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文] 有没有熬夜也要看完的让人看完会回味许久的复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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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熬夜也要看完的让人看完会回味许久的复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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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熬夜也要看完的让人看完会回味许久的复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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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复仇文
有没有熬夜也要看完的让人看完会回味许久的复仇小说？

订婚宴上，我妈突然发了疯。
她掀翻了酒桌，冲过去猛扇与我订婚的李良耳光。
扇得他鼻血直流。
又扯着李良母亲的头发，将她头往桌上猛砸。
直到众人上前，合力将她抱住。
她手里还拽着李母两把头发。
妈妈悄悄告诉我，她重生了。
1
订婚宴毁了，我却很开心。
这门亲事是奶奶给我订下的，因为她得了绝症。
临死前非要我订婚，订婚对象都给我挑好了。
就是她同村李寡妇的儿子，李良。
原本我觉得荒谬，我爸却说，这是老人最后的心愿。
为了让她走得安心，可以假装先订婚，等她老人家走了，再退婚不迟。
我妈也是同意的，就当花点酒钱，给老人尽最后的孝道。
却不想，她今天发了疯般，毁了这场订婚宴。
我搀扶着我妈刚回到家，我爸便接了个电话。
他转头恶狠狠地看着我妈：「都是你干的好事！妈现在病情恶化了，她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说完，便摔门而出。
妈妈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直勾勾望向我。
我担心地看着她：「妈，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颤抖着伸出手，仔细抚摸我的脸。
半天才开口说：「源源，这婚订不得。李良母子会要了你的命！」
「李良会在你婚内出轨，还在你孕期家暴你，让你患上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他们将你锁在家中不让你去医院就诊，天天折磨辱骂你，最终逼得你跳楼自尽！」
妈妈说着眼眶一红，哭得不能自已。
我目瞪口呆：「怎么会？我又不是真的和李良结婚。」
「只是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等她过世，我便会和李良解除婚约。」
「又怎么会怀上李良的孩子？」
我不信我妈的话，甚至觉得她出现了幻想症。
「那个死老太婆根本死不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让你在她临死前跟李良完婚，然后又会逼着你跟李良生个孩子。」
「你死了她都还没死！」
我第一次在我妈脸上看到她对奶奶如此浓烈的恨意，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一个月前，我还在邻市上班，爸爸让我赶紧辞职回家，说奶奶检查出来得了肝癌晚期，最后的日子想让我回去陪陪她。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打包行李回去了。
后来奶奶又说想在临走前看着我订下亲事，想着奶奶没有几天日子了，我便同意了。
原本以为只是订婚而已，又没有扯证，奶奶过世后再退婚便是。
可要真如我妈所说，奶奶每次都以完成自己临死前的心愿为由，一步步逼着我跟李良结婚生子，这也太恐怖了。
「可是妈，我要是真的得了产后抑郁症，生完孩子被李良母子囚禁在家，你不会不管我的呀。」
我疑惑不解。
妈妈眼神闪了闪，流露出更深的恨意。
「那是因为，他们说我有精神病，将我送到精神病院，我根本就出不来！」
妈妈说得咬牙切齿，我脊背一阵发寒。
「不会吧？妈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难道你能未卜先知不成？」
「对！」我妈一把抓住我。
「因为我重生了！」她瞪大的双目让我有些害怕。
「源源，你一定要相信妈妈！上一世，他们一步一步算计你嫁给李良，让你为他结婚生子。」
「可他不仅婚内出轨，还家暴你，折磨你，让你与外界断了联系，最后蹊跷地跳楼身亡。」
「他拿着你的钱和房产，另娶新欢。更可恨的是，他将你的孩子扔给他的寡妇老妈。」
「那贱人没让孩子吃过一顿饱饭，还经常带她去河边玩，最后孩子不幸失足溺亡，都是李良他妈害的！」
妈妈说起李良母子，眼睛血红，快要喷出火。
2
深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妈妈是重生者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
这不是只有电视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吗？
正想着，手机响起来。
是我爸打来的。
「源源，你赶紧来医院一趟，你奶奶快不行了。」
我惊坐起。
怎么会？按妈妈所说，奶奶一直活到我去世，都还好好的。
顾不得多想，我换上衣服便出门了。
病房里，奶奶身上插满管，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禁对妈妈的话产生怀疑。
爸爸将我拉到病房外，满脸悲伤。
「本来你奶奶病情还算稳定，今天你订婚宴，还特地嘱咐护工将现场直播给她看。」
「可谁料你妈突然闹了这么一出，你奶奶一时受不了打击，病情加重。」
「医生说，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我愣在当场，奶奶真的快死了？
爸爸让我跟他到医生办公室，医生拿出奶奶的病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全身器官重度衰竭」。
还有一张签过字的病危通知书。
「源源，你这么大了，有些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爸爸坐在走廊椅子上，满脸颓废。
「你妈她……有精神病。」
「每次发病时，她都会说自己是重生者，她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事。」
「其实，那些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这次，她肯定又是精神病发作了。」
我妈有精神病？我震惊不已，从来没人告诉过我这些。
「源源，你从小是你奶奶带大的，她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你。」
爸爸抹了把眼泪：「她昏迷前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小时候，父母借口忙，将我扔到乡下，直到初中毕业，我才回到他们身边。
我确实是奶奶带大的。
「不是爸爸不想接你回来，是你妈妈的病，我怕影响到你，才将你放到奶奶那儿。」
「这几年，我以为她病情稳定了，想不到这次发作居然这么严重，看来得想法送她去医院治疗。」
「你说呢，源源？」爸爸抬头看着我，悲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犀利。
「哦，嗯。」我胡乱点着头，心如乱麻。
3
我守在病房外不敢离去，怕奶奶随时会走。
天刚亮时，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源源，你在哪里？」电话里妈妈很着急地询问。
我告诉她我在医院。
她让我马上到医院附近一家早餐店去，千万不要让爸爸知道。
挂了电话，我告诉爸爸出去买点早餐，便来到那家店。
妈妈已经等在那里，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神色紧张，东张西望。
一见到我，她便拉着我到一处角落的餐桌坐下。
「源源，你告诉我，你爸爸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看着妈妈严肃又焦急的眼神，我不忍心骗她，将爸爸告诉我她有精神病的事，说了出来。
妈妈眼角抽了抽，满脸阴鸷：「上一世，他便是这样将我送到精神病院的，源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说着，她将手心摊开，露出几颗纽扣样东西。
