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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清醒有手段的女主有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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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狂蹲,爱死大女主
周西逾当年挑选适婚对象时,只提了两个要求:「漂亮、乖巧」。
他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我家也需要与他家强强联合。
我们的婚姻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除了他不爱我之外,简直挑不出错处。
1
我和周西逾是豪门联姻,没什么感情。
结婚前夕,我被大学时便在一起的男朋友甩了,他喜欢上一个看似哪哪都不如我的女人,追着她去了南方偏远的一个小城市。
恰好周家为周西逾相看适婚对象,他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我家也需要与周家强强联合。
他体贴温柔,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婚后五年,我们相敬如宾,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也是共同进退的商业伙伴,从未争吵,也没有激情。
只有些细枝末节的温情,维系这五年那纸婚姻的牵绊。
我们之间是没有爱的,这是我和周西逾心照不宣的事情。
所以当季晓微出现时,我心里并无多大的触动。
周末家族聚餐,他陪我在商场选购送给长辈的礼物,却见一女人在商场被一个男人打,抢走了身上所有的钱。
周西逾向来冷静自持,却在那时失了控。
他抱着季晓微离开,脚步慌乱,身边保镖看向我,「夫人,要跟上去吗?」
我摇头,带着人继续逛。
我认出这女人,也明白周西逾失控的原因。
季晓微,周西逾在一起三年的初恋,直到高中毕业才分开。
我有些恍惚,我是见过季晓微的,我和周西逾,大概是做过半年的同班同学,后来我家生意出了问题,我便转学去了海市。
季晓微是高一来我们学校的,她是学校的特招生,从三线小城市考过来的,带着小镇姑娘特有的娇羞柔美,像是春季嫩芽的那一抹青。
她张嘴说话,带着些地方的口音,底下人笑了大片,我从书里抬起头,看见少女有些窘迫的面容。
她被安排坐到了周西逾旁边。而那时的周西逾,成绩吊车尾,染着一头张扬的红发,咧嘴一笑恶劣又好看,即便上课睡觉,理科也随随便便拿高分,是学校里老师又爱又恨的角色。
在月考的第一个星期,季晓微成绩是班级前十,在这个差生云集的班里,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讲话细声细气,细弱的身体裹在厚重校服里,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仿佛无论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将她吓到,男生们都很喜欢逗她,时不时扯扯她的辫子。
周西逾也很喜欢逗她,我常常听见周西逾那边传来的动静,他嗓音含笑,顽劣又稚气,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沙哑。
「小班长,这题不会,教教我。」
循声望去,我看见他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她的头发,逗得少女满脸通红
他抬眼,恰好和我的目光对上,我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盯着手里的画纸,画纸上,张扬红发少年眉眼精致凌厉。
我闭上眼,商场人来人往,我压下心里那些说不清楚的滋味。
那时红发少年凛冽眉眼常常出现在我的画册,可偏偏我有些少年人自尊,不肯同喜欢的人主动说一句话,却又在察觉他对别人感情时慌忙撤退。
以至于有些感情,还未萌芽,便无疾而终。
2
晚上周西逾打了电话回来。
「这边还有点事情,今天你回去陪妈妈吃饭吧,不用等我,晚上早点休息。」
他嗓音沙沙的,透着疲惫。
我嗯了一声,「知道了?」
那边传来女人细弱的声音,「西逾,我没事,让我出院吧。」
男人声音不容置喙,「不行。」
我挂了电话,转身去参加周家的家宴,今天下午在商场的事情,已经传入他们的耳朵。
周母看着我笑道:「西逾是个善良的人,又娶了个顶好的太太,他分得清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我安静吃着饭,背脊挺直,仪态挑不出半点错,标准的豪门富太太模样,闻言只是一笑。
周西逾不会背叛我们的婚姻,两家联姻,牵扯的利益太多,一时难以分割。
可若是心游离了呢?
我想起下午艾薇传给我的照片,男人抱着娇小的女人,模糊的照片,却依旧可以看出男人心疼的双眼。
艾薇的消息随即传来,「当年季晓微是周家的资助对象,后来被周夫人知晓他们在一起了,气得当场断了她的资助,赶出了学校,她可是你男人最爱时分开的白月光,程月西,你长点心吧,有些跟头栽一次就够了。」
王子不爱公主,偏爱灰姑娘。
几年前,陆行舟为了一个坚韧小白花连夜与我分手,称与我只是将就,一想到要与我这样的人共度余生,便觉难以忍受。
可我自小便学习礼仪,钢琴绘画舞蹈样样第一,专业成绩从来都是第一,从未出错。
他与我自小青梅,后恋爱五年,其间从未争吵越轨,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的,像身边其他人一样,在合适的人里,挑选自己最喜欢的那个。
毕竟婚姻于我们而言,本就不由自己做主。
那周西逾呢,他也是这样想的吗?觉得我无趣,寡淡?
我轻叹,「我有什么办法啊。」
他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周西逾是半夜回来的,男人似乎刚洗漱完,躺下时有些微凉的胸膛贴上我的脊背。
他将我拥入怀里,不一会,暖意盖住那点微凉。
男人嗓音沙沙,「对不起,今天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商场。」
我困倦的脑子忽地清明起来,他凑过来,吻住我的唇,舌尖不遗余力地挑逗,直至我无法呼吸,我推开他,借着床头昏黄的灯看他。
「所以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静静看着我,喉间发出轻笑,「太太是吃醋了?」
我挑眉轻笑,想起下午艾薇发的照片,嗓音温淡,「我只是不想我被戴绿帽子上头条。」
他将我揽入怀,「她叫季晓微,是我一个朋友。」
我指甲陷入掌心,闭了闭眼,掩饰住眼底的泪意,他们在相爱时被迫分开,而今日种种,都在说,他在乎她。
可偏偏,我们是不相爱的两个人,也就找不到缘由质问。
周西逾嗓音沙沙,「听晓微说,以前我们是同班同学?我怎么不记得我和太太做过同学。」
我身体一僵,轻嗯了一声。
「念了不到半年就转学了。」
周西逾当年天天睡觉,逃课,在教室的时间本来就少,他不记得我很正常,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季晓微还记得我。
「我记得太太的履历里,从来都是第一,怎么会进我的班。」
我没有回答,太久了,久到那些朦胧的少女心思难以启齿,我只记得,那时只想离喜欢的人近一点。
他嗓音带笑,「真是可惜,离那么近,我却不曾见过太太的少女时期,太太记得我吗?」
我心尖一颤,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萦绕心口,索性违心道:「不记得了,这么久了。」
艾薇说,我这人要面子,天塌了我的面子也不能塌。
我想大抵是如此,周西逾不曾注意过我,我便也假装没注意到他。
3
他的电话在清晨忽然响起,我被惊扰得坐起。
电话那头声音慌乱。
「周总,季小姐的丈夫来医院闹了,非拉着季小姐要出院。」
他眉头拧紧,急急忙忙出了门,走时,他在我眉间落下一吻,语气温柔,「抱歉,我出去一趟,你再睡会。」
门被关上,我皱眉,没了睡意,看见他连大衣都未穿,起身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初秋天气还是寒冷的,前面黑色的卡宴开得极快,将我的车远远甩在身后。
医院一片混乱,持刀的正是今日在商场的男人,人已经被人制服。
周西逾眉眼冷淡,怀中女人病号服已经被血染红,腹部插着一把匕首。
「丢进监狱里。」他嗓音有些冷漠。
我穿着白色大衣,红色围巾遮住我的半张脸,头发懒懒披在肩头,只余一双眼睛安静注视这一幕,只觉滑稽。
周西逾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护士推着推车路过,与地上这个颓废脏乱的男人路过一瞬间,他猛地撞倒那位护士。
动作太快,场面一瞬间慌乱起来,人群尖叫声中,我看见周西逾似乎是下意识侧身将季晓微护在怀里。
男人却拿起推车里的手术刀,朝我扑来,我闪身避开,却撞上后面的车,瓶瓶罐罐刷了一地,我跌在地,脊背剧痛传来。
如果我没猜错,季晓微丈夫似乎是想劫持我。
也是,进了监狱这种地方,凭借周家的权势,怕是难以出来。
周西逾拨开人群,抬脚将男人踹倒,他向来一副清俊贵公子的模样,如今却是浑身戾气,像是压抑着什么,他皮鞋踩在男人胸腔,用力碾了碾,嗓音有些冷沉。
「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想对我太太动手,我太太若是有什么事,你这条烂命比不过我太太一根头发丝。」
他扶起我,眉眼担忧,「没事吧?」
