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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一个投胎保留了上辈子全部记忆的普通人面对其他人能有多大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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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投胎保留了上辈子全部记忆的普通人面对其他人能有多大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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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普通人
经济生活
投胎
脑洞类问题
一个投胎保留了上辈子全部记忆的普通人面对其他人能有多大优势?
幼年:别的孩子挑食贪玩的时候,你已经开始注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所以你比别人成长的更强壮一点。
童年:别的孩子玩泥巴玩蚂蚁哭着想要看动画玩手机游戏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学习,博览群书,关注时事和政治,思考行业发展方向和经济学大周期。
这时候你被别人视作神童。
少年:别的孩子抽烟泡吧打架,你却提前学完高中课程,尝试第一次参加高考。虽然没考过,但你证明了你的实力,有些学校愿意给你奖学金。
你成年人的心态,足以碾压同辈青春期少男少女,早恋对你而言不是问题,但你对这种青涩的爱情没啥兴趣。
这时候你被别人视作早熟和明日之星。
如果运气不好没生在北上津,高考进清北恐怕依然与你无缘,但985可以冲刺一下,再不济211兜底也可以。
你选择了你上辈子深耕的专业,上辈子的智慧加上重生这些年关注的各种信息,你比其他同学更明白这个行业的运行逻辑。
你在大一就找好了导师和实习单位,打比赛,参与学生活动。你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然后你对学校里那些长相平凡又性格内向的官二代发起爱情攻势。
这样你在大三的时候,未来的成长道路基本确定,对象家里扶持,自己努力。
大家都知道你将来的成就不一般。
两世为人,你终于赶上了别人的起点。
而后面怎么走,你之前的人生经验毫无用处,还是多问问岳父吧。
不明白大家。。
你现在立刻消失,保留现在的记忆穿越到2050年的一个婴儿身上,你说有多大优势。
重活一遍了啊,肯定珍惜时光,珍惜感情。为人处世也比同龄人成熟很多,这就是优势啊。
非得称王称霸才是优势??
刘慈欣早期的一篇小说《人生》,正好符合题目的设定。
全文如下:
母亲:“我的孩儿,你听得见吗?”
胎儿:“我在哪里?!”
母亲:“啊孩儿,你听见了?!我是你妈妈啊!”
胎儿:“妈妈!我真是在你的肚子里吗?我周围都是水……”
母亲:“孩儿,那是羊水。”
胎儿:“我还听到一个声音,咚咚的,像好远的地方在打雷。”
母亲:“那是妈妈的心跳声……孩儿,你是在妈妈的肚子里呢!”
胎儿:“这地方真好,我要一直呆在这里。”
母亲:“那怎么行?孩儿,妈要把你生出来!”
胎儿:“我不要生出去,不要生出去!我怕外面!”
母亲:“哦,好,好孩子,咱们以后再谈这个吧。”
胎儿:“妈,我肚子上的这条带子是干什么的?”
母亲:“那是脐带,在妈的肚子里时你靠它活着。”
胎儿:“嗯……妈,你好像从来也没到过这种地方。”
母亲:“不,妈也是从那种地方生出来的,只是不记得了,所以你也不记得了……孩儿,妈的肚子里黑吗?你能看到东西吗?”
胎儿:“外面有很弱的光透进来,红黄红黄的,像西套村太阳落山后的样子。”
母亲:“我的孩儿啊,你还记得西套村?!妈就生在那儿啊!那你一定知道妈是什么样儿了?”
胎儿:“我知道妈是什么样儿,我还知道妈小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儿呢?妈,你记得什么时候你第一次看到自己吗?”
母亲:“不记得了,我想肯定是从镜子里看到的吧,就是你爷爷家那面好旧好旧的,破成三瓣又拼到一块儿的破镜子……”
胎儿:“不是,妈,你第一次是在水面儿上看到自个儿的。”
母亲:“嘻……怎么会呢?咱们老家在甘肃那地方,缺水呀,满天黄沙的。”
胎儿:“是啊,所以爷爷奶奶每天都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那天奶奶去挑水,还小不点儿的你也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太阳升到正头上,毒辣辣的,你那个热那个渴啊,但你不敢向奶奶要桶里的水喝,因为那样准会挨骂,说你为什么么不在井边喝好?但井边那么多人在排队打水,小不点儿的你也没机会喝啊。那是个旱年头,老水井大多干了,周围三个村子的人都挤到那口深机井去打水……奶奶歇气儿的时候,你扒到桶边看了看里面的水,你闻到了水的味儿,感到了水的凉气儿……”
母亲:“啊,孩儿,妈记起来了!”
胎儿:“……你从水里看到了自个儿,小脸上满是土,汗在上面流得一道子一道子的……这可是你记事起第一次看到自个儿的模样儿。”
母亲:“可……你怎能记得比我还清呢?”
胎儿:“妈你是记得的,只是想不起来了,在我脑子里那些你记得的事儿都清楚了,都能想起来了。”
母亲:“……”
胎儿:“妈,我觉得外面还有一个人。”
母亲:“哦,是莹博士。本来你在妈妈肚子里是不能说话的,羊水里没有让你发声的空气,莹博士设计了一个机器,才使你能和妈妈说话。”
胎儿:“噢,我知道她,她年纪比妈稍大点儿,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
母亲:“孩儿,她可是个了不起的有学问的人,是个大科学家。”
莹博士:“孩子,你好!”
胎儿:“嗯……你好像是研究脑袋的。”
莹博士:“我是研究脑科学的,就是研究人的大脑中的记忆和思维。人类的大脑有着很大的容量,一个人的脑细胞比银河系的星星都多。以前的研究表明,大脑的容量只被使用了很少的一部分,大约十分之一的样子。我领导的项目,主要是研究大脑中那些未被使用的区域。我们发现,那大片的原以为是空白的区域其实也存贮着巨量的信息,进一步的研究提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那些信息竟然是前辈的记忆!孩子,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胎儿:“懂一点儿,你和妈妈说过好多次,她懂了,我就懂了。”
莹博士:“其实,记忆遗传在生物界很普遍,比如蜘蛛织网和蜜蜂筑巢之类我们所说的本能,其实都是遗传的记忆。现在我们发现人类的记忆遗传,而且是一种比其它生物更为完整的记忆遗传。如此巨量的信息是不可能通过DNA传递的,它们存贮在遗传介质的原子级别上,是以原子的量子状态记录的,于是诞生了量子生物学……”
母亲:“博士,孩儿听不懂了。”
莹博士:“哦,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的宝宝知道,与其他的孩子相比他是多么幸运!虽然人类存在记忆遗传,但遗传中的记忆在大脑中是以一种隐性的、未激活的状态存在的,所以没有人能觉察到这些记忆的存在。”
母亲:“博士啊,你给孩儿讲得浅些吧,因为我只上过小学呢。”
胎儿:“妈,你上完小字后就在地里干了几年活儿,然后就一个人出去打工了。”
母亲:“是啊,我的孩儿,妈在那连水都是苦的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了,妈想换一种日子过。”
胎儿:“妈后来到过好几个城市,在当过饭店服务员,当过保姆,在工厂糊过纸盒,在工地做过饭,最难的时候还靠捡破烂过日子……”
母亲:“嗯,好孩子,往下说。”
胎儿:“反正我说的妈都知道。”
母亲:“那也说,妈喜欢听你说。”
胎儿:“直到去年,你在莹博士的研究所当勤杂工。”
母亲:“从一开始,莹博士就很注意我。她有时上班早,遇上我在打扫走廊,总要和我聊几句,问我的身世什么的。后来有一天,她把妈叫到办公室去了。”
胎儿:“她问你‘姑娘,如果让你再生一次,你愿意生在哪里?’”
母亲:“我回答‘当然是生在这里啦,我想生在大城市,当个城里人。’”
胎儿:“莹博士盯着妈看了好半天好半天,笑了一下,让妈猜不透的那种笑,说:‘姑娘,只要你有勇气,这真的有可能变成现实。’”
母亲:“我以为她在逗我,她接着向我讲了记忆遗传那些事。”
莹博士:“我告诉你妈妈,我们的研究已经形成了这样一项技术,修改人类受精卵的基因,激活其中的遗传记忆,这样,下一代就能够拥有这些遗传记忆了!”
母亲:“当时我呆呆地问博士,他们是不是想让我生这样一个孩子?”
莹博士:“我摇摇头,告诉你妈妈:‘你生下来的将不是孩子,那将是……’”
胎儿:“‘那将是你自己。’你是这么对妈妈说的。”
母亲:“我傻想了好长时间,明白了她的话:如果另一个人的脑子里记的东西和你的一模一样,那他不就是你吗?但我真想不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娃娃。”
莹博士:“我告诉她,那不是娃娃,而是一个有着婴儿身体的成年人,他(她)一生下来就会说话(现在看来还更早些),会以惊人的速度学会走路和掌握其它能力,由于已经拥有一个年轻人的全部知识和经历,他(她)在以后的发展中总比别的孩子超前二十多年。当然,我们不能就此肯定他(她)会成为一个超凡的人,但他(她)的后代肯定会的,因为遗传的记忆将一代代地积累起来,几代人后,记忆遗传将创造出我们想像不到的奇迹!由于拥有这种能力,人类文明将出现一个飞跃,而你,姑娘,将做为一个伟大的先驱者而名垂青史!”
母亲:“我的孩儿,就这样,妈妈有了你。”
胎儿:“可我们都还不知道爸爸是谁呢?”
莹博士:“哦,孩子,由于技术方面的原因,你妈妈只能通过人工授精怀孕,精子的捐献者要求保密,你妈妈也同意了。孩子,其实这并不重要,与其他孩子相比,父亲在你的生命中所占的比例要小得多,因为你所遗传的全部是母亲的记忆。本来,我们已经掌握了将父母的遗传记忆同时激活的技术,但出于慎重只激活了母亲的,因为我们不知道,两个人的记忆共存于一个人的意识中会产生什么后果。”
母亲(长长地叹息):“就是只激活我一个人的,你们也不知道后果啊。”
莹博士(沉默良久):“是的,也不知道。”
母亲:“博士,我一直有一个没能问出口的问题:你也是个没有孩子的女人,也还年轻,干嘛不自己生一个这样的孩子呢?”
胎儿:“阿姨,妈妈后来觉得你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母亲:“孩儿,别这么说……”
莹博士:“不,孩子说的是实情,你这么想是公平的,我确实很自私。开始我是想过自己生一个记忆遗传的孩子,但另一个想法让我胆怯了:人类遗传记忆的这种未激活的隐性很让我们困惑,这种无用的遗传意义何在呢?后来的研究表明它类似于盲肠,是一种进化的遗留物。人类的远祖肯定是有显性的、处于激活状态的记忆遗传的,只是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遗传的记忆才渐渐变成隐性。这是一个不可理解的进化结果:一个物种,为什么要在进化中丢弃自己的一项巨大的优势呢?但大自然做的事总是有它的道理,它肯定是意识到了某种危险,才在后来的进化中关闭了人类的记忆遗传。”
母亲:“莹博士,我不怪你,这都是我自愿的,我真的想再生一次。”
莹博士:“可你没有,现在看来,你腹中怀着的并不是自己,而仍然是一个孩子,一个拥有了你全部记忆的孩子。”
胎儿:“是啊,妈,我不是你,我能感觉到我脑子里的事都是从你脑子里来的,真正是我自己的记住的东西,只有周围的羊水,你的心跳声,还有从外面透进来的那红黄红黄的弱光。”
莹博士:“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竟然认为复制记忆就能从精神层面上复制一个人,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个人之所以成为自己,除了大脑中的记忆还有许多其它的东西,许多无法遗传也无法复制的东西。一个人的记忆像一本书,不同的人看到时有不同的感觉。现在糟糕的是,我们把这本沉重的书让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看了。”
母亲:“真是这样!我喜欢城市,可我记住的城市到了孩儿的脑子中就变得那么吓人了。”
胎儿:“城市真的很吓人啊,妈,外面什么都吓人,没有不吓人的东西,我不生出去!”
母亲:“我的孩儿,你怎么能不生出来呢?你当然要生出来!”
胎儿:“不啊妈!你……你还记得在西套村时,挨爷爷奶奶骂的那些冬天的早晨吗?”
母亲:“咋不记得,你爷爷奶奶常早早地把我从被窝拎出来,让我跟他们去清羊圈,我总是赖着不起,那真难,外面还是黑乎乎的夜,风像刀子似的,有时还下着雪,被窝里多暖和,暖和得能孵蛋,小时候贪睡,真想多睡一会儿。”
胎儿:“只想多睡一会儿吗?那些时候你真想永远在暖被窝里睡下去啊。”
母亲:“……。好像是那样。”
胎儿:“我不生出去!我不生出去!!”
莹博士:“孩子,让我告诉你,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风雪交加的寒夜,它也有春光明媚的时候,人生是不容易,但乐趣和幸福也是很多的。”
母亲:“是啊孩儿,莹博士说的对!妈活这么大,就有好多高兴的时候:像离开家的那天,走出西套村时太阳刚升出来,风凉丝丝的,能听到好多鸟在叫,那时妈也真像一只飞出笼子的鸟……还有第一次在城市里挣到钱,走进大商场的时候,那个高兴啊,孩儿,你怎么就感觉不到这些呢?”
胎儿:“妈,我记得你说的这两个时候,记得很清呢,可都是吓人的时候啊!从村子里出来那天,你要走三十多里的山路才能到镇子里赶上汽车,那路好难走的。当时你兜里只有十六块钱,花完了怎么办呢?谁知道到外面会遇到什么呢?还有大商场,也很吓人的,那么多的人,像蚂蚁窝,我怕人,我怕那么多的人……”
沉默……
莹博士:“现在我明白了进化为什么关闭人类的记忆遗传:对于在精神上日益敏感的人类,当他们初到这个世界上时,无知是一间保护他们的温暖的小屋。现在,我们剥夺了你的孩子的这间小屋,把他扔到精神的旷野上了。”
胎儿:“阿姨,我肚子上的这根带子是干什么的?”
莹博士:“你好像已经问过妈妈了。那是脐带,在你出生之前它为你提供养料和氧气,孩子,那是你的生命线。”
两年以后一个春天的早晨。
莹博士和那位年轻的母亲站在公墓里,母亲抱着她的孩子。
“博士,您找到那东西了吗?”