「你看我找到什么？」
「你爸早就在家里安装了监控，他一定是偷听到我们谈话，故意误导你，说我有精神病！」
我疑惑地看着妈妈手心的纽扣监控器，陷入沉思。
如果妈妈没有说谎，那爸爸一直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肯定知道妈妈是重生者这件事了。
所以他才会编出妈妈是精神病人的谎话，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相信妈妈的话。
「可是……奶奶真的病重了。」
妈妈听我一说，坚定地否决。
「不可能！他们绝对是在骗你！你奶奶的病根本就不严重！」
妈妈话音刚落，我手机便响了起来。
我用嘴型告诉她是爸爸，她让我点外放。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爸爸的哭腔。
「源源，你在哪里？快回来，你奶奶……走了……」
我跟妈妈都愣在那里，妈妈更是不敢置信，嘴里一个劲念着「不可能」。
4
回到医院，奶奶已经拔完管，盖上白布。
妈妈不相信，一把掀开白布。
里面躺着的正是骨瘦如柴的奶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妈妈难以置信的神情中，露出一丝惊恐。
我「嘶」一声，手臂已被她掐出一道血痕。
我赶紧安抚她：「妈妈，说不定是因为你的重生，让事情走向发生了改变。」
一语惊醒梦中人，妈妈连忙点头：「对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一旁的爸爸欲哭无泪的样子，奶奶刚过世，妈妈又这样疯疯癫癫。
我朝他使使眼色，悄悄掏出手机发信息给他：「先顺着我妈，等办完奶奶的丧事再说。」
爸爸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认为我跟他站在了一条战线。
按老家的规矩，人死要落叶归根。
爸爸租了俩殡仪馆的车，将奶奶的尸体拉回了李家村，设了灵堂。
来吊唁的都是村里的人，大家都感叹奶奶这病来得急，人走得太快。
李良跟他妈也来了。
李母一个劲儿抹眼泪。
我瞧着她头上还秃着一小块，应该是昨天被我妈扯掉了头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跟她道歉。
她却大度地拍拍我的手：「不打紧的源源，虽然不知道你妈妈为何会这样，但阿姨不怪你，就是遗憾你跟李良的订婚宴没有成。」
「说来，你奶奶也是命苦的人，你爷爷走得早，后来你也去了城里，这乡下就留下她一人，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我和李良帮衬着。」
「老太太就认准了李良，觉得他为人可靠，这不，才在临终前想撮合你和李良。」
「却不想，订婚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也叹息一声，不料我妈却冲了过来。
「你这恶毒的女人，少在这儿假惺惺，你跟你儿子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儿子也配跟我家源源结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不是上次我没把你们打痛，还想贴上来纠缠源源？！」
在场来了不少村里的人，见我妈对李母恶语相向，不由得议论纷纷。
「说是脑子出了问题。」
「以前也没见过她发病呀。」
「你才见过她几面？」
「她要是没病，当年她女儿发生那种事，也没见她来把人接走。」
「可不是，若不是那老头子死得早，这丫头不定给祸祸成啥样。」
听到议论声越来越多，还说起了当年的事，我面子有些挂不住，将妈妈拉到外面。
「妈，你冷静下！村里人怎么会知道你有精神病的？」
我妈愣了愣：「源源，你不会认为妈妈真的有精神病吧？」
我摇了摇头：「肯定是爸爸事先就让人散布了消息，让人先入为主认为你得了病。」
「再想法激你生气，你一闹，不正坐实了传闻吗？到时爸爸再以你闹事为由，将你送到精神病院疗养。」
说到此，我妈眼里的恨意又增添了一分。
「多年夫妻，想不到他对我这么狠心！」
我让妈忍着点，不要再上爸的套，她才强忍怒气进了灵堂。
5
我松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源源啊。」电话里传来家政阿姨的声音。
「你那房里放的花生瓜子，全发霉了！」
「可不能吃了，那个吃了会出人命的。」
「阿姨给你扔了吧？」
我望了望灵堂里奶奶的照片。
静静挂在那里，无悲无喜。
「嗯，已经没用了，扔了吧。」
「哦对了，阿姨。」
「记得把它们扔在有害垃圾桶里。」
收起手机，李良从里面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糖：「源源，你一天都没吃饭吧，我记得你有低血糖，吃几颗糖吧。」
我接过糖，朝他笑笑：「谢谢，难为你还记得。」
说来，我跟李良并不陌生。
我们小学都是在村小上的，后来又去了镇上读初中。
读高中时我回到父母身边，而他考到县一中。
听说大学毕业后他考到了县政府上班，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剥了颗糖放嘴里，甜甜的，我眯了眯眼：
「还记得那时候，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劈柴挑水做饭，忙完这一切根本没时间吃早饭，就匆匆赶到学校。」
「一直到中午，别的小朋友都有自带午饭，再差的都有馒头咸菜。」
「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跑到厕所里猛灌冷水解饿。」
「那次，我实在饿得不得了，头晕眼花，刚好看见你在剥糖吃，我朝你借一块糖，保证回家就还你。」
我突然笑了，像想到什么极好笑的事：
「你听说我是低血糖发作了，还笑我，说我明明就是嘴馋，想骗你的糖吃。」
我捂住嘴，低头怎么也止不住笑。
李良却脸色苍白。
「源源，对不起，那时我还小。」
我抬头拍拍他的肩：「我怎么会怪你，虽然最后你也没给我糖，还到处宣扬我是馋鬼投胎，但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都过去了。」
听我这么说，李良的脸色并没好到哪去。
「源源，我不知道你那时过得这样苦，你放心，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
我点点头，表示感谢。
6
三天后，奶奶出殡。
村里以前的坟地被改造成了陵园，集火化安葬于一体。
从陵园出来，我感叹村里的变化好大。
李良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架桥：「你看，那里以前是个山头，山上还有个山神庙。如今为了修路，都推平了。」
我放眼望去，双手合十，默默拜了拜。
李良打趣：「怎么，山神也保佑过你？」
我点点头：「嗯。那个山神庙很灵的。我曾去许愿，希望爷爷早点死，没多久爷爷就真死了。」
李良石化在当场。
我回头淡淡地道：「吓到你了？」
「呃……不……没有……还好……」李良有些语无伦次，「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何况你爷爷也死得蛮惨，算是报应。」
哪里就惨了，一个酗酒老头子，喝醉酒，深夜躺在田埂边睡着了。
等人发现时，他已变换姿势，趴在了水田里，口鼻都被泥水灌满了，活活被闷死的。
这哪里算惨，还有更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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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姐姐病愈回府后，我爹怕我暗害她，将我送回大西北。
暗杀贪官的前未婚夫刚翻过黄土坡，就偶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愣是半天不敢认。
「这是你新找的乐子？」
我扯下别在腰间的破抹布擦了把脸：「你别管。
「还有，恭喜你，日后不必再与我两看相厌，你真正的未婚妻回来了。」
1
遇到陆云鹤那日。
我已经在大西北的黄土高坡上伺候了半个月庄稼。
虽然庄稼苗都没长出来。
「这是你新找的乐子？」
陆云鹤手脚轻快地翻过黄土坡，利落收刀，上下打量我一番，看不出情绪。
虽然同样身处荒漠，陆云鹤身上的飞鱼袍就一丝不苟。
再看我，粗布麻衣，翻土坑的时候屁股还刺了个洞。
我委屈地瘪瘪嘴，从腰后摸出一块略微干净的破抹布，擦了擦脸，别过头。
「你别管。」
陆云鹤识趣地「嗯」一声，眼睛盯着前边蛇形走位越跑越远的胖身影。
「来这做什么？」
「我爹说我心浮气躁，让我来沉淀沉淀。」
陆云鹤看了一眼绵延不绝的黄土坡和隔着几个山头呼啸而过的沙尘暴，眉头微皱。
「何时回去？」
「沉淀好就回去。」
其实我爹的原话是：【双生不祥，我们家只认璟玉一个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害你姐姐。既然京中富贵迷了你的眼，你就回不毛之地继续沉淀吧！】
我叹口气，不出意外，这辈子，我大概都得搁这儿沉淀了。
