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文] 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重生爽文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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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重生爽文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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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重生爽文推荐?

女儿非要拉我做亲子鉴定。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能歌善舞，长相漂亮，而你又肥又丑，肯定不是我亲妈。我的妈妈，应该像潇潇阿姨那样。」
我气得拉她去做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她哭了：「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不要你这种烂基因！」
她说爸爸的基因好，我的基因差。
但凡身上有毛病，她都认为是我的基因拖了后腿。
他爸出轨要我净身出户，女儿毫不犹豫站在爸爸那边让我滚。
我问她：「小玲，我是你妈妈，为你付出那么多……」
她不耐烦地打断我：「又来这一套！你付出什么了？当个全职妇女一分钱也不赚，天天朝爸爸伸手要钱，做点儿家务就觉得了不起啊？谁稀罕你付出？」
我泪水狂涌而出，浑浑噩噩出门时被车撞死了。
再睁眼，我回到女儿检查出罕见病的那天。
老公要求我辞职照顾孩子，我冷冷地说：「不！」
1
老公赵思奇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安悦，你搞清楚情况，女儿生的这个病很严重，必须有人在家照顾，还要经常带她去做复健，我妈一个人弄不好的。你不辞职，女儿的病还治不治？」
我反问：「那为什么你不辞职，非要让我辞职呢？」
赵思奇理所当然地道：「孩子都是你在带，我又不会照顾孩子。」
我心头一冷，拳头悄悄握紧。
怀孕时，赵思奇许诺，我负责生，他负责带，分工合作。
我疼了两天两夜，下面撕裂得厉害，刚出产房，婆婆就凑过来道：「安悦啊，是个丫头，赶紧准备生二胎吧。」
赵思奇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我怒瞪他一眼，他才打断婆婆：「妈，安悦现在很虚弱，别说这些话，现代社会男女都一样。」
婆婆讪讪退开，嘴里喊着：「女儿也好，女儿也好。」
做事却很不上心。
老公说他给我带孩子，实际上孩子母乳，每隔两小时就得喂一次，基本离不开妈妈。
喂奶时换尿不湿，做点儿其他的。
一天下来，全是妈妈的事，哪里轮得到他啊。
婆婆声势浩大地喊着要帮忙，实际上只是嘴上嚷嚷：「哎呀，孩子饿了，你赶紧喂啊。
「哎呀，尿不湿都这么大一包了，你咋还不换呢？
「孩子生红疹了，你咋带的？」
我累得半死，还被各种挑毛病。
老公上班回来至多抱一会儿，听他妈叭叭叭，他看孩子起个红疹，心疼得不行，也跟着谴责我。
谴责完，他第二天要上班，将孩子往我怀里一扔，跑进书房睡觉了。
这种做法，他能带孩子才怪！
现在，他更理直气壮地拿「我不会带孩子」来搪塞我，要求我辞职。
望着他理所应当的嘴脸，我怒意上涌：「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她不是你的种？当初说好我负责生，你负责带和养，现在你做到了哪样？」
赵思奇自觉理亏，沉默片刻道：「安悦，咱们要讲道理。我不是不想带，是上班带不了孩子啊，而且孩子喝母乳，我身为男人的确帮不上忙。」
我说：「孩子不喝母乳了，也没见你在带啊。」
他说：「我要上班。晚上孩子习惯和你睡，我就算想带睡，孩子也不要我。你觉得委屈，可我的工资每个月都上交了，你带孩子累，我上班也很累的，能不能相互理解？」
「你上班累？我没上班吗？」我握紧拳头，「那好，我去上班，你辞职带孩子，我不怕上班辛苦。」
「那怎么行呢？」赵思奇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我问。
赵思奇皱眉，有点不耐烦了：「安悦，咱们要讲道理。这世上没有大老爷们儿不上班在家带孩子，让老婆出去上班的。再说我赚得比你多，你上班能挣几个钱？」
我冷笑：「就多一千块，要不是生孩子耽误事业，我如今已经升到主管，工资一万五，比你现在的工资多五千。」
赵思奇被我怼得脸色有点难看，大概知道我生气，放软声音道：「你那么爱小玲，我又不擅长带孩子，我觉着你肯定会辞职才劝你辞职的。」
我静静地望着他，曾经觉得英俊的脸，如今变得面目可憎。
「赵思奇。」
我一字一句道：「我不可能辞职，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她以后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要么你辞职，要么让你妈一个人继续带。」
说完，我提起包包，连孩子都不管，直接从医院长椅匆匆离开。
赵思奇在后面叫我的名字。
睡着的女儿惊醒，号啕大哭。
「安悦，小玲醒了！
「小玲在找妈妈！
「她在叫妈妈啊！
听到他的声音，我走得更快，眼泪汹涌而出。
我一边走一边哽咽，全程没有回头。
我永远忘不了女儿要求我做亲子鉴定的事。
忘不了她认小三当妈，和家里其他人一同瞒着我的事。
也忘不了离婚时，她恶狠狠的嘴脸。
她说不想继承我的坏基因。
可我没有她身上那种忘恩负义，虚荣媚外的基因。
这些特征，是她爸、她奶奶特有的！
2
我的女儿赵心玲在四岁时确诊罕见病。
她很难代谢食物中的糖分，由此引发一系列的病症。
如果不干预继续发展，她的神经会受损，运动受限，以后会成为一个智力低下，生活难以自理的人。
最早是我发现她的异常。
女儿吃东西出现腹泻、呕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经常发烧，眼球也有红血丝。
婆婆和老公认为是感冒发烧，不放在心上。
在小诊所治疗时，医生也认为是感染病毒，开点儿药完事。
回家后他们责备我大惊小怪。
我始终不安，特意带女儿去著名的儿童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是女儿基因突变，糖代谢异常。
「为什么会基因突变呢？是遗传？还是因为我孕期吃了辣椒、甜食造成的？」
我抱着孩子难过地问医生。
孩子生下来体弱多病，婆婆天天说我怀孕期间不注意，吃了辣椒和奶茶甜食，才让孩子体弱。
后面女儿多次发烧腹泻，她更是经常谴责我怀孕时不忌嘴，还拿月子期间没给孩子戴帽子说事。
可明明医生说过怀孕期间可以吃辣椒、甜食，控制好量就行。
坐月子时在夏季，三十多度的温度，婆婆不开空调，给孩子穿长袖不说，还要给孩子戴帽子，穿袜子。
我严厉阻止，不给孩子穿袜戴帽子，还开了空调，彻底惹恼婆婆。
只要孩子吐奶、生病，她一定会嚷嚷：「看吧看吧，不听我的，孩子受了风，现在满意了吧？」
我们为此经常拌嘴，本来我坚信自己没做错，现在却不敢确认了。
医生道：「你是大学生怎么也这么想呢？知道什么叫基因突变吗？基因突变是基因层面的改变，和你吃辣椒、甜食没有关系。」
我六神无主，哭着问：「那会不会吃辣椒、甜食导致的基因突变？」
医生说：「如果吃点儿辣椒、甜食就能导致基因突变，那这世上到处都是基因突变的人。基因突变的原因很复杂，有时候就是运气问题。我们需要检查你和你老公的基因，看看是否携带突变的致病基因，才能确诊是不是遗传。」
回家后我告诉老公和婆婆，婆婆哭天抢地：「肯定是你的基因有问题，我儿子又高又帅，重本学历，你只是个普本，肯定是你的基因有问题。」
我生气道：「医生说大概率是基因突变，是意外！」
「好端端的咋就突变啦？肯定有原因。要么你基因有问题，要么你怀孕乱吃东西导致基因出问题！」
我气得要死，和她大吵一架，老公赶紧上前打圆场。
隔天，我和赵思奇再度带着女儿前往儿童医院做详细检查。
什么全显子、染色体等等都查遍，花了好几万。
最后查出来，我和老公的基因都正常，女儿的疾病是自行基因突变。
这个病并非无药可救，它可以通过药物和严格的饮食控制，等女儿到了青春期，症状就会改善很多。
同时，需要对女儿进行各种锻炼复健，免得运动、智力落后。
我和老公都在上班，先前我妈在带孩子，后来弟弟有了小孩，妈妈去给弟弟带孩子了，赵思奇便让婆婆来看孩子。
婆婆是个懒货，我一旦在家她就撒手不管，家务孩子全丢给我。
赵思奇上班地点很远，还经常加班出差，帮不上忙。
知道女儿得病，我列出注意事项，让婆婆严格控制女儿的吃食，尤其要控制糖分。
结果晚上就看到婆婆给孩子喂稀饭。
我冲过去大声阻止，婆婆很生气：「你闹什么？我在喂稀饭，又没加糖！」
我生气道：「中午才告诉你，稀饭米饭都是淀粉，也是糖，不能吃！」
婆婆冒火了，摔碗道：「呸！稀饭一点儿也不甜，哪有糖啊？你就是看不惯我故意找茬！孩子我不帮你带了，自己带去！」
说完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不带就不带，我自己带！」
我气血上涌，很快辞了职，回家专心照顾孩子。
女儿的饮食必须非常小心，又要经常给她揉搓身体，做运动，请人我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我自己带最安全。
就这样，我成为全职主妇。
3
那时我没想过，这个在当时看来正确的决定，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后果。
少了一个人的收入，全家靠赵思奇一个人养，房贷车贷，女儿每个月的高支出，他的压力骤然大起来。
压力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
我们自由恋爱结婚，婚前他长相俊美，事事依着我，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婚后怀孕，婆婆掺和进来，感情在柴米油盐中渐渐消磨。
后来我当了全职主妇，他一个人赚钱养家，压力大得不行，我们经常为一点小事吵架。
核心总归逃不掉一个钱字。
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能做的，除了每天给孩子复健，锻炼孩子的智力、运动，不让她落下同龄人外，便是想方设法各种省钱。
不买衣服，自己剪头发，戒掉一切爱好，女儿的食物单独做，自己吃最便宜的饭菜，省到极点。
一切的努力都有回报。
女儿上小学时，她的表现和普通孩子一样。
医生也说她各方面发育都很健康。
但是，另一个问题渐渐变得严重。
女儿年龄大了，有了虚荣心，有了社交圈，想要吃零食。
婆婆离开后，在老家待着不习惯，经常打着看孙女的名义登门。
老公给了她钥匙，她永远招呼不打就上门，然后赖着不走。
上门就罢了，关键是进门就各种挑剔。
「哎呀，地板好脏，几天没拖了？
「冰箱里面的剩菜你咋不倒掉？
「孩子衣服脏了，你咋不给她换？」
仿佛我没了工作，就得把房子清洗得一尘不染，把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还得伺候他们一家子。
不是没想过离婚，可我舍不得女儿。
那时候，我从未想过另外一个选择——不要孩子。
当妈的心软，害怕万一离婚留下孩子，重男轻女的家庭会苛待小孩，不好好治疗，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可若要带走孩子，一个人又上班又养孩子，不现实。
婆婆以帮忙的名义留下来，她经常给女儿讲我的坏话，被我抓到过两回。
又是一通鸡飞狗跳。
这个家，就没几天安生日子。
婆婆偶尔带女儿买零食，我一看就气炸，扔掉女儿的零食，什么也不让她吃。
这个行为在女儿看来蛮不讲理。
很多人说，熊孩子都是父母的问题。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有时候父母也很无力，特别是一个妈妈地位偏低，又孤军奋战的时候，孩子是不会听妈妈话的。
爸爸奶奶给钱买东西，经常哄着女儿，而妈妈天天叮嘱她，这也不准干那也不准吃，久而久之，女儿的心偏了。
爸爸和奶奶都是好人，只有妈妈是坏蛋。
我说的话，女儿不听。
当涉及身体健康，她不听，我就得怒吼才让她遵从。
女儿觉得我在控制她，为一点小事大惊小怪。
固然我有过大惊小怪的情况，但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为她好。
可这样做，却让她越来越讨厌我。
她说：「我生病，还不是因为你怀孕管不住嘴，吃辣椒，吃甜食！我还在月子里，你就让我吹风，受了寒气！」
气得我吐血。
女儿想要个手机，我极力阻止，她爸爸为了讨她欢心买了。
从此女儿沉迷于刷短视频，上网玩游戏。
4
大数据都是你经常看什么，就拼命推什么。
当她搜索妈妈控制欲很强后，大量的反 PUA，大量逃离原生家庭的视频，推送到女儿面前。
那些网友鼓动她离家出走，鼓动她和我对着干。
没什么见识的小孩子，太容易被怂恿了，拿我当仇人。
我和女儿的关系越来越僵。
大概在她小学三年级时，赵思奇已经升职加薪，后面年薪涨到 50 万。
但他一直瞒着我，每月给我 6000 块钱，包揽家中一切和女儿的医药费。
他中途嫖过好几次娼，包养过两个女人，我若有所觉却找不到证据。
中途我也试图找工作，女儿虽然托管到学校，但她不能吃食堂，必须由我亲自做好食物送过去。
早中晚得各做一次复健。
女儿患病，比其他孩子容易感染，三天两头就得往医院跑，还得定时检查主病恢复情况。
我被彻底套住，根本走不开，到 35 岁更找不到工作。
直到女儿初中，她的病情彻底稳定，饮食不再苛刻，也不需要一天三次复健，我才轻松了许多。
我以为苦尽甘来，却没想到，有个女人出现了。
那个女人叫周潇潇，离婚带着儿子，赵思奇疯狂地迷恋她，想和她结婚。
赵思奇带着女儿去见过周潇潇好几次，女儿居然也不告诉我！
那时我在超市里做理货员，每天早出晚归收入很低，为了省钱，经常捡超市里的剩菜回家。
而赵思奇却带着女儿、周潇潇、婆婆，出去吃大餐，经常以带女儿回老家探亲的名义出去旅游，和小三其乐融融。
一家人全都瞒着我。
直到女儿高中，我才无意间知道这事儿。
我崩溃了，女儿并不安慰，还要拉我去做亲子鉴定。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能歌善舞，长相漂亮，而你又肥又丑，只会凶我，肯定不是我亲妈。我的妈妈，应该像潇潇阿姨那样。」
一番话，如万箭穿心。
我说：「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爸你奶最清楚。你以前天天念叨，说我怀孕吃辣椒，吃甜食才让你生病，说明认可我是你亲妈，为什么突然又不认了？」
她振振有词：「会不会医院抱错了？也有这个可能嘛。最近不是出了个抱错孩子的新闻嘛，我想着要不去查一查……」
我气得当场拉她去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她号啕大哭：「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不要你这种烂基因！」
她说我的基因是烂基因。
她说爸爸的基因好，我的基因差。
我的基因不好，才让她生病。
她觉得爸爸长得帅又显年轻，而我又胖又老，她很害怕我的基因会影响她，让她也变胖变丑……
基因。
又是基因。
我悲哀地望着她，心脏刺痛。
以前我以为奶奶作怪，教坏了她。
她年龄小，不懂事，和我对着干也情有可原。
我一次次容忍，一次次讲道理，她依旧变成这样。
现在我彻底明白，基因是个神奇的东西，无论怎么教，怎么付出，都会养出一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玩意儿。
她还基因突变了，成了个更不是人的东西。