“你是说,在大脑中的记忆之外使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东西?”莹博士像自言自语地问道。
初升的太阳照在她们周围的墓碑群上,使那无数已经尘封的人生闪动着桔黄色的柔光。
“爱情啊你来自何方,是脑海还是心房?”
“您说什么?”年轻的母亲迷惑地看着莹博士。
“呵,没什么,这只是莎士比亚的两句诗。”莹博士说着,从年轻母亲的怀中抱过婴儿。
这不是那个被激活了遗传记忆的孩子,那孩子的母亲后来和研究所的一名实验工人组成了家庭,这是他们正常出生的孩子。
那个拥有母亲全部记忆的胎儿,在那次谈话当天寂静的午夜,拉断了自己的脐带,值班医生发现时,他那尚未开始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事后,人们都惊奇他那双小手哪来那么大的力量。此时,两个女人就站在这个有史以来最小的自杀者小小的墓前。
莹博士用研究的眼光看着怀中的婴儿,但孩子却不是那种眼光,他忙着伸出细嫩的小手去抓晨雾中飞扬的柳絮,从黑亮的小眼睛中迸发出的是惊喜和快乐,世界在他的眼中是一朵正在开放的鲜花,是一个美妙的大玩具。对前面漫长而莫测的人生之路,他毫无准备,因而准备好了一切。
两个女人沿着墓碑间的小路走去,年轻母亲从莹博士怀中抱回孩子,兴奋地说:
“宝贝儿,咱们上路了!”
2003.09.27 于娘子关
你如果通关过一遍只狼,你和只狼新人比速通,你是碾压性的胜利。
你如果只是尝试了一下只狼,但进度也没推多远就放弃了,那你和新人比速通,除了一开始有一丢丢优势,后面全看你们俩悟性了。
你如果是用修改器通关的只狼,除非再把修改器找回来,否则还真不如新人呢。
这个太有意思了,忍不住摩拳擦掌。
9.27,我学会加目录啦!另外修改了熊堪的故事。
12.17,又删了熊堪的故事.....感觉影响观赏性,有机会再酝酿酝酿吧。
正片开始:
你生来是崇侯的奴隶,父母是崇侯的高等奴隶——隶,不同于低等的“仆”“僚”“台”,你的家庭有着固定的主人,生生世世服务于崇侯的家族,你的姐姐甚至已经成为了崇侯公子的贴身女仆,有着更加光明的前途。
母亲从小告诉你,你要永远记住你是崇侯的奴隶,违背崇侯的命令将有天罚涤荡你的血肉,烈火焚烧你的灵魂(勿违崇侯,违,天戮如,天焚如)。
丙辰卜,孚乃利用禴,维周方征,贞吉。
丙辰的占卜结果说,祖先神需要奴仆侍奉才能保佑对周族的征伐战争。
很荣幸,你成为了这场祭祀的人牲。
黄土垒成的高大祭坛上,身材高大的崇侯,身着白袍,亲自主持祭祀仪式。首先被砍下的是一颗硕大的牛头,而后被带上来的男女两个人牲。你们被反绑着手,跪在地上,牛血从头上逐渐淋下。与你的顺从不同,女奴己曾试图逃跑,于是崇侯先用斧钺砍下了她的双腿,而后匕首刺穿了她的喉咙。
轮到你了。
崇侯用粗大的手掌摩挲着你的后颈,“不要怕,你是我最忠诚的奴仆。”崇侯的商务殷语温和而又有力,止住了你颤抖的身体。你的耳后突然传来破空的声响,后背传来撕裂的疼痛。疼!钻心的疼!又是一阵撕裂,你解脱了,你的视觉突然升上了高空,俯视着祭坛下跪拜着的贵族和奴隶们,俯视着匍匐在地的无头尸体,俯视着将你举向高空的崇侯.....
西周卷1、“你是费族的公子!”
“我是崇侯的奴隶!”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为娘啊!”
再次醒来,你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痛”是你张开嘴说出的第一个词汇,紧接着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和抽搐。
怀抱着你的乳母惊恐的大喊道,“快来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
寺人和女仆们围跪过来查看,这可是费仲大人的嫡长公子,出了差错所有人都得死!
紧接着,你说出了费庚人生中的第一句话“我是崇侯的奴隶僚丁,求求你们放我回去。”
很快,费仲大人和他的嫡妻妇姜被人请了过来,你看着他们有一丝熟悉和亲切,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何时见过的。
“我是崇侯的奴隶,求求你们请放我回去。”乳母怀中的你苦苦哀求道。
“胡扯,你是我的儿子,崇侯是什么东西!你们平时都和这孩子说些什么?这都是从哪听来,学来的东西!”费仲大人暴跳如雷。
“我真是崇侯的奴隶,我是僚丁,是隶戚和女隶絻的儿子,求求你让我回去,不然会有天雷剥我的皮,野火烧我的骨,让我回去!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为娘啊!”
事情太奇怪了,很快就惊动了商王。商王叫停了崇侯的征伐,唤崇侯觐见。
"他说他叫僚丁?”高台上的商王饶有兴趣的看着你。
一旁随侍的费仲愁眉不展‘’是,大王,可他是费庚。”
“崇侯怎么看?”商王道。
“臣确实有一个奴隶丁,三年前已经献祭给了先侯,肯定不是这位费大人的公子。”
一旁的火堆中传来龟骨爆裂的声响,巫师呈上龟骨,商王亲自查看。
“丁!你为何附身在费庚的身上!”商王喝道,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在场的所有贵族、武士、奴仆纷纷跪倒在地,黑压压的天空下,唯有商王屹立其间,狂风扫过,商王须发皆张,高台上刀戟作响,旌旗烈烈。
“我不知道为何。”你被反绑着跪在高台下,幼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
商王很愤怒,你的父母隶戚和女隶絻以及你的姐姐女奴喜被带了上来,絻怀中还抱着一个眉眼和你相似的小娃,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你。
“儿呀,不要再作祟了,你快出来吧。”你的父母磕头如捣蒜,不断祈求。
见你不为所动,两名身材高大的武士从地上拖过絻,一人按住,一人举起斧钺从脚趾,到大腿,寸寸斩下,武士又斩下她的手臂。“儿啊,你快走吧,你走吧。”絻无力的挣扎哀嚎。接着是戚,同样被斩断了四肢,在血水中不断翻滚、哀嚎。小娃被高高举起,投入滚烫的沸鼎中,响起哀嚎。
“儿呀,你走吧!”
“我走!我走!”你的头拱在地上,拼命的拼命的扭动,试图挣脱肉体的禁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我走吧,让我走吧,求求你让我走吧。“可我怎么出去啊!我走不出去啊!我出不去啊!崇侯我是你的奴隶,我是你的奴隶啊,你让我走吧,你快让我走吧!”
“你瞎说!”负责押解的青年武士第一个跳了出来,试图撇清你和崇侯的关系。
“我认识你,你是公子虎,我的姐姐就是你的女仆!求求你,救救我!”
“瞎说!”虎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中扯过女奴喜,玉手斧比划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你快滚!”
“可我出不去!我出不去!”
虎一咬牙,手斧朝着喜的腹部划了下去。玉手斧不够锋利,于是丙举了起来,用力劈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你呆滞的望着高台上仿佛若神灵的商王,你很想问一句,为什么?而这只不过是商人祭祀的常态。
由于你是高级贵族,祭司在你的身上洒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朱砂,先用鞭打,试图驱逐你作为丁的灵魂,鞭打无效,祭司拿起巨大的木椎从你的头顶锤下,一下,两下,三下......
2、“我是谁啊?我是你的父亲,我是周族的族长,周昌。”
“你是谁啊?你是发,你是我的儿子。”
这一次你忍住了。
“弟弟会说话了,一开口就能说整句的话了。”一旁的少年欣喜道,现在看来你的掩饰还是穿帮了。
“生而神明,弱而能言,这个孩子不一般啊。”周昌捋着下颌的胡须笑眯眯的说道。“这是你的哥哥伯,叫哥哥。”
“哥哥。”
“唉,好孩子。”周昌笑着把你举起,抛向空中,又接住,抛起.....
熟悉的动作,过往突然涌上心头,血、残肢断臂、烧红滚烫的大釜、威严高大的商王、天边闪动如蛇的电光、斧钺金戈摩擦的声响......
“哎,这孩子怎么抖起来了,怎么吐了,怎么这么热啊......”昏迷之际,耳边传来周昌和伯的呼喊。
连着六七日的高烧,幸而有伯衣不解带的护在你的身边,冷敷、喂水、喂药,终于你挺了过来。
稍微长一些,你发现你的父亲总是待在宗庙的地窖中,研究奇怪的草根,伯承担起了如师如父的角色,教授你和弟弟们武艺和文学乃至农事和天文,他很诧异于你在农事上的天赋,也诧异于你在武艺上的天赋,扛着戈就像背了把锄头。
闲时他会和你们讲起这片大陆的历史,讲尧舜,讲甘誓,讲汤誓,讲周族是西方的小邦,奉东方大邑商的命令征伐西土,奉献俘虏的羌人。商为大邑,用祭祀沟通上天,获得神灵的护佑。
“我们和羌同出西土,为什么要奉商的命令征伐他们?”弟弟旦不解问道。
“因为这是商的命令,商有神灵庇佑,命令不可违背。”伯答道。
“为什么我们没有神灵庇佑?”
“因为神灵是商的先祖,只享受商的祭品。”
时间过得很快,你已经十二三岁了,东方大国崇国的君主去世了,你的家族获得一次机会,随新崇侯朝见商王。你的父亲决定带上你和弟弟旦前往,你们带上西土出产的珍贵礼物,带上捕获的羌人奴隶,参加朝拜这一盛大的庆典。
一进入朝歌,所见是如此的熟悉,高大的城门,随处可见的酒坛,被挖去髌骨防止逃跑的奴隶,巨大的宫殿,直入云霄的黄土高台,一切都在告诉你,你二十多年前经历的一切不是梦。
前来汇合的崇侯虎,你很熟悉,朝拜的商王,你也很熟悉,费仲有些老了,带着笑意的胖脸上添了一些皱纹。你甚至试图去寻找当年主持祭祀的祭司的身影,从旁人的闲谈中你听得一些碎语,这次庆典,需要一些高级的祭品,这位大祭司出身多子族的旁支,是大商的血脉,很荣幸成为了贡献给汤的人牲。
这次朝拜不仅有新任的崇侯,还有耿侯,邢侯,黄侯等新任的侯伯。商王亲自主持仪式,仪式顺利结束意味着祖先神对新任侯伯的认可。
扬于王庭,孚号有厉。九五,孚于剥,有厉。当孚=俘虏,易就变的血淋淋。
你毫无悬念的再次观摩了一场祭祀仪式,比以往更为盛大,十头牛,二百只羊,一百个羌族武士,三个鬼方部族首领,一名商的贵族。
可仪式并没有顺利结束,一阵狂风吹折高台上的旗帜,吹灭了鼎下的火焰。商王连续砍断了好几把斧头,却始终没能完全斩下前任祭祀的头。仪式暂停了,龟甲占卜的结果说,祖先神认为这些祭品的分量还不够。
“鬼侯!你来。”商王召唤来台下观礼的鬼方的酋长,他随孟侯来朝见,是东方部落的小酋长“你自称侯爵,身份高贵,如此你就来随侍先王吧。来人,醢之。”于是幸运观众鬼侯,成为了肉酱。
“还不够!鄂侯!你来!”鄂国是东南小国,随黄侯朝见,闻言惊恐无法起身,只得磕头如捣蒜。
“祖先神告诉我,你和各国都有来往,很有见识,如此就去给先王说说闲话,解解闷吧!来人,醢之。”
“周昌,你来!”两名武士从你的身边架起周昌,押上高台。
周昌跪地,垂头,待死。
突然,狂风渐缓,云开雾散,熄灭的火堆散出阵阵黑烟,黑烟越升越高,越发浓厚,猛然间熊熊火焰又自发燃烧了起来。
还杀么?商王有些犹豫,这个西方的戎狄多年来给大商贡献了不少俘虏,也没有什么僭越的行径,只是崇侯虎说他在西土招纳人才,可崇侯同样需要有人制衡。天又晴了,是不是祖先神也不想杀掉这个家伙?哈哈,什么祖先神,龟骨的结果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押下去。”
3、伯邑考的悲剧是注定的。只不过神灵并没有规定,这场悲剧到底是应该降临在伯,你还是旦的身上。是伯自己争取来的。
他带着西土的宝物来到朝歌,贿赂商王的大臣和嫔妃,让他们向商王讲述周昌的忠诚,讲述周昌对大商先祖的虔诚信仰。除了武力征伐,信仰是大商统治的唯一手段,周邦畏惧天命,畏惧大商祖先神的天罚,那么周邦就会忠于大商。
商王被说动了,“寡人信你,可拿什么让先王相信你呢?”
“那就请让我去说服先王。”伯稽首。
“寡人有点舍不得你。”
“我是昌最宠爱的儿子,只有我去才能让神灵看到周族的诚意。”伯再拜稽首。
与后世的说法不同,周昌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伯邑考的肉丸。自始至终,你们都在祭祀的现场。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代表着商的神灵接受了小邦周的供奉,吞下肉丸,代表着你们的肉体通过伯邑考的躯壳沟通商王先祖的神灵,获得上天的庇佑。
耳边是恢弘的玄鸟之音,透过仙烟袅袅,商王看见周昌大口吞下肉丸,浑身颤抖,激动的不能自已,匍匐叩首,虔诚高呼,“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大商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玩意他是真信啊!商王很满意。
听说他自己没事也捣鼓这些东西。王后苏氏向商王挤挤眼。
“兹尔周昌,勤于王事,爵尔西伯,赐尔弓矢,专伐西土,赐尔斧钺,专征戎狄。”
最终,你们被放出朝歌,周昌重获先祖的西伯爵位,他驾四乘高车,着雷纹青铜胸甲,披纯白战袍,身后72名步卒着兽皮甲,配刀戟,挂弓矢,威风凛凛,气势如虹。而这样的力量,生死不过决于商王一言之间,大商难道不是真有神灵庇佑么?
朝歌城外的荒村,穿风漏雨的破败草堂,父子三人无语对坐。每个人都有心事,却有无从说起,天命在商,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终于,沉默被你打破了。“不!大商已经没有神灵庇护了!神灵再也不收商王的献祭了。你问我为什么?我没疯!因为我,就是商王献给上天的祭品!”
