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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超级好看的双男主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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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想看!多来点吧太太们!
我是贵族男校的 F4 之一。
自从那个穷小子谢衍转学过来后,我总能看到奇怪的弹幕。
谢衍被人泼了一身的水,他们说:
【少爷眼都看直了吧,老婆太美是不是?】
谢衍拿了全校第一,他们说:
【少爷一定在暗自下决心跟上老婆的步伐。】
他们说谢衍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我每帮他一次,弹幕就会吹彩虹屁。
渐渐地,我飘了,看着谢衍漂亮的脸蛋,真把他当自己老婆了。
直到后来,谢衍醉酒撂倒几个大汉,我惊恐地指着他大叫:
「你不是我老婆吗?为什么力气比我还大?!」
他听完红了耳尖,凑近轻吻着我的唇道:
「我愿意。」
不是,等等啊!我这不是在和你告白啊喂!
1
我是贵族男校的 F4 之一。
最近,我的脑中出现了些奇怪的弹幕。
每每那个叫谢衍的男生从我眼前路过,脑中的弹幕总会引起一阵骚动:
【芜湖~阿衍穿校服好帅啊,少爷魂都要被勾没了吧?】
【阿衍怎么吃得这么差啊,少爷一定心疼死了!】
【养父又找上门了,少爷的老婆少爷自己守护!】
……
面对这些无厘头的弹幕我沉默了。
他们说的少爷该不会指的是我吧?
2
后来我让管家联系了心理医生,准备看看自己的脑子。
我怀疑我是脑子坏了,不然为什么对着个无辜、贫穷、腼腆的少年遐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弹幕。
可医生拿着手中的病历翻了又翻,挠了半斤头皮屑下来也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后来,他冲我尬笑着扶着眼镜道:
「少爷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神经衰弱。」
刚听完他说的话,我就打电话让管家把他开了。
笑话。
本少爷全年级倒数第一,能有什么压力?
3
后来我逐渐接受了这些弹幕,每天看着他们的留言可比听课有意思多了。
本少爷庸人一个,什么狗屁学习,学不会!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陆易从他的位置蹿到我的位置旁,搂着我的脖子调侃:
「程少爷,上课一直盯着人家女孩看啥呢,给人整得脸都红了。」
我这才回神,看着眼前红着脸低头,时不时小心翼翼瞧着我的女孩有些尴尬。
我是在看弹幕啊,所以才放空了自己。我撇过他的手,发出淡淡的一声「滚」。
这时候,隔壁班的那个招摇的黑皮体委路过我们教室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人,语气诚恳,带着若有若无的亲近道:
「谢衍,你中午吃什么,我们一起啊。」
听到「谢衍」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向窗外看了眼。
偶遇这么多次,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他的外貌。
分明他只是穿着最平常不过的制服,可周围的目光却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身影修长挺拔,日光洒下将他的轮廓镀了层光。我一眼注意的是长而浓密的睫毛和那双疏离淡漠的眼。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好听的嗓音响起:
「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独处。」
这时候弹幕疯狂滚动,催促着我:
【少爷怎么还不去和阿衍搭讪啊!急死了!】
【少爷啊少爷,别光看着啊,老婆都要被抢了,还看呢?】
【这个林青周不是好人啊,见到我们小衍跟狗见了肉骨头一样,两眼放光。】
【少爷,你这样很容易失去老婆的……】
身旁的陆易啧啧摇头称赞,我皱眉仿佛在看个精神病人,嫌弃到不行,我问:
「你有病?」
他一脸受伤的表情,继而又十分夸张地提及已经离开的谢衍:
「不是吧大少爷,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谢衍你不认识?第一天进学校表白墙就被刷爆了,家境不好,学习认真,长得漂亮,buff 叠满了啊!」
我沉默了片刻,太阳穴突突地猛跳。
我能不认识?!
每一天在我的脑子里循环播放……我现在甚至连他身上有几颗痣,具体位置在哪都一清二楚。
可我还是装模作样,故作淡定道:
「不认识。」
仅仅是一句话,却引起了弹幕的疯狂吐槽:
【我不信,刚刚看我们小衍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你就嘴硬吧少爷……等着小衍被人勾走后你痛哭流涕……】
我没再理会弹幕,和陆易去了食堂。
见我表情冷淡,没什么反应,陆易双手搁在后脑勺,吊儿郎当地走着,语气略带兴奋,又提及了谢衍:
「总之,我对他还挺感兴趣的。那什么……救赎桥段,我最喜欢做了。」
陆易也是 F4 之一,家中从商,出手阔绰,随性又爱开玩笑,讨得不少女孩的欢心。
说到底就是个花心滥情的公子哥。
现下又把主意打到男人身上了。
我忍不住讥讽:
「你喜欢救赎人家,人家就心甘情愿被你救吗?」
陆易被怼到语塞,憋屈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叫着我的名字,很是不满:
「程宥礼,有你这么吐槽兄弟的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文不值?!」
弹幕适时跳出来:
【少爷好嘴!打败另外三个!成为老婆的 top 1 吧。】
【少爷吃醋了吧?】
得,我不说了。
说啥都是为了谢衍。
可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4
我和其余的三人有专门的厨师在一楼为我们准备午餐。
而大多稍有势力或是中规中矩的家庭勉强在二楼用餐。
剩下的就是家境一般的,在三楼。
大抵吃得不怎么好。
比如谢衍。
可我竟然在一楼看见了谢衍端着个盘子,眼神里带着茫然和震惊。
他的制服上覆满了大片食物的污渍,像是无意打翻了食盘。
然而,更为惹眼的是已经黑了脸,制服上同样沾了污渍的沈烨。
在我们这所学校里,有个不成文但大家都默认的规矩。
沈烨,陆易,楚酌,还有我,是学校最顶端的存在。
仅仅是家世,便是旁人望尘莫及的。我们是大家挤破脑袋想勾搭上的人脉。
陆易轻叹一声,口气里带着可惜:
「唉,又是这种俗套的情节。」
继而他转头看向我,优哉游哉地开腔询问:
「这个月阿烨已经被打翻的饭盘盖了第五次了。你看他那脸,都快比锅底黑了。
「阿礼,你这个月几次了?」
我认真地思索,回忆起每次被盖的经历,浅浅地统计了下:
「九次。」
陆易的表情倏然变得得意了起来,猖狂地指着我大笑,似乎在炫耀:
「果然还是我最受欢迎!我被盖了十六次!十六次!我就知道,你们一个冰块脸,一个假正经,怎么能比得过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脚蹬开了抽风似的陆易,因为从一楼路过去二楼的学生彼时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们。
就连原本围着要看谢衍笑话的学生和两位当事人都投来了嫌弃的目光。
丢人得很。
沈烨叫着我的名字,我便薅着陆易走了过去。
沈烨身材修长,站在那儿极有威压感,可令我没想到的是,站在他对面,顶着一张秀气脸的谢衍竟然丝毫不输他。
我微微抬头,又看了眼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陆易,他竟然比谢衍还要矮些。
不是说谢衍是我老婆吗?
哪有老婆比老公高的。
弹幕都是骗人的。
沈烨眸色沉沉,原本的冰块脸表现得情绪化了很多,他向我和陆易示意道:
「开了吧。」
说的是把谢衍开了。
周围一阵轰动,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沈烨这次的不寻常举动。
因为经常遇到这种事,我们已经木然,甚至私底下准备了数十套制服。
可现在,沈烨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要开了谢衍。
先不说这学校是不是他家开的。
我想请问一下,他这霸总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谢衍皱着眉,漂亮疏离的眼里没有慌张和害怕,反倒讥讽地笑了笑,似是不怎么在意。
这时候的我准备开口了,众人皆在想我会怎么羞辱谢衍这个「故意」引起好兄弟注意的贫困生。
连着谢衍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却像个机器似的把目光对准了沈烨,倦怠地开口询问:
「凭什么是我?让陆易干。」
众人一个激灵,差点栽在地上。
陆易这时候也不满地抱怨:
「我也不干,凭啥是我?让楚酌干。」
请了假的楚酌猛地打了个喷嚏。
随即弹幕上都在夸我:
【这是少爷的计谋!为了保护老婆,少爷用着已经生锈的脑子,真是难为他了。】
并不是,只是懒得做这事而已。
【天啊,少爷好有男子气概啊!爱了爱了。】
嗯,也还好吧,一直都有男子气概的。
【少爷就是个假正经,表面不 care,心底爱死了吧?】
并没有,我和谢衍不熟。
我内心暗暗地回复着每一句话,说实话,被夸得甚至有点暗爽。
哪知弹幕又跳出一句:
【大家别夸了,少爷又该暗爽了。】

谁入侵我脑系统了。
我将起诉。
5
沈烨有些不依不饶,他挑眉看着谢衍,低低笑了笑,语气带着讥讽:
「谢衍,又是送情书,又是装偶遇?你就这么想做我的人?」
本以为谢衍会软下态度,无辜垂泪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哪知他丝毫不怯地对上了沈烨的目光,凛起面容,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带着几分压迫:
「情书?偶遇?
「沈烨,缺爱就去酒吧当男模,里面有的是人爱你。」
我承认,谢衍这话一出口,我是有点佩服他的。
年级第一骂人就是不一样,不像我,只会脑容量匮乏地吐出「你有病」这三个字。
不过上一个这么挑衅沈烨的人坟头草都一米高了吧?
沈烨被惹怒,咬牙切齿地叫着谢衍的名字,那模样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欢呼起来:
【势均力敌的爱情啊啊啊啊好好嗑!沈烨对小衍真的好不一样!】
【没人觉得陆易和小衍也很好嗑吗?浪子回头的桥段我超爱的。】
【不是,楚酌啥时候出现啊,其他人都见到老婆了,他还执着于全国钢琴赛呢啊?】
【我记得沈烨才是官配吧!你们别瞎嗑了!】
我原本怏怏的神情稍稍有了反应,心中沉思片刻。
Excuse me?
