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文] 有没有那种关于亲情的文，可以把人虐死虐哭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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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那种关于亲情的文，可以把人虐死虐哭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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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很多虐文，大多都是关于恋爱的，我觉得生活中的虐不只是恋爱，我有时候觉得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也是一种痛苦

我陪着女儿追星，一年花费四十万。
只为让她好好活下去。
直到一次应酬，我没有及时回消息，她就发来手腕照片。
匆忙赶回家，只见她举着刀子：
「就因为你不打钱，我没抢到见面会的门票，这种穷苦人生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累了。
抽出最锋利的一把菜刀，抓过她流血的手：
「水果刀算什么？想死得用这个！」
1
女儿十四岁生日在即，我准备带她去迪士尼。
可她爸的一通电话打乱了计划。
「老爷子没多少时间了，就想见孙女一面，算我求你了，你就带晗晗回来一趟吧！」
我和陈鹏离婚九年，看在这些年，他每个月准时打抚养费的份儿上，我应了下来。
却没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陈家别墅还是老样子。
女儿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黑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
「妈，我们以前住这么好啊？」
离婚那年她才五岁，从别墅搬到普通居民楼后，只是奇怪房间怎么变小了？
窗外为什么不是院子，而是另一栋楼？
但现在她长大了，会和同学比衣服、比鞋子，也会对比我和她爸的经济实力。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一进卧室，陈鹏就牵起女儿，快步走到老爷子床前。
「爸，晗晗来看你了。」
老爷子缓缓睁开眼，刚一张口，不等说话，先咳了一阵。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拉住女儿：
「这些年……苦了你们了……你……别恨我们……」
晗晗只是乖巧地听着，没有过多回应。
上次和老两口见面，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在植物园偶然碰见，打了个招呼而已。
她对陈家的人向来没什么感情。
临走时，老太太塞过来两个信封。
鼓鼓囊囊，牛皮纸外壳上印出砖块形状。
「我和老头子一人给晗晗包了一万块钱，女孩子大了，拿去添几身新衣服。」
女儿眼神一亮，语气霎时间多了几分亲近：
「奶奶，这么多钱，都是给我的？」
「你是我的亲孙女，不给你，能给谁呢？」
她看了看我，笑着接过。
我扫了眼角落的儿童自行车，催促女儿离开。
回去时路过 ATM 机，我靠边停下。
「晗晗，我们去把钱存起来吧。」
她猛地握紧信封：
「这是奶奶给我买衣服的钱，我想自己留着。」
「这么多现金，你不好保管的。」
她神色抗拒，不说话，也不松手。
片刻，才委屈巴巴地开口：
「奶奶都说给我了。」
我想了想，说道：
「要不然这样，你留五百，剩下的我替你存着，等你想买什么的时候，来找我拿。」
她犹豫了下，缓缓递出信封。
2
几天后，她告诉我想买一个明星代言的香水。
五百多。
「可以，但是总共就两万，用一点就少一点了哦。」
她点头如捣蒜，一脸迫不及待。
又过了几天，她说喜欢上了另一个歌星，这次想买他的同款围巾。
是个奢侈品。
六千多。
我果断拒绝。
「这个太贵了，而且你最近花钱很频繁，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吗？」
「又没有超过两万，怎么就不能买了？」
我耐心劝解：
「六千块可以买很多东西，你一次花了这么多，以后能花的钱可就少了，你觉得只花一次好，还是花很多次好？」
她低下头，沉默了会儿。
就在我以为她想开的时候，却开口道：
「可是我就想要他的同款，围巾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说好了你只是帮我保管，凭什么不让我买？」
「因为这不是我们这种家庭的消费水平，不能让你开这个口子。」
她吸了吸鼻子，哑然道：
「那天，奶奶的披肩上印的 logo，和我要买的围巾是一样的，我们这种家庭买不起，爸爸的家庭肯定买得起！」
泛红的眼眶满是不甘，看得我心里发毛。
「妈妈，当初你和我爸离婚，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你，你在怪我？」
她边哭边吼：
「我明明可以住别墅，爷爷奶奶随手就能给我两万块钱，而你呢？
「连条围巾都不让我买，都说女儿要富养，你到底怎么富养我了？」
这些年，我一直没告诉过她离婚的真正原因，怕她自卑，怕她抑郁。
现在看来，反倒做错了。
「为什么离婚？为什么带走你？因为你爸在外面有了儿子，不要我们了！
「因为你是个女儿，所以他们老陈家不稀罕，听清楚了吗？」
怨毒的眼神没有一丝回转。
「不稀罕我，爷爷为什么要见我？奶奶为什么要给我钱？」
我冷笑了声：
「我当时就是个没有收入的家庭主妇，他们要是真想争你的抚养权，我怎么可能带得走你？」
她抿了抿唇，表情尴尬起来。
我继续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给你钱，无非是怕下地狱受惩罚，找点心理安慰罢了。」
「可是你说过，我们住的房子是我爸给的，他还每个月打生活费，不要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房子是工抵房，陈鹏没花什么钱，生活费一个月三千，仅仅维持温饱。
她能有现在的生活条件，靠的是我这个努力工作的母亲。
「那只能证明他良心未泯，以及，他不想和你变成仇人，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会过成什么样。
「晗晗，我并不希望你恨自己的父亲，但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比不过他。」
她一会儿拧眉看我，一会儿又避开眼神，似乎很是纠结。
「不管怎么说，爷爷现在很想我，如果你把我送回去，他们肯定会留下我。」
我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那就试试。」
她愣了一瞬，眼里随即漫上一抹欣喜。
我打给陈鹏。
「最近有空吗？晗晗想去看望老爷子。」
「出差呢，回来再说，挂了。」
她有些失落，语气透着倔强：
「等我爸出差回来，会来接我的。」
3
再接到陈鹏的电话，是半个月后。
老爷子去世了。
女儿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知是哭爷爷，还是哭期待中的优渥生活出了变故。
下葬那天，她挽住老太太的胳膊：
「奶奶，以后你一个人肯定很孤单，让我陪着你吧。」
老太太尴尬地挣开，转而牵上她的金孙：
「辰辰最近有点感冒，这里风大，待久了不好，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陈鹏没有娶那个女人进门，只把儿子带回了家。
至于她，给钱就好了。
对于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
我跟晗晗，本质上和那个女人没什么区别。
自此，晗晗性情大变。
暴躁易怒，早恋、逃课。
最让我崩溃的是，她连高中都没有考上。
「三百一十分……选择题全蒙 C 都不止这点分吧？考这么点，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笑容讥讽：
「还有考得更低的呢，但人家家里有钱，你要是也有钱，我压根就不用努力。」
「你爸倒是有钱，你大可以去问问他，愿不愿意给你兜底！」
她两眼一瞪，不形象地大吼起来：
「如果当时你坚持让我留下，我不信他们会狠得下心把我扔出去！都是因为你，孟晓静我恨你！」
我耳膜发痛，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
嘶吼停了。
随之而来的是摔门声。
空气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反应过来要去追她时，小腹传来一阵坠痛。
经期又提前了。
医生说我卵巢早衰，要注意保养。
算了。
她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我虚弱犯困，早早睡下。
醒来时满头虚汗。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显示凌晨 1:32。
看到她发自 10 分钟前的朋友圈：
【原生家庭的痛又有谁知道？】
配图是流血的手腕。
我顿时困意全无，慌忙拨通报警电话。
找到她时，她正在夜市摊和一群男男女女喝酒。
伤口是用啤酒瓶碎片划的。
老板担心出事，也悄悄报了警。
面对民警，她气势微弱。
「又不是真的要死，划着玩儿而已，你搞这么大阵仗干嘛？」
「划着玩，怎么不往脸上划？」
她哑口无言，偏过头去。
「既然要脸，就跟我回去。」
我把自己的病历给她看，和她好好谈了一次心。
母女俩都哭肿了眼。
她对我，到底是有感情的。
我补上了被搁置的迪士尼之行。
她答应去了中专会好好上学。
我们暂时和解。
4
第一个学期快结束时，她告诉我，很喜欢一个叫陆景逸的爱豆。
寒假刚好有他的演唱会。
「妈妈，如果我的期末考比上次测验进步，你可以带我去看演唱会吗？」
我欣然应允。
她又道：
「但是票得提前抢，如果我没有考好的话，你再把票转出去，这样可以吗？」
她的小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只要能增进母女感情，无论她考得怎么样，我都会带她去的。
「可以。」
我运气很好，抢到两张内场票。
她也没有敷衍我。
总成绩进步了十分。
我额外给她添置了一身行头，和陆景逸的应援色「石青」相呼应。
出发这天，她高兴得像只兔子。
霎时间，梦回小时候带她去游乐园。
「爸？」
一声惊呼唤回了思绪。
陈鹏看起来心情不错，拍了拍晗晗的肩膀：
「长高了。」
然后慷慨解囊，给她转了五千，又指点起我：
「带孩子出门，要订好点的酒店，别舍不得钱，到那儿有车接没有？」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十几年都过来了，就不用你操心了吧？」
「臭脾气一点没改。」
他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向公务舱通道。
晗晗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
熟悉的眼神和语气，让我感到不安。
「妈，那边都不用排队哎。」
我俩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恢复，我不想再用拒绝刺激她。
「如果下学期你能考进班级前五，我就带你体验一次。」
她收回视线，闷闷不乐地答了句：「哦。」
我思索片刻，又补充道：
「你爸给的五千块你可以自由支配，但我还是那句话，这是额外的钱，花完就没有了。如果你想花更多的钱，以后自己去挣。」
她眸光一亮，满脸阴霾顷刻消散。
「好！」
开学不久，陆景逸到隔壁市出席一场开业活动。
高铁一小时，时间在周六。
所以晗晗说要和同学一起去时，我没多想就同意了。
「一切开销就从那五千里出吧。」
她答应得爽快。
然而当天下午我就接到电话。
「妈，我想买点东西支持一下陆陆，你能不能再给我打五千？」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从没有短过她的零花钱。
不给她更多的钱，怕她为了钱学坏，让她偶尔支配一次，她又不懂得节制。
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晗晗，我说过，那五千你怎么花我不管，但花完就没有了，这次就不买东西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看演唱会，好吗？」
她的语气焦躁起来：
「爸爸随手就能给，你怎么就给不了？求你了，我就买这一次！」
「那你去找你爸。」
「他要是接我电话，我就不会打给你了！五千块而已，我朋友们都买了，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你觉得五千不多，那你可以自己去挣。」
那头语调陡然升高：
「我还是个学生，我怎么挣钱啊？养我是你的责任，你要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当初就不该把我带走！」
每个月只给三千的爸爸，给了一次五千，就成了好爸爸。
而疼爱了她十几年的妈妈，为她花费了许多个五千，却因为一次没有让她满意，而变成了坏妈妈。
「你嫌我没有把你养好，那以后我就不养你了，你爱去哪去哪，上不上学也无所谓，陈晗，你自由了！」
5
她没再回家，也没去学校。
但每天更新朋友圈。
白天吃喝玩乐，深夜 emo 文案。
班主任提醒我，旷课超过两周，学校会开除学籍。
我只好给她发去消息：
【书还念不念？】
【生活费涨到五千，我就考虑一下。】
眼角酸涩，我终于下定决心。
【周一早上，我去给你办退学，你来不来都不影响，以后别再问我要钱。】
【你不养我，有的是人养我！你这种人，难怪我爸不要你！】
我盯着手机屏幕，久久不能回神。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原本聪明可爱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办完退学手续没多久，陈鹏的电话打了过来。
「孟晓静你有病是吧？晗晗才十七岁，你不让她念书，你想让她去干什么？」