发儿疯了。周昌掩面而泣。
“我没疯,因为我叫僚丁。”你缓缓的讲出了你的故事,讲述你过往人生经历的一切,所见的一草一木。“我本应该侍奉崇的先侯,商的先王,可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你的儿子发,我也没办法逃离这个躯壳,你烧死我吧,但我可以告诉你,商的先王就没有收下殷受的祭品!天命未必在商!”
(这么悲壮的时刻,我实在忍不住想讲个头两天在知乎上看到知友讲的笑话,伯是排行,邑是称号或者名字,考是先辈死去的先父先大爷一类的称呼,如果周武王在朝歌一块被宰了,那么他就可能叫仲发考,如果哥仨一块被宰了,就应该还有一个季旦考,但是由于姬发见苗头不对润的比较快,所以可以叫润发,又由于先秦称氏不称姓,所以他应该叫“周润发”)
4、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天命所在,不在于牺牲是否丰厚,在信服。神灵无私,不因血缘的亲疏而选择庇佑谁,不因爱憎而选择杀戮谁,只因德行。从朝歌返回的周昌重塑了周人的天命观,司法的裁判权,物品和生命的所属权不再取决于神的好恶,只取决于人的行为。新式青铜农具的出现使大规模垦荒成为可能,人牲大量减少,新增的生产力不再成为累赘,而变成周强大的根基。奴隶主们纷纷投靠周国,因为在这里他们不用因为商王二舅妈的一场小感冒,就要到地下侍奉某位作祟的先王。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很快周昌受到拥戴,成为西方的王,周国先后攻灭邘、密、黎等小国,他称王的第六年,周国攻灭了崇国,将国都迁移到了丰镐之间。三个月的围城战,崇国一边动员奴隶抵抗,一边又用奴隶给战死的武士殉葬。最终,一个叫戊的小奴打开了城门,你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了这座城市,你宣布释放所有奴隶,你烧毁了崇国的宗庙,你一个一个亲手劈碎历代崇侯的牌位,如同亲手杀死崇侯的列祖列宗,仿佛这样被永生奴役的戚、絻和喜就能重获自由,得以安息。
不久年迈的周昌迎来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时刻,他预感自己将要离开人世,于是用文字留下了他的遗命,中正是他一生所求的核心理念。可世界的运行却往往与他的理念相违背,他没有错,错的是旧有的制度,而等待着这个旧制度的是天崩地裂,海沸山摇。
现在你是周邦的王了。
天下诸侯齐聚孟津,只待你一声令下。而你却不合时宜的做起了噩梦。梦中商的先祖们似一缕缕香烟飘下天界,各自扯住你的躯体,要吞噬你的灵魂。“你不过是区区崇国的一个奴隶,我们的血食祭品,凭你也想翦灭大商?笑话,哈哈哈哈哈....”笑声阴险而凄厉“你若发兵,死后必永远被分食在九泉之下。”
光怪陆离的梦里,尚父手持神鞭,身骑麋鹿率领三眼神将,三头六臂的飞天小将驱散阴魂,他们背后是金光流溢,诸天神明。
“发兵!”
牧野殷郊,时维鹰扬。面对数倍于己的商军,联军勇猛的冲入敌阵,如同滚沸的铜水融化积雪,你们拥有更先进的装备,击败敌人本非难事。敌人却恐惧了,为什么?难道天命真的不在大商么?敌人动摇了,接着分崩离析,四散溃逃。
傍晚,远处的高台传来火光,殷受身环宝玉投火而死。黎明,你的大军开进朝歌,你站在战车上,对殷受连射三箭,斩下他的头颅。
你们不是愿意祭祀么?你在朝歌举行了盛大的燎祭,数百名商的武臣被斩断四肢,头颅扔进火堆焚烧,百名贵族的男子被处以醢刑,扔进沸腾的大鼎中。
“天命所在,不在于牺牲是否丰厚,不在于牺牲是否足够痛苦来打动神灵,而在内心的信仰,德行才是君王最好的祭品。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仪式的最后,你宣布道。
新的时代开始了。
可你的噩梦却始终没有停止。最后的日子里,你嘱咐弟弟周公旦“商王的先祖每日在梦中索要我的灵魂,我恐怕时日无多了。到时候请你把弓矢斧钺放在我的身旁,我死也不会去侍奉他们。”
5、你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摸斧钺,小胖手拿起来的是一只虎头鞋。
我又没死!哈哈哈哈哈!贼商王你们抓不到我!
笑过之后,你感到莫名的空虚,那些商王的灵魂是真的存在的么?还是说那只是你的梦境,真正让你恐惧的是背上沉甸甸的责任,是那一双双念念不忘的眼睛,在秋日傍晚的夕阳下,广阔无垠的金黄麦田里,无数劳作着的被解放奴隶的眼睛。
打了一辈子仗了,划掉,打了三辈子仗了(虽然前两辈子是挨打),你觉得这辈子应该享受享受。还会有来生么?你逐渐开始思考一些高深的问题。如果说之前的人生,你带着翦商的使命,那这一世是为了什么?人活着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只是这个道理要很久以后你才能明白。
现在先搞清楚你是谁。
糟糕!这口音有点听不懂。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么?
你被一个穿着粗麻短打装扮的黝黑短小胡渣男抱了起来,“鹅砸,你醒鹰噻,粑粑带你去祭祀噻。”
不是,又祭祀了?祭祀你带我干啥?又要下锅了?不是,情节有必要推进的这么快么?
在密林深处的一片空地里,村民们聚集在最深处,最高大的一间草房的外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鞑旺你可算回来了!”你滴粑粑兴奋地抱着你挤到最前头“大王,快叫鹅子,啊不系,大王,快叫爸爸,啊不系啊,大王,这系我滴鹅子,你大侄儿。”
大王不以为杵,豪爽的大笑起来,高兴地把你聚过头顶赞叹道“很好!很有精神!”笑声震得你耳朵生疼,你发觉这个大王有点眼熟。
“大王,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花白胡子老丈问道。
“不走了,武王分封我为楚王,从此以后这就是咱们自己的地方了!”大王高举起一个木质的大小如同后世三好学生奖状的东西,挺着胸脯骄傲的展示了起来,一巴掌护心毛随风摇曳。
围观子民们纷纷拍手赞叹“哇!大王好厉害!”“大王好棒棒!”“大王我要为你生猴子!”
你认识那东西,那是你分封功臣的誓书,一份藏于大周的宗庙,一份藏于诸侯的宗庙。但是,老子才是周王,我封你当王,和我自己打擂台?老子脑子是坏掉了么?你观察了半天,发现好像原来是一个“子”字,不知道被哪个X日的在下面又刻上了一笔。
“我怎么封的大王,我是武王手底下最能打的将军,就像火一样,人人都管我叫火师。”
你想起来了,这人是你家伙夫。
“多少次,武王都跟我说,我作战勇猛,别冲的那么靠前。”
你想起来了,多少次你告诉他,熊绎你烤肉的时候能不能往后一点,再一个你别说话,你这口水都喷进去了,你让别人还怎么吃。
“打朝歌的时候,我第一个冲上的鹿台,亲手砍下纣王的脑袋。
鹿台你们知道噻,离地有二十里高。当时武王的大军二十万人,一筹莫展,爬上去一个掉下来一个。爬上去一个掉下来一个。到我了,我一想这不能用蛮力啊,我得智取啊。我扭头一瞅,旁边有一窝大雁,冒着金光,定然不是凡品,一公一母正在给小崽喂食。
我噌噌噌,爬上树,抓着这一窝小大雁,抡圆了,一使劲,啪!甩飞到鹿台顶上去了。趁着两个大雁还没回过味,我拿着绳子绑住雁腿,一手攥着一个。这边大雁救子心切,眼见着扑棱棱直往鹿台上飞去,带着我正落在鹿台之上。纣王手底下的兵将都张着大嘴看我,这会都脱臼了合也合不上,疼得嗷嗷直叫。
我这边直奔寝宫而去,寝宫里面纣王和那小妲己儿俩人正抱着呢,你一口我一口喂着吃狗肉酱呢。我上去就是一人一刀,当场攮死。这边把金饭碗、狗肉酱往地上一甩,大喝道,纣王已死,尔等还不投降。外边的七十万兵将,呼啦啦跪了一地。这才保的了武王爷坐得了江山!”
“好!”“哇!大王好厉害!”“大王好棒棒!”“大王我要为你生猴子!”
大王一番言语,博得个满堂彩。一扭头“哎?熊狗蛋,你家这孩子看表情怎么有点便秘呢?”
“不会啊,在家说拉就拉,可痛快了。”便宜老爹的回答,让堂堂武王觉得有些羞耻。
闲谈结束,又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祭祀环节。三老派人从地窖里带出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他因偷盗陶罐被人抓了起来,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就是为了这场祭祀。
熊绎拒绝了,他表示,我们现在都是周的人了,要当文明人,大周不让搞这个,这是周公旦定下的规矩。祭祀要用畜牲,不能用人牲。
熊狗蛋表示,我们部族还有一个叫熊二驴的,一晚上能睡好十几个......
好了,不要再说了,本王说的不是这种畜生。熊绎表示拒绝,狗蛋令尹不必多言,更何况本王还有着和他一样的体魄。好了这不是重点,本王来的路上看见邻国有一头小牛犊子,你们就说干不干吧。
干为什么不干!一行人随着熊绎浩浩荡荡前往邻国,一路上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大王一晚上睡十几个时辰可不行,对身体不好。”“熊氏还靠大王开枝散叶,你总这么睡列祖列宗可怎么办啊!”
“叔叔你怎么不去啊!”你含着手指望着眼前的儒雅男子发问,你甩了甩手指,新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使,总沾染这些恶习。
男子坐在一块大石上,一手持竹简,一手持刻刀,一甩飘逸的头巾“某是史官,某要秉笔直书。”
“至酓绎,与屈紃,思鄀嗌,卜徙于夷屯,为楩室。室既成,无以内之,乃窃鄀人之犝以祭。惧其主,夜而内尸,抵今曰夕,夕必夜。”2008年7月,一位校友向清华大学捐赠了一批战国竹简,其中一篇赫然记录着“楚人偷牛”的典故,电视机前的你潸然泪下。
6、你是楚国令尹熊狗蛋的公子,身份高贵。
但是楚国实在是穷,就是身为令尹也得每天亲自到土里刨食,楚人的生产力还很落后,还处于使用木质农具的时代,能吃的东西也很少。熊绎手艺很不错,会做牛肉酱,狗肉酱和蚂蚁卵酱,但是不幸的是,这地方没有狗,没有牛,穷的蚂蚁好像也搬家了。
作为堂堂武王,你决定传授他们一些高超的技艺。
你找到了一些锡矿石,研磨成粉末,带给冶炼赤铜的工人们,你知道通过这种技术,能够改变赤铜的硬度。“叔叔你们看,这是什么?”众人疑惑间,你把锡石粉末倒入熔炉。“这小子往炉子倒石头子儿!给我揍他!”
你找到了一些铅矿石,研磨成粉末,带给冶炼赤铜的工人们,你知道通过这种技术,能够改变赤铜的延展性。“叔叔你们看,这是什么?”众人疑惑间,你把铅石粉末倒入熔炉。“这小子往炉子倒石头子儿!给我揍他!”
你用手斧在野外开辟出了一圈隔离带,然后点燃野草开垦荒地,焚烧的灰烬能够增加土地的肥力。围观的人群很兴奋“这小子玩火!给我揍他!”
秋天,你路过金黄的田野,满眼都是收获的色彩,望着收获的人群,你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小子又来了!给我揍他!”
很快十年过去了,在你的呵护下,楚国茁壮成长。
这天,楚国迎来了一位远方的客人。
是周公旦。
你记得他今年应该53岁了,此刻头发稀疏,两鬓斑白,短粗的身材,黝黑的脸庞,让你不禁想起年迈的文王。你还记得他幼时的样子,一个粉嘟嘟的小娃,趴在地上,哭着叫你抱抱;你还记得他驾着马车,你持斧钺,你们直入大商王宫的意气风发,怎么一转眼,他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被楚王迎为上宾,你作为令尹公子陪坐在末位,负责招待对方的末位随从。这个青年人居然是一个商人,现在叫宋国人,显然在镐京生活多年,面对着满嘴楚地口音的你,口吐周方正音,语态矜持,略显倨傲。你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周公旦这十年来的过往。
新王元年,商人谋反,纣王的儿子武庚连同负责监视着他的你的三个弟弟管叔鲜、蔡叔度、霍叔处共同作乱,旧贵族们不满于你们从神的手中收回审判权力纷纷作乱,因为这同时意味着他们也失去了话语权。周公杀死了他们,消灭了叛乱。
新王二年,东南五十国不服周的统治,周公率领战士历经跋涉,砍卷了斧刃,打败了他们,消灭了叛乱。东至于海,南至于江,天下之大,莫不归周。
新王五年,周人在天下的中心营造新的都城,这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新朝的子民,无分商周,所有人都要使用新的礼仪制度,“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德成为了新朝的统治基础。
新王七年,周公还政新王,自己退居臣位,北面事君,他作《无逸》之歌,以殷商的灭亡之鉴,告诫君王不要沉迷享乐。
而到了新王十三年,新王羽翼成熟,王畿内却传出了周公将要谋反的传言。谣言一夜之间传遍王都,愈演愈烈。王畿之内,人心惶惶,大王亲赴周公府邸设宴宽慰,这才打消了国人的疑虑。可到了夜分,宫中却传来大王中毒的消息!
7、膳夫授祭,品尝食,王乃食。——《周礼·天官冢宰第一》
“大哥!那你为什么要到这来?”随着宋人的讲述,全场变的鸦雀无声,听到最后熊绎不禁喝道“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们么?”
“你是宗周的伙夫出身,你知道我们的规矩。”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公旦出声道。
“我是火师!”