赵思奇很坏，至少次次护着他妈，赵心玲连自己亲妈都不要。
那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更悲惨的在后面。
他爸出轨要我净身出户，娶周潇潇为妻，女儿毫不犹豫站在爸爸那边让我滚，认了周潇潇当妈。
赵思奇很早就把钱全都转移到他妈以及周潇潇名下，一直瞒着我，我就算打官司，也毫无胜算。
我已经不跟赵思奇讲道理了，因为知道没用。
我对女儿打亲情牌：「小玲，我是你妈妈，为你付出那么多……」
她不耐烦地打断我：「又来这一套！你付出什么了？当个全职妇女一分钱也不赚，天天朝爸爸伸手要钱，做点儿家务就觉得了不起啊？谁稀罕你付出？」
我脸色灰白，心如死灰。
那一刻我绝望无比，想到了死。
没想到后来真死了。
大概老天爷看不下去，又让我活过来。
5
回家路上脑子很乱，忽然重生回来，一切熟悉又陌生。
我感伤了一会儿，擦掉眼泪，打算离婚。
坚决不要孩子。
那种烂基因的白眼狼，谁要啊？
到了小区，我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 3 栋方向走，路过中庭花园，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哭闹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让她不要吃辣椒，不要喝奶茶，她非要吃，坐月子让她给娃戴帽子也不戴，现在好了，孩子生大病了！都是因为她！」
我走过去一看，发现婆婆在和小区里的人哭诉。
她说得声泪俱下，仿佛孩子生病都是我的错。
我问：「你在干嘛呢？」
婆婆抹掉眼泪回头，大声说：「就说你！你把孩子害病了！以后治病得花多少钱啊？」
赵思奇已经给她打过电话，告诉她结果。
她无法接受女儿得病的事实，跑到小区里哭闹，把锅全甩我头上。
「孩子的病是基因突变，你非要栽我头上？」我怒道。
「不是你是谁？」婆婆扬高声音，又是那套吃辣椒喝奶茶导致生病的说法。
我怒道：「别人吃辣椒没事，我吃了就得病？我也只喝过两次奶茶，就让孩子生病了？没读过书我不怪你，但你又蠢又毒故意恶心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前世我有所顾忌，就算吵架也收着，不会口吐恶言。
今生我不会忍！
「你说什么？你骂我又蠢又毒？」婆婆瞪大眼睛，用手指头指着我，指尖几乎戳到我的眼睛。
一股怒气上涌，我想也不想，一巴掌扇她脸上：「老不死的叫什么叫？都是你一天到晚乱给孩子吃东西，才让她生病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这一巴掌，我忍了二十年。
这辈子，发疯吧！
「你打我？」婆婆不可置信，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颤抖。
我又啪地甩她一巴掌：「对，就打你！孩子刚出生，医生说了只能喝奶，不能吃其他的东西，你偷偷喂米糊糊！孩子一岁前不能吃盐吃糖，你偷偷给她吃！都怪你，肯定是你乱喂东西才让孩子基因突变！」
甩锅污蔑谁不会啊！
以前我会因为孩子忍耐，她虽然讨厌至极，却能做做家务，紧急时刻帮帮忙，让我喘口气。
我顾念着这点儿好，会尽量避免冲突，加上没赚钱需要向她儿子伸手，除非忍无可忍才会吵架。
将近二十年，她变本加厉，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现在我不会忍了。
「啊啊啊，你打我！」
婆婆号啕大哭：「以前的人都是吃米糊糊糖水过来的，我喂点儿米糊糊怎么啦？你居然怪我头上！」
「呸！就怪你，都是你乱喂才让孩子得病！」
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按她的模式一口咬定是她害的，不管她怎么辩解都耳聋一样不听。
婆婆哭得更厉害。
其他人面面相觑。
我朝着那群人道：「听好了，这个老不死的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泼妇。她害得女儿生病就该打！要是听到你们传我闲话，我见一个骂一个，把垃圾扔你们门口，知道吗？」
其他人赶紧跑开。
婆婆见别人不帮忙，不再装白莲花了，跳起来想扇耳光。
笑死，她那把老骨头想打我？
我一脚将她踹进旁边的绿化带里！
婆婆不是天天背后讲我是泼妇，我就泼妇到底！
婆婆躺在绿化带里又哭又号，说自己受伤了，嚷嚷「：儿媳妇打婆婆啦，儿媳妇打婆婆啦！」
我冷冷地说：「你继续号，看有没有人理你。」
她号得更大声。
我又说：「你躺着不起来，是想讹我钱吗？行，你想要多少钱，我马上打电话给你儿子，让他给你！反正我们是夫妻，他挣的钱都是我的。」
婆婆的声音噎住，片刻后哭着说：「我要告你，抓你坐牢！」
我说：「行啊，我坐牢了，你儿子就有个坐牢的妻子，看公司还敢不敢要他？」
婆婆身体僵硬。
她不太懂法律，但她知道很多单位，家属坐牢，自己工作就会受影响。
我继续道：「坐牢，我求之不得！我在牢里不用工作不用做事儿，你孙女儿现在得病，你得照顾一个病孩子，还得做家务伺候你儿子！你有种就赶紧送我去坐牢，自己去伺候那一大一小，做不到就起开，别挡别人的路！」
说完我转身就走。
6
婆婆难堪得要死，硬着头皮继续躺。
围观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上前扶她。
婆婆在背后讲我坏话，有些愚昧的人，特别是老年人会信她那一套。
但年轻人并不相信。
现在年轻人谁怀孕还不吃点辣？我们这儿可是吃辣大城。
更不要说很多年轻人怀孕也炫奶茶喝咖啡呢。
她在小区里巴拉巴拉，和她持同样观念的老年人赞同，但并没有发现，她已经得罪了其他年轻的宝妈、孕妈。
她们都讨厌婆婆。
我走后，婆婆躺在地上干号一阵，见没人理，只能灰溜溜地起身。
她长期在农村干活儿，身体硬朗得很。
我那一脚踹她，她摔倒有绿化带垫着，屁事都没有。
她埋怨旁边的人：「儿媳妇都打我了，你亲眼看到，为什么不帮忙？」
那人两手一摊：「你儿媳妇那么凶，万一打我怎么办？」
我听到了想笑，那人明显不想帮婆婆，拿我做借口而已。
看来这世上明白事理的人挺多，并非都是赵思奇一家那般狼心狗肺之人。
收拾了婆婆一顿，我觉得神清气爽。
前世并非没想过发疯，可我有软肋——我的女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没有软肋，谁也不能拿捏我！
婆婆没办法，她不可能讹钱，因为我肯定会向她儿子要钱。
她也不可能让我去坐牢，我真要去坐牢，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得靠她，最后是她倒霉。
所以，她只能白白挨打。
我回到家里没多久，婆婆也回来了，跑到我屋前大声咒骂，还嚷嚷被我打伤了。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有你这种儿媳妇简直倒八辈子霉！
「我给你带孩子，尽心尽力帮你，你却打我！以后别想我帮你！」
我哗的一声打开门，反驳回去：「你次次都说帮我带孩子，我问你，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你儿子承诺，我生他养。实际上呢？我们都在上班，都在养。我下班回家做家务带孩子，晚上整夜哄睡，你儿子做到了什么？除了给几个钱干了什么？你在帮我吗？你帮的是你儿子！」
说完，我砰的一声摔上门。
外面传来婆婆的哭号，我完全不理。
又过不久，赵思奇抱着女儿回到家。
婆婆立马冲出去告状，声泪俱下，一边号一边撒泼。
赵思奇将孩子放在沙发上，累得坐在旁边喘气。
「你媳妇儿打我！你必须打回来！不然要翻天了！」
婆婆拉住他不依不饶。
不一会儿，我的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安悦，你怎么可以打我妈？」赵思奇在门外咆哮。
他算是个孝子，事事维护他妈。
我用力打开门，冷冷道：「她先骂我，到处污蔑我怀孕吃辣椒，吃甜食导致孩子生病，一次两次三次，我早就不想忍了。」
赵思奇怒道：「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她是长辈！」
我骂道：「长辈了不起啊？长辈就可以不讲理啊？她要是讲道理也不会挨打。」
我毫不相让，和赵思奇吵起来。
旁边沙发上，女儿眼皮动了动，睁开双眼。
「爸爸，奶奶？」
她迷糊地坐起身：「你们怎么这么年轻啊？」
这句话让我一怔。
赵心玲左右看看：「这是老房子？我们不是搬到新家了吗？」
我忽然明白，女儿也重生了。
赵思奇赚钱后瞒着我买了套大房子记在周潇潇名下，养着周潇潇母子，还经常接女儿、婆婆过去玩。
我们闹离婚那段时间，他们一家干脆搬到大房子住，留我一人在老房子里。
四岁的赵心玲不可能知道这事儿，她一定重生了。
重生好啊。
现在她才四岁，刚检查出罕见病，没有我的照顾，就让她亲自体验一下地狱是什么样子。
至于赵思奇，嫌弃我不赚钱，自以为了不起，那就让他带个拖油瓶，看看他还能不能事业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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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亲妈逼我将竞赛名额让给表妹姜妍。
她拿着我的名额参赛，顺利保送清北。
后来在得知我高考发挥失常，但分数仍稳上 211 高校时，姜妍在我妈面前哭了三天。
她用最拙劣的演技游说我妈，说我迟早会因为错失清北一事对她们展开报复，绝不能给我翻身的机会。
我妈信了，将我的志愿改成偏远地区的一所专科学校。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彻底发疯，冲到大街上大喊不公。
却惹得我妈恼羞成怒，一把将我推入滚滚车流，葬身车海。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把竞赛机会让给姜妍的那天。
1
把竞赛机会让给姜妍的那天，我突然觉醒了，意识到我所处的世界其实是小说里的世界。
繁复的小说情节像一股洪流强灌进我的脑袋，我看到了自己横死街头的结局。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正接受同学阿谀的姜妍——我那个柔弱惹人怜的表妹。
小说世界里的女主，一个连路过的狗都要跟她摇半分钟尾巴才走的世界级「团宠」人设——也是害死我的主谋之一。
她扯着浅浅地笑，向同学解释，「还要谢谢我姐姐呢，她试了几套竞赛卷，都没能及格，好像是没什么信心了，就把名额让给我了～」
用最谦虚的语气说着最毒的话，拿走我的竞赛名额还要诋毁我实力不行，姜妍的惯用招数了。
果然，大家听见这话都议论了起来——年级第一试竞赛卷连及格都达不到，难不成我周常溪的第一有水分？
姜妍隔着过道看见我，冲我得意地笑。
我十分礼貌地回了一个露齿笑，然后转头朝着班主任办公室的方向大喊——「陈老师！我不让了！竞赛我去！」
看着姜妍瞬间垮掉的脸，我笑得更欢了。
姜妍是我舅舅的孩子，自从舅舅舅妈车祸去世后，我妈就收留了她。
姥姥姥爷死得早，我妈和舅舅从小相依为命，老家天然气爆炸的时候，我妈吓得腿软瘫坐在地，是我舅舅冲进去把我妈妈拖出来的。
姥姥姥爷重男轻女，我妈从小被灌输各种「以弟为尊」、「弟弟是老张家的未来」等各种观念，多少有点朝着扶弟魔发展的趋势，这次天然气事故后，我妈的扶弟魔症状更严重了。
她坚信自己的命是弟弟给的，在成家后也一直对我爸耳提面命，「你要是对我弟弟有一丁点不好，我立马跟你离婚！」
我爸爱她，更心疼她，所以对舅舅一家也是极尽可能地好，一个人养两家人。
舅舅舅妈的房子、工作，姜妍读书的学校、参加夏令营的高额费用……不管大小事，我爸都尽力帮到底了。
我妈对姜妍也是疼爱有加，舅舅一家出事后，我妈立马将她带回家，寸步不离。
我爸在世的时候，这一切还尚能平衡，他给我全部爱的同时，会要求我妈分出精力，每周必须单独带我一天，没有姜妍，只有我和妈妈的一天。
那时候我虽然不满妈妈的注意力都在姜妍身上，但有爸爸的陪伴和妈妈的固定出席，也很少因此难过。
再后来爸爸走了，天平彻底失衡。
我妈对姜妍的疼爱越发疯狂，好像姜妍才是她的亲女儿，我能享受到的，她一样都不会少。
就连「妈妈」这个称呼，她也要跟我一起拥有。
她想要的，是我的全部。
这一次，她要夺走我努力了三年才拿到的竞赛名额。
竞赛名额一共三个，校方筛选标准是学校近两年所有大考平均成绩排前三的三个人。
我稳坐第一，而姜妍是第四名。
竞赛成绩达标可以直接保送清北，七中是省重点，能拿到竞赛名额的人，是拔尖中的拔尖，往年竞赛的保送率都是极高的。
大家心里清楚，七中的竞赛名额，约等于保送名额了。
所以姜妍铆足了劲，对着我妈软磨硬泡，怂恿我妈逼我主动让出名额，把机会留给她。
而我妈也欣然上套，生怕我这个亲女儿过得比姜妍好，拿着火把对着我爸留给我的钢琴——要么我让出了机会，要么她烧了钢琴。
最后我不仅让出名额，还亲自辅导，压中了最后两道大题，把姜妍送上了保送的位置，还被抢走了青梅竹马的男友。
而那台钢琴我最后也没保住，姜妍一句「不弹钢琴，想学网球了」，我妈就把钢琴卖了，给她买了一把三万六的网球拍。
姜妍就这样拿着本属于我的名额，拿到了竞赛二等奖，和我的前男友一起保送清北。
我被两个最亲密的人同时背叛，大受打击，高考发挥失常，最后分数超了本科线 90 多分，虽然够上 211，但择校和专业都没有太多选择权，考试结果与学校对我稳上 985 的判断大相径庭。
但这样的结局，并不能让姜妍满足。
她想要的，是让我永远跌落谷底，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估完分数那天，姜妍在我妈面前哭了三天，她口口声声说着害怕，怕我因竞赛名额对她怀恨在心，怕我上了好大学有所发展后对她展开报复……
就这么拙劣的言论，我妈却信了，她们将我锁在房间不让我出门，直到过了填志愿的时间，我才被放出来。
那时我傻傻地以为姜妍是为了发泄对我的不满才将我锁起来，却不知道她们早将我的志愿改成偏远地区的一所专科学校。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彻底发疯，冲到大街上大喊不公，却惹得我妈恼羞成怒，一把将我推入滚滚车流，葬身车海。
从回忆中抽离，我只想笑。
这小说作者真是牛逼，拉了这么一大坨！
好在我觉醒了，这一次，我非把这坨答辩塞进主角团嘴里不成！
2
办公室里，班主任老陈激动地握着我双手，「好……好！想通了好！想通了就好！命运就得靠自己把握！！」
老陈的激动让我差点落泪，记忆里的老陈，在我把名额让给姜妍的时候，也是这样用力地握着我的手。
他带着近乎恳求的语气，一遍遍地告诉我，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叫命运。
好在，这一次我是清醒的，管你是亲妈还是女主！这次我的命运绝不容他人置喙！
老陈生怕我再反悔，直接公布了竞赛名额，不出半小时，我妈就收到消息赶到学校。
教导主任一脸为难地来教室喊我，我刚要起身，就被同桌乔慧紧紧按住，「周常溪，你是不是傻子？肯定是你妈来了，别去了，你好不容易才脑袋通了一次，可别又傻乎乎地把机会让出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乔慧，有些不可置信地戳了戳她的脸。
乔慧是我最好的闺蜜，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女主女配，没有什么小说现实，她对我的好，是从一而终的。
而真心对我的乔慧是什么下场呢？
我瞬间想起记忆里那些可怖的片段。
乔慧考上了和姜妍同城的另一所高校，在得知我被串改志愿又意外车祸死亡后，为了帮我维权四处奔走却屡屡碰壁。
求路无门的她只能在校园网和各种社交平台一次次曝光姜妍和我妈的所作所为，寻求网友帮助。
可最后，她却被姜妍以侵犯名誉起诉，告上法庭……
靠着名誉权胜诉后，姜妍还发了长文抨击乔慧，要求乔慧道歉，指责她给母校抹黑！
名誉权胜诉+母校 tag+索赔一块钱的操作，让不知情的网友直接化身免费水军，冲爆了乔慧母校的官博，要求开除乔慧这种德不配位的学生。