毕竟只要回京，我估计还是想弄死姜璟玉。
「住哪儿？」
陆云鹤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可能跟他的职业有关。
给皇帝做探子头的，话少。
我指了指隔着两个山头的小黑点，想哭。
可理智告诉我不行，陆云鹤那么讨厌我一定会看我笑话。
果然，陆云鹤「嗯」一声，抽刀走人。
「你先沉淀沉淀，我去杀个人。」
粗粝的寒风夹杂着沙土扑了我一脸，我强忍下心头的委屈，冲着他远去的背影道：
「陆云鹤，恭喜你啊！以后不用与我相看两厌了，你真正的未婚妻回来了。」
那抹修长的背影毫无停顿，穿过狂风，抬脚跳过一个土坑，不见了。
不愧做探子的，脚程真快。
我掏出破抹布擦了擦止不住的泪。
果然，人兽的悲喜，并不相通。
2
夜里，我就着风沙洗了个澡。
头发还没晾干，陆云鹤就翻进了院子。
跟白日相比，他身上衣裳有点皱，肩头破了洞，估计跟人滚坑里去了。
荒漠之地，旁的没有，就坑多。
「有事？」
陆云鹤拿着破抹布抽沙的动作一顿，抬眸看我。
「附近没客栈，借你屋一住。」
也是，荒山野岭的，我这屋虽破，好歹防风。
陆云鹤取水冲澡，不是我想看，实在是院子太小，他也没有避嫌的意思。
想着以后想看也没机会，我搬了个石凳托着腮仔细看。
「下人呢？」
「没来。」
陆云鹤一瓢水泼下来，我有些心疼，这可是好容易接满缸的雨水，下一次下雨指不定什么时候。
可看着水珠湿湿答答地落在凹凸不平的腹肌上，晃晃悠悠没进裤兜里……
我克制地咽了咽口水。
从前光吵架去了，今个儿才发现，他这个人，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为什么没来？谁伺候你？」
还伺候我，他们就盼着我不声不响地死在这，永绝后患。
但这话我肯定不敢告诉陆云鹤。
姜家的人不盼我好，陆云鹤也未必想我好。
我不回话，陆云鹤也无话可说，洗完澡披了件衣裳，屋里凳子一坐。
一夜无话。
3
第二天我醒来时，陆云鹤已经走了。
我叹口气，热了碗稀饭，端着碗扛着榔头又往坡上走。
翻了三个坡后，我发现我找不到我的地了。
昨儿半夜估计起了沙尘暴，把我新种下的苗子又卷跑了。
我抱着碗坐在土坑里哭，想起临走前姜璟玉对我说的话。
「姜絮宛，我可以劝劝我爹让你留在京里，但是你不能整天想着弄死我。」
我狠狠擦了把眼泪，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冲风沙大喊：
「不可能！只要有机会，姜璟玉，我早晚弄死你！」
结果呛了一嘴黄沙，我哭得更狠了。
4
我是御史大夫姜霄的女儿。
确切说，是双生的二女儿。
因前朝末代皇帝是双生，一度被认为是妖怪附体，会带来灾祸。
后来果然被当今圣上打着「诛妖孽，还清明」的由头灭了国。
故而新朝建立后，圣上十分厌恶双生子。
并下令京畿之地，但有双生，孩子均被处死。
原本我和姜璟玉也该被杀死，可姜夫人身子不好，属于老来得子。
若这一胎不保，日后姜家便断了香火。
姜宵自然不舍，他与天机阁阁主交好，便偷偷求他推算。
阁主告诉他，两个孩子，一个是福星，一个是灾星。
只要将灾星送到不毛之地受尽苦难便可使福星高照，吉祥止止。
姜宵夫妇断定我是灾星。
理由是姜夫人生姜璟玉只用了一刻钟，而生我用了两个时辰。
加之姜璟玉出生就会冲他们笑，而我只会张着嘴哇哇大哭，一看就是个祸害。
于是，我出生不过三日就被姜府嬷嬷带着来了她的大西北老家，黄沙一吹就是十三年。
直到我十四那年，嬷嬷病重，临死前写了封信让我骑着小马驹送去镇上，姜府才终于来人接我。
我以为回去是要过好日子的。
我甚至想好了，做不了小姐，做个丫鬟也行，只要不继续待在这片荒漠，日日面对风吹不尽的黄沙。
可直到回去才发现，姜家并不打算养我。
接我回去，只是因为姜璟玉要外出治病，需要一个人在京中顶替。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出生就会笑？
姜璟玉是天生的面部抽搐，她的嘴角根本不受控制。
国丧时旁人都号啕大哭，只她全程翘着嘴，是姜夫人死死捂住她的脸才没被人发现端倪，避过灾祸。
到了议亲的年纪，姜璟玉对天子近臣夜枭司都尉陆云鹤一见倾心。
可陆云鹤是个人冷心狠之人，大概杀人太多，看谁都像死人，普通的闺阁行径根本不足以让他动心。
导致姜璟玉苦追半年之久，却毫无进展。
为此她格外在乎她的好名声，她怕传出生来有疾，陆云鹤更不会要她，便向姜宵提出让我暂时替她。
姜宵为了让姜璟玉如愿，顺带赠她病愈之礼，便趁姜璟玉离京期间，将我迷晕送上了陆云鹤的床榻，来了一场轰动京城的捉奸大戏，硬是逼着陆云鹤上门提亲。
如愿结亲的姜宵更在事后卸磨杀驴，威胁我道：
「陆都尉是阿玉的，日后你不准与他走得太近，记住你自己的身份，等阿玉回来，你立马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5
自那以后，我便听话地如姜宵所愿。
每次见到陆云鹤都不给他好脸。
当然，被迫结亲的陆云鹤也不给我好脸。
陆云鹤的工作性质决定他很少待在京中，基本都在刺杀的路上。
可每次回京，他会例行公事送我些小玩意。
我不是嫌弃难看，就是侮辱不值钱。
甚至在他拒绝回应时，告诉他京中人如何骂他是皇上的走狗，净干些见不得人的缺德事。
还说要不是看他得宠，我爹堂堂三公之一，才不肯将女儿下嫁给他一个探子。
陆云鹤面无表情地听着，然后一言不发地放下东西离开。
我坏心眼地想，只要我对他再坏一点，依照夜枭司的强势，说不准他一怒之下就会退婚。
再往坏处想，寻点姜家的把柄上禀圣上，抄了姜家满门也不是不可能。
我可不在乎什么贞洁不贞洁，也不怕死，我只是不想便宜了姜璟玉一家。
凭什么苦都要我来吃，福却要他们来享？
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好事？
姜霄很快就发现了我意图，他在我完全没有防备之际接了姜璟玉回京。
又趁着陆云鹤外出任务的时候，将我敲晕装到麻袋里连夜送回了大西北。
为了让我逃不出连绵起伏的大山，送我来的小厮捅杀了我的马驹。
「老爷说了，你这贱人心思歹毒，只适合待在这无人之地修身养性。
「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吧！等你死后，天上的秃鹫会为你收尸。」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没死呢，陆云鹤来了。
6
「回去吃饭。」
我用力擦掉眼泪，红着眼睛回头。
风沙很大，我还是看清了面无表情的陆云鹤，以及他手里提着的大雁。
自从来了大西北，没了阿嬷，种不出粮食，我顿顿都用几年前剩下的大米熬一点米汤。
就那半缸坏米，我就算省着吃，一日只吃一顿，也顶多坚持两个月。
陆云鹤手艺不错，将大雁烤得滋啦冒油，我一个人吃了半只，又盯着剩下半只咽口水。
不能再吃了，毕竟大雁是人家打的。
可陆云鹤又撕了雁腿递给我。
我啃着雁腿抽了抽鼻子，肉可真香！
「我们明儿回京。」
雁腿掉到地上，我赶忙伸手去抓，边抓边掉眼泪。
「你先回吧！我……再沉淀沉淀。」
不是我不想回，我怎么回啊？
姜璟玉已经回京，我若是顶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不是我们被当作妖怪一起烧死，就是姜霄先一步弄死我。
至于陆云鹤……
如果在得知被姜家摆了一道，还能不计较我变着花样侮辱他一年之久，我估计他可能好心给我留个全尸。
「那日风大，你喊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脑袋缩了缩，没了再说一次的勇气。
那日我以为日后不会再见，才脑子抽抽说了那话。
如今若是当面再说一次，只怕听到双生他就会一刀剁了我这妖怪。
「我说风大，你小心呛风。」
陆云鹤「嗯」一声，拍拍屁股起身。
「这次回去我能歇几个月，去你家商议商议，成亲吧。」
7
因为没有马。
我和陆云鹤只能徒步往外走。
出发之前，陆云鹤准备拆了小屋的屋顶，路上挡风。
我心疼得不行，你是一去不回啦！万一我还得回来呢？
看着眼圈红红万分克制的我，陆云鹤不是太懂。
「看不出来，你对这些死物，还挺有感情。」
我哽咽：「心善之人，向来如此。」
陆云鹤一拳锤爆屋顶，挑了块方便携带的板子，带着我呼哧呼哧上了路。
荒漠真大啊，没有马，翻了五六个山头我就走不动了。
我瘫在地上把手插进沙里耍赖：「我不走了，你自己走吧！我认输了，我出不去。」
陆云鹤无奈地叹口气，蹲下身子：「上来。」
「上哪儿？」
「上来。」
陆云鹤体力很好，一直背着我走到入夜，还精神奕奕。
「你不累吗？」
「习惯了。」
什么人能习惯这种苦日子？我住在荒漠那么些年，我都没习惯过。
可即便我不曾习惯过，却也在这荒漠上被迫待了一年一年又一年。
我趴在陆云鹤肩头，抱着他脖子抽抽，将眼泪打在他的外衣上。
陆云鹤又开始沉默，耳边尽是呼啸的狂风。
8
走到第五天的时候，我们遇上了沙尘暴。
我的屋顶被卷走了，我也要被卷走了。
那一刻，我很难过，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我还没报仇呢，还没入京呢！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过得这么苦。
「陆云鹤，你别管我了，自己跑吧！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出去。