“对,火师。大王中毒了,可他的几个伙夫却没事。你知道规矩,所以你应该相信我。”周公旦攥住熊绎的手诚恳说道。
熊绎似不经意地抽出大手,喃喃道“伙夫没事,大王中毒,会不会你们吃了蟹子,回宫大王又吃了柿子,这个不能这么吃,会吃出事的,不对不对,那柿子他也应该先尝尝。我信你,可你为什么就要找我呢?你也知道我刚站稳脚跟,手底下这几个人你看看,歪瓜裂枣也帮不上你。”
“大王话不能这么说,我长得可能有点不那么美观,但你不能说我的鹅子,他年纪还小,还很有前途。”熊狗蛋怯怯地嗫嚅道。
“滚蛋!”滚开的狗蛋=滚蛋。
“不需要做,只要我在这就行。”
你心中了然,王畿内为什么传出谣言,谣言为什么愈演愈烈,这些谣言的制造者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敢于传播这些东西是因为他们相信,周公根本不会谋反,圣人怎么会造反。
但如果周公真的谋反了呢?乐子大了。
楚国是个好地方,在周人的势力范围之外,又离的不远,一有转机,周公进可以重回周国,退可以经东夷回到鲁国,楚国不大,不足以凝聚成与周人正式对抗的力量,周公在这里正是无害的表现,可如果周王不识好歹,他恐怕也不介意返回鲁国,清除君王身边的佞臣。当然,还有第三点,楚国实在太落小了,周公带来的五十辆兵车,足以把在场的各位消灭的干干净净。你忍不住撮着牙花子,啧啧啧,这小子学坏了。
周公表示,为了促进周楚两国的邦交,将会邀请诸位楚国公子,令尹公子,将军公子前来学习周礼。你成为了楚国历史上第一批留学生。迫在眉睫的分裂危机让你寝食难安,你应该怎么做?
A支持儿子,今天晚上就刺死周公旦一了百了,明天奔赴洛阳,面见大王,告诉他,我是你爹。
B支持周公,表明身份,昭告天下,你们的武王回来,快跟随寡人一起,扬了这个朝廷。
C苟到最后,先灭朝廷,再杀周公,重回权力之巅!
一百岁的人了,你当然没有这么中二,但也总是心不在焉,为此在课堂上挨了不少板子。此时人心惶惶,师傅打板子的时候也总是神游天外,多打个十板八板是个常事,只有周公神色如常,依旧在完成周易的最后的删改工作。
很快朝廷的处置布告四方,大王明察秋毫,下毒的是东夷余孽,意在挑拨大王和周公的关系,犯人已被车裂处死。
周王的使臣来到楚国恭请周公回朝,周公又在楚国滞留三年。三年后,周公回朝,你作为他杰出的弟子,随他返回了周国。南望龙门,北倚邙山,伊洛水间,沃土千里,田野里无数劳作的周人望着远来的马车带着朴实的笑容,高大而宏伟的新都里,人群往来熙熙。商也有着一样的繁华,可不同于那种对死亡和腐烂的狂热,在这里你似乎触碰到了一种生命的悸动。能活着,活着就有更好的希望。
此时的周公却已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他面见了一次周王,献上他对周易和周礼最终的删改成果。而后闭门不出。
临终的周公苍老而消瘦,他握住你的手,说出最后的遗言,就如同上次你握着他的手。
“熊堪,我的哥哥武王是个了不起的人。他认为人不是神的附庸,他想让人有尊严的站在天地之间。我继承了他的事业,可我并不能完全做到。我用礼规范人世间的秩序,用德修正人的欲望,可就连大王也明显不相信这一套,我不知道这套制度还能走多久。”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说如果武王在世,他会怎么看我?我杀了我的哥哥,杀了一个流放了两个;我屠灭了东夷数十部落;我建立了周礼这个东西,让当奴隶的世世代代安安心心永永远远的当奴隶!你说他会怎么看我?”
“他会说你做的很好,我不如你。”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武王还活着!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我请求你能够追随他的命令,完成我们未竟的事业。”
沉默。
“可二十年了,可你说他怎么就不来找我呢?”
“我已经来了。”
8、在周公的葬礼上,你第一次见到了周王诵。周王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显示出新朝青年君主的气象。他屏退众人,选择单独召见你。
“熊堪。你是王叔最得意的弟子,王叔遗言让你随侍于地下,你可愿意?”
“小臣愿意。”你低头叩首。周公的遗愿是什么,你恐怕比谁都清楚。
9、大石轰然落下,你的耳畔只有沙沙落土的声音。紧接着是无穷的梦境。你梦见周公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来迎接你的到来,你梦见了从天际而来的伯邑考,你们饮酒欢宴,同塌而眠,你梦见他们的车驾在仙人的引导下升入天际,他们笑着向你告别,衣带飘飘,腾云而上,隐没于虚无缥缈之中,只留你陷入永久的黑暗…
黑暗的梦境中你想了很多,你觉得下一世你可以创造一个商业组织,比如说互不统属的几个商队,然后留下遗言,让他们听从掌握某一个神秘口令的人的指示,这个口令鉴别工作只能交给你最忠诚的手下,这样就能保证你不论是什么出身,都能够掌握财富。
或者你还可以埋下巨额的宝藏,藏在一个只有你自己能找到的地方,最好分散藏在几个地方。至于启动资金,反正你能无限投胎,如果运气不好就嘎了重来呗,直到抽到某王族,某贵族为止,但是嘎还是有点痛,这个最好还是不要。
但是你有财富又能干什么呢?这年月也没有什么消遣方式,无非吃飞禽走兽,喝那个根本不会醉人的破酒,就纣王那个破池子,要不是肚子装不下,酒量好的一次全能给他喝了。好漫长啊,好想去打猎啊,做一匹马在无尽的旷野尽情驰骋。
昭王十四年,镐京大震,河、井、泉、池涨溢出,地崩损,五色入贯紫徽遍于四方,尽作青红。
这一世,你是马国的王子,你的父亲是马王,你的母亲是马王后。
你的臣民在周原尽情驰骋,由于你有着前世的记忆,你总能带着他们避开周人寻找到丰美的草场。族中的少女们经常含情脉脉的看着你,可你无心理会,总是有些忧郁。时常一个人坐在丛林中的断木上,单腿翘坐,手拄下颌,暗自神伤。
“儿子啾~你是啾~有心事么啾~啾啾~”母亲问道“不要啾~这么啾~坐着,对颈椎不好啾~啾啾~”
那你肯定是有心事啊!好端端的我怎么就变成了一匹马呢!??
其实你不是直接当的马,中间你还不幸的嘎了几次。
从周公墓出来的第一世,你投胎到了李篾匠家,由于李篾匠求子心切,产妇服用了一些据说能够转换性别的药物,产妇的怀孕时间比别人长了一些,你生下来是一个肉球,被遗弃到荒野,你的大脑还没有成熟到具有思考的能力,不幸嘎掉。
第二世一只大周的军队路过了这片荒野,军中恰巧有一位产妇。你投胎成为大周的王族,母亲是周昭王最宠爱的妃子,随军南征。你在从军的战争中出生,有传言说你的存在可能会威胁到太子满的地位。昭王南征大胜还朝,行至汉水,他强迫当地的百姓为自己造船。那里是故熊氏狗蛋令尹的封地,百姓感念故令尹的恩德,愤恨于周国处死了令尹的长公子,于是在船的关键部位没有使用榫卯结构,采用胶水粘合。船行至半路,胶遇水融化,大船解体,你与昭王一同葬身于汉水之中,享年一岁半。岸边的百姓纷纷拍手称快,终于为狗蛋令尹报仇啦!
第三世由于周边实在没有人,你成为了一只无忧无虑的小松鼠,度过了幸福快乐的一生,有一个爱你的妻子叽叽,有一对聪明的儿女奇奇和蒂蒂。由于松鼠脑仁比较小,只能做一些基本的思考,所以你没有留下记忆。只是到了老年,一个下雪的冬天,猎户洗劫了你的洞穴,抢走了你的全部存粮。悲愤的脑仁比较小的你决定吊死在他的帐篷上,吓死他,这已经是你能想到的报复他的最凶恶的办法了。风雪中在树杈上摇晃的你逐渐失去了意识......我们只知道,第二天中午,猎户又吃了一顿坚果配烤肉。
这已经是第四世了。你拍了拍马王后的肩膀,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只是想一个马静静。而后低头思索。要不嘎了重开算了,但是一方面估计会有点疼,另一方面,这地方人迹罕至,鬼知道下次会变成什么。正思索着,耳后突来传来了窸窸窣窣,有东西悄然靠近的声音。
10、造父是一个心理强大的少年,但那天的场面实在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一天他跨过宽广的大河,爬过巍峨的高山;那一天他穿过蛇蟠之川,闯过虎穴之沟;那一天他终于来到了桃林深处,见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巨人坐在一根断木上。巨人浑身黝黑,长着红色的头发,手拄着头,似乎正在思索,听到他靠近,慢慢转过了一张巨大的马脸!
造父如受雷击不敢动弹。
那巨人四蹄着地,朝着造父走来。
“你是谁?”马脸巨人用蹄子在地上写到。
造父不由自主的跪下“回禀大人,我是天子的车夫造父。”
“你来到这里干什么?”马脸巨人写道。
“天子让我来寻找一匹和他的七匹神驹一样的宝马。”
“七匹,还不够么?为什么一定要凑成八匹?”
看到这里,造父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因为我犯了十恶不赦的错误!天子从来都带着一顶大帽子,从不摘下,有一天我和他去郊外游猎。草原平缓,我忍不住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一阵风吹来,吹飞了大王的帽子,我看见了大王长了一双长耳朵!”
“大概这么长?”你潦草的写了几下,又用双蹄比划了一条兔子的长度。
“大概这么长吧!”造父比划了半根韭菜的长度。
“嗯嗯,继续。”你想了一下,感觉也不是很长,而且这个长度让你想起了小狐狸,还有点可爱。趁着这会儿,造父仔细观察了一下你,这位马脸巨人,好像根本就是一匹比较大的马吧。
“天子饶恕了我,他说只要我不说出来,就饶我不死。可我实在憋不住,我找到了一个地洞,大声喊出了我的秘密。呜呜呜~没想到,地洞上长出了一棵树,之后很多很多树,有人用那些树做笛子,吹出来的声音,在我和大王听来,全是在说大王有一双驴耳朵!呜呜呜。”
“我觉得这个是你们心里有鬼,有点敏感。”你低头写到。
“天子派我出来,要我一定能找到比其他七匹马都出色的马,否则就要杀我的头。他告诉我神马就在桃林之地,我跨过大山,穿过大河,穿过满是蛇虫的山谷,走过了老虎的巢穴,才来到了这里,求神仙救救我。”造父磕头向你求救。
“行,我跟你走。”
“您?会不会?会不会有点胖?”
“但我很强壮!”你秀了秀肌肉。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有一个富裕的王国,那里的国王英明、百姓勤劳,全国和乐融融。但是,国王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烦恼,就是他的耳朵一天比一天长.....——约公元前6世纪《伊索寓言》。
11、你随造父回到了镐京,等待着你们的是一场盛大的赛马比赛。你和他约好了获胜的办法,而后进入了场地。
为了展示出你的优良能力,大王命令你与其余七匹骏马逐一比试,这显然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当然,你也不是一匹公平的马。
赛马场上,一片寂静,紧张的氛围让人不敢呼吸。突然,造父惊恐的想开大嘴,用手指着远处的天空,众人随之望去。
趁此良机,你猛地站了起来,拉开架势,梆梆梆朝着对方马的脸上狠揍三拳。紧接着,造父打了个喷嚏。
那一天给后来号称穆王七骏的宝马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造父张开大嘴就意味着他们要挨揍了,尤其不要用马语问为什么,问了他还揍。
就这样,你赢得了比赛的胜利,成为了周王的头马,造父被封为周王的御马官。
你觉得这辈子到这里就可以重开了,听了你离开的方式,造父希望你能再留一些时日,毕竟他是御马官,如果你出了问题,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个所有人都不受牵连的时机。比如说只有天子一个人在车上,你突然发狂,跌下山崖。这样我既不在场,又能让天子亲眼看见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不是我们编造的。”造父如是道。
你点点头,为周王拥有如此聪慧的臣子感到欣慰。
此刻的周国正在筹备一场声势浩大的征伐。
起因是一只军队在地下的重大发现。这只军队组建于成王末年,独立于成周八师和西六师之外,奉命寻找一位能够转世重生的天人。成王死后,这只军队被人遗忘,直到太子满继位。
太子满继位时已年过五十,又经过十年的征讨,他感到自己正在逐渐衰老,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痴迷于于找寻长生之道,他试过了无数丹方,祭祀了诸多神灵,可除了身体上的残疾,十余年来他一无所获。终于,他想起了那个少年时,从寺人口中听到的,在宫中流传近百年故事。武王的军队中,有一个能够转世重生的天人,永生不灭。
周王重新启用了这只军队。这次他们将重点放在了历代的陵墓,他们认为一个能够重生的天人定然会将自己的坟墓作为最佳的藏宝之所,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坟墓的位置,最了解墓穴的构造,也应该是能够最轻易打开墓室的人。
这只军队由一个世居雷泽之西的部落组成,他们常佩鸟喙之冠,着鸟羽之衣,部族中有很多擅长占卜观星术数的奇人异士。他们派出一伙擅长机关的人,唤做“镇子“,镇子负责在不破坏机关的情况下潜入各处的墓穴中,并潜伏下来,等待着墓主人回来。
我们不用去想象当这位天人打开自己的墓穴,看见里面有人活动,以为自己的尸体诈尸了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因为直到造父和你返回镐京的前一年,各处镇子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他们没有等到回来的人,他们直接在底下抓了个活的。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自称夏国人,乃有穷氏之妃。
12、“西王母穴处昆仑之丘。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山海经》。
女人自称恒娥,是有穷国国君羿的妻子,他的丈夫趁夏国内乱,谋夺了夏的国政。而后,羿沉迷酒色又被家臣寒浞谋害,恒娥本人也被活埋于地下。在昏暗的地穴中,她吞下了西王母赐给丈夫的丹药,沉沉睡去,再醒来已是周朝。
女人很快被带回王畿,面对太史的盘问,她对答如流,毫无遗漏。发现她的地方也确实是夏时的一处宏大的墓穴,所以他们推测女人所说有极大可能是真的。
此时,西王母国是真实存在的西方国度,在周的万里之外。触手可及的长生,让天子大喜过望,他赐女子以美人之号,赐雷部首领为伯,召集西六师,传令西巡。
你作为一匹马在现场听完了故事的全程。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
军队很快被调动了起来,王畿内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田野上,又是收获的季节,无数国人跪送在道路两侧,眼中带着或麻木、或恐惧、或希冀的神情,随不见尽头的队伍望向不可预知的远方。
大军北渡漳水,犬戎奔逃出塞,西过雁门,晋霍毕丰诸侯景从于郊外,由此而远至于贺兰之山,其山势巍峨高耸,断崖狰狞,连绵五百里,仿佛天上之城垣,山下青葱水草丰茂,山上苍茫萧索而渺无人烟。大军沿山向南转而西行,河湟震动,诸部首领纷纷用绢帛包裹玉璧作为礼品,迎接天子于河上。
很快便抵达了西王母国之郊,昆仑之下。西王母迎天子宴于瑶池之上。王母的样貌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穿豹纹裙,不扎头发,带着一种叫“胜”的装饰,牙不太整齐似乎是这个部落的传统。王母亲自主持了欢迎来客的祭祀仪式,亲手为神灵宰杀祭品。跳动的心脏被投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其国之人朝着群山发出嘶吼,回声在群山之间呼啸。她脸颊的鲜血更增添了少女的妩媚,一声清脆的啼叫,湛蓝的青鸟飞出不可窥测的深渊,送来长生的灵药。
酒宴又举行了七天,临行,王母唱起了送行的歌谣:“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周王满回答道: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歌词大意:瓦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我在昆仑眺望镐京,望眼欲穿是崇山峻岭,你要不死,还回来不?周天子:等我三年。)
路途遥远,野道漫长。历经险阻,周师终于回到了王畿之外。这一日,周王满屏退众人,趁着夜色带着美人恒娥驾着马车来到旷野之上。
他打开了丹药,飘香沁人心脾。他张嘴服下了丹药。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驾车的其余五匹骏马发出嘶鸣,周王满周身电光闪动,数道金光灌顶而来。许久,风消云散。
周王满发出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这小子真成了?你急着转身,但是被套在车辕上转不过去。却见车下恒娥匍匐叩首:“妾参见王母。”
(这一章好难,我就应该听评论区的直接穿到春秋去,我遭这罪干啥〒_〒)
13、恒娥的梦境:
她出身于一个以狐为图腾的部落,幼年时的记忆已渺不可知,前一秒似乎还在和同伴用草偶做着过家家的游戏,下一刻她成为了一个老者的新娘。梦中只有阴鸷的脸,挥舞的皮鞭,撕裂的剧痛......