学校迫于压力，开除了乔慧。
而在小说里，乔慧这种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角色，连后续都没有交代。
我不敢想象，被学校开除又官司缠身的她，在原来的小说世界里会受多少苦…
想到这，我红着眼一把抱住了乔慧。
「喂…你别以为抱我一下我就会原谅你做这些蠢事啊！」
「乔慧…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不怪我愚蠢，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抱着乔慧泣不成声，同时也暗下决心，我决不能再对母亲和姜妍心软——我清楚地意识到，一旦我心软，我和我所在乎的人，都将被剧情裹挟，彻底覆灭……
我在心里反复盘算上一世姜妍和我妈的所作所为，复仇计划逐渐成型…
3
我来不及跟乔慧过多解释，一再跟她保证我已经彻底清醒后，叮嘱她拿上手机跟着我，随时准备录像。
刚走到拐角，我就听见我妈鬼哭狼嚎的声音。
探头一看，原来是我妈生怕我不够丢脸，直接跑到办公室外面哭了。
学生围了好几层，全在听她痛诉我这个「嫉妒成性」的女儿。
而姜妍则站在她旁边轻声劝解，茶香四溢。
「妈妈，你别怪姐姐，竞赛机会难得，姐姐反悔也是正常的。」
「再说……您打了三份工给姐姐报了那么多名师补习课，不就是为了让她成绩好点吗？我没关系的，如果姐姐拿到保送名额，那省下的钱我也可以多上点补习班了，这样也挺好呀……」
好一顿颠倒黑白的发言，姜妍的意思是我因为占用了家里的资源上了一堆名师补习班才最终拿到这个竞赛名额？
真是好笑，那些名师补习班，哪次不是我和姜妍两个人一起去的？我哪次不是只上了一两次就被我妈以经济负担太重为由取消，最后所有的补习机会都只让姜妍一个人去，我妈还要在外面宣扬，是我挑剔，那么贵的补习班我都不满意。
再者，我连家里的房间都让给她改成住校，一天到晚没出过学校，我怎么补的课？
但现实就是这样，明明是破绽百出的话，但没人会去纠结真实与否，作为旁观者，只要吃瓜就够了。
这不，姜妍刚说完，人群里就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我了。
再放任姜妍继续表演，那我就白觉醒了。
余光瞥见正靠墙抽烟的校霸，我灵机一动。
让乔慧混进人群找好拍摄位置后，我冲到校霸面前。
「林大校霸，借个烟！」说完一把顺过他抽了一半的烟，撸起袖子咬着牙往小臂上狂戳！
我龇牙咧嘴地忍着灼烧的痛感，将烟头塞回校霸手中，在校霸愣怔的目光中咬牙叮嘱，「谢了，你什么都没看到啊林大校霸」。
说完便向着我妈的方向冲过去，一个滑跪，直接跪倒在我妈和姜妍面前。
我向着乔慧的方向使了个眼神——开录，表演开始！
我撸起袖子，故意露出手上的烟头疤，在众人见证下开始吟唱。
「妈妈！你放过我吧！这是我努力了三年才拿到的竞赛机会！」
「你总要我让着姜妍，她想住我的房间我让了，你说负担不起两个人的补习费，我把补习的机会也让了，就连爸爸留给我的钢琴，她想拿去换网球拍，我都让了……那是爸爸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啊……！」
「我什么都让给她了……你还要我每天放学给姜妍补习三个小时，我也照做了，可是她现在要的是我的前途……我真的不能让了……求求你了妈妈……我也是你女儿啊……」
本是演戏给围观的人看，但我说着说着竟悲从中来，完全带入了这些年的委屈，一时间声泪俱下，我妈和姜妍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住，一时没了动作。
在老陈出面指责后，姜妍率先反应过来，瞬间换上泫然欲泣的神色。
我强忍着收起悲痛的情绪，连忙给乔慧使了个眼神。
乔慧适时补刀，一副十分困惑的语气，「难怪，我说常溪最近怎么一直在课上整理复习资料，连作业都没空做，落下了好多，都被老师点名批评了……」
我被老师批评这事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附和，「是啊，我还以为常溪状态不好呢，作业都没怎么完成……」
围观的学生听见这话，看我的眼神越发怜爱，姜妍还欲反驳，却被我妈咒骂的声音淹没。
「你妹妹都要参加竞赛了，你辛苦一点帮她复习怎么啦？！」
「我看你就是怕她过得比你好，从小到大我缺过你什么，现在要你让个名额你还敢有意见？」
这些话反而坐实了我在家的地位低下，姜妍闻言，一脸着急地要阻止，我妈却以为她是委屈了，骂得更欢了！
我妈骂得越难听，同学老师看我的眼神就越可怜，姜妍的脸色就越黑。
而我，心里笑得越欢了。
觉醒第一剑，我斩的就是你姜妍的清北梦！
4
我妈被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老陈半拉半拽地请回办公室。
在老陈明确告知她竞赛名额已经提交不能更改后，我妈终于不嚎了，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就等着哭吧，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是吧？」
「连亲情都不顾，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出个什么东西！」
说完，转身跟变脸似的，怜爱地摸了摸姜妍的头。
「妍妍，咱不稀罕这个名额，你成绩这么好，就是直接高考，清北也是十拿九稳！」
我差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妈实在太天真了，她不知道我这个断崖式年级第一的含金量，更不知道姜妍能坐稳这个第四名，最大的依靠是我给她日复一日的辅导，是我每次大考前连续几周熬夜给她整理的详尽到每一个解题步骤的复习资料！
我一人分两人用，把姜妍的成绩硬生生拉到上游水平，结果在我妈眼里，这全是姜妍天赋异禀。
这些东西我妈不清楚，姜妍却清楚得很。
她抬头死死地盯着我，说实话，我有点兴奋——姜妍用这么警惕的眼神看我，还是第一次呢！
我学着她最爱露出的那种柔弱的笑容，朝着她微微点头——我的反击不是一次性的，是连续剧哦，姜妍～
回教室路上，我情绪异常稳定，倒是乔慧，哭成泪人了。
我看着周围同学投来的可怜我的眼神，打趣着安慰她，「谢谢你啊，乔慧，你这一哭，彻底坐实了我在家被剥削的人设了」。
乔慧是为我哭的，我知道。
我甚至不需要跟她详细说明我的计划，她永远都是理解我、支持我的。
她知道这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也懂得我毫不犹豫地将烟头往自己手臂上杵时的愤恨。
我确认了乔慧刚录的视频——哭诉的大女儿，恶语相向的母亲，事不关己装绿茶的小女儿……
如果再配点「父母能有多偏心？学霸女儿跪地求饶只为继续读书」之类的标题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呢……
只是这视频不能由我自己发，我思索片刻，将视频打包后发给了几个爆料博主。
顺便以旁观者身份描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怎么惨怎么说。
大约是话题够狗血，这些博主很快给我回了消息，都同意将视频曝光。
接下来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事情发酵就行了。
学校的光荣榜上有每个年级前十名的名字，每个人下面都有一句介绍，我还记得姜妍照片下的那句话：
永远善良，永远积极，永远是妈妈的小骄傲！
底下还有不少学弟学妹的便利贴，不外乎是对这位成绩好又好说话的学姐的崇拜。
我倒要看看，积极善良的姜妍同学……如果被爆出「恶毒妹妹」的新人设，会是怎样的反应？
5
视频爆料的内容逐渐扩散。
不过两天，乔慧就在平台主页刷到视频了。
「哎呀，我拍得真不错，你看你这滴泪，我刚好转过去拍到了！还有还有，姜妍这小表情，茶味十足，我拍得太妙了！」
我被乔慧可劲儿邀功的模样逗笑了，重生后我满心都是怎么算计仇人，乔慧虽然不知道我的谋划，却也看出我心里肯定有事，这几天有事没事地逗着我，看到视频扩散开了，她比我还激动。
我瞟了一眼播放数据，还是差点意思，几百个赞，激不起什么水花，独自嘟囔了一句，「光你刷到可不行」。
乔慧却推了我一把，一脸「大势已成」的自信模样。
「放心吧，我早打听了，不少同学都刷到了，昨天开始就有不少人讨论这事呢，这些都是后面跟风的营销号，早先安排的博主早就爆了，几百万播放呢！」
「我怕这事闹不起来，用私房钱给你投了好几十个流量包！也算小小付出了哈！」
乔慧划拉着几个已经爆了的号给我看，果然数据惊人。
这些博主的影响力比我预计的要大得多，再发酵下去估计要上本地热门了。我还想着等事情再发酵发酵，再进行下一步计划，但有人却等不及送上门来。
孟青禾竟然主动给我发了消息，约我下课见面。
看见孟青禾三个字，我当真是冷笑出了声。
课堂静默了一瞬，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上课，连忙向老师低头示意，不好意思。
我压制着自己内心的震动，生怕自己骂出来。
多难得啊，我那个即将突破道德底线，迈向出轨道路的男朋友，竟然主动找我了。
也好，接下来的戏码，没他可不行。
毕竟是我复仇名单上的 Top3，太晚出场也不好呢……
刚走出教学楼，我就看到站在树下等我的孟青禾。
一旁的学妹捧着错题本过去问他，他低着头认真地拿起笔边写边解答，透过树叶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俨然一副温润学霸的模样。
确实长得不错，只是如今看着这张脸，我只觉得反胃，尤其是想到了书里的描述……
书里的孟青禾是典型的深情男主，陪着姜妍从校园到社会，从恋爱到婚姻，不管发生什么，他永远无条件站在姜妍身边，两人的结婚 vlog 还冲上了某音热门，让网友直呼「又相信爱情了」，简直甜到齁了。
而我跟孟青禾的过往则被轻飘飘用几十字的小片段带过：
那波澜不惊的几十字描述背后，是我跟他青梅竹马相伴十年的时光；是我在他父母终日争吵时陪他躲在屋檐下一起抱头痛哭的救赎；是我在他被父亲家暴后离家出走后走了整整六个小时山路去找他的不离不弃。
我永远记得他偷了广播室钥匙向全校广播跟我告白那一刻的明媚语气，也永远记得他会怎么背叛我。
姜妍刚来我家的时候，我常跟孟青禾抱怨妈妈的偏心和姜妍的伪善，既是发泄，也是害怕，害怕姜妍早晚有一天会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直到有一次我跟孟青禾哭诉钢琴被抢，「我真的好烦姜妍，钢琴是我爸爸在世的时候买给我的，房间、衣服、包包、玩具……所有她想要的我都让了，为什么连钢琴也要抢，而且我妈居然还同意了！现在钢琴白天都是她的，晚上才轮到我，可是晚上大家都在休息，我一弹琴就有邻居投诉，怎么办啊孟青禾，我觉得她好像要连我死去的爸爸都抢走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孟青禾厉声打断，「溪溪，姜妍的爸爸妈妈都去世了，我听说她爸爸在世的时候也很爱弹钢琴，也许她弹琴只是想念爸爸了……你总是这样，把人往坏的方向想。」
可是……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了，她抢了我的东西，还不够坏吗？
我不知道姜妍是什么时候和孟青禾也有了交集，甚至，轻易地扭转了孟青禾对她的印象。
渐渐地孟青禾不再听我吐槽姜妍，每每我一开口他就阻止，甚至不顾我的阻挠，和姜妍越走越近，我越抓狂，孟青禾越冷漠。
我看着孟青禾一次次站在姜妍那边，就连竞赛名额他也劝我主动让步，甚至为了让我主动让出竞赛名额，主动提出和我一起放弃竞赛名额冲刺高考。
我那时多心疼孟青禾啊……他话还没说完我便着急地阻止了他，我不愿意他冒险放弃竞赛机会，只能答应他将机会让给姜妍，而他也答应了和我一同冲刺清北物理系。
我抱着这点念想努力稳住情绪冲刺高考，但迎来了孟青禾给我的致命一击——
公布竞赛成绩那天，从姜妍口中得知他们两人双双保送清北化学系的消息，他为了姜妍放弃了梦想已久的物理系，也彻底背叛了我。
此时此刻，我盯着眼前的男人，我真恨不得生啖其肉！
我极力压制怒火，警告自己千万不能露出任何让他怀疑的细节。
我绝不能和孟青禾提前切割，一旦我提前退出，就等于放任他们俩光明正大在一起，岂不是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上一世她便早早勾搭上了孟青禾，只是我被伤透了心傻傻退出，让这两人的黑历史悄然隐身了……
这次我要牢牢占着孟青禾女朋友的位置，我了解姜妍的性格，她是看不得我好的，只要我和孟青禾的关系没有破裂，她迟早要狗急跳墙……
到时我再想办法拿到他们出轨的证据，将他们永远钉在出轨男和小三的耻辱柱上！
我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柔，「青禾……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愿意把名额让给姜妍妹妹」。
我抬手适时露出伤疤，「但是这个名额审核很严格，排名是全校公开的，我不能让老师们为难，更不能让姜妍因为这事被人议论……不过你别担心，她成绩一向很好，即使没有保送也会考上心仪的学校的」。
看到我的伤疤，孟青禾终于想起来我才是受害者了，「你的手……我听同学说是阿姨家……」
似乎是不想谈及家暴这个词，孟青禾顿住，只是淡淡问了，「你没事吧？」
我险些没憋住笑。
事情过去三天了，这几天平时不熟悉的同学见到我都得慰问两句，而名义上还是我男朋友的人，这么多天才想起来问我有没有事？
我努力眨巴眼睛，可惜看着这张脸死活哭不出来，只能带上委屈的语气：
「我没事……我妈她……算了，我习惯了，她也只是太担心妍妍，关心则乱罢了。」
见我没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孟青禾立马顺杆子往上爬，「这事其实大家都没错，阿姨是忧心过了头有些冲动了，你和妍妍更是无妄之灾……」
见我没有反应，孟青禾终于说出了这次找我的目的：
「前两天的事围观的同学录了视频，我看了那视频，传出去对你和妍妍不好……你是当事人，或者澄清一下好一点，你觉得呢？」
我说这孟青禾怎么破天荒地主动联系我，原来是刷到了视频，上赶着给他的妍妍解决麻烦啊……
我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后，才说出自己的「为难」。
「我是当事人，还是受害者……现在出来澄清，岂不是前后矛盾，到时候舆论一发酵，大家恐怕只会觉得我是被家里人要挟了……」
见我拒绝，孟青禾急了，「那你总不能不管姜妍吧！」
看到孟青禾对姜妍这么着急，我就放心了，顺势说出自己的计划，「或者……你可以帮忙解释一下？以旁观者的身份帮她解释一下，她在学校人缘一向很好，同学们看到了，很快就会转变想法的！」
说完，我还好心地提醒孟青禾记得用上小号，「你毕竟是我男朋友，就这样出面帮姜妍说话，恐怕同学们又有话说了……」
孟青禾沉默着盘算我的建议，半晌没说话就走了，也不管我是什么反应。
我一点都不担心孟青禾的行动，姜妍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他不仅会出面解释，估计还会号召姜妍身边的朋友一起，扭转舆论为姜妍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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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京城首富的女儿。
侯府亏空补不上，看上了我家的嫁妆，上我家求亲。
妹妹曾经被侯爷救过，自愿嫁去了侯府，做了侯府主母。
我则留在家里，继承家业，招了个书生当赘婿。
妹妹嫁过去不到三年，在我儿子的周岁宴时，她死在侯府，一尸两命。
尸体被侯府丢回给我家，原本明媚的妹妹已成枯槁。
我也因为悲恸过度，哭得昏死过去。
再睁眼，回到当初做选择的那天。
我毫不犹豫选择嫁去侯府。
