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文] 有没有不顾读者死活的新奇脑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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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不顾读者死活的新奇脑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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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不顾读者死活的新奇脑洞文？

我爹绑定了女频恶女系统，任务是将蔡贵人推入水池。
可他一生光明磊落，做任务的前一天找到蔡贵人，好心的提醒她：
「你好，明天我要推你下水，你多穿点。」
1
金銮殿里，我跪在下首垂着头。
大臣们无不议论：
「这韩将军真是将门虎女，皇上生了那么大的气，她丝毫不带怕的，瞧瞧，瞧瞧那周身的气派，不愧是打了三百场胜仗的大将军！」
「除了有个神经病爹，这韩将军真是哪哪都好，当代朝中小辈无人比拟……」
「韩——将——军——」
皇上幽怨的声音从上首传出：
「这么多年，丞相不管前朝事，屡次出入朕的后宫，这也就罢了。
「一把年纪了，将正在桥上跳舞的蔡贵人推到水中，这也无所谓。
「前段时间，『不小心』将皇后的汤药换成红花，幸亏及时发现，没造成什么大事，朕也不追究了。
「韩将军，你告诉朕。
「朕是哪里做得没让丞相满意，他才穿着肚兜爬朕的床！」
「他不但爬朕的床，还给朕下了药！他不但给朕下了药！还不准朕喊人！」
那一夜月黑风高，皇上无比后悔自己平日里休息不准人近身伺候。
也正因如此，那年过半百的老头穿着红肚兜坐在他的龙榻前，对着浑身冒汗，被塞住嘴一直呻吟的皇上念了一夜的三字经。
「但凡那天晚上让朕喊人！朕当场就砍了这老东西的头！」
他气极，一拍龙椅，下方的群臣呼啦啦跪了一片大喊皇上息怒。
当然，不乏笑出声的。
「微臣惶恐！」
我立马行礼：
「臣父年岁已高，自从母亲死后便深居简出，偶尔有一些神志不清，请皇上恕罪！」
「你告诉朕，丞相爬朕的床是神志——」
「皇上！」
我砰地磕了个响头：
「此次南下，臣不负众望！直捣那匈奴老巢，将匈奴们打得溃不成军！
「带回来一百零八颗匈奴将领头颅，如今堆在金銮殿外等皇上检验！
「此次南下，我军损伤极小，这都是多亏了皇上指挥有方！」
皇上叭的一下就闭嘴了。
不但闭嘴，面色还一片漆黑。
「早死的妈，痴傻的爸，打仗的我和破碎的家！
「皇上！臣这一生如履薄冰！至于赏赐，全由皇上定夺！」
我忍辱负重，声音却铿锵有力。
在傍晚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刚从牢里被放出来的我爹。
一进轿子，我俩双双瘫倒。
「妈的，刚才金銮殿上，皇上的手离那宝剑只有一寸啊！给我吓得腿都软了！」
我哀号出声，一把将爹抓了过来扯开衣襟，看看里面还有没有红肚兜。
爹义愤填膺，高喊一声：
「放肆！」
他一敲我的头皮：
「对皇上！那是老夫逢场作戏无可奈何！」
「老匹夫！你再这样下去！你闺女十个人头都不够救你的！」
话未说完，耳边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韩锦瑟完成任务『南下剿匪』，任务奖励——力拔山河已发放。」
「恭喜宿主韩不言完成任务『给皇上下药，并穿着肚兜与皇上共度春宵』，任务奖励——媚骨天成已发放。」
此话一出，我跟爹都沉默了。
此刻，再看看爹，这五十多岁，一层老皮连骨架的老头。
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2
我刚出生那一天，天降大雪，产婆在来的路上遇上了大雪封山。
眼看着我就要憋死在娘肚子里，不会接生的小翠只会站在娘身边哇哇哭，甚至已经做好了提前为我哭丧的准备。
可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只见我直接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一旁小翠的裙子，生生把自己拉了出来，爆发出了人生第一声啼哭。
娘和小翠被吓傻了。
只有爹在带着产婆来时，听到这个消息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韩不言的女儿！有种！」
我三岁扛得动枪，五岁便能胸口碎大石！
人人都说一生清廉如绿竹的丞相家出了一朵霸王花。
直至我十五岁，母亲因为一场瘟疫去世。
新皇随之登基，那天夜里，一片缟素的丞相府门口来了个道士。
他说：
「这世道灾祸横行，需要有人站出来。」
他给了我和爹两颗药丸，说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缘。
可是仙人办事不靠谱，直到我俩将丹药吞下肚，他才发觉自己给错了。
本来我入宫为妃，我爹上场杀敌。
而现在反了过来的后果就是，那一年大旱，我扛着长枪一夹马肚子：
「儿郎们！随我出征！将南疆抢我们的粮食再抢回来！」
而我出征的时候，皇上在选秀女。
一排秀女中，我爹站在秀女中间眼神哀怨地看着皇上。
「丞相韩不言，年……年五十七……」
言官哆哆嗦嗦报着父亲的名号。
皇上与父亲对视良久，脑子里想了一百种父亲为什么在这儿的原因。
他痛定思痛，痛心疾首，对三朝元老的父亲作揖悔不当初：
「丞相教训的是，朕明白了。」
父亲：「？」
那天的选秀作废了。
皇上回去后就闭门御书房，三天想出来五十种对待灾害的办法。
我在外，父亲在内，灾害顺利解决。
我封了赏，父亲也封了赏。
而且皇上对父亲还是大赏特赏！
他说：
「多亏丞相以身入局提醒，朕才能幡然醒悟，大旱在前，朕竟然只忙选秀，忘了大事！真是昏庸！」
朝中群臣赞赏父亲有勇有谋。
一旁的父亲听着赞赏只会阿巴阿巴阿巴。
从此以后，我主外，立志一边完成任务，一边保住爹的头。
爹主内，励志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不丢掉小命。
纯窝囊的。
而受着窝囊气的爹此时正在朝堂之上被皇上训斥。
当时皇上年轻不懂事，以为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现在见识了爹的神经病后，他练箭的靶子都是爹的照片。
「念韩将军南下有为，朕便不追究丞相的错处。
「不过该罚的也不能少，藏书阁还缺一副牌匾，丞相大人文采绝艳，题字的事就交给丞相了。」
爹俯身称是，与此同时，他的系统突然出声：
「任务『题字表情意，以此让皇上看出宿主的真心』限时一天，请宿主即刻完成。」
我的心一个咯噔。
爹的老脸一个扭曲，低下的身子更低了。
下朝之时，皇位上的皇上突然咳嗽一声，眼神古怪地看了看爹，嘟囔道：
「不知道是不是朕的错觉……」
「朕看丞相，也是风韵犹存啊。」
爹和我：「……」
而第二日，我看着皇上身边那副，写了「唯爱小苏」的牌匾，头差点都磕破了。
苏，是皇上的字。
皇上额头青筋暴起，花瓶摔了一个又一个。
我大喊皇上息怒，并承诺再替皇上破二个城池，这事才得以解决。
路漫漫其修远兮，爹啊！
你悠着点啊！
3
第二天上朝，刚下朝，我就被皇后邀请一起去荷花池看花。
「这御花园啊，就这荷花池，一年四季美不胜收。」
皇后笑得温婉，看着面前光秃秃一片枯萎的湖面说道。
我搓搓眼睛，看看荷花池。
不确定，再看看。
没错啊，是一湖死水啊，这一月份的湖面，除了有皇后这个戏精的表演，啥都没有了啊！
「皇后所言甚是。」
我严肃道：
「谁说这荷花不好看？这荷花，可太好看了！」
皇帝的荷花.jpg
皇后的笑容僵了几秒，半晌后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满脸憋屈地往我手里塞了根那么粗的金钗：
「不儿老妹，你既然回来了就管管你那个爹呗？我这从业十六年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对手，你就别让他为难我们这些后宫女人了行吗？」
她突然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道。
听说，自从爹经常进后宫，这群后宫里的妃子变得绝无仅有的团结。
这么多年，她们什么阴招损招都见过，但是爹这种招式，她们还真无法招架。
爹这一生光明磊落，在接到任务，要推蔡贵人进水前一天，还嘱咐了她一句：
「你好，明天我要推你下水，你多穿点。」
在接到任务，要给皇后送红花时，他将一碗红花送到皇后手中，严肃道：
「你好，这是红花。
「你可以喝，也可以不喝，毕竟我的任务只有送来，不包括让你喝下，但是我个人建议，您还是不要喝，毕竟这东西伤身体。」
皇后：「……」
有点礼貌，但不多。
在某些方面，这些后宫女人挺不容易的。
我叹息一声，虽然没办法阻止爹完成任务，但是安慰两句我还是做得到的，刚想开口，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开口：
「任务『亲吻皇后，并获得她的芳心，使她说服她的兄长与你为伍』，限时五天，请宿主即刻完成！」
我那到了嘴边的话哽住了。
你的意思是，我爹勾引皇上要皇上的心，我勾引皇后要皇后家里的势力？
你们还是人吗！
4
我看着皇后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欲言……
最终还是对着她娇嫩的脸蛋吧唧一口，接着低着头道：
「你好，亲一下。」
皇后愣住了。
亲一下简单，但是获得皇后的芳心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所以，当系统的声音并没有提示后，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壮着胆子抬头，一抬眼，便看到皇后泪眼汪汪正看着我。
「哎哎哎你别哭啊别哭啊不就是亲了一口吗实在不行你再亲回来……
「呜呜呜你跟你爹一样都是个神经病！！！」
她痛哭跑开，留下我在原地手足无措。
回到家后，爹正在太师椅上葛优瘫。
而我，坐在另一个太师椅上葛优瘫。
空气异常安静，还是我打破了气氛。
「在吗？还活着吗？」
爹木讷点头：
「闯祸了……」
「我也闯祸了……」
我们对视一眼。
「我把皇帝搞哭了……」
「真巧，我把皇后搞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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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6 年，社会内卷化飞速加剧。
生育会耽误职场发展，为了找到工作，我把子宫切了。
但 HR 仍然淘汰了我。
理由相当简单。
「抱歉，您有足足 12 小时的职业空窗期，这太长了些。」
1.
「这 12 个小时的空窗期，是因为我奶奶快死了。」
面对着笑容规整如同尺子比划出来的 HR，我喃喃的开口。
「我总得到临终关怀处去看看她……」
HR 程序化的开口，「很抱歉提起您的伤心事。」
随后她摊了摊手，「但我自从出学校后，就已经 10 年没有回家见父母了。」
「6 年前我收到了母亲那份营养膏，3 年前我收到了父亲那份儿。」
「领取它们只需要 30 秒的签字时间。」
听话要听音。
我立刻懂了 HR 的潜台词。
不要赖在这儿卖惨了，在这片盐碱地里，谁不惨呢？
你惨？
你惨我只会比你更惨。
但我太需要这份工作，只能装作听不懂，继续开口。
「为了这份工作，我甚至去做了子宫切除术。」
HR 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显然是在鄙夷我的不识好歹。
「这栋大楼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子宫。」
「更何况，切掉子宫难道不是件好事么？」
「除了节省来月经的时间，还能避免身体上的痛苦，以及省下买经期用品的信用点。」
我愣住。
现在切除子宫已经成为女性进入职场的基础条件了么？
48 小时没有工作了，这世界变化的可真快呢。
HR 的手指却在不易察觉地按在了墙上。
本来空无一物的墙壁，立刻出现了个半透明的红色警报按钮。
再纠缠下去，估计 AI 仿生人保安就要带着粒子枪出来撵人了。
如此情形，我也只好离开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走向了街头。
防弹玻璃门上倒映出 HR 满意的笑容。
她当然知道我心里不痛快，可她根本无所谓。
一件合格的工具，是不会在意另一件半成品工具喜怒哀乐的。
2.
富含弱硫酸的夜雨从天幕坠落而下。
「世界属于惜安！」
霓虹的炫光全息投影照射在被酸雨腐蚀过的地面上。
所有下城区的居民心里都清楚。
这句话名义上是广告，实际上是事实。
现在的蓝星和周边的七大行星都直接归属于惜安这个寡头公司。
幸亏惜安的工程师们还没有发明出可以攀登恒星的飞行装置。
不然太阳应该也是惜安公司的私产之一。
雨越下越大，手中的廉价防腐蚀伞有些顶不住。
目前处于失业状态下，要是在这场雨里受伤，本就不富裕的信用点只怕要雪上加霜。
我匆匆躲到商铺廊下避雨。
刚站定，仿生机器人就迎了上来。
「躲雨 1 小时 4 信用点，3 小时以上 6 折。」
「先躲 1 小时的。」我伸出右手，把信用点刷给机器人。
手环显示余额还有 27537 信用点。
其中 7537 信用点是我在下城区工作一年，刨除房租和零零散散其他开支赚到的。
另外 20000 信用点，是卖掉子宫得来的。
在这个呼吸都需要信用点的时代。
普通人嘛，不卖几个器官，哪里能有积蓄呢？
暴雨倾盆，很快下城区的主街上就堵住了。
地面汽车上的反重力发动机嗡嗡交织，磁力喇叭里的骂娘声此起彼伏。
而半空乃至于高空中的飞艇则显得井然有序。
像是快速流淌的链条，层层叠叠织成高楼间的密网。
我仰头看着这些装饰各异，漂浮在半空中的飞艇，暗暗下定了决心。
等找到工作再攒两年信用点，咬咬牙，说不定也能付个飞艇的首付。
正幻想着拥有飞艇后，大幅度提升的生活质量。
小腹处隐隐的刺痛又把我拉扯回了现实。
嘶。
黑诊所给我装得仿生子宫型号是不是不太对？
但也没信用点去复查。
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下城区居民来说，身体是最不值钱的。
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呗。
3.