「等你回去麻烦给姜宵转达一句话，我 x 他八辈祖宗，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大漠风尘滚滚，满目皆是苍凉的黄色。
远处黄沙直冲云霄，呼啸着朝我们奔来。
陆云鹤不回话，四处张望，眼神像是盘旋觅食的秃鹫。
他突然将我夹到胳肢窝，快速往右侧移动。
是一棵梭梭树。
陆云鹤将我按到树干上，快速解下腰封牢牢绑住我的双手，又将双腿狠狠扎进沙土中，在我身后用力将我圈住。
沙尘暴到来前，还不忘嘱咐我：
「闭眼低头，坚持住！」
等风沙过去，已不知过去很久。
陆云鹤取下腰封，将水壶递给我，又去勘察四周的环境。
过了半刻钟，他走回来，接过水壶喝了口水。
「树被刮倒了不少，来时的记号找不到了。」
沉稳如陆云鹤，丝毫不见慌乱，只看我一眼，淡淡说了句：「别怕。」
我倒是不怕，我在荒漠生活了十几年，别的本事没有，找水源和方位却是一绝。
我缺的只是体力罢了。
「上弦月黄昏出现在南方，夜半在西方沉没，跟着月亮走一定能出去。」
陆云鹤抬头，深深看我一眼，没多说。
9
我们跟着月亮找对了方向。
可紧接着因为夜色太暗，没有看清湿地，我一脚踩进流沙中，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开始往下陷。
陆云鹤武功极好，他眼疾手快拽住我的手，仗着体力悬殊，用自己将我换了出来。
大概第一次进荒漠，陆云鹤并不知道流沙的厉害。
他挣扎了几下，发现越陷越深才绷直身体，不敢再动。
我坏心眼地想，如果陆云鹤死在这里，姜璟玉应该很伤心，毕竟煮熟的鸭子飞了。
姜宵也不会太好过，我才不信他那么迫切地盼着与陆云鹤结亲只是为了讨姜璟玉开心。
我蹲下身子看陆云鹤，眨眨眼睛无辜道：
「陆云鹤，你死了好像也不错。」
陆云鹤抬眸，他的马尾已经没入流沙，可眼底却一片平静。
「看到前边那棵梭梭树了吗？」
我回头看去，不明所以。
「它朝南的位置茂盛，树皮光滑，说明南面有水源，你直走两日，就能看到湖泊，越过湖泊便能到镇子。」
又掏了一块玉牌递给我，「去如意当铺可支钱财。」
我握住玉佩，隐隐还能感觉到陆云鹤的体温。
他大概以为说这些，我会动容。
呵，他根本不明白，一个常年被困在荒漠里的疯子眼看有了生机什么都可以舍弃。
没有犹豫，我将玉佩塞到怀中，起身朝着梭梭树走去。
一如当年得知阿嬷是姜夫人的奶娘，姜夫人曾答应阿嬷待她死后会为她敛尸。
当天夜里，我就将狼毒草磨成汁水掺进了阿嬷的茶水。
陆云鹤，你瞧！
我这样的人，值得你救吗？
10
陆云鹤说得没错。
出口的方向有个湖泊，只要走到那里，我就可以扮作误入荒漠的路人，装可怜倒在路边。
【看到那棵梭梭树了吗？】
茶棚的大娘是个嗓门极大，心眼却极善的女人，她见我这可怜模样，肯定愿意许我一匹马送我去镇上的客栈。
【它朝南的位置枝叶茂盛，树皮光滑……】
只要能走出荒漠，我养上几日，便可以做个周密的计划，想想我该怎么弄死姜宵一家……
自己是不够的，一定要拉拢些帮手。
【去如意当铺可支钱财。】
我用力捂住耳朵，试图将陆云鹤那古井无波的声音抛之脑后。
为什么他不求求我？如果是我掉进流沙，我一定会装可怜扮弱假意为他着想，用尽一切手段，哄他先将我救上来再说。
还有姜宵把我送到他榻上的那夜，明明他很厌恶我，明明他很清醒。
他完全可以把赤身裸体的我丢出去，让姜璟玉名声尽失，然后反咬姜宵一口，完全不必等到姜宵大张旗鼓地上门捉奸，最后被迫结亲。
既然想做人面兽心的罗刹，为何不摒弃良心，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阿嬷满口吐血无生还余地之时，尚且想着趁我不备拿剪刀捅死我。
陆云鹤明明武功高强，居然蠢到以命换我。
可笑。
太可笑。
一个满京口中的极恶之人居然可以蠢成这样！
11
「用后背贴着棍子，不要用力。
「等身体平衡后，把棍子别到双臂下方。
「然后试着拔出一条腿，拉住我的手。」
我将棍子轻轻横放到流沙表面，使它平稳漂浮。
陆云鹤原本闭着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我看不惯他这模样，忍不住嘟囔。
「真不知道你怎么走到这地位的，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皇上因此喜爱你吗？」
陆云鹤缓缓睁开眸子，眉眼平静，清隽的侧脸冷硬却十分惹眼。
他利落地按照我的方法快速离开流沙，丝毫不拖泥带水。
陆云鹤打落身上的细沙，像是根本不曾发生方才那一幕般，淡淡开口。
「走吧！」
我跟在陆云鹤身后咬着指甲思考。
诚然，救他是我脑子抽筋，可我这脑子不能白抽，必须有所回报。
我提着粗布裙追上去，声音甜美动听。
「陆云鹤，方才我救了你，你会认吧？」
没回应。
「你这么得宠，所以你的命也很值钱，活着你可以赚更多银子，干更多想做的事。」
没回应。
「我所求不多，只愿将来我危难之际，你能救我一命，不难吧？」
陆云鹤步履不停：「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我稍稍满意。
一旦回京，便是狼环虎饲，我不能腹背受敌。
有这恩情在，至少陆云鹤不能杀我。
这么一想，我又有点开心，救的不亏。
12
下了山，有了银子，我们很快入了京。
我以为陆云鹤至少回府换件衣裳，我也好想个由头回去唬姜宵一把。
可陆云鹤真不愧是做探子的，干事主打一个麻利加出其不意。
一入城，策马直奔御史府，小厮看到陆云鹤更麻利，扫了我一眼就往内院跑。
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姜宵不是个傻子，彻底拉拢陆云鹤之前，不敢透露双生子的事。
听说我同陆云鹤一同回来，压根没敢让姜璟玉露面。
「陆都尉……」
姜宵夫妇迎出来，戏精附体似的一个劲拉着我哭。
「璟玉这孩子听说都尉离京，以为都尉不要她，说走就走，我们老两口愁的头发都白了，还好这孩子命大，竟然遇到了都尉……」
大概事发突然，姜宵的谎言拙劣可笑。
姜夫人抱着我的手，趁陆云鹤不注意狠狠掐了我一把，眼神警告我要配合。
我故意大叫一声，捂着手臂靠到陆云鹤怀中，捂着脸委屈道：
「娘你掐我干嘛，不是我爹让我去不毛之地沉淀沉淀？怎么怪上我了？」
姜宵两口子后槽牙咬的咯吱响，可碍于陆云鹤在，只能硬着头皮装到底。
「你这孩子胡……」
「姜御史。」
陆云鹤虽然年轻，可气势却非一文官可比。
他双手负后，将我挡在身后，是个保护的姿势。
「她虽性子有些顽劣，可毕竟是陆某的未婚妻。
「陆某脾气不好，护犊子得紧，还望二位日后待她和善一些。
「若二位嫌弃她顽劣，陆某愿意尽快完婚，日后亲自教导。」
姜宵夫妇脸色一白。
在他们印象里，陆云鹤对我一直不怎么上心，所以赶我走的时候没有丝毫负担。
在他们心里，姜璟玉比我优秀一万倍，用她换我，陆云鹤只会感恩戴德。
可眼下陆云鹤不远万里带我回京，令他们隐隐感到不安。
「是，让陆都尉费心了，老夫也是爱女心切，日后教育孩子会讲究方法。」
陆云鹤嗯一声，转身对我道：
「待天机阁选好日子，我们尽快成婚。」
察觉到远处扶着树偷看的姜璟玉，我上前一步，亲密地抱住他的手臂，笑得格外甜美。
「我等你！」
陆云鹤身子微微一僵，面上却一如既往。
只点点头，便入宫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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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慎小产这天，我发现了夫君的秘密。
他不是真正的景阳候世子，而我的婆母也知情。
「我许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但孩子，我替你处理掉，往后你也别想了。」婆母威严道。
祁焱也无所谓，「孩子我可以不要，但娇娘，必须做我的平妻，你若不应，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两人偷偷达成协议，惊得我脚下一软，闹出些声响。
「谁在外面？！」
1
我惊慌失措跑回屋子，捂着胸口努力平息情绪，却发现耳上的坠子少了一只。
这时祁焱推门而入，「夫人可是在找这个？」
一只断了的镶金玛瑙坠子出现在我眼前，正是我丢了的那只。
祁焱毒蛇般盯紧我的眼睛，神色充满探究，笑容不及眼底。
「这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可算是找到了。」我拍着胸脯，表面松了好大一口气，实则心狠狠揪作一团。
我接过坠子，问道：「怎会在夫君那里？」
祁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夫人不好好休息，去书房找我何事？」
「听下人说，你近日忙得很，已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特意让人炖好了清火的莲子百合羹，本打算亲自送去，谁知还没送到，就发现坠子不见了。」
祁焱说，他最喜欢我温柔娇弱的模样，从前我不屑，可关键时候，造作一番确实有用。
「我是在清风苑门口捡到的，收好，夫人下次莫要这般粗心了。」
清风苑离祁焱的书房还有段距离，哪怕他怀疑，也不能直接认定偷听的人就是我。
我收好坠子，继续柔弱道：「小产后，父亲关心得紧，但一直碍于旧俗不好探视，如今我的身子已无大碍，想着回去看看，也好叫他安心。」