1
侯府浩浩荡荡的聘礼箱子抬进我们家院里，尽管这些聘礼也不值几个钱，不过看起来热闹。
母亲将我和明瑶叫到跟前，一脸喜色：「宁国侯府的聘礼送来了，你们谁愿意嫁去侯府呢？」
嫁入侯府，对于我们这种商户之女来说，应该算是难得遇到的好亲事。
我们家虽是京城首富，却到底是商人，地位不高。
与侯府结亲，等于抬高了我们家的门第。
父亲一生没有纳妾，母亲只有我跟妹妹两个女儿。
虽无意攀附权贵，却也希望我们姐妹有个好前程。
如今侯府将姿态摆得很低，若拒绝，只怕要给家中招祸。
「琼儿，瑶儿，母亲见过宁国侯了，也算是气质出众，一表人才。你们谁愿意嫁过去？」
明瑶低下了头。
上一世她听完，也是低下头，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女儿愿去。」
脸上满是小女儿遇到情郎的红晕。
妹妹曾经跟我说过，在一次她偷跑出家门的时候，遇到过那时还是宁国侯世子的谢长安。
是他将骚扰她的地痞赶走，护她周全。
还为了保她清白，带着人远远随行，将她安全送回府中。
所以她对谢长安，早已是少女怀春。
我知她的小心思，于是笑着捏了捏她泛红的脸蛋儿：「姐姐不跟你抢。」
这一世，明瑶虽然也低下了头，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母亲望着她，有些疑惑：「瑶儿，你怎么了？」
「我……我做不了那侯府的主母。」妹妹抬起头，眼圈都红了。
母亲吓了一跳，连忙抬手给她擦眼泪：「你做不了，还有你姐姐呢，哭什么呀？」
我确定了，她也重生了。
只是善良的妹妹，能够拒绝自己做侯府主母，却做不到亲手将我推进那个虎狼窝。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次让我去吧。」
明瑶显然听懂了我的暗示，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讶。
2
也许是侯府的窟窿等不了太久，于是人选选定了，七日后就是婚礼。
婚礼前的这几日，我天天与妹妹同吃同住，我要她将上一世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妹妹强忍眼泪，剖开伤口，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越听越气，最后是冷着脸上的花轿。
父亲母亲都不知道我气从何来，只能劝着我：
「你这脾气，到了侯府切记要收一收，可不能还又臭又硬。」
宁国侯府虽然早已入不敷出，却仍不肯舍下面子。
婚礼排场很大，迎亲队伍站了几条街。
他们后面跟着的，是我亲自跟娘定下来的嫁妆，比接亲的队伍还要长。
婚礼过后，京城百姓议论纷纷，都为了奢华而咂舌，经久不散。
拜完堂，我被留在蘅芜居，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侍女玉兰。
我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扯下，吓了玉兰一跳，她连连阻拦。
「小姐，盖头需要侯爷亲自掀，不然可不吉利。」
「放心吧，侯爷今天不会来的。」
上一世的洞房花烛，明瑶盖着盖头哭着等了一宿，也没见到谢长安的半点儿影子。
所以她从嫁进来的第一天，就心存郁结，知道自己不被官人所喜。
于是在这侯府活得小心翼翼，没有一日开心。
玉兰还在劝我，我摆了摆手，
「大不了一会儿听到人声，你再给我盖上。」
我在家也一向说一不二，玉兰没法，只得放弃。
不一会儿，外面婚宴吵吵闹闹的声音消失了。
一直在外面的翠竹走了进来。
「小姐，侯爷去了赵小娘的翠玉阁，已经熄灯歇下了。」
我也不废话，让玉兰她俩伺候我梳洗过，就躺下了。
玉兰一直担心地在旁边念叨，第一日就被如此轻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睡吧，养精蓄锐。」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我翻身，闭上了眼睛。
3
第二日要给长辈敬茶，我早早起来梳洗收拾停当。
我穿了一身大红衣裙，脸上恰到好处地施以粉黛，整个人看上去娇俏可人。
玉兰拿出了我娘给我特意打的全套头面，金子黄澄澄的，上面嵌着价格不菲的宝石，随便抠下一块，也能换京城一座宅子。
「小姐戴这套吧，今日可万不能让谢家小瞧了去。」
「不要这个。」
我连连拒绝，从首饰盒子里挑了两个没那么扎眼的簪子递给玉兰。
上一世，妹妹也是为了面子，戴了全套的头面。
却不想被妯娌们奚落，被婆母训斥商贾气息不知收敛。
更是被罚第一天就跪了家祠。
我倒不是怕被奚落，而是我觉得，财不外露，尤其是对着冲你钱来的人。
走出蘅芜居，谢长安正等在院门口，等着跟我一起去敬茶。
他看我的第一眼，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呆住了。
「侯爷？」
我出声提醒，他才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等下见了母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侯爷说笑了，这侯府里的事，不是我不说，母亲就不知道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向着婆母的院子走去。
新婚之夜，睡在妾室院子里，他自然怕我告状。
被我噎了一下，他黑着脸，跟上了我的脚步。
谢家几房没有分家，因此今日敬茶，屋子里黑压压都是人。
我刚一进门，众人就嘁嘁喳喳起来。
「商人之女也能进我们侯府大门了」
「你凑近闻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铜臭气。」
「不是说首富嘛，怎么如此寒酸？连点儿像样首饰都没有？」
我想笑，看你不顺眼的人，怎么着都能挑出你的错处。
当时妹妹本就哭了一夜，又无措地站在议论中央，被人说炫富。
一想那场景，我就有点烦躁。
敬茶很快，婆母给了我一个成色不错的白玉镯子，我欣然收下。
谢长安很快被郎君们带走了，屋里只剩下女眷，说是要说些妇人间的体己话。
她们纷纷找到了座位坐下。
我一看，也寻了个空位置坐下。
我刚一坐下，就有声音响起，
「真是商人，没有规矩。长辈允你坐了吗？就擅自坐下。」
出声的人，是谢长安的三婶。
我故作惊讶地扫视一圈，然后开口，
「我见各位婶婶嫂嫂都坐下了，还以为是要聊家常了，原来长辈还有指教嘛？那是我不懂规矩了。」
于是我站起身，利落地站回地当间，冲着婆母说道：
「婆母有何教导，儿媳都听着。」
三婶被下了面子，还想冲我吵闹，被婆母抬手制止。
「也没什么教导，你既做了这侯府主母，管家的事总要交到你手上。」
婆母在上位睨着我，似乎是给了我天大的恩惠。
她在等着我感恩戴德地从她手中接过管家的事，然后主动献出银子，补上谢府的亏空。
上一世妹妹就是傻傻得以为，婆母这是拿她当自己人，领了管家权，早早将嫁妆都贴补进去。
没了利用价值，他们自然更不拿她当回事。
我不是她。
「婆母知道，我不过是个商户之女，哪里当得了侯府的家呢。
「更何况，娘家的生意如今都在我手上打理着，儿媳精力毕竟有限。
「我既已嫁入侯府，还是应该早日为侯爷开枝散叶才是。」
我欣然一拜，见婆母面色一凛，似是要发怒。
心下打算，若是她今日也让我跪了祠堂，明日我就派铺子里的伙计，将她的刻薄名声传遍京城。
但是她终究明白在钱没到手之前，不能与我撕破脸。
而且我也说明，如今明家的生意皆在我手，去找我父母，也是不好使的。
在婚前，我言明生意之事，不会因我出嫁就交还给父母和妹妹。
父母以为是我不舍得家产，妹妹却一直为我说话。
只有她知道，我们想做什么。
「你说得对，那你便下去吧，争取早日为我们谢家开枝散叶。」
「儿媳明白，儿媳告退。」
我施施然行了一礼，带着玉兰翠竹转身就走。
丝毫不理会身后传来的议论声。
一切都在往不同于前世的方向上发展。
4
或许是我比上一世的妹妹硬气，这一世侯府没敢欺辱我。
甚至在敬茶的当天晚上，谢长安来了我房中。
他一脸刚被教训了的模样，抬手就要抱我，我举起手中账本，一把抵住他。
「侯爷，我葵水来了，只怕是不太方便。不然侯爷去别处？」
他虽不快，却也没有离开，而是躺到了我的床上。
借着烛光，他眼下的两团乌青明显，一看就是纵欲过度，我好意提醒：
「侯爷还是要爱护自己，保重身子啊。」
「你放心，本侯身强体壮，过几日，你就能亲身体会本侯的勇猛了。」
我现在恨不得拿账本抽自己的嘴。
真多余啊。
我真是很难将眼前这人，与曾经让妹妹芳心暗许的人联系上。
只能说，富贵之家出纨绔啊。
似乎是婆母下了死命令，谢长安竟然一直赖在我院中不肯走。
即便我看账本不理他，他也躺在一旁的榻上看书。
我偶尔瞥到过几眼，描写男女之事，细致入微，遣词当真露骨，难怪被禁了。
谢长安努力扮演一个好官人，陪我回门。
到了我家，他演得更甚。
不仅亲自扶我下车，还给我夹菜，不停嘘寒问暖。
只是明瑶只看了他一眼，便全身抖入筛糠，再也不愿出来。
父母亲和谢长安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抱着她的肩膀安抚，
「让妹妹回屋吧，她只是怕生。」
明瑶回屋了，回屋之前还不放心地望向我。
我点了点头，她才走了。
饭后，谢长安陪着父亲下棋去了。
我跟着母亲回了后院，去看明瑶。
趁着母亲去给我拿点心的空当儿，明瑶握着我的手，
「姐姐，你真厉害。」
上一世明瑶回门，整个人就有些恍惚，当时我问，她却只是笑着说没什么，嫁了人想家。
这一世我才知道原因。
我让玉兰将我派人从侯府库房中寻来的名琴「寻欢」抱了过来。
她一看眼睛就亮了。
「姐姐果然能比我过得好。
「不过，下半年的中秋宫宴，姐姐还是要自己小心呐。」
她一脸担忧。
我摸摸她的头：「别担心，你在家怎么样？」
「母亲开始研究为我择婿了，我不想嫁。」
她垮着脸，小脸儿皱成一团。
「如今重来一世，我真的怕了嫁人了。」
看她身上可算是有些缓过来的生动气息，我笑着抱住她。
「那就不嫁，姐姐护着你一辈子。」
上一世，中秋宫宴后，关于妹妹的流言传遍了京城。
我担心她，却无计可施。
直到这一世我大婚前，妹妹才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
她说：「那是一场噩梦。」
5
中秋宫宴，我盛装打扮，随着谢长安与婆母进了宫。
刚入宫，我们就被带着不少随从，看起来就身份不凡的女人拦了下来。
她是陛下的第三个女儿，也是被云瑶称为噩梦的女人，云昌公主。
云昌公主与谢长安可以算青梅竹马，谢长安差一点儿就要娶她了。
只是他发现，当了驸马就不能纳妾了，果断放弃。
后来又遇上侯府缺钱，这才到我家求亲。
云昌公主一见我婆母，立马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亲昵打招呼。
平时对我横眉冷对的婆母，也对着云昌公主眉开眼笑。
然后又转头跟谢长安说笑，全然无视我。
她可以无视我，我却不能。
于是我恭敬行礼：「参见云昌公主。」
她这才像刚发现这儿有我这么个人。
「你就是长安哥哥新妇吗？长得这样好看，难怪长安哥哥一定要娶你。」
如果不是我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我几乎要信了她表面的这副天真。
戏这样好，不去南曲班子唱戏，真是可惜了。
宫宴中间，云昌公主主动献舞。
水袖轻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若是男人，断然拒绝不了这样的美人。
这样想着，我看了看我旁边，对这样的舞姿丝毫不动容的谢长安。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奇怪，他皱眉看向我。
「儿臣觉得宁国侯夫人，说话如同百灵鸟一样好听，那么歌喉定然不会差的。不如请夫人为我们献唱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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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念念昭安】
前世我被太子醉酒宠幸后，太子四处寻找那晚承宠的女子。
但在好姐妹的劝说之下，我没有承认。可她却代替我，成为太子宠妃。
对我好的嬷嬷，被她诬陷偷盗，乱棍打死。
我求她放我出宫，却被她和郡主用砒霜毒死。
重来一世，太子的宠爱我要，她们的命我也要！
1
「你们都是纺绣阁的宫女，昨儿个晚上，谁去了纺绣阁后面的凉亭，落下了这方手绢？」
此话一出，整个纺绣阁的宫女都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太子殿下宠幸了咱们纺绣阁的一个宫女。」
「谁这么好运气？那她岂不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在高公公的示意下，大家安静了下来。
而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抢在归央前面，对着高公公盈盈一拜。
「回高公公，这方手绢是奴婢的。」
前世，高公公把归央直接带去了东宫，很快她便被抬为侍妾。
之后皇后娘娘赏赐了无数奇珍异宝。
听闻太子殿下更是为了她当众斥责长乐郡主。
从此她成为了东宫唯一的，并且最尊贵的女人。
哪怕只是个侍妾，就连最刁蛮任性的长乐郡主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与前世不同的是，这次高公公并未多言。
只是俯身向我行礼后，与其他侍从行退至侧方……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只见月牙色的袍子从后方假山冒出。
我听见他说：「齐昭，你可愿入东宫。」
来人手握折扇，正是太子裴之齐。
皎皎如明月，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和妄念。
回忆起那夜月光下的动情，我被他压在身下任由他索取，如玉般的手指擦去我眼尾的泪。
我的心莫名一乱，正对上他的眼睛，青丝伴随着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袍。
太子的出现是前世没有过的。
前世今生，除了那荒唐的一夜，在我的记忆里，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
2
前世我以为，归央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除了孟嬷嬷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我因绣艺出众又不善言辞，经常遭到其他人的冷嘲热讽，每当这个时候，归央就会帮我反击回去，而我也会帮她做些绣品作为感谢。
可是自从她顶替我，成为太子宠妃后。
我没有等来她放我出宫的消息，却等来了孟嬷嬷的死讯，和那碗致我于死地的砒霜。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得了殿下的宠幸。」
归央冷着一张脸，那张原本甜美的脸逐渐变得扭曲。
「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实话告诉你，这也是长乐郡主的命令。」
她让旁边的太监摁住我，亲手将砒霜灌入我的口中，全然不顾往日半分情意。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老虔婆原本不用死的，本要说是你偷了长乐郡主献给皇后用作吉服的明珠，可她为了护住你，说是她偷的。她从前就看不上我，死了真是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识逐渐模糊，我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毒发之时，我仿佛肝肠寸断、痛入骨髓。
「我不如意，你也别想活着！」