雨在两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
忍痛又付了 4 信用点后，我急急忙忙的往家走。
半空中一艘飞艇忽地降落到附近。
飞艇造型相当简洁，像是我在纪录片里看到过的梭子。
大大的「饼」字闪烁着黄色的光芒，刺穿了酸雨带来的淡淡灰雾。
艇内传来浓浓的麦香味。
哪怕知道这麦香味是因为喷了麦香香氛才如此浓郁，我的肚子还是忍不住咕咕叫了两声。
「晚上好啊，小 K，来个土豆白菜饼吗？」
「今天的土豆和白菜都是正儿八经上城区土地长出来的，绝对不是合成蔬菜。」
开飞艇的人正是我的房东丽莉。
我默默的看了眼招牌上土豆白菜饼的价格。
1458 信用点一个。
然后果断摇了摇头，「我奶奶刚刚去世。」
世界属于惜安，下城区也不例外。
法律规定，在民众死亡之后，尸体会被惜安公司所回收。
一具老年女性的躯体，可以分解出眼角膜和心脏以及肺部三样能重复使用的器官。
以及 15 公斤的营养膏。
器官自然会被惜安公司上门的工作人员作为报酬带走。
但剩下的 15 公斤营养膏，是足够两个人吃个一年半载的。
所以我完全没有理由去丽莉的飞艇上消费。
丽莉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她理解的点了点头，不再推销她的自己做的饼子，语调冷淡。
「记得把这个月的租金交一下。」
回到了出租房，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深深倒吸了口冷气。
门口的免费光幕上，此刻挤满了花花绿绿的缴费通知。
5 平米的出租房，房租 3000 信用点。
不交的话，估计就要流落街头了。
我想起外面被酸雨腐蚀出的地面坑洞，叹了口气，手环滑过。
水电费加起来拢共 235 信用点。
这个水费可以拖一拖。
但电费不行，当今社会走到哪儿都得用电。
手环再度滑过。
安保费物业费加起来拢共 347 信用点。
我无视了这条，径直点开惜安公司的税费催缴单。
上城区离下城区的隔离持续了几百年，但中城区和下城区的隔离没有那么密不透风。
中城区的居民表示，三个城区，每个月，每个人，只要还喘气的，都要交税。
在这点上，惜安公司保持了相对严苛的人人平等。
「三大城区，无法避免的除了死亡，还有惜安的税收。」
这句经典名言据说就出自于中城区某个惜安税务官口中。
现在，这句话属于所有人的共识。
不过下城区除了少部分幸运儿之外，多半是身上只剩下了大脑是原装的家伙。
哪怕惜安竭泽而渔，穷鬼们身上也没什么器官可榨了。
因而每个月每个下城区居民只需要缴纳 600 信用点的人头税。
手环毫不犹豫地滑过。
缴税虽然得不到什么来自惜安公司的服务。
可不缴税，那不久的将来，就是持着粒子激光枪的仿生人破门而入。
还有监狱审判和流放一条龙在后面等着。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打开房门。
小床上蜷缩着一个年轻的金发姑娘。
是和我相依为命的亲妹妹，佩佩。
4.
见到我回来，佩佩结结实实给了我个大拥抱。
「姐，你饿不饿，我兼职发了些信用点。」
一块淡粉色的营养膏被塞到了我嘴里。
冰冰凉凉又带点微甜的味道登时充满了口腔和舌尖。
「路过惜安自动售卖机，看到有新出的桃子味营养膏，就给你带了一份儿。」
「好不好吃？」
佩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反馈。
「那你呢？」我点了点头，看着佩佩。
「给家里创收的人优先！」佩佩豪爽地摆摆手，「我吃基础味的就行。」
基础味营养膏的主要成分是蟑螂。
维持碳基生命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口味嘛……
我低下头，从手环里面取出一小袋分装好的营养膏。
「先吃这份儿吧。」
佩佩把略微浑浊的淡黄色营养膏放在掌心，「这是什么口味的？」
「是奶奶。」
「我还没尝过，但根据惜安负责回收躯体的工作人员鉴定，味道应该不难吃。」
佩佩塞了一块营养膏，含在嘴里慢慢品尝。
然后轻轻开口，「爸爸的营养膏是纯正牛肉味的，妈妈的营养膏是麻辣味的。」
「奶奶的营养膏……有点桂花糖的味道。」
父母死的时候佩佩年纪还小，只模模糊糊记得他们营养膏的味道。
后来奶奶把我们两个接到她膝下抚养。
那是个租来的小院子，里面种了很多仿生桂花树。
每到秋天的时候，整个院子都会蒸腾出浓浓的香味。
再后来我和佩佩一前一后离开奶奶，从荒区奔赴下城区的市内。
第一次穿行于全息招牌的虚幻光影里时，我也曾拉着佩佩惊叹过。
觉得恍若行走在彩色雾中。
那时候曾天真以为，只要努力，总能在下城区市内拥有自己的美好生活。
却没有想过从转身的那刻，就注定了是与奶奶的最后一面。
至于美好生活……
平心而论，这四个字得拆开看。
美好属于惜安。
以及传闻中的上城区和中城区居民。
生属于我们死鬼父母的一种男女交配过后的自发选择。
活才属于我和佩佩。
我打量着略带凌乱的 5 平米小屋，自嘲的笑了笑。
正想说些什么，佩佩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我过两天成年，就可以去找正式工作了。」
「没有人天生是要吃上一辈子营养膏和合成食材的。」
「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姐。」
她发誓般的说。
我反手握住了佩佩的手。
冰冷病态又残酷的下城区，我拥有的事物屈指可数。
佩佩算是其中最重要的那样。
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5.
酸雨已停。
但雨水混合着固体垃圾中溢出的污水，仍旧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气味。
如同整个下城区一样，腐烂发臭且廉价。
当然，还有一个比下城区环境更加廉价百倍千倍的我。
这是我找不到工作的第 4 天。
履历再好的社畜，4 天的职业空白期也足以让所有的公司拒绝我。
无论这个公司正不正经。
被电子垃圾处理厂的 HR 拒绝之后，我默默地走出了大门。
迎面刚好遇到了个女人。
女人用义肢紧紧地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脸上荡漾着笑意。
我望着母慈子孝的这幕，没来由的感到恶心。
该死的。
成年人都苟活的下城区，带来新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长大了给惜安当牛做马？
还是直接靠出售器官和肢体维生？
甚至难免的对早逝父母也浮现出几丝怨恨之意。
这对男女决定生我和佩佩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凡他们的脑机接口没出故障，就该明白一件下城区的真理。
不滥生无辜也是种美德。
我面无表情地掏出廉价镇痛药剂，忍着奇异的癞蛤蟆味喝了个精光。
小腹处的情况这才好些。
茫然的游荡在街道上许久，天幕再度暗了下来。
路过某个小巷的时候，甜腻粉光全息投影忽然亮起。
「原生度夜 800 信用点，仿生度夜 270 信用点。」
「全息黄粱美梦只需要 110 信用点。」
「俊男美女都有，欢迎各位过来耍呢~」
不过吸引我注意的并不是夜总会招揽客人的广告语。
而是广告语下面的「招聘公主」四个小字。
在道德贞洁和手环里信用点之间，我想都没想就做出了选择。
5 分钟后，妈妈桑拒绝了我。
出卖肉体竟然也是有门槛的。
公主们除了陪酒陪唱陪聊陪睡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
那就是为下城区有头有脸的权贵们代孕。
我没有子宫，少了个能长期创收的项目。
不过，夜总会的妈妈桑虽然拒绝了我，但她对我简历里提到的佩佩很感兴趣。
「你妹妹的身体干净完整，可以把她叫到这儿来面个试。」
妈妈桑的笑容相当妩媚。
「她不卖。」我冷漠的回答，旋即干脆利落的转身出门。
身后妈妈桑娇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K 女士，考虑考虑咯，新面孔第一次出台起码 8000 信用点往上走。」
考虑个屁。
我自己当然什么都可以出卖，但佩佩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6.
「来电人：丽莉。」
刚走出去没有 2 公里，手环自动弹出了光屏。
丽莉在下城区房东里，算是事儿比较少的。
平时如无必要，她不会轻易联系租客。
只要时间不拖太长，哪怕偶尔欠个费她也不会逮着人猛催。
而且我刚交完房租和电费，按理说丽莉不会来找我。
难不成是出事了？
我指尖不耐烦的点着光屏上花样百出的广告，心中不住咒骂。
多花 90 信用点开办 VVIP 的高级套餐就不含这些电子垃圾。
可是一想起还没有着落的工作和佩佩，这种冲动消费的欲望马上就下去了。
好不容易接通了来电视频，丽莉的表情却是虚影都能透出来的严肃。
「出大事了，佩佩被一群人给抓走了！」
「小 K，你说实话，你们姐妹俩在外面招惹到谁了？」
「……抓走佩佩的人，脸上各个纹着金灯台图案！」
金灯台图案？
那是上城区议会的标志！
佩佩一个刚开始找工作的普通女孩，是怎么和上城区议会扯上关系的？
我立刻挂断丽莉的视频，低声对着手环开口。
「叫个专属飞艇，快！」
来不及心疼 100 多信用点的飞艇费用。
我一路飞奔，内心狂跳着，跌跌撞撞的跑回出租房门口。
看清楚状况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房门只剩下了半扇。
里面显然是经过了激烈的打斗，各种被砸烂的电子设备纷纷的冒着黑烟。
本来被我洗到十分干净的旧地毯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
佩佩则踪影全无。
我心中重重一沉。
下城区最著名的综合高校星舰学院里面，格斗术是必修课。
当年我和佩佩一起收到了星舰学院的录取通知。
可惜因缘际会，家里只能供一个人继续深造下去，我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佩佩。
佩佩很是珍惜得来不易的进修机会。
在星舰学院里面，除了少数几个会用药剂将「知识」和「技能」通过注射灌入自己体内的权贵子弟外，佩佩的各门功课稳定在年级前五。
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
相反，以佩佩的格斗课精通程度，哪怕是钻进地下黑市打黑拳都能掠夺到不错的资源。
如今出租屋内这个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带走佩佩的那群人，实力比起佩佩高上太多。
走廊深处的门悄悄打开。
里面探出个丽莉来。
「你回来了，」丽莉眼睛里还残存着恐惧，脊梁上安的第三条义肢透过后领口延长伸出，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低声开口，「那些人都太凶了，我不敢上前去问。」
我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摆了摆手，「与你无关。」
「房子是母亲留给我的……」丽莉欲言又止。
我叹了口气，正想让丽莉把房子损坏的账单发给我结算。
楼梯阴影处拐出来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
那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摘下了兜帽，露出张俊美温润的脸庞。
「K，我劝你别去追查佩佩的下落。」
「就当你……从来没有这个妹妹吧。」
来人我不但认识，还睡过。
下城区议会会长的二儿子，伊登。
早些年为了佩佩读星舰学院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跟过他好几年。
「原因。」
按照伊登在下城区的身份，我冲他说话的时候应该客气些。
然而事关佩佩，他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的语调不由自主地展现出简短冷硬。
「不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伊登避而不答，只是伸手递过来个市面上最新款的手环。
手环上面光影闪烁，显示余额为七百多万信用点。
我没有去接手环。
伊登拧起眉头，再度摇了摇手环。
这次显示的不是余额，而是一张小小的透明色卡片。
中城区移民许可证，每年在下城区限发四张。
有价无市的玩意儿。
丽莉惊呼出声。
我眉头一挑，却依旧没有去接伊登举着的手环。
「不够吗？」伊登的脸色已是隐隐约约有些不好了。
我咧嘴，冲着伊登露出满口森森白牙。
「那是我妹妹，不是货物。」
伊登抿了抿嘴唇，「在上城区那些惜安人眼里，下城区的每个居民都是货物。」
略微停顿后，他轻声开口。
「也包括我。」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果我坚持要找佩佩呢？」
伊登遗憾的闭了闭眼睛，然后闪身，露出身后的两个仿生人。
一模一样的制服，一模一样的严肃面容。
以及，一模一样的粒子枪。
「接下手环当作无事发生，或者是追究到底然后进北部死监，只有这两条路。」
伊登温和而不容置疑的给了我两个选择。
被翻涌着红光的枪口顶在额头上，这种感觉真是很不好。
「我选……第三条路。」
我盯着仿生人脸上青铜色的灯台标识，果断开口。
有件事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包括佩佩。
星舰学院入学考试排名中，我的格斗天赋，在下城区几万学子里，位列第一。
7.
