显然是知道的,或者说蔡琴在HIFI圈子里的地位是不断被蔡琴的团队以及唱片公司巩固出来的。一靠录音室专辑的精湛制作,二靠演唱会团队、蔡大妈和她手里拿着的金话筒的精湛配合。但是「拿去试音」这种话不可能从蔡琴或者他们自己团队嘴里说出来。 以试音碟中最常见的《渡口》《恰似你的温柔》《抉择》,以及著名的《无间道》「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一句话:就是通透」的《被遗忘的时光》来说,都选自1996年点将唱片《民歌蔡琴》CD版,这张精选集连同另一张《情歌蔡琴》重制了她出道以来的26首歌。这些歌大部分都是7、80年代的蔡琴出道早期作品。《渡口》的第一个版本是1982年海山唱片的《再爱我一次》LP,《抉择》《被遗忘的时光》出自1979年海山唱片的《出塞曲》LP。都是70年代台湾经济崛起以后,当时流行音乐被外国作品垄断,社会需要能表现当代风貌的流行歌曲,即所谓的「唱自己的歌」。 不过海山唱片那时候的台柱是邓丽君凤飞飞,蔡琴的资源不算特别丰厚,那时候蔡琴的歌虽然词曲水平都不差,但是制作条件和同期海山的其他唱片比都算不太高,所以老烧们就算试LP,也只会选同时代期邓丽君的LP而不是蔡琴的LP。而《民歌蔡琴》的混录质量无论放在当时的台湾还是全亚太都是领先的。而且在这张碟出来没多久,点将唱片就被EMI百代唱片收购了。百代的全球版权代理及营销能力之强不用多说。于是乎《民歌蔡琴》这张碟及里头的曲目也以各种科学化或玄学化的宣传,或者各种单曲授权「精选天碟」的名义发行至今。所以就算蔡琴本人不知道或者不操这门心,唱片公司绝对是知道的。 我在另外一个写林志炫的回答里写过一段话:台湾最好赚的唱片公司大致是两种,一种是海丽、豪记这种明摆着不搞深度创作,或者翻唱起家的。卓依婷王雪晶这类歌手一年出三四张专辑还全拍外景MV,豪记一批唱闽南语的歌手更是仗着本地高龄市场不思进取。另一种是上华、海山、福茂、飞碟这类一半自己写一半用现成,在作词、编曲下比较多功夫,一个歌手一年一两张不困难。最难搞的就是风潮、滚石、杰威尔、潮水、点将、相信音乐这种,既要种类风格多变,又要在制作细节上锱铢必较,甚至歌手自己是甲方的。 这种制作,一靠拿钱砸,二靠拿人顶。蔡琴的专辑偏向前者,人贵精不贵多,器材设备上足,反正没有一炮而红的问题,争取一张唱片做出来能卖好几年,主打一个细水长流可持续赚钱。也因为蔡琴团队做这张碟就在堆器材,所以也成了器材党试音的利器。事实也是这张碟30年过后依然很有料。另一种拿人顶的制作取向则是同期的1999年《七子之歌》。属于整个国家拿出最好的声乐器乐人才,中国唱片安排最好的制作资源宣发资源风风光光地迎接澳门回归。但是《七子之歌》是没法计较商业价值的,试音碟不上它的一部分原因在于这首歌版权中唱公司自己做不了主。 1996年是什么年代?已经不是蔡琴出道那会儿的「民歌运动」,华语原创流行音乐已经是一门很成熟的商业模式,「唱自己的歌」已经不是一个社会问题。以王力宏陶喆李玟为代表的中西融合的流行音乐大当其道,数字混录音和采样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民歌民谣已经被认为是老人家听的东西了。于是海山没落了,飞碟在coco姐手里只是个赚钱工具不可能持续支持民歌,至于点将唱片,我更倾向于认为是艺术和商业的双向奔赴。 上面提到的这些唱片公司都是80年代成立,在90年代台湾经济发展达到发达水平时流行音乐圈子的头部玩家。除了风潮是奔着格莱美奖和商用音乐走小众路线,其他都是要在大众消费市场拼杀的。蔡琴的商业价值在于抓住了自己的细分市场。有车有房,通过豪华车载CD和大型组合音响听歌的人。这些人怀旧不怎么听新歌,但是要求品出老歌的味道。1996年的台湾社会不缺这样的人,器材门槛也降低到工薪阶层消费得起的水平。《无间道》开头里卖器材就是卖给三十好几四十出头的人。放到如今,就是卖给十几二十三十出头烧耳机的小年轻。只是烧耳机的小年轻试完耳机以后耳机是要用来打游戏看电影的,不会真的去买蔡大妈的全套专辑来听。但是这也保证了蔡大妈这年头开巡演上音综还能吸住粉。 同时期的胡德夫固然可以靠着一堆ZZZQ的护甲和创作能力叠buff来个老来俏;蔡琴一个外省人唱功再好,如果没有差异化的卖点,靠什么守住江山?就是靠着精湛制作才撑过了流行音乐和盗版的冲击,撑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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