我恍惚的听着，这尘世间的一切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我始终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没有见过这天地间的大好河山，没有帮助孟嬷嬷做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绣品，甚至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记忆……
现在我所有的憧憬全部破碎了，连对我最好的人也死了。
最终我只能呕出一大滩鲜血，死后被悄无声息的扔进乱葬岗……
再次睁眼时，回到了改变命运的那一天。
在对上归央焦急心虚的眉眼，还有她那藏在身后扯皱的衣角，心下了然，隐去嘴角的冷笑与恨意。
「奴婢仰慕太子殿下已久，自然是愿意的。」
3
那之后，太子殿下看上一宫女的消息传遍六宫。
传闻自宋将军通敌叛国举家流放后，曾经盛宠一时的皇贵妃也随之自尽，而太子的未婚妻，那位宋家小姐在流放途中因病身死。
听闻此噩耗，年仅十二岁的太子大病一场，险些没挺过去，至此太子再无心情爱。
皇帝对于太子婚事始终有愧，也就由他去了。
如今十年过去了，太子已经弱冠，却连个侍妾都没有，同龄的世家公子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因此所有人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够成为太子的第一个女人。
就这样，遵皇后懿旨，我来到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我看她姿色平平，竟然也能得太子殿下青睐？」
宠冠后宫的兰贵妃，果然如传闻中的艳丽非凡，面若娇花，说话也丝毫不留情面。
此刻，我只是略微俯身见了个礼，便平静乖巧的任由这些上位者打量。
旁边其他妃嫔也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唯有皇后的脸上始终平淡如水，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而她的嫡亲侄女，具有「大宁第一美人」之称的沈氏一族嫡女，长乐郡主沈沉鱼，正居高临下的侧目斜视我。
「姑母，她做个侍妾也就罢了，这样低贱的身份怎配得上太子表哥的侧妃之位？」
的确，哪怕前世我死之前，归央再受宠也只是太子最宠爱的侍妾而已，虽然不知道裴之齐为何会对我感兴趣，还给了我侧妃的位置。
但我始终不敢轻易相信男人浅薄且无缘无故的爱意，更何况论姿色我也只能算得上是清秀。
我能做的是利用他目前给我的宠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守护我想要的人。
「沉鱼，你太子哥哥喜欢，便是配得上的。你将来若为太子妃，一定要大度，不可争风吃醋，没了身份。」皇后刚饮完茶，擦了擦手，淡淡道。
她瞥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看模样是个乖顺的，听说你名齐昭？入东宫以后，一切要以太子为主，子嗣为重。」
皇后回眸，吩咐她的心腹：「赐昭侧妃翡翠手镯一对，红宝石头面一副，珍珠一斛，黄金百两。」
皇后不愧是中宫之主，恩威并施。
正如她忌惮羽翼丰满的太子，害怕太子脱离掌控。
但又因皇宫之中子嗣凋零，同样不得不依赖于他。
「齐昭？！哈哈哈哈哈哈，太子还真是深情啊！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哈哈哈哈。」
兰贵妃举着酒杯，笑得癫狂，毫无形象。
「兰贵妃，你醉了。」
皇后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转向我道：「昭侧妃，如今太子房中只有你一人，这两人便随你一起入东宫伺侯太子。」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太子早逝的未婚妻叫…宋昭？
我意识到太子的宠爱果然另有隐情，初见太子时的悸动早已被我克制。
我没有理会兰贵妃的嗤笑，更没有在意传闻中太子的往事。
面对皇后的敲打，我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替身又如何？既然我已经决定入东宫，不管他之前喜欢谁，今后又会有多少女人，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我只要他爱我，给我尊贵的地位和泼天的权势。
「多谢皇后娘娘考虑周到，臣妾明白。」
4
我自知从前的我虽算不上什么恶人，但经历过生死，就会明白「有仇必报」这四个字。
为此，在去东宫之前我打算带上归央。
我要她像我从前那般，失去所有，绝望的死去。
先给予她希望，然后再慢慢敲碎它。
「昭昭，你不是想出宫的嘛？」归央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看见我回到纺绣阁，立马殷勤迎接。
我无视她的目光，径直走进了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本来是的，但我喜欢太子，一见他就移不开眼，就想留下了。」
我装作不懂归央语气中的不甘，随意敷衍着。
说罢转身便假装离开，却被她拽住了衣袖。
我没有错过她眼中燃起的的野心和贪婪，自然会如她所愿。
前世，我确实对嫁不嫁太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哪怕是失身给太子，我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因为，在潜意识里，嫁入皇宫似乎会让我感到恐惧。
比起在宫里和一大堆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宠爱，我更想要出宫和得到自由。
因此在归央的劝说下，并没有承认那晚的女子是我。
哪怕她最后得到了无数人向往的权势和地位，我也仅仅只是想出宫，而没有想过要揭发她。
但我现在发现，当太子的宠妃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权势真是好东西，比如归央拼尽全力也要得到，长乐郡主费尽心机也要嫁入东宫。
她们用权势杀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现在，我也可以利用太子的宠爱得到权势。
然后一点点打碎归央的希望，磨灭长乐郡主的骄傲。
5
打发好归央，我满意的走出房门。
此时春意正浓。
心情正好之际，却惊讶发现，不知何时，裴之齐竟站在门口的梨花树下。
发梢和肩上沾上了少许落下的梨花，却浑然不知，也不知他到底站了多久。
「小昭，原来你一见到我就移不开眼，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有些错愕。
他低眸凝视，眼底流露着我不懂的快要溢出来的情愫。
「殿下何时来的？」
「从小昭说喜欢我时便已经来了。」
「回答孤。」
「什么？」
「喜欢孤吗？」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我有些想笑，没有犹豫，直接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怎么会不喜欢呢？既然下定决心要做太子的女人，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我轻轻的拂开他发上的梨花，吻了上去。
他的唇很软很柔，像雪白的梨花。
他错神片刻，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刻，情愫与算计混合在了一起，伴随着扬扬洒洒的梨花，我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让我想一直吻他。
片刻后，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昏昏胀胀的，便捏了捏他的袖子……
「殿下怎么来了？」
「我想问我的妻子，为什么愿意收皇后的那两个宫女？」
见我迟迟不回答，眼眸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几分。
「可我更想见她，于是我就来找她了。」
他微垂眉眼，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却没有一丝的玩世不恭，只有着无比的认真。
我的心莫名一软，道：「因为我相信殿下，想要殿下亲自处理。」
裴之齐怔住，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随即眸中溢出点点笑意。
梨花簌簌，散发着我没觉察到的温柔缠绵。
「小昭，我陪你去见孟嬷嬷，我们带她一起回家。」
他揉了揉我的发，而后，十分自然的握住了我的手，捏在手心。
我想他大抵是对这吻十分满意的。
6
孟嬷嬷被我们接到了东宫。
思念如潮水般奔涌而出，强烈的情感让我完全忽略了裴之齐是如何得知孟嬷嬷对我的重要性。
我想嬷嬷了，很想很想见她，想听她喊我「昭昭」。
回想起前世孟嬷嬷的死讯，我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我不由得回握了他的掌心，很暖，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
自我有记忆起，就在这宫中的纺绣阁学习刺绣，在绣帕和各种衣饰上，给宫里的贵人们绣上当下最时兴的花样图案。
据资历深厚的老嬷嬷们所说，我应该是因为家贫被卖进宫的，刚来纺绣阁时还大病了一场，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叫昭昭。
记得我病刚好的那年除夕，我看见平日相熟的宫女姐姐们都开心的背着包袱离开了纺绣阁，回家去探亲。于是整个纺绣阁都空荡荡的，灰蒙蒙的。
大家仿佛都有归处，只有我眼巴巴的望着窗外，感到茫然。
天地之大，但我好像无处可去。无论是这宫墙内还是宫墙外，我都无人可依。
小小的我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也没人给我送饭添衣，整个除夕都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
是孟嬷嬷想起了我，给我煮了碗面条。
从此，我的心里被装的满满的。
这一世，无论是谁都别想伤害她！
7
「昭昭，后宫险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呀！」
看着孟嬷嬷焦急担忧的面容，我不由得鼻头一酸。
当所有人都在羡慕这触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嫉恨我得到了太子宠爱的时候，只有孟嬷嬷担心的仅仅只是我的安危。
「我知你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但归央那丫头过于浮躁，从小又心气儿高，你带上她恐怕是……」
连孟嬷嬷都看出了归央的不妥，我不经懊恼前世的我真是愚蠢，竟然会轻信与她。
我拍了拍嬷嬷的手，让她放宽心。
「还好太子殿下是喜欢我们昭昭的。」
听闻此话，我的内心闪过一丝复杂。
虽然我猜测自己可能是宋昭的替身，但好像不需要我刻意去勾引，太子也确实对我有几分情意。
回想起那日，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无比礼遇一个普通的绣房老嬷嬷。
他说，我所珍视之人，亦是他所珍重之事。
他目光灼灼，眼神坚定的望着我向孟嬷嬷保证：「小昭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一定会护她爱她。」
说没有任何触动是假的。
可是情爱对于我来说还是过于奢侈，我没有家世，他的宠又能维持几时？
哪怕他真的喜爱我，我又怎知自己不会和先前的宋昭一样，渐渐被他遗忘。
我不敢赌，重活一世，我不愿意被情爱所拘泥。
我并非通透之人，但人生在世，不是只有情爱。
我可以爱他，但不能只爱他。
8
作为侧妃是不可能有婚礼的。
但我入东宫那日，整个东宫都被裴之齐布置的喜气洋洋，很是用心。
绯红的衣袍垂落在我面前。
我知即将要发生什么，耳根蓦然发热。
回忆起梨花树下那个缠绵悱恻的吻，我想他一定也会喜欢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是真心想要感谢他，也是真心喜欢他的。
但我更想要他爱上我，因我动情，成为我复仇的筹码。
于是我主动覆上红唇，解开他的腰带。
他呼吸一滞。
随即衣衫尽解，红烛微曳。
「小昭，这次……我会小心的。你若不欢喜，我便停下。」
这次，果然没有之前的痛楚，甚至还平添了一丝欢愉。
意乱情迷之下，我隐约听到他喃喃：「小昭，再等等……我要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
9
归央随我来东宫已经数日，在我的特意纵容下，她已经骄纵得不成样子了。
她穿着我送给她的，用那最时兴的云锦段制成的衣裙，衣裙上面还绣满了大片繁杂的花纹。
看着她训斥宫女的模样，早已是一副主子的架势。
每每见到裴之齐时她便含情脉脉，甚至还会主动准备针线，美其名曰帮助我给太子绣香囊。
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遗憾，因为裴之齐对这些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
于是我只能帮她了，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那个香囊，我亲手给裴之齐系上了。
「这是臣妾亲手绣的香囊，希望殿下随时带在身边。」
相处多日，我深知太子不会拒绝我这种小小的请求。
如我所料，裴之齐并没有多问，反而郑重的答应了我。
这让我竟有些许愧疚……
宫里难得开宴。
当今陛下子嗣凋零，只有太子一子，丽贵嫔所生的长女和皇后所生的小女儿。
兰贵妃有孕，陛下老来得子，高兴之余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平日威严的帝王此时笑的开怀，皇后依旧端庄得体。只有兰贵妃恹恹的，仿佛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虽然宫宴规矩多了点，但的确是交际的好时机。
我含笑应付着贵女们的恭维。
归央原本在给我斟酒，但当看到太子腰间的的香囊时，眼睛都直了，以为太子对自己有意。
「归央，酒要溢出来了。」我提醒道。
她陡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收起玉壶。
但仍旧念念不舍的望着太子殿下，做着荣华富贵的美梦。
我含笑而不语，更没有错过席下长乐郡主想要杀人的目光。
虽然从始至终裴之齐的目光一直跟随的是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但是从长乐郡主这个角度，可就不好说了。
我借醒酒离席，阻止了裴之齐想要陪我的想法。
于是我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让归央去御膳房给我拿醒酒汤。
在她临去前，故作晕眩，大声嘱咐她：
「归央，本宫困了就先回去了。还有，你绣的香囊殿下很喜欢，本宫回去要好好赏你。」
余光瞥到一袭紫衣的长乐郡主和跟随在她身后的狸奴，我心下了然，知道归央今晚必定不会好过。
长乐郡主沈沉鱼，有着沈氏一族所独有的狠辣，相比于皇后，她的手段更加直白阴狠。
前世，她们两个狼狈为奸，合谋害死了我。
今生，希望归央能够承受住沈沉鱼的怒火，可不要轻易就死了。