「距离晗晗的十六岁生日还有三个月，你连她的生日都记不住，装什么父爱伟大？」
那头顿了顿，随机噼里啪啦一通输出：
「我一天天忙得要死，哪里记得住那么多？我不管你们俩闹什么矛盾，反正你得想办法把人弄走，天天来我公司要钱，脸都丢尽了！」
我冷哼一声：
「在她心里，你是个好父亲，她只要你不要我，我可管不了这祖宗。」
「行，那我告诉你，既然她不上学了，我一分生活费都不会再打，你们母女俩以后跟老子没有一毛钱关系！」
「随你。」
我不知道陈鹏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事的，也没心思去关心其他。
公司宣布要降本增效，几个同事被叫去谈话，剩下的人人自危。
我只能拿出全部精力去做业绩，希望老天保佑能逃过裁员。
女儿偶尔会打电话来要钱，被我拒绝后就痛骂一顿，然后再次断联。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半年没见过面。
这天刚加完班，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陈晗家属吗？患者流产大出血，在市三医院抢救，麻烦你尽快过来。」
6
我以为自己早已狠下心，不会再管她，可签病危通知书时，连笔都握不稳。
十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夜，我二胎流产。
据陈鹏说，当时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原本安静坐在一旁的陈晗，突然哭个不停。
母女连心，他们都以为我活不成了。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光辗转，现在的她会经受和我当年一样的命运。
我只能暗暗祈祷，她也能从鬼门关爬回来。
从没有哪一次等待这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万幸。
我的女儿还活着。
只是，仿佛变了个人。
眼神浑浊，沉默寡言，老气横秋。
出院回家这天，她在房间门口站了许久，才缓缓迈开步子。
「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拿起去迪士尼时买的星黛露玩偶，红着眼回过头看我。
其实，她离家出走后，我常常怀念那短暂的一个学期。
那段时间，我们相处得很开心。
因为尝过和解后的温馨，所以忍不住期待着，我们俩能再次和解。
「晗晗，我们以后好好的。」
可事情远没有上次顺利。
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一把小刀。
脑海中浮现，那年她用啤酒瓶划手腕的一幕，心里不由得一惊。
我无视她的抗拒，强行扒开衣服，只见胳膊上、大腿上，遍布长长短短的伤疤。
其中一道，褐色的痂痕边缘泛着淡淡的粉色，显然刚结疤没多久。
我记得当年也检查过一次，当时只有手腕上有两道疤。
难以想象，这两年她的心理扭曲到了什么程度。
「这些都是为什么划的？你回答我，为什么要把自己伤成这样？」
「心里难受的时候，就割一下。」
淡漠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我将她抱进怀里：
「妈带你去医院，让心理医生和你好好聊聊，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去。」
她轻轻一扭，把我挣开。
「你们都觉得我有病，把我当神经病看待，心理医生肯定也一样。我受够那些嫌弃的眼神了，去看病不如去死！」
我听得心惊胆战，「你们？有谁嫌弃过你吗？」
「你应该问，有谁看得起我？我没有爸爸，也没有钱，很难过得好。」
曾经，我咨询过心理医生。
对方分析，陈晗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爸不在意自己，怪我、怨我，只是因为不愿意接受现实。
对于富裕生活的渴望，让她变得偏激。
「是，钱确实很重要，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挣钱，努力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的。
「但如果你目光狭隘到只看得见钱，认为买不起名牌，坐不起头等舱，就是过得不好。
「那即使你在陈家长大，也依然不会幸福。」
毕竟，人比人，是比不完的。
「有人看不起你，是对方的问题，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晗晗，你要相信，我是真的为你好。」
她小声重复着我的话：
「你希望我过得好。」
「对。」
「那你带我去陆景逸的签售会吧？林旭那个混蛋不带我去，还推我，要不然我也不会流产。」
这么多天来，她终于肯吐露流产的原因。
我不禁红了眼眶。
「那你以后，就好好待在妈妈身边，妈妈会比任何人都爱你。」
她主动抱了抱我，「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妈妈，我以后会乖乖的。」
7
这次跑签售会，我买了她期待已久的公务舱，看着她满足的神情，我也跟着露出笑容。
她想要陆景逸的同款饰品和卫衣时，我也不再犹豫。
我以为，花钱能让她的身上不再出现伤口。
我以为，她会好起来。
冬寒褪去，这座城市重新焕发生机。
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虽然有过几次争吵，但很快，我就能把她哄好。
在她提出要去国外给陆景逸接机时，我也硬着头皮，编了个要回老家奔丧的理由去请假。
换来的是经理一顿骂。
「亲戚去世有什么可回去的？上次没有被裁员，你应该感到庆幸，要加倍努力工作才对！
「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你以为，以你的年纪和学历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我灰溜溜出了办公室。
晚上，小心翼翼地向女儿解释。
她却越听越不耐烦：
「那你打钱，我自己去。」
「我不放心你。等下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成心不让我见陆陆，要不然怎么会连个借口都编不好？你就不能说是外婆或者外公去世吗？」
「陈晗，你过分了！」
她一怔，然后倏地起身回房。
从抽屉里拿出小刀，毫不留情地划了下去。
我紧紧压住她的伤口，声音哑得不像话：
「上回不是扔了吗？你又从哪弄了把刀？」
「超市多的是，也就你能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鲜血从指缝流出。
我颤抖着开口：「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这样死了倒好！」
鲜红的记忆涌上脑海。
我流产那天，身下全是血。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我不想再失去她。
「去完医院，我带你去陆景逸代言的那家潮牌买衣服，等你下次见他的时候穿。」
很快，陆景逸又有了新的行程。
好在是国内，而且时间在周天。
为了帮她拿到签名，我拼命往前挤，惹来声声埋怨。
好不容易把照片递上前去，却看到陆景逸翻了个白眼。
「怎么还有啊？」
所幸他还是接过了照片。
可下一秒，他就塞了回来。
我看着照片上的一道横杠傻了眼。
这算什么签名？
人群里也逐渐传出疑惑。
「陆陆换新签名了吗？」
「我大老远跑来，就只给我画一条线吗？」
「陆陆那么辛苦，有签名就不错了，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我心里一阵气愤。
「陆景逸，你身为明星，怎么能这样对待粉丝？」
场面忽然安静，众人纷纷朝我投来视线。
我上前一步，指着照片上的划线：
「你这是在施舍我们吗？一面享受着粉丝的拥簇，一面又嫌弃粉丝，你凭什……」
话还没说完，我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一回头，陈晗怨念深重地瞪着我：
「孟晓静，你再敢骂陆陆一句，信不信我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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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我从父母学校毕业后。
因为成绩优异，获得了一次模拟未来的机会。
我模拟了儿子高考出分那天的情景。
原以为会看到儿子考上985学校的喜讯。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儿子自刎后浑身浴血的身影！
1
我儿子李斯越刚上高一那会儿，我就入学了父母学校。
其实我本来不想去，但我店里有个大客户琴姐，她女儿用压岁钱给她报名了这学校，硬要她去学一学怎么当妈。
琴姐溺爱她女儿，为了不让她女儿难过，她勉为其难入学了。
但她又不好意思自个儿一个人去，硬要拉上我。
顾及她是我店里的大客户，我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就跟着她一块瞎折腾。
我儿子很优秀。
长相随他爸，俊朗又阳光。
智商也随他爸，成绩几乎不用我操心，初中那会儿就年年考年级前几，考上重点高中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他也会跟他爸一样，考上重点大学，学成后为国家做贡献。
当然，我不会容许他出任何意外。
他一直是我的骄傲。
托儿子的福，尽管我在父母学校瞎掺和，学了半年，我竟然还捞到了一个“优秀妈妈”的称号。
父母学校奖励给优秀毕业生一次模拟未来的机会。
说实话，我认为未来没什么好模拟的，我儿子的美好未来毋庸置疑，我只需要享福就好。
但聊胜于无，提前开奖还能延长喜悦的保质期。
所以，我信心满满躺在特制的机器上，任由工作人员给我戴上了一个奇怪的头盔。
面前出现了一个块面板，上面要求我输入我儿子李斯越的性格特点。
“自信”、“乐观”、“体贴”、“开朗”。
我三两下就输入完成。
面板上出现一行字：请输入要模拟的日期。
我想了想，大致算了一下，输入了“2023年6月25日”。
6月25日，应该就是未来我儿子高考出分的日子。
当工作人员说“开始”之后，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的意识仿佛变成了一道光，穿梭在时空隧道里，当停下来时，我的意识落在了家里电视机的机顶盒上。
儿子瘫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比起现在的他来说，未来的他成熟了些许。
也瘦了些许。
令我觉得意外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眼睛似乎也少了生气。
我有些诧异，印象中他很是阳光，每天回家来都会对我笑，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来，是高考压力太大了吧。
我没有在意，余光中瞥见未来的我端着果盘走了过来。
令我觉得意外的是，两年后的我，竟然老了这么多！
这会儿我还不到45岁，但那眼角的纹路竟然比50岁的琴姐还多，且我的眼角往下耷拉，鼻子两旁的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看来，高考不仅仅给了孩子压力，家长也不太好过啊！
我暗自感叹着，就听见我自己冷声问儿子：“高考出分了，你考了多少？是你主动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去查？”
语气很冲，像裹了一层坚冰又冷又硬。
我吓了一跳，还在思索未来的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时，就听见我的尖叫声。
“啊！李斯越！你想弑母吗？”
原来是儿子把手机扔了过来，正好扔在未来那个我的膝盖上。
“我来看看，语文65分、数学90分、英语48……”
那个我正在念儿子各科分数，才念到英语时，儿子突然俯身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猛然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我震惊地看着鲜红的血喷溅出来，耳边传来犹自不知情的女人冷酷的声音：“总分才305分！你的书都读到……”
我看见我自己怔愣了十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用手去捂儿子的脖子。
血很快就流了满手，我的意识尽管附着在电视机机顶盒上，仍然感受到那种惊悚的温热。
“你……李斯越！儿子……儿子！别……怎么这么多血啊……电话电话……120……救人……儿子……”
2
我的意识附着在电视机机顶盒上无法转移，但我内心的惊惧渐渐与未来那个我重合在一起。
我眼睁睁看着儿子的血染红了整个世界，他瘦削的脸露出释然，闭上眼之前，却固执地没有看未来那个我一眼。
我心痛无以复加，看着未来的自己颤抖着全是血的手拨打了120，当手机话筒的医生问那个我地址时，未来那个我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机械地回答医生的问题：“我住在XX花园XX单元XX栋……我儿子……我儿子刚刚用水果刀抹了脖子……请快点来！快！”
我想不通，短短两年时间，为什么我优秀的儿子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成绩排名年级前几的吗？怎么高考才305分？
他不是自信又阳光的吗？怎么会想不开用水果刀自刎？
我不敢去看沙发上浑身是血的儿子，仿佛只要不看，刚刚他用水果刀决然割开脖子那一瞬就没发生一样。
思来想去，我只能认为，是从来天之骄子的他接受不了自己的高考分数才会如此。
我不敢继续在未来逗留，强行脱离了电视机顶盒，意识回到了现实。
工作人员斥责了我一顿，我起身提起包走出实验室，迫不及待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儿子没接，但过了一会儿，我收到他的微信：“正看书呢。有啥事？”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一刻，我才有意识回笼的现实感。