所以说谢衍到底是谁的老婆?
我在心底给谢衍扣了一分。
虽然我对他没意思,但是他也不能拿我当备胎。
弹幕实在是太影响我了,导致我现在时不时地就会愣神发呆。
等我再回过神时,谢衍已经在人群中薅出个黄毛,随即猛地撂倒在地。
黄毛痛苦地大叫了声,嘴里还骂着脏话:
「贫困生,你他妈的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
谢衍面无表情地拧着他的胳膊,黄毛再次哀号了起来。
谢衍问他:
「情书是谁放的?骗我去一楼又推我的是谁?」
黄毛已经疼得额角溢出汗珠,面目狰狞又狼狈地服输承认:
「是我,是我行了吧!」
沈烨攥着泛白的拳头,看样子,虽然谢衍解开了误会,但他对谢衍似乎更加厌恶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爱之深,恨之切。
所以谢衍其实是他的老婆?
周围的人围得越来越多,脑子嗡嗡的。
实在不想待了,我拨开人群,撂下陆易、沈烨就要离开。
这时候,刚被松开钳制的黄毛突然随手抄起路人手中端着的饭盘猛地砸向谢衍。
周围的学生不知道谁惊呼了声,随即一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接下来便出现了这一幕。
我突然挡在谢衍身前,鼻尖狠狠地磕上了谢衍的下巴,由于贴得太近,谢衍的唇差点擦过我的脸颊。
背面的制服被饭菜污了大片,黏黏稠稠的,还有股饭香味往我鼻孔钻。
我就这么在众人的面前「英雄救美」了。
谢衍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微不可察地悄悄咽了口口水,手却僵在半空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后来,我慢吞吞站直身子,忽略了谢衍红着的耳尖,整理着衣袖,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离开了食堂。
在换衣服的路上,我越想越气。
草,到底是哪个混蛋绊的我?
我将起诉。
可后来,学校却把我越传越神。
【F4 的程宥礼仅靠一个举动制止了食堂的闹剧。】
……
这帖子谁发的?
我将起诉。
黄毛被开除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沈烨怎么可能丢这么大的脸?
不过也多亏他,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往我身上盖饭盘了。
6
周末,我们去了楚酌家。
天可怜见,只想躺平的我是被迫的。
如果不是陆易一直短信轰炸我,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让我想立刻见面给他一拳,我大抵是不会跟过来的。
所以当楚酌打开门的一瞬,看到的是我、沈烨,以及一只眼被砸得黢黑的陆易。
他有洁癖,衬衫依旧是穿得一丝不苟,外头套的是件针织马甲,眉眼带着温和从容,站在那却又像是青松,此刻修长的手指正托着杯咖啡悠闲地品尝。
看来这些天他在家练琴很惬意。
不像沈烨,一直板着张臭脸,像是谁欠他似的。
我问楚酌:
「你今天怎么没练琴?不是快要大赛了吗?」
他放下咖啡,低头垂眼看了眼时间,淡淡道:
「平时都是自己练,快到晚间的时候老师会过来。」
沈烨随口问了句:
「最近怎么请了老师?」
他抿了口咖啡,像是想到了某个人,浅笑着点头:
「嗯,也是偶然。我的这位老师,挺特殊的。」
陆易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听了楚酌的话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能让你楚大少觉得特殊的,那得有多特殊啊?不过你这老师也挺随性哈,天都黑了才要过来……」
楚酌笑了笑附和:
「是挺随性的。不过他还是学生,假期白天还得去打工,可能会忙点吧。」
我蹙着眉,有些不解:
「学生?」
诧然的不止我一人,不过还未等楚酌解释,门口的密码锁便被解开,外头的人拉开了门。
清冷疏离的语气响起,我甚至有种在哪听过的错觉:
「不好意思,来晚了些。」
直到和那人对上了眼,我微不可察地僵住了一瞬。那人的瞳孔也颤了颤。
如果我知道今天又能遇到谢衍,即使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来。
弹幕剧烈滑动,快到我差点看不清上面的字:
【哇噻,修罗场啊啊啊啊!】
【烨衍仙品,我摁头嗑!】
【不是啊,没有人注意少爷和小衍对上眼了吗?!嗑死啦!】
【易易咱别玩手机了好不……看看老婆吧……】
【楚酌这个笑好意味深长啊,看小衍好像在看猎物!】
……
妈的,脑子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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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丧尸。
咬了沈总三次后,被他揪住头发教导:「这样咬不死我。乖,脱掉我的衣服,往下咬。」
握住我的爪子贴在胸口:「心脏在这里。」
继续往下拉,摁在他的腹肌上:「命,在这里。」
「记住了吗?」
轻笑:「来吧宝贝,咬死我。」
1
第一次见沈总,我四肢扣着锁链,嘴上戴着止咬器,缩在黑暗的角落。
医生打开沉重的门,沈总逆光跨进来。
崭新的皮鞋,平整的裤脚,讨厌的人类。
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我面前蹲下,我往后缩了缩,警惕又好奇地打量他。
动了动鼻子。
阴湿的空气里多了一种新的味道。
很好闻。
我喉结滚动,吞了口口水。
贪婪又热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一个漂亮又好闻的人类。
牙齿很痒。
想吃掉他。
沈总看了我半晌,脱了手套,伸手来摘我嘴里的止咬器。
医生在他身后急切提醒:「沈总,那个不能摘!他会发疯咬人!」
话音未落,止咬器落地了。
同一时间,我蓄力完成,把沈总扑倒在地,趴在他颈间嗅了嗅,一口咬了上去。
利齿刺入皮肤,血液流进喉咙里,我大口吞咽。
沈总闷哼一声,手搭在我的腰上,虚虚地环着。
一动不动,乖顺地任我吸血,甚至还偏了偏头,像把脆弱的脖子献给我一般。
我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像我这么凶的丧尸,人类害怕我也是应该的。
医生在我扑倒沈总时惊叫了一声,被人捂着嘴拉了出去。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沈总的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疑心他是不是被我咬死了,松口抬头,正对上沈总的目光。
他垂着眼,安静地看着我。
「喝饱了?」
「我的血好喝吗?」
伸手在我嘴上抹了一下。
指腹沾了血色,被他放在唇边抿掉,笑了笑:「也不甜啊。」
我被他的笑晃了眼,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沈总掐住了脸。
沈总盯着我的嘴巴问:「是不是你嘴巴里的比较甜?」
下一秒,我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这个人怎么敢吃丧尸的嘴巴?
还嘬丧尸的舌头!
到底谁是丧尸啊?!
这个人类太可怕了!
吃得我嘴巴软软的,脑子晕晕的,身体涨涨的,难受极了。
不对劲。
沈总的嘴巴里一定有针对丧尸的毒药!
要死掉了。
又热又涨,一定是要死掉了。
我想跑,腰却被沈总摁着。
我挣扎不开,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嘴里的空气也被他给夺走了,呼吸不上来,憋得面红耳赤。
这一定是新的折磨丧尸的法子。
人类的手段简直太恶毒了。
沈总终于松开我,唇蹭着我的唇,说:「怎么变笨了?以前那么会亲,现在连喘气儿都不会了?」
我听不懂他说在说什么,大口呼吸,不等缓过来,就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下来,拖着长长的锁链,哗啦啦、连滚带爬地滚回墙角。
人类果然很可怕!
丧尸暂且打不过。
下次再打。
我岔开腿坐到墙脚,看着自己的下腹发呆。
好热。
沈总从地上起来,看着我笑了一声:「喂,你在看什么?」
我迅速合上腿,警惕地盯着慢慢逼近的男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恶狠狠地冲他呲牙,试图吓跑他。
沈总压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尖牙:「还想咬我?」
我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抬眼,对上沈总沉静晦暗的眼睛,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看,都是想把丧尸吃掉的样子。
呜……这个人类好变态。
我迟疑地在他的伤口上舔了舔,把他的手指吐出来,往后缩了缩。
不咬了。
不要吃我嘴巴。
2
沈总亲手打开了我身上的锁链,带我离开了研究所。
我不想跟他走的,可是他问我:「你想不想晒晒太阳?」
丧尸很想。
自从被送进研究所,我就没有见过太阳了。
整整五年,我不知道我是谁,叫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好像,把自己给忘了。
隐约觉得,我好像要去见什么人。
但记不起来是谁,也不记得见了没有。
走出大门,看到研究所的门牌上写着「戒毒」两个字。
我对着漫天乌云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没有太阳。
沈总是个骗子。
丧尸不能跟他走。
我抬头看了一眼沈总的背影,趁他不注意,拔腿就跑。
跑出两条街后,被沈总给摁住了。
他解了领带,将我的手腕扣在一起绑起来,恨声说:「都被人糟蹋成这样,还他妈想跑?」
「跑去哪儿?你有地儿去吗?这副傻样子,除了我,谁会心疼你?」
「没良心的东西!」
「就凭你离开我之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你就该跟我道个歉!」
「要不是看你傻,我早就揍你了。」
将领带打了死结,把我从地上捞起来:「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我看着沈总通红的眼睛,觉得我应该哄哄他。
张了张口,却卡壳了。
自从我变成丧尸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我认真想了想要怎么说话,终于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不跑了,不断腿。」
沈总牵着我手上的领带,拉着我慢慢走,没有回头,声音嘶哑地说:「敢骗人就把你嘴巴亲烂。」

好歹毒的人类!
竟然要亲烂丧尸的嘴巴!
让丧尸感到害怕。
3
假的。
其实我不怕沈总,我可是个丧尸,沈总只是个脆弱的人类。
勇敢丧尸,不怕人类!