我抽回手,背后火辣辣地疼,可我只笑,眼底泄露出几分嘲讽。
「我倒是没事,只是那位小姐若是再不处理伤口,怕是要流血而亡。」
大家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季晓微脸色苍白看着我,扯唇似乎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眼睛却泛红,有些不知所措。
我忍着疼,将手里衣服递给他,脸上却怎么也挂不出虚伪的笑。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我仰头看着他。
「我去外面买点早餐,等下直接回公司。」
他目光沉沉看着我,过了几秒,才轻嗯一声。
我转身便走,直到离开他的视线之外,我扶住墙,挺直的脊背总算弯了。
疼,疼得我眼泪直流。
我缓了会,买完早餐返回病房。
病房里,季晓微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她是你女朋友吗?」
「她是我太太。」
「那你喜欢她吗?」
我敲门的手一顿,男人似乎也在思考,过了几秒,我听见男人嗓音沙沙,「季晓微,她是我的妻子。」
没有明确的回答便是答案,我站在门口,忽然想起结婚前,周妈妈和我说的话,她说,周西逾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嫁给他,不会过得不幸福。
但那是作为周西逾妻子的幸福。
4
我没再关注这件事,艾薇约我去喝酒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我刚从国外回来,签订了和米国一个公司的合作。
「你可真是大忙人。」
「这不是要工作吗,才回国。」
她嗤笑一声,「你别装,我都知道了,每次感情出点问题你就跑出去当乌龟。」
我在米国的一个星期,周西逾和初恋疑似复合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媒体多次拍到两人同框,只不过被周氏旗下的媒体压了下来。
可圈内人都心知肚明。
「你这样,他迟早要被抢走的。」她目光水汽氤氲,俨然有了醉意。
「以前觉得周西逾这人装是装了点,可好歹守夫德,不出轨不乱搞,原来是眼光有问题,喜欢一个带孩子的跛子。」
我皱眉,季晓微是跛子?
艾薇抱着我,漂亮像洋娃娃的脸涌现伤心,「男人都贱,我这样漂亮,还不是被甩,别人说我千好万好,可是他不觉得我好。」
我灌了一口酒,看见来接她的男人,没有说话。
艾薇被接走,我便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保镖跟在我身后,我有些醉意,面前的路影模糊,直到撞到一堵人墙。
男人好听的嗓音响起,有些熟悉。
「西西?」
我脑袋昏沉,看不清面前人的长相,却还是知道这人不是周西逾。
周西逾从不叫我小名,他总叫我太太。
多么官方又泾渭分明的称呼。
男人一把将我抱起,轻声道:「我送你回家。」
我轻轻嗯了一声,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我认识的人。
家里客厅的灯亮着,喉舌干燥,我迷迷糊糊去接水,小腿撞上什么东西,疼得我捂住膝盖,坐在地上,脑子有些混乱。
「去给太太煮一碗醒酒汤。」
男人俯身看我,「太太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去喝酒,还让别的男人送你回家。」
他俯身,吻过来,「嗯?太太让我在家好等。」
他啄吻着我的脸颊,低声一遍一遍问:「太太答应过我什么。」
我迷迷糊糊想起,下飞机前,周西逾似乎打电话说,等我回来吃饭。
「那个男人是谁?」他温热呼吸洒在我的脸颊,有些痒,我闪身躲开,「我看着好像是太太初恋呢。」
我被问得有些恼了。抬手拍在他的脸上,「滚,就许你和初恋情人甜甜蜜蜜,不许我和初恋……」
话未说完,淹没在唇舌之中,末了,他才放开。
「不要总说让我生气的事情,乖一点。」
一小时后,我已经有些清醒。
他将我抱上床,替我接了水,又从外拿出医药箱处理我膝盖上的淤青,他的目光专注又温柔。
我看着,忍不住笑出声。
他向来擅长用温柔的刀子割人,表现得在乎你,却又让你清楚明白,他不爱你。
「我很好奇,你喜欢她什么?」
今夜碰见陆行舟,倒是让我想起这个问题。
季晓微不如我好看,是个跛子,还有个三岁的女儿。
「我不喜欢她。」他没有犹豫,仰着头看我,我与他目光对视,有些嘲讽。
「这几天我在国外,可我不是聋子不是瞎子,周西逾,你骗我有意思吗?」
他唇角勾出浅淡笑意,「我只喜欢我太太。」
我手指抓紧床单,最后又缓缓松开,我笑道:「周西逾,如果当年你娶的不是我,你也是这个说辞嘛?」
他喜欢他的太太,而我恰好只是他的太太。
「你我婚姻不是心知肚明吗?西西,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他第一次喊我小名,嗓音仍旧温柔,却显得格外冷漠。
我脸色瞬间苍白,真可笑,我居然试图在这利益结合的婚姻里,渴求男人对女人的爱。
我冷下脸,「我只是在想,我一直这样将就,其实也挺委屈的,若是过不下了,那就不过了。」
「将就?和我在一起是将就吗?」
他语气凉薄却又隐含怒意,仰头,吻住我的唇瓣,只留一夜欢愉。
脑子里后面的记忆便是他反反复复问我,「谁不是你的将就?陆行舟?你忘了他怎么抛弃你的?」
5
季晓微又一次被前夫打进了医院,这一次打得几乎去了半条命。
周西逾电话打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我沿着江畔慢走消食。
「季晓微丈夫出来了,你知道吗?」男人声音有些暗沉。
我心尖泛起寒凉,瞬间明白他话中含义,「你觉得是我做的?」
周家权势滔天,那男人又是周西逾亲自放话照看的,确实无人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将人放出来。
江畔的河灯一盏一盏亮起,那边沉默许久,我才听见他的声音:「我知道不是你。」
「这几天太太都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只是有些想你。」
我怔住,有些茫然又有些想笑,于是我就真笑了。
「周西逾,你我婚姻心知肚明,我不问只是给你面子,这几天你在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可非要在我面前恶心我,我不保证我会不会迁怒你那白月光」
这几天他都不曾回来,是陪在季晓微身边,陪她准备离婚事宜,季晓微女儿身上还有罕见病,他忙着为她联系国外顶级的医疗团队。
他轻笑一声,似乎很是愉悦,「太太,你只需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
我眼眶有些湿润,结婚五年,我们是豪门里的模范夫妻,他一直都是如此,表现出对我的在乎,忠诚,对异性从来有明确的边界线。
可季晓微的出现,一次又一次打破维持多年的平衡,一次一次提醒着我,我们只是夫妻,不是爱人。
我垂眸,挂了电话,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调查结果很快发到我的手机,季晓微前夫是周夫人让人放出来的,我抿唇,想起周夫人前段时间似有若无的提醒,抬脚回家。
周夫人说:「我看得出来,西逾很在乎你,只是婚姻里,光在乎是不够的,婚姻和爱情一样,都需要经营。」
晚上八点,周西逾仍旧没有回来。
医院里,男人单手插兜,瘦弱苍白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孩,她仰着头,一瘸一拐地走着,似乎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男人低头,眉心微蹙,似乎在认真听,手指却滑动着手机屏幕。
这场景莫名和谐,好似对面才是一家三口。
下一秒,寂静的走廊手机振动声响起,周西逾抬头。
我与她们的目光对上,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来接你回家。」
他微蹙的眉舒展开,大步朝我走来。
「我太太来接我了,你好好休息。」
季晓微朝我笑笑,笑容却有些勉强,她脸上还带着伤,看着有些可怜,表情苍白又卑微。
「周太太你好,这段时间,多谢你和西逾的照拂。」
周西逾眉头蹙了蹙,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好似没听见她的话,只看着一脸心疼的男人,「还走吗?」
周西逾走到我身边离开时,季晓微抱着女儿似乎想说什么,急急追上来。
身后女人的尖叫响起,回头,季晓微摔在地上,因护着怀里的孩子,导致手背擦伤。
孩子哭声一同响起,一时有些吵闹。
周西逾疾步将摔在地上的女人抱起,「你跑什么?」
季晓微看向我,「我以为,你太太不高兴,我想和她解释一下。」
周西逾蹙眉,「这是我与她的事情。」
他将人扶起,接过她手中的小孩,往病房去,我抬脚跟上,坐在病房外。
这本就是一家私人医院,又是晚上,值班的人不多,他下楼去找医生。
女人小心翼翼地哄着怀里的孩子,直到小孩睡着,她才轻手轻脚地出来。
「对不起。」她有些无措地看着我,脸上有些窘迫,「我知道太太不喜欢我,我只是想说,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她嗓音轻下来,「想必你已经调查过我和他的事情了,可是你放心,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靠在门口长椅上,看着面前苍白瘦弱的女人,裸露的皮肤尽是青紫,我微微偏过了头,嗓音有些冷漠。
「你的意思是,他替你解决家暴的丈夫,找最好的医生,给你女儿治疗,在你出事时帮助你,但是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她看着我,目光有些哀伤,「他只是。」