目送归央离开后，我缓缓抬起头，朝着沈沉鱼走去的方向璀璨一笑。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到长乐郡主尖锐猖狂的声音。
「你是个什么东西？本郡主看你眼珠子都要黏在太子殿下身上了，以为本郡主瞎吗？」
「怎么，想齐昭那个狐媚子救你？本郡主同样也不会放过她！」
「你不是喜欢勾引人吗？本郡主让你勾引个够！狸奴，把她给本郡主绑了，扔给姑母宫中的太监，就说是本郡主赏赐的。」
10
我听够了墙角，刚出来就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小心。」裴之齐轻轻的握住我的手臂，声音清冽。
我抬起头，不小心往后退了一步。
裴之齐怕我站不稳，死死护住了我。
「小昭，我来寻你。」
回东宫的马车上，裴之齐把玩着我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我：
「现在小昭可以重新给我换个亲手绣的香囊了吗？」
我愣了下，虽然没想瞒过他，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利用他。
我自知理亏，犹豫半晌，想要道歉。
但裴之齐打断了我，他认真道：「不用解释，小昭，你的一切我都知晓。」
他说，「我的小昭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我捧在心尖上的姑娘。被你利用，是我心甘情愿。」
见我呆滞，他无奈摇了摇头。
「只是我的小昭，可不可以多依赖我一下，你想做的事情尽管去，有孤给你撑腰。」
酸涩感有那么一瞬间涌上我的心头，我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他是一国储君，是我的夫君。如今却愿意乖乖配合我算计他人。
系在心上的弦仿佛断开了几根，似乎我现在并不是无人可依。
「可是……我只是殿下的侧妃，本该嫁与殿下的是宋昭，而不是我齐昭。」
我揉了揉身侧的裙摆，自知这话有些矫情，声音有些发紧：「哪怕没有她，还会有其他贵女……」
「时机已经成熟。小昭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从未有过别人。不管是宋昭还是齐昭，都是你，也只有你。」
我的心一震，原来我竟是宋昭？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似乎无比容易就接受了齐昭是宋昭这件事。我既是宋昭也是齐昭。
我想要坦白。「可是殿下，我不知道我在成为齐昭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对于情爱之事，始终无法像殿下这般赤诚。」
原来爱竟让人如此矛盾。
我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第一次郑重的喊了他名字：「裴之齐，我可以相信你吗？你说是我便信。」
这次，并非我如之前般故意引诱，话音刚落，裴之齐主动吻了吻我的眉心。
「你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妻子，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绝不相负。」
他朝我靠近，俯下身。车厢拥挤，我想向后靠，却被他一只手拦住，手指拢入我的发里。他把我禁锢在怀中，不能动弹。
随即温柔的和我唇齿相贴，一点点的深入。
「小昭，孤是你的。」
情动之时，桌上的瓷器不小心被扫落，碎了一地……
「我的小昭，你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我的目标从始至终，和你一样。」
……
11
奄奄一息的归央被一颗人参吊着扔回了东宫。
沈沉鱼果然疯癫，明晃晃的向众人展示勾引太子的下场。
当我看到归央的第一眼时，我知道她也重生了。
没有滔天的恨意，只有平静和复杂。可遭受凌辱后不该是这样的眼神。
我将手里的砒霜放到了桌上，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被凌辱完快要死的时候。」她面无表情淡淡道，那样的平静，仿佛被凌辱的不是她自己。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动容，突然她问我：「你还记得沈圆吗？」
沈圆？我依稀记得是个对归央很好的姐姐，是皇后的家生子，说归央手上的胎记让她想起了自己在宫外的弟弟，可惜后面不知怎么就没了。
「我见过她的尸体，捞起来时被井水泡的浮肿。」
见我没有回答她，她便自顾自的回答：「她是被长乐郡主下令投的井，沈沉鱼就是个疯子，仅仅是因为她为沈沉鱼挽发时，不小心摔落了她的发簪。」
「从那以后，我便发誓，我一定要往上爬，我要做刀俎，绝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平静的叙述着。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只是个绣娘，将来最多也只会是个掌事姑姑，生死也就是贵人的一句话。正如前世的你，这两世的我。」
「我是恨过你，但我更恨沈沉鱼……」她变得激动起来，手舞足蹈。
我深知她是回光返照。
「前世太子从未宠幸过我，更不会护住我，他从来都知道承宠的人是你。」
听闻此话，脑海里的某些东西愈发清晰起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脉络。
回想起那日裴之齐与我的坦诚相待。我明白了，原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认出了我是宋昭。
她接着又感慨：「我承认我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但那又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想过得好罢了。」
她拧开装满砒霜的瓷瓶，顿了顿叹息：「只是不想像沈圆姐姐那样生如草芥般随意死去罢了……」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她喃喃自语道：「可我杀了你后，我的家人还是被她给杀死了，一个没留。太子殿下也杀了我，为你报仇……」
说完这些话，归央似乎彻底认命。
她仰头，饮下砒霜，「这是我第二次喝了，真难喝。」
「下辈子我想做个好人，不想再喝这个了。前世之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和孟嬷嬷。」
「可惜我杀不了沈沉鱼了。」她笑中带泪，似乎终于可以解脱。
「放心，沈沉鱼她会下去陪你的。」
我最后一次抚上了她的眉眼，像幼时她曾安慰我那样，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
鲜血从她嘴角慢慢流了下来，我知道她的五脏六腑已经完全被剧毒侵蚀。
「小心沈沉鱼身边的狸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最后的遗言，是为了提醒我。
过往种种，随着归央身死，我与她的两世恩怨也就此消散。
我吩咐心腹：「去宫外寻颗梨花树埋了吧。」
记得少时，我和归央曾憧憬过，以后出宫要一起开个绣房，门口栽满梨花树。
梨花那么好看，花瓣那样的雪白洁净，正如当年的我们一样。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渐行渐远，眼里再也没有儿时的澄澈和透亮。
12
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是平静的。
御花园里皇帝正在陪兰贵妃，用箭投壶。
猝不及防，箭破空而出，直直向我飞去，准确无误的插入我的胸口。
是皇帝。他要杀我。
我瞬间被击倒在地。
在意识陷入混沌之前，我似乎意识到，宋家流放可能和这位九五之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远处裴之齐目裂欲眦，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焦急狂奔而来，大声喊着我的名字，鲜血洒了他一脸，满身都是。
我好像吐出来了什么东西，意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皇帝与兰贵妃恩爱有加的画面，但最后却发现兰贵妃决绝的自刎在了皇帝面前。
我想起来了！不，这根本不是兰贵妃。是我姑姑，死去的皇贵妃宋淑兰。
而兰贵妃的那张脸几乎和我姑姑一模一样。
我猛然惊醒，胸口像撕裂了一般，疼痛不已。
我想起我吐出的是什么了。
那是多年前一个江湖郎中为了感激我宋家的一饭之恩，赠予宋家的玉蛊。据说能改变人的容貌，让人忘却痛苦的记忆，还能在生死悠关之际挡住身体外部的致命一击。
玉碎，平安。玉蛊亦是同样的道理。玉蛊救了我一命，现在玉蛊已经从我身体里消散了。
记得阿爹原本是把它给了姑姑，让她必要时用来保护自己。可姑姑知道皇帝想要杀我后，让我吞下并躲在床底不要出声。
然后姑姑死了……
我害怕极了，始终没想通，往日里对姑姑极好的皇帝伯伯要那样对她和我们整个宋家。
没能等到姑姑的亲信接应我出宫，我自己偷跑了出去，大病一场。
结果又阴差阳错的留在了宫里这么多年……
七岁前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容貌也在悄悄变化。
看着旁边一脸紧张的裴之齐，我想，他和他的父皇终归是不一样的。
我枕在他的肩上，告诉他：「阿齐，齐昭的意思是，以汝之名，冠我之姓。」
失去记忆时，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嫁给你，一直以来是我从小的念想。
13
兰贵妃死了。
是自尽的，一纸诀别，一尸两命。
和我姑姑同样的死法，用刀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她死之前，来过东宫。
我不知道裴之齐和她说了什么。
只知道那日她临走时，仔细端详了我的脸颊，喃喃道：「还真有点我年轻时的模样，可惜我都忘了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不知道表哥他还认不认得出我。」
没有以往的跋扈和嚣张，只是用纤纤玉指描摹着我的眉眼，似乎在透过我回忆什么过往。
不知想起什么，她温柔满意一笑。
「宋家小姑娘，按辈分我应该算是你姑姑的远房表妹，我叫薛清禾。」
她的名字很美，这是我对她最后的印象……
「太子，你别以为朕不敢动你。你明知朕多期盼能与兰儿有个孩子，白头偕老。」
兰贵妃死后，皇帝震怒不已。
「父皇，您糊涂了，皇贵妃早就被您逼死了，她也从未被允许孕育过皇嗣。现在您还要杀她唯一的侄女。」裴之齐冷冷道。
「因为兰儿，朕放过了宋家所有人的性命，已经是朕最大的让步了。但宋昭，从小就迷惑了大宁储君，所以她必须死！」
当年之事，沈宋两家其实都是帝王之术下的棋子，明明是宿敌却有着同样可悲的命运。
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朕是这天下之主，没有任何人能威胁朕的江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兰儿不行，宋昭更不行。」
「咳咳……，咳咳……你干了什么？」
「回父皇，您纵容沈氏杀死儿臣母妃，现如今又想杀儿臣心上人，那儿臣便只能投桃报李，告诉贵妃娘娘，她青梅竹马的表哥早就被您杀死。」
裴之齐讥讽的看着他快要吐血的父皇，又道：「贵妃娘娘因您一己私欲，被家族用表哥性命威胁才答应入宫，如今得知真相，您猜她会如何？」
皇帝终于吐出了口黑血，擦了擦手，看着裴之齐大骂道「真是孽子。」
「不好了，陛下，太子殿下！沈家，反了？！」前来送参汤的小太监尖叫着吓得直接摔碎了手里的汤盅。
皇帝没有怪罪，无奈挥了挥手。随即猛灌了桌上一杯冷却的参茶，最后只是拍了拍裴之齐的肩，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这也是父子俩最后的一次交流。
「来人，传朕旨意，沈氏一族意图弑君谋反，诛之！咳咳……」
14
大宁自高祖起，就致力于削弱世家，扶持庶族，主张重武轻文。
长此以往，这导致士庶两族的平衡再次被打破，庶族的兵权已经严重危及到了裴家的皇权江山。
于是当今陛下下了很大一盘棋，先是扶持世家中的沈家，封沈家嫡女为后，又立宋家嫡女为皇贵妃，钦点宋家孙辈宋昭为太子妃。
这个时候，令皇后有孕。如此沈家可能会有一个皇室血统的皇子，必定会不甘。
而太子作为皇后的养子，身份也会变得微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家毁了宋家的根基，使宋家绝无造反的可能。皇后也绝不能被允许生下皇子。
沈家只是作为磨练太子的一把利刃，更是自己制约世家，权衡庶族的工具。
之后他要利用自己唯一的继承人，逼沈家谋反，如法炮制，灭了沈家。如此，百年内，不管是士族还是庶族都不敢轻易妄动，皇权将达到顶峰。
他料到裴之齐会算计自己这个父皇，为宋昭和他母妃报仇，不过这样他必定要动沈家，沈家也不可能成为他日后登基的外戚。而裴之齐也了解自己的父皇，因为对皇权的看重，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对付沈家。
这场父子间的博弈以自己被迫妥协为终结。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为了皇权至上，不惜以身入局，以死成就太子的帝王之路。
大宁王朝的主人吐出了最后的鲜血，回头最后看了看他的帝国，他的儿子。
「罢了罢了，宋家反正不复当年，宋昭一事就随他去了……」
随着丧乐的响起，太监们用雌雄莫辨的声音哭泣喊道：「陛下，薨了—— 」
前来救驾平乱的臣子，此时都跪在地上对着裴之齐高喊：「沈氏一族男丁已全部伏诛，请太子殿下登基，主持陛下丧仪。」
15
当皇后将所有的命妇和贵女聚集凤仪宫，美其名曰为兰贵妃祈福往生时，我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寻常。
于是我悄悄派人告知裴之齐要早做准备，并分出一波人马去了宫外……
果不其然，皇后控制了宫中禁军，打算用臣子们的家眷威胁他们，帮助沈家谋反。
甚至打算割掉我的小拇指，以我来威胁裴之齐退兵。
我冷笑：「本宫看谁敢？」
外面的禁军已经全部被太子的人马控制住了。
随即我不慌不忙，将手上一枚通体发绿的玉佩，扔给皇后。
据说这是朝阳公主从小带在身上，从未离手的。
不顾她满脸惊惧，又扔了把匕首，直接给她决断。
我走近，附耳：「皇后娘娘，如今沈氏一族已是穷途末路。您选一下吧，只是您死，还是您想我陪您还有朝阳公主一起死呢？」
我看着从未如此失态的皇后，微笑道：「您要是不想公主活了。就往臣妾身上捅，越深越好，那样公主也会更加惨烈。您还要继续吗？」
提到朝阳公主，皇后终于崩溃：「这么多年来，本宫为了中宫体面，残害妃嫔皇嗣；为了沈家荣耀，杀母夺子。」
她这一生已经为沈家做的够多了，她自出生起就一切以沈氏荣辱为重。
午夜梦回之时，总能看见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向她索命。
朝阳是她盼了多年的孩子，她一直把朝阳保护得很好。
她曾无数次和心腹感慨「还好本宫的朝阳是个女孩儿，可以活下来。只可惜她有我这样无能的母亲，可怜她只能从小病弱用药吊着。」
明明是嫡出公主，十年来一直在宫外别院养病，从未享受过半分皇家荣耀，最后又要因母族之过牵连。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拼死生下的女儿，一定要护住她。
「本宫愿用自己的命，换了朝阳。」她拿起匕首，顿时血溅当场，耳边响起贵女们惊恐的喊叫……
她在宫变前把朝阳藏了起来，可惜终归是棋差一招，只是最后再也不能看见她的小朝阳长大了。
「臣妾答应您，朝阳公主依旧会是大宁最尊贵的嫡公主。」
皇后死后，至此沈家老幼，包括沈沉鱼在内的所有女眷全部入狱，等候发落。