我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给自己加油打气。
沈总火了:「浴缸里的水都快凉了,不脱衣服你怎么洗澡?!」
我捂着衣服说:「我们,丧尸,不用,洗澡!」
沈总咬了咬牙:「不洗澡你就臭了!」
「我们丧尸,就是,臭臭的。」
沈总:「……」
我不喜欢清洗。
在研究院,医生会剥光我,放在一个小房间里,用水枪冲洗。
水很冷。
我不喜欢被剥光,不喜欢被水枪冲。
我说我是丧尸,可以不用清洗。
可是研究院的医生不信,他们说我疯了。
沈总被我气笑了:「做我的丧尸,就要香香的。」
扣住我的脸压近,目光落在我的唇上,恶狠狠地说:「洗不洗?不洗就把你嘴巴亲烂。」
我迅速捂住嘴巴。
不好!好像被邪恶沈总抓到了丧尸的弱点。
我看看沈总的嘴巴,又看看那边的浴缸。
狠了狠心,挣开沈总,哒哒哒跑到浴缸边,扑通往里一跳,瞪着眼睛看他。
沈总:「……」
他叹了口气,问:「自己会洗吗?」
我摇了摇头。
沈总走过来,蹲在浴缸边,低头给我洗澡。
撩起我的衣服后,瞳孔瞬间紧缩。
我感觉到他瞬间压抑暴戾的情绪,跟着紧张起来,警惕地盯着他,随时准备在他发起攻击时,一口咬死他。
可沈总只是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我肚子上交错的伤疤,眼睛里有水流出来。
我好奇地看着他。
沈总垂着眼,脸上的水低落,一滴一滴往浴缸里砸。
他问:「方曜,你疼不疼?」
我歪了歪头:「方曜,是谁?」
沈总怔了,用那种我看不懂的目光抚摸我。
稀碎残破,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被他那么看着的时候,我胸口好疼好疼。
沈总牵强地勾唇,用沙哑的声音说:「方曜是我的爱人。」
我木木地捂住胸口。
那里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弯着身子喊疼。
沈总手忙脚乱地来帮我揉。
「乖,不疼啊,不疼。」
他帮我揉一揉,我竟然真的好了许多。
更加确定了。
邪恶沈总一定用嘴巴给丧尸下毒了。
毒药让丧尸疼。
只有他揉一揉,丧尸才不疼。
解药一定在他身上。
我要找到解药,然后再一口一口,吃掉美味的沈总。
计划通!
沈总还在揉我的胸口,越揉越悲伤:「以前这里还有胸肌,揉起来弹弹的,现在只剩一层皮了,我都能摸到你的骨头。」
丧尸不明白。
「什么是,胸肌?」
沈总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摸摸。」
我摸了摸。
沈总问:「感觉怎么样?」
我又抓了一把。
感觉……好极了。
沈总卖力给我洗澡时,我的手没有离开他的胸口。
又揉又搓。
软软的,弹弹的。
丧尸觉得很棒!
丧尸喜欢胸肌!
洗完澡,沈总的胸口都被我搓红了,忍无可忍地拉开我的手,声音嘶哑地说:「摸两下得了,你还没完了。」
握住我的爪子捏了捏:
「再搓要出血了。」
哼!小气的人类!
晚上,我躺在沈总旁边,睁眼看着天花板。
沈总的手盖在我的眼睛上:「睡觉。」
我幽幽地说:「丧尸,要摸着胸肌,才能睡觉。」
「……」
沈总叹了口气,抓着我的手贴到他的胸口:「摸。」
我捏了捏他的胸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4
沈总除了给丧尸下毒之外,人还是挺好的。
给丧尸穿香香软软的衣服,还给丧尸摸胸肌。
最重要的是,沈总没有把丧尸锁起来,没有给丧尸打针,也没有让丧尸坐电椅。
只有一点不好,沈总老是想给丧尸喂人类食物。
打翻了三个碗后,沈总捏住我的脸问:
「你一整天都不吃东西,是打算把自己饿死吗?」
我跪坐在床上仰头看他,严肃地跟他科普:「丧尸,不会饿死。丧尸,要吃人。」
「要吃人是吗?」
沈总笑了一声,捏紧了我的脸,附身贴上我的嘴巴。
我瞪大眼睛,被迫承受,呜呜地挣扎。
沈总扣住我的手摁在床上,继续吃我的嘴巴。
我承受着他的入侵,往后仰着,腰都要折断了。
人类,太可恶了!
是丧尸的究极敌人。
沈总把丧尸亲得倒床不起。
丧尸感觉不太好,身体又麻又软,捂着嘴愤怒地指责他:「欺负丧尸!坏人!」
沈总扬了扬眉,没有一点要悔过的意思。
端过那碗白乎乎的人类食物,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吃饭,还是吃我?」
我看看勺子,再看看沈总邪恶的嘴巴,委屈地张开嘴,抿掉勺子里的食物。
厌恶地皱眉,人类的食物果然很难吃……嗯?
不难吃?
我好奇地看着沈总手里的碗,在他喂我下一口的时候,张大嘴巴,一口吃掉。
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
甜甜的,糯糯的,热热的。
不是臭的,酸的,苦的。
人类竟然也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我跪坐在床上,张大嘴巴等待着沈总的下一次投喂。
美味的食物迟迟不来,反倒是等来了沈总的唇舌。
我推着他胸膛,急切地说:「丧尸吃饭,不吃嘴巴。」
沈总在我唇上舔了一下,撤身轻笑:「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张嘴,是在等我亲你。」
我气坏了,狠狠在他的胸肌上拧了一把,凶狠地露出可怕的獠牙。
「再亲,我吃掉你!」
沈总只是想给丧尸下毒,慢慢毒死丧尸罢了。
没有人喜欢丧尸。
人类只会欺负丧尸,只想让丧尸去死。
丧尸要吃掉人类!
沈总伸手摸了摸我的獠牙,嗤笑:「牙齿不大,口气不小。还吃掉我……嘴巴这么小,吃得下吗?」
我怔了怔。
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
又恶狠狠地在他胸肌上拧了一把。
可恶的人类!
沈总哼了一声,突然哑了,红着耳朵来摁我的手,把额头搁在我的肩膀上,低声说:「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别拧了……」
我眨了眨眼,没松手。
沈总埋在我颈窝里哼唧,呼出的气息很热很热。
我咽了咽口水,又悄悄在他胸肌上捏了捏。
沈总呼吸一窒,喉结滚了一滚,脸和眼红得很好看。
我眼睛一亮。
沈总好可爱。
好好玩儿。
沈总被我折磨得满头大汗,炽热的手来捏我的爪子,哑声说:「别玩我了阿曜……快受不了了。」
丧尸喜欢玩沈总。
喜欢看沈总仰着脖子,因为我眼角殷红,炽热喘息。
但是,我不喜欢沈总抱着我叫「阿曜」。
明明是我在玩沈总,为什么要叫「阿曜」的名字?
丧尸讨厌阿曜。
5
沈总最近经常出门。
趁他出门,我会研究怎么离开这个房子。
沈总的大门我打不开,试图用爪子把它挠开。
但沈总会赶在我挠开门之前回来。
但这次,回来的不是沈总。
我伸着爪子蹲在门口,看着门外站着的男人,瞳孔紧缩,手脚冰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宋医生……
门外的男人穿着白色西装,头发向上拢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目光垂在我身上,仿佛被我那副畏惧的样子逗乐了,微微勾唇:「好久不见啊,小狗。」
我抽搐了一下。
铺天盖地的疼痛和恐惧涌向我。
浑身上下的伤疤都开始火辣辣地疼。
最开始,是宋医生说我得了病,需要治疗。
我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但我害怕治疗。
害怕粗长的针头和刻入骨髓的疼痛。
害怕宋医生的鞭子和烟头。
害怕宋医生的手和眼神。
害怕宋医生,似乎写进了我的基因里。
我听到关门的声音,「啪」的一声,几乎心脏都要吓停了。
光被挡在外面,客厅里阴沉沉的。
和以前宋医生的小屋一样。
宋医生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冲我勾了勾手:「小狗,爬过来。」
我慌忙四肢并用,爬到宋医生脚边,迟疑片刻,讨好地蹭了蹭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宋医生抚摸我的头:「乖狗狗,告诉医生,沈明修,上你了吗?」
丧尸不懂。
什么沈明修?不认识。
我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说谎的坏孩子。」宋医生扣住我的脸,捏开我的嘴巴,镜片下的目光残忍而冰冷,「瞧你,嘴巴都被他给吃肿了。」
目光顺着我大开的领口往下流,在沈总吻咬出来的痕迹上反复研磨:「一身被疼爱过的痕迹。」
宋医生收紧了力道,我的脸颊被捏得很疼。
却忍着,一声都不敢吭。
喊疼,宋医生只会责怪我不乖。
需要被电击和鞭打。
「跟医生说说,沈明修亲得你爽吗?你是怎么勾引他的?他又是怎么疼爱你的?」
嘴巴被捏开太久,口水顺着唇角流下,淌到宋医生干净的手指上。
我看着他冰冷的眼睛,怕得发抖,被他捏得说不出话,呜呜求饶。
宋医生的拇指摩擦我的嘴唇,突然笑了,满含恶意:「瞧你这副傻样子,让人没有一点欲望。明修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垂眸向下看:「还是说,你在床上,与众不同?」
松开我,手在我脸上擦了擦,口水蹭了我一脸。
宋医生细细盯着我,声音低缓:「五年了,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念念不忘?我都开始好奇了。」
漫长的打量之后,宋医生拍了拍我的脸:「站起来,把衣服脱了。」
我站到他身前,抖着手脱衣服。
衬衫。
裤子。
宋医生说:「脱干净。」
最后一件衣服落地,我一丝不挂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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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双胞胎哥哥。
他疯狂暗恋一个男生,手机里装满那人的偷拍照。
我哥死后,出于好奇,我接近了那个叫做周慕青的人。
深夜一起看完电影。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趴在他身边问道:
「你说,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黑暗中,周慕青看着我笑,摁住我的后脑勺,将我的头向下压了一点。
「是啊,为什么呢?」
「陈嘉言,你说为什么?」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嘴唇只差一点就可以碰上。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1
拥挤的公交车上,我与周慕青面对面站着。
最近我总是喜欢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他。他长得确实很好看,无论看多长时间,我都找不出他那张脸上的一丁点瑕疵。
所以,长得好看,这就是陈嘉懿喜欢他的理由吗?