她身上透着难言的悲伤,嗓音轻到我恍惚以为是错觉。
「可怜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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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五年,老公的出轨对象从小三排到了小六,但我们都没想过离婚。
因为他享受出轨的快感,而我只想要钱。
直到小七出现,顾时安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突然收了心,对小七一往情深,甚至动了和我离婚的心思。
消息传来,小三到小六都怒了。
【他和我们一样道德败坏,凭什么真爱和钱,他都拥有?】
没错,我们所有人都在一个群里。
1
Z 大礼堂后面的小树林里。
顾时安和一个女孩正吻得难舍难分。
虽然早已知道,但亲眼看见之后。
作呕的感觉才姗姗来迟。
我忍着恶心拍照片。
屏幕里的顾时安急不可耐地将手伸向了皮带卡扣处。
震惊之余,我心里对他的唾弃不免又多了几分。
青天白日,朗朗干坤。
看多了,可是要长鸡眼的!
于是,我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去。
女孩一惊,软在顾时安怀里。
顾时安看了一眼手机,挂断了电话。
然后一边安抚着女孩,一边整理着装。
目的达成,我也转身向校方为顾时安准备的休息室走去。
捐赠仪式快要开始。
他还不知道我来了 Z 大。
路上,顾时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语气温柔,说的每个字都热情洋溢。
「老婆,什么事要视频啊?」
「也没什么事,我就想看看你身边那女孩长什么样。」
2
几天前,赵昭告诉我,顾时安突然给 Z 大捐了一栋实验楼,借着捐赠的名义,他最近去 Z 大很频繁。
赵昭是顾时安的特助,进群后,就一直帮我盯着顾时安。
我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但不太感兴趣。
结婚五年,从小三到小六。
我对顾时安出轨这件事,早已免疫。
但群里其他人都表示很好奇。
纷纷猜测小七会是个什么类型的美女。
最好奇的张静,甚至亲自去 Z 大门口蹲守。
昨天晚上,张静抓拍到了小七从顾时安车上下来的照片。
看清女孩长相的那一刻,会会她的想法,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赵昭告诉我,今天是顾时安去 Z 大参加捐楼仪式的日子。
于是,半小时前,我开车来到了 Z 大。
而有个表妹在 Z 大读书的张静,也查清了女孩的基本情况。
陈淼,大一新生,家境贫困。
军训时就因为漂亮,连续一个月在表白墙上被疯狂表白。
上个星期开始,她的穿搭突然从地摊货变成了高奢,学校里便开始流传她傍大款的传言。
3
顾时安呼吸一滞,哑然失笑。
「开什么玩笑?我身边哪有什么女孩?」
急促的脚步声从手机里传来。
我也加快了步调。
「我在休息室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和别的女孩约会去了呢?」
「你来 Z 大了?」他的语气很是惊讶。
「对啊,我去公司找你,他们说你在 Z 大,还说你给 Z 大捐了一栋楼。这种事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我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这不是怕老婆大人累着了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被浸在油里。
我皱着眉头,极力忍耐。
用一种俏皮的语气说:「给大学捐楼这种事,我还是要沾一下光的。等会儿,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台吗?」
对面停顿了两秒。
因为陈淼正是此次活动的主持人。
我轻笑一声,再次反问。
「怎么?你不想我上台吗?」
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
顾时安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
手机和现实里的声音融为了一体。
他笑得如沐春风,脸上完全没有被打扰兴致的不悦。
「当然不是。」
4
近距离看陈淼,给我的感觉更震撼。
除了皮肤看起来更光滑细腻,更多的她浑身散发出的蓬勃生命力。
我碰了碰顾时安的胳膊,小声道:
「老公,你不觉得主持人很像江瑶吗?」
顾时安脸色白了白,嘴角噙着的笑,有些勉强。
「我……」
他突然收了声。
陈淼将捐赠协议递到顾时安面前。
顺便还挑衅般看了我一眼。
来之前我设想过此刻的场景。
我以为我会愤怒。
但我没有,我竟然觉得有些可笑又有趣。
毕竟上次敢这么挑衅我的,还是江瑶。
5
仪式结束后,我在台下喊住了陈淼。
她愣了一下,表情戒备。
我取下耳环送给她。
「你这副耳环太招摇,不是很适合你。」
然后,我又将江瑶戴同款耳环的自拍怼在她脸上。
用一种我是为她好的语气,循循善诱道:
「你俩长相气质相似,但明显她戴得比你好看。你……像是戴着地摊货。」
我掩嘴一笑。
她攥着耳环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脸上又惊又怒。
就在她扬起手,要将我塞给她的耳环狠狠砸在地上的时候。
某个系主任走了过来。
她忙过来打圆场。
「哎哟,顾太太真的是很有品位。您今天这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秀场出逃的国际模特呢。」
恭维完,她又拽了陈淼一把。
「收了礼物,还不快点谢谢顾太太,你是哪个系的?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陈淼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
眼神四处乱瞟,像是在找顾时安。
未果,她冷哼了一声。
「你装什么装?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系主任大惊失色,吓得甚至想捂她的嘴。
「顾太太真是不好意思,这个学生有点……有点……不懂礼貌。我们会严厉批评她的。」
我笑了笑,喊来了顾时安。
「我只是送了一副耳环,你们该感谢的,应该是我先生。」
顾时安说了好多场面话想推辞。
但系主任因刚刚的事,面子挂不住,非要陈淼道谢不可。
「虽说你不能代表学校,但身为学校的一分子,你向顾先生和宋女士道谢也没错。」
陈淼眼泪汪汪,委屈地看向顾时安,见他不发一言,她不情不愿地道了谢。
6
回去的路上,顾时安的手机振个不停。
我几乎能想象到陈淼气急败坏疯狂打电话的样子。
得知自己是替身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
顾时安又一次挂断了电话。
「你不接吗?一直打,可能是有急事。」
他摇了摇头:「难缠的客户,不用管。」
为了避免我再问下去,他反问道:
「我记得你是去公司找我,我不在,才来 Z 大的。你还没说找我是什么事?」
我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
「也没什么,有一套珠宝想买,你给我的那张副卡被我刷爆了。」
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以后这种小事,给我发消息就行了。」
几分钟后,七百万到账。
拉群的时候,我就给自己立过一个规矩。
只要顾时安恶心到我或者让我不快。
我就得想方设法为自己搞到一笔钱。
我给群里的几人,一人转了一百万。
张静:【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赵昭:【爱你么么!】
唐韵:【忙了一天,收到姐的转账,尸体暖暖的。】
就连因为在环游世界,和我们总是隔着时差的江瑶,也难得地秒回了消息。
江瑶:【感恩。】
张静:【艾特江瑶,快翻群里的聊天记录!快!】
赵昭:【白月光本光怎么能这么晚才知道替身的存在?!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两分钟后。
江瑶:【人在看见自己的盗版的时候,总是会有些无语的。】
唐韵:【姐,我懂你!就好像我知道我前脚进组,顾时安后脚就找了小七一样无语。】
唐韵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也是群里的小六。顾时安刚为她投资了一部新电影。
张静:【艾特宋初念,姐,小七人怎么样啊?能拉进群吗?】
想起陈淼张狂又愚昧的样子。
我不自觉冷笑了一声。
引得顾时安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没想让她上桌吃饭,但她竟然连锅都想端走。】
7
也不是顾时安所有的出轨对象都想上桌吃饭,群里这几个,我都是经过考察的。
而上一个想掀桌的人,不是被我解决的,是被顾时安解决的。
那是在顾时安出轨唐韵之前。
一个酒吧的啤酒妹,中专学历,缺爱且没怎么见过世面。
顾时安对她来说,就像从天而降的王子。
她高举爱情的大旗,觉得要顾时安的钱是侮辱了她。
我还在踌躇要不要接触她时,没几天,她就以死相逼,要顾时安和我离婚,不然就向娱记爆料他出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和顾时安是商业联姻,负面舆论会影响公司股票,而且顾时安自视甚高,他绝不会妥协于别人的威胁。
于是,她就像泡沫一样湮灭在城市的夜色里,再也没有了踪迹。
我安慰自己说,大抵是谈妥了价格。
毕竟,顾时安还能违法乱纪不成?