躲过了第一道炙热的激光后。
我不退反进，撞进左侧仿生人怀里。
顺势把他的头颅咔嚓一声扭转了 90 度。
血淋淋的金属脊柱被生生从腔子里拔了出来，挡在胸腹之间。
右侧仿生人的第二道激光并没有打穿它。
而借着这颗合金头颅的短暂遮挡，我后撤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粒子枪。
「轰！」
轻微轰鸣的响声后，躲避不及的右侧仿生人半个脑袋都炸裂开来。
两个喽啰解决掉后，我果断把粒子枪反手竖起，背在身后。
仓促间，刺耳的金属相击声响起。
伊登偷袭的一刀落空，脸上却并无惊讶之色。
「K，你的天赋有时真让人嫉妒。」
严格来说。
整个下城区最熟悉我的人，除了佩佩之外，就只有陪我睡了三年的他。
包养关系也算是亲密关系的一种。
有时候。
枕边人是什么德行，男女双方彼此心里其实都清楚的很。
不清楚也下不去嘴，不是吗？
「就算是注射了肉体强化基因，你也打不过我的。」
我见伊登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站定在原地，阐述了个事实。
伊登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望向尚未反应过来的丽莉。
目光温和中隐隐含着丝压迫之意。
丽莉立刻默不作声的缩回了房门里。
清场之后，伊登抿了抿嘴唇。
「她们找人来处理掉你，我听说之后，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请缨善后是假，借机通风报信是真。
至于为什么还要偷袭上那一刀……
不探探底儿。
怎么确认我值不值得他冒着风险卖人情呢？
「天网还开着，别给自己和背后的家族惹麻烦。」
我目光转暖，抬起粒子枪枪口，朝上指了指。
「暂时黑掉了。」伊登耸了耸肩，收回了手中莹白的长刀。
哦，那就放心了。
伊登对于虚拟网络这方面的天赋，和我的格斗术天赋不分伯仲。
「她们是谁？」我进入了正题。
「你随便找个有天网的地方看看今日热点就知道了。」
对方的权势明显压下城区议会一头。
不然伊登不会只给提示，对她们的真实身份三缄其口。
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去查的。
然后缓缓地举起了粒子枪。
「最后一句……」
伊登把最新款的手环丢到了我面前，郑重其事地开口。
「那些人都是纯血疯子，要小心，K。」
粒子枪射出的激光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伊登的右臂。
他贴着墙，缓缓软倒在地。
然后用尽力气，抬起左手，强行按下警报按钮。
俊朗的面孔强压痛苦，朝我生生扭出个惨笑来。
「K，就算是让我回去对她们有个交代，你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血腥味和滴滴声充斥着整个走廊。
「下城区议会总共就那么几席，你妈位列第三。」
「我相信，她有充分的能力给你最好的医疗救治。」
走廊外面的执法飞艇的反重力核心运作声透过墙体传来。
我再不停留，推开三十楼的窗户，径直倒了下去。
半空中的气流除了吹动着衣角猎猎作响。
还送过来隐隐的一句抱怨。
「心那么硬，我都怀疑当初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爱过？
真没感情的话，那一枪打烂的就不是右臂而是头盖骨了。
大脑可不是四肢，能够通过克隆技术再生移植。
到时候别说你妈。
就连上城区那群尊贵无比的惜安老爷们也救不回你。
即将坠落到地面之前，我反手钩住了路过飞艇的下弦梯。
借力跳到了矮楼的天台之上后，先是朝伊登所在的地方露出个嗤笑。
随后，整个人弓起腰身，继续下跳。
像一条蓄势的蛇，带着股子狠辣与阴戾扑杀向整个下城区。
8.
「地道的烈酒，从中城区冒险走私过来的。」
四肢都改造成机械形态的酒吧老板，站在柜台后把鸡尾酒推给我。
「和那些合成货可不一样呢。」
我端起杯子，看都没看里面的液体一眼，喝了个干干净净。
滚烫的气息从舌根烧到喉咙再一路杀到胃里。
像是喝了杯岩浆一样。
「消息。」我脸颊处迅速因为这杯酒而开始飞红。
酒吧老板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用合金手指叩着金属桌面。
「这家酒吧本来没有名字的。」
「因为我叫巴斯克，所以大伙儿管它叫巴斯克酒吧……」
我皱着眉头，不怎么想陪巴斯克演戏。
但他是整个下城区黑市的主人，要打探最准确的消息，必须从他这儿下手。
「客人觉得好喝么？」
巴斯克啰啰嗦嗦吹嘘了半天他的酒水质量多么多么好，这才抽空问了我一句。
我缓缓吐出压抑在胸口的酒气，「不错。」
「诚惠 276500 信用点。」巴斯克这才流漏出满意的笑容。
我抬起从伊登那里「抢」来的手环，结了酒钱。
但并不着急走，而是看向了巴斯克。
「客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随着我的爽快付账，巴斯克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我有个失踪了的妹妹，叫佩佩。」
我垂着头，望着金属桌面倒映出来的脸庞，缓缓开口。
「哦？那真是太不幸了，」巴斯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抬手按在了金属桌面上，「看在您在我这儿喝了酒的份儿上，或许我能提供些帮助。」
金属碰撞声中，桌面泛起了阵水波状的涟漪。
随后，一个新闻报道就出现在了桌面上。
面容姣美的女记者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赞美惜安。」
「在结束了对中城区的访问后，惜安历 3026 年 6 月 27 日，蓝星惜安集团上城区访问团降临下城区……」
看来，佩佩的失踪，和上城区的访问团有关系。
也难怪伊登讳莫如深。
导致我只能来巴斯克酒吧现买消息。
正思索着，机械手指再度抬手，按了下按钮。
女记者的脸飞速消失，光滑如镜的吧台浮现出我的五官。
「上城区议会首席隶属于温莱家族，族长的小女儿名叫芙洛拉。」
「她也跟着来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问了第二个问题，「芙洛拉为什么命人带走佩佩？」
这次，巴斯克摇了摇头。
「再来一杯酒。」我以为是他想再要点，于是举起了手环。
巴斯克耸了耸肩，遗憾的看了眼手环，「真不知道。」
「惜安的那些老爷们有意隔绝贱民们的窥探。」
「能够得到主事者的名字，已经算是我消息灵通了。」
我再不犹豫，起身离开巴斯克酒吧。
隔着液态金属大门，身后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对话。
「老板，万一温莱家族知道是我们出卖了消息……」
「别担心，蟑螂的生命力很强的。」
「那可是惜安！」
「如果有把蓝星上的所有蟑螂抹杀掉的能力，惜安早就把太阳也圈进自己公司里了。」
9．
透明铝的灯管射出明亮冷漠的光。
借着这光，可以将房间内浸泡在保鲜液体的子宫们看得一清二楚。
窗户是打开的。
借着下城区的夜风，这些盛放着粉红色女性器官的瓶子左右摇晃。
远远看去，真是宛如全息粉黛子草原一样。
浪漫而唯美。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背对着我，抬手把其中一个瓶子底部的盖钮按开。
「是小 K 么？」
「如果是的话，你先等等，有胎器要生了。」
我默不作声地站在老太太身后，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透明液体里浸泡着的子宫一收一缩，显然是被胎儿撑到了极限。
待到一团湿漉漉的黑色水草从子宫颈的位置探出后，老太太手疾眼快的将胎儿取出。
又十分利索的往瓶子里面倒了点粉色的液体。
飞速将瓶口关上后，老太太按下了附近的一个红色按钮。
仿生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抱走了婴儿。
老太太走到紫外线自动清洁仪前面，把双手上沾染的液体都清理干净。
「可以批量生产婴儿的人造子宫工厂，小 K 觉得怎么样？」
我站在她身后犹豫了半天，到底说了心里话。
「这违反科学伦理，但在某种意义上解放了女性。」
老太太佝偻着腰，闻言唔了一声，随口说道。
「不久的将来，惜安会修改法条，以达到大规模开设子宫工厂的目的。」
科技发展和生育率下降是正相关的。
即便是以滥生无辜而著名的下城区，人口生育率都在逐年下滑。
人口是剥削的基础。
以惜安的作风，能研究出子宫工厂技术来批量制造人类，我并不奇怪。
我只好奇这批婴儿怎么抚养长大。
面对着我的疑问，老太太耳后的镜架上折射出冷酷的光，「社会化抚养。」
懂了。
通过统一的教育洗脑筛选后，塑造成螺丝钉，更方便的压榨他们的价值。
我意识到这点之后，竭力克制着，没有在老太太面前失态。
但终究还是冷声说了一句，「他们是人。」
「除了惜安以及惜安所认可的人之外，没有人是人。」
「大家都是耗材。」
老太太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回答我。
我这才惊觉。
松弛的皮肤和皱纹遍布的脸上，还有隐藏在镜片下铁灰色的锐利眼眸。
一双无法被光照亮的冷质玻璃珠。
明明是夏天，看着她的眼睛，却像是淋了场人造灰雪。
长久的无言之后，还是老太太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来找我，是为了强化基因注射剂吧？」
我点点头，「是的，卡萝院长。」
卡萝冷笑一声。
「你当初拒绝当我学生的时候，可不是那么说的。」
我委屈兮兮的看着卡萝，连声求饶。
「冤枉啊院长。我跟了伊登拿包养费，也就堪堪凑够了佩佩在星舰学院里的学费和生活费。」
卡萝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一层。
可能是当久了科学家的缘故。
明明外貌是个不起眼的干巴老太太，说起话来却气势十足。
「第一，佩佩的天赋远不如你。」
「如果只能供一个人上学，我更希望在星舰学院看到你而不是佩佩。」
「第二，我当初提出直接免去你的学费。」
「可你信誓旦旦的表示和我理念不合。」
「我研究的基因强化和义体改造两个方向，都让你没有感受到作为一个人的存在。」
「你说人正是因为有着原生血肉，所以才能称之为人。」
「四年过去了，你固守的理念与存在，让你和你妹妹生活变得更好些么。」
卡萝用看货物的神色上上下下的打着我。
眼神在我小腹处微微停顿后，语调更是十足十的嘲讽。
「还是说，我亲爱又骄傲的 K 小姐，已经混到连子宫都被切了的地步？」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院长，我知道错了。」
卡萝见状，到底是软了口气，「我这儿还有些信用点，你拿去把子宫赎回来。」
「院长，这不是信用点的问题，」看着这位素来以面冷心热著称的长者，我再也忍不住，话中夹杂了脆弱之意，「是佩佩。」
「佩佩？」卡萝惊讶，「她跟你不同，不是惹事生非的性子……」
「上城区的惜安访问团破门而入，把佩佩抓走了。」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流了下来。
卡萝似乎很少遇到这种情况，沉吟半天后，还是伸出布满了青筋和皱纹的手，拍了拍我的胳膊作为安抚。
「K，冷静是通往成功的要素。」
「以及……或许我知道她们抓走佩佩的原因。」
10.