她又梦见了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他是这个王国的相。他谦和而恭敬,眼眸如星辰般璀璨而深邃。她不可抑制的爱上了他,她主动参与了他的计划。在一个夜晚,她顺从的褪下衣衫,为羿献上了甘醇的美酒,背后潜伏的寒浞挥起桃木大棒结束了羿老迈的生命。
她以为她自由了。
他却带着她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高台之上,雍容的女王和他窃窃私语,半晌,女王的旨意似乎从天上传来:“恒娥,你要永远服从我的命令。我将赐你永生。”
她被关进了青铜铸造的棺椁,一种黑色的甲虫从棺口大量的倾倒了进来,很快便淹没了她的七窍,滑腻的母虫游进了她的喉咙,向脑后攀爬,无数触手在身体不断生长…
又不知过了多久,棺椁外传来炙热的高温,她的皮肉剥落化为灰烬,黑色甲虫包裹着母虫凝成球,最终化为一丸赤红的丹药……
她出生在大周庇护下的一个西土部落,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有爱她的父母,兄长,玩伴,他们奔跑在绿色的茫茫原野之上,耳畔传来她银铃般不断的欢笑。她望向他们,所有人的脸上却都蒙着一层薄雾,看不清模样。
一位远方来客,前来传达周王的诏令,他的身上带着泥土的腥气,他有着一双深邃而璀璨的眼眸。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带来老家镐京的消息了,为了款待远方的客人,部落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所有人纵情饮酒,放声歌唱。夜晚,客人们却突然发难,一个院落接着一个,屠杀了整个部落。作为部落仅剩的幸存者,她被灌下了一颗赤红的丹药。
现在,她是夏国人,乃有穷氏之妃。
可她明明不是恒娥,恒娥明明已经葬身于烈火。可她又是谁呢?没有记忆,只有刻骨铭心的疼痛让她在无数个夜晚痛苦蜷缩。只有那人温暖的怀抱,只有那人说他永远不会抛弃她。
可如今那人也服下了丹药,她记得那双眸子,无尽的恐惧在她的身体里蔓延…
后来呢?她突然醒悟了过来,自己怎么做起梦来了。
后来,兴奋“周王”向自己封官许愿,说等西王母的大军打进稿京,就封她为周地的女王,让她和寒浞长相厮守。兴奋的“周王”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驾车的黑马,突然人立了起来,浑身肌肉瞬间迸发,一声长嘶,崩碎了身上的绳索!大马卯了足劲,右勾拳,对着周王的脸上就是三下!接着左勾拳,对着恒娥的脸上也是三拳!
趁着二人昏迷之际,大马别住二人小臂,猛地抬上肩头,倒背着二人,人立狂奔了起来!昏迷之际,恒娥耳边仅存禁军慌乱的呼喊:“快来人啊!大王被马绑架啦!”


肩膀上再加俩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再睁开眼,她已经身处一处大帐中,那匹黑色的大马正蹲在地上,用着前蹄扒拉着什么。仔细看去,那是一篇五百多字的小作文。
周王的御马大夫造父正蹲在地上,叼着草根望着字迹发呆,“所以你是说,大王让人给附身了?”
(话说昨晚突然意识到,我是不是还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带着记忆投胎实在太有优势了,你天生就能知道这个世界运行的一些基础规律,知道一些基础的信息,你面对普通人永远拥有信息优势。更不要说转世投胎的设定,这就是事实上的长生不老,如果你不说出来,别人永远不知道你有问题,没有被抓去切片的风险。更不要说,如果投胎到富人家,你把资产存到某个只需要口令的银行,以后生生世世享福就够了。而且你犯罪犯错没有成本,就跟玩游戏一样,玩大了嘎了重开就好了。要是某些反动势力惹了你,你生生世世和他们搞事情,就像牛皮糖一样,想想真是太有意思了。
另外,王者荣耀真好玩,那种动了他的兵线就挂机的队友,真是让人迷恋啊。)
14、“接下来得怎么办?”造父问到。
“你别问我啊,我是匹马,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办法有很多,但是你的脑容量有限,很难破解复杂的谜题。这时候你发现了重生第一定理物质决定论——物质决定意识,你的脑容量决定了你思考的能力。“现在这是给你机会呢,你赶紧想办法自救。大不了我把他弄死,一了百了,我们俩分头跑,我是千里马,他们追不上我。”
“那我不如放了大王,西王母就西王母呗,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鄙马也略懂一些拳脚。”马蹄刻画出的字迹浑厚而又质朴,一如露出两排大牙,咧嘴笑着的你。
窝囊的造父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帐篷外,慌乱的喊声逐渐平息,很明显某些权威人物已经到了现场,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造父举起桌子横在身前充当盾牌,朝帐外喊道:“请司徒君牙进帐相见。”
大帐被掀开,造父缩回周王满的身后。来者是两人,头发花白的周王重臣司徒君牙和神色内敛而精干的雷伯震子。
两人明显看到了地上的字迹,却视若无睹,厉声呵斥道:“大胆造父!劫持君上!汝世受国恩,还不以死谢罪!”
“哼。”被绑着的周王满已经醒来,发出一声冷笑。
“臣罪该万死,情愿以死谢罪!但还请宽恕我的罪状,罪不及家人。”造父跪倒在地,将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手不住的颤抖,他无助的望向你,你在低头吃着清香的干草,情到深处,伸长脖颈缓慢咀嚼。
“动手吧!寡人饶恕你的家人!”周王满轻蔑道。造父颤抖的手停了下来,雷伯震子内敛的眼神中似闪出一缕精光。
“大王你错了!”君牙指着地上的字迹道:“大王你看这!”
周王满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沉吟,“寡人饶你不死!”
“大王你又错了。”造父站起身来笑吟吟道“大王你应该说,我叫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什么鬼!伟大的西王母受到了成吨的恶意!可没办法,谁叫咱不识字呢。西王母族在夏时因帮助寒浞谋反,被少康逐出中土。那时候只产生了用于祭祀的表意象形文字,在陶器上画只猫画只狗,画一些具体的物件,根本想不到你们居然已经造出语气词和助词了?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又是什么鬼!
所有人都在按地上的字迹对话,除了周王满。
地上的大字赫然写到“大王吞下丹药,已被西王母附身。(王饮药,西母为祟)”
为了大周,杀死周王,嫁祸造父似乎是现场的最优解。君牙和雷伯相互对视。你镇定的咀嚼着干草和黄豆,又喝了一口凉水,你准备先发制人,作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武士,只需要一拳你就能打碎周王的喉骨,然后背上造父突出重围。
“这种丹药是一种附在人身的虫类,每天会长大一点。”说话的是被捆在另一侧的恒娥。“大王才吞下丹药,或许还有救。从我的背后下刀,你们就知道怎么救大王了。”
雷伯亲自动手,恒娥的背后被划开,那是一条金色浑身长满鳞片的爬行虫类,满身都是如同根须的触角,深入皮肉,从脑后到腰间,紧紧的吸附在她的脊柱上。雷伯快速的剥落爬虫的根须,用细长的两指夹住爬虫大头下的颈部,投入怀中的药葫。
接下来是周王满,雷伯的双指缓缓的探向周王满的脑后,感受那爬虫的蠕动,右手匕首快速划过,左手双指探入,刹那间不甘的爬虫发出似牛般的嘶吼,被雷伯硬生生扯下。两侧的医师立即上前缝合伤口。君牙一把拍落雷伯手上的爬虫,一脚踩死,汁液横流。
“不能留此物再害人了。”君牙憨笑道。
一切都结束了。周王和那个女子被分别送往两处修养,恢复神志的周王不久痊愈,女子却终究没有挺过去。弥留之际,她弄清了自己的身世,她出身于周王的同宗,是郕国国君的女儿,祖先是文王之子,武王之弟。周王为她修建了得以远望故乡的高台,将她父亲的继任者封为诸姬之长,位于姬姓诸侯之上,周王以王后之礼,为她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出问题的是来自徐国的镇子,此人出身徐国王族,却主动要求加入雷泽部,本来只负责一些琐碎的外围工作,却发现了盛姬所在的夏朝大墓,他自称没有能力破解大墓,没想到他甚至骗过了最有经验的镇子。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他是徐国就服下了长生的丹药,还是他天纵奇才,独自破解了夏朝大墓。事情败露之后,徐国反叛,声势浩大。周王亲征徐国,攻破国都,徐国镇子据说死于乱军之中,被埋葬于淮水之阳,坟墓破败,尸骨无存。造父在此战中屡立战功,受封赵城,后人以赵为氏。
而你,我的朋友,你作为一匹快乐的小马,辞别了造父,自由的奔跑在天地之间,你发现天地无限广大,宇宙辽阔而无穷,除了周朝的那个破班,人生尚有无数可能。
你去最北边,看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飞落轩辕台;你去最东边,看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去最南边,看放眼云崖天海阔,无尽波涛鼓声中;去最西边,看穷荒绝漠鸟不飞,云阴月黑风沙恶。(好想放一首凤凰传奇的山河图,但我没有会员→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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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的马生,你走遍千山万水,最终回到宗周,路上你顺便为一个名叫非子的养马小官指引了一处丰美的草场,非子是造父的同族,因为养马的功劳他后来成为秦地的一个小族长,但那已经与你无关了。你独自来到周公墓前,等待下一次重生的开始。
15、重生结算页面:
逐渐老迈的你感到力不从心,你蹲在周公陵前的石马旁,头脑愈发昏沉,眼皮愈发沉重.....
在漫长的梦境中,你梦见从天界联袂而来的伯邑考和周公,他们引领着庞大的车驾从天际直到人间。他们为你准备了盛大的宴会,成王、穆王陪坐在末席,熊绎、熊狗蛋作为酒席的陪侍,盛姬起舞,感谢你的恩德,无数你见过的人们都在天界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酒宴终了,客人们返回天界,造父笑着冲你挤挤眼,驾车逐渐远去。
天地之间,只有你,你是一个弃儿。
一梦醒来,泪湿枕衾。清醒过来的你躺在床上仰观岁星,岁在鹑火,你估计现在距离上次你在周公墓前嘎了的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九年。
这种根据岁星的位置推测时间的方法,叫做岁星纪年法,是你的尚父太公望发明的(鬼知道是谁发明的),其原理是岁星(就是木星)每12年转一圈,每一圈在一个固定的星位上,根据这个位置就可以推测过去了多少年。一开始这种方法比较准确,但是由于你的人生过于漫长,你发现近90年岁星似乎多走出了一个星位。这是因为岁星运行一圈实际上是11.86年,每84年就将会多走出一个星位。恭喜你,发现了岁星超辰的现象,而这需要800年后才被西汉刘歆所论证,但对不起,因为你没写书,我们没有奖励给你。
紧接着你又根据北斗的位置判断季节,这是伏羲时代发明的方法。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现在斗柄指东......
不对!我为什么能看到星星?我家房盖呢?凛冽的寒风把你吹醒,让你直面惨痛的现实。
这一世,你出生在王畿的一个国人家庭,家境贫寒。
一般来说,国人是居住在王畿从事工商业的富裕家庭,有的甚至可能是拥有一定武装的大小奴隶主。但你的家庭不一样,你们本来是王畿外的野人,你的爷爷认为,我们不能一直住在农村当牛马,还是大城市机会多。由于不懂技术,又逢这一代的周王停止了对外战争,用工量大幅下降,你的家族成为下岗的进城务工人员,住在城郊的棚户区,和其余七户邻居们依靠耕种井田谋生。(所谓井田就是把地划成井字格,每户耕一个格子,井字中间的那块地所有人合力耕作,收成贡献给官府,相当于税收。DDDD,这里我就不赘述了。)像你们这样的家庭还有很多。
由于家里没有房盖(盖房子的时候还是有的),你的两个哥哥还没长到五岁就被冻死了,你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也是独子。你侥幸的活过了无意识的前两年,到了第三年,白天,你凭借残留的记忆,在野草中分辨草药治愈风寒,夜里你趁着父母睡下,夜爬两公里强健体魄。
矫健的身姿在镐京内留下诡异的都市传说,一个女奴被英俊潇洒的贵族公子始乱终弃,如厕时在豕圈产下孩子,孩子被疯狂的豕彘分食,尸骨无存。每天夜里,那个孩子的灵魂就游荡在镐京城里,不断地爬啊爬~爬啊爬......有一天的深夜,那个绝情且不知情的贵族公子在豕圈上如厕,突然从下面的豕嘴里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那一年,镐京的尿盆已经脱销了。
你含着手指阿巴阿巴地听着村口老妇们的闲谈,在风中凌乱。
“这不是白臀家吃草的那个馋小子么?”老妇们咬着耳朵,指指点点。白臀是你父亲的名字,这一世你不是贵族出身,没有姓氏,平民的名字往往是胡乱起的,当然也可能是某些身体特征。“这小子可馋了,上回一头钻进马粪堆里......”