回到家，儿子玩手机正玩得入神，音乐的声音有点大，掩盖了我进门的声音。
当我站到他面前时，我才见他竟然在玩手机游戏！
我内心涌现出不满，联想到虚拟未来里他那令人心梗的分数和他割喉的那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脱掉高跟鞋，赤脚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怒道：“玩玩玩，就知道玩游戏！赶紧看书去！”
儿子自然不满：“妈，先还给我。我组队着呢，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儿子稚嫩的脸蓦地与未来的他那张是瘦削的脸重合起来，我的眼前闪过一片血红。
一瞬间，我只觉天旋地转，那种不知所措的惊惧席卷了我，刺激我强硬地关闭了儿子的手机，高声说：“从今天起！不许再玩手机！”
儿子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发现我正在气头上，倒也没再说什么，气冲冲回到房门甩上了门。
我把儿子的手机藏了起来，给店里的员工交代了一下工作，便坐在客厅里发呆。
到了中午，我机械地去做饭。
做好饭推开儿子房门，却见他正在脱衣服。
他吓了一跳，怒斥我：“艹！说了多少次，进我屋敲门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回怼他：“我是你妈，要敲什么门？赶紧出来吃饭！”
“我不吃，约了同学玩。”
儿子说完，拉好T恤下摆，抓起他的包就走了出来。
他伸出手，居高临下看着我，歪着头说：“把手机给我，一会儿我还得联系同学。”
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心，震得我自己的手心发麻。
“去什么去？赶紧吃饭，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制定个学习计划。别以为你现在才高一就能松懈，两年的时间眨眼就到了，现在不努力，到时候高考考不好……”
我又想起儿子自刎的画面，不觉顿住。
抬眼一看，却见儿子不耐烦的模样，心中的气瞬间涌了上来。
他从前不这样的，自从升上高中，就开始对我不耐烦。
平日里，只要他大考小考分数不错，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再加上店里忙，我也没空多管他。
但自打去虚拟了一下未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对他太过放纵，学习上该管的还是要管才行。
“妈，你吃错药了？赶紧把手机给我，同学还等着呢！”
“不许去！今天我也不去店里了，我陪你定计划。”
儿子难以置信，低头看了我半晌，妥协道：“那行。”
他率先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等待着。
我松了一口气，走进厨房给他盛饭。
当我端着碗回到餐厅时，儿子已经不见踪影，回应我的只有重重的摔门声。
我被气笑了，好小子！现在都学会声东击西了哈！
3
我憋着一股气，连忙追了出去。
但与他隔了一趟电梯，等我追上他时，他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公交车。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快步跑到公交车面前，伸手拦住了司机。
公交车司机紧急刹车，气得走下车对我骂骂咧咧起来：“艹！你这个死婆娘不要命了！想死就去跳楼，别害人啊！”
我顾不上公交车司机，想要上车去把儿子拽下来，但公交车司机拦住我推了我一下，我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正要起来，那司机却还想上脚踹我。
儿子飞奔过来拦住了司机，凶巴巴地对司机说：“你敢踹她试试！”
车上下来几个人拉架，好说歹说才把司机劝上车。
公交车开走之前，那司机还探出头朝我的方向吐了口水。
我拽着儿子的手躲了一下，一瞬间，就被他甩开了手。
他看着我气冲冲地说：“现在你满意了？”
我冷静了些许，察觉到周遭人的视线，迟来的羞愧让我有些无地自容。
我又上手去拽儿子，他甩开我的手却更用力，高声嘶吼：“现在你满意了！”
“儿子……我们回去说……”
“现在知道丢人了？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说着他瞪向周围人，气冲冲地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的心猛然缩了缩，虚拟未来里那个瘦削阴郁的李斯越蓦地和眼前的儿子重合起来。
我害怕极了，看着他的喉咙总觉得会喷出血来。
“儿子……我……”
“闭嘴！”
他转身冲出人群，我顾不得别人的窃窃私语，追着儿子而去。
他今年16岁了，已经追上了他爸的个子。
他的腿长，他跑得很快，快得我根本追不上。
但我不能放弃，胸腔里灌进去太多空气，让我喉头发甜，双腿像绑了沙袋一样沉重，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脚下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脚底的砂石磨破了我的脚心，但更痛的是我的心。
我只想……
我只想救他啊……
为什么？
却好像……把结果弄的更糟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在江边找到了他。
他背对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离我而去。
“妈，我真想问问您，在您心目中，我到底是什么？”
我不敢动，甚至连喘息都压抑着。
直到我确定他不会突然一跃而下，我才慢吞吞和他说话：“儿子，你当然是我儿子……妈妈在家长学校得到了模拟未来的机会……我……我看到两年后的你……你高考才300分，然后你……你自刎……你丢下我……妈妈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儿子。”
儿子终于回过头来，他红着眼看我，嗤笑着说出最伤人的话：“是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一定是因为你。”
4
我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发现儿子已经走远。
地上还留着他的球鞋。
他很喜欢这双鞋的。
刚上初中那会儿，他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给他送了这款鞋当礼物。
那会儿，他好开心啊，一手搂着我一手搂着他爸说爱我们。
那时候，他不是吝啬表达感情的孩子。
从什么时候起呢？
好像就是他爸“出国”以后，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后来，他个子拔高了一截，那双鞋怎么挤也挤不下了。
我悄悄给他另买了一双。
他收到后很高兴，并头一次问起了他爸的事情。
他问：“爸爸做实验都快一年了，不回来就算了，为什么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我怎么回答的来着？
对了，我告诉他：“爸爸接了一个科研项目，需要保密，这两三年都暂时不会跟我们联系。”
我想着，等他高考结束，就能接受爸爸永远回不来的事实了吧。
那时候，兴许我一直提着的这口气才敢放下。
但现在是怎么了？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学人家哪吒剔肉还母剔骨还父吗？
我含辛茹苦十几年把他养这么大，到头来，人非但不领情，还把罪责推到我头上！
我失望极了，回忆起从他牙牙学语到升学高中这一路，也许无法和别的父母相较，但我自问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我没有让他缺衣少食过，别的孩子有的我尽我所能也让他拥有。
专家说孩子最需要陪伴，我便辞去工作，专心陪他长大。
老师说孩子的学习父母不能缺席，我便帮他制订学习计划，和他一起挑灯夜战。
我为了他，丢掉我自己，把的灵魂掰碎了揉烂了，变成他成长的养分。
如果真有他想不开自刎的那一天，怎么会是因为我？
手机铃声打断我的思路，我垂眸一看，是父母学校的张校长打来的电话。
“斯越妈妈，是这样的。我们预备周一举办一个迎新活动。特邀你作为优秀毕业生来给新生做一个演讲。你把你们家斯越培养得这么优秀，可不能藏私啊。”
成年人的面子让我不想驳了张校长，我调整思绪，附和了张校长几句，又假意推脱了一番，在张校长热情邀请下，答应了演讲一事。
回到家，儿子果然没回来。
我进屋找到父母学校颁发的优秀妈妈证书，总算找回了被儿子打击掉的自信。
5
周一上午，我给儿子班主任陈老师打电话请了假。
带着儿子一同前往了父母学校。
他原也不愿意去。
“妈妈这么多年的付出，就真的一无是处吗？”
有些话，我单独跟他说时，他根本不愿意听。
兴许，当着众人的面，他会愿意静下心听一听。
琴姐也来了，带上了她的女儿何梦琪。
琴姐先我一个演讲，她从容走上台，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大家好，我是何梦琪妈妈。我这个学，其实是我女儿何梦琪用压岁钱给我报的。她从前总说我对她是溺爱不是真爱，想让我进修一下，怎么做一个好妈妈。起初我觉得好笑，她两个哥哥可从没说过我不是好妈妈，怎么到她这儿我反而不好了？我本来……”
琴姐演讲得很好，时不时掺杂一下她和女儿的趣事，让一众人听了会心一笑。
我有些羡慕琴姐，她和她女儿是真的母女情深。
我偏头，不经意捕捉到儿子脸上柔和的表情不由得愣了愣。
原想和他交流几句，但琴姐的演讲进入尾声：“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下面，让我们另一个优秀学员——李斯越妈妈给大家分享一下她的育儿心得吧！”
我看了一眼儿子，他避开我的视线垂下头。
但我还是交代了一句：“儿子，你等等妈妈，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我跟琴姐的演讲不是一个路子。
我演讲的主题，全程围绕着我儿子来。
我甚至不需要演讲稿，从儿子幼儿园第一次得到老师的表扬到他不费吹灰之力考上本市重点高中尖子班，他所有的奖项和获奖时间，我都如数家珍。
自然，我也会分享我的育儿心得。
那些从专家以及书本上学来的育儿知识被我灵活拆解，运用在我儿子十几年人生的各个阶段。
也许是因为我讲得动容，也许是因为我儿子的优秀，我也赢得了许多掌声。
那些掌声给了我莫大的自信，我越发从容不迫。
讲到最后，我的目光搜寻着人群里的儿子，迫切想看到他的表情，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利落收尾，回到台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
琴姐的女儿何梦琪走了过来，递给我叠好的白纸。
“阿姨，李斯越说他有事先走了，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我体面微笑，拿起纸回到车上。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妈，您别以为搞这一出我就会感动。我只觉得你很可笑！如果您真的不想那个虚拟的未来发生，我劝您今后别管我了！妈，别逼我了！否则，我真的会去死！”
6
我看着纸上的字，不由得浑身发冷。
我什么时候逼过他？
我不过想让他好好学习，不要总把大好的年华花费在吃喝玩乐上。
为了让他好好学习，小学那年我卖掉了家里的电视机，甚至没给家里装宽带。
我在他面前几乎不玩手机，全心全意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他身上。
全职在家那些日子我也没有停止学习，大大小小的育儿书读了不下五十本。
为了让他健康成长，我精心照料他的一日三餐和生活起居，他长到16岁，甚至从没有手洗过一双袜子。
到他上初中，我才出来开了一间服装店，也就头两年店里生意刚起步时忽略过他一阵。
到他初三那会儿，我几乎把店交给了员工，全心全意当起了他一个人的妈妈来。
我想不到他会怨恨我，这让我这么多年的付出成了一个笑话。
但我相信，他现在还小，不明白我的苦心。等他出了社会，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好！
琴姐和她女儿何梦琪走了过来，对我发出邀请：“斯越妈妈，琪琪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咖啡馆，咱们一块去尝尝啊？”
我脸上挂起笑回绝了她：“哎，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俩的亲子时光了。一会儿我还得回去给儿子做饭呢。”
送别琴姐母女俩，我原想回家。
但手心的纸条硌得我发疼。
想了想，我又回到学校那间实验室里，恳求工作人员再给我一次模拟未来的机会。
我想证明，我的教育是对的，我儿子会有那样的未来不是我的原因。
工作人员原本不同意我再次模拟，但顾及到这个机器还借鉴了李霖的学术研究，工作人员便松口了。
我驾轻就熟输入了儿子的信息，随机模拟了儿子高考前一个月上学的某一天。
我的意识这次附着在我儿子的耳机上。
耳机里传出重金属音乐震得我意识发麻，好一会儿我才适应过来，渐渐能听到一些别的声音。
“李斯越！上啊！你特么搞什么？艹！”
话落，对面电脑前一个染着红发的少年摔了键盘恶狠狠瞪了我儿子一眼。
我儿子不甘示弱，把键盘摔出巨响，冷冷道：“不打了。小狮子，我们走。”
那个叫“小狮子”的女孩从旁边位置上站了起来，我垂眸一看，才发现我认识她。
原诗檬，以前跟我们住同一个小区，和我儿子上的同一所小学。
小时候，我儿子还请她来家里吃过饭。
只不过，初中那会儿，小姑娘因为搬家转学了。
儿子起身摘下耳机，拽过原诗檬的手十指紧扣，两人大跨步走了出去。
我也许老了，但我年轻过。
我明白少男少女青春懵懂时的悸动。
我明白十指紧扣意味着什么。
但这种感情，不该发生在此时的李斯越身上！
我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周三，下午15：08分。
这个时间点，他该在教室学习。
我失望了极了，也生气极了。