如果是这样,那陈嘉懿也太肤浅了,我不接受。
正思忖着,司机忽然一个急刹,我没站稳,因为惯性向前倾倒,周慕青揽住了我。
「站稳点。」他在我耳边说。
失去平衡时我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校服,这会儿忘记了要放开,他垂下眼睫看了一眼,我才意识到。
但我还是没有放,他也没有说什么。
我默默地又揪紧了些。
公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又行驶了一段路,周慕青问我:「老看着我发什么呆?」
我想了想,与他贴近一些,回答他:「就是发现你这张脸名不虚传,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周慕青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
没有惊讶,没有躲闪,没有不自在,就只是笑了一下。
于是我的试探没有得到答案。
周慕青他究竟会不会跟陈嘉懿一样,也喜欢男生?
还是说,这样程度的试探还不太够?
我紧紧揪住周慕青的衣服。
公交车走走停停。
车厢里的人推推挤挤。
我脚下根本不发力,人群中晃来晃去,专往周慕青身上靠。
「你没吃早饭?这么站不稳。」周慕青看了我一眼,「衣服要被你拽坏了。」
「不好意思。」我表示无辜地松开手。
「哧——」
公交车又一个急停。
我整个扑到他身上,顺势搂了搂他的腰。
那瞬间我终于感觉到周慕青的身体僵了僵。
最终,他妥协似的,「......你拉着我的手臂吧。」
2
在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是我哥陈嘉懿。
我们是双胞胎,可除了长相一样,他处处比我优秀比我好,永远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每一次考试成绩出来,那分数和排名都刺眼,是我挑灯夜读也追不上的,我恨。
我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人来嘲讽我,就好像大家说好了一起进化,但他提前开悟,跨越物种成为智人,而我还是只上蹿下跳的猴。
凭什么?
都是一个妈生的,凭什么我和他物种不一样?
但后来,陈嘉懿死了,死在高二那年的寒假。
跟一个已经变成黑白照片的人较劲,显得我这人很小肚鸡肠很差劲,所以我只能把那些阴暗的情绪扫进更阴暗的角落里。
有一天,我在陈嘉懿留下的遗物中发现一个秘密。
原来陈嘉懿是个同性恋,他喜欢周慕青,他的日记本里记满了自己的暗恋心事,他的手机相册里全是周慕青的偷拍照,他有张草稿纸,上面一笔一划,写下的全是周慕青的名字。
这勾起了我巨大的好奇。
陈嘉懿从来都是集万千偏爱于一身的人,在我们家,好的衣服、好的鞋、好的一切一切,全都属于他。
说是因为他年级第一,给他奖励,但他年级第一这件事情是恒定的,又没什么上升空间和鼓励的必要,有什么奖不奖的?与其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奖,不如直接承认他更值得那些东西。
在他刚下葬的那段日子,我妈天天以泪洗面,看见我的脸就触景生情,不止一次地喃喃「怎么就是嘉懿啊......」
是啊,怎么死的是陈嘉懿,而不是我?
我想,假如阎王爷给妈妈一个机会,用我去换我哥,妈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死了就好可惜好可惜、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的人,居然也会被暗恋的心事折磨。
周慕青是谁?
周慕青是我们同一个院里的邻居,大概初中时搬过来的,他待人有些冷淡,认识这么些年,我们和他也没有特别熟悉,充其量是遇见了就结伴上下学的关系。
以前上学,陈嘉懿经常在某个路口磨磨蹭蹭、左顾右盼,我还嫌他烦,现在想想,原来他是想等周慕青。
可是周慕青有什么好?
虽然他和陈嘉懿一样,都是尖子班的学生,但他甚至不是一班的,他肯定没有陈嘉懿聪明,不像陈嘉懿一样,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天才,他怎么值得陈嘉懿那样子仰望迷恋?
陈嘉懿那么喜欢周慕青,却藏着掖着,只知道偷偷跟着人家拍照,然后时不时在上学路上跟他一起搭个公交,也不知道是纯变态还是胆子太小。
真不像他。
出于某种好奇,我决定像从前的陈嘉懿那样......不,我要比他殷切十倍、百倍、千倍。
一个周慕青,不过长得好看些,有什么值得小心翼翼的?
3
要迅速拉近和一个人的关系,粘人就是最简单粗暴但有效的办法。
我不像陈嘉懿,我不暗恋周慕青,脸皮还厚,我没事就找他,打球也找,吃饭也找,有不会做的题目也找,很快我就和他熟悉了,就连他那少数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也都和我成为了朋友。
其实周慕青没有那么冷淡的,只是相对而言比较爱安静。
这天下午放学,我没有等周慕青。
倒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上体育课时扭伤了脚,扭得还不轻,医务室处理过后,老师提前放我回家休息了。
回家之后不久,群消息开始不停地震,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班里同学都在谈论校花简晓妍众目睽睽之下拦住周慕青给他递情书的事。
据说周慕青当时非常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把情书接下了。
有人开赌局猜周慕青会不会接受简晓妍,群里发起了个投票,最后因为选「会」的人太多,太一边倒,这赌局没能设成。
无聊。
我关闭消息通知,丢开了手机。
晚些时候,周慕青竟然找来了我家。
离开学校时我没有和他说,他于是特意找过来,背着书包站在我家门口,看着我问:「今天放学怎么没有等我?」
我是故意没有告诉他的,想看看他会不会在意,会不会发信息来问,毕竟一段关系不能总是我在一头热。
我没想到他会直接找到家里来。
惊讶了几秒,我向他解释了扭伤的事,他点点头,脱鞋走了进来。
我更惊讶,「你不上晚自习吗?」
他说:「我发信息跟老师说一声,你受伤了,今天陪你写作业吧。」
我妈自己做点小生意,每天开店就要开到很晚,有时还要出去进货,我晚上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
这天也不例外,不过周慕青来了,家里就是我们两个。
周慕青在我书桌上摊开自己的习题册,低头认真地做题。我与他并排坐着,因为书桌不够宽敞的缘故,总是碰到他的手肘。
我咬着笔头看他。
入秋后天气仍热,旁边的电风扇开着。周慕青的头发看起来很软,被风吹得扬起又落下,扬起又落下,我眼珠子一转,悄悄凑近过去,鼓起嘴巴想用力地朝他后脑勺吹上一大口气,谁知周慕青猛地转过头来:
「陈嘉言,写不写作业了?」
我吓了一跳。
周慕青面无表情:「还是我脸上有答案?」
我故意又凑近一点,说:「我不会。」
「先做完,不会做的记下来,我再统一跟你讲。」
周慕青的手掌盖过来,把我的脸推远。
我趴在桌子上,小臂交叠垫着下巴,看着周慕青握笔的手。
周慕青的手很好看,字写得也很好看,这是我新发现的优点。
不过这些优点陈嘉懿肯定早就一清二楚。
毕竟在他日记里,周慕青千好万好天下第一好。
「周慕青。」我无聊地喊他。
周慕青应了:「嗯。」
过一会儿,我又喊:「周慕青。」
周慕青还是:「嗯。」
我喊了三遍,他应了三遍,喊第四遍的时候,他无奈了,问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我「嘿嘿」两声,「也没什么,就是八卦一下,你会不会和简晓妍谈恋爱啊?」
笔尖一顿,周慕青看过来。
我说:「全世界都知道你收她情书了,我们班还有人打赌你们会不会在一起,你告诉我呗,我去下注,赢了分你点钱。」
周慕青冷冷地:「赌博犯法。」
我撇嘴,「能有几个钱啊。」
周慕青却话锋一转,「不会。」
还多解释了一句:「收下情书只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她难堪。」
「真的啊,」我「噌」地一下坐起来,「她可是校花,你连校花都不喜欢?」
「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喜欢谁?」周慕青笑了下,看向我说,「我一定要喜欢谁吗?」
「要吧……」我拖长声音,「大家应该都有偷偷喜欢的人啊。」
周慕青淡声:「我没有。」
我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可是我有。」
然后转回头,迅速把练习册推到他面前,「这题,我刚才做了半天也没做出来,你教我吧。」
周慕青似乎又轻笑了声,我不确定,我知道他会看我,所以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书本。
他那只很漂亮的手伸过来,按平书页,然后把我的笔接过去,随意地夹在指间转了转。
「嗯,你先说说你的思路吧。」
听周慕青讲题时,我的心一直在狂跳。
不是害羞,不是紧张,而是——
就在刚才和他讨论喜欢的人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冒出个有点疯狂的想法。
我想要让周慕青喜欢我。
周慕青不是陈嘉懿喜欢的人吗?
这不是陈嘉懿没敢做,或者做了也做不到的事情吗?