祁焱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尖，温声应答：「好，不过明日我有事不能同你回去，待会你让翠珠来书房寻我，让她把我给岳丈准备的礼物取来。」
我点头。
翠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五岁便被买来，放到了我的身边。
我对她，很是信任。
却不料这信任，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情还要从翠珠去找祁焱开始说起。
为打消祁焱的疑心，我特地嘱咐，让她熬一碗莲子百合羹端去。
谁知这小丫头忙着出门，竟把这事忘了，我只好让身边另一个丫鬟浅雪去送。
浅雪乐乐呵呵走，慌慌张张回。
「怎么了这是？」我将摔倒的浅雪扶起来，听见她关心我：「夫人，您一定要撑住啊。」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似是受到了惊吓。
我内心隐隐不安，「你说吧，我没什么撑不住的。」
「翠珠她，她同世子……有私情。」
原来，祁焱口中想要抬为平妻的娇娘，正是我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我这半生，好不热闹。
敬重的婆母，要了我腹中孩子的性命。
枕边人另有私心。
就连相伴几十年的臂膀，都不知何时与我的夫君纠缠在了一起。
既如此，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了。
2
翠珠回来时，望向我的眼里写满心虚。
细细回想，祁焱从前总会找各种借口叫走她，两人或许早就纠缠在了一起。
可惜我眼盲心瞎，从未留意。
「夫人在想什么？安神汤都要凉了。」翠珠将瓷盏推近，催促我喝下。
我忽然就警觉起来，「你先出去吧，顺便帮我把浅雪叫进来。」
「那安神汤......」
「等放温了我自会喝下。」
听见我这么说，翠珠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更加深了我内心的猜测。
待浅雪进屋，我将她唤到身旁。
「安神汤的药渣在何处呢？」
浅雪懵懂，不明白我问这做什么，却还是老实回答：「汤药一类的，都是翠珠亲自熬的，药渣也由她亲自处理。」
若其中真有鬼，想寻到，自是不易。
「那你找个罐子来，我有用。」
我把安神汤倒进罐子，又叫浅雪如往常一般，把空碗端到厨房。
「我送碗的时候，翠珠也在呢。」浅雪撅着嘴嘟嘟囔囔，「对不起小姐的事都做了，她竟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真服了。」
我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她可有问什么？」
浅雪摇头，「她只淡淡地瞧了一眼空碗，小姐您是怀疑......」浅雪惊愕地张大嘴巴，「人在做天在看，小姐您待她亲如姐妹，她怎能这般不知好歹！」
「现下也只是无端猜测，等明天见到父亲，一切自有答案。」
我爹一生钟情我娘，从未纳妾。
爱屋及乌，自娘亲离世后，我便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春寒料峭，你身子又虚，怎穿得如此单薄？翠珠呢？也不知道给你备件厚点的衣裳。」
我握住伸过来的手，光顾着说我，他的手也凉得冻人，想必是接到我回来的消息，一早就守在门口。
「翠珠还有别的事忙，我没让她跟来。外头风大，我们进屋说。」
「什么！祁家竟如此对你！我这就抄家伙，同他们拼了！」我把所经之事全部告知，我爹不出意外地炸了。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出趁手的工具，索性卸了条凳子腿拎在手里。
「您且冷静些。」我吹去茶盏边缘的热气，轻啄一口。
新茶到底不同，颜色好看，味也甘甜。
如果我是祁焱，我也会喜欢新鲜有趣的。
何况我与他，本就没情意，只是为了兑现长辈们定下的娃娃亲才走到一起。
但万万没想到，真正的祁焱从出生便没了气息，现今占着世子名号的，是婆母从花楼里随便买来的男婴。
那日两人的对话，始终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婆母为了与妾室争宠，坐稳正妻之位，唯有诞下长子这一条出路。
奈何她的亲儿子福薄，最后只能便宜了别人。
「我女儿受此薄待，你叫我如何冷静？」我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有气没处撒，他又指着我絮叨：「火都烧到自家炕头了，你还有心情吃茶，婆婆恶毒，丈夫花心，就连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丫头都是白眼狼，这都不够你急上一回吗？」
可是光急有什么用呢？
我要的，是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让浅雪把盛着安神汤的罐子拿来，「爹，您瞧瞧看，这里头都搁了哪些药材？」
娘亲患病后，我爹请了诸多大夫，散尽千金，结果仍是不理想，于是他便开始自己钻研，医术方面小有造诣。
细细嗅闻后，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
「你刚小产，脾虚，怎能用如此烈性的补药？长久下来，必然虚不受补，遭其反噬。」
药，果然有问题。
3
浅雪在旁侍奉，一会儿功夫，神色变了七八回。
「翠珠不光图人，她怎么还害命啊?」
我爹如遭雷劈，「你说这药是翠珠端给你的？一群王八犊子，等着，爹这就跟他们拼命去！」
「好，你去吧，等官府以寻衅滋事为由将你逮捕，他们欺负你女儿更加没有顾虑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爹软作一滩，像被晒蔫了的紫茄子，「直接和离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自是。而且我用什么理由和离呢？祁家惦记我的嫁妆不是一两天了，拿不出点真东西，他们绝不会答应的。」
我虽未生在官宦家庭，家底却丰厚。
祖父母打下基业，他们只有我爹一个儿子，而我爹，又只有我一个女儿。
好东西全都留给了我。
景阳侯府听着气派，内里的乌糟事，十天半个月都说不完。
婆母虚荣，成日与世家夫人比这比那，首饰都是从我嫁妆里借走充场子的。
祁焱花销更是大的没边。
饮酒作乐、结交勋贵，他送礼踏过的门槛，比狗在路边做的标记都多。
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快顶好的肥肉。
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撒嘴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中，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爹急红了眼，我也不再跟他卖关子。
「挡路石要一块一块清，就从最省力的那块开始吧。」
回到景阳侯府，翠珠刚好来送安神汤，我出声留住她，盯着汤碗上袅绕的热气。
「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翠珠低着头，发髻间轻颤的珠花，暴露了她掩藏的慌乱。
她在慌什么呢？是忽然间良心发现，觉得有愧于我？还是担心事情败露，我会发卖她到另一个「好去处」？
「回夫人，十三年。」
「不知不觉都这么久了。」
我端起安神汤捂手，但始终未喝一口。
「夫人，再不喝，汤就凉了。」翠珠低声催促。
「急什么？我又不是今日就死，往后喝不上了。」
我将瓷盏重重撂在桌上，翠珠吓得连连磕头。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您万莫多想！」
「瞧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呢。」
我话里有话，把她扶起来，拉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眼下有一桩喜事，你可要听听？」
翠珠紧张地抓着裙摆，「夫人您说。」
「今日我回家，听我爹说，刘管事家的小儿子瞧上你了。」
4
翠珠听完很是吃惊，不等她答复，我先说道：「刘管事跟着我父亲很有些年头了，算是知根知底，他家小儿子你见过，模样清秀，于你也是个好归处。」
「夫人，奴婢还想在您身边多伺候些时日，婚嫁之事，暂且算了吧。」
翠珠嘴上说得好听，背靠祁焱这座大山，她肯轻易撒手才怪。
可我是主家，她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能间接决定她的生死。
「好翠珠，十三年的姐妹情意，我断不能害了你，如今你正值芳华，错过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执意要将她嫁出去，翠珠只能无奈应下。
但我深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等一闲下，翠珠自会去请她的靠山。
午后。