8
我买了两个 Kelly 包,一个送给了张静,一个拜托她转赠给她表妹。
那张陈淼从顾时安车上下来的照片,在我的默许下,悄悄在 Z 大传开了。
顾时安问过我一次耳环的事。
我说是看她和江瑶长得像,才送的,然后反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眼神躲避,闪烁其词。
「她把你送的耳环丢给了公司前台,说是要还给你。」
其实我可以慢慢等,等顾时安厌倦她,进而抛弃她。
但就因为那张和江瑶相似的脸,让我不想再等了。
江瑶是小三,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江瑶互相争斗过好几年。
最纯恨的时候,她半夜喝醉酒,给我打电话。哭着说我抢走了她的幸福,要和我同归于尽,叮嘱我出门小心点。
那时候,仅仅是看见和她眉眼相似的人,我都会烦躁。
但如今,她会在群里发——
【艾特宋初念我服了,你能不能硬气一点?把出轨证据甩顾时安脸上,再哐哐给他两拳!要是你觉得和我还有点交情的话,就顺便也给那个冒牌货两巴掌。】
我也只是一笑了之。
看见陈淼的那一瞬间,我第一反应就是她不配这张脸。
而且,顾时安出轨陈淼,对江瑶来说,太恶心人了。
9
再次听到陈淼的消息,是她自杀未遂。
有天晚上顾时安接了一个电话,连鞋都来不及穿,急匆匆往外跑。
后来我才知道,陈淼的一个室友卧薪尝胆,在所有人都孤立她看不起她的时候,只有那个室友陪着她,开解她。
她们变成了无微不至的好闺蜜。
但在一次促膝长谈后,室友发出了一段陈淼的录音。
其中的一些话,彻底点燃了舆论。
甚至有人要求学校开除她这种道德败坏作风不好的学生。
我很疑惑,除了那句最经典的「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外,我实在想不出她还能说出什么惹恼众人的话。
张静将那段录音发给了我。
她的言论包括但不限于——
「女生最值钱的不就是青春吗?说难听点,女的只有在床上才是最贵的。」
「他们也就是表面上谴责我,实际上不知道多少人想张开腿就把钱赚了。」
「哪个有钱人不找情人啊?这不是很正常吗?婚姻法保护的又不是爱情。」
10
顾时安再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眼睛熬得通红,浑身戾气。
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吞噬一切。
「你知道是不是?这张照片是不是你找人拍的?还有那个录音的贱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他拿着那张照片质问我。
我应该先否认,然后装无辜。
这样才能打消顾时安的怀疑,还能利用他的愧疚敲一笔钱。
但他现在的样子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仿佛他真的爱上了陈淼,心疼她一样。
巨大的反差让我有了一丝诧异。
我出现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失误。
我反问他:「你还记得,你出轨江瑶求我原谅时,说的话吗?」
他那时候对我说是江瑶纠缠不清。
又对江瑶说,娶我是身不由己。
被我发现后,他说以后不会再和江瑶联系,可转头又哄江瑶说,等我生下继承人,他就会和我离婚。
虽然是商业联姻,但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从浓情蜜意到心灰意冷,我只用了两年。
是在发现他求我原谅的第二天,就借口出差,去追万念俱灰的江瑶。
自私自利又虚伪至极才是他的真面目。
纯爱?只是他的假象罢了。
但顾时安只是愣了一下,更愤怒了。
「我是花心,滥情。我承认。但是你有必要置人于死地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步步紧逼。
我后退了两步,全身戒备。
顾时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像是看出了我的畏惧,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说:
「我们离婚。除了和陈淼结婚,我想不到任何可以救她的方法。」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动她,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11
赵昭在群里艾特我,说顾时安怒气冲冲地去了法务部,要拟离婚协议。
张静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群里立马炸开了锅。
唐韵:【我还以为顾时安就是个下半身动物呢?爱这种具有利他属性的高级情感能力,他竟然有?】
赵昭:【初念姐,早做打算吧。如果真的闹到诉讼离婚那天,我去给你当顾时安出轨的证人。】
张静:【不是,我们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对我们就是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对陈淼就是一整个纯爱战士?】
江瑶:【呵呵。】
张静:【他和我们一样道德败坏,凭什么真爱和钱,他都拥有?】
张静的话点醒了我。
是啊,我就是心理不平衡。
当只谈钱的时候,我们可以稀里糊涂地过,但谈到爱的时候,群里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而且,但凡他为了小三到小六中任何一人和我离婚,我大概也不会有现在感受到的巨大屈辱感。
我只会一心想着多分点钱。
但现在,我不仅心疼江瑶,还心疼我自己,容忍了这么多年,顾时安就为了这么个人要和我离婚,也太打我的脸了。
于是,我在群里问:【搞垮这对狗男女,姐妹们有没有信心?】
张静:【他一个也别想得到!】
赵昭:【支持!】
唐韵:【燃起来了!】
江瑶:【想法很好,但是你要怎么做?】
我想了想,艾特了江瑶。
【首先,第一步,白月光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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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就被霍家当成儿媳培养。
二十岁,我与霍倾结婚。
二十四岁,我生下了霍屿时。
霍屿时与霍倾很像,总是沉默寡言,和我不太亲近。
过去的每晚,我都会在临睡前给他们父子送上一杯热牛奶。
可这天,霍倾失手打翻了杯子,霍屿时偷偷倒掉了牛奶。
我忽然有些倦了。
将离婚协议书递给霍倾的那一刻。
他拧眉不悦地问我:「就因为这点事?」
「嗯,就因为这点事。」
1
「那儿子呢?