既然这样,那我要做到。
4
周六晚上,周慕青爸妈又吵架了。
他家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饭,住得近的人都知道,开始还有人会去劝架,后来大家习以为常,都当做没听见,只是偶尔会在私下里议论,说可怜了孩子。
我反正一个人在家,干脆给周慕青发信息,问他:【要来我家吗?】
过了一会儿,我家的门就被敲响。
周慕青带了套换洗衣服过来,顺便借我家卫生间洗澡,他洗完之后我紧接着去洗,等我回到房间,他已经坐在我的床边看我的漫画书。
他微微低着头,头发很乱,发梢还滴着水,我走过去,把头上的毛巾盖在他头上,他抬起头来看我,漆黑的眼眸中一片寂静。
「还好吗?」我迟疑了下,还是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右边脸颊上那条淡淡的血痕。
「没事,」周慕青捉住我的手,按下去,「他们砸东西,被玻璃碎片溅到的——你作业写完了吗?」
这什么急转弯。
我无语,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你脑袋里面是不是只有学习啊?」
「学习不好吗?」
「好啊,就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老师不都这么说吗?」
周慕青闻言沉默了一下,「可是只有做题的时候,全世界才最安静。」
我问:「那你想考什么学校?」
周慕青反问我:「你呢?」
「我?」我一愣,「我没想过。」
「为什么不想?」
我笑笑,「我这种成绩,有什么好想的,能考到哪里算哪里吧。」
周慕青说:「你的成绩不是很差,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冲刺一下,说不定可以上个重本。」
可是那又怎么样?
反正我再怎么考也考不过陈嘉懿,假如他还在,那什么 211、985 对他来说就是个随随便便的事,他要考虑的是金奖,是保送,是最顶尖的学校,重本?我妈哪看得上我这点毛毛雨?」
我摇了摇头,「算了,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
周慕青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你想和我一起考去 B 市吗?」
「……啊?」
他的表情变得有点认真,「陈嘉言,不要妄自菲薄,你那么聪明,我再找机会帮你补习,肯定可以的。」
补习……是可以啦,但去不去 B 市就另说。
我伸长腿,脚踩在床沿,碰碰周慕青的腿,弯起眼睛冲他一笑,「那我考虑一下啊,先谢谢周老师。」
不过那天晚上,我们并没有一起学习。
第二天是周日,一周里唯一的休息日,可以睡个懒觉,于是我打开了电脑,拉着周慕青和我一起看电影。
挑电影的时候我动了点小心思,他一看见我点开《春光乍泄》——一部著名的同志片,就笑了一声。
我握紧手里的鼠标,尽量若无其事地问:「你看过吗?」
他没说看过也没说没看过,只是抬了抬下巴,「看吧。」
看电影时房间里关了灯,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因为空间并不宽敞,调整坐姿的时候,总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腿。
看完电影我们就上床睡觉了。
不知怎么,电影里的某些画面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重映,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被窝里面越来越热,烙了一会儿饼我就有点躺不住,索性掀开被子的一角,起来上个厕所。
周慕青睡在外侧,我从卫生间回来,小心翼翼地越过他的身体翻到里面。
见他闭着眼睛安安静静,我莫名地感到不平衡,为什么他能如此平静?于是趴在他身边,捏住了他的鼻子。
「干什么?」
周慕青就在这时睁了眼,他眼里一片清明,显然之前根本没在睡。
我大窘,「你没睡着啊。」
周慕青:「你在我旁边动来动去的,我怎么睡?」
我本来想要躺回去,但是周慕青很随意地把手搭在了我背上,有点像是环住了我,我就不再动了。
周慕青问:「想什么呢?」
「想刚才的电影……」顿了顿,我说,「你说,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上男人?」
回答我的是语调平平的四个字:「不可以么。」
「是可以啊……」我看着周慕青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但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周慕青放在我背上的手突然移到我的后脑勺,把我的头往下压了一点,「陈嘉言,你说为什么?」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
嘴唇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可以碰上。
我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快睡吧,很晚了。」周慕青突然放开手,侧过身去,彻底背对着我。
我躺回自己的枕头,在黑暗中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看着看着,陈嘉懿的脸就浮现出来。
他平静地看着我。
我无声地露出一个微笑。
陈嘉懿,你感觉到了吗?周慕青的心跳。
刚才他的心跳因为我——
变得很快很快呢。
5
我长大的这座城市,总是秋天来得很慢,冬天来得很快。
我不喜欢冬天,因为我不喜欢臃肿的感觉,但我恰恰又出生在冬天。
我的生日是每年的最后一天,12 月 31 号。我的书桌上摆了一张我和陈嘉懿的合照,这天一起床,我就看见合照上的陈嘉懿在冲我笑,像是和我说话似的。
我的生日自然也是他的生日,和照片里的人对视了一会儿,我猛地把那张合照倒扣过来。
客厅里,我妈擦着陈嘉懿的遗照,眼眶红红地说:「嘉懿,今天你就十七岁了,生日快乐啊,妈妈好久都没有梦见你,你想要什么,托梦告诉妈妈,好不好?」
我轻轻喊了一声:「妈。」
我妈擦擦眼泪,看见我,立刻变得面无表情:「还磨蹭什么,上不上学了?」
可是妈妈,今天也是我的十七岁生日啊,为什么不对我也说一句生日快乐呢?
咬咬牙,我重重地甩上大门离开了家。
我顶着早晨凛冽的寒风奔跑,大口地呼吸,我口中呼出的白雾就像是我吐出的伤心,我努力把它们甩在身后,可是它们绵绵不绝。
陈嘉懿,陈嘉懿,既然已经有陈嘉懿,为什么还要有陈嘉言?
假如当初,被那条奔涌的河流带走的人是陈嘉言,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开心?
陈嘉懿,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让我变得里外不是人,你让我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你留下我,你留下我——
「砰!」
跑到转角处,我和周慕青迎面撞上。
周慕青张开手臂将我接住,可还是没能止住因惯性带来的冲击,被我扑倒在地。
「怎么了?」在我身下,周慕青的神情微微错愕。
我喘得说不出话来,又觉得现在自己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便揪着周慕青的衣服,低下头,额头抵住他的肩膀深呼吸,慢慢地平复情绪。
周慕青很有耐心,等了一会儿才说:「起来了吗?大家都在看我们。」
我赶紧站起身,把手递出去,拉了周慕青一把。
起来后周慕青看着我,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我摇头,说:「没,就是起得有点晚,怕迟到。」
周慕青显然看出我在敷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不要不开心。」最终,他放柔了声音说道。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之前帮主任整理资料的时候看见的。」周慕青说着,把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礼品袋,「本来是想留点惊喜,但……不要从早上开始就不开心,陈嘉言,生日快乐。」
已经很惊喜了。
小心地打开礼品袋时,我甚至感到脸上发热,鼻尖发酸。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单独的一份,和陈嘉懿没什么关系,只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不。
不不不。
这世上有那么多礼物可以选,为什么偏偏是它?
我看着手里的高达手办,一瞬间,笑容凝固,身上所有的热度都退去了。
「……嘉言?」
大概是我低着头站定了太久,周慕青迟疑着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迅速把手办装回盒子里,然后往他身上一摔,「你什么意思?」
周慕青愣住了。
他难得地有些慌乱,「你不喜欢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
「我以为——」
「谁告诉你我喜欢这些?」
「没有——」
「我不喜欢!」
眼眶酸胀得厉害,我努力地瞪着。
不想被人察觉到自己呼吸的颤抖,于是把声音抬得很高。
「我不喜欢高达,不喜欢动漫,不喜欢手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陈嘉懿喜欢的东西,让陈嘉懿开心的东西——
「我统统都不喜欢!」
风吹过来,一身的热汗骤然变凉,我打了个哆嗦。
周慕青紧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弯下腰,把手办捡起来。
「对不起,」他低声说,「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喜欢。」
「自以为是。」
我冷笑一声,撞开他的肩膀,大步离开。
那天早上,周慕青破天荒地迟到,他们班的老师罚他在走廊站了一整节早读课。
我坐在教室的窗边,远远地看着他。
天气好冷,他就站在那,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他似乎穿得不够厚,时不时低头,朝合拢的掌心里哈一口气。
不过没多久,简晓妍就从自己班里溜出来,给他送了个热水袋。
好吧,万人迷周慕青,陈嘉懿喜欢他,简晓妍也喜欢他,他冷也好不冷也好,根本不需要我多管闲事。
我撇撇嘴,把刚从同桌那里要来的暖宝宝贴塞回了书包。
6
跨年夜,高一高二年级每个班都办了自己的联欢会,只有高三这栋楼,还是只有一片「唰唰」的写字声。
不过第二天就是元旦,学校还算慈悲,没有把那三天假期剥夺,「唰唰」的写字声中,还是隐隐能嗅出一丝躁动的味道。
下了晚自习后,我自己到学校附近的面馆点了碗煎蛋面。
以前我和陈嘉懿就没有和同学一起过生日的习惯,因为妈妈总是很重视这个日子,会买好蛋糕,精心挑选好礼物,有空就在家做饭,没空就带我们出去吃,总之总是我们母子三个一起过的。
其实更早更早之前是一家四口,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出车祸走了,这么多年,我连他的声音都快记不得。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陈嘉懿明明是双胞胎,他却比我聪明那么多,我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的爱会没有办法一碗水端平。
妈妈买生日礼物,从来就是以陈嘉懿的喜好为标准,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他收到很开心,我收到就只能勉强笑笑。
有一年我实在忍不住,小声地跟妈妈说,我不喜欢这个。
妈妈听完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退去,冷冷地问:「你还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要吗?」
旁边的陈嘉懿赶紧打圆场,拼命捡些让妈妈高兴的事情说,说他的分数又比第二名高出多少多少,说老师都夸奖他聪明,说这是妈妈遗传得好,直到妈妈欣慰地笑出声。
而我,黯淡的我,就只能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饭。
那天睡前,陈嘉懿从妈妈房间里出来,和我说,妈妈偷偷哭了。
「妈妈一个人养我们,很不容易的,嘉言,不要不懂事。」
可我知道的啊,我知道妈妈很辛苦。
我从没想过要她给我买多昂贵的东西,什么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月亮,我不需要,哪怕蛋糕的夹心不再是我吃了会过敏的芒果呢?我都会很惊喜,都会把它当做一份好的礼物。
可是为什么,蛋糕永远是芒果夹心,礼物永远和我无关,妈妈给我们买的鞋,永远是陈嘉懿的码。
那一年,妈妈送给我和陈嘉懿的,就是当年新出的高达手办。
陈嘉懿安慰完妈妈,又来教育我要懂事,好人他都做尽了,我这个不懂事的恶人,不衬托着他一些怎么能行?