我突然发现我一点都不懂虚拟中的这个儿子。
儿子，为什么你要逃课？为什么你要早恋？
7
结束模拟后，我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
倘若说，在虚拟的未来里，儿子高考查分那天会自刎是因为高考失利，那目前看来，这个失利的原因应该就是逃课。
而他为什么会逃课呢？
是为了那个女孩原诗檬吗？
因为早恋无心学习，为了一段不成熟的恋情而放弃前程吗？
我越想越气，联想到近几天儿子对我态度的转变不由得后怕。
该不会，现实中的儿子已经和原诗檬那个女孩在一起了吧？
我走出实验室，原想给儿子打个电话，突然想起我没收了他的手机。
于是，打电话给他班主任，得知他正在教室上课，我才安心了些许。
服装店已经无心去了，索性回了家。
想了想，我还是拿出了儿子的手机。
他的手机没电了，我插上充电器迫不及待开机，轻而易举就解锁了手机屏幕。
我儿子跟所有青春期的小孩一样，越长大秘密越多，尤其是他爸“参加保密项目”以后，他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跟我分享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上高中时，我给他买了手机。
有一次，服装店有点事，我的手机刚巧坏了，想借用一下他的。
儿子表现得很戒备，我把手机抢夺过来后，却发现他竟然设了密码。
那一次，我们吵了一架。
他是个心软的孩子，我软硬兼施，最后声泪俱下恳求他。
最终，他妥协了，手机里录入了我的指纹。
我找到手机里微信的图标点了进去，在搜索栏搜索了“原诗檬”三个字，意外的，竟然没有内容。
莫非我猜错了？
我退回界面，找了一下别的社交软件，也没有找到。
等等！
我想到虚拟的未来里，儿子对原诗檬的称呼。
于是，再次点进微信里，搜索了“小狮子”三个字。
果然，联系人里有“小狮子”这个人！
但令我意外的是，“小狮子”确实在列表内，但我儿子和她的聊天记录却停留在两年前。
我松了一口气。
一切还来得及！
我一定，不会让早恋的事情发生在儿子身上的！
我拔掉手机电源，手机关机后，我把它装进一个盒子里收了起来，想着等他高考结束后再还给他。
做完这一切，我睡了一觉，跟店里的员工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就去菜市场买了几根排骨。
我儿子很爱吃我做的酱排骨，胃口好的时候，他能一口气吃掉两三根。
我又买了几种海鲜还有一些蔬菜，忙活半个下午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
我们母子俩最近关系有点僵，希望靠这顿饭能缓和一二。
等到晚上7点，儿子都还没回来。
我下意识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点开他的微信头像又醒悟过来。
我自嘲一笑，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忍不住发信息问了一下儿子的班主任陈老师。
班主任陈老师告诉我，儿子今晚上在学校自习。
我张了张嘴，把叫儿子回家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晚上十点，我估摸着儿子下自习的时间，开车去学校接他。
教室里不见他的身影，问了他同学才知道，我儿子早在十分钟之前就离开了教室。
找不到儿子让我觉得恐慌，我有点儿后悔没收了他的手机。
好在，在校门口碰见了琴姐的女儿何梦琪，她告诉我，看见我儿子往学校后巷去了。
我蹙了蹙眉，学校后巷是网吧一条街，他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从不去网吧的，他去哪里做什么？
8
网吧的环境很乌遭，烟味、食物味和臭脚丫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我捂着鼻子，一个位一个位找过去，并没有找到儿子。
找了好几间网吧，都没看见儿子的身影，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忧心。
当我从第五间网吧出来时，我看见巷子口站着一男一女，那男孩背对着我，个子高挑单薄，很像我儿子。
我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看了看，那女孩突然扑进男孩怀里哭了起来。
儿子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小狮子，到底怎么了？”
“小狮子”三个字仿佛触动了我的开关，我快速走过去猛然把女孩从儿子怀里拉出来。
那张挂满泪珠的小脸清秀稚嫩，见了我脸上闪过慌乱，身体也下意识往后退开了几步。
“阿……阿姨……”
可不正是原诗檬！
“你们这是干什么？高中生，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我只要一想到原本可以跟他爸一样优秀的儿子会因为和眼前的女孩早恋而耽误学习，就怒火中烧，连带着看向原诗檬的眼神都带上了不善。
“妈你干什么！小狮子她有事找我帮忙，您别瞎掺和！”
儿子转过身挡在原诗檬面前，好像我是那个会伤害她的坏人一样。
他这个动作刺痛了我，小的时候，他护住的人从来都是我的。
我拿出手机一边翻找原妈妈的微信，一边快速反驳道：“有啥事不能找父母找老师，找你这个未成年人有什么用？小原，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也不方便，我现在给你妈打个电话。她要不来接你，阿姨送你回去。”
哪曾想，我才找到打开微信，手机就被一只细瘦的手遮了起来。
原诗檬怯生生地看着我，弱声弱气地说：“不……不要……阿姨，别给我妈打电话。”
我看不得她这幅柔柔弱弱的样子，再加上儿子始终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更让我心里扎了刺似的。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保持理智和体面。
“不行，小原你这么晚不回家，你父母该担心了。阿姨可以送你回去，但还是要跟你父母知会一声。”
说着，我也不管两孩子什么反应，抽出手机快速给原诗檬的妈妈拨了微信语音过去。
“不要！”原诗檬尖叫起来，跑过来抢我手机。
我本就比她高一点，再加上穿了高跟鞋，当我举高手时，她就拿不到了。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原诗檬反而安静下来，只是满脸都是泪，眼里是深深的恐惧，身体还在发抖。
我正打算开口，我儿子李斯越轻松抢过我的手机，摁掉通话，把我手机猛然砸在了地上，又猛然推了我一把。
“说了不要就不要！你为什么还要打？”
半大的少年力气很大，我被他猛然一推，后退时脚下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脚踝崴了一下，钻心的痛一瞬间就蔓延到心口，我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一瞬间愣在原地。
这还是他头一次对我这样！
好像我是他的敌人，而不是他的妈妈！
他像我在虚拟的未来里看到的那样，当着我的面拽过原诗檬的手握紧，随后转身大跨步离去。
我怔愣在原地，愤怒过后心内涌现出一种巨大的悲哀。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似乎，失去了和我儿子好好相处的能力了。
9
儿子很晚才回到家，见了我就如同陌生人一样。
我受不了他对我不敬的态度，要是李霖还在世，指定会削他一顿的。
我的脚踝肿了起来，涂了药油仍然没能缓解疼痛。
一想到不久前在小巷口他摔我手机的事情，一出口，没能压制住怒气，语气冲了起来：“你给我过来！告诉我，你跟小原什么关系？”
儿子甩开我的手，倒也回答了我。
“没什么关系。很晚了，我去睡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妈！不是你仇人！”
儿子停住脚步，扭头冷冷看着我说：“对！你是我妈，不是仇人。我也是你儿子，不是你的玩具！”
“你什么意思？”
我瘸着腿冲上前，死死拽住他的手仰头看向他。
我什么时候把他当初玩具了？
儿子举起被我紧紧箍住的手腕，垂眸看着我说：“妈，您就像这手一样，把我箍得死死的，恨不得嵌进我的肉里。小时候吧，您管我，但也松弛有度。但现在不一样了。妈，您眼里只有成绩，除了成绩以外的一切全是玩物丧志。我们家，没电视，没电脑，我偶尔玩一下手机也要被您念叨。我不能出去跟朋友一块玩，不能去网吧，不能去游戏厅，不能去打球，但凡跟女同学走近一点就被你认为是早恋的苗头……妈，您让我透不过气了。”
我反驳：“我说了，我在父母学校模拟未来，看到你自刎才……”
“跟那个没关系！您早就变了，从我爸去参加保密项目那会儿起就变了。”
我愣住，儿子趁机甩开我的手进了屋，“哐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我在沙发上抱着我老公李霖用过的颈椎枕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儿子背着书包照常去上学，出门前只是瞥了我一眼。
没有打招呼，没有叫妈。
我又回到了父母学校，靠着我丈夫的名头，再一次进行未来模拟。
我想证明……
我不知道想证明什么，我只知道，我和儿子的关系不该这么僵。
我幻想多模拟几次，能看见不一样的未来。
我熟练地带上头盔，机器读取了我的记忆并结合我输入的信息进行了分析。
我指定机器模拟一个月后的未来，兴许，时间短一点，模拟的情形就会准确一点。
这次我不知道我的意识附着在什么东西上面，眼前是一条没有阳光的小巷，有个女孩蜷缩在地上，被四五个和她一般大的少男少女欺负。
在一阵拳打脚踢中，我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
是原诗檬！
竟然是原诗檬！
我急了，疯狂大叫制止，但耳旁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正在这时，有个人影冲了过来，一脚踢开正在欺负原诗檬的少年，紧接着和那几个人缠斗起来。
是我儿子李斯越！
他很神勇，把那些人推开了，但他势单力薄，脸上挨了拳头，嘴角渗出一丝血。
他的小腿被人狠狠踢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往前扑，直到扑到墙上才止住身形。
那几个少年混混像疯狗一样冲上去，对着我儿子开始拳打脚踢。
我急坏了，疯狂叫嚣着让那些混蛋滚开，但我无能为力。
我只是一团意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被人死死压制。
但我儿子是个不服输的，他摸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躺在地上疯狂挥舞起来，离得近的几个人被他打到，哀嚎着往后退。
我儿子猛然站起来，像英雄一样守在原诗檬面前，扬着木棍叫那几个人滚。
好在，好在那几个人欺软怕硬，骂骂咧咧走了，走之前还扬言要让我儿子和原诗檬好看。
直到那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我儿子丢掉木棍，扶起原诗檬。
两个受伤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又哭又笑。
“怎么办？李斯越。”
我儿子搀扶着原诗檬往前走，轻声说：“先去医院。”
女孩又问：“对不起，连累你了。你这个样子，回去怎么跟阿姨交代？”
我儿子沉默良久，在我意识即将脱离这个世界的那一瞬，我听见他淡淡地说：“不用交代。随便找个借口骗过去就好了，她不会追究的。她只关心我考得好不好。”
10
我儿子对我有误解。
我爱他，这毋庸置疑。
没有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
我也是俗人，我希望他能取得好成绩，也是为了他的未来着想，更何况，我希望他能继承他爸的衣钵，以后去做一名伟大的科研人员。
但眼下，让他明白这些并不是最要紧的事。
我需要先找到那几个和儿子打架的同学，解决这一个月后的隐患才行。
我托关系拿到了学校学生的照片，依照记忆中的面孔找到了那几个人。
但却发现这几个孩子的父母都有点权势，单凭我们孤儿寡母，根本没办法和别人抗衡。
我只好去和儿子谈，让他离原诗檬远一点。
儿子因此又和我大吵一架，我们的母子关系，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但那个模拟未来的霸凌事件越来越近，我无暇顾及儿子的心情，焦虑得寝食难安。
最后忍不住找到琴姐，原本是当故事说给琴姐听，但她到底比我年长，人生阅历比我丰富，不一会儿就猜出了实情。
“斯越妈妈，要是在没办法，就只能转学。我在临市的A中有点人脉，我给你说说去。”
我从琴姐那拿到A中相关老师的微信，送走琴姐后，就马不停蹄咨询起来。
好在，我儿子成绩不错，再加上有琴姐从旁协调，转学这事儿没什么阻碍，就是需要准备一些资料。
准备好以后，已经是周四。
距离我上次模拟未来的时间还剩两周。
晚上儿子放学回来，我拦住他，准备跟他好好谈谈。
但他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激怒了我，跟他说话时，不自觉又使用了命令句式：“明天我跟你一块去趟学校，办理一下转学手续。”
儿子顿住，难以置信蹙眉问我：“什么意思？谁要转学？”
“当然是你。这个学校的环境已经不适合你学习了。我给你换到临市的A中去。那个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很不错。我还找人把你安排进了重点班，来年高考，你一定能考个好学校。哦，对了，你跟那个小原还联系吗？”
“要转你自己转，我不转！”
我气不打一处来，高声道：“不行！一定要转！明天你不去也没关系，我跟你们班主任……”
儿子情绪激动地抢过我手里的资料，不待我阻止，就撕了个粉碎。
我又急又怒，上前去抢，却被他往旁一躲，又撕了起来。
他双手一扬，纸片纷纷扬扬如雪一般下落。
他青涩的脸庞被纸屑的影子晃了晃，我抬眼间，瞥见他眼里无尽的愤怒。
“我不转学！不转学！为什么你永远都要帮我做决定？为什么你永远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到底是什么？啊？宋阳青，我是你的玩具吗？还是你的附属品？你把我当人了吗？我今年十六岁，不是六岁！你什么时候才能尊重我一下?”