「霍屿时你打算怎么办?」
霍倾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问我。
我坐在对面,像是他谈判桌的客人,平静地开口:「我会放弃他的抚养权。
「东郊的那套房子也会过户到他名下,就当做抚养费的补偿吧。」
毕竟这个孩子姓霍,比起跟着我,他和霍倾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霍倾垂眸看着我,眼底情绪很淡,像是不理解我到底在闹些什么。
「林渺。」他放轻了语气,「如果是因为那杯牛奶的事你过不去,我跟你道歉。你知道的,昨晚我喝醉了,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
他耐心解释,始终认为是那杯牛奶的问题。
昨夜霍倾应酬回来得很晚。
我等了他半宿,是被他进门时带进来的冷空气吹醒的。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见他边脱外套边难受地扶额,立马去厨房将温了许久的牛奶端给他。
往日里,我们夫妻感情虽谈不上多好,但总归面子上过得去。
可昨夜,我多问了一句:「你是见谁了吗?身上的香水味有些熟悉。」
霍倾却突然松开了接过牛奶的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玻璃杯从相触的指尖滑落,在一室的暖光中,生生打碎了满地的静谧。
霍倾眉眼冷凝,周身气场烦躁。
他冷脸看着我,告诫我:「林渺,你越界了。
「以后晚上你不用等我,也不必再给我准备牛奶。」
而我的儿子霍屿时,在看到他爸爸的举动后,也偷偷地将牛奶倒掉。
被我发现,他站在门口,同样没有感情地对我道歉:「对不起,妈妈,爸爸不喝,我也不想喝。」
大概在他们父子眼里,这样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
我不能,也不该为此,闹得这么大动静。
2
我没有再过多地解释。
签下了字,委托好律师。
选择结束我与霍倾的这段婚姻。
霍倾淡淡地说了许多有关财产的分割。
我没怎么听,也不太关心。
回房间整理我的东西。
他垂眸打量着我:「林渺,手续办理还需要时间,你不用这么着急搬出去,这套房子也可以留给你。」
我看了一眼这个依旧沉稳冷漠的男人。
平静地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回他:「做事还是干净利落得好,以免拖泥带水遗留问题。」
霍倾便没再说什么。
我从没想过收拾行李会是一件无从下手的事。
屋子里到处都是琐碎的东西,一点一滴都曾由我亲手布置。
我扫视一圈,最后决定简单解决,就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去。
霍倾拦住了我:「你准备去哪儿?
「你爸妈家吗?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拒绝了,告诉他,「明天记得让保姆把我的东西都清理了吧,我就不处理了。」
反正他们家也不缺我一个动手的人。
迈出大门时,想了想。
我还是转回身,对站在霍倾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霍屿时交代道:「我以后不会去幼儿园接你了,但记得不要跟陌生人走。」
也算是给我自己最后的一个交代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
没再看一眼这个曾在断奶时期哭闹,被我亲手抱在怀里整夜整夜耐心哄着的孩子。
3
我买了一张离开北市的机票。
随意选了一座南方的城市。
从十四岁被告知将来会嫁进霍家起,我就被限制了自由与选择。
后来嫁给了霍倾,除了参加一些必要的活动,他也从不主动提出带我出去走走。
最常见的生活,大概就是每晚我等到他们父子回家,临睡前为他们送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圈子里都说,霍母将我培养得很好,完全就是为霍倾量身打造的妻子。
配得上他的身份,也照顾得了他的生活。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有些无趣,显得有些死板。
我曾听霍倾的朋友打趣他。
「霍少,年纪轻轻就提前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是什么感觉?
「你老婆也太没意思了,笑得跟假人似的。
「要不要哥几个给你介绍点有意思的?
「就前几天,梁少认识一搞笑女,特逗,跟当年徐薇一样,怎么样,感兴趣不?」
徐薇,霍倾的初恋。
当年霍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霍倾百般抵抗。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分手了,徐薇远赴美国。
再之后,就是二十岁那年,霍倾突然接受了霍家的安排,主动向我求婚。
四年后,我生了霍屿时。
哦,对,我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闻到的熟悉香水味,是以前徐薇爱用的。
特调栀子花香。
4
在南市找好住处后。
我逛了许多地方。
江南的细雨,朦胧的小巷,每一样都让我乐此不疲。
没想到第三天的早上,我忽然接到了霍倾打来的电话。
他似乎刚起床,嗓音低哑地问我:「林渺,去年拍卖会你给我买的那对红宝石袖扣放在哪儿?」
我顿了顿:「在衣帽间第二阁的抽屉里。」
又问他:「什么场合?」
霍倾:「一个商场剪彩礼。」
我:「配套的西装在第二排第四件。」
霍倾好像还不清醒,手机那边传来他翻找的动静,隐隐还有他抱怨的声音。
我听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找到了吗?」
对面声音静止,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找到了。
「抱歉,不是故意麻烦你的。」
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交代他:「你让保姆重新给你收拾一下屋子,再找不到东西,可以去问他们。
「以后,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麻烦我了。」
霍倾沉默了一瞬,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我拉黑了他的号码,再度陷入了睡眠。
可是这一觉,怎么也睡不踏实。
我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有十四岁在校园里和同学的嬉笑打闹。
有十五岁初见霍倾的晴天。
有十六岁我偷偷跑出去玩赛车,被我爸抓回来打断腿的痛楚。
还有……
又是一阵刺耳的铃声。
我顿时从梦里惊醒,烦躁地从床头摸过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按下接起,对面传来礼貌询问:「喂,您好,是霍屿时的妈妈吗?
「我是霍屿时幼儿园的老师,是这样的,今天园里举办机器人展示活动,霍屿时小朋友也参加了,但是他没有带作品来,说是他妈妈您给准备的。您看,方便给孩子来送一趟吗?」
老师对我很热情。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绷紧,阖了阖眼,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
不久前,我还坐在客厅里,低头照着视频图纸一帧一帧地学习,替霍屿时做他的手工作业。
只是那天走得太快,机器人还是个半成品。
我看着窗外早已高悬的艳阳,轻声对老师回道:「抱歉老师,霍屿时的监护权已经不归我了,我也不会再管他。
「还有……他现在是在您身边吗?」
「啊。」老师颇有些尴尬,「在的,在的,霍屿时小朋友正在我的旁边。」
我叹了一口气:「那能麻烦您打开一下扩音吗?」
「好,好的。」
「谢谢您。」
对面传来手机晃动的噪音,随后一片寂静。
我想,霍屿时是听得见的。
我轻声开口:「霍屿时,机器人在你房间的玩具盒子里。
「你可以打电话叫你爸爸给你送过去,也可以叫其他的任何人送,但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去接你,也不会帮你做手工。你知道的,我不再是你的妈妈了。」
说完,我对老师再度说了声抱歉,抬手挂断了电话。
5
对自己用半条命生出来的孩子说出这番话,到底是让人忍不住难过。
我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霍屿时变得越来越像霍倾了。
我与霍倾是很早就定下的联姻。
从我十四岁,我爷爷和爸爸与霍倾家的长辈笑眯眯地从书房里走出来。
我就被霍家当成儿媳培养。
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羡慕我家境好。
我没有反驳,只能苦笑。
我的生活优渥,偏偏没有自由。
中考的时候,我没考好。
睡到半夜时,我妈越想越气,认为我给她丢了人,闯进我的房间拉起我,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高中的时候,我逆反早恋,我爸补齐了另一巴掌。
告诫我不愿嫁到霍家,那就只能嫁给那些大我快二十岁的其他企业家。
我第一次见到霍倾,是十五岁。
在两家人的安排下。
那时的霍倾与现在不同,是个爱笑,喜怒形于色的少年。
我对他的印象不深。
只记得蓝色天空下的白色衬衫,以及一双情绪很足的眼睛。
后来,就是听说他为了初恋和家里人冷战。
我钦佩又艳羡。
至少,他敢于反抗,有抗拒的权利。
不过没多久,霍母就来我家做客。
脸上挂着得体又带着歉意的笑,拉着我妈妈的手告诉她:「亲家放心,霍倾这事已经解决了。」
我躲在门口听着,心里很是失落。
想着,果然如此。
之后,就是家里开始不断安排我与霍倾见面。
他起初还较为抗拒,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
后来,也就慢慢接受,偶尔也会同我说几句话。
我也同样看着他从一个浑身带刺的少年逐渐变得沉默寡言,收敛了所有的神色。
而他身上的特调栀子花香,也随着时间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6
直到我二十岁,霍倾二十四岁那年。
我们俩去参加 C 城一场酒会的路上,意外遭遇了山体塌方,被困于车里。
霍倾和我一起被埋了一天一夜。
被救援找到时,我最后的记忆,是他罩在我身体上方的臂膀被砸塌的车体刺穿,血肉模糊。
醒来后,他就向我求了婚。
当着我家和霍家所有人的面问我:「林渺,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那时,我看着他被白色绷带裹缠起来的手臂。
想起我们被困在车里,他紧张地叫着我的名字,对我说:「林渺,不要睡,
「现在睡过去,你就真的没有自由了!」
我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也就忽略了他垂着眸的眼底,平静无波,像是在完成一场必须完成的仪式。
于是我们结了婚。
四年后,如所有人愿地有了一个孩子。
霍屿时一出生,就得到了两家人的疼宠。
霍母认为他需要和霍倾一样最精英的教育。
所以他倒掉了那杯牛奶,和他爸爸以同样的方式,用最天真的脸对我说着抱歉,却做着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
7
我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一周。
我又接到了霍倾的电话。
他用的别的号码。
因为我将他拉黑了。
拖泥带水,这不像霍倾能做出来的事。
电话接通后,对面沉寂了几秒。
就在我感到莫名其妙,准备挂断的时候。
霍倾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渺。」他叫着我的名字,「你爸妈说你没有回家。你去哪了儿?是南市吗?」
他查我。
我知道他有这种能力。
心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愤怒。
在我们过去那段长达九年的婚姻里,他冷漠,他疏离,他与我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过客。
如今不过半个月,他给我打的电话次数超出了他过去一年的分量。
以前我发微信问他。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是在开会吗?】
【胃疼不疼,要不要我熬点粥给你送过去?】
他最多回我一个:【嗯。】
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一片绿色。
现在他反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电话里哑着嗓子问我:「林渺,我今天应酬,喝得胃有些不舒服,你把药放在家里哪个地方了?