我冷笑着把陈嘉懿心爱的手办摔在地上,我说对!我就是不懂事!你那么懂事,妈妈有你一个儿子就够了!
我挑衅地看着陈嘉懿,陈嘉懿眼眶红红地看着我。
我们对峙,如同好好的一个人分裂成两个,是自己与自己的战争。
直到妈妈听见动静,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地上被摔坏的手办,她扬手就在我脸上甩了一个巴掌,于是战争结束了,陈嘉懿赢。
那时几岁,好像是初二。
好几年过去,我都已经忘记那个巴掌是不是很痛。
反正我许多的情绪最终都会被视作无理取闹,和显而易见的偏心相比,一个巴掌并没有更难忍受。
面馆里,我发着呆,用筷子挑起少数几根面条,无意识地往嘴里送。
我又看见了陈嘉懿,他坐在我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我,对我说:「嘉言,十七岁生日,怎么能就吃一碗煎蛋面?」
十七岁生日怎么了,十七岁而已,人生那么长,这个日子在以后肯定不会被我记起的。
我面无表情地搅了搅碗里的面汤。
突然,一个小蛋糕进入我的视野。
我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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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友是电竞主播。
我每天匿名给他留言:
【哥哥敲键盘的手好欲,好想舔。】
开学前一天,我被选中,和他一起打游戏。
不幸掉马。
直播结束后,对方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
「明天回学校,想舔哪里,随你。」
1
「我和苏神是校友,每天都能在食堂和他偶遇。」
「苏神真人比视频里还要帅,他不上镜,我不开玩笑。」
靠着分享和苏怀鸣偶遇的日常,我在网上收获了一大批群苏怀鸣的粉丝的羡慕。
我还学了视频剪辑,做了很多苏怀鸣直播的切片帮他做宣传。
在粉丝圈享有一定的地位。
可他们不知道,其实我是苏怀鸣的舍友。
我不仅每天都能见到苏怀鸣本人,我还能看到他脱掉衣服后露出八块腹肌的情景。
我放下手机,一转头,苏怀鸣刚好在换衣服。
夕阳余晖穿过阳台,光影为他的肌肉轮廓镀上了一层可口的橘色滤镜。
啧啧,薄肌真是仙品。
苏怀鸣突然抬头,我来不及收回视线,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苏怀鸣挑眉问道:「有事?」
我咽了下口水:「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吗?」
苏怀鸣点头:「好。」
好险。
差点被他看出来我馋他身子了。
2
苏怀鸣是电竞主播。
大一时,他代表学校参加过全国大学生电竞比赛拿过冠军。
凭借绝世爱豆容颜和决胜局两连五杀的荣耀战绩,苏怀鸣的比赛视频点击突破百万,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还获得了「苏神」的称号。
而我,只是一个除了年级排名第一其他方面一无是处的小透明。
起初,我只是单纯很崇拜苏怀鸣。
他不仅游戏打得好,成绩也相当不错,长了一张禁欲系的冷漠脸,可性格却意外地好相处。
由于苏怀鸣打游戏直播偶尔会到很晚,为了不影响舍友休息,他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
晚上他一般不回宿舍,只有午休时间才回来。
即便苏怀鸣前一天直播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早八的课程他也绝不迟到。
多么旺盛的生命力。
多么强健的男大体魄......
慢慢地,这份崇拜和关注演变成了一种微妙的感情。
我好像喜欢上了苏怀鸣。
我很清楚,暗恋舍友,是一件有些变态的事情。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每天雷打不动地看他直播,超话打卡,还会跟其他粉丝一起交流心得。
偶尔还会觍着脸求苏怀鸣带我打游戏。
苏怀鸣从不拒绝。
我想是因为,反正游戏直播时也需要匹配队友,队友是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和朋友一起开黑,说说笑笑直播效果反而更好。
但由于我的游戏水平实在一般,通常只能玩辅助,混吃躺平。
时间久了之后,苏怀鸣直播间的粉丝也都知道,苏怀鸣有个「躺哥」舍友。
【苏神,一起和躺哥打游戏吗?他说话挺逗。】
苏怀鸣戴着耳麦:「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我等下问问。」
我有,我当然有!
我盯着直播间的画面,恨不能钻进屏幕回答问题。
但为了不被苏怀鸣知道我每天都守在屏幕前看他直播,我只能按兵不动。
然后就一直期待地反复切换微信,等着苏怀鸣邀我上线。
终于,一局游戏结束,苏怀鸣给我发了消息:
【忙吗,要不要一起玩会儿?】
我激动得在宿舍床上打了一套组合拳。
故作矜持地回复了一句:【好。】
然后秒切游戏上线。
每次当我被对方杀死之后,苏怀鸣都会在五秒之内帮我报仇。
有种「谁敢动他给老子死」的帅气。
我以为是我自作多情。
但同样的剧情反复上演,直播间的观众也发现了这一规律。
【不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每次『躺哥』被杀,苏神都会拎刀冲上去。】
【对对对,有时候甚至连野区蓝都不打就去上路报仇。】
【对面好像也发现了哈哈哈哈,怕被报复,躺哥溜达到对面野区了也没人敢杀他。】
【呜呜呜我也想被苏神罩着。】
天啊,原来不是我多想。
第二天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假装不经意提起这件事:
「鸣哥,你昨晚真的太厉害了,太爽了。」
隔壁桌的女生默默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迸射着异样的光彩。
大概是被苏怀鸣帅到失语了吧。
苏怀鸣噎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淡定道:「还好。」
我试探性地问:「每次你都帮我报仇,这么见不得我被欺负啊?」
苏怀鸣慢条斯理地咀嚼,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开口:
「节目效果。」
我的笑容大概停顿了一秒,不过很快我就打哈哈掩饰了过去。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爱上直男,是我逃不过的劫难。
3
别人期待暑假。
我跟暑假有仇。
漫长的五十多天见不到苏怀鸣。
想想都觉得难熬。
为了缓解思念,我把苏怀鸣和我一起打游戏的剪辑片段翻来覆去盘到包浆。
不见面就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主动找话题和他聊天。
这天,我偶然在超话里看到一个粉丝分享——
【我在留言板给苏神留言被翻牌了!!救命!】
截图里,妹子发的留言很露骨:
【苏神,下次能不穿上衣直播吗,就当是百万粉丝福利。】
苏怀鸣回复:【不能。】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
苏怀鸣平常不喜欢在微博上和水友互动,我还以为他这种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是不会去看私信和留言板的。
可恶!
我居然不是第一个被苏怀鸣翻牌子的人!
说骚话是吧。
我也会!
我点开苏怀鸣留言板,准备激情输出。
结果次数限制表示对方没有回复我之前,每天只能发一条。
于是我每晚睡觉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给苏怀鸣写留言——
【苏神好帅,每天不看你的直播睡不着觉。】
【想枕着你的腹肌打游戏。】
【哥哥打游戏的手好欲,好想舔。】
【......】
每次的输出过程都十分顺畅,把我积压多年的想法一次性发了个爽。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职场骚扰啊!
4
我一直没等到苏怀鸣回复。
一定因为大家都发现了新大陆,一股脑儿涌入了苏怀鸣的留言板。
估计我的那些猥琐发言,已经被淹没在了各种海量的虎狼之词里。
不过没关系,我爽到了!
我正激情编辑最新的骚扰语录,手机突然弹出消息提示。
苏怀鸣给我发了微信:
【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玩?直播间的水友们说好久不见,想你了。】
这是放假以来,苏怀鸣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准确地说,这是放假半个月以来我俩第一次说话。
我不敢找他。
越是心里有鬼越不敢主动,生怕被他发现我的鬼心思之后和我划清界线。
比起被他厌恶躲避,现在这样和谐的舍友关系就很好。
我秒回:【好啊。】
顺便还点了个可爱猫猫表情。
苏怀鸣只回了个系统自带的 OK 手势。
好冷漠。
当晚,直播间热度爆炸。
因为我,躺哥,罕见地拿了三杀。
不过前提是苏怀鸣已经把对面都打成了残血,我一通技能乱点,收了波人头。
尽管如此,直播间还是刷起了弹幕。
【躺哥站起来了!】
【卧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躺哥的手机有普攻键了!】
【这么久不见,躺哥是不是偷偷练习了?】
我被夸得飘飘然。
原来这才是打游戏的爽感!
我突然有了认真研究怎么把游戏打好的想法。
这样一来,我还能和苏怀鸣有更多的话题。
我和苏怀鸣开着队内语音,我直接说:「鸣哥,你教我玩射手怎么玩好不好?我想试试。」
为了直播效果,苏怀鸣的队内语音是外放。
苏怀鸣毫不犹豫:「下把你选后羿,我给你辅助,听我指挥。」
弹幕又炸了——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苏神打辅助位。】
【一看就是新粉,之前全国大学生联赛决赛苏神玩辅助还拿过五杀。】
【救命,没人觉得苏神很宠吗......】
【+1,有点好磕。】
两把教学局,我跟着苏怀鸣的指示,逐渐找到点感觉。
「时川,注意草丛。
「拿红,打野反了对面的红,这个你先拿。」
他语音指挥,我完美配合。
每次我成功拿到人头,苏怀鸣都会吹一声口哨。
家人们,谁懂。
这在我听来,跟拿鞭子抽马屁股上没区别。
5
苏怀鸣带着我打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他下播,我都还意犹未尽。
我兴奋地给苏怀鸣发消息:【我是不是有点天赋?】
苏怀鸣回复倒也挺快:【挺好。】
我紧张地敲下几个字:【那你多带带我吧,我帮你找个直播主题,就叫『三十天养成计划——从躺哥到王者的逆袭之路』怎么样?应该很有话题度。】
我厚着脸皮,直接把未来三十天都给预定了。
苏怀鸣回复:【主意不错,你还蛮适合做运营的。】
嘿嘿。
被夸奖了。
不过苏怀鸣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搞得我心里有些没底。
又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一张聊天截图。
是他和直播公会运营的对话。
苏怀鸣把我的提议发给了对方,运营同意了。
不仅如此,苏怀鸣还发给我了一张报价单。
上面写着配合直播时长对应的薪酬报酬,以及观看人数的奖金。
有男神陪玩,还有钱赚。
这馅饼砸得我措手不及。
【钱我就不要了吧......】
苏怀鸣:【不要白不要,公会给钱,反正又不是我出,给你就拿着。
【下午会发一份合约给你,签了字,你可就不能中途反悔了。
【缺勤请假也要提前跟我说,知道吗?】
谁反悔谁小狗!