他语气激动，甚至叫了我的全名。
我气得发抖，也开始口不择言：“你是我生的！我有权替你做决定！你是科研专家李霖的儿子！我不允许你因为一个女孩就葬送自己的前程！这个学，你必须转！没得商量！”
“那我不做你儿子行了吧？我不做李霖的儿子，行了吧？”
说着，儿子猛然冲上厨房，从刀具架上拿出了水果刀。
我吓坏了，第一次模拟未来时，他割喉自刎的画面在我脑海乍现出来。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猛然握住了刀刃，顾不上手心的刺痛，左手狠命一扬甩在他脸上。
清脆巴掌声打破了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儿子难以置信看向我，目光触及我流着血的手时才慌张地松开了水果刀。
这会儿，我才感觉到了疼，右手控制不住颤抖。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往下掉。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李斯越，你混账！”
11
第二天，我并没有因为手上受伤而放弃给儿子转学。
去他们学校找班主任时，在球场我还看见了未来会跟儿子打架的那几个学生。
自昨晚以后，儿子乖巧了许多，纵然脸上不愿，当看到我受伤的手时，也不再拒绝转学之事。
看他不再满身尖刺，我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我跟他说：“妈妈不是讨厌小原那姑娘。只是你现在还小，应该把主业放在学习上，不能被其他的东西干扰了思绪。儿子，等你考上了你爸当年上学的大学，如果你和小原还有缘分，你们再在一起也不迟。”
儿子闻言，嘴唇张了张又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答道：“嗯，行。”
找到班主任后，我让他先去教室，和他们班主任陈老师聊了几句。
班主任得知我要给儿子转学，面露惋惜，并一再挽留。
“斯越妈妈，咱们学校是本市是省重点高中，临时的A中虽然也不错，但从师资力量方面来看还是不如我们学校的。更何况，斯越从初中起就是我带的，我对他也算了解，能因材施教。倘若突然改变环境，我担心对斯越的成绩也会有所影响……”
陈老师其实说得很中肯，原本我的态度也很坚决，但当陈老师说贸然转学会对儿子的学习成绩有影响时，我还是犹豫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模拟未来时，儿子300多的高考分数。
我了解过那个机器的工作原理，大致就是通过提取我的记忆以及记忆中的人处事的风格，分析各项数据的测算，模拟出最可能的结果。
我第一次模拟了儿子高考出分那天的情形，是不是意味着，我此时的各种行动都被那个机器预料在内了？
倘若说，我让儿子避开了游戏，避开了早恋，避开了打架斗殴，他高考分数仍然是300多分，他仍然会割喉自刎，难道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转学吗？
最终，我答应陈老师再考虑考虑。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教室里正在看书的儿子没有再叫他出来。
离开他们的学校后，我步行了一阵，去了隔壁的父母学校。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对于我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再让我模拟一次。
我感激地道谢，驾轻就熟躺在特殊的椅子上戴上了“头盔”。
他们对机器进行了升级，我无需再输入儿子的性格特征，只需要输入他的名字和要模拟的日期即可。
我再次输入了2023年6月25日，儿子高考出分的那天。
当我闭上眼，机器将我的意识带到了虚拟的2023年6月25日。
这次，并没有在家里，而是在大街上。
我拿着手机，上面刺目的326分再一次刺痛了我的眼。
未来的我颤抖着手不顾形象对着儿子崩溃大喊：“李斯越，你对不起我！”
我看见我的儿子满脸灰败，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随后飞奔跑进车流当中，正巧有一辆大卡车转弯而来。
儿子被卡车撞碎，鲜血溅在未来那个我的脸上，混合着泪水重重砸在水泥地板上。
未来那个憔悴我一时怔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儿子的头颅翻滚着，待停下来时正好与我的意识相对。
那一瞬，我看见他睁开了眼，满目愤恨瞪着我。
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耳旁突然传来儿子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是你！都怪你！宋阳青！”
12
我从极度震惊和恐惧中猛然脱离了虚拟世界，灵魂深处传来撕裂的疼痛。
浑浑噩噩回到家，接到原诗檬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阿姨，李斯越在学校后巷的网吧里，我劝他回去，他不愿意回。”
我没有去找他的力气了，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枯坐了一夜。
晨光透过玻璃窗蔓进来，照亮了电视机旁合照上李霖的脸。
我仿佛看见李霖从照片里走了出来，他在我面前蹲下，伸手轻轻拥住了我。
“霖哥，我好想你啊……”
他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轻声说：“青青，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紧绷的神经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崩断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开始哭诉。
“霖哥，我好累啊……”
“霖哥，李斯越那臭小子越长大越不听话，总是气我……”
“霖哥，他又玩游戏又早恋，还准备学人家打架……”
“霖哥，咱们儿子过两年要是真的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他要是真的在我面前自裁怎么办？”
“霖哥，你要是还在该多好？我快撑不住了，真的快撑不住了……”
我絮絮叨叨了许久，最终忍不住伏在他胸口大哭。
他静静听着，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他伏在我耳边轻声说：“青青，万事有命。不要期待不要假想不要强求，一切顺其自然。还有，找回你自己……”
阳光照在我眼皮上，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用手挡了挡，却发现李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当我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忆起从前，突然发现我陷入了一个怪圈。
我爱我的儿子，我希望他有所作为，脱离碌碌无为的庸人行列，像他爸一样发光发热。
他越长越大，越长越像李霖，当儿子表现得优秀时，我仿佛看见了李霖在儿子身上复活了过来。
或许，我儿子对我的指责是对的。
我从未把他当初独立的人来看，尤其是李霖死后。
我把我的满心希冀和期望全部压在他稚嫩的肩头，忽略了他的内心。
我整理回忆才发现，每次儿子回来，我问得最多的是他的成绩，跟他班主任沟通，了解得最多的是他的学习状况。
我猛然意识到，倘若那个未来会发生，儿子自杀也许不是因为玩游戏，不是因为早恋，不是因为霸凌，更不是因为转学，而是……
因为我。
因为我没收他的手机，臆测他和小原的感情，不顾他的意愿硬要给他转学，为了一个虚拟的未来，不断侵占他的自由。
因为我始终把他当做牙牙学语的孩子，习惯性帮他甚至代替他做一切决定，把他拽紧在手心里不愿放手。
因为我把逝去的李霖寄托在他身上，忽略掉他自己的个性，妄想打造出另一个李霖。
因为我……困于过去。
因为我……咄咄逼人！
因为我……没有做好一个母亲……
13
门锁响了起来。
李斯越背着包走进家门，目光和我对视之际愣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叫我一声“妈”，但最终又卡在喉咙里没有出声。
他一边换鞋一边垂着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交代他昨晚的行踪：“我昨晚上去同学家住了，给他补习。男同学，你认识的，就那个……”
“李斯越。”
我打断他的谎言，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全名。
我语气平静地让他过来：“你坐过来，我们谈谈吧。不用妈妈和儿子的身份，就成人和成人之间对话。”
他走了过来，拖了一张矮凳，坐在我对面。
我起身想去拿点东西，一瞬的眩晕让我险些倒地。
李斯越眼疾手快扶住我，眼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但倔强地没有开口。
看着他的脸，我的眼眶一热，险些又要掉下泪来。
我的少年，尽管对我失望至极厌烦至极，但每一次都在保护我啊。
我缓了缓，进房间拿出了那张李霖的死亡证明和我从父母学校得来的“优秀妈妈”证书。
回到客厅，我当着李斯越的面，撕掉了那张印着“优秀妈妈”的纸。
他到底是孩子，脸上藏不住情绪。
在他开口之前，我率先说：“李斯越，你先听我说。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在这之前，我没有把你当成独立的人来看。我虽然生你养你，但到底，你该是你自己的，不能由我来摆布。不管你信与不信，从这一刻起，我会尝试把你当成你自己来看。”
我把李霖的死亡证书推了过去，示意他打开看。
想到李霖，我忍住眼泪，好不容易才开口说：“你爸爸李霖……在你中考前一个月就……”
我不忍说出“死了”这两个字，好似我不说出口，李霖就还活在这世上一般。
李斯越已然打开了死亡证明，他呆愣地看着那张证明上的字，眼泪从脸颊滚落了下来。
我没有继续说话，他需要缓冲的时间，我何尝又不是？
待平静了些许，我才和李斯越一一诉说。
这一次，我没有说我有多爱他，没有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我只是，在我16岁儿子面前，像面对一个成人一样，袒露了我的脆弱。
我告诉他，我思念他的父亲，我隐瞒他父亲的死讯这一年多来，我故作坚强维持表面的正常过得多痛苦。
我坦然我没学会放手，妄图把他牢牢拽在手心好慰藉我失去李霖而丢失掉的安全感。
“对不起，李斯越。我当了你十几年的妈妈，却还是没学会如何做一个妈妈。”
14
当一切说开以后，我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后来，我把藏起来的手机还给了李斯越，又给陈老师发微信帮他请了一星期的假。
我问他：“这一周你想做什么？打游戏？看电影？还是想出门旅游？我都可以陪你。”
李斯越尽管对我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却还是抱有一些戒心。
他迟疑道：“妈……您不用这样……我，我还是去学校上课吧。”
要是换做以前，他忤逆我的意思，拒绝我的决定，我铁定又要气势汹汹骂他一顿。
但现在，我学会了心平气和。
我笑着跟他说：“我们母子俩都累了，休息几天，放松一下身心。”
休息的第一天，我找人给家里拉了网线，装了宽带，吃过饭后，又和李斯越一起去商场选购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平板。
电脑给他用，平板给我自己。