???
“弟弟,给。”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姐姐递给你了一颗李子,“不吃马粪,臭臭。”五六岁的小姐姐做了一个捂鼻子的动作。
“你看看,还是我孙女,心多善啊。”
你接过李子,小姐姐指了指自己“我叫喜。”
“啖芦。”你奶声奶气的指了指自己,抢在你老子之前为自己注册了商标。
你分明记得,昨天睡前老人家灵感迸发,对着你的母亲息一拍脑门“要不咱儿子就叫啃草吧!”
16、时间过得很快,你长到了七岁,你有喜、黑子、鸡子、长、朓、日午、阿笸等很多好朋友,但喜一直是你最好的朋友。
这一时期,你发现你帮不上家里什么忙,从商朝以来掌握的耕种技术已经落伍了,田地里的农民们广泛采用耦耕技术,也就是两人一起用双人犁翻地,这样能使土地更松软,作物的根须扎的更加深入。但是这个技术不难掌握,你很快就成为了家里的重要助力。
有一次喜的奶奶腹泻不止,你给她送去芦花,成功的救了她的性命。由于你掌握一些宫廷药方,你时常把草药送给有需要的人,很快就成为了附近有名的小神医,别人问起你是怎么知道的,白臀嘿嘿一笑,这小子嘴馋,从小吃着玩的,你看这不一直也没吃死么,你放心吃吧。
人是物理存在的生物,你的心情受到激素的左右。无论怎样老迈的灵魂,你新鲜的肉体就是能消化那些陈旧的记忆,给你带新的快乐,你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
到了十二三岁,有一天喜找到了你,她是来和你告别的。
她要成亲了,嫁给西六师里面的一个伍长,一个年近五十的鳏夫。
她从得知自己要出嫁的消息开始,就一直在扎草鞋,她砍下了很多很多的稻草,晒干了之后,用手一根一根搓成细长的草绳,她用草绳扎出鞋子的雏形,每扎一层就在上面覆上一层厚厚的保暖的芦花,她放了很多很多的芦花,用手拼命压实,再放上很多很多的芦花,多到芦花再也压不进去了,她就捆实草绳,再用火头小心地烤去里里外外细细的毛茬。这样由小到大的鞋子,她做了十双。
她把草鞋放在柴扉前,不等你说话就转身离去。她觉得你还小,不会懂她的心意,草鞋也放不了那么久,但这些足够你穿到成亲的时候,那之后你就会忘了她。
身后的人却叫住了她。
“你和我成亲好不好?”
喜泪如雨下。
你带着喜去见了她的父母,他们感到有些为难,他们不想退回聘礼,因为喜的弟弟也要成亲,他们更畏惧伍长的权势。白臀倾尽所有家财,为你凑齐了聘礼。
你们带着这些礼物去伍长家登门拜访,伍长很通情达理,他不在意女人,他只想给病重的老母亲冲喜。你说你还有办法,伍长感激涕零,你只要治好他的母亲,他就退婚。
你很自信地前去探病,病榻上消瘦的老妇人在发着低热,咳嗽不止,咳出的痰液中带着丝丝血沫。这是一种你没见过的病症,三百年后,这种症状疑似被记录在《黄帝内经》当中,“咳,脱形,身热,脉小以疾,是谓五逆也,如是者,不过十五日只而死矣。”后人称之为肺痨。
你开下了甘草荷叶丹皮的方子,但实际,你束手无策。
趁着夜色,你和小伙伴们戴着鸡冠头套绑架了周王的首席医官,但他也束手无策。但其实他束手无策很正常,因为这哥们的职位是世袭的,他是嫡长子,他还有几个庶出的兄弟随着庶出的王子到新分封的诸侯国做医官。
老人的病越发严重,时常陷入昏迷。你想尽了办法,镐京城内大夫失踪的案件频发;你偷听马和松鼠的谈话(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懂松鼠的话),深入终南山腹地寻来灵芝仙草,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灵药依旧无济于事;或许你还可以用一些其他的手段,你知道先代雷伯的坟墓在岐山下,或许那里有一些不得的东西,或许你可以杀掉这个武士,带着喜远走高飞,但你还想再试试,你觉得人不应该为了自己毫无底线。
老人日渐消沉,直到弥留之际,伍长找你商量,或许可以让他和喜装作成亲,让母亲高兴高兴,等老人好转,就放喜和你回去。你同意救人,但又觉得委屈了喜,你甚至不想让她和别人举办这场形式上的婚礼。你想到了在楚地听来的一个方子。你用刀子在左边的胸口割除了一个口子,接了满满一碗鲜血。
老人被血腥气刺激到,从昏迷中惊醒。老人看到了满满一碗的心头血,她很生气,她用尽力气打翻了陶碗,把自己儿子叫到床前。“宜生,你跪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打文王传下来的!你还让我喝人血,你个畜生!”老人用尽全力给了儿子一巴掌。
“你有儿子,又有女儿,你娶妻你不娶个老的,你娶人家小姑娘干什么!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老人又是狠狠的给了一巴掌,七尺高的黑壮汉子被老娘打的跪地痛哭不止。“周人敬鬼神而远之,冲喜?冲个喜甚?人家两小无差,你非要强抢,你这是作孽!我能好!你个畜生!”老人说着,又给了儿子一巴掌。“成亲,今天就让这俩孩子在这成亲!我看看谁敢抢!”
虎背熊腰的宜生抱着老娘的腿痛哭呜咽“娘~疼!娘啊~你是不是好了!娘~你再打我,我是畜生!娘~你别气坏了身子!”
很快,他们为你和喜准备了婚礼,一切材料都是现成的,你穿上黑色的玄端服带着庄重的缁冠驾上宜生家的马车迎接你的妻子,喜身着纯衣纁袡,黑色的礼服边缘是明亮的红色衣边,看着她光彩夺目的样子,恍惚间,你又想到了你第一世的姐姐。可她不是,她就是你的喜,她有着明眸贝齿,她的嘴角是璀璨的笑意。那一天足够你铭记很多年。
老太君身穿红袍坐在主位,满脸喜庆,她亲自参加你们的交拜礼,容光焕发丝毫不像刚病过的样子,她看着你们进入洞房含笑睡去。
第二天,人们惊奇的发现,老太君居然下地了,她的病不药而愈,又多活了十多年。后来故事被唐朝人听去,药方被记录到唐代的医书《本草拾遗》当中,留下关于人血馒头的传说。
与此同时,这一年,在位的周王感染了一种咳嗽不止的病症,不幸崩逝,随之陪葬的有他的一位首席医官。周王死后,王位由他的儿子王子胡继承,后世称为周厉王。
(PS:肺结核有四分之一自愈的几率,但自愈后会有复发的可能,所以一定要遵医嘱治疗哦。在链霉素发明之前,这玩意根本没有完全治疗的手段,至少以西周的医疗水平这根本是死局,我这两天又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完全填不上啊,费劲脑汁,我想到了鲁迅的《药》。但是!西周没有馒头啊!那个要等到诸葛亮七擒孟获啊!救命啊!而且我又不想把这部分写得太细,因为我是要写国人暴动的啊!)
17、这是最快乐的三十年。
周国没有对外战争,没有诸侯反叛。你和喜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而这在奴隶制的大周是不可想象。平民之中有种声音,称这位周王是最仁慈的圣君。贵族之中,又有一种声音,称之为懦弱的小儿。
庶民们看来,大周被诸侯国拱卫,周边几无敌国,诸夏疆域无限广大,王朝山河永固,庶民们很高兴,觉得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荣耀,张嘴闭嘴以出身老镐京人为荣。在贵族们看来,这年头简直糟糕透了,庶出的小子们不出去打仗,全都蹲在家里,吃老子喝老子的,好不容易长大了,不从大周的军队里获得军功,赢得封赏,还得分自己老子的封地,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农忙时,你们晨起理荒芜,带月荷锄归,农闲时你采药诊疗,喜养兔养鸡。到了夜晚,你们爬上屋顶裹着兽皮,一起看天上的星辰。你们对着流星许愿,你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她说她想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有时候闲来无聊,夜晚难分鸡兔,你们就在屋顶上数起笼中有几个脑袋,几只脚。喜一个一个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八十四个脑袋,十二条脚!屋檐下的小儿子很快地破解了谜题,“妈妈一共有一百六十二只兔子,负七十三只鸡!”
你陷入了沉思,据我所知我们家只有三条兔子,也就是说,八十一只鸡,让你吃的一条鸡脚都凑不出来么?!!!(负数的概念最早出现在西汉时的《九章算术》中哦。)
一年又一年,村中燃起新年盛大的篝火,你在篝火下偷看她的侧脸,每次总被她抓个正着,喜说如果有一天她找不到你,她就点燃能点燃的一切,照亮你回家的路。
你们一共生下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所有的孩子们都幸运地长大了,长子继承了田地,次子继承了你的医术,周游列国,你打猎的技术很好,为女儿也准备了很多的嫁妆。你不敢再要更多的孩子了,家里实在没有家产可以分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孩子的未来有清晰的规划,近三十年王畿内的出生率依旧居高不下,农民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无论是贵族还是贫民都开始向山林湖泽打起主意,周王的风评也大不如前,平民们心中也都盼着,要不对外打一场呢?打赢了,就有了更多的封地,更多的财富,打输了?昭王不也输了么,大周早晚会恢复元气,一雪前耻。
可是往哪打呢?周边都是诸侯国,不仅打不出去,由于分封,王畿还在不断减小。天子也有苦衷啊!了解内情的寺人,每提起这个急得都掉下眼泪:“为了省兽人的俸禄,大王现在三天才能吃上一次熊掌!原来四百多斤的汉子,现在瘦得还没有鼎宽!”
一位德高望重的尊者出面了,他要拯救大周的国人于水火之中!此人是公爵国荣国的国君,素来以道德著称,是人人尊敬的长者。荣公提出了将山林湖泽收归国有的倡议,他站在高台上向国人发表演讲,“不要总想让大周为你做什么,要多想想你能为大周做些什么!山林湖泽收归国有看起来损害了你们的利益,实际上只有大周强大起来,才能保卫你们个人的利益!这是每个周人都懂的道理,只有犬戎的奸细才会反对!国人们,注意你们身边打山林湖泽主意的人!奸细就在你身边!”
山林湖泽“专利”政策顺利实施,再也无人提出异议。直到有一天,一个熬不下去的青年向朋友坦白,自己实在撑不下去,想要去山里打一只鹿,可他祖祖辈辈都是周人,他不是犬戎的奸细。惊恐的朋友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他曾经饿的实在挺不住了,他去河里捞过一尾鱼,可他也不是犬戎的奸细。忍不住的两个人,去找到了身边更多的朋友,他们发现竟然每个人都曾经打过山林湖泽的主意!有人捡过鸟,有人砍过树,甚至就连世代公卿,传说中最为忠于大周的贵族们都在开采山中的铜锡。王畿内的国人们议论纷纷。会不会根本没有奸细?所以大王可不可以放开对山林湖泽的封锁,让我们吃口饱饭?
周王勃然大怒,刁民!全是刁民!寡人专利山林湖泽是为了保卫大周的百姓,你们不知道感恩,反而质疑寡人?凡是有议论国政的一律处死!
议论国政的人不可能傻到监察的人走到眼前还讨论,可是不杀几个立威怎么行。负责监察的卫巫创造性地开发了新的手段,你只要在大街上说话就是妄议国政,什么你说你没谈?不可能!这年月,你敢说你没说过家里没粮了?没说过你想吃顿饱饭?只要想吃饱的,揍是妄议国政!村头的情报组织被连锅端了,人们在路上相遇不敢交谈,只能用眼神交流。
但这和你关系不大,你家里还有存粮。你已经四十九岁了,你发现皱纹爬满了你们的脸庞,长期的劳作让你们的身材佝偻,牙齿也开始松动。除了当马的时候你还没活过这么大的年纪呢,或许又要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为了庆祝你的四十九岁生日,你做了几道精致的小菜,葵丝蚂蚁酱、葱丝蜗牛酱、配上常吃的豆饭藿羹。喜在后园摘一些时令的瓜菜,你逗弄着小孙子等儿子和儿媳回来。孩子胆子有些小,一受到惊吓有些惊厥的症状,或许你可以偷着去山里打一副熊胆回来。
邻居大牛突然跑过来了:“大叔!赶快去看看吧,你家大哥和大嫂因为议论国政被抓起来了!”
“不可能啊!我家老大从来不掺和这些事!”你奇道。
“他在大街上和大嫂说,'爹做了一桌好饭,赶紧回去,我都要饿死了!'前面的人家没听见,就听见大哥说要饿死了,立马定了个妄议国政,还是最恶劣的那种!”
“我的儿!”听到了这句,刚进屋的喜如遭棒喝,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奶奶!怕!怕!”受到惊吓的小孙子抽搐呕吐了起来,屋子里乱作一团。
18、你请三老托人过问儿子儿媳的案情,得到的消息是案子是卫巫大人亲自审定的,已经上报到了天子。家里老妻还在发着烧,小孙子昏迷不醒。你散尽家财托人找找关系,结果自然是散尽家财。老妻和孙子用药也不见好转,你想到了二十年前钟南山上的灵芝。
你躲过了封山的军队,走人迹罕至的小路,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沿山攀缘而上,直入茫茫云海。山中虎啸猿啼不断,高大的熊罴趁着大雾,从树上跃下,向你扑来,你一声爆喝,长矛贯穿熊脑,他轰然倒下,如同崩塌的山岳。
你带着灵芝和熊胆走小路下山,但这次你遇上了封山的军队。其实道理就是这样,上山容易下山难,要是上山的都抓军队还吃啥?他们要没收你的所有财物,还要课你以罚金。你愿意缴罚金,但是希望能带走熊胆和灵芝。
怎么可能!不抓你老东西就算好的了!呦呦呦,还要射我呢!你来,我看看!老棺材瓤子!