那么现在就只有那最后一件事了。
当我看到狸奴手上那块和归央相似的胎记，调查完他的生平后，我就知道我发现了一件有趣得足以毁灭沈沉鱼的事情。
16
归央死前曾提醒我，我便注意到了沈沉鱼身边那个最忠诚的狸奴，以及某些沈沉鱼自己可能都没发现的感情。
于是我故意放走了狸奴。
因为他一定会来救沈沉鱼。
他要沈沉鱼活，就必须得有一个分量极重的人质，我一定会是最好的选择。
我瞒着裴之齐，遣走了身边大量的侍卫，方便狸奴来「找」我。
醒来时，我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屋，随意被扔在了地上，而狸奴正在小心翼翼地给沈沉鱼掂被角。
我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故作愤恨惊惧地直接从头上拔下发簪，往他身上刺了过去。
狸奴下意识的用力掐起我的脖子，向上提。
我满脸通红，挣扎着，断断续续的故意大喊着「李满，你知道……咳咳……你姐姐李圆是怎么死的吗？是你亲手杀死的……咳咳……」
人在濒临死亡之前说的话，他不得不下意识思考怀疑，不可能不信。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狸奴掐住我脖子的手指有所松动，紧接着神情开始动容，抱起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我知道我又赌对了。
狸奴的表情逐渐变得茫然起来，因为他记起，他杀的众多人中有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个女人在给他的小郡主挽发时摔了簪子，于是郡主大怒让自己把这贱奴扔井里。
奇怪的是，在被他投井之时，原本挣扎激烈的女人突然再也没挣扎了。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他右手内侧的胎记？
想起女人临死前惊讶又绝望复杂的眼神。一瞬间，杀手狸奴变得像小孩一样无助起来，泪流满面，抱头痛哭。
脑海里，回忆起因幼时家贫而为了给他混一口饭吃，将自己卖了的阿姐，正逐渐和那个亲手被自己杀死的女人重叠起来。
狸奴曾经找了她很久，他感觉自己现在要疯了。在狸奴的心里，阿姐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姐，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啊！
狸奴颤抖着，从最贴近心口的位置掏出了郡主刚在牢房扔给他的簪子，也是那根让自己害了阿姐的簪子。
只见那簪子虽年代久远，却依旧雪亮剔透、价值连城，足以看出历代主人的珍惜。簪头上刻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即使断了一角，依然被很好的用金边嵌接起来。
他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沈沉鱼。长乐郡主是他的主人，更是他的天上月。
他绝望了。
他已经完全顾不上我了，我亦没有管昏睡的沈沉鱼。
沈沉鱼安静绝美的睡颜看不出丝毫狠戾，枕边还插着一束狸奴采来的沾满清晨露水的鲜花。
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狸奴和沈沉鱼一定会死。于是我心情大好，慢步离开。
精神上的摧毁才是杀死沈沉鱼最美妙的方式，如今她这样的结局才值得我以身犯险、以命相博。
伴随着大雨，一切终将结束，而我的前世将再无遗憾。
在回宫的途中，大雨如瀑，打湿了我的发，阻碍了我的视线。
抬眼望去，正对上焦急寻找我的裴之齐，他上前护住了我，给我擦掉脸上的水珠。
「小昭，你支开了我给你的所有侍卫。」
他颤抖着说着：「还好你平安，我害怕极了，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他闭了闭眼，在雨幕下紧紧抱住了我，仿佛下一刻我就会消失。
「最近我总是做一个梦，梦里的你早早被害死，那个世界的我绝望得几乎疯魔。」说到此处，裴之齐的神色早已不复往日温柔，隐约还带了一丝偏执。
随即他突然低下头，发狠似地吻我。
「小昭，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更不要再以身犯险。」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我心甘情愿点了点头：「好，阿齐，我应你。」
17
裴之齐登基为帝，立我为后。
我见到了我的亲人们，他们和记忆里相比苍老了不少，父亲老泪纵横，母亲感慨我已经成了大姑娘，哥哥们也都红了眼眶。
他们和孟嬷嬷一起重新送我出嫁。
这是属于我第一次意义上的大婚，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洞房花烛夜，当裴之齐想要更进一步时，我突然很不给面子的干呕。
太医诊断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算算日子应该是马车那日的情不自禁……
怀胎十月，我生了一个女儿。
裴之齐给她取名念安。
他说一愿小昭安好顺遂，二愿女儿平安喜乐，三愿我大宁百姓富足安宁。
我不由得庆幸这孩子顽强的生命力，生生熬过了先帝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利箭。同时也懊悔自己当初为了杀死皇后和沈沉鱼不惜以命相博，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生产那日，裴之齐不顾一切冲进产房，紧紧握住我的手。
而我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我以灵魂状态飘在裴之齐的身旁，看见前世的他，杀了害死我的所有人，屠了沈氏全族，徒手在乱葬岗挖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已经腐烂、满身血污的我的尸体。
他虔诚的吻了吻我的眉心，颤抖着为我穿上了华服，替我梳妆描眉，把我重新打扮成最美的姑娘。
不顾群臣反对，立死去多时的我为后。
三千台阶，祈求上苍，望我来世，圆满安好。
最后竟，一杯毒酒，殉了我，躺在我的身旁。
重来一世，原是上苍垂怜，竟没想一直是他。
原来，早在前世，他就将他的一切给了我，我却毫不知情。
还好是前世梦，梦醒，他在，我们都还在。
成为齐昭后，我因姑姑之死总是怀疑男女情爱，是裴之齐给了我重新爱人的勇气和能力。
我虚弱起身吻了吻身旁正焦急不已的他，情不自禁地喊他名字。
他答：「小昭，我在的，一直都在。」
只此一句，便已足够。
正如那年梨花簌簌下的那个缠绵之吻，其实早已乱了我的心。
18
【前世·裴之齐】
他自小记忆非凡，五岁以前，他原本是有母妃的。
他记得，他的母妃很温柔，还会给他唱歌哄他睡觉。
原本这太子之位是轮不到自己的，可父皇没有其他儿子，因为其他皇子刚出生就夭折了，有的甚至都没出生。
可自从他当上太子后，一切就变了。
他的父皇放任皇后杀母夺子。只因他母妃出生低微，死了便死了。
他亲眼看见是被皇后让人勒死的，但他不能声张，还要认贼作母，甚至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还记得有关生母的一切。
十岁那年，临近母妃忌日，他以练剑为由跑到靠近承乾宫的小河，偷偷哭泣。
只因这里离皇后的凤仪宫最远。
哭着哭着就哭累睡着了，结果醒来发现身旁堆满了奇怪的糕点，还有一个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小女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原来是承乾宫主位，宋皇贵妃的小侄女，他的小未婚妻宋昭。
「小哥哥，我娘说，难过就多吃糕点，甜的吃多了就不苦也不哭了！」
他已经很久没吃甜的了，只因皇后说太子是储君，不可与平常小孩一般。
那天小宋昭塞给他的点心被他吃了个精光。
这是他和宋昭的初遇。
后来，宋家被皇后母族沈家诬陷通敌，皇贵妃用死换来了宋家的一线生机，但代价是整个宋家流放边疆，永不回京。
年幼的太子无法反抗沈氏一族和自己的父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姑娘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小姑娘死去的噩耗传来时，他差点就死了。
他失去了母妃，又失去了宋昭。
他甚至觉得活着没意思。阴间太冷，他想要去陪她。
好在上天垂怜，病重时，他看到了来为他裁衣的小姑娘。
虽然她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模样，但他一眼就知道，她就是她。
他挺了过来，因为他想要保护她。
从重新找到她的一刻起，她的一切他都知晓，哪怕她已经不记得他。
后来长乐郡主给他下药，他意外占有了她。
她不愿嫁他，那便放她走，远离纷争，不会束缚在宫墙之下。
与沈氏一族和父皇的博弈，九死一生。
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他想，等他为宋家沉冤昭雪后，她依然会是那个快乐无忧的小姑娘。余生平安喜乐，哪怕再无交集。
她将会有很好的人生。
她不爱他，那以后他便以兄长名义送她出嫁。
可世事无常，在他去边疆接宋家回京的路上，他的小姑娘被人害死。
明明差一点，她就可以是全京都最幸福的女郎。
佛寺有三千台阶。
年轻的帝王，一阶一阶地磕头，一步又一步的跪了上去，磕得鲜血淋漓，直到点燃了长明灯。
只愿用一切来换她来世顺遂安宁。
悲悯众生的僧人不忍，垂眸望他。
佛祖慈悲，允他。
至此以今生全部寿元为代价换一个扑朔迷离的转世未来。
19
【沈沉鱼】
沈沉鱼自出生起便被封为长乐郡主，只因她是沈氏一族的嫡女。
她的姑母更是大宁皇后，名义上的太子之母。
她的母亲也是范阳世家的卢氏贵女，虽然母亲早逝，但幼时母亲还在时便告诉过她：
她，是沈沉鱼。是沈氏一族的骄傲。
的确，她有着一切傲人的资本。她会所有世家女都会的琴棋书画、烹茶调香，也会她们不会的骑马射箭。
很多男子都不如她优秀。
皇后姑母曾经说过，要是她为男子，她们沈家在世家之中一定会更上一层。
可惜她是女子。沈家的女子想要权势，唯一的办法是联姻。
作为大宁第一美人，她有着让一切男子都着迷的美貌和资本。
她，长乐郡主沈沉鱼，生来就要嫁最有权势之人。
她姑母是皇后，那么她就要是这大宁王朝的太子妃！
从小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除了太子裴之齐从未正眼瞧过她。
太子从小就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即便死了，却依然不愿意娶她。
她向来离经叛道，于是她便给他下了药。可笑的是，太子宁愿碰一个低贱且姿色平庸的宫女也不愿意碰她。
她陷入疯癫，甚至想杀光所有觊觎太子的人。
后来太子和陛下处处打击沈家，太子想要报复当年杀母之仇。
沈家举步艰难，被迫谋反。
成王败寇，沈家败了，皇后姑母也死了。
她想，作为世家贵女，输了便是输了。
但哪怕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明明白白。
她有沈家嫡女的矜贵，更有作为沈沉鱼的骄傲。
她沈沉鱼从不惧生死！
但她没想到，有人傻到逃走了还会特意来救她。
狸奴是她在皇宫外捡到的，因他长得好看，便随手挥鞭亲手杀了那些欺负他的人。
至此，狸奴就一直跟着自己，赶也赶不走。
知晓他姓李，又想起自己前不久刚死的狸猫，于是喊他狸奴，这一喊便是十多年。
至于到底叫什么，狸奴原先是说过的，可她忘了也懒得在乎。
对于她来说，狸奴是自幼时就一直跟着她的最忠诚的狗，也是她用的最顺手的一把刀。
但天性凉薄的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竟还会在意这个奴隶的死活。
地牢里，她想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别管自己。
就连平日自己最珍视的母亲遗物，她也随意扔给了他。
「这个簪子，本郡主现在赏你了，你去卖掉换些银子，你滚吧，别来找本郡主了。」
那是狸奴第一次忤逆她，也是最后一次忤逆她。
狸奴打晕了她，并带走了太子最宠爱的侧妃宋昭。
想要用宋昭来换她一条生路。
可殊不知，这是他们两个的绝路。
她至死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对狸奴究竟是什么感情。
只知道在得知是自己曾让狸奴亲手杀了一直苦寻的姐姐后，她觉得一切都完了。
她看到她母亲的遗物，也就是曾因此迁怒于沈圆的那个簪子，正狠狠的插在狸奴心口时，她第一次懵住了。
这个蠢货，应该杀了她才对，怎么……能杀了自己呢？
她不懂。
正如她也不懂，自己为何也用那根簪子，在同样的地方，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意识消散之前，她想起了那个傻子的名字。
「李……满……」
李圆，李满。他和他姐姐，这一生拜自己所赐，真是一点都不圆满……
原来，她这一生唯一的善果竟亦是恶果。

宿舍有个大小姐。
帮她带一次饭给 500，代一次课给 1000，做一次卫生给 2000。
姐姐自命清高，不仅自己唾弃她，还拉着我不许帮她：
「妹妹，咱们虽然穷，但也要有骨气，决不能惯着她的公主病。」
可后来她嫁给比她大八岁的老板，嘲笑我不懂爱情。
我却因为给不起十三万的手术费，大年初一死在出租屋里。
再睁眼，我回到大一刚开学。
大小姐在群里发消息：
【明天谁帮我搬行李，我给她五千块辛苦费。】
一阵沉默中，我迅速打字：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1
【明天谁帮我搬一下行李，我给她五千块辛苦费。】
再次在宿舍群里看到这个消息，我才确定自己真的重生回到大一刚开学这天。
没有负债的压力和疾病的折磨。
我健健康康地回来了。
这时，我的下床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
「都是大一新生，谁帮她搬行李啊，我就不信她真能拿得出那么多钱，装什么装。」
接着，双胞胎姐姐探出脑袋：「你说是吗，小鱼。」
对上她轻蔑的目光，我猛地攥紧了手机。
前世也是这样。
起初姐姐并不信大小姐拿得出钱，因此不想帮忙搬行李，也不让我帮。
后来见大小姐真拿出五千犒赏了帮她搬行李的两个女生。
姐姐又酸溜溜地说：
「不就是有点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妹妹，我们虽然穷，但我们有骨气，绝对不惯着她的公主病。」
大学四年，姐姐跟大小姐赌了四年的气，拉着我也不许帮大小姐的忙。
可后来，姐姐大学还没毕业，就跟比她大八岁的小老板在一起。
面对我的疑惑，姐姐嘲笑道：
「我又不是因为钱跟他在一起的，我是为了爱情。」
一句「爱情」，姐姐拒绝花小老板的钱。
又为了能配得上他，找爸妈要钱买名牌包和奢侈品。
家里的钱花光后，爸妈又催着我找工作：
「小鱼，等你姐姐嫁进豪门就有钱了，现在你多付出点，以后她肯定会帮衬你的！」
为此，我欠下了一屁股债。
甚至还因积劳成疾，年纪轻轻就一身病痛。
后来姐姐如愿嫁给小老板。
我央求她给我钱治病。
她却满脸高傲道：「那是我的钱，凭什么给你？」
我死前姐姐倨傲的神色，和眼下她的不屑表情重叠。
我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
接着迅速打字在宿舍群发消息：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大小姐，明天几点？】
2
我刚发完消息，姐姐的手机就收到了提示。
她扫了一眼，得意的脸色立马垮了下去：
「小鱼，你什么意思，你不会真信了她能给出五千块这话吧？」
我把玩着手机，道：「宁可信其有嘛，再说了，帮助一下室友又不亏。」
姐姐抱着胸，不赞同地看着我：