原本我还打算买一个80寸的大电视，被李斯越拦住了，说他才不会跟小女生一样爱看电视，有电脑就够了。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而且我平日里要忙店里的事，也用不上，就暂且没买。
休息的第二天，我陪李斯越看了两部电影，男孩子，爱看些打打杀杀的，吓得我躲在他背后不敢睁眼。
休息的第三天，我陪李斯越打王者，但我实在太笨，一顿操作猛如虎，不但没帮上忙还拖了后腿，气得其他队友直骂人。
“艹！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落肚子了……”
小年轻骂人又快又脏，我还没觉得有啥，反而把李斯越惹怒了。
他开了语音就开始和队友对线，一口气下来，骂人的成语一个接一个，都不带重样，着实把我镇住了。
我忍不住感慨：“读书多还是好啊！至少骂人能多点花样。”
李斯越直把对面骂得不吱声后才利落关掉语音下了线。
回过头来，看见我的脸又心虚起来，眼里露出怯意。
见我没说话，才迟疑地提议：“妈，要不……咱玩点别的？比如说消消乐？”
我猛然醒悟过来。
我费尽心力装年轻想要融入他的生活，跟强行让他融入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不同。
我和李斯越本就有年龄代沟，母子相处，也不该一味勉强对方和迁就对方。
他是他，我是我。
我想起李霖的话：“青青，做回自己……”
是啊，我想让李斯越做李斯越，那我也要回宋阳青啊。
休息的第四天，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一张给了李斯越，一张悄悄发给了原诗檬。
我把儿子“赶”出家门，拿出了久违的画笔，做起多年前我最爱的服装设计来。
笔触生疏了，但灵感活了过来。
我沉浸在自己的爱好里怡然自得，直到夜幕降临，儿子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进来我才抽离出来。
我笑着和他分享我的设计，跟他讲述我的理念，并问他约会的情形。
他还垂眸否认：“我跟小狮子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我笑笑没有拆穿，少年情窦初开，通红的耳尖出卖了情绪犹自不知。
15
儿子复学那天，我和他一起去了学校。
我找到陈老师，拿回了转学的资料。
并告知陈老师注意那几个可能会霸凌别人的学生。
慢慢地，我和儿子的关系大大缓和。
儿子也并没有因为我对他的“放纵”而“学坏”，反而把心思放到了学习上，不但网吧不去了，还开始带着小原来家里补习。
但还有一件事悬在我心上——霸凌。
我并没有对李斯越和小原隐瞒在模拟未来时看到的情形。
当我选择对他们坦白时，我才发现，原来小原早就处于校园霸凌的漩涡之中。
只是小原搬家后，父母离婚，母亲再嫁后更是对她不闻不问，恰好有一次她被人欺负时被李斯越撞见，她才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找李斯越帮忙。
我不能容许霸凌的事情发生在李斯越身上，也许以前我会退缩，但此时，却充满了力量。
哪怕我势单力薄，也要把那些人扳倒，扫清这些障碍。
我知道，光靠我不行。
我找到了琴姐，借助她的人脉联系上了一个自媒体大V。
还有原先在父母学校学习时，同班同学里有一个在警局工作的人员。
我们把校霸们打人的视频放在了网上，借助那个自媒体大V的力量引起了群情激愤。
小原是个勇敢的孩子，在我们的鼓励下，她起诉了那几个人。
李斯越事先就收集了诸多证据，又奔走劝说了别的被霸凌过的孩子。
终于，那几个校霸和他们的父母都受到了法律制裁。
事后，我和儿子的关系已经相当融洽，他的学习我并没有过多过问，但他仍然能每学期都保持名列前茅。
高三下学期刚入学那会儿，班主任陈老师发现了李斯越和原诗檬早恋，一个电话把我叫了过去。
我像鹌鹑一样被陈老师“训斥”完，李斯越面露歉意在我面前低头认错。
我费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他：“妈妈演技怎么样？”
他愣了愣，呆呆地说：“还……还不错。妈，您不怪我早恋？这次……这次我可是真早恋……”
我问他：“因为早恋，你失去了什么？”
他想了想，认真回答我：“没有。妈，我清楚我的目标。不会迷失人生信念的。而且，小狮子……小狮子也变得更加自信和上进了。”
“对啊，这就行了。你不但没有失去，还收获了一份青涩纯洁又很难得的爱情，妈妈只会为你高兴啊。”
2023年6月7日，全国迎来高考。
送考那天，我比他紧张，反而是他安慰我说：“别紧张，没问题的。你别站在太阳底下等，去车里吹空调。我在这等就好了。”
我失笑，这小子，想来以后对媳妇儿比对我好。
2023年6月25日，高考成绩出分。
我正在打包行李，客厅里传来小原兴奋的尖叫声和儿子宠溺的笑声。
小原拿着手机飞奔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说：“阿姨阿姨！我分数线过了！我考上阿越的学校了！”
李斯越成功保送首都Q大，小原不负所望，跟他进入了同学校不同专业。
2023年7月20日，我和儿子还有小原三人还在海南旅游。
父母学校模拟未来实验室给我打来电话：“斯越妈妈，我们的设备升级成功。特邀请您过来再次模拟未来。您看您何时有空？”
我躺在沙滩椅上看着不远处笑闹的少男少女，端起橙汁抿了一口，拒绝道：“谢谢，不了。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吧。”
未来将会如何，答案已经在我心中。
我已经，不需要提前查看了。
~完~
愿所有父母儿女都能心无芥蒂，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我牺牲了，牺牲在我工作第一年，死后我变成一个小鬼每天跟在外婆身边
1.
我是一名刑警，今年是我工作的第一年，我去看看外婆，去外婆家楼下的小树旁看看我的小狗，我的小狗小白两年前病死了，于是我把他埋在了这棵树下，看完外婆后我去外地开始了我的刑警工作。刑警的工作没有我想的那么酷，每天很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在一次抓捕任务中我中刀了，剧烈的疼痛让我倒地，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的配枪交给同事，刹那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我死了，我看着同事们拼命的想要叫醒我，我看着我的自己躺在血泊里毫无反应。很快我牺牲的消息就通知了妈妈，妈妈抱着我的尸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着心里发堵。突然我意识到外婆怎么办，外婆年纪大了听不得这消息。我去求那个掌管梦境的小老头，求他让我托梦给妈妈，别的鬼魂托梦都是要花冥币的，可是我死的突然，在阴间一分钱没有，老头呦不过我就答应了。晚上我到了妈妈的梦里，告诉她好好生活，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我这是为了社会安全献出了生命，很光荣的，还有就是让妈妈暂时不要把我牺牲的事情告诉外婆，我怕我外婆受不了，妈妈哭着答应了，她醒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花。
2.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就整天呆在外婆身边观察她的生活，像小时候那样一直跟着她。外婆总是打开微信看我们两个的聊天记录。说来也是惭愧，我上次给她发消息是三个月前了，因为警局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外婆看着手机屏幕嘴里默默的嘟囔着“长大咯…忙啊…怎么还不给我发消息呢”。我看着看着红了眼眶，我太久没回来看外婆了，半年多都没回来了。外婆每天的生活就是收拾收拾房间，吃饭，坐在躺椅上看手机，散步，偶尔跟老姐妹们出去玩……外婆确实老了，有时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平衡差点摔倒，我心里急，想去扶她却碰不到她。我现在死了才知道，她每天有了时间就是在想我，看我给没给她发消息。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到了春节，外婆说“我的乖外孙怎么没回来啊”妈妈告诉外婆说我警局里忙，回不来。外婆就非要给我打个视频通话，妈妈告诉她我没空接，外婆像个小孩一样“胡说！我外孙接我电话接的最快了”。妈妈没忍住红了眼，外婆看了看妈妈“怎么了这是，你也想我外孙了是不是？我给她打电话”妈妈终于忍不住了“她……她半年前就牺牲了，但是她给我托梦说不让我告诉你，怕你伤心”妈妈哭的泣不成声。外婆听了这消息脑袋里嗡的一声，扶着躺椅的扶手坐下“我外孙告诉我她是女孩，单位给她的工作很安全的呀，怎么会……怎么会牺牲呢是不是”外婆的眼泪慢慢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伸手给她擦眼泪，无奈我们之间无法接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婆哭。外婆回忆起半年前她的心有一天突然紧了一下，嘴里小声嘟囔着“是不是你那个时候就出事了……”
3.
今年的年夜饭吃的格外沉重。我晚上躺到了外婆身边，头枕着她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只是她看不到我了。我又去找管理梦境的那个小老头，让他帮我给我外婆托梦，小老头也是怕了我的嘴，很快就答应了。我在梦里跟外婆聊天，她一直在止不住的流泪，也不说话“外婆，你跟我说说话嘛，那个管梦的小老头好不容易放我到你的梦里来，跟我说几句吧”外婆用满是褶皱的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外孙啊，以后多来看看我嗷”时间很快的到了，小老头很快的就把我从她的梦里拽了出来。小老头看着我红了的眼眶“呦，你这种祖宗还会哭呢？听说你生前是警察，这么年轻就变成鬼了，是牺牲了吧？啧啧啧……真伟大”我不想理他，就走了。
外婆以前总是染头发，说这样显年轻，可是她现在两鬓都花白了。妈妈说让外婆染染头发，外婆摇了摇头“我的乖外孙去了，没人看了……”妈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悄悄抹眼泪。后来那抽屉里的染发膏都过期了，外婆也没有再买过新的，也没有再染过头，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
4.
以前我在的时候我都会挽着外婆的胳膊走，特别是冬天，外婆年纪大我怕她摔倒受伤。今年我不在了，母亲也不能像我以前那样没什么事一直陪着外婆，外婆把腿摔出了骨裂。刚开始那几天外婆疼的睡不着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去找了医神，让他帮我外婆好的快些，看他为难，我就把妈妈前一阵给我烧的钱给了他不少，于是他就让我外婆的腿不那么疼了。外婆的腿伤了之后她就更干不了什么了，她想我的次数就更多了，外婆时不时还说“不让你当警察是不是就没事了。。”可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结果还是如此。为了让外婆好受点，我只能多去她梦里陪陪她，虽然每次都哭的不成样子，但是我还是想和她好好的说说话。
5.
有一天外婆在躺椅上小眯一会，她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我愣住了“乖外孙啊……你这一直陪在外婆身边也不投胎，不耽误事吗”我猛地想起外婆是会算命的，也能知道周围有没有鬼神之类的。外婆抬手揉了揉眼，让自己不哭出来“投胎吧乖外孙，哪怕是变成咱们家小白的样子回来陪我也行……外婆养你啊，像小时候那样，行不”尽管她看不见我，但我还是哭着一直点头。后来我找到孟婆，求她把我化作小白的样子，孟婆听完我的故事答应了把我变成了小白的样子。
6.