「基因崩溃？」
我翻着卡萝手环里跳出来的资料，不可思议的喃喃反问。
卡萝平静的点点头，重复了一遍，「是的，基因崩溃。」
六十年前惜安首席科学家发明出了 ICV-K 技术。
ICV 本来是个医学上的缩写名词，全称为脑室注射，是指在治疗时将药物直接注入病人脑内。
后面跟着的那个 K，则是「学识」的缩写。
顾名思义。
这种技术可以直接通过注射的方式，将知识与各类技能直接输入大脑之中。
自从惜安公司研究出了这项邪门的技术之后。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迅速拉开。
上城区的每一个富人，都花大价钱参与了科技带来的进化。
中城区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唯独下城区落后于上中两个城区，使用这项技术的人寥寥无几。
后来经过惜安不断改良与更迭。
在 ICV-K 的基础上，又衍生出了各种基因强化的注射剂。
如果你是一个上城区富人家庭的孩子。
你将面临的是大好前程。
刚出生？
注射一针，健康的体魄是成长的基础。
满六岁？
注射一针，上古时代的学者渊博程度都远不如你。
满十二岁？
注射一针，自动学会格斗术或是机甲术。
「一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打针带来的疼痛。」
这句话远不止说说而已。
然而现在，卡萝用资料和言语，告诉了我 ICV-K 最大的缺陷。
当各类「学识」与「技能」注射超过六种，它们会在身体内部相互打架，导致基因崩溃。
「上古时代的蓝星有句话叫做贪多嚼不烂。」
「可只要是人，就没有不贪的。」
卡萝收回了自己的手环，灰色的眸子里闪过深深地讥讽。
脑海里所有的疑点，此刻都隐隐约约有了解答。
「如果是为了抓去做实验，得到基因崩溃的解法，为什么是佩佩？」
我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来，俯瞰着卡萝。
「你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卡萝轻声说道。
「上城区和中城区没有经过基因强化的人几近绝迹了。」
「下城区稍微有点钱或者有正儿八经工作的人，也都多多少少经历过基因强化。」
「至于贫民窟的人倒是没有多余的信用点去搞这些注射，但他们的器官是不是原生器官也成为了问题。」
「一具既没有经历过注射，也没有少几样器官，更没有义体改造过的『纯洁』身躯，本身就容易被觊觎。」
「更何况，佩佩的肉体那么年轻。」
我飞速听明白了卡萝的言下之意。
年轻代表着耐造。
那些惜安圈养的科学家，在佩佩的肉体上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行多次试验。
「除了佩佩，学院里还有别的贫民出身，天赋不错，没有接受过基因强化和义体改造的学生吧？」
缄默许久之后，我直视着卡萝。
「七个人，」卡萝避开了我的目光，「他们现在全部『失踪』了。」
不是遇害，不是被抓，而是失踪。
语言真不愧是一门博大精通的艺术。
「你是星舰学院的院长。」我皱起眉头。
「除了院长这层身份之外，我还有个孙女，」卡萝口吻依旧冷酷，「她年纪小，不能失去奶奶。」
无可指摘的理由。
毕竟，把别人的性命和佩佩放在天秤的两边，我也会和卡萝做出一样的选择。
缄默许久之后，门突然开了。
仿生人轻手轻脚地进来，把手中的银白色箱子放在了桌面上。
卡萝用手环刷开了箱子，露出里面的三支装在试管里的紫红液体。
以及一长一短，两柄刃口流动着深蓝色光芒的刀。
几乎是立刻，我就感受到了体内对这种试管液体蠢蠢欲动的渴望。
「协助惜安那群科学疯子研究出批量人造子宫，得来的酬劳。」
卡萝的语调里带着股子冷意。
「三支即使是在惜安内部，也排名不低的绝版强化基因试剂，足以把你的格斗术提升到上城区优秀学子的地步。」
「两柄量子流体材质的刀。」
「留下手环，这些都归你了，K。」
伊登蓄意留给我的手环里面，足足有七百万信用点。
但我心知肚明，眼前的东西既然能够在上城区惜安内部都排行不低，在下城区完全可以称得上稀世奇珍。
应该是卡萝预备着留给自己孙女的压箱底存货。
七百万信用点换几滴试剂估计都远远不够。
「K，趁着上城区的访问团没有离开，抓紧时间把子宫赎回来。」
「我亲自为你操刀手术。」
卡萝把箱子推给了我。
「为什么给我？」
我没有马上伸手接下箱子，而是朝着卡萝直接发问。
卡萝遍布着皱纹的老脸异常认真，一字一顿。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眼神却像是被激怒的护崽雌狮。
「除了奶奶这个身份之外，我还是星舰学院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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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闺蜜同一天去世了。
在地府碰见，两人抱头痛哭。
哭够了，闺蜜：「刚刚碰到个黑皮体育生，是你的菜。」
我激动：「我刚刚看到个白净清冷帅哥，文质彬彬的，一看就很配你！」
一个月后，我们被阎王抓了。
他说黑白无常不堪其扰，已经罢工了。
作为惩罚，我们要暂时顶上。
我跟闺蜜拿着拘魂锁和哭丧棒，站在黄泉路上面面相觑。
三秒后，异口同声。
「先去你前男友家。」
1
帮闺蜜许柯捉奸，回来路上我们在过马路时被车撞了。
那车速度极快，直直冲向人行道。
我跟许柯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撞飞了起来。
半空中，我看到肇事车辆的驾驶位上，我前男友狰狞的脸。
我跟许柯摔在地上，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面目全非。
我意识到，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这不是意外，是我前男友的蓄意谋杀。
他嫖娼被我举报，丢了工作，丢了面子，留了案底，对我怀恨在心。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极端……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看到男人跌跌撞撞从驾驶座跑下来，只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坐回车里，开车扬长而去。
围观群众吓得尖叫。
他们叫了救护车，报了警。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只能听见，血液从我身体里流逝的声音。
直到第一声模糊的警笛声响起，我丧失了所有意识。
身体轻飘飘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勾着我。
在一条一望无际的青石路上走了好久，周围浓雾终于散去。
我看清了前面景象。
卧槽！
好正点一黑皮帅哥！
我快步走过去：「你好，麻烦问一下，这是哪……」
帅哥侧头看过来，我声音一顿。
啊，走近了看，更帅了。
利落寸头，黑色背心包裹着蓬勃肌肉，右耳打着一排耳钉，一双上扬眼格外不羁。
这是我的天菜啊！
我正准备鼓起勇气要个联系方式，就看见他一扬手，铁链叮当响着。
而链子另一头，绑在我手腕上。
「这是黄泉路，走过这条路，就到地府了。」
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恍然。
我死了啊。
我真死了？！
2
一想到我年纪轻轻 24 岁就跟家人天人永隔……
一想到做牛马辛辛苦苦攒的十万块还没花……
一想到我是被杨嘉那个贱男人撞死的……
一想到我跟许柯的闺蜜情就此断了……
我就愤怒！伤心！难过！
于是走在黄泉路上嚎啕大哭。
黑皮帅哥看不下去了。
「别哭了，待会去办事处报个道，领个号码牌，根据标注日期去投胎，这辈子的事就算完了。」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把眼泪擦擦，这玩意儿在地府可不好使。」
好无情，好冷硬。
有点喜欢，嘻嘻。
我擦了擦眼睛，刚要张嘴问他名字，就发现黑皮帅哥已经不见了。
周围静悄悄的，虽然我已经是鬼了，但我还是怕遇到其他鬼。
于是在黄泉路上拔腿狂奔。
途中遇到个身材高挑的白净帅哥，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
文质彬彬的。
我都跑过去了，又退回来。
这是我闺蜜喜欢的类型。
我习惯性想替闺蜜要个联系方式。
他却直接开口：「新鬼是吧？找不到路了？」
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前面左拐，一直走到头就行。」
我茫然点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离开。
奔到黄泉路尽头，我扶着膝盖喘着气。
然后听见熟悉声音不远处炸开。
「晚晚！我靠！」
我浑身一震，转头看去。
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正飞速朝我跑过来。
看一眼跑步姿势我就认出来了。
「许柯！！啊啊啊啊！」
我冲上去，跟她抱了个满怀。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怪我谈了个死渣男，他报复我，连带着也害了你。」
许柯也哭：「要不是我今天拉着你去捉奸，又怎么会被他撞，呜呜呜，也怪我。」
「我们的命怎么这么惨啊！」
哭够了。
我俩坐在路边怀疑鬼生。
周围陆陆续续走过不少鬼。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最小的，才七八岁的模样。
他们急匆匆地往前面走。
许柯觉得好奇，拦下一个：「这是要往哪去啊？」
「去办事处登记啊！华国现在新生儿人数越来越少，投胎指标不够用啦！快点登记才保险，不然要无条件接受调剂，给你投胎到非洲印度去，你就等着哭吧！」
那人说完就赶紧跑走了。
我跟许柯对视一眼。
「卧槽！」
而后拔腿狂奔。
3
从登记处出来，我们看着手中的号码牌。
心底涌出绝望。
号码牌上的数字多到我数不清。
许柯：「要不我们去投畜牲道吧，下辈子当个小猫小狗也行。」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要是投成了猪呢。」
「……那算了，及时行乐吧。」
「我们都死了，哪来的乐。」
我声音一顿，一把拉住她的手：「对了姐妹儿，我刚过来的时候碰到个帅哥！白白净净，戴个眼镜！是你的菜啊！」
她也激动：「话说我就是被他带着过的黄泉路！我也看到个黑皮帅哥，跟你超配的！」
路边卖散装孟婆汤的大叔忍不住打岔。
「小姑娘，人家是地府公职人员，黑白无常，你们要尊重一点。」
我愣了，许柯也愣了。
许柯：「公务员啊。」
我：「工资稳定啊。」
「不错。」
「不错。」
我跟许柯跑到大叔旁边开始闲聊。
许柯嘴甜，我话密。
一唱一和还真从大叔嘴里套出不少话。
他说到最后说漏了嘴：「黑白无常手里，好像有几个好胎名额，那是公职人员福利。」
「具体给谁，他们可以自由分配……」
他转头，猛地一愣。
「咦，那两女鬼呢？」
4
「范大哥，你累不累啊？我请你喝杯酒啊？」
正靠在墙边的黑皮帅哥愣了一下。
他看向我，轻掀眼皮，从上到下把我扫了一遍。
「你叫我什么？」
「范……范大哥啊。」
黑无常不是叫范无咎吗？
我记错了？
正犹疑着，就听见他笑了声。
「地府无常一百年一换，你说的那位，早投胎走了。」
我微张着嘴，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他笑起来，有点好看。
「那……那你叫什么？」
我红着脸，结结巴巴问。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看着我的眼睛带了几分认真。
好几秒后，他忍不住道：「你，想泡我？」
轮到我不好意思了：「哎哎哎，别说得这么直白，就……认识一下。」
他声音带了丝笑。
我分不清是不是嘲笑。
他说：「你胆子挺大。」
说罢，转头就走。
我赶紧追过去，却见一股白烟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一闭眼。
等再睁开，哪里还有黑无常的影子？
周围有两三个小鬼在笑。
「哈哈哈哈哈，她居然敢去调戏黑无常大人？」
「真是不怕死。」
「就是，听说还有个女鬼今天一直缠着白无常大人，有病！」
我觉得他们才有病。
怕什么死？
我们不都已经死了吗？
5
努力追爱一个月，我……一无所获。
哦，也不能这么说，也是有点收获的。
至少知道了人家名字。
陆城。
转头跟许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叹气。
「姐们儿，我们还在地府办公大楼底下等吗？」
「等呗，还能咋地。」
坐在楼底下百无聊赖地等着。
可没想到，没等来黑白无常，等来了牛头马面。
他们停在了我俩面前。
牛头：「你是宋晚晚？」
马面：「你是许柯？」
我俩懵逼地点头。
他们：「走吧，跟我们走一趟，阎王要见你们。」
我俩大惊：「为啥？」
「扰乱地府公共秩序，骚扰公职人员。」
我们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架起来往楼上拖。
路过的鬼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赶紧遮住了脸。
做鬼也是要面子的啊。
我跟许柯被带到了顶楼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门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从一堆文件中抬头。
这是……阎王？
「就是她俩？」
牛头：「是。」
阎王推了推掉在鼻尖的眼睛，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们。
我跟许柯直接跪地：「大王饶我鬼命！」
阎王看向手中文件：「本来没想追究……」