「咱们一个月生活费都才两千，她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帮忙搬个行李就给五千？你别做白日梦了！况且你看她这说话的语气，一看就是个公主病，你一开始就惯着她，小心她以后缠上你。」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
躺回床上，拉上床帘，淡淡道：「以后的事再说吧。」
她被我的态度激怒，恨恨地白了我一眼，骂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冲着这钱去的，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真的给你，别到时候竹篮打水，白给人家当苦力，怪我没提醒你！」
我嘲弄地笑了。
前世姐姐在看见大小姐真拿出五千的时候，分明嫉妒得牙齿都咬碎了。
后来虽然嘴上喊着贫贱不能移，但也没少给其他同学代课、拿快递。
大小姐知道后，还嘲笑过她。
她现在这么硬气，不过是因为觉得大小姐在骗人而已。
不过我知道。
大小姐是沪市富豪姜家的独女，父母双双车祸后，给她留下了巨额遗产和保险。
钱多到她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我在群里回复完没多久，大小姐就加了我的微信。
【我是姜雪妍。】
我迅速回复：【我是林非鱼。】
下一秒，大小姐就给我转了 2000 块。
【怕你觉得我骗人，先预付给你定金，明早十点，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我眼睛「噌」一下就亮了，赶忙回复道：【好嘞。】
原来收钱的感觉这么爽。
这一世，我一定要抱紧大小姐的大腿。
3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我就起床准备去接大小姐。
林婉晴还在睡觉，听见我洗漱的动静，拉开床帘探出个脑袋：
「不是，林非鱼，你脑子坏掉了吗，你还真打算去帮那个公主病搬行李啊？」
我点点头：「昨晚已经答应过她了。」
林婉晴有起床气，闻言骂道：「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看着她气急的神情，我面无表情道：
「你不想钱，那你能把欠我的五百还我吗，我这个月买完日用品，身上只剩下八百多了。」
林婉晴脸上的怒气一顿，立马撇嘴道：
「我们是亲姐妹，我钱不够用找你借点儿怎么了，你紧巴一下又不是不能过，爸妈下个月不就给你生活费了？林非鱼，你对陌生人都能伸出援手，怎么对亲姐姐这么刻薄。再说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又不少你吃少你穿的！」
我懒得跟她废话，只是强调：
「你不刻薄，那你把钱还我，那是我的钱，你不必管我怎么支配。」
「钱钱钱，我看你就是掉钱眼里去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市侩！」
林婉晴说完，猛地拉上床帘，拒绝和我沟通。
我盯着紧闭的床帘看了几秒。
接着转身，打开了她的衣柜。
我和林婉晴做了十八年的姐妹，对她十分了解。
她很喜欢拿家里的钱。
有时是十块，有时是二十，每次拿得少，爸妈也不会发现，而这些钱就被她藏在随身携带的小挎包夹层里。
我数了五百，揣进自己的兜儿里。
这才打开宿舍门下楼。
我们的宿舍在五楼，大小姐已经到了，正站在楼梯间扇风。
「姜雪妍吗，我是林非鱼，昨天答应帮你搬箱子的那个。」
大小姐看都没看我，点点头，指着身后那小山似的行李道：
「来了就行，我的行李全在这儿了，你帮我搬上去吧，唉，宿管阿姨也真是的，不让管家上楼，我只能临时找人帮忙了。」
4
大小姐的行李很多，我足足搬了六趟，才全部搬完。
九月的杭城本就酷暑难耐，等我再次回到宿舍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劳动了一个小时，我刚坐下准备开空调，遥控器就被林婉晴夺了过去。
她看着打扮得光鲜亮丽，脸上一滴汗水都没有的大小姐。
又看着满面通红，累成狗的我，嗤笑了一声。
「忙活了这么久，连一瓶水都没喝上呢，还五千块钱，林非鱼，打脸了吧？」
我瞥了眼大小姐，她正在巡视宿舍。
此刻正逛到厕所呢，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
我懒得理林婉晴，伸手朝她要空调遥控器：
「把空调打开，热死我了。」
「不行，宿舍电费都没交呢，我又不热，开空调的电费算谁的？难不成还要我跟你一起 A 不成？」
我叹了口气：「算我的，我多交十块钱行不行。」
林婉晴嗤笑了一声：
「我劝你的时候不听，现在知道热了？你看看你在这忙上忙下一个小时，热成狗，别说五千块了，就连五块钱的电费人家都不愿给你交，林非鱼，我就说你被骗了吧，还真以为这个公主病能随随便便拿出五千呢？」
她话音刚落，大小姐参观完宿舍，终于走了过来。
她瞥了眼把着空调遥控器的林婉晴，又看着被热到满脸通红的我，蹙眉道：
「她热成这个样子了，你看不见吗，为什么霸占着遥控器却不开空调？」
林婉晴翻了个白眼：
「她热又不是我热，再说了，她成这副样子还不是你害的，你指着我说什么呢？」
「外面三十八度，是个人都会热，把遥控器给我。」
「凭什么，开一天空调十来块呢，你出这钱啊？」
「十块？我还以为多少呢。」
大小姐冷笑了一声，也看出林婉晴胡搅蛮缠，懒得再跟她废话，打开学校的充值系统。
一分钟后，我们的手机上同步收到了校园通提醒：
【宿舍 505 电费到账 5000 元。】
又过了十秒，我的手机响起转账提示：
【姜雪妍向您转账 5000 元。】
我惊讶地起身：「大小姐，你昨晚已经给了我两千了，再给三千就行了。」
姜雪妍仗着比林婉晴高十厘米的身高优势，趁她愣神时，从她手里夺过遥控器，得意地扬眉：
「多的钱算辛苦费，我懒得出门了，你等下去食堂吃饭的话给我带一份辣子鸡炒面。」
一连串的钱，把林婉晴砸得当场愣在那里。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反复确认充值短信，又斜着眼盯着我收了那五千块。
她的表情难看得仿佛吃了苍蝇。
我才懒得管她有多难受。
我迅速收了钱，身上的疲惫和燥热一扫而空，屁颠屁颠地起身道：
「好的大小姐，三食堂的辣子鸡炒面最好吃，我去给您买。」
5
我刚走出宿舍没多久，林婉晴就追了上来。
她跟在我身侧，反复确定地问：「不是，她还真把五千给你了？」
我头也不回道：「是七千。」
林婉晴眼睛都红了，拽着我的胳膊道：
「小鱼，你怎么能收这笔钱呢，赶紧给她退回去啊！」
我奇怪地问：「这是我的劳动成果，凭什么不能收？我上午忙活那一个小时的时候，你不是生怕她拿不出这钱吗？」
林婉晴冷嗤了一声：「她有八千什么样的苦力请不到，为什么要找你啊？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她的钱来路不明，见不得人呢，这种钱你也敢收？赶紧还回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婉晴。
她满嘴为我着想。
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算计。
如果是前世，我或许会相信她的话。
爸妈自小就喜欢林婉晴，总是教导我要听姐姐的话，而她性格强势，我也总习惯跟在她身后。
可前世的种种让我知道，不管是姐姐还是父母，都靠不住。
并非所有的亲人都爱你。
只要是人，本性都是自私的。
只有钱，才是最靠得住的。
「你想多了。」我甩开林婉晴的胳膊道，「你没看见她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名牌？劝你不要恶意揣测别人，况且实打实拿在手里的钱比什么都重要，起码我这个月不会再为了吃喝发愁了，不是吗？」
我说完就撑起太阳伞要走。
林婉晴气得跺脚，骂道：
「林非鱼，我没想到你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为了一点儿小钱就迷失自我，你等着吧，以后肯定要吃大亏的！」
回答她的，是我紧促的脚步声。
6
下午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就到齐了。
蒋欢是最后一个来的室友。
她家境清贫，刚到宿舍就从箱子里拿出几大包东西递给我们：
「这是我妈妈做的腊肠，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大小姐正在吃辣子鸡炒面。
闻言头也不抬道：「你先放那吧，我吃完饭把钱给你。」
大小姐向来如此。
自小被骄纵着长大的她，很少对人说谢谢，不欠人情的方式就是给别人砸钱。
然而蒋欢闻言，笑容凝固了一瞬，立马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为了钱，就是单纯分享。」
大小姐：「哦。」
她的目光盯着 iPad 上的综艺。
估计连她说什么都没听见。
蒋欢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见此情景，我正打算说两句话圆场。
林婉晴突然走了过来，笑吟吟地接过了蒋欢手中的腊肠：
「哇，这是你们那的特产吧，我在网上刷到过，听说又香又辣，特别好吃，你妈妈真好，替我谢谢她。」
蒋欢顿时感动得仿佛看到了亲人，两人亲亲热热地聊开了。
这时，林婉晴突然话锋一转，白了大小姐一眼：
「有些人就是没礼貌，仗着有钱就能随意糟践别人的心思吗，如果是我，妈妈亲手做的腊肠，给我再多钱也不换！」
回答她的，是大小姐边看综艺，边发出的哈哈大笑声。
林婉晴：「……」
7
她气结，翻着白眼正要骂。
我淡淡地开口：「姜雪妍也没其他意思啊。」
见我帮腔，林婉晴立马将矛头对准我：
「你收了她的钱，当然帮她说话，林非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狗腿的潜质？」
蒋欢看着我们仿佛要吵起来似的，慌张得手足无措。
这时，大小姐终于吃完了炒面。
她收拾桌子时，看见腊肠，「咦」了一声，转头道：
「你叫蒋欢是吗，我加你了。」
蒋欢慌乱地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下一秒，大小姐就给她转了一千块钱。
「这腊肠我闻着香得很，你家要是还有的话，可以送去我家别墅，我让佣人们都尝尝。」
「凭什么，人家请你吃一根是情分，你怎么还伸手要啊，你不是有钱吗，想吃自己买啊。」
林婉晴立马道。
她自以为是地想要把蒋欢拉入自己的阵营。
大小姐不满地抬头：「我什么时候说了不买？所以还有吗？」
蒋欢闻言顾不上林婉晴，立马对大小姐欣喜道：
「有有有，我妈妈就是卖腊肠的！」
她妈妈每年都会灌腊肠卖钱。
去年经济不好，在外面打工的人没赚到钱，买腊肠的人少了，她家还有一半的货没卖出去，爸妈为此头发都愁白了，整宿整宿睡不好觉。
这下好了，家里终于有救了。
「行，我全要了，邮费我出，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大小姐说完，将打包盒扔进垃圾桶里，爬上床道：
「我要睡觉了，那个谁，别让我听见你再吵吵。」
林婉晴：「……」
她狠狠地瞪了蒋欢一眼，以及她手机上刚到账的一千块。
气得再次红了眼。
8
经此一遭，林婉晴单方面孤立了我们。
她不再叫我一起上课、吃饭，而是跟隔壁宿舍一个家境贫困的女生结伴。
后来某天，那个女生知道了我跟她的关系，疑惑地问她：
「你怎么不跟你妹妹一起？」
林婉晴闻言嗤笑，故意用我能听见的声音大声说：
「别人攀了高枝，不认我这个姐姐，有些人只认钱，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变得跟她一样低三下四吧？」
女生小声道：「啊？不会吧，我们都是大学生，怎么还有这种事……」
她这话刚说完，大小姐黑着脸从外面走进来：
「这选修课有毛病，我随便报了个什么健康课，以为找人刷一下网课就成，谁知道还要去上课，练什么八段锦，疯了吧。」
正在写作业的我，立马虎躯一震。
果然，下一秒，大小姐抱着胸在宿舍里扫了一圈：
「你们谁帮我代一下选修课？一节课一千块，好像有二十节。」
话音刚落，刚才被骂的时候都沉默寡言的我，立马一阵风似的旋了过去。
「大小姐，我去，我可喜欢练八段锦了，一定能给你拿个满分。」
大小姐见状，笑了下：「又是你，你怎么这么积极。」
开学这一个多月里，我帮她带饭、签到，偶尔帮她做做卫生。
久而久之，连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都了如指掌。
有时候哪怕她没说。
看见她在睡觉不去吃饭时，我也会顺手帮她买一份。
当然，大小姐给我钱时也毫不含糊。
开学一个月。
我就靠着大小姐的打赏，攒下了小两万块钱。
林婉晴听她这么问，以为大小姐在嘲笑我。
她嗤笑道：「人穷志短，当然积极了，没有骨气的人都是这样的。」
这一个月里，林婉晴没少呛她。
大小姐懒得理她，转头问我：「你很穷吗？」
我抠了抠手指：「也还好……」
大小姐：「你每个月多少生活费？」
我如实道：「两千。」
大小姐顿时蹙眉：「你荒野求生呢？」
我：「……」
我正准备跟她解释大学生两千生活费已经足够。
下一秒，大小姐就转了一万给我。
「行，那你就给我代课吧，先给你十节课的钱，等结课了再给你剩下的。」
「好嘞大小姐！」
林婉晴看见这一幕，眼睛通红，脸色却惨白。
她恶狠狠地指着我，对隔壁宿舍的女生道：
「看见没，这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我看了就恶心！」
谁知女生却露出向往的神色：
「不是，我还以为是几十块钱呢，她给这么多，如果是我帮她代课该多好。」
林婉晴：「……」
9
林婉晴脸色涨红，仿佛受了莫大的耻辱，咬牙恨恨丢下一句「你们真恶心」就跑出了寝室。
临近半夜十二点都还没回来。
蒋欢担心她的安危，拉着我出去找她。
我俩刚踏出宿舍门，就看见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身边陪着个身材清瘦、戴着眼镜的男生。
蒋欢微微蹙眉：「那不是咱们院的罗凯吗？」
她一提这个名字，我立马就想起来了。
罗凯家里很穷，常年在学校领贫困补助金的那种。
前世，他对学校一个性子木讷，家境殷实，还是杭城本地的女生穷追猛打，还真让他追到了。
我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那女生后来未婚先孕，被迫休学生孩子，闹得尽人皆知。
后来两人结了婚，参加毕业聚会的时候，原本单纯的女生被磋磨得像是老了十岁。
我和蒋欢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林婉晴和罗凯聊得很投入，并未注意到我们。
「唉，我倒是也想回宿舍，可一想到她们的嘴脸，我就恶心，我跟林非鱼认识那么多年，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势利眼呢，现在都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罗凯推了推眼镜：
「见钱眼开而已，她现在能为了钱背叛你，以后肯定会遭报应，把身外之物看得太重的人，不值得你为她伤心难过。」
林婉晴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是吧，我也觉得，我也是为她好啊，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罗凯将手搭在她身后，温柔一笑：
「我原本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直到认识了你，才知道世界上像你这么脱俗的女生真的太少见了，你和那些拜金女一点儿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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