「还有,霍屿时在幼儿园被同学传染感冒了,烧到了 38℃,一直吵着难受。你之前都是怎么做的,让他能舒服一些?」
我出离愤怒。
我强忍着怒火,试图让自己不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字一句地告诉他:「霍倾,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不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保姆。
「无论你胃疼不疼,找不找得到胃药,那都不关我的事,而且你打一声招呼,也不缺给你买药的人。
「孩子病了,你跟我说再多都没用。我不是医生,我也没见过一个爸爸会在这种时候还要问孩子他妈该怎么办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许是不甘,也许是习惯了我的照顾。
「但是霍倾,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你明白吗?」
说完这番话,我彻底将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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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甜宠文女主的对照组。
可我既不想走剧情,也不想成为书中的恶毒女配,去祸害他人,衬托其他人的一生。
所以在剧情的分岔口,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我要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1
被找回姜家的当天,我觉醒了属于恶毒女配的记忆。
画面中的我,恶毒、疯狂,做事不择手段,那是我从未看过的模样。
我这才知晓,我是甜宠文女主的对照组,一个不择手段的恶毒女配。
作为女主宋若筝的对照组,我和她的命运迥然不同。
作为姜家小女儿的我,在两岁那年走丢。
幸运的是,我被妈妈捡到,可她报警后迟迟没有得到关于我亲生父母的消息,最后好心将我收养。
而女主宋若筝,是她母亲再嫁带过去的孩子,她靠着自己独特的魅力征服了池家人,成为池家的掌心宠。
不仅如此,我的父母和哥哥也在丢失我的痛苦中,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好友家的女儿,甚至把她认成了干女儿。
姜家在找回我后,我几次三番在家里听到、看到属于另外一个女孩的影子。
终于在女主现身后,我和她发生了冲突。
姜家人的立场,一直在亲生女儿和干女儿之间来回摇摆。
毕竟他们对我更多的是愧疚感,而不是爱,他们对女主才是真的疼爱。
所以,他们左右为难。
直到我喜欢上男主,宋若筝的哥哥池湛。
为了池湛,我开始向女主低头,和她成为了朋友。
可在池家举办的宴会中我发现,池湛和宋若筝有不同常人的关系,我亲眼看到池湛将她按在墙上强势亲吻,而宋若筝,没有拒绝。
这番刺激下,我开始一次次针对女主,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宣扬到尽人皆知。
迟湛出手,将我打压。
可我发了狠,那一次,我差点将女主置于死地。
这件事,耗尽了姜家人本就不多的爱意,最后,我的亲哥姜岫白亲自动手将我送入警局。
作为深情男二,他大义灭亲,只为女主,姜家没有人反对。
故事结尾,男女主幸福订婚,所有人默契祝福,没有人关注我这个恶毒女配即将锒铛入狱这件事。
不,有人在意。
因为最后的最后,我看到收养我的妈妈和姐姐两个人急得要命,她们想尽办法给我请律师。
这一幕对我的冲击极大,我反应过来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决发誓,绝对不能按剧情走,坚决不成为书中的恶毒女配。
我不能让妈妈和姐姐伤心。
剧情中,我只要对上女主,就好像会失去了理智,只会和她对着干。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因为男女主搭上自己的一生,明明我有妈妈,有姐姐。
她们从小到大的教诲我都知道,我不是书中那个被姜岫白称为「恶毒、恶心、心机深沉的人」。
2
姜家人找到我家时,我正在店里帮忙。
妈妈立即打了电话给我,将我喊回了家。
回去时,看到小区门口的车,我一脸冷漠。
大门早就打开,妈妈站在门口等待着我,看到我时,她眼睛似乎有些红。
我笑嘻嘻抱了上去,声音极大:「妈,这么着急回来喊我干什么呀?是不是想我了?」
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人来找你,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看看吧。」
早在初中时,我就知道我是妈妈收养的孩子,当时我还哭得一塌糊涂,问妈妈会不会不要我。
妈妈回答得坚决果断:「不会,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还没等我抹去眼泪,妈妈的下一句话随之而来:「可要是你亲生父母找了过来,他们如果是辛辛苦苦找了你多年,那你也要回去看看,知道吗?」
「那时,你只会多一对爱你的父母,到时候,你会有很多的爱,他们会像妈妈爱你一样。」
我反驳:「那要是我是被弃养、丢弃的呢?」
妈妈声音瞬间大了起来:「到时候他们敢来,我就亲自拿着扫把他们扫出去。」
「好。」
妈妈拉着我进了门,我看到几米之外的几个人,扫过他们的面孔,和剧情中一模一样。
姜母看到我时,手都在发抖,眼泪唰一下下来了:「阿语,我,我是你妈妈。」
我语气漫不经心:「确定没弄错吗?亲子鉴定做了吗?」
妈妈拍了拍我的手:「做了,前几天他们就找了过来,我没和你说。之前你抽血,他们拿到了你的血液,怕是误会,我又拿了你的牙刷,做了两次,确定无误。」
姜父下意识扶着姜母,放低声音:「你妈妈找了你很多年,这些年,我们一家都很想你。」
听到姜父说的话,姜母似终于忍不住般,上前一把抱住我痛哭。
我有些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安慰好姜母后,他们提出将我接回去的想法。
我望向妈妈,她语气温柔:「回去住住吧,他们找了你很多年。」
我死死握住妈妈的手,低下头。
妈妈看向姜父姜母:「我劝劝她,毕竟她刚知道,可能一时无法接受。」
房间里,妈妈抱住我:「要是过得不开心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语气闷闷不乐:「不能不去吗?」
我不想回姜家,不想遇见女主,不想掺和剧情。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傻不傻?多一对爱你的父母,开心点。你想想,毕竟他们找了你这么多年,他们这些年也很苦。」
我想反驳,他们有干女儿,苦什么?