远远的，我便瞧见湛蓝色的衣摆浮动，祁焱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逆光而行，颇有些英雄救世的味道。
「外人都说景阳候世子夫人心肠最好，可你为何要逼迫身边亲信，去嫁给一个她不爱之人呢？」
我耐心给院里的花浇水，未抬头瞧他一眼。
「不知翠珠跟世子倒了什么苦水，世子竟一句都不问，就无端责备发妻。」我虚情假意掉了两滴泪，被伤透心似的掩面啜泣。
祁焱从前说过，他最见不得女人娇娇弱弱地哭。
「我不是责备你，我只是......诶呦，好夫人，你快别哭了。」
他走近揽住我，我顺势靠在他怀里。
不为别的，让偷看的人气一气也好。
「世子也不想想，翠珠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若再不嫁人，这后半生可就毁在我手里了。刘管事跟随我父亲多年，好歹知根知底，婚后遇事，凭关系，我也能帮衬许多，我一门心思为了她好，怎么到了世子嘴里，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祁焱被我一通说辞噎得哑口无言，可他绝不会放任我将他的相好许配给旁人。
「你若真不放心翠珠，大不了，我同母亲商量，将她先收进房里。」
还以为他有什么厉害的，等了半天，结果拉了坨大的。
「通房丫头，是否太薄待她了？不如做个贵妾，风风光光纳进来，省得日后其他下人背后嚼舌根。」
祁焱没想过我会这么快答应，两眼发懵，就顺着我的话点了头。
事后，他才觉察出不对。
「妾，似乎不妥。」
「难不成你想让翠珠做平妻？」我的泪珠子登时就要掉出来，「不是我不愿，是我爹定不会同意的，他一生气，我的那些铺子田庄可就要被收回去了。」
比爱情价高的，是银子，是实打实的利益。
祁焱为了吃绝户，只得暂时将这口怨气吞回去。
「一切都听夫人的。」
夜长梦多，三日后，我选了个适宜丧葬的好日子，满街铺红，升级翠珠为我的「真姐妹」。
有情人，洞房夜自然不能蹉跎，祁焱吃完席，醉醺醺地宿进了翠姨娘的小院。
我遣散伺候的人，独留鼓着包子脸，气呼呼的浅雪。
「我还真以为您要狠心将这小人嫁出去，到头来，您又心善了。」
「她在暗我在明，锁在身边未必是件坏事。抬她做贵妾，听着好听，实则还是矮我一截，要日日端茶倒水，小心伺候，而且她还要承我的情，可没有做奴婢时自在。
「府里府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待她好，她若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往后一人一口吐沫足以将她淹死了。」
但凡我出了什么事，稍加控制舆论，翠珠都无法将自己摘干净。
如此一来，她害我的小动作便能有所收敛。
「可若是她有朝一日诞下长子，母凭子贵，您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放心，不会的。」就算祁焱想要，翠珠想生，这俩也得先过了婆母那关。
她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楚，景阳侯府香火无望，她就能将侄子过继到祁焱名下，壮益母族。
但人算终敌不过天算，翠珠还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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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跑步晕倒那天，我给她做了心脏复苏。
但因为太过用力。
她的肋骨被摁断了，可好在救回一条命。
但室友却要求我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
「要不是你摁这么重，我怎么会在 ICU 住院这么久？
「肋骨都断了，林絮你这是用了多大的力？
「你是不是想摁死我？」
她到处宣传是我的手法错误害她住院，还造谣我看她不顺眼。
说她明明是低血糖晕倒，却被我害得出了几万块的医药费。
我被扒了身份殃及了我父母。
最后记者冲到我家里采访我，推搡之间我滚下楼而死。
再睁眼。
我回到室友跑步晕倒那天。
这次，不关我事。
1
六月的校园操场嘈杂又拥挤，我戴着帽子看着眼前的室友头晕目眩。
这一年一度的校园运动会，吸引了很多人来参加。
其中，就有为了吸引自己 crush 参加比赛的室友，韩露娜。
韩露娜在我面前蹦蹦跳跳，还骄傲地给我展示自己纤细的腰肢：「林絮，你看我这腰臀比，要是让我男神看见，不得被迷死啊。」
我神情恢复淡定，隐匿着自己心底的情绪：「对啊，你身材真好。」
韩露娜嘚瑟地给我看她的腰封，得意道：「就是靠这个，不然也没有那么细，就是我现在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能不困难吗？
上一世，我帮韩露娜做心肺复苏的时候，用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拆开她的腰封，最后还是老师拿剪刀剪开的。
她因为节食减肥，导致血糖低，在跑步的时候晕倒了，呼吸、心跳停止，我才给她做了心肺复苏。
但因为太过用力。
她的肋骨被我摁断了，可好在救回一条命。
但韩露娜却要求我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
「要不是你摁这么重，我怎么会在 ICU 住院这么久？
「肋骨都断了，林絮你这是用了多大的力？
「你是不是想摁死我？」
她到处宣传是我的手法错误害她住院，还造谣我看她不顺眼。
说她明明是低血糖晕倒，却被我害得出了几万块的医药费。
我被扒了身份殃及了我父母。
最后记者冲到我家里采访我，推搡之间我滚下楼而死。
没有想到，再睁眼，我竟然又回到了这一天！
这次，她晕倒可不关我事。
韩露娜妆容精致，涂着红唇，掩盖了她因为节食气色不好的脸蛋。
老师过来清点人数，看着韩露娜鼓励道：「你可是咱们班唯一一个报 3 公里长跑的人，祝你成功。」
韩露娜害羞一笑：「老师，为了今天我可是准备了很久。」
老师以为韩露娜准备的是跑步比赛。
可他却不知道，韩露娜准备的是长达一个多月的节食减肥。
要是仔细听，就能听出来现在韩露娜气若游丝，只有一股气提着而已。
那一股气，自然就是负责 3 公里长跑的裁判员。
也就是韩露娜的 crush，陆游朗。
这才是韩露娜报名 3 公里长跑的原因。
老师给所有报名参赛的运动员都发了葡萄糖：「你们一定都记得喝，尤其是参加长距离跑步的同学们，身体的能量消耗会大大增加，此时补充葡萄糖有助于维持能量水平。」
2
老师将葡萄糖递到韩露娜的手边，我看着韩露娜接过去，装作不经意地发问：「露娜，葡萄糖是不是喝了以后会长胖啊？」
一听到「胖」这个字，韩露娜立马将葡萄糖递给我。
「我好不容易液断瘦了那么多，我可不能前功尽弃。」
上一世，韩露娜百般不想喝，我担心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在我的劝说下，她才勉为其难地喝了下去。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六月的天气晒得人浑身是汗，韩露娜靠在我的肩膀上：「怎么那么热啊，我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
我轻勾嘴角，指着陆游朗的方向：「你别急，很快就到你能和他见面的时候了。」
韩露娜瘪着嘴巴：「我感觉自己的脸都没有血色了，一定是我的腮红打得不够红，让我来补补妆。
「你看我的唇膏多好用啊，我都禁食禁水三天了，我的嘴巴还是水润有光泽。」
是啊，一会等你晕倒的时候，希望你也能有光泽。
漫长的等待过后，终于轮到 3 公里长跑项目了。
韩露娜扶着我的肩膀站起来：「林絮，你可一定要当我的陪跑员，你肤色黑，能显得我光彩照人。」
我面露难色，捂住自己的肚子：「我也想陪你，可是我肚子不舒服，不然你让黄嘉琳陪你吧？」
黄嘉琳也是我们的室友，上一世她可没少跟韩露娜到处宣传，是我的错误抢救手法导致韩露娜住院的。
就连韩露娜说我看她不顺眼这件事情，都是黄嘉琳出来作证，证明韩露娜说的是真的。
更是捏造了很多虚假截图，将我营造得恶毒又自私。
本就深陷舆论漩涡的我，因为黄嘉琳做假证，彻底失去了翻身之力。
黄嘉琳不满地看着韩露娜：「我可跑得不快，我不想给你当陪跑员。」
韩露娜冷哼两声：「不想陪我跑是吧？那把我送你的那些衣服、包包还有化妆品还给我。」
一说到要还东西，黄嘉琳立马笑脸相迎：「行，我陪你跑。」
一看把锅甩出去了，我立马拿着包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当然没有肚子疼，我只是想隔岸观火罢了。
等我去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就看到了韩露娜和黄嘉琳虚浮着跑步的样子。
隔着厚厚的妆容根本看不清韩露娜的神态，黄嘉琳反而在听到大家喊加油的时候，加快了速度带着韩露娜向前冲。
就在快要跑完一圈的时候，韩露娜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3
黄嘉琳看着韩露娜倒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愣住了，甚至连校医都不记得喊。
最后还是其他参赛的同学发现了不对劲围了过来。