在兵痞的放肆地讪笑中,你放下了拉满的弓弦,你不能。你还有监狱里的儿子儿媳,患病的老妻和幼孙。如果射出去了,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兵痞们打的一手好算筹,他们才不抓你呢。抓了你,东西就都归了官家了。带头的兵痞从灵芝的根茎掰了带土的一截,抛给你,“快滚!”
现在,你什么都没了。
儿子儿媳的人头和很多人的人头悬挂在城门口,警示着一切企图妄议国政的坏分子。老妻挂念儿子,最终撒手人寰。小孙子挺了过来,可是等着他的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呢?
镐京的乡亲们更穷了,有人搞起了串联。联络者路过你家的门口,发出一声长叹,没有停留。你也想去,可你去了之后,年幼的孙子该交给谁呢?以你的政治经验,你很清楚,村中的乡亲们最终不过是贵族的挡箭牌,甚至有可能还是替罪羊。他们应该有一个纲领,要是旦还在就好了。
屋外传来了国人们奔走相告的声音,周王得到国人将要暴动的消息,已经征调殷八师前来,欲尽诛乱民。起义必须今晚就发动!
这一定是谣言,是贵族们煽动的诡计!但你赌不起。
愤怒的周人们高举着农具和木棒冲上街头,向着王宫进发,一路上所有的军队全都消失不见了,武官们或躲在家里,或脱下盔甲参加到暴民的队伍中。
国人们聚集在王宫之外,如雨的石块向王宫的城墙倾泻着怒火,荣公府邸里粗大的房梁被拆卸下来,一下一下,在平民和贵族们的呼喊咒骂声中撞向王宫的城墙,月色中尘土飞扬,满城火光。
最终,一个老汉发现了周王马厩里的狗洞,带人攻破了城墙,惊恐的周王驾上马车向外逃窜。老汉劈手夺过身边人手中的弓箭,刹那间,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只一箭射得车右辐条崩裂,车轮横飞,持戟的卫巫倒栽翻下车去,马车只剩一轮倾斜急驰。
老汉又是一箭,左侧车轮瞬间横飞出去,国人齐声喝彩!
老汉举起弓箭,拉满弓弦,瞄准周王的头颅,周胡的手死死攥住车轼,不住的回头,脸上横肉颤抖。许久,老汉放下了弓箭。只剩下與的车子奔驰远去,留下了地上的一条水迹。
你摇了摇头说,太远了,射不到了……
后来,国人们取得了胜利,废除了山林湖泽“专利”政策,国人们不再用眼神交流,王畿内再次传来人民的欢笑。周王跑到了彘地不敢回朝,后来,有人说是大臣周公和召公主持国政,有人说国人请来了卫国的国君和就是后来被共伯和的来主持国政,总之这段被称为“共和行政”。
那时候你已经带着小孙子隐居在终南山上了,孩子一天天长大,而你总在怀念着过去,怀念着喜。
有一天,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了你的心头,喜会不会也有来世呢?
喜,会不会也有来世呢?
你试图寻找答案,你想到了文王留下的占卜,你开始钻研周易。可是很久都没有结果。
“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噬告,再三渎,渎则不告。”
你又活了很多年,直到前任周王病死,他的儿子继位。
这位周王的末年,镐京发生了巨大的地震,河流改道,山陵崩摧。你等待多年的卦象终于出现了结果。
“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西南?那里有毛、申、焦、虢诸国,对了,还有一个褒国。
(ps:有爱好周易的朋友其实从这两句卜词可以看出来,我们的武王陛下还是个初学者 \^O^/ )
19、镐京内的传言说,天子的新后是一个妖女。
传说夏朝末年,有两根神龙降临在夏朝的宗庙,夏朝的国君经过占卜认为,无论是杀了两条龙还是赶走他们都不吉利。于是聪慧的夏王选择留下了他们的一部分,经过一条龙的服务服务了一条龙,他们收藏起某些不知名的液体。这些液体被装在罐子里,由夏传到商,由商又传到了周,经过漫长时间的发酵,坛子里的东西化成了两只小龟爬到了周厉王的后宫,后宫里的某位宫人由此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孩,但宫人抛弃了那个女孩。一对夫妇捡到了那个被遗弃的女孩,带到了褒国,后来这个女孩被献给了现在的周王宫湦,成为了如今的王后。
这个故事槽点太多,你甚至无力吐槽,你知道周宫里从来没有一罐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们一家祖祖辈辈都是取向正常的良心王室,周宣王恐怕也从未下达这样的指令,而你的喜也更不可能是灭亡周国的妖女。
这一世,你出生在一个普通的秦人家庭。你拥有绝佳的相马技术,一只马被牵到你的面前,你总能快速分辨出马的好坏。
“你揪~跑的~揪揪~快么~揪揪揪!”
“不快!”
“好的,下一匹。”
就这样你为家族创造了大量的财富。十三岁的时候,你带着一批财货辞别了父母和兄长,你告诉他们你要外出寻找良马。你来到了毛、申、焦、虢、褒诸国,试图寻找喜的踪迹。
“归妹,征凶无攸利。六三:归妹以须,反归以娣。”
这一卦所说的是商王帝乙将女儿嫁给周文王的典故,所应在六三爻,讲的是本来是作为补妻出嫁,但结果变成了妾。但实际上,文王的妻子并不是商王的女儿,而是夏朝后人,姒姓莘国的公主太姒,她确实是奉商王的命令和周室联姻,可这和喜有什么关系呢?你始终参悟不透。
距离你上次占卜,岁星又运行了三周,你试图去寻找这一阶段之间出生的人群,你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征,但或许她总能想起一些什么。也许是爱吃的鸡脚,也许是让给小孙子的灵芝,也许是新年盛大的篝火。你又找了五年但一无所获,直到你来到了褒国。
褒国是夏的后裔,这个国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三十年前,国人暴动结束不久,大周国力衰微,王子宫湦途径褒国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礼遇。五年前,继位的周王宫湦决心一雪前耻,统帅大军亲征褒国。恐惧的褒人献上了国中的美女珍宝,祈求平息周王的怒火。周王得胜还朝,对得到的美女无比喜爱。
可这个美女却冷若冰霜,她从来也没有笑过。
直到有一天,周王在烽火台上点燃了烽火,一座接着一座,传递的火光照亮了夜晚的群山,如同蜿蜒的天街,直入云霄。烽火台上传来了女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确定,她就是你的喜,尤其是在烽火台墙根偷听完她魔性的笑声,你更确信了。
她给周王生了一个儿子,为了她,周王废除了原来的王后申氏,甚至想让她的儿子成为太子。有人说,周王本来就想让她当王后,只不过碍于礼法,让她暂时成为妾。一切和卦象都对上。
你决定不顾一切的去找她,你知道喜不是一个势利的人,她从来不愿意笑,难道不就是说明她在等待着你么?你满心都是憧憬,当你们再见时,她会露出怎样灿烂的笑容。可当务之急是怎么混进去?
或许你可以割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进宫当一个寺人,毕竟你能够重生,你见到喜之后,你们约好来世的一些细节,然后嘎了重开,但这个实在需要一些超人的勇气;你通晓一些医术,或许你可以扮成医官,但这年头医官也是世袭的,实在不好下手;要不然,你通晓一些武艺,不如直接杀进去......
办法都不太靠谱,你一筹莫展。周国国内却发生了一些变化,周王决定一举消灭废后申氏所在的邦国,为新太子伯服扫清后患。
申国先动手了。
20、恐惧至极的申侯联络北方的蛮族犬戎袭击周国,骊山之上,燃起烽火。
胡人大军绕过隘口,直逼镐京城下,在申人的帮助下,他们制造了一种带轮的撞车,在胡人的狂笑欢呼声中不断撞向夯土垒出的城墙。你在被征集的民夫当中,徒劳地抛掷着石块。
最终,在一声渗人的“嘎吱”声中,城门破碎,犬戎进城了!
你应该为国人战斗到最后一刻,但你退缩了,你不能死,你还没有见到喜。
民夫们也有各自的牵挂,于是防卫的力量一拥而散,只有军队还在进行零星的抵抗。你又一次穿过马厩的狗洞,不顾一切地奔向王宫。
褒姒最近有点烦,她一直就很烦。她是国君的女儿,可有人说他爹是一只龟,老家的娘亲每次写信来都要破口大骂三页帛,自己和母亲生活多年,脑袋里全是自带配音的画面,真是烦死了!
自己嫁的还算可以吧,可是大王不知道脑子有什么问题特别爱玩火,算了不说了,大王还是爱她的,妾也爱大王,好了,好了,大王别这么黏糊,大王么么哒,真是烦死了!
她生下来就不会笑,有人说她是妖孽,面瘫美女你们懂吧!我从小爱熬夜,我面瘫了,咋啦!真是烦死了!
前任王后的爹又带着犬戎打来了,这妥妥的周奸啊!你们不骂她,都骂我干啥?真是烦死了!
好了,大王不哭了,抱抱,没事没事啊!好了伯服崽崽不哭啊,父王没挨打,抱抱,不怕不怕啊!褒姒一手抱着周王宫湦,一手抱着儿子伯服,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大殿里的台阶上,心里只有五个字,真是烦死了!
脚下的大地突然传来了了一阵剧烈地震动,远处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胡人怕是破城了。大王,咱不跑一下么?褒姒望着怀里刚平复抽搭的周王宫湦,欲言又止,说了,他又得哭,算了,爱活活不活死吧,真是烦死了!
沉重的宫门被缓缓打开,阳光顺着门缝照射进昏暗的大殿,烛火闪烁。头戴斗笠的黑衣侠客快步走进大殿,手提三尺剑,还在不断地滴落鲜血。蛮帅的嘞,褒姒眼前一亮。
迟疑间,他抓住了褒姒的手臂,想要拉起,口中说道:“喜,犬戎已经破城了,快跟我走!”
褒姒抡圆了手臂,触不及防的抽手闪了右肩的周王宫湦一个跟头,“啪!”的一声,她给了你一巴掌,怒道:“是有人说我像亡国妖后妹喜,可你也不能当面骂吧!哎呦!大王,妾实在没注意,快揉揉!不疼,不疼!”
褒姒想要扶起周王宫湦,但他被你一脚踢开,踩在脚下。你双手扶住褒姒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不是妹喜,你是喜,你是我前一世的妻子,我是来救你的!凭我的身手,我能带你和孩子出去。”
褒姒茫然,宫湦沉默,伯服吃手手。
“前一世,你要嫁与一个给母亲冲喜的老伍长,为了让他取消婚约,我们入深山取灵芝,以鲜血为药引。我们种田养鸡,看新年的篝火,你说要是找不到我,你就点燃你能点燃的一切,照亮我回家的路。烽火台下,我听见过你的笑声,你就是我的喜!”
刹那间,那人如同被突然点醒,过往的一切如梦幻泡影,如电光闪烁,如同一场大梦,一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轻声试探着叫出你的名字:“啖芦!”
多年以后,你读到了张爱玲的句子,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那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问一句。而身后那人也只是清清地念了一句你的名字,你潸然泪下。
你回过头去,望着他的侧脸,泪眼摩挲。他白皙的侧脸上已经有了些皱纹,唇上是两撇精致的胡须???
“喜?!!”你试探着叫出他的名字。
周王宫湦轻声唤你名字回应“啖芦!”
“不是,他是喜,那点火的时候你笑什么?”你回头冲着褒姒问道。
“我从来没笑过啊!每次点火,大王都笑的特别开心。”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点火,寡人的心里就辣么的幸福,辣么的充实!”宫湦愣愣地点了点头。
“三十年前,你去过褒地?”你朝宫湦问道。
“是啊!还被她爹打了一顿!”
造孽啊!!刹那间,后世某腾附体,你心中痛苦万分。
“那么,你还愿意跟我走么?”你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
他长吸了一口气,似做了某种决定,决然开口:“寡人只想和今生的妻子在一起,梓童我定不负你。”他紧紧攥住褒姒的手,凝望着你。
你不顾一切亲吻了上去,宫湦惊愕地睁大眼睛,却忘记了将身前的人推开。你暴躁地撕扯他的衣服,片片剥落。褒姒捂住了伯服的眼睛,面瘫的脸上,嘴角上扬,流下晶莹的涎水。
片刻,你穿上了宫湦了衮袍,冲他们摆摆手,“快逃吧。”
“啖芦。”宫湦轻声念你的名字,被褒姒和伯服拉远。
“我又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更多了!我曾经是崇国一个叫己的女奴!我好像还在楚国当过令尹,叫熊狗…”宫湦被越拉越远,声音几不可闻。
你闻言暴走了起来,造孽啊!你有点不想让他走了,你恨不得一剑砍死这个狗东西!
远处再次传来了胡人们兴奋的喊声,宫城破了,已经能够听见马蹄踏上砖石后,急促的嘀嗒声。
你手持短剑,向殿外走去,披风摇曳,血溅残阳。
21、所以最后,喜他们逃出去了么?
再次醒来,不知过了多少年,你发现这一世你的手脚、浑身都是白色的绒毛,走起路来蹦蹦跳跳。
你是一只兔子。
你最想知道的是喜他们最后如何了,草真好吃,miamiamia。但是不知多久你才能重为人身,这一一次不知道要再过多少年,更不知道应该从何找起,草真好吃,miamiamia。
而且你发现了个问题,兔子的脑似乎不够发达,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陷入吃草的怪圈!根本无法思考!这让你连嘎了都做不到。
就这样吧,爱活活,爱死死吧,草真好吃,miamiamia。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兔子的主人对你下手了,你结束了兔子的一生。
临终前,你被到挂了起来,鲜血从你的脖颈冉冉流淌。你蘸着鲜血,在墙上留下你最后的遗言。
“喜,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就说明你已经逃了出来,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啖芦字 ,草真好吃,miamiamia。”
弥留之际,你听见了主人惊恐的呼喊,“爹爹,娘亲,我们好像把啖芦叔叔给吃了!”