可我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周末你回来吃饭,到时候我拉着你姐给你做好吃的,别难受了,好不好?」
「那你不能骗我。」
「好。」
妈妈背对我,伸手抹了抹眼泪,起身给我收拾好行李。
我连忙上前阻止她装的那一大堆衣服:「妈,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就像你说的,去住几天,走个亲戚罢了,你都给我装走了,我回来怎么搞?」
「我不是怕你衣服不够吗?」
「够了够了,就带三套,其他不带。」
我义正词严,一把抱住我妈:「妈,你要我去的,我住几天就回来,这里才是我的家,你可不能不要我。你别难受,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妈妈。」
久久才传来我妈的一声「嗯」。
3
和姜母回姜家的路上,她语气似乎有些兴奋,不知道是不是我答应回去的原因,一路上她都在说着话。
「阿语,你哥哥今天出差回来,他给你带了礼物。」
「你走丢的这些年,我和你爸每一年都准备了你的礼物,你回去有一整个房间的礼物。」
「你的房间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如果有想要改的地方,和我说一声,立马给你重新装修。」
「你爷爷奶奶听到你回来的这个消息,很是激动,我们一家人终于要重逢了。」
我淡淡「嗯」了一声,假装好奇地问她:「我是怎么走丢的?」
书里我记得是因为她忙着照顾姜岫白,给他买冰淇淋,一时没来得及顾上我,在游乐园的我就丢了。
她话语一顿,避重就轻:「你小时候和哥哥去游乐园,那时候人太多了,我去给你和哥哥买冰淇淋,等我回来时,你就……」
「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当时我不去就好了。」
我继续问道:「那你口中的哥哥是和我一起留在原地的吗?」
她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没有,我带着的。」
我没有再说话,把两岁的孩子扔在原地,带着哥哥去买冰淇淋,也不见得她多疼爱她口中的女儿。
到姜家后,我去看了她口中的礼物房,的确堆积了很多礼物。
而我的礼物房对面,就是女主放置包包的房间。
我故意指着对门询问姜父姜母:「那对门是我的房间?」
姜父直接道:「你的房间在前面。」
我故作好奇:「那对门是谁的房间?」
姜母避开了我的目光,顿时,我有些无趣。
姜父:「是家里其他人的。」
「哦,是你们口中哥哥的房间吗,还是你们的?」
姜父似乎有些尴尬:「都不是,是亲戚的房间,她时不时会来住。」
看过房间后,我躺在床上,只感觉到一阵疲惫感袭来。
我很快坐了起来,我可不打算在姜家多待,这里不是我家,也不属于我。
但是如果有人犯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客气。
毕竟我又没有认他们,他们对我而言,只是陌生人而已。
晚饭前,我见到所谓的哥哥姜岫白,他不仅给我带了礼物,还带了一个人回来,他将宋若筝带了过来。
我还有些好奇,女主出场时间应该还没到呢,怎么就提前出来了?!
姜岫白扫了我一眼,将视线转向姜父姜母:「爸妈,既然将妹妹接回来了,这场家宴也应该喊上若筝才对,毕竟若筝也算得上她的姐姐,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宋若筝手中拿着礼物放到我们面前:「干爸,干妈,这是我给特地姜语妹妹和你们准备的礼物,祝贺姜语妹妹回来。」
我笑了笑:「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叫姜语,我是温语,我姓温。」
「还有,我只有一个姐姐,她也姓温。」
「我可不记得,我妈还有第三个孩子,你说呢?」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只有姜岫白死死盯着我:「你就是这样和若筝说话的?你的家教呢?谁教你的?」
对于姜岫白,我本就不喜欢,我承认我受剧情影响,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油然而生一抹厌恶之情。
我歪着头看向他:「我认识你吗?你算哪根葱来教训我?」
「我还没有同意认你们吧,这么快想以身份压我,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欢迎的话,何必去接我?!回来就给我下马威,是看我好欺负?」
「还有,上来就说我家教?那么请问你的家教呢?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见面第一次想着教训我,你安的什么心?」
我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这样看来,你的家教可真是好呢!」
之后我将话题转向姜父姜母:「对了,你们都有干女儿了,何必再找我回来呢?」
说罢,我耸了耸肩:「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这顿饭,你们一家人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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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知山结婚的第二十三年。
他突然开始热衷健身,注重仪容仪表。
衣服上总有股淡淡的铃兰香气。
骚里骚气的。
所以,我跟踪了他。
我听到他和朋友谈笑间对我言语侮辱:「林妤早不是从前你们认识的那个校花了,现在她身材松松垮垮和大妈没什么两样,我一看见她那张寡淡的脸就觉得晦气。
「要不是离婚要分她一半财产,我早把你们小嫂子娶回家了。」
再后来,我在他手提包里发现了一张唐氏筛查孕检单。
原来,他外面的小情人已经怀孕四个多月。
孕检单上孕妇的信息引起我的注意。
当我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1
当你人到中年,发现曾经一起白手起家的老公出轨怎么办?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
你们有共同的孩子,一起打拼积累下来还算可观的财产。
你把一个莽撞青涩的男人,一步步雕琢成今天温文儒雅模样。
可现在,他属于别人。
爽快分割一部分财产,然后离婚吗?
似乎不太甘心。
生生拖着他们,耗尽你们最后的夫妻情分?
可这样,恶心他们,也恶心了自己。
所以,最好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的回答是,我不可以离婚!
但……
可以丧偶!
2
发现许知山出轨,其实是很偶然的一个小事件。
那天,准备让家里阿姨把许知山的高定西装送去干洗前,我习惯性掏了掏衣服口袋。
然后从右侧口袋掏出一支香奈儿可可小姐润唇膏。
唇膏有明显使用痕迹。
不可能是他新买来送给我的。
更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因为这款唇膏擦在唇上有亮晶晶的效果,这是女孩子才会用的唇膏。
衣服上淡淡的铃兰香气冲进鼻腔。
我怔了半天都没有动。
也许是女人不可理喻的第六感。
仅仅这支唇膏和这一缕香气,我就断定许知山出轨了。
他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
不可能将女孩子的私人物品放进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所以,唇膏可能是别人故意放进他口袋来试探我,也有可能是许知山替那人保管而忘记还给她。
不论哪一种,结果显而易见。
我面无表情把唇膏重新放回口袋,又把他的西装放回原位。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想让眩晕的大脑重新清醒。
但并没什么用。
3
枯坐两小时后。
我给许知山的高级秘书孙安打去电话。
本想旁敲侧击打听下许知山这些天的行踪。
电话接通后,我听见孙安轻轻「嘘」了一声,之后听筒里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才语带笑意问:「嫂子,您是要找许总吗?真不巧,他刚出去见客户了,现在不在公司。」
见客户不带他这个有手段、有能力的高级秘书?
谎言有些拙劣。
「不,我找你。」我直接否定。
孙安愣了愣,随即笑着回:「嫂子,您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我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声音寒若冰霜:「孙安,还记得你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吗?」
那边有数秒的沉默。
再开口声音多了份心虚:「是您资助我完成学业,又把我招进公司,亲自手把手将我带起来的。」
「那我为什么会离开公司,现在只能无所事事待在家里?」我紧接着再问。
「是……是我开车时打盹,出了车祸,导致……导致您左侧肩胛骨粉碎性骨折,从那以后您左胳膊活动受限……」
孙安回答得结结巴巴。
即便看不到他的人,也能想象到他此时如芒在背的局促模样。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
「那么,我现在找许知山,他在吗?」
「……在!」
「你们现在在哪里?」
「九州会所。」
「房间号。」
「61008。」
我挂断了电话。
4
如孙安所说,我因车祸受伤左胳膊活动受限,每次上举或外展时都痛苦无比。
甚至连开车我都无法双手把持方向盘。
这两年我一直坚持做复健,但效果甚微。
我打车去了九州会所。
孙安已经在一楼门口等候着,看见我后他利落接过我手中的包,带着我走向电梯。
电梯里,他双手交握来回搓着,讪讪地向我道歉:「嫂子……啊不,姐,对不起。」
「不过许总今天只是和朋友聚会,我怕您会担心,所以才说许总去见客户了。」
今天是和朋友聚会。
那之前呢?