「她怎么了？怎么晕倒了？」
「是不是体力不支啊，要不要给她抢救？」
黄嘉琳半蹲在那里，拼了命地摇晃晕倒的韩露娜，根本不记得急救知识里面说的，不可以摇晃失去意识的人员。
可就算如此强烈地摇晃，韩露娜依然毫无反应。
人员越来越多，本就穿着束腰呼吸不畅的韩露娜，耳朵后面都出现了青紫的现象。
上一世的我，又是疏散人群，让大家留出空间，保持空气畅通。
又是到处找剪刀，让老师将韩露娜的束腰剪掉。
在确认她已经失去了呼吸以后，我才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等到她终于有呼吸的时候，我的手都已经按得失去了血色。
就连 120 赶到的时候，都夸我抢救及时，不然韩露娜就要错过黄金抢救时间了。
但是现在的黄嘉琳惊慌无措，听到身旁的人的建议接过葡萄糖，自言自语道：
「韩露娜一定是最近节食减肥太厉害了，所以低血糖晕倒了，只要喝下葡萄糖，应该就可以好转了。」
我都想嘲笑黄嘉琳没有常识，现在的韩露娜没有反应或呼叫不醒，已经陷入昏迷，现在强行喂食，可能会发生误吸导致窒息。
周边的围观同学自然不会阻拦黄嘉琳，毕竟大家都知道人命关天，如果自己的一句话说错了，可能会导致韩露娜失去生命。
就在黄嘉琳将葡萄糖溶剂喂到韩露娜嘴边的时候，她竟然看见了我，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林絮，你快来啊，我记得你学过急救对吧？」
本以为这一世自己可以做一个吃瓜群众，没有想到，还是要被黄嘉琳给拉到这个漩涡。
我赶紧摆手：「我那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而且早就忘光了，不如你每个月都去做义工，去消防队学习。
「我记得消防公众号里还发过你做心肺复苏的照片，你才是专业人士。」
黄嘉琳不好意思开口，可我却知道那些都是摆拍，毕竟她去那里可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看肌肉男的。
身旁的同学也想起来了：「对啊，我也看到过黄嘉琳整天去做义工，你现在不对韩露娜抢救，是不是……不想啊？」
「韩露娜对你可够好了，什么东西都想着给你，哪想到你竟然见死不救！」
4
黄嘉琳蹲在地上，看着躺在那里的韩露娜，她哪懂什么抢救啊！
她只能想着自己摆拍的照片姿势，照葫芦画瓢一般在那里机械地按着。
按压深度不够，按压频率也太低，隔着厚厚的粉底我都能看见韩露娜青紫的脸色。
校医在此时及时赶来，气喘吁吁，一看到韩露娜的脸色直呼不好。
他看着黄嘉琳的按压姿势，忍不住发火：「哪有这样做心肺复苏的？还有啊，周围围了那么多人，她身上的扣子不解开就罢了，连束腰都还在身上！」
黄嘉琳看着校医要拿剪刀剪开束腰赶紧阻拦：「医生，别剪，我能给解开的。」
我心里暗笑，上一世我要用剪刀剪开束腰的时候，黄嘉琳也是这样阻拦。
目的很简单，因为这个束腰很贵，黄嘉琳还想以后韩露娜能送给她。
现在，黄嘉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扣子都没解开，被校医一把推开，三下五除二用剪刀剪开了束腰。
「等你解开，你朋友命都没了。」
饶是校医一直拼命做心肺复苏，一直到 120 赶到他才松开，但韩露娜却一直没有恢复意识。
上一世的这时候，韩露娜可是已经醒过来了。
我和黄嘉琳跟着老师一起赶到了医院。
急救医生叹着气给老师说进展：「这个学生明明都要参加跑步了，怎么还节食减肥呢？」
「况且那么剧烈的运动，本来呼吸就急促，她还穿着束腰，又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大脑得不到充足的氧气供应，导致脑细胞受损。」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我本来就不想让韩露娜就这么简单地死去。
如果队医不及时出现，我可能也会选择上去帮忙的。
我要让她痛苦地活着。
老师紧张地揉搓着手：「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已经联系了她父母，正在赶来的路上。」
医生摇了摇头，惋惜道：「人虽然是抢救过来了，但是现在她的运动神经中枢的大脑神经细胞受损，可能出现对侧肢体活动障碍，肌肉力量下降，甚至可能出现瘫痪。」
黄嘉琳愣住了，转而又开心起来：「瘫痪了？那她新买的鞋子也穿不上了，不知道会不会送给我。」
话音刚落，她就被刚刚赶到的韩妈甩了一耳光：「你这个小贱蹄子，是不是你故意不抢救，导致我女儿住院的？」
上一世，被甩耳光的可是我。
所以，如果我没估记错的话，这一巴掌用了韩妈全部的力量。
黄嘉琳直接被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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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让我在除夕夜帮他准备一场相亲宴。
可是他看上的小仙女，不仅害我丢了男朋友，还总是对我指手画脚。
我买个大衣五千多，她惊呼。
「五千块都够家里一个月菜钱了，姐你一把年纪了穿这么好干嘛？」
「快去退了吧。」
朋友生小孩，我随礼一万块，她直接抢过来。
「姐你疯了吧，你一把年纪又生不出孩子，给别人送那么多干嘛！」
我气的血管突突跳，
「我花我自己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却发疯的指着我鼻子骂。
「你一把年纪了没小孩，将来还不是要靠我儿子给你养老，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未来儿子的！」
「你要是再这么自私只顾自己，我就不让景川认你当姐了！」
夏景川结婚，我买车买房，她沈薇薇要 88 万彩礼，我一声不吭也给掏了，现在竟然连个姐都不认了。
我气的让她滚出我家，我的钱就是捐了扔了也不会再给他们多花一分。
谁知沈薇薇竟然气急败坏，一把将我推下了楼，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夏景川，更是抢了我的求救电话。
「你未来的侄子可是要考公务员的！」
再睁眼，我就回到了年三十帮夏景川张罗相亲宴时。
1
「我们要的不多，88 万彩礼加 20 万的五金，男方全款车房，再加上薇薇的名字。」
张素芬趾高气昂的翘着二郎腿，
夏景川在旁边轻轻扯了扯我，
「姐，你就同意张阿姨提的条件吧。」
「薇薇是我们高中校花，我暗恋她好久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在相亲宴上遇到！」
张素芬斜着眼继续说，
「如果你能同意，我就让薇薇先跟你弟接触，不行的话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了。」
「要不是李婶儿说你弟老实，人才好，像你们这种姐姐嫁不出去，爹妈又早死了的家庭，我是绝不可能带薇薇来看的。」
她一边嫌弃，一边又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我被她叭叭的声音吵的头疼，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
还重生回，除夕夜给夏景川张罗相亲宴时。
上一世张素芬也是这样，一边假装嫌弃我们，一边索要天价彩礼。
偏夏景川就看上她女儿了。
这些年我辛苦劳作，开了属于自己的化妆品公司，还攒了五套房产，家里过的不知道有多惬意。
而沈薇薇就是俩农民工的女儿，还有一个小她两岁弟弟，也不知道张素芬在嘚瑟什么。
我不喜欢张素芬，连带着看沈薇薇也不顺眼，
但熬不住夏景川求我，
「姐，我真的好喜欢薇薇，你就同意了吧。」
当年父母车祸去世，我立马辍学南下打工，把 5 岁的夏景川放在小婶家里，按月打生活费回去。
可我哪里知道小婶就不是个东西，一直纵容她儿子欺负夏景川，
等我好不容易把夏景川接出来，他都快被虐待死了。
这些年我对他一直怀有愧疚之情。
相亲宴后，夏景川理所当然的和沈薇薇在一起了。
起初我们还相安无事，可没过多久我就笑不出来了。
2
夏景川和沈薇薇越来越如胶似漆，跟个连体婴似的，
没多久他表示要把沈薇薇接来家里住，
我本以为只是说说，毕竟没几个年轻女孩子喜欢和大姑子住一起吧。
哪知我就出个差的功夫，她便大包小包搬进了我家，还住进了我的房间。
等我带着苏以安出差回来，
她立马一副吃惊的模样，
「姐，你都四十了，还学人家小年轻谈什么恋爱啊！」
我有点不悦，拖着行李就回了房间，结果入目全是她的东西。
沈薇薇心虚没说话，倒是夏景川站了出来，
「姐，薇薇她睡眠质量不好，你这个房间靠里隔音也好，我就做主把她的东西搬进来了。」
「你不会生气吧？」
听说沈薇薇她妈极度的重男轻女，在她家估计没过过好日子，
算了，就当弥补她悲惨的童年了。
哪知到了半夜，客厅突然响起尖叫声，
我冲到客厅，只见夏景川和苏以安扭打在一起，沈薇薇则衣衫不整，蹲在地上抱着头哭。
「姐，这个畜生欺负薇薇！」
「放屁，我只是口渴出来倒了杯水喝，她沈薇薇看见了突然发疯扯自己衣服，关我屁事啊！」
这事的最后以苏以安的退出结束，他临走前提醒了我一句，
「你要小心点你这个弟媳，别到时候被啃的连块骨头都不剩！」