小白看时间的视角还真是不一样，我醒来时趴在外婆家附近公园的一个草丛里，我站起来适应四条腿行走，走了好久终于到了外婆家。腿变短了就是不一样，走路都累了，我努力的站起来扑了两下外婆家的门。外婆来给我开门看到我先是愣了愣，又想起前几天说的话，她是又哭又笑把我抱回了屋里。她试探的叫了我一声“乖外孙是你吗”我叫了两声。外婆非常开心，去冰箱里拿肉做给我吃。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和外婆一起生活互相照顾，我变成了外婆的小狗。十几年后，外婆有一天在躺椅上晒太阳，她的呼吸慢慢变弱，最后永远的睡着了。我察觉到不对劲，发现外婆去世了。十几年了，我也是条老狗了，我趴在外婆的脚边，回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不久后我也跟着她走了。我们祖孙二人在天堂终于团聚了。
序章（外婆视角）
我的乖外孙要当警察了，今天她来看我之后就要走了，一转眼就长大了可真快。她不在的半年多我就散散步，看看手机，跟老姐妹们旅游，打麻将。一转眼就半年过去了她也不怎么给我发信息，一定是警队里忙吧。有一天我心里突然特别难受，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上了年纪身体不好了吧，改天去医院看看。
乖外孙都工作一年了，大半年都没给我发消息了…这过年又回不来。好在我女儿回来陪我了，可是我女儿今天怪怪的。“她……她半年前就牺牲了”我的乖外孙，我亲手带大的乖外孙，牺牲了。我的脑袋里嗡的一下，原来根本就不是忙。在那之后我老是梦到我的外孙，还老能感觉她在自己身边。我意识到她没有投胎，于是劝她赶紧去投胎“投胎吧乖外孙，哪怕是变成咱们家小白的样子回来陪我也行……外婆养你啊，像小时候那样，行不”说真的，我的外孙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
过了几天有一个小白狗敲响了我的门，他长得很像小白，我意识到我的外孙回来了。再后来我就跟这小狗相依为命，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以文科状元之名，拿到复旦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
我妈揪着我的头发，拖着我走了整条长街。
「让你报北大，你竟然敢瞒着我报了复旦？给我去复读！」
我笑了。
「就不。」
她不知道，这是我迟来18年的报复。
01
上完补习班，我背着书包，饥肠辘辘地回家，然而等待我的，并不是热乎乎的晚饭。
刚进门，一沓试卷迎面砸上我的面门。
「你考的这什么烂成绩？」
妈妈那尖利的声音，让我神经一阵紧缩。
我低头，看向地上，认出那是不久前被我藏起来的数学试卷。
鲜红的98分是那样刺眼。
我不敢说话。
只能保持沉默。
见我如此，妈妈快步上前，伸手戳向我的额头：「啊？我问你话？哑巴了？」
「你天天在学校，学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瑟缩着身体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妈妈的胸脯起伏更加剧烈。
我知道她气得不轻。
可妈妈不知道的是，我尽力了。
知道数学成绩的那瞬间，没有人比我更难过。
我那么努力啊！为什么...还是不能考到理想的成绩呢？
回想那些熬夜刷的题，不断向老师、同学请教的瞬间，我舔了舔嘴唇，「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次数学...很难。我们班上那个经常考满分的李子轩，这次也只考了138....」
我本以为，妈妈会理解。
谁知听到这话后，她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你还狡辩？人家能考138，为什么你做不到？还不是你不够努力？」
「你高二了啊，就你现在这分数，以后还想上清华北大？！」
「你对得起我起早贪黑地伺候你吗？！」
看着她气到起青筋的脖子，我内心生出一种熟悉的无力感。
妈妈，有个清华北大梦想的人，从来不是我。
02
很小的时候，妈妈发现，她教我认字，教我读写，教我算数，我一学就会。
上幼儿园中班的年纪，却能拿起一年级小哥哥的作业本，写得头头是道。
时间一久，小朋友都不爱和我一起玩。
大人看到我后，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冲我妈夸赞。
「你生的这个女娃娃，不得了啊，这么聪明，以后得上清华北大吧？」
别人一句面子情的夸赞，我妈却上了心。
那天之后，我还算快乐的童年，结束了。
可八九十岁的年纪，谁玩心不重呢？
逢放学回家和周末，我们家小区广场上总会聚集很多孩子，一起玩游戏。
我家就在广场边上。
他们玩耍时发出的快乐笑声，总能顺着窗户钻入我耳中。
那时我傻傻地想着，快点写完作业，写完后，我就可以下楼，和他们一起玩了。
女孩子们的跳绳、丢手绢、捉迷藏，那些游戏，看起来真的好好玩啊！
可我写完作业，打开房间门，准备出去时，却被妈妈喊住。
「你出来干嘛？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
我语带雀跃。
妈妈听后，却变了脸色。
「写这么快，是不是胡任务了？给我回去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再写一遍！」
她跑到我房间，要翻我的作业本。
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又趴到窗户上，冲下面喊：「你们！要玩去别处玩去！别打扰我女儿学习！」
说完，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上，甚至还上了锁。
见我还站在门外，脸色又是一阵不好看。
「还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写作业！」
她把书本作业翻开，把笔往我手上塞。
就那么站在那里，监视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完成了第二次作业。
她目露惊讶。却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放学回家，我发现书桌上多了好几套试卷。
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擦干净手上的水，指着那堆试卷说：
「那卷子都是给你买的。」
「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听说每天晚上写作业要写到十点，你也写到那个时候。」
可我妈忘了。
邻居家的孩子，上五年级，且有强烈拖延症。
我想反抗。
可在我妈的强力镇压下，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她对我的教育方式。
03
小学一年级的期末，我拿到新学年的第一张奖状。
高高兴兴地捧着奖状回家。
比我年纪大的姐姐们说，拿到奖状，回家能过个好年。
爸爸妈妈会竖起大拇指夸赞。
过年能收到一个大大的红包作为奖励。
还能买自己喜欢的漂亮衣服和鞋子。
对此，小小的我充满着向往。
可那年春节，我什么都没得到。
妈妈看到奖状后，连笑都没有笑。
她将「第二名」的奖状收了起来，仿佛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怎么没拿到第一名？」
又将我的成绩单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恨不得将老师评语的每一个字，都盯出一个花来。
「你们班第一名，考了多少分？」
「语文99，数学100。」
我语文99，数学98。
妈妈一巴掌拍向我后脑勺，语气愤恨：「那么简单的题，你怎么连满分都没考到？是不是粗心大意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写作业不要图快不要图快，写完后检查，你怎么就是不听？」
「......」
「呆站在这干嘛？还不赶紧去写作业？你这个寒假也别出去拜年了，就给我乖乖待在家查缺补漏！」
年三十晚上到年初一，家里拜年的电话声不断。
可那些热闹和我无关。
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我在写作业。
吃完年夜饭，本该阖家聚在一起看春晚的时候，我在房间写试卷。
.....
临近开学，我的数学作业都是满分，妈妈才终于没有继续板着脸色看我。
她似乎高兴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
上小学后的第一个年，我过得一点不快乐。
04
我们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
爸爸常年忙于工作，和我没什么交流。
在我妈雷厉风行的管教下。
小学六年，我稳坐年级第一。
初中三年。
我稳居年级前三。
但即便这样，妈妈依然没有夸奖过我哪怕一次。
每次拿回去的奖状、荣誉证书，她只看过一眼，便放到一边。
只要不是第一名和一等奖，她会像小时候那样，理所当然地质疑。
「你再努力一点，不就是第一名了？」
「让你努力的时候，你给我偷奸耍滑，看，成果不会欺骗你。」
「我一直相信，付出多少汗水，就能收获多丰硕的果实，很明显，苏晗，你还不够努力！」
我也在背地里听过一些风凉话。
有人说：「苏晗成绩虽然好，但我一点不羡慕她。年纪还那么小，整日就过着和书本死磕的日子，太无趣了。」
「对啊，死读书，以后感觉会成为书呆子吧！」
「是的，相比较苏晗，我还是更喜欢江心屿。你看，人家就是玩的时候玩得痛快，学的时候学得精深，所以一直稳坐年级第一宝座。」
「谁说不是呢！但不是谁都有她那样的脑子啊！」
江心屿和我是同班同学。
是我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也是我羡慕，甚至有点嫉妒的对象。
05
上了高中后，我愈发觉得，学习开始力不从心起来。
高一第一学期，数学从来没有低于140 的我，分数竟然跌下了120。
拿到试卷的那一瞬间，我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呢？
妈妈知道后，会怎么说我？
我整个人被害怕的情绪控制。
放学后，我捏着试卷，坐在操场，不敢回家。
冬日天气冷。
直到耳边出现一道声音，我才意识到，太阳已经落山，温度也骤然下降。
我冷的打了一个寒颤。
对方语气担心：「苏晗，你没事吧？」
我双手撑住膝盖，从台阶上站起身，向对方看去。
那人穿着一件长款黑棉袄，带着帽子口罩，整个人为围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眼睛熟悉。
声音很熟悉。
我辨认几秒，才不确定地喊出那个名字。
「林...思齐？」
他就笑了。
眼睛弯成了月牙，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是我。」
「都放寒假了，你怎么不回家，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嗫嚅着，含糊其辞。
总不能说，我因为没考好，不敢回家，怕被妈妈责骂吧？
这样说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幸，他也似乎也只是例行询问，并不好奇答案是什么。
「天马上要黑了，你快回家吧！」
我点点头。
走到学校大门时，我下意识地转身。
就见林思齐依然站在那里，像是在看着我的背影，又像是在发呆。
「他怎么不回家呢？」
我纳闷。
但还是没忍住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林思齐，你也快回家吧！」
他似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很快也用力地冲我挥了挥手。
「明年见！新年快乐！」
06
新年快乐啊！
我想着今年收到了第一个新年祝福，忍不住抿了抿嘴，笑了。
但好心情在回到家的那一刻，彻底止步。
我妈板着个脸，手上拿着一张纸。
看到我后，她直接冲了上来，一手拧着我的耳朵，一手将那张记录我期末所有成绩的纸甩到我脸上。
「你说你，一天天的在学校干什么？」
「你长脑袋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人家寻常考140，这次考试能考150 ，你呢？不进步反而还退了二十多分？」
「考的这么差，还敢在外面鬼混到现在才回家？」
「要不是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啊？」
她一顿输出。
仿佛我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见我始终低垂着头不说话，我妈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她放下拧我耳朵的手，改为拽头发，逼迫着我仰着头看她的眼睛。
「桌上我又给你买了一套数学试卷，今天晚上不写完两张，你就别睡觉！」
「明天开始，去我给你报的那个补习班上课！」
07
回到房间后，我憋在心口的酸，如洪水般泄露出来。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我想妈妈或许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我数学成绩退步了，但在校排名的整体名次，却并没有多大波动。
也或者是她看到了。
但她不在意。
她只在意我的每门功课是不是都足够优秀。
在意班主任找她谈话时，是否都是褒扬的话语。
在意其他同学知道她是苏晗的妈妈时，语气是否艳羡。
她不在乎我。
不在乎她16岁的女儿苦不苦，累不累，为了维持所谓的名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08
第二天早上，我是肿着眼睛起床的。
我妈看到了，语带讽刺。
「我要是你，考出那个成绩都羞愧死了！你还有脸哭？！」
我默默地从碗里拿一个鸡蛋，剥开，味同嚼蜡。
吃完早饭，回到房间。
房门关上，妈妈打量的视线彻底消失的那瞬间，我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
妈妈，讨厌死了！
我掏出日记本，在上面写上这么一句话，发泄了一些情绪后，才认命地掏出那堆成小山的试卷。
从高一，到高二。
我战战兢兢地度过了每一次考试。
因为成绩都不错，妈妈再没骂过我一次。
可这一次，我似乎，不能轻易躲过去了。
09
暴怒之下，她当着我的面，把那张98分的试卷撕成了一片片。
「老师问你为什么没有试卷，你就直说，你考得太差，你妈把试卷撕了。」
我蹲下去，一张一张把试卷捡起来，努力拼接。
妈妈在客厅来回踱步。
「你说你们老师是不是对你压根不上心啊？不然你怎么就只考这点分数？他一点都不着急？」
我拼试卷的动作一滞。
「妈妈，老师对我很用心的....」
可她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故自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我像往常一样，起早去上早读课。
我妈披着衣服走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学校。」
「干什么？」
「你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只要知道你妈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看着她快速刷牙洗脸的背影，我预感不妙。
抵达学校后，我的直觉被验证了。
我打开英语书本，正准备像往常那样阅读英语单词和课文时，教室外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喊叫声。
「我女儿成绩下降这么厉害，你们就不管管？」
几乎在一瞬间，我便辨认出，这是我妈的声音。
我头皮几乎一麻。
放下书本，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班上安静一瞬，又恢复了书声琅琅。
但我知道，他们都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我更觉难受。
跑到拐角的地方，冲班主任鞠躬道歉后，将我妈拽走。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大力，竟然连着将她拖着走了很远。
「妈妈，你到底想干嘛啊？」
我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和崩溃。
我妈这时似乎冷静下来了。
但她还是大声训斥着我，「要不是你考出那么烂的数学成绩，我会找到你们班主任？我看你那数学老师就是不行，得让他给你们班重新换一个才行！」
「妈！」
「你冲我喊什么喊？我这么丢人还不是为了你？」
10
不欢而散后，我发现，数学课上，只要看到数学老师那张脸，再回想起妈妈说的话，我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脸面看他。
老师对我是那么尽职尽责，可妈妈却.....