我表情冰冷,没有再看他一眼。
结婚二十三年的丈夫都会出轨,我又怎么会要求一个外人对我真心呢。
孙安把我送到包厢门口后,借口自己要去洗手间便离开了。
我想推门而入,想看看许知山怀里搂的女人是谁。
里面响起调侃许知山的声音。
我收回了手,静静站在半掩的包厢门口。
一人开口打趣:「老许还真是洁身自好,我们左拥右抱,他自己却干坐着喝果汁。」
很快有人接话。
「那当然了,老许娶的可是当年咱兄弟们都眼热的校花,妥妥贤内助,听说儿子还在林妤的培养下考去了复旦大学,啧啧啧,果然是家有贤妻富三代。」
「你们都错了!」这道声音是许知山老友徐家辉的。
他半嘲讽半羡慕:「他是为小女友守身呢,小女友管得严,给他定了二十条家规,其中就包括不许背着她喝酒乱来,否则就罚他不许上她的床。上周偷偷喝酒惹了小女友不高兴,花了上百万买了珠宝才哄好。」
「真的假的?」几人嗤笑惊呼。
许知山放松往沙发背上一靠,嘴角噙着不置可否的笑意。
徐家辉接着讽笑道:「人家女孩才 26,只比他儿子大 7 岁,他也下得去手,你们说他是不是畜生?」
没人接他的话。
许知山左腿搭在右腿上,整个人更惬意了。
「没听过男人至死是少年吗?我只是追求新鲜感罢了。
「你们是不知道,林妤早不是从前你们认识的那个校花了,现在她身材松松垮垮和大妈没什么两样,整天病歪歪,我现在一看见她那张寡淡的脸就觉得晦气。
「再说了,就算她是天仙,我睡 20 多年,也早睡腻了。
「要不是离婚要分她一半财产,我早把你们小嫂子娶回家了。」
5
像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从头凉到脚。
骨头缝里都在泛着寒。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很难相信这就是从我那谦逊又儒雅丈夫口中说出的话。
有些话说得没错。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变心后,到底有多狠心。
他于你而言,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没有打扰他们,掉头向外走去。
电梯门口,孙安站在那里来回踱着步。
看见我过来,他赶紧迎上来,笑道:「姐,我说得没错吧,许总就是和老朋友叙叙旧,包间里那些女孩子都是别人的,和许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特意嘱咐我给他点了果汁,生怕喝醉了您担心。」
我看着眼前已满身精明的男人。
多年前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和一片赤诚早已消失不见。
他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姐,我送您回去吧,反正许总和老同学聚会也没我什么事儿。您放心,我不会和许总说您来过这里。」
我没有反对他的好意。
孙安开的是接送许知山的商务车。
坐上后排,车窗上两双一大一小半交叠的手印赫然映入眼帘。
心脏猛地一沉。
我死死盯着那些错乱的大小手印,它们似乎在向我诉说这里曾发生过怎样肮脏的故事。
下车后,我向孙安挥了挥了手。
「谢谢你送我回来。
「哦,对了,后排车窗脏了,下回完事后记得擦干净玻璃。」
孙安愣了愣。
6
十分钟后,我接到孙安打来的电话。
他向我解释后排的手印是他和新交的女朋友亲热时不小心留下的。
并向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请我一定不要告诉他的许总。
呵呵。
看来,他真的忘记是怎么得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了。
但我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许知山是晚上十二点多才回到家的。
彼时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剧中的女孩同祖母说:「与人相守,最终要依靠的还是那最低处,品性的最低处,与人相守几十年,终究还是要看看最低处的那儿,能不能够忍得下去。」
从前我没能看清许知山的品性最低处。
现在嘛……
也许还远没到最低处!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又在追剧?」
许知山进门后放下手提包,一边换鞋,一边笑容温和问我。
我转头看向结婚二十三年的丈夫。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他。
头发依然乌黑而浓密,发丝整齐向后梳拢,富有魅力而绅士。
修长如青松的身形,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他虽不再年轻,却更显沉稳睿智,风度翩翩。
这是我一点一点雕琢出的男人。
我陪他成长,陪他创业,陪他从无至有,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现在,他背着我有了别的女人。
他脱掉西装搭在沙发靠背,然后坐在我身侧帮我轻轻按揉左侧肩胛骨受伤的地方。
「还疼吗?
「听朋友说,美国的纽约特种外科医院是全球骨科排名顶尖的医院,我这段生意忙完带你去看看?」
「好。」
我轻轻应声,不动声色拂掉他按在我肩头的双手。
他并没察觉我的异常,站起身道:「那我先去房间洗澡,明天要出差一趟,可能去个四五天。」
「去哪里?」
「广州,那边货品供应商在合同履行中有些违约的问题,我得亲自过去找他们负责人谈。」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
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没有再出声,静静看着他走回卧室。
7
待到卧室的关门声响起。
我走到玄关处拿起许知山刚刚放下的手提包。
细细翻看了下。
里面有处理文件的平板电脑、几份文件、名片夹和记事本等等。
平板电脑设置了密码,我打不开。
文件和记事本也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我打算把这些物品放回去时,提包夹层中的一张纸引起我的注意。
这是一份唐氏筛查孕检单。
报告单上的结果显示高风险,建议进一步明确诊断。
孕妇姓名:苏淼。
孕妇年龄:26。
苏淼……
我愣住了。
是她吗?
我家上一任保姆的女儿。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苏淼的身影。
姣好的面容,骨肉匀称的身材,喜欢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超短英伦百褶裙,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双腿。
她很爱笑,身上洋溢活力四射的青春气息。
记得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是三年前她毕业那年,来我们这座城市找工作。
据说是想离在外工作的妈妈近一些。
她拎着水果来我们家,说是感谢这些年对她妈妈的关照。
懂事又乖巧的模样。
我留她在我们家吃饭。
许知山看到她有些震惊,还打趣道:「老婆,这王姐的女儿竟然和你有三四分相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孩子亲妈。」
看着一脸尴尬的苏淼,我偷偷拧了他一下,怪他多嘴。
8
后来,苏淼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晚饭后,七八点左右的样子。
多数我和许知山都会在家。
不过她并不会打扰我们,在她妈妈的那个房间略坐坐就走了。
离开前会和我们打招呼。
她皮肤白皙,眼睛笑得弯弯,穿着漂亮的短款百褶裙。
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一年后,她妈妈提出离职。
那时候我肩胛骨受伤不久,左手几乎动不了。
她突然提出不做了,甚至都等不及我找人来接替她的工作。
我们家只有她一位住家保姆。
另外一位是周六周日兼职,是为了她双休,我特意安排的。
人家有正式的工作,只做周末两天。
我受着伤,儿子又正好读高三,她连我求她给我两天缓冲时间,等我找到新的住家保姆再走都不答应。
她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没要,说是对我的补偿。
她上午提的离职,当天下午就拎着东西离开了。
说实话,我心寒又愤怒。
她在我们家工作七八年,除了正常工资,年底我都会给她包个厚厚的红包。
前一年,她年迈的母亲肺癌住院,她为了凑医药费天天哭天抹泪,是我帮她付了她妈的手术费和治疗费。
那时候她对我感激不尽,说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我。
握着孕检单的手在一点点收紧。
我把孕检单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物品又全部放回包里。
重新坐回沙发上,我打开手机找到苏淼的微信。
9
点进苏淼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不过唯一一条可见的内容,就让我确定了孕检单上的那个苏淼就是她。
她身着素色长裙,小腹微微隆起,虔诚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
掌心相对,眼眸轻闭。
文案是:【原本忐忑的心,在你的吻落下的那一瞬就平静了,我相信神明会给我们好运,对吗?】
风暴呼啸而至,内心的世界崩塌成一片废墟。
10
回到卧室时,许知山已经睡着了。
枕头下露出手机的一角。
我轻轻抽了出来。
但他的密码已经更换,我再也解不开。
把他手机重新放回原位,我坐在床沿的另一边,久久看着发出轻微鼾声的男人。
我十八岁与他在中专院校相识。
二十二岁不顾家人反对,嫁给这个家里有四个兄弟的男人。
他排行老三。
老大老二已经娶妻。
到他这,父母连房子都盖不起。
所幸那时候中专毕业,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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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5-01-24 12:50:50  更:2025-01-24 13: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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