???啥???
伯服?
死不瞑目的兔爪无力垂下,墙上只有一个硕大的钩型符号。

春秋战国卷1、这个狗男人!不对!这个狗女人!不对!这对狗男女!对对对!狗东西!他们居然敢吃了我!!!好气啊!!!
这一世,你是王畿外的野人。其实也无所谓国人野人,镐京被攻破,城墙坍塌,只能用木栅栏围起来。贵族们已经跟随新的周王迁到洛邑,剩下的人们以村落为单位建起低矮的围子。镐京城内杂草丛生,狐蛇遍布,据说常有妖鬼出没。
你是村子里的奇人,生来就会说话,但是只会说三个字,三岁了,别人家的孩子能说完整的话了,你还是只会说那三个字。高兴的时候,你笑着说出来那三个字,生气的时候,你就皱着眉头说出了那三个字,于是那三个字成为了你的名字。
(前方预警:各位观众老爷,无意冒犯,剧情推动到这了。再一个咱这个文体就是第二人称......)
没错,狗东西。
无语…三百岁的老汉,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识文断字的老娘又在衣服上绣上了你的名字,为这份悲凉增添了一份字幕。
“他婶子,看你这话说的,这有什么丢人的,贱名好养活。”
凑合活吧,家里两个哥哥,六个姐姐,你说你叫龙傲天他们也记不住,还是狗子狗子的叫着。
你决定用行动展现出你的不同,但你也没有什么先进的技能,于是你开始编草鞋。你为力气大的大哥编了一双牛头草鞋,为爱唱跳的二哥编了一双鸡头草鞋,为漂亮的三姐编了一双花草鞋,为皮肤黝黑的四姐编了一顶草帽,为体弱的五姐编了一件蓑衣,为拾粪的六姐编了一个筐,为勤快的七姐编了个扫帚,为和你差不多大的八姐编了一只草狗。
你每天拾粪之余不和小伙伴们玩耍,每天编一点,差不多半个月就编好了整整一筐,你骄傲地拖着礼物来到田地里。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遍野都是金黄色的麦浪,农人们在田地里往来劳作,田地堆起高高的谷堆,到处都是青草的芬芳。
这让你忍不住想起麦饭的香甜味道,新收获的大麦经过舂制去除掉粗糙的毛茬,依旧保留了颗粒饱满弹牙的口感,烹煮时放入软脆的秋葵,再加上东海齐地的盐巴,香甜的大麦,爽滑的秋葵,更平添了一股鲜美而清新的滋味。如果再配上外皮酥脆,骨肉软烂的炙雁,那就再美味不过了。
劳作的村民们纷纷和你打招呼,似乎喊你的名字也成为了农忙时节的一种消遣。自家的田地里,一家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笑吟吟的看着你拖着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大筐。
“捡了这么多粪,狗子可真了不起。”大哥放下了石镰,过来帮你,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疑惑的望着远处的天空。
远处,一条黑线划过天际,显露尖锐的箭头,瞬间击碎了大哥的前额。他向后倒去,红白的液体染上了金黄的麦穗。
犬戎来了。
战马炙热的呼吸喷溅在你的背后,强烈的撞击,将你如同皮球一样弹向天空,冲撞瞬间摧毁了你的内脏,鲜血喷出口鼻不住流淌。在视线模糊的空中,你看到了无数狰狞怪叫着的野蛮人,骑在高大的战马上,他们狞笑着挥舞着巨大的石矛石斧。
你看见了跑过来试图接住你的二哥被巨斧劈成了两半,三姐试图逃跑,被野蛮人一斧削去了她的肩膀,扔到马上,鲜血如水流淌;你看见四姐的头颅被砍断,瞬间横飞出去,五姐和八姐被战马踏过,除了无数的马蹄你甚至听不到一丝声息;六姐瘫坐在麦堆上,身下一片水迹。
你还在下落,石矛凌空贯穿了你的身体,你幼小的身体被挑在枪头,被挥舞,耳边是粗犷的笑声,巨大的木杆在躯体里不断搅动,痛苦,一塌糊涂,滑腻的脏器由创口顺枪杆流淌,生命在不断的抽离……
第二世,你是京畿猿人的孩子。
你们穿行在林间的树梢上,采食山间的野果,或从树上跃下,捕食林中的野鹿。公猿骑在野鹿的身上,攥住鹿角,用牙齿啃噬野鹿的颈脉,母猿抱住野鹿的腿,拼命撕咬腹部,鲜血染红了他们周身白色的毛发。
野鹿轰然倒下,公猿大口吮吸着温热的鹿血,母猿撕开小鹿的腹部,掏出鹿的肝脏,她爬上树,把鹿肝小心翼翼地捧给你。她撕下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示意你咀嚼。
你望着她的侧脸,长满白毛,皮肤破裂,满是风霜的褶皱,从脸颊到耳后,一道长长的鞭痕,那是因洗衣的水声,惊吓到族长家的羊而被处罚的痕迹。她根本不是什么猿人,她是你前一世的七姐。
她大概十六七岁了,衣不蔽体,长发结绺,额头爬满皱纹,牙齿脱落,身体佝偻,舌头还在,嘴里却只有啊啊的叫着。
你努力的调动着自己僵硬的舌头,试图叫出她的名字,肌肉没有记忆,嘴唇摩擦,只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妈”。
她似乎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吱吱叫着,掉下树桠。你又喊了一声,她们疯狂的跃上隔壁的树梢,跳跃狂叫着逃往密林的深处。
他们惧怕人类的声音。
你摔断了腿,在树下躺了一个月。每天“母猿”远远抛来野果,夜晚,“公猿”在附近游荡,嘶吼着驱逐附近的野兽。他们试图靠近你,躲在树后偷看,又如同唤醒了什么可怖的记忆,吱吱叫着逃跑。
一个月后,你柱着木棒离开森林,山下是那个你曾经居住过的村庄。村子里的围子已经完全坍塌,村口是一张男人的尸体,被马群踏过扁平的如同毛毯,只有扭曲压缩的五官依旧能够辨别人的痕迹。祠堂的广场上有无数的脚印,遗留着祭祀的痕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尸体一排排吊在祠堂的屋檐下。广场中心的篝火堆里,一具婴儿的骨骼散落在地。
野狗们够不到屋檐下的尸体,着急的狂吠。他们闻到新鲜的肉味。一起扭头瞪着猩红的眼睛望向你。
你爬上房顶,侥幸留下性命。入夜,有尸体从绳上掉下,野狗们饱食离去。是夜,天阴无光,细雨连绵,磷火丛生,狼嚎犬吠。
你挨到天亮,踉跄前往镐京。你路过故雷伯家族的墓地,守墓人的房屋被付之一炬,一家男女被剥走衣物,尸体扑倒在地上。陵园中枯骨散落,犬戎人拿走了金玉珍宝,拿走了雕花的匣子,将一些黯淡的珠子抛撒在地上。你找到了你的目标,是一具后脑被凿开的尸骨,你在他的嘴里发现了一颗赤红的珠子。
你继续向镐京进发,一路上是被摧毁的村庄,无数周人的尸骨,这已经是犬戎第三次来袭了。
第一次,他们是周王宜臼的同盟,协助他将父亲赶下王位。他们很有礼貌,只抢劫不杀人。
第二次,他们是这块无主土地的征服者,他们攻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前来试探那些贱民的虚实。
这一次,他们决定彻底征服这片土地,掠夺这里的财富,让这里成为部族的草场。
这很残酷么?这不过是那些边疆封国三百年来,每一天的日常。他们中有的存活下来,有的如同今日的镐京一般的,永远的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你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喜为你点燃烽火,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下场。可天下岂有不亡之国呢?一旦落后于时代,这个王朝终将会被抛弃。
路上,你遇到了一个少年剑客,正在和一头黄毛恶犬对峙。恶犬低吼,秋风扫过,落叶飞拂。
刹那,少年剑客出剑了,剑鞘横扫恶犬的双腿,恶犬猝不及防,扑倒在地。剑客飞身跃起,巧妙的身姿在恶犬的头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转身出剑,剑鞘接连突刺在恶犬的后腿之上。恶犬吃痛发出阵阵吠叫,猛转身向剑客扑来。
剑客快步后退,轻轻一跃落在两尺多高的大石之上,接连出剑,用剑鞘拍打恶犬的头。恶犬跳不上去,悲愤地抛弃了地上的半块肉干,奶凶奶凶的嗷嗷叫着向远处逃离。
剑客轻蔑一笑,拍掉肉干上的尘土,撕下一块放在嘴里大嚼。余光扫到了你,他很热情的分给你一块。
他自称祖辈是周国的大夫,受到犬戎的袭击,家国覆灭,这一次他决心亲自面见天子,禀报这里的情况,请天子组织军队收复失地。
这一时期的政府,设置了专门的采诗官,称为行人,用听来的诗歌来调查各地的风土人情,分为风雅颂三个类别。
诗歌是最容易传达到天子耳中的途径,为此他创作了一首诗歌,想通过诗歌唤醒天子对老家的思念,唤起对过往的记忆,重新找回那个快乐的家园,跟着他,马上就出发。
奶凶恶犬叫来了他的爸爸,以及二大爷,三姑,四舅等等。在你们临时避难的树梢上,这位少侠演唱了他创作的诗歌。
跟我走吧~
天亮就出发~
梦已经醒来~
心不会害怕~
有一个地方~
那是快乐老家~
……
(分享陈明的单曲《快乐老家》: http://163cn.tv/xXry3LC (来自@网易云音乐)
“你确定天子会喜欢这个调调?”
“我还准备了一首。可以献给天子。啊!王畿啊!我的家!白骨露于野,千里没有鸡。家家都死绝,想起肚子疼。怎么样?”
两狗对视。




“我觉得还可以打磨打磨。”你弱弱道:“毕竟路程还有很远,你认识去洛邑的路么?
他拿出了一张地图,仔细的钻研了起来。你帮他给地图掉个个儿,因为上面的字反了。
“大夫从何处而来?”
“渑池,我是渑池人。”
“哦。”你肃然起敬。
2、这家伙叫行役。他父亲是货真价实的周国大夫,他父亲被犬戎人杀死,于是按照他的逻辑,他顺位继承为周国的大夫。
他是个不识字的诗人,看反了地图,从后世的河南走到了陕西,现在需要再走回去。但他不以不识字为耻辱,用他的话说,诗人识字,是诗人的不幸,用语言和文字表达诗歌,是诗的不幸。
按照他的逻辑,你觉得最伟大的诗歌应该是哼唧。
你们进入镐京,城池残破,野草遍地,房屋坍塌,高粱生于宫室,朝堂上虎狼披着人的衣物醉倒在几案之间。
苍天之下,白云悠悠,寂寥无人。唯你二人穿行在破败的废墟之中。
“周国不会再回来了。”你道。
“我一定会让天子收复失地。”行役毅然道。
你们继续向南,既无村落,亦无粮食。全凭林间的野果野菜为生,继续走,野果野菜也没有了。行役说他想把他的诗传给你,然后你吃了他,由你朝见天子。你拒绝了他,死对你来说不过是短暂的痛苦,而吃人的记忆将会是永远的折磨。你和他商量,要不让他吃了你,行役拒绝了,他是周国大夫体面人。
他还是把他的诗大声得朗诵出来了,不管谁活着,总能传下去。他的声音引来了人,你们获救了,犬戎人。
你们被带到了犬戎人的营地,犬戎人袭击了东面的土地,正准备撤离,营地里正在拆卸帐篷,将一些贵重的物品装车。女人被绑起双手串成一排,部分男童被切掉了某些东西,扔在大车上,男人们蹲在一个被挖掘出的深坑当中,四周站满了监视的犬戎战士。
犬戎人用含糊不清的口音招呼“:周人来,十个,你、你、你,十个。”十个周人麻木且顺从的走出土坑,被带到了隔壁另一个土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你想到了锈蚀的陨铁,是血。
很快,犬戎人又来数人。上千周人如同顺从的羊群,寂静无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摄取了灵魂,只能听从敌人的指令行事。
“如果回到周国,你有把握说服天子么?”你问到。
“我一定要说服天子,我这一辈子都要想尽办法赶走犬戎人。可惜不知道犬戎人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这次恐怕回不去了。”
“我还有办法。你再给我听听你的那首诗吧。”
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第一遍是行役的低语,第二遍响起零星的赞叹,第三遍已经成为了周人的合唱。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犬戎人暴怒了,他们用胡语咒骂,呵斥着,用矛头抽打着发出声音的周人,四周的犬戎战士纷纷拔出刀剑,准备提前动手!
你服下了赤红的丹药。
《黍离》——《诗经?王风》。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
(为了避免挨骂,我先在这里加一个解释,行役不可能是人名,它的意思是出行完成任务的途中。但我很感慨,写出这样一首诗的人,居然没有留下姓名。)
3、你放声高喊:“雷公助我!”
其实应该是雷伯助我,但不知为何,心底一声奇怪的呼唤不可抑制的喷薄而出。刹那间,风云变色,电光闪烁,你的肉体睁开了双眼。
醒来的人,几乎在一瞬间杀死了土坑周围所有负责监视的犬戎人。他对身体的肌肉有着异乎常人的控制能力,手脚并用,如同一只会飞天的八爪鱼,跃入高空,准确无误的缠住犬戎人的头颅,先是用带尖的石块,而后是石矛头,刺入犬戎人的眼睛。犬戎人哀嚎着跌入土坑,被愤怒的周人捶打至死。
营地里乱作一团,混乱中,传来犬戎语的呼喊,“周国的联军来了,快逃啊!”犬戎人慌乱了,他们抛弃无用的物品,向西逃窜。
你在天空中目睹了一切,意识逐渐消散。此刻距离洛邑不愿,你觉得这次有很大的概率成为王族的一份子,如果你成为王族,那么你一定会想方设法重振大周的声威......如果没成为王族,你就吊死在宫门前,循环往复,直到开出你心仪的结果。
至于喜,你才不想她呢,一想到她就心烦。哼女人,只会拖慢我出刀的速度。
公元前715年,郑庄公以周王室卿士的身份,引荐齐僖公朝见周桓王。桓王大喜,赐僖公以少帛,