可那时的我只想着弥补夏景川，压根没把这话放心上。
就导致后来，我被沈薇薇推下楼家里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因为唯一的住家阿姨，也被夏景川辞退了。
他的理由是，
「姐，薇薇见不得家里有外人，家里也没多少活，咱们就不要搞那资本家那派头，就把张阿姨辞了吧。」
「大不了以后我和薇薇多帮你干点活就是了。」
可他俩忙着谈恋爱，不到半夜不回家，
我每天忙完公司还要回家搞卫生做饭，累的跟个狗似的。
这些我都不说了，
但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沈薇薇越来越喜欢干预我的生活。
只要有男的靠近我，她就上去闹，
「大姑姐，你都一把年纪了，那些男的凭啥不找小姑娘，来找你啊？肯定是图你的钱，你就不要再和那些人来往了。」
她这样一搞，弄的我那段时间一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当年为了养活夏景川，我是连恋爱都不敢谈，后面工作又忙，一直拖到现在才有时间。
后来我不和男的接触了，约着小姐妹逛街做美容，她又说，
「大姑姐，你反正也嫁不出去了，还打扮这么漂亮干啥啊！」
「你看我妈每天就抹点大宝，皮肤也一样好，还能省不少钱呢！」
她拿我跟她那六十岁的妈比？
可一想到夏景川我就忍了，反正他俩结婚后会搬出去住。
后来我要带员工出去旅游，她直接抢下我手机，
「大姑姐，你给她们发工资，她们本来就应该感恩戴德的工作，干嘛要浪费钱带她们旅游啊！」
我忍无可忍，
「钱，钱，钱，我花我自己的钱关你屁事啊！」
哪知她反而往地上一坐，指着我鼻子骂，
「长姐如母，你把夏景川养大，你就该管他一辈子！」
「你现在把钱花光了，将来我和景川的儿子生出来花什么？吃什么？他读书，娶媳妇哪样不要钱！」
「就没见过你这样自私，只顾自己享受的姐姐，一点也不会替自己弟弟考虑！」
我气的说不出话，
爸妈去世让我好好照顾夏景川，那时正读高三的我，二话不说退学打工赚钱把他养大，供他读书。
这些年为了挣钱我吃了多少苦，
我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把夏景川养大，给他好的物质条件。
他结婚我准备好全款车子房子，沈薇薇要那么高的彩礼我也认了。
现在我花点自己的钱，还要被她一个未过门的小辈指着鼻子骂。
我自问，哪怕是做父母的也没几个能做到我这种程度！
我怒视一旁的夏景川，
「你就不管管沈薇薇，让她这样骂你姐！」
夏景川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只会对着我和稀泥说沈薇薇不是这个意思。
沈薇薇见没人拦她更加嚣张，
「我说错了吗？你就是自私自利，当年景川爸妈可是留下一笔不小的赔偿款，结果你自己独吞还跑去了外地，把小小的景川丢在老家不闻不问。」
「就是畜生也做不出你种事！」
我不可置信，
「你们都是在哪里道听途说的，当年肇事司机撞了人早就跑了，哪来的赔偿款？」
看着夏景川沉默不语的脸，
「你也相信？」
「不然呢！你这么积极给景川买车买房不就是在赎罪吗？难怪你四十了还没人看的上你！」
「你就活该断子绝孙！」
我气的哆嗦，上前狠狠给了沈薇薇一巴掌。
「你们滚！滚出我家，我以后就是把钱捐了，扔了，也绝不会再给你们花一分！」
就是这句话惹怒了沈薇薇，她眼里迸发出十足的恨意，凶狠的向我冲来。
「钱本来就该是景川的，你去死吧！」
身体跌落之际，只来得及看一眼夏景川冷漠的脸。
再睁眼我就回到除夕夜帮夏景川张罗相亲宴时，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钱，夏景川要怎样娶沈薇薇！
3
「当然同意了，张阿姨，薇薇这么优秀，她值得最好的！」
夏景川正拿着酒杯殷勤的向张素芬敬酒，
尽管高处坠落的剧痛已全然褪去，但濒死的恐惧和无边的恨意还是使我叫骂出声，
「夏景川，你闭嘴！我不同意！」
刚刚还装作一脸害羞的沈薇薇，突然错愕的抬起头看着我。
「你们家这样好的条件，夏景川他高攀不起，张姐帮忙送下送客人。」
夏景川赶忙过来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再继续说。
「姐，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很喜欢薇薇！」
我扯开他的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喜欢你就自己掏彩礼！不要让我同意！」
「姐你打我干嘛！我哪里有钱？」
夏景川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的朝我吼。
「那你就去她家入赘！我把你嫁给沈薇薇，只要 20 万彩礼。」
「这么多年我又当爹又当妈，你的学费生活费，补课费读研究生的钱，怕是一百万都不止了。」
「他们这是赚了！」
我话还没说完，面色铁青的张素芬就愤怒的拍着桌子，
「你疯了吧！谁要你弟弟入赘了，你当我没儿子啊，还给你们钱，做梦吧！」
我冷静下来，坐在凳子上看张素芬发疯，
「你看你咋还急上了，不是你瞧不上我们这样的家庭吗，你们家条件好，那我就把夏景川送给你们，给你们当儿子，多好啊！」
「呸！谁要你弟了！」
「不要我弟？那你们要什么？要钱啊，那你们倒想得挺美。」
「88 万给你儿子付个首付，再让夏景川给你们付贷款，最好再让沈薇薇嫁过来把我气死，你们一大家子好继承我的遗产是吧？」
「这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我还能忍？」
「滚吧！」
「你，你，你……」
张素芬被骂的还不上嘴，转身便朝沈薇薇甩去一巴掌，
「你不是说他们会求着我同意的吗！怎么还这样羞辱我！」
张素芬这话，让我不得不怀疑沈薇薇和夏景川，他们真的是今天才遇上的吗？
4
「还不是怪你们彩礼要的太高了，人家以为你们卖女儿呢！」
沈薇薇捂着微红的脸，看着夏景川边哭边说，
「夏景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沈薇薇绝不是这种物质的人，我结婚看中的是人品！」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下，我知道你姐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很不容易，所以她把钱看的比较重，我也理解，大不了，到时候我就不要彩礼了！」
张素芬听完气的一把掀了我的桌子，
「你说的什么蠢话呢！不要彩礼老娘白养你二十几年？！」
我看着刚花重金买的十二金钗碗碟，被她摔的粉碎，心痛的不行。
澳洲龙虾鲍鱼倒是没浪费，因为早在刚刚就被他们一家吃的干干净净。
沈薇薇一边对着她爸使眼色让拦住她妈，一边朝夏景川表决心，
「景川，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如果他们非要这么高的彩礼，我就不当他们的女儿了！」
我都想坐下来给沈薇薇鼓掌了，她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
夏景川这个蠢货，倒是被感动的眼眶通红，他挡在沈薇薇身前，对着张素芬指天发誓，
「张阿姨，你放心，我们家一定会出彩礼的！」
我心里冷笑，这才刚见面就要娶人家女儿还要给上彩礼了。
我倒要看看如果没有我，他拿什么娶沈薇薇。
果然，夏景川刚说完就转头瞪着我，
「我都跟你说了我很喜欢薇薇，你为什么要搞这样一出，你自己嫁不出去就见不得我幸福吗！」
「你真的是太恶毒了！明明自己有那么多钱，88 万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为了这一点钱，你还要再毁掉我一次吗？！」
「难怪小婶说你自私自利，当年爸妈的赔偿款你自己拿去挥霍，一分都不留给我，今天这个彩礼你是不出也得出！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你要是不给，我就不认你当姐了！以后也绝不会让我的孩子给你养老！」
本来我以为重生后我的心已经死了，但听他说完我还是会止不住的难过。
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
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上一世，推我下楼的是沈薇薇，但真正希望我死的其实是他夏景川吧。
想到这，我又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
「你说的对，我就是这么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
「那你们就滚吧，别待在我家！」
「凭什么？这些本来就有我的一份，要是没有爸妈的赔偿金就凭你一个女的，你开得起这么大一个公司吗！」
夏景川愤恨的站在我身前和我对视，
我怒及反笑，
「那你就去告我啊，看看爸妈去世到底赔了多少钱，告赢了我十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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