我回答:【放心,包全勤的。】
自此,我黯淡无光的暑假生活迎来了曙光。
除了每天剪视频逛超话之外,我的日常活动又增加了三项:
看比赛教学,陪苏怀鸣打游戏直播,给他的留言板发骚话。
我以为我的暑假会这样幸福充实地度过。
然而,临近开学前,苏怀鸣接了一条宣传商务。
根据活动方要求,他要从转发活动微博的粉丝里抽选四名一起直播打游戏。
为了数据着想,我用自己的粉头大号转赞评三连,带动超话里的粉丝一起积极参与。
结果没想到,我被抽中了。
老天奶,我就要这么水灵灵地顶着苏怀鸣超话十五级的头衔,和苏怀鸣连麦打游戏了!
6
我想无视后台主办方的邀约私信,假装自己没看见。
可我没想到,超话广场里,一圈人艾特我,拜托我把粉丝们想说的话在直播连麦时念给苏怀鸣。
这......
好吧。
这是大粉应尽的责任。
我添加了活动主办方工作人员的微信对接流程,顺便询问对方直播模式以及是否需要露脸。
对方答复:【粉丝玩家不需要露脸,但游戏时需要用官方提供的账号,为了体现活动真实性,需要玩家提交一张照片作为头像。】
我傻眼了。
这跟露脸有区别吗?
我问:【照片能遮挡面部吗?】
对方回答:【您随意哈。】
那还行,有可操作空间。
为了直播语音时不暴露身份,我特意买了个变声器软件,还斥巨资买了假发和女装。
出门外在,身份是自己给的。
性别也可以是。
直播时间刚好是开学前一天,我买了第二天一早回学校的火车票。
直播当天,四名玩家一起登录游戏队伍做准备时,我傻眼了。
别人的头像都是动漫人物或者可爱猫猫头。
只有我,是一张超绝双马尾仰视四十五度角刘海儿遮眼口罩遮脸私宅味自拍。
原来工作人员所谓的照片,并非本人照片。
只要是张图片都可以。
我欲哭无泪,心存侥幸希望大家以为这是网络图片。
结果游戏开始前的聊天环节,鉴于我的 ID 在粉丝群体里太过有影响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超级玛尼:「我去,头像是本人吗?Superr 爱鸣是小姐姐啊,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生。」
Superr 爱鸣是我的微博名。
被人这么大声念出来,有种裤衩被人掀翻的羞耻感。
UU 爱吃饭:「妈也,我圈大佬居然是个萝莉,这个画风和平时广场里的你差别好大。」
苏怀鸣突然加入讨论:「大家看来,这位 Superr 小姐平时是什么画风?」
神尼玛 Superr 小姐。
UU 爱吃饭:「很 E 很活泼啊,还是技术流,她剪视频超牛,苏神你有好多出圈视频都是她剪的,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小姐姐。」
谁披着马甲不 E。
而且我这照片几乎一点脸都没有露,到底怎么看出来可爱的?
幸好直播不需要露脸,我羞得脸都能煎鸡蛋了。
苏怀鸣扯了下嘴角:「我知道,我看过,确实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本人会是奔放豪迈的类型。」
奔放豪迈?
确实。
我的剪辑总是卡点击杀镜头,配的 BGM 也都十分硬核。
我打开变声器,用夹子音回复:「谢谢夸奖。」
弹幕滚动的速度瞬间变快——
【好甜好甜好甜!】
【一人血书求 Superr 爱鸣自己单开直播间,啥都不用干就喜欢听你说话。】
直播画面里,苏怀鸣似乎对我的「萌妹音」也很有兴趣,他坐直了身体,主动跟我搭话:
「Superr 小姐平时玩游戏吗?」
「偶尔玩的。」
「一般玩什么位置?」
我下意识想说射手,但又感觉可能会因为某些操作习惯暴露身份,于是聪明的我选择扯谎:「辅助。」
超级玛尼主动说:「我玩边路。」
UU 爱吃饭:「我都行,你们先挑。」
一直没怎么参与说话的灌饼多加辣椒说:「我只会中路。」
最终位置选定,苏怀鸣玩打野,UU 爱吃饭玩射手,其他人挑选自己的惯用英雄。
因为是娱乐赛,游戏开始后,直播间的氛围一直都比较轻松。
当然,是其他人轻松,我始终紧张得手臂肌肉绷紧。
一会儿担心变声器故障掉马,一会儿担心自己太菜拖大家后腿。
经过苏怀鸣一个多月以来的训练,我已经基本有了配合意识,支援参团都还算及时。
结果随机匹配的对手打野,整场一直在抓我和中路。
放着射手不抓,抓我一个辅助,气得我差点口吐芬芳。
然后,熟悉的画面出现了——
每次我被杀之后,苏怀鸣就会立即放下当下在干的事冲到事发现场帮我报仇。
UU 爱吃饭:「苏神,你这性别歧视啊,我死了你怎么没帮我报仇。」
苏怀鸣:「不好意思,没看见。」
UU 爱吃饭:「......我不信。」
弹幕有人唏嘘: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苏神还挺怜香惜玉的。】
【以前只有躺哥有这待遇,不知道躺哥在不在直播间。】
【苏神,把躺哥喊来一起玩啊。】
7
看到有人突然 Cue 我,我心里猛地紧张了一下。
不过好在苏怀鸣没有反应,似乎没看见这段小小的题外话。
游戏顺利结束,我又一次成功躺赢,作为粉丝福利,大家继续留在线上聊天互动。
我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动提出要把粉丝们的寄语念给苏怀鸣。
直播间里的气氛被烘托了到煽情环节,听到粉丝们鼓励的话语,苏怀鸣也颇为触动,中途有两次我看到他偷偷转过身去摸了下眼角。
平时看着像块冰石头,没想到内心还挺柔软。
任务完成,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打算接下来的时间充当木头人,少说少错。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苏怀鸣突然问:「谢谢你帮我剪了那么多视频,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希望你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闻言,苏怀鸣笑了。
「谢谢。」
弹幕飘过一片粉色爱心。
【现在是什么情况,拉郎时间到!】
【兄弟们『在一起』刷起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我是顶着一个虚假的女生身份在和苏怀鸣对话。
他的笑容,他的感激,全都属于被我虚构的 Superr 爱鸣小姐。
我发现我很矛盾,一边不希望被苏怀鸣发现自己的身份,一边又渴望用真实的身份亲口说出鼓励的话语。
就在这时,苏怀鸣突发奇想般地说:「刚才看到有人问躺哥在不在直播间,时川,在的话扣个 1。」
弹幕区瞬间飘起了一堆水友的【11111】。
被点名下意识要答到的我硬是咬着舌头把「在」字憋了回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险。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拿起手机给我打语音电话。
微信语音电话,带自定义铃声的那种。
我玩游戏用的是平板。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铃的一瞬间,我浑身汗毛炸起,火速挂断了电话。
我的语音来电铃声是《好运来》。
而且是零帧起手直接高潮部分,炸街率 100%。
一直以来,我都为自己的品位感到骄傲。
此刻我只恨不得把微信卸载。
就两秒,应该没人能注意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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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反派的小叔,我告诫他不要接近主角,否则打他屁股,还要他报数。
结果管教无方,反被顶撞。
「报数,小叔。」
容昼拽住我的胳膊,一下比一下凶猛。
「数错了,又要重来哦。」
1
我向来倒霉。
一天之内,外卖不翼而飞,游戏五连跪。
烈日下排队,限定联名却在轮到我之前卖没。
平时抽卡回回歪保底,如今连穿书也恰好赶上最差的时机:
反派容昼正和我面面相觑。
酒店,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衣衫半解。
哪怕用扁桃体都能想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何况我的脚还踩在不该踩的地方。
他被反绑住双手,跪姿端正,一脸忍辱负重。
情节涌入脑海,我头痛欲裂。
眼前是小说中的世界,容昼彻底黑化前的关键节点。
而和我同名同姓的百里崇,是促成他黑化的决定性人物。
按照剧情,我接下来会羞辱他、玩弄他、妄图折断他的铮铮傲骨。
2
容昼怒气冲冲地说:「滚开!」
好的,我听劝。
连滚带爬躲到墙角,我抱着膝和他对视。
哇噻。
美少年。
容昼是浅瞳,一哭更显得剔透。
他扭动着挣扎,皮肤奇薄,轻易被粗糙的绳子磨红了。气息不匀,因为屈辱和愤怒浑身颤抖,衬衫扣子早已扯坏,暴露出剧烈起伏的胸口。
肿起的某个部位存在感极其强烈,我不自觉盯着看,被他察觉到后狠狠地剜了一眼,急忙扭过脸。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但为此送死不太值。
况且容昼满是泪痕的脸,稚嫩到会让人产生罪恶感。
我在内心深深唾弃原主:
畜生!