我恍惚了一个星期。
一节数学课课下，我心情沮丧，趴在书桌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课本，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同桌看出我心情不好，耐心安慰，甚至绞尽脑汁地说笑话给我听。
就在这时，我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出来。
她指着同桌，怒骂道：「好啊，我就知道我女儿成绩下降指定有原因！这两天我都盯着，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
「你说你，下课后自己不学就算了，做什么要一直干预我女儿学习？」
我的脸一阵惨白。
同桌的脸则一阵红，一阵白。
「阿姨，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自己不学，就别耽误我女儿！我要找你们班主任，换位子！」
我妈风风火火地往办公室跑。
我拽都没拽住。
「小怡....」
我转身，看向同桌。
她勉强笑了笑。
我伸手，想拉起她的手。
然而，像是下意识一般，她躲开了。
班里一片安静。
围堵的人群中，林思齐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但沉迷在低落情绪中的我，没有注意到。
内心被一个可怕的想法占据。
「我...没有朋友了吧！」
11
我妈那一闹后。
我明显察觉，同学开始对我敬而远之。
应我妈的要求。
我一个人独坐一张桌子。
应我妈要求，我被从第三排，调到老师眼皮子底下的位置。
我听见班主任劝我妈的话。
「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有自尊心的，你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那么闹，孩子心里一定很难受。」
「而且，课间时间本身就是用来放松的....」
班主任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被我妈打断。
「老师你别说了，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但怎么管教我女儿，我心里有数。」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妈轻飘飘瞥了我一眼。
「以后在学校，要专心致志学习，别给我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听到了吗？」
「....」
「听到没？！」
「嗯。」
12
如我妈期待的那样。
我成了一个终日只会学习的机器。
也真正，没有了朋友。
班级期末组织聚会、学校举行秋季运动会，没有人会不识趣地让我参加。
曾经上厕所时喜欢拽着我的那个人，现在看到我就先躲开了目光。
女生群体聊感兴趣的话题，我加入不进去。
夜深人静，内心憋屈到极致，憋到感觉喘不过气来时，我才能掏出语文笔记本，写上几句话。
「没关系的，上了大学，妈妈不管，就好了。」
我这么安慰自己。
可就是这样一个隐蔽的情绪抒发方式，妈妈都不允许我有。
13
那天，写作业的途中，我突然腹痛。
上完厕所后再回到房间，就看我妈手上捏着我的语文笔记。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
看到她正要翻开笔迹的样子，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本子夺了过来。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妈一脸狐疑，脸上带着被冒犯的不满。
「没...没什么。」
我妈打量了我几眼，脸色突然变得严肃。
「那本子上面是不是有什么？！」
「没有！」
知女莫若母。
我妈明显不信。
「拿过来！我看看！」

我出生那天，爸爸妈妈的婚姻走到尽头
他们都不要我，任我自生自灭
我死那天，影后妈妈抱着戏里的女儿爱不释手
“真想生个可爱的小棉袄，女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宝贝。”
总裁爸爸接到我的死讯，怒怼：
“她最好是死了，不然我打断她的腿。”
最后，他们一个哭瞎了眼，一个精神错乱
1
我死了，死在合家团圆的除夕夜。
我飘到爸爸身边，他们一家五口正其乐融融吃团圆饭。
爸爸正在给同父异母的妹妹剥虾，我在旁边羡慕的看着，这样的爸爸，我从未见过。
妹妹拿起爸爸的手机，要给我打电话，却被她妈妈陆琪夺过手机，让她好好吃饭。
听到我的名字，爷爷奶奶和爸爸脸色都变了。
“大过年，不要提那个晦气的东西。”
爷爷中气十足，放下了酒杯。
当初宋家和姜家是商业联姻，爸爸妈妈本就没有感情基础，生下我之后，两家因为利益彻底闹翻，两人也离婚。
两家人都把这一切怪到我的头上，认为我是克星，都不要我，把我丢给阿姨，随便租了个房子安置，任我自生自灭。
果然没了我之后，爸爸宋文力挽狂澜，宋家的生意日渐回暖，他也一跃成为南市最年轻的成功人士。
几年后娶了陆琪，在我十岁那年生下了妹妹，家庭幸福美满。
“朵朵，你姐姐不听话，你别跟她一样，知道吗？”
陆琪看着爷爷的脸色，和妹妹说我的不好，妹妹却发起了脾气。
四个大人瞬间乱了阵脚，轮番哄着。
我心里翻起酸涩，向门外飘去。
2
我飘到妈妈姜依身边，外公外婆和舅舅都在，饭桌上放了一个好大的蛋糕。
“爸妈，新年快乐，感谢你们给了我生命！”
妈妈举着酒杯，给外公外婆敬酒，这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我飘到妈妈身边，低声在她耳边和她说生日快乐，她听不到！
她的这一番话让我鼻子发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她给了我生命，可她却从未把我放心上。
上小学的时候，我看到了电视里的妈妈。
我高兴的指着电视里的妈妈，告诉同学们，这是我的妈妈。
却遭到同学们的嘲笑，骂我不要脸，大明星姜依怎么可能是我的妈妈！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被同学们孤立，他们欺负我，男同学在我的书包里放癞蛤蟆，看着我被吓哭，他们很开心！
女同学撕掉我的作业，害我被老师罚站。
我垂头丧气回家，阿姨发现我不对劲，为我出头，闹到学校里，同学们才没那么过分，只是后来再也不和我玩了。
我只能回来抱着我的大熊，和它诉说着我的委屈。
3
年初一，我回到爸爸身边，妹妹又吵闹着要给我打电话！
“爸爸，我想和姐姐玩。”
“朵朵乖，不跟姐姐玩，你会被她带坏的。”
妹妹见爸爸不同意，开始在地上打滚哭闹，爸爸只能妥协，给我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回音！
爸爸，我死了！我再也不能接你的电话了！
我十三岁那年，在医院割阑尾，全程只有阿姨陪着。
却遇到了爸爸，他带着妹妹来打预防针，那是我第一次见妹妹，她那时候才三岁，她好像很喜欢我，让我抱着她去玩。
也只有她，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想起我，给我打电话。
可这次我没有接电话，她很失落，爸爸赶紧哄她，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她才开心起来。
爸爸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姨打过来的，电话那头的阿姨小心翼翼。
“先生，我回老家过年了，可现在我联系不上落落，她在你那里吗？”
爸爸听到我的名字，眉头不自觉收紧，用非常不耐烦的语气回答。
“不知道，她和她妈一样不检点，不用理她。”
陆琪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说过年前看到我和几个男人走得很近，十分暧昧，现在估计不知道在哪个男人床上呢！
“不会的，先生，你相信落落，她不是那种人，我陪了她这么多年，我了解她。”
阿姨试图为我辩解，却被爸爸打断。
“宋落落是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她吗，她的根就是坏的，不用说了。”
爸爸无情将电话挂段，手指飞快划开微信，找到我。
“宋落落，你别在外面乱搞，给我丢人现眼，要死死远点。”
爸爸给我发了好几条辱骂我的微信，骂完将手机扔到一边，不再看一眼。
陆琪的眼里划过一抹惊喜。
疼痛开始在我身上蔓延，疼得我直不起身，蜷缩在沙发上。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的真面目！
4
我死了六天，还是没人发现，这几天我在爸爸妈妈身边来回游荡，他们都没有因为我的失踪而担心，甚至都没想起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阿姨期间联系上了妈妈，却被她骂了一顿！
“我不是给抚养费了吗？她不见了找我有什么用？她玩够了自己就会回来。”
“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如果影响了我的事业的话，我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她气呼呼的挂掉电话，电话那头的阿姨无声叹息，心急如焚，却始终联系不上我。
我坐在妈妈身边，看着她精致姣好的面容，问出了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
“妈妈，你爱我吗？或者，你的心里有我这个女儿吗？”
她听不到，自然不会回答。我想她就算能听得到，也未必会回答！
我哭了，原来鬼的眼泪是苦的，好苦！
“妈妈，你们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将我丢在这个人间受苦，为什么不在生下我的时候，直接掐死？”
头好痛，死前的痛苦又无声蔓延开来，身上开始变得冰冷。
我往妈妈的方向挪，想靠在妈妈的身上，体验从未有过的爱。
可妈妈的电话却响了，她接起电话，语气温柔。
“宝贝女儿，过几天就可以见面了。”
5
阿姨没办法，只能联系上我的班主任。
班主任还很高兴的和阿姨说我的事，说我拿到进入国家队的资格了，还没来得及通知我，阿姨就给她打来电话。
“刘阿姨，我告诉你啊，落落出息了，当初我就看好她，现在果然被选上了，将来肯定有大好前途。”
我身高178cm，是学校排球队的队长，从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打排球，带领我的队员们，参加了很多比赛，拿了很多奖。
后来我打球的视频被传到网上，被专业的教练看到，他联系到了学校，班主任鼓励我试试，我就报名了，想不到真的通过了。
可惜现在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李老师，我好几天都没联系上落落了，她爸妈也不管。”
“我可着急死了，能不能麻烦您过去看看，我现在买票，明天才能到，我有点担心啊！”
班主任听阿姨这么说，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连忙答应，开车往我家的方向赶。
班主任在门外敲了很久，屋内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陆琪的声音。
“是宋落落的家长吗？我是她的班主任，她有没有联系过你们啊？我找不到她了。”
“女大不中留，我们可管不了她，找她妈去吧，以后也不用联系我们，她的死活和我们没有关系。”
说完陆琪直接挂了电话，留下班主任一头雾水。
我飘回爸爸身边，他正在书房忙着，见陆琪走进来，才抬头。
“刚刚谁打电话？”
“哦，是落落的班主任，说落落在学校风评不好，让我们好好管教。”
“说她和几个男同学乱搞暧昧，或许是老师误会了吧！”
爸爸听完很生气，将手里的文件狠狠砸在桌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个混账东西，和她妈一个德行，真不让人省心，当初我就该掐死她这个祸害。”
陆琪赶紧过来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眼里却闪烁着胜利的得意。
我真想知道，如果爸爸发现她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后悔？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这样传达信息。
我飘到爸爸的跟前，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他也听不到！
6
看来我和爸爸之间的误会，陆琪功不可没。
明明我成绩好，与人为善，积极乐观，我总以为我变得优秀了，爸爸妈妈就会爱我。
我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学习，努力和身边的人打好交道。可无论我多么优秀，他们都看不到，也可以说他们根本不看。
明明几年前，爸爸也为我骄傲过。
那时我带领学校排球队，参加了宋氏组织的竞赛。
爸爸就坐在裁判席上看着，那两场球我打得很出色，疯狂扣球得分，将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成功拿下冠军。
爸爸看向我的眼神不似以往冷漠，他朝我走来，第一次对我笑。
“不错，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得到爸爸的赞许，我很开心。
后来他还送了我一套名牌的运动服，那是他给我买的第一个礼物，我一直没舍得穿，现在都还藏在衣柜里。
那时候的我以为爸爸心里是有我的，回家后我和阿姨炫耀爸爸给我买的运动服，没注意到阿姨眼里的落寞和心疼。
可后来爸爸对我的态度急转而下，让我摸不着头脑。
再见到爸爸，他又摆出了那副冷漠的样子，看向我的眼神冷得可怕。
如果他不曾给我温暖，或许我能释怀，可他偏偏给了我希望。
最后剩下我自己独自在角落舔舐伤口。
7
在爸爸这里尝尽了失望，我又飘到妈妈身边。
她已经进组拍戏，这次她饰演的是一个单亲妈妈。
我去到的时候，看到正在拍她戏里的女儿被同学欺负，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妈妈冲上去把她护在怀里，心疼得直掉眼泪，导演喊卡了，她都没缓过来，导演和其他人都夸她戏好。
可妈妈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就是这样被同学欺负的，如果那个时候，你也能像现在一样出来保护我多好，可惜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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