我俩松了口气。
「可是……」
我俩瞪大眼睛。
「陆城和苏瑾年因为你俩罢工了，这就麻烦了。」
罢……罢工了？
阎王拎着两张纸：「昨夜送来的，说不堪其扰，出去度假了。」
「这几年地府业务繁重，人手根本不够，他俩这一罢工，地府运转就要出问题的啊。」
许柯茫然开口：「这个锅要我俩背？」
阎王笑：「不然呢？」
长得人模狗样，笑起来就跟毒蛇一样瘆人。
我连忙道：「背背背，我俩背，您说怎么补救？」
阎王又笑。
随后抬手一挥，我跟许柯被一阵狂风刮走。
风太大太猛，刮得我俩睁不开眼睛。
等风散去的时候，我俩摔落在黄泉路上。
我们拿着拘魂锁和哭丧棒，
转头面面相觑。
耳边传来阎王飘渺的声音：「在陆城和苏瑾年回来之前，你俩顶上这黑白无常的位置，这是今天新死之人的名单，去吧～」
白光一闪，我手里出现了一张纸。
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
只看了一秒，我就把名单团了团塞口袋了。
许柯急了：「我还没看清呢，第一个勾谁啊？」
我默默转头看着她。
「柯啊。」
「啊？」
「我们有权了。」
「所以呢？」
「不应该忘本吗？」
许柯怔愣地看着我，三秒后，恍然大悟。
我俩现在是黑白无常哎！
想勾谁就勾谁哎！
许柯还有点担心：「阎王怪罪怎么办？」
我扶额苦笑：「我们都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说得对。」
在黄泉路上对视三秒。
我们异口同声：「那先去你前男友家。」
6
最后决定。
先去我前男友家。
他比较该死。
我拖着拘魂锁，许柯扛着哭丧棒，气势汹汹地就冲过了黄泉路。
杨嘉把我跟许柯撞死逃逸，没多久就被抓了。
目前还关在拘留所里。
我跟许柯赶过去的时候，刚过十一点。
天黑透了。
杨嘉在拘留所里关着，却丝毫不见慌张。
正跟隔壁关押着的人得瑟：「我关不了多久，很快就能放出去了。」
那人一愣：「不是说你撞死了两女的吗？」
「妈的！她们该死！」
杨嘉咒骂一句，又冷哼一声：「我舅舅是市长，而且我妈还给我弄了个什么精神分裂诊断证明，想让我坐牢？太天真了。」
那人一听，立马扒在栏杆上：「大哥你真牛逼，你要不也帮帮我吧，我就偷了点小东西，你帮我也捞出去吧？大哥？」
「大哥？」
那人喊了几声，杨嘉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背后，神情有些恍惚。
猛地，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眼时，我倒挂着，跟他脸贴脸，笑道：「亲爱的，想我了没？」
「哇啊啊啊啊啊！」
杨嘉惊恐大叫，一屁股摔在地上，不停后退着。
然后撞上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抬头，许柯正站在他背后，此时弯腰看着他：「嗨！」
「哇啊啊啊啊！」
杨嘉发疯了般爬起来，捶打着铁门：「开门！快开门让我出去！里面有鬼啊！」
他大喊大叫，有警察正往这边赶过来。
一旁围观的男人都惊呆了：「哥们儿，你干啥呢？」
「鬼！这有两个女鬼！你看不见吗？」
「看不见啊……」
男人一愣，随即道：「不会是你撞死的那两女的吧？来索命了？」
索命……
这个词在杨嘉脑袋里不停回响。
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紧闭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饶命！饶命啊！」
我跟许柯对视一眼，齐齐冲过去。
她扒开杨嘉的眼皮。
我就顶着一张鬼脸凑上去。
「杨嘉，我死得好惨啊。」
「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杨嘉，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啊～」
杨嘉吓得直翻白眼，口水控制不住得往下流。
突然，我们闻到一股尿骚味。
低头一看，杨嘉裤子湿了。
他人已经被吓得崩溃，精神恍惚了。
许柯：「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魂魄最不稳了。
我拍了拍手，从腰间抽出拘魂锁就冲他一甩……
我们勾着杨嘉的魂，一路上把阎王给我们的名单上的新魂也都找到了，
他们排着队站在我们后面。
我跟许柯累够呛。
我翻看着名单：「行了，都勾完了。」
「走吧。」
许柯：「去哪？」
「去勾你前男友啊。」
许柯摆摆手：「下次再来，我太累了，咱们回去歇歇。」
我想了想，也行。
这么多魂跟着，也不太好行动。
我们带着他们就上了黄泉路。
直到这个时候，杨嘉终于回过神了。
「这是哪？你们是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在后面大吵大闹，我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把嘴闭上！」
杨嘉被打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和许柯。
又转头看了看双目无神，还在发呆的那群新鬼。
终于颤抖着声音问：「这是哪啊？」
「黄泉路啊。」
许柯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杨嘉，报应来了。」
7
杨嘉一路哭天喊地，我把他嘴堵上了。
把那群新鬼带过了黄泉路，我们跟相关人员做了交接。
那鬼差头也不抬做着记录：「3 月 8 日，新到地府 25 鬼，女鬼 13，男鬼 12……」
「没少吧？」
我：「没少！」
「没多吧？」
许柯：「没多！」
「那就行。」他说：「少了还能补救，多了可就麻烦了。」
我跟许柯对视一眼，凑过去问：「为啥啊？」
那鬼差抬起头，盯着我：「少了大不了再跑一趟，可若是鬼差不小心把活人的魂勾来了地府，这麻烦就大了，这是要下油锅的过错。」
油锅？！
我瞪大了眼睛。
许柯龇牙咧嘴。
鬼差看了我们一眼：「怎么了？」
「没事！」
我讪笑着：「您慢慢工作，我们先走了哈哈哈哈哈。」
我拽着许柯离开，从那群新鬼里把杨嘉一把薅出来。
费尽千辛万苦，躲开众鬼视线，终于把他带进了我们的临时住所。
我们登记完等着投胎的鬼们都会有一个临时住所。
这里就像是个有特殊制度的城市。
许柯拿绳子把他绑了起来扔进了厕所。
然后我俩坐在椅子上，一边抖腿，一边焦虑。
「下油锅，疼不疼啊？」
「疼吧，听着就疼。」
「那咋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杨嘉灰飞烟灭？」
「可到时候地府查账对不上怎么办？」
厕所的杨嘉听到我们的话，把厕所门撞得砰砰响。
许柯看了眼厕所：「要不，把他放回去吧？」
我想了想：「你是说，我们下一次去的时候，再把他带过去？」
「对。」
我们想得挺好。
但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我跟她，只是临时鬼差。
正摩拳擦掌地准备下次出去时把杨嘉再带出去，就被告知，陆城和苏瑾年度假回来了。
不需要我们了……
不需要，我们了？
那杨嘉咋办？！
8
我跟许柯决定分头行动。
去找两位无常大人探探口风。
陆城刚从地府办公大楼出来我就看见了他。
于是毫不犹豫凑了上去。
「陆大人度假回来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陆城撇了我一眼。
「听说我跟陆瑾年不在，是你和你朋友替我们顶的班？」
「是是是。」我低眉顺眼：「我们义不容辞。」
陆城打量着我：「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不错。」
「那下次还让你们去？」
我眼睛一亮：「真哒？」
陆城眯了眯眼。
我意识到自己过于殷切，缩了缩脖子：「不太好吧。」
陆城不说话。
突然朝我走进了一步。
他微微俯身，鼻翼翕动，我突然想起当初初到地府时从那大叔嘴里套出的话！
他说黑白无常鼻子很灵。
能闻到生魂的气味。
我跟杨嘉接触久了，身上肯定有他的气味！
完了完了。
陆城皱了皱眉，离我越来越近。
我脑袋里一团乱麻。
眼看着他要张嘴说话，我脑子一抽，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陆城僵住了。
眼珠慢慢转动，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你……」
我恶人先告状：「陆大人靠我这么近，难道不就是在索吻吗？这下好了，你满足了吧？哎呀，羞死了！」
说罢，我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
转身就跑。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要下油锅了。
得赶紧回去跟许柯商量对策。
我跑得太快，没留意到背后的陆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抬手摸了摸嘴，耳朵竟爬上一抹薄红。
目睹了全过程的小鬼们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黑无常居然被那女鬼占便宜了！」
「咦，黑无常大人这么纯情吗？亲一下就红了耳朵？」
「你不知道吗？陆城大人来地府也才十九岁，这么多年没人敢去调戏他，那女鬼应该是第一个。」
「而且，陆城大人生前那个年代纯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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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丧尸还吸着我的眼球。
再睁开眼，一切疼痛都消失了。
我，再一次重生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捂着不可描述的部位，火速直奔着肛肠医院专家门诊。
「医生我要割痔疮，立刻！马上！！」
这一次，我一定打一场漂亮的菊花保卫战！
01
再睁开眼，一切疼痛和恐惧都消失了。
我，又重生了。
不，应该说是又双叒重生了。
看了眼日历，时间来到丧尸爆发六个月前，我还活着。
但我没有丝毫意外和惊喜，因为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重生了。
我立刻蹦下床，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挂了专家号，我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冲过去紧紧握住医生的手，呜咽着，任由泪水和鼻涕流到我嘴里：「医生我要割痔疮，立刻！马上！！」
……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并非我所愿，怪就怪前一次重生经历真是太太太奇葩了。
丧尸变异，席卷全球的灾难的来得毫无预兆。
第一世，我颤抖着缩在小公寓里闭门不出，直到耗尽所有资源，直到楼里再无活人气息，邻居全部沦为丧尸的口粮。
我早就虚弱得像一只菜鸡，还是智商不高，自以为是村里鹅霸的那种。却不知哪根筋不对，想要爬窗寻找生路。
毫无意外地，我掉下楼摔断了腿。只能眼睁睁被闻声而来的丧尸们，像吃片皮鸭一样将我凌迟分食。
再次睁开眼，我却还活着。
我重生了，时间回到丧尸爆发一周前。
老天赠予的金手指让我欣喜若狂，这证明我是天选之人。
这一次，我不会那么笨，表现得像个电影里的NPC了！
虽然最后证明，我还不如NPC有脑子。
第一次重生，我选择打造穿越者人设。
从足球比赛结果，到明星出轨塌房甚至地区战争冲突，这些未来一周会发生的事情，我统统上网大爆特爆，宛如先知天降。
全球新闻和社交媒体都为我疯狂了。
那时我认为，这样做就能引起各国政要的目光，国家机器们就能提前控制局势。
我也如愿吸引了有关部门的注意。
当我提供了所有关于丧尸信息，被送进一家疗养院避难后，我开始期盼得到的都是好消息。
比如各国都能团结合作，用高科技和武器维护秩序，彻底干趴那群丧尸。
然而我错了。
等丧尸大军终于攻入这座「伊甸园」的时候，我才知道，奇迹并没有发生。
这次我是饿死的。
一个护工逃生时，忘记了我还在房间里，他反锁上房门，任我如何绝望地咆哮，依旧头也不回地跑了。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是救世主，我是最早预警的人，你们不能扔下我！」
回答我的只有野兽般的狂吼，间或惨叫和撕咬声，以及「咔吱咔吱」的咀嚼声。
在头脑一片昏沉，手指都抬不起来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没有饭吃，人也是能熬过7天的。
但熬不过第8天。
再睁开眼时，我又双重生了。
还让我发现了重生的时间节点和规律！
02
第一次，我死在丧尸爆发一周后，重生在丧尸爆发一周前。
而这次，我死在丧尸爆发两个月后，时间则回到了丧尸爆发两个月之前！
也就是说，我能苟多久，我的时间就会回溯多久。
第二次重生，我的生存战略是——拼命自保！哪怕做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可说起来简单，但物资在哪儿？空间又在哪儿？
先搞钱。
好在，我好歹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搞钱反而最简单。
凭借着上两世的记忆，先押了几场球赛，赚到一笔小钱，又变现了名下所有的资产，甚至用信用卡额度套了大量现金。
时间还剩下一个月了，我开始着急，到处适合囤积物资和躲避的空间。
就在我越发焦虑、绝望之际，命运却突然馈赠了一张大饼，差点砸晕了我！
那天，我去拜访了一个在郊区开超市的朋友，本想从他手中便宜购买一些物资，但还没等我张口，他的话就让我差点乐出了声。
「什么？你不想干了，想把超市转让？」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对，尽快吧，我父亲生病了，我得回老家。」朋友有些无奈地说。
我二话不说接手了这家超市。
真正让我看重的，不是地上两层的小超市本身，而是它位于地下的一间面积不小的仓库！
超市在末世很容易被人盯上，但这家仓库却很「隐蔽」。
它比停车场还要再下一层，旁边就是垃圾间，离电梯间还有一段距离。虽然位置不好，但空间却足够大，价格也便宜，所以朋友才租下它做仓库。
而且这家仓库除了员工，知道的人很少。
真是天助我也。
我先关闭超市，遣散员工，给足了补偿金，还附送一人一张游轮票，请他们走得远远地。再将超市里的固定资产变卖，进行了为期三天的甩货大酬宾。
表面上，是把囤货都低价甩卖。实际上，我转移了其中大量适合生存的物资到仓库，比如真空封装的干粮、自热食品、盐、糖、肉干等。
而甩卖的，都是生鲜、冷冻食品和短保质期的面包及肉类，还有小家电以及锅碗瓢盆等生活物品。
到丧尸爆发一周前，在外人看来，这家超市已经门锁紧闭，货架空空，只留下一地零碎垃圾。
谁又能想到地下室的仓库里，其实堆满了生活物资呢？
在升级了地下室光纤，增强网络信号接收，安装了空气净化系统等一系列举措之后。
最后一关，我改造了仓库的入口，将它彻底「隐藏」。
我先把原本的大门封死，在通道侧面另开了一扇小门，拆掉门把手，把门刷成和外墙一样的颜色。
不知情的人猛一看，会以为这就是一面墙，只有我知道，需按一下隐藏开关，门才会打开。
进去之后，则可以将厚重的门反锁，非常安全。
丧尸爆发一天前，我又做了点小小的「伪装」。
我将提前买好的垃圾车悄悄堵住门，在墙上粉刷上大大的「垃圾间」字样，还在车里堆满了已经开始散发味道的厨余垃圾。
做完这一切，我最后看了眼天空上的星星，拿着行李躲了进去。
第二天，丧尸危机再一次如期而至。
这次我运气很好，在这里轻轻松松就度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但我没料到，一个没注意的小细节，却害得我彻底「菊花」残，命丧黄泉。
03
那段时间，我一定是周围最快乐的活人，哪怕我已沦为阴沟里的老鼠。
我囤的大桶淡水足够喝三年，省着点儿用，一周还能洗一次澡。
前期，我还不太敢煮热食，只躲在屋子里，伴着墙外的惨叫声，吃了一包又一包的饼干、肉干和脱水果蔬干。
后来，外面再听不到活人的声音时，我开始放飞自我。
毕竟，整整两面墙的自热锅，每天换一种口味，都能吃一个月不重样。
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焖上一小锅白饭，蒸条腊肉，再配上包红油See you tomorrow，就能美美吃上三大碗。
我还给自己设计了一周食谱。
每周一、三、五自热米饭，二、四、六方便小火锅，周日把糕点、零食和坚果都拆开，摆在大盘子里，再配上罐装咖啡，来一个精致的下午茶brunch。晚上再拆几包辣条，开瓶啤酒，这不就是以前城市白领口中的bistro吗？
多美好的日子啊，我醉醺醺的，早已麻木的大脑甚至感到一丝欢乐。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尽量安静。
有一次，我把耳朵贴在门口，听着门外的人胡乱翻找着垃圾箱，最终一无所获，跌跌撞撞地走远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可最终没有打开那扇门。
没想到我还是失策了。
因为囤货清单里少了很重要的一环——药物。
几次小的感冒发烧，我都靠着大量喝水挺了过来，但最糟糕的是，也许是维生素缺乏或营养失衡，导致我严重便秘，痔疮开始反复发作。
这让我在本就战战兢兢的日子里，更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这该死的痔疮竟然要了我的命！
那是一天深夜，我准备偷偷丢一些去门口的垃圾车。去时很顺利，谁知道回来的时候，门锁坏了！
当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丧尸顺着门的缝隙摸了进来。
一只、两只、三只。
我死死捂着嘴，浑身颤抖，屏住气息躲在一排货架后面。
还好来的丧尸数量不多，只要一会儿悄悄挪到门口，用丢东西的声音把它们引出去，应该是可以度过这场危机的。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菊花一紧……
妈的，真不是时候！
温凉的液体顺着裤子渗了出来，我的痔疮破了。
其实统共就这么一点血，味道能有多明显？但丧尸却明显躁动了，它们像猎狗一样们呜鸣着四处嗅闻，然后朝着我的方向聚集而来！
慌忙夺路中，我不小心撞倒了身旁的货架，箱子重重地砸到了我的身上，连同架子一起压住了我的腿。
我头晕眼花地看着丧尸向我爬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强烈的不甘甚至压过了地狱般的疼痛，我竭尽全力，发出一声怒吼——
「下辈子，老子一定先割痔疮！！！！」
04
于是再睁开眼，第三次重生后的当天，我就死死拉住肛肠科专家的手，说啥也不肯放。
「您先别急，先评估看看，保守治疗也是个方向。」
「不，我就要割，立刻马上。」
「手术整个周期比较长，您方便请假住院吗？」
「方便，我下午就炒了老板。」
「……手、手术有好几套方案可以选择。」
「都可以，您看着办。」
我只有两个要求：1、能彻底解决问题。2、伤口恢复快。
其他的什么钱啊，自费不自费啊，那都不是事儿！
经过评估，医生说我属于内外痔混合脱垂，情况比较复杂，最终还是用了传统的术士。
于是我在医院一住就是两个月。
每次换药时，听到病友们排着队，绿着脸，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我都忍不住轻蔑嗤笑。
这算什么？这也叫疼？被丧尸生啃那才叫疼。
没关系，你们中的大多数很快就会尝到了……
「哎哟，还是疼！护、护士，轻点儿～」
住院期间，我花了大把时间对上辈子做了复盘，最终得出结论：囤积为主的生存模式没有错。但这辈子，我不要做阴沟里的老鼠了。
我要做长发公主。
出院后，我用极低的价格在远郊盘下个废旧工厂。工厂不大，只有四面剩残缺的围墙，和一座三层高孤零零的破楼。
但对我来说，刚好够用。
我先在楼顶整个铺满太阳能发电板。再将三楼全部封死，只在一面窄墙上留下通路，装上防弹钢化玻璃。
看不见星星的日子我过够了，这次我宁可冒险，也要过上能呼吸新鲜空气的日子。
而囤积的物资，我准备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基础生存物资，和上辈子差不多，不外乎就是清水、压缩食品和各种罐头、冻干蔬果，还有防寒保暖用品，以及足够三年的饮水。
另一种则更加重要，我把它们单独囤放在一个房间里。
丧尸爆发时，普通人要想活下去，会不会交易很重要。
而这几种物资我把它们统称为：最适合交易的末世权利物资。
它们分别是净水片、抗生素、打火机充气罐和糖。
几个月后，干净的水会开始变得难找。在户外，有时一片净水片就可以拯救一小队的人。
抗生素重要时可以救命，而一个打火机充气罐则可以养活一家人很久。
至于糖，那几乎是很多人濒临崩溃时的能量来源，和「精神慰藉」。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上一世，网络和电力倒是坚持了很久。
准备好所有这些后，我把一楼和二楼和楼梯全部敲掉，只留下支撑楼梯的内结构。还在一楼的地面下埋了大量的土雷。
在这次丧尸爆发前的最后一天，我带着行李上了三楼。
这次一待就是一年。
05
由于这次的堡垒在远郊，一开始危机爆发时，几乎没人发现这片「净土」。
丧尸也很少来，即便来了，也爬不上来，只能在楼下瞎晃悠。
我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舒心日子。
第一次有人来，是丧尸爆发后一个月，一对父女发现了我，希望我开门放他们上去。
「对不起，我做不到，楼梯敲掉了。」我颇为遗憾地说。
他们倒也没有纠缠，在我用无人机与他们交换了物资后就离开了。
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生存规则——以物换物，等价交换。
当然怎么算等价，由我来定。
我给了他们一瓶净水片，一盒抗生素，还有一大包压缩饼干，女孩则给了我一个烂了一点点的苹果。
足够了。
第二次有人来，是丧尸爆发三个月后，一支三人的生存小队发现了我。谈崩以后，他们想要强行突破，其中一人却不小心摔伤了腿。
我扔下去一盒抗生素，作为交换，要他们我替放出去两条消息。
一、我不加入任何团队，只求独活。
二、我这里的四大物资，如果有人想要，请拿东西来交换。
于是很快，我变成周边生存者口中的「小卖部楼主」。
咦？说好的长发公主呢？怎么降级了？
一开始，我都只是意思意思交换点小东西，哪怕不太需要。说到底，这只是我自保的一种方式。
有时候是一盒抗生素换一瓶酒。
也用打火机充气罐换过一个游戏机。
到后来，也换过一些真正有用的，比如用一板巧克力换过一把匕首。
大多数情况下，我还挺好说话的，还用无人机引开丧尸，救过不少人的性命。
所以我很快升级成「楼上的佛爷」。
好吧，这辈子是做不上公主了。
直到看到竹竿递上来的那双臭烘烘的袜子时，我才第一次生气了。我遥控三架无人机，用臭大粪追着那人砸了一路，直到他连滚带爬地跑没影。
哼，也算帮你躲丧尸了。
这次重生我又有了新发现。一些气味难闻的东西，会让丧尸产目标混淆。通过无人机的摄像头，我亲眼见到人涂了自己一身狗粑粑，成功混入丧尸群得以逃生。
但不是每一个气味难闻的东西都能这样做，有一种，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见识了一次那东西的力量后，我便把它锁在了仓库最深处。只等待找个时机，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
但还没等我找到机会，意外就发生了。
06
那天从睡梦中被吵醒，我才惊觉堡垒被攻破了。
一个带着炸弹的无人机炸毁了三楼的墙壁，紧接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人从天而降，拿着枪顶住了我的脑袋。
我的脸被靴子踩在地上，五官变形，动弹不得。
他们笑骂着，用枪托一下一下地砸着我的脑袋。
「叫你嚣张，叫你嚣张！」
「你不是佛爷吗？你不是楼主吗？」
血水顺着我的额头流到眼睛里，脑袋像火燎，我的世界再次沦陷了，这次是毁在「人类」手里。
他们没要我的命，而是把我绑在椅子上。
当我终于看清他们，我才知道，输得不怨。
这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顶级装备。
他们身着黑色的防火战术背心，戴着能够抵挡步枪子弹和阻燃的防弹头盔，防爆镜大得看不见脸。更是人手一柄顶级的突击步枪。
也是，一年了，这些末世的生存小队早就应该装备升级，不是我地板下埋的土雷可以比的。
然而差别更大的是目的。
他们用无人机搭载威力强大的炸弹，而我的无人机只会用来丢大便。
我耷拉着脑袋，看着他们翻我的仓库，吃我的食物，把我的美酒开瓶淋在身上，大声嬉笑怒骂，唱歌庆祝。
无所谓了，只期望他们闹够了，能留下我一条命就好。
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让我坐不住了！
「不行，不能煮那个，不能！」
回答我的是一声「闭嘴」，和重重地一枪托。
我晕乎乎地看着他们把那个放进开水里，当熟悉的味道飘出来后，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原本游荡在周边的丧尸们，突然狂暴化。它们一群又一群，像潮水一般涌来。
先到的一批触发了一楼的地雷，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却变成了后面一波丧尸的阶梯。丧尸一个叠一个，踩着对方已经腐败的脑袋和扭曲的身躯，搭着由血肉尸体组成的阶梯，一层层地，一点点爬了上来。
一楼、二楼……
「怎么回事儿？丧尸怎么狂暴化了？」
「越……越来越多了，涌上来了！」
呵。
到三楼了。
「娘希匹的，你做了什么？」
为首的那个揪住我的脖领，无能狂怒。
我什么也没说，只扯着已经撕裂的嘴角微笑。
我哪儿有做什么？一切都是你们做的啊。
是你们得意忘形，不顾我的阻拦，煮了那包螺蛳粉啊。
没错，螺蛳粉，我也是偶然一次发现，煮这东西散发出来的气味，会让丧尸狂暴化，战斗力和运动能力都提升好几倍。
至于原理我也不懂，明明这玩意儿的味道和丧尸最为接近。
还好当时周围的丧尸不多，几个地雷也就解决掉了，但从此我再也不敢煮螺蛳粉，碰都不敢碰一下。
很快，在几声枪响之后，潮水般涌上来的狂暴丧尸彻底吞没了他们。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拖着椅子蹭到窗边，翻身跃下。
这一世我很幸运，直接摔断了脖子，没有再受丧尸啃噬之苦。
再睁眼，毫无意外的，我来到了丧尸爆发一年多前。
我终于明白了，在末世，没有什么是比实力更重要的。
哦，还有「听人劝吃饱饭」。
07
这次重生，我要活着，我要复仇。
我要获得最好的资源、火力和肉体！
别误会，肉体指的是锻炼我自己。
毕竟我小鸡仔一样的身体和残血的菊花，在上几次循环中实在挺得很辛苦。
除了强健体魄，必须得有一些击打和抗击打能力，才能在其他人类手中自保……
时间只有一年多，其实还挺紧张的。
和上一世一样，我先抓紧时间割了个菊花。
住院期间，我在网上刷各种枪械、近战武器的知识和格斗技巧，还加入了几个末日生存小组爱好者群。
一些聊得好，住得近的，我还加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希望未来某天用得上。
出院后，健身变成了我每天的常态。
我请了专业的私教，进行大量的力量训练和格斗技巧的学习。一开始实在搞得我身心疲惫，但每每闭上眼，回忆起前几次惨死，又觉得这点累不算啥了。
扶我起来，我还能练，再加一组硬拉！
好在我只需要增肌，不需要减脂，所以并没有亏待自己的嘴。
炸鸡、火锅、串串香，吃一顿少一顿。
只有螺蛳粉……本来想趁着世界和平，再多吃几次。可只煮了一次，刚闻到那个气味就联想起血肉翻涌的画面，恶心的我跑去厕所吐了。
呜呜呜，永别了，螺蛳粉。
接下来，就是学习枪械。
我先加入了几个射击俱乐部，从认知枪支，再到实操拆卸组装和实弹射击学了个遍。还进行了打靶、飞盘和虚拟射击训练。
最后我直接出国，参加射击发烧友环球活动。
最痛快的莫过于，在巴厘岛的一个实弹俱乐部的日子，那里不仅有琳琅满目的手枪、步枪、狙击枪、霰弹枪，还有很多弓箭、连弩和冷兵器的训练。
我在那里待了两个多月，出来时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高低也能参加个蓝海行动了。
我还找到了上辈子差点砸死我的那柄枪，原来是来自G36突击步枪。但我个人还是最喜欢用手枪，尤其是CP33和格洛克，没别的，轻巧、弹容量足够大。
其实真正必备的还是冷兵器。
在前几世与丧尸搏斗积累的经验里，我发现铁棍、铁锹甚至家里的菜刀，才是真的趁手好用，也是最容易得到的防身利器。
我买了几把西瓜刀，中式老铁匠工艺打造的那种。我还准备了几把工兵铲，大多是一体式的，便宜好用还不容易断，够结实。除了砍丧尸，砍树挖坑甚至烧饭切菜，都是一把好手。
选匕首之前我是犹豫的，因为实在不喜欢丧尸的脑浆子，溅在手上那种黏腻的感觉。
但短兵器轻便快捷。尤其在末世，你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丧尸。
这次的据点，我还是选择了上次那所废旧工厂。但这次我没敲掉楼梯，而是把那里统统加固，还简易改装了两辆越野吉普停在一楼。
但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这次，我要组建一支生存小队。
我准备叫它——变异蟑螂战队。
08
这一世，丧尸危机又按点儿爆发了，比上班打卡都准。
我的蟑螂小队，组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快。
一些人是灾难来临前就筛选好了的，主要来自末日生存群，他们愿意相信我，哪怕群里多数人都当我是个疯子。
老八是个野外生存的好手，大山则熟悉近处一些射击俱乐部枪械库的位置。在丧尸危机失控后，我们迅速扫荡了一个武器库，搞来第一批枪支和冷兵器。
他们俩再加上我，基本的安全保障就有了。
原始团队里还有个两个女生，瑞姐是信号处理与机械修理专家。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多次抢救信号发射装置，让团队里的人能发出求救信息。好几台摔得稀巴烂的无人机，也在她手里苟延残喘了个把月。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知道末世里，很多金属和电子元件是这么有用。
另一个女生是阿絮，是一名医学院研究院在读的学生，但对我们来说也够用了。她还担任了团队的饮食管理，好几次监督我多吃蔬菜，以免痔疮再次发作……
变异蟑螂战队很快在几波丧尸潮过后，迅速站稳脚跟，日趋成熟。
我的工兵铲舞得虎虎生风，切丧尸脑袋犹如切瓜。阿絮第一次拿着针管捅丧尸时还会尖叫，到后来，连弩射得百发百中，杀完一批后还能回基地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
我们每个人都连吃三大碗，一点都没联想到红白脑浆。
团队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主动投奔我们的，也有我们救下来的。
还有一个人，则是在救了我的命之后加入的。
那天我出门找物资，被一群丧尸围攻，它们数量太多，我的一体化工兵铲都砍断了，只能气喘吁吁地跑到一栋楼里，却不小心跑进死角，逃无可逃。
我只能翻身跳下窗户，用手扒着窗沿吊在那儿，希望能支撑到丧尸退却。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阵巨大的音乐从户外传来，吸引了丧尸们的注意，纷纷离开。一只枯瘦的手抛来绳子将我拉了上去，我终于获救了。
救我的人姓沈，是个神父。
「谢谢你救了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有仇必报，有恩必答，是我这次的生存准则。
「孩子，我没什么需要的，只希望你能找个地方接收他们。」
神父拉开一扇门，我脑袋「嗡」地一下，眼前一黑。
嚯，一屋子老幼病残。
但我还是接受了他们，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必须兑现。
我威武的生存小队啊，变成了一个啥人都有的微型社区。
好在，孩子虽然总是吵吵闹闹的，吃得也不少，但已经被乱世调教的很懂事，他们会帮忙打扫干活，抽空还组队学习如何搏斗。
其他身体还算健康的人，也承担了后勤工作。我们还找到一些比较有用的人，比如两个电工，一个管道工，还有一个驯犬师——带着一条永远不会乱叫的大黄狗。
至于那些真的丧失战斗力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们不仅吃得很少，也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这其实都归功于神父，他有种特别的魅力，似乎只要有他在，人们就会尽量友好相处、彼此包容。
在末世，精神稳定对于团队协作是多么重要啊！
神父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圣母。
在他的请求下，我们的营地人越来越多。
人一多，资源就不够分，吸引而来的丧尸群也就越多。
在费力顶住了几波丧尸潮后，我们不得不迁徙了。
09
那天我们整理好行李，分成几个车队开始转移。
老八和大山打前锋，我开着车，架着机枪断后。
一开始还很顺利，多数人都转移进我们新找到的堡垒——一座更大的废弃工厂。为了它，我们的战斗小队提前一周就开始在里面进行「清扫」，还为此折损了一名队员。
变故发生在最后一支车队将要进场的时候。
「嘭」的一声巨响，其中一辆车爆胎了！巨大的声音吸引来了丧尸，向着我们的人和堡垒越聚越多！
人们彼此搀扶着向大门里冲刺，大山拿着枪在外围扫射，我则守着门口，一边消灭近处的丧尸，一边掌握着关门的时机。
「快！快跑！东西掉了别拿了，先进去！」
「对，砍它！好！爬起来往进冲！」
一个、两个、三个！
好，来得及，这个进来了！
啊，这个殉了……
丧尸越围越多，我们也开始有人折损。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关门了。
当啷！
「先别关！」
神父用瘦弱的手死死扒住门，制止了我。
「再等等，再救一个就好！」
「庆嫂快进来！」
……好吧。我咬着牙，又拿枪干掉几个远处的丧尸，几名幸存者卡着门缝钻进来。
「可以关门了吧！」
「不，再等一下，再救一个！」神父那双枯槁的手不知为何如此有力。
「不能再等了，马上攻进来了！」
远处的人还在垂死挣扎着往这边冲，但护卫者们都牺牲了，大山……大山也没了。
我已经尽力了。
但神父还是死死用半个身子卡住门，不肯松手。
「你还在等什么？？」我怒吼。
「还有阿黄，阿黄还没进来啊！」
啊？阿黄？
我一阵眩晕。
先不说阿黄到底只是条狗，对它再有感情，狗命也不会比人命重要。
何况……这次重生后我发现，丧尸对动物没有兴趣，只要没有叫声吸引，它们根本不会往动物的方向去。
而阿黄从来不叫，它只需自己在外面躲一会儿，等丧尸散了，我们还是有机会把它找回来的！
「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阿黄？」
我一拳把神父打倒在地，然而就在我转身关门的一刹那，脖子上却传来剧烈的疼痛。
我被咬了。
尸潮涌入大门，新的堡垒还没启动，就要失守了，希望已经进去的伙伴们能够活下来……
反正我是看不到了。
在神志还未彻底消失前，我用枪顶住自己的脑袋，冷眼看着神父被丧尸撕成碎片。
再见了，神父。
然后扣动了扳机。
「呯！」
如有来世，下辈子我第一件事，就是先杀圣母！
10
再睁着眼，我当然又重生了。
哦，忘了说，上次我存活了两年半的时间。
看着镜子里的脸，此时肉体还没经锤炼的我，眼里却尽是沧桑和冷漠。
我大概想通老天让我重生的意义了，就是杀尽这世间该死之人！
末世先杀圣母这话，说得真没错。
第五次重生，我把你们全突突了！
这次，我要挑选一支更适合末世生存，拥有同样价值观的队伍。
组队很顺利，成员虽然也都很讨厌圣母，观点却有微妙的不同。
老付，是个好的车手和汽修师。他认为只要最大限度保护自己人的生存就够了，队伍里的人不要多，也不要救陌生人。
阿健，一个年轻的私人保镖。他认为如果组建社区，就要用雷霆手段，纪律严明，想加入团队可以，但必须听话，否则就要杀一儆百！
大杨，体校的学生，散打格斗一把好手。最年轻，但观点也最极端。他认为一切都要遵循丛林法则，该抢就抢，该杀就杀。遇到危险时，哪怕亲友也要毫不犹豫地抹除。
如果是前世，我一定不会吸纳大杨这样的人，但这一次我留下了他。
丧尸危机爆发后，我们很快占领了一个更大的废弃监狱，消灭了里面的丧尸，「驱逐」了一批不听话的犯人。
我们扫荡了城市里大部分武器库，在瞭望塔架起机枪，在周围通上电网。
这次我没有囤积很多物资，队员们更喜欢到处扫荡，顺便灭一波丧尸，美其名曰：清理环境。
很快，我们建立了当地最大的武装生存组织——烛龙小队。
凡是要加入队伍的，必须遵守以下几条原则：
1、自己人的生命最重要，其他都是渣渣。
2、只吸纳对组织有用的人。
3、哪怕亲人变异，也要立刻抹除。
这次我们吸纳的，大多数是理工科、医学领域和有实用生存技能的人。
我本想驱逐所有文科、艺术类和弱病残幼，但很快发现并不能完全做到。
因为那些我们想要的人才，也有家人、朋友，也有母亲、孩子。
即便在末世，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放弃家人。
「呵，垃圾圣母！」大杨甩着刀不屑地说。
队伍中的其他人却沉默了。
于是小队不得不稍微改变规则，有能力的人可以带亲属加入，但必须负责后勤和体力劳动，还要听话，服从资源分配。
直到丧尸爆发三年后，我们的计划都还算顺利。
营地里纪律严明，众人皆唯我马首是瞻，因为我既没有大杨那样凶暴跋扈，又身手了得，还曾多次拯救队伍。
其中很多都是凭借我前几次重生的经验。
比如营地其中一条规矩就是：禁止煮螺蛳粉和任何味道相近的东西。
一开始，他们都觉得滑稽，可当见识到效果后，就都闭嘴了。这条不仅让团队从没碰到过狂化型丧尸，还让我们用「以物换物」的机会，灭掉了附近一个同样武力值强大，和我们有竞争关系的营地。
看看，我也会借刀杀人了。
11
日子越来越久，资源也开始逐渐枯竭。
等我们想起来耕种养殖时，才发现仅存的物资，已经不能保证所有人顺利过冬了。
于是，我们决定一方面组建武装部队，去更远的地方搜集资源，剩下的则留在社区开始进行排查登记，筛选一些无用之人。
如果我们带不回足够的物资，就只能让他们另谋生路了……
我和大杨带队，很快找到了一些种子。还在一个楼宇的地下室，找到一间未被清扫过的小仓库。
「草，有酒就好了！」大杨喝干了一瓶格瓦斯，摔下瓶子怒骂。
一瞬间，他的身影在我眼前，和记忆中的两个武装兵重叠了……
我带他出来是有私心的，营地里其他人镇不住他，大杨就像一颗炸弹，武力值高，虽然好用，但一点就炸。
搜索到山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正在盘山路，突然山石崩塌，先头部队的车翻了一辆，人也被压在下面。我们还来不及救援，周围的丧尸就循着声音围了过来。
「啊！！！！！！」
剩下的人开始默契地突围、掩护、逃生，好像压根听不到车底传来的惨叫。
三年里，这样的叫声我们听过太多回了，早已麻木。
车子行驶了不久就没油了，我们只能弃车逃离、跑。
这次丧的尸不知道为什么，追得特别紧，数量也越来越多。
「我去引开它们，你们往东边跑，去找那个绿色营地。」
我冲着其他人大喊。
东边据说有一个很和平的小营地，依靠地势耕种，资源很多。在我们的计划里，如果这次搜索物资成果不好，就去那个营地谈谈「合作」，实际就是想办法占领它。
计划要提前了。
我们约定好，由我引开丧尸，他们想办法先进营地，等我再甩开丧尸，再和他们汇合。
我对自己的体力是很有信心的。
我拿出会吸引丧尸注意的红色方巾套在头上，丧尸很快在血色刺激和我的大喊中围了过来。
那天一直到黄昏，我带着它们在外围兜了好几圈。
直到我的弹药彻底耗尽，又掏出匕首干翻了好几个，我才全力向着东边的营地奔去。
果然，他们进去了，大杨和几个成员都在铁门后等着我，门还开着！
只是看到我跑近了，不知道为何，气氛开始紧张，人们开始激烈争吵、推搡。
「别关门，放我进去！」我回头看了眼跟着的丧尸，算了算距离和时间，没问题的！我有超过60%，不！80%的把握能安全进门，大杨他们再帮我打打配合，一定能成功！
「开着门！等等我！」我大声喊着，加快了脚步。
但门内，争执似乎更加激烈了，大杨开始掏枪对准门内的人，似乎……在要求关门？
大杨要关门？
「不！！！！别关门！！！我能甩掉它们，我能！！！」
妈的，虽然我们有个原则是：「如果成员行为引发危机，存活率低于60%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
但这是我啊，我啊！！
我是为了你们才去引开丧尸的啊！
是我一手创立了营地！
是我教授你们生存法则！
是我一次一次救过你们，所有人！
是我！是我啊！！
我双眼赤红，丧尸被我甩得更远了，大门更近了，我可以的，你们不要放弃我，不要……
下一秒，一只瘦弱的手臂拦住了大门，挡住了大杨关门的动作。
当看清那个身影时，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心里五味杂陈。
是神父，上辈子那个圣母神父。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大杨毫不犹豫的，一枪托把他砸翻在地，当着我的面，重重关上了门。
丧尸群在他们眼前撕碎了我。
而这次，我却连叫喊声都没发出一下。
12
再次睁眼，我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呆了许久。
伸手摸摸脸，满是湿润。
那是我的不甘、我的愤怒，是我灵魂深处里流下的血。
我累了。
这次重生，我回到了丧尸危机爆发三年前，这已是我第六次重生了。
这不是金手指，这是魔鬼的玩笑，死神的诅咒。
我仿佛沦落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地狱，一直向下坠，不停地坠。
我曾经努力攀爬，一次又一次，最终却只得到一具年轻的身体里，住着的苍老的灵魂。
我对这一切都失望透顶。
什么神父，什么大杨，什么生存法则，统统滚蛋去吧！
我谁也不信，谁也不需要！
重生后的第一年，我尽所有力量开始搞钱。
头奖彩票我一中就是三次，巧到相关部门都跑来调查我，结果当然是我清清白白，他们反过来又好奇地采访我：
「请问运气这么好，有什么窍门吗？」
我一脸淡然；
「多活几辈子就都知道了。」
我还拿钱炒股，在一片绿油油中，只有我的股票红线直升。我只买短线，赚了就跑，股坛一时间留下了我的传说。
一年下来的资产操作，加上各种体彩、足彩、股票，让我赚到了至少三个小目标。
然后我发现，买一座私人小岛，远比想象中便宜。
这座无人岛位于东南亚附近的海域。面积不算很大，但岛上环境和生态很好，地处热带，植被茂盛，没有危险的动植物，且有丰富的淡水资源。
足够我一个人生活了。
剩下的两年里，我开始砸钱改造这座小岛。
我先是在岛上建了小型生态循环养殖系统，种植了各种农作物。再利用种植出来的作物放牧养鸡。近海则用围网养了一些鱼和贝类，还造了一座钓鱼用的堤坝，让我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
为了节省人工，这些统统智能化管理，还安装温度调节监控和自动喷淋、喂食系统。
我所要学习的，只有对这些进行有效操作和简单维修。
我还建造了一个可以囤放十年食物，有空气循环系统，可以自主发电的地下堡垒。一旦有危险，我就钻进去，启动一个按键就可以炸平地面的一切。
武力也是不可少的，我购置了大量武器，其中不乏火箭炮这样的重型火炮。
这次，我不要任何人靠近我的小岛，我的伊甸园。
我把别墅的屋顶安装了全透明玻璃，睁开眼，就能看到天空中划过的流星。在岛上准备的那些日子，我就是靠着它，度过了一个个失眠的夜晚。
全都准备好了之后，算算距离丧尸爆发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周了。
我切断了所有上岛的交通，只在留下了一艘快艇和一艘水上飞机，除非我想离开，否则谁也别想上来。想来，就要掂量一下能不能躲过岛屿附近的水雷，和瞭望塔上的机枪。
日子变得清闲，我开始有时间思考。
先是思考丧尸——它们从哪儿来？它们怎么产生的？这是前几世在恐慌和不安的间隙，我们才有偶尔想和讨论过的事。
上几世我遇到过几个科研小队，根据他们掌握的信息，我们得知丧尸的起源很可能是环境污染，也有人认为跟某次海边的陨石坠落有关。
虽然观点不统一，但他们普遍都认为应该存在一个「零号丧尸」，也就是最初被感染的人。
甚至认为，后来丧尸几次大规模的变异、进化似乎都跟它有很大关系。
上辈子我们就遇到过一支武装部队，他们始终担负着寻找和消灭「零号」的任务。
也不知道他们成功了没有。
有趣，但一切跟我已没关系了。
深夜，我也曾对着月亮默默祈祷：
「别再折磨我了，让我结束循环，结束这地狱般的一切吧。」
13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那天清晨，我坐在海边的躺椅上，吹着暖暖的海风，吃着用岛上生态养殖系统产出的食材，做的煎蛋三明治。不知怎么的，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零号丧尸……污染……陨石……海岛……
诶？新闻里曾报道过的，那个有陨石坠落的海岛，是在哪儿来的？
迷迷糊糊间，一阵强光照亮了原本就很蓝的天空，透过墨镜，我看到一颗光球从天而降。
我整个人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说一句：
「卧槽。」
陨石就砸在我身旁不远处。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脑浆子差点摇散黄。
嘟嘟—又嗡嗡—的耳鸣剥夺了我的听觉，眼前一片青紫斑斓的光，又让我失去了好一会儿视觉。
呼吸……呼吸似乎也被夺去了，我低头咳嗽一下，从口鼻间喷出一些红黑的液体，又有一阵难闻的味道钻进鼻子，像是什么腐烂了，又臭又酸。
我挣扎着起身，步履蹒跚地爬向那个被陨石砸到的深坑，探头往里看。坑底模糊一片，只能看到一阵绿光还冒着难闻的浓烟。
走，快走，离开这里，这个岛不能待了。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我跌跌撞撞地走向快艇，爬上去，设定好自动驾驶，按下开关，快艇发动，载着我朝着最近的陆地城市驶去。
眼前，走马灯一样闪现着过往经历。那每一次被撕咬，每一次搏杀，每一分、每一秒的恐慌都变得如此清晰。
紧接着，身体开始失去控制，我挣扎着看向逐渐麻木的手，青紫的血管迸出，沿着胳膊开始向身体四周扩散。
等到了城市，一定要先看医生……
我有钱……我要看最好的医生……
我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啊……眼睛也出了问题吧，看天都是血红色的。嗅觉，嗅觉似乎反而更敏感了呢，就是突然觉得肚子饿，还很渴，如果有吃的就好了……
时间来到丧尸危机爆发的第一天。
这是我最后一次重生了。
从此刻起，一切将从零开始。

我穿成了暴君的裤子，系统让我挽帝国将倾。
暴君宠幸妖妃的关键时刻，我死活不肯脱下来。
暴君召见奸臣，我天天掉裤子，吓得奸佞慌忙捂屁股。
暴君发疯砍人，我直接摆烂，他只好扔了剑，骂骂咧咧提起我。
我一松一紧，帝国蒸蒸日上。
只是，暴君盯着我这条裤子，越来越不对劲。
1
穿成暴君裤子的第三天，我绞尽脑汁阻止他宠妃。
萧庭炎是大夏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暴君。
宠幸妖妃，重用奸臣，横征暴敛，亡国之君……
史书上，没一个好词给他。
朝堂上，亲自砍死政见不合的大臣。
如此残暴，我一个裤子能怎么办？
要不，我直接自爆，断他子孙，以绝后患。
就在我唉声叹气，越想越摆时，萧庭炎冷哼一声，重重地摔了笔。
为首的王总管，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暴君喜静，他随时可能被拖出去喂鱼。
萧庭炎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粗暴地掐着我的头，狠狠地提了一把。
哦，原来是我开摆。
他裤子松了。
趁他站起来，我看到一封密报。
御史海言，在家辱骂萧庭炎，昏庸无道，居然让太监凌驾于百官之上。
朱红的杀字，还差最后一笔。
系统急切道：「海言是有名的清官，性格刚直，铁面无私，萧庭炎要是把人杀了，必定遗臭万年。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别让他杀人。」
我在脑海里破口大骂：【你代码出现 bug 吧，满脑子病毒。
【我只是一条裤子，他吃多了，一个屁就能把我崩了。
【我有什么本事让他别杀人。
【你赶紧送我回家。】
见我不配合，统子索性也摆烂：【我的能量已经耗尽。完不成任务，他死，我死，你死。我们整整齐齐地死。】
我 emo 了好一会，越想越气。
萧庭炎刚坐下，准备把杀字写完，蹭地一下又站起来。
发出一声怒吼：
「这裤子怎么回事，一会松，一会紧。」
「织造局活腻歪了，竟敢呈上来这种裤子。」
我却犹如天降甘霖，呕吼。
原来我能控制暴君的裤腰带。
变大变小，变可爱。
萧庭炎恨不得当场脱了我。
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来人，把织造局的曹……」
不好，他又要杀人。
我只好越勒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看就要把他的腰勒折了，我赶紧松了口气。
他缓过来还不死心：「把织造局的曹……」
我吸气。
「把织造局……」
我深吸气。
「把织造……」
我深深地吸气。
……
只要他开口，我就勒他。
暴君也是人，是人就会累。
我不是人，我是裤子。
有的是使不完的牛劲。
萧庭炎折腾半天累瘫在椅子上，犹觉不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掀翻了案牍上的所有奏折。
海言的杀字终究少了一笔。
系统谄媚道：「这也行，宿主，还是你厉害。」
回头让织造局的曹……给我镶个金边。
我可是救了他的小命。
2
御书房王总管当晚告了病。
快把他吓疯了。
陛下阴恻恻地盯着自己的下半身，右手紧攥着剑。
像是在下某种决心。
他想拦又不敢拦，想劝又不好劝。
心想：陛下不要啊，你看看老奴就知道，一刀下去，就……
清心寡欲。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从前只觉得皇帝对别人残暴。
现在看来，他狠起来竟连自己都不放过。
唉！
先病一场罢了。
萧庭炎也以为自己脑子出了毛病。
毕竟任谁都想不到，裤子是个人，裤子还能变化。
志怪聊斋里只有有情众生方能成精。
也就是说，狐狸能成精，老鼠能成精，草能成精。
裤子还能成精？
萧庭炎宁愿相信自己脑壳有病，宣了好几拨太医，太医们也都愁死了。
特别是，被留下来的胡太医。
皇帝遣散了所有人，像是要说什么惊天秘密，颇为严肃地开口：
「胡太医，朕这条裤子能变大变小，这是什么病？」
胡太医：？？？？？
胡太医用尽了毕生的修养，才没给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想了半天，医者仁心，保命为上。
陛下，子不语曰：怪力乱神。大夏开国以来，就没听说鬼神之论。
「您大概是思虑过度，夜不能寐，修养不足，导致精气溃散，出现幻觉。」
说到此处，胡太医竟然大哭起来：
「您为大夏过度操劳，实乃大夏之福，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多休息呀。」
胡太医哭哭啼啼，萧庭炎觉得烦，便让他滚回去开个方子熬药。
我却叹为观止，难怪胡太医能在皇宫苟到六十多岁，还能继续苟。
这马屁，这演技，他不应该当太医，应该混朝堂啊！
萧庭炎也觉得是自己思虑过度，出现幻觉，沐浴时，让人拿了十条裤子。
绫罗绸缎各类质地，龙纹花样繁多。
萧庭炎准备把我脱了。
这哪行，把我脱了，我还怎么控制他？
正当我憋着一口气，挂在萧庭炎腰上，死活不肯下来。
统子却气定神闲，凉凉道：「怕什么，让他脱。」
风凉话，我懒得理它。
萧庭炎铆足力气，尝试了好一阵子。
此时，他的内心基本崩溃。
他甚至试图跟我讲好话。
「裤子，你成精了？」
我没法说话。
松了口气，介于掉与不掉之间，让他缓缓。
他也松了口气，沉默半晌，可怕的沉默，似乎是认命了。
试探性地拨弄了一下我。
我扭下，算是打招呼。
萧庭炎得知了我的存在，反倒松了口气，就像悬在头上的剑，终于落下来。
未知的总是充满恐惧，已知的反倒能坦然面对。
他清了清嗓子，恭敬地低下头，看着我。
虽然这个姿势，在伺候的宫人看来，非常猥琐。
但由皇帝做出来，多了几分庄严。
「裤仙因何事而来大夏？可是与朕有仇，若是无仇，您可松下片刻。」
没仇。我松了松。
萧庭炎了然，眼里来了兴致，他虽残暴，却也是个年轻人，有着年轻人固有的好奇心。
「裤仙您不方便出声。那朕问您，若是好，您就松一松。若是不好，您就紧一紧。可好？」
好！我松了松。
「裤仙既然与朕无仇，那是有事情吩咐朕。」
是！我又松了松。
「事情很难吗？」
可不嘛！我又松了。
「裤仙有难言之隐，暂时不方便动用法术？」
是吧。也不算有法术，除了松一松，紧一紧，我也干不了别的。
别说，还挺惆怅的。
我还没缓过神来，萧庭炎双手抓住裤头，奋力一扯，手脚并用。
我就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溜溜地脱下来了。
他把我团成一团，像扔脏东西一样，扔得远远的，我才惊觉自己中计了。
该死的狡猾的暴君，先假意恭敬，让我放松警惕，问的问题全是肯定回答，让我一松再松，他好趁机把我脱了。
萧庭炎又恢复了往日阴晴不定的神情，吩咐宫人：
「密召护国寺方丈进宫。」
又对我冷笑一声：
「邪裤，你反了天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我疯狂呼唤系统，赶紧想想办法，让他把我穿上。
3
萧庭炎这厮，恐吓完我，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时不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却急得不行。
萧庭炎，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把我穿上，咱仨都能活。
系统始终没有回应。
一条白皙矫健的腿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
啊！！！！！
又惭愧地低下了头。
原来是萧庭炎洗完澡，身上的水都没擦干，迫不及待来到我面前，用脚挑起我，仔细端详。
「裤子竟然能变成精怪？」
我愤恨地紧了紧，却感受到一瞬僵硬，萧庭炎有些不自然开口：
「给朕擦脚求饶也没用。你把朕折腾得够呛，且等方丈来收你。」
不是，我给你擦脚了？
我什么时候求饶了？
还要不要脸？是谁先前怕我怕得要死。
都说穿上裤子不认人。
你倒好，倒反天罡，脱了裤子不认人。
我开始自怨自艾，骂骂咧咧扭成一团。
按理说裤子动起来，伺候的宫人们就算不吓着，也会好奇，可他们却一丝不苟地伺候皇帝穿衣服，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条普通的裤子。
没等我想明白，随着宫人一提一拉。
我又被穿起来了。
而远处，被脱下来的那条裤子，朴实无华地躺着，一动不动。
仿佛已经认命，正等方丈来收它。
我疑惑不已。
死了的系统突然出声：
都说了，不要慌，让他脱。记住你是他的裤子。
以后，他穿上的每一条裤子——
【都是你。】
它是怎么把这等猥琐之极的话，讲出一种天凉王破的感觉？
来不及思考，我冷笑一声，猛地吸了口气。
疯狂地勒住萧庭炎的腰。
狗东西，让你嚣张，让你算计。
再不听话，我让你屁都放不出来。
萧庭炎察觉动静，顿时头晕目眩，感觉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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