「或许……你需要帮忙吗?」我犹豫地出声。
容昼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疯子,「是你把我绑起来的。」
确实如此,我摸摸鼻子。
虽然不想借用原主的身份,但是凭借我贫瘠的想象力,也编不出合理的说辞。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按辈分,你应该叫我小叔。」
我信口开河,「绑你是幌子,我是来救你的。我知道有人在暗中监视,你的反应越真实,他们越不会怀疑。毕竟做戏做全,才会不留破绽。」
原著中,控制容昼的团伙在他被带走时袖手旁观,却会掐好时间伪装成客房服务不请自来,准备向原主敲一笔封口费。
所作所为,真是令人作呕。
沦为敛财工具的容昼何其无辜。
「绑成这样,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审视着造型糟糕的绳索,「还很熟练,你是变态吗?」
「咳,如果让他们相信我是变态,事情会顺利些。」
容昼面露迟疑。
我的解释当然牵强,可是他不敢赌。
只要有一丝一毫爬出泥潭的机会,他也会奋不顾身地抓住。
思索片刻,容昼转过身背对着我。
「帮我解开。」
他别扭地补充,「小叔。」
真识时务。
3
原主家,书房里。
炸毛的容昼瞪着我,满眼警惕。
「你果然很可疑。」
「只是为了避免和他们正面相遇而已。我承认,从通风管道撤退的方式确实不华丽,但是在 19 楼的高度跳窗户更不可取。」
他依旧身体紧绷地缩在角落里,像习惯于随时做好准备应对突发危机的小兽。
我轻轻叹息。
「你的伤口在流血,过来包扎。」
「小叔,你难道是职业杀手吗?那种跑路的方式从哪儿才能学到?」
问题还真多。
谨慎的家伙。
「从电影里,我做过武打替身,满意了吗?」我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容昼慢吞吞地上前。
消毒过程中,他痛得泪眼朦胧,但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我的心情复杂。
哪怕在小说中成为恶贯满盈的反派,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疼了会哭的小孩。
容昼本身就是疤痕体质,颈部的勒痕触目惊心。
不是刚才的捆绑留下的,是由于之前被犯罪团伙用铁链拴在门口,就像拴着一条狗。
原本的情节是他重新落回那群人手里,继续过凄惨的生活,被仇恨吞噬,万劫不复。
这孩子分明什么都没做错,却白白遭受无妄之灾。
平心而论,如果同样的事换别人经历一遍,只会比他更痛恨这个世界。
我于心不忍,所以刚才带他逃跑了。
犯罪分子自有警察去清剿,我已经联系过酒店封锁全部出口。
可容昼要怎么安置呢?
我陷入沉思,力度不自觉地加重。
「好痛。」抽气声响起。
「抱歉。」
我回过神,动作放轻。
望着小心翼翼打量我的容昼,默默下定决心。
他是反派。
那又怎样?
目前为止还没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不停地受迫害。
只要认真教导,一定能走上正路,度过平淡幸福的一生。
我收起急救箱,郑重其事地询问:
「小昼,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为家人?」
4
容昼留了下来。
他敏锐察觉到我身上未解的谜团,只是目前没有别的选择而已。
似乎是对于我正式收养他诧异无比,确定自己不会被送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用尽各种办法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
变成一条小尾巴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碎碎念个不停。
「阿崇,我擅自进了书房。」
「我用光了沐浴露。」
「还未经允许,就吃掉了黄油曲奇。」
就像故意打碎杯子的猫咪,绕在脚边喵来喵去。
并不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好奇主人的反应。
我忍俊不禁。
就这?
未来嚷嚷着要毁天灭地的反派,此时此刻却认为偷吃曲奇是挑衅。
好天真。
「书房你想进就进,新的沐浴露在浴室旁边第二层柜子里,零食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我揉他的头发,「还有,要叫我小叔。」
容昼在被触碰的瞬间,蓦地擒住我的手。
力道之大,足以令一个成年人吃痛。
我挑挑眉毛。
呦,小猫伸爪子了。
见我一言不发,容昼收起戾气,瞠大双眼,努力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对不起,我只是吓到了……小叔。」
他短短几天就学会了装无辜。
「没关系。」我揉着手腕,大概能猜到他做出应激反应的原因。
以后不能随随便便碰他,以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我默默记下。
「我爸为什么一直不找我?是不要我了吗?」他突然转换话题,黯然神伤,头也垂下去。
糟糕。
我冷汗直冒。
原著中讲反派具体身世的番外,还没出呢。
「存在一些特殊的原因,等你长大以后就告诉你。」
我怕圆不了谎,撂下这句话匆匆逃跑。
没回头,自然也未曾注意到容昼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的背影看。
他做的口型是:
「骗子。」
5
原主是演员,有认真做身材管理。
我洗完澡推开门,容昼刚好路过。
他注视着我裹在浴袍里的肌肉,又低头打量自己,皱起眉毛,自尊心受挫的模样。
小动作令人哑然失笑。
营养不良导致容昼比同龄人更瘦弱些。
我给他倒了一大杯牛奶,「喝了吧。明天带你一起去锻炼,以后营养也要跟上。」
容昼顺从地喝掉,随后乖乖去睡觉。
刚才他脸上似乎一闪而过期待的表情。
情绪的外化意味着亲近的开始。
想到这一点,我开开心心地睡着。
却半夜被敲门声吵醒。
容昼倚在门边,脸色苍白,「小叔,我难受。」
怎么回事?晚饭时还好好的。
「什么感觉?」
「肚子疼,还想吐。」他的话断断续续。
边说边整个人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我手疾眼快地把他揽进怀里。
飙车到最近的医院。
检查报告出来,显示容昼乳糖不耐受。
我懊恼至极,自责地转着圈踱来踱去。
该死的!那杯牛奶!
他的症状特别严重,吐到脱水后虚弱不已,躺在床上打点滴。
「对不起,小叔,给你添麻烦了。」
他低声道歉,我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
「别这么说,都怪我。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昼。」
容昼应该仍然很痛苦。
可是他的嘴角,不合时宜地勾起。
我还没来得及辨别那转瞬即逝笑意的含义,就被他牵住了衣袖,「不要走,陪着我好么?」
「好。」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6
容昼出院后,和我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也许是产生了信任感,他愿意将心扉敞开一点点。
类似于捡回家的流浪猫主动向我露出柔软的肚皮。
心情还不赖。
偶尔,他会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藏起我的眼镜,或者领带夹。
头几次我满屋子乱转,到处都找不到,结果发现他躲在门背后窃笑。
后来找到了规律,只要有东西消失,喊一声容昼就行。
「在找这个吗,小叔?」
「是的,谢谢。」
无论是不是他藏起来的,都能迅速锁定目标,就跟身上装着雷达似的。
然后乖乖双手奉上,双眼亮晶晶地等着夸奖。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不再试图摸他的头,只停留在口头表扬。
「好孩子。」
反正我本来也丢三落四,倒省了不少事。
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把他当成寻回犬了。
我苦恼地捏着眉心,这样下去可不行。
于是暗中跟自己较劲,尝试整天都不喊容昼帮忙,结果搞得一团糟。
泡茶找不到杯子,开空调找不到遥控器,洗完澡找不到剃须刀。
傍晚,我对着乱到仿佛在呕吐的衣柜发呆。
明明只是想试一条领带,却翻了个底朝天。
习惯的力量真是恐怖。
难不成才共同生活半个月,我就离不开他了吗?
我不禁胡思乱想着。
刚要喊容昼,瞥见他站在门口,目光幽幽。
被眼中的阴郁和怨念蛰了一下,我大吃一惊。
还没开口,就见他热泪滚滚而流。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争先恐后涌出,显得凄惶又无助。
「小叔,我不是好孩子了吗?」
容昼用手捂住脸,哭得相当投入,肩膀剧烈起伏,脆弱的颈动脉在不规律跳动。抽泣引起的颤抖,牵扯着他的面容。
「为什么不让我来找你?我明明可以做得很好,」容昼委屈巴巴,「还是你终于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恶作剧了,原谅我吧,求求你了……呜。」
第一次见他哭这么惨,我目瞪口呆。
我真该死啊!
好端端的,干吗晾着他?
孩子愿意找就让他找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不会哄人,语无伦次地解释,「只是觉得太依赖你不好,作为大人也太不靠谱了,所以才想试着自己来。但以后还是交给你吧,我实在是健忘。」
容昼不再越哭越凶。
指缝间的眼中,暗芒闪烁不定。
「不是很好吗?」他梦游般喃喃。
「……什么?」
「阿崇不用担心,我记性很好,」容昼破涕为笑,「我们互补。」
「臭小子,就你聪明。」
我一乐,忘记了纠正他的称呼。
小小的风波终于平息,我放松了警惕。
对于他低声说的内容,并没有重新考虑。
以至于很久以后才明白,容昼话语中的具体含义:
「依赖我,不是很好吗?」
7
我开始陪容昼锻炼。
打算等他体能恢复后,再送他上学。
家里器械齐全,甚至不用去健身房。
为了防止他受伤,有必要在一旁指导。
但是容昼总会忘记器械的用法,我只好反反复复地教。
奇怪。
明明找东西就很擅长。
原来也不是在所有方面记忆力都好。
「阿崇,能再示范一次吗?」
他指向高拉背肌训练器,恳求的表情。
我点点头,走上前。
都第三遍了。
看来他真的很想学会。
「面对训练器,让腹部固定在拉杆垂直下方,」我讲解时尽量将动作做得标准,可是背后莫名其妙冷飕飕的,「大腿卡在海绵轴固定,手臂伸直,双肩下沉……」
「好了,你来做四组,每组 10 个。」
起身后,却发现容昼不太对劲。
正是黄昏时分,落地窗外晚霞漫天,宛若装在玻璃杯中的葡萄酒,浓郁又透亮,底部沉淀着深沉的紫,色彩越向上越轻薄,也悄悄为他的脸颊染了绯红的颜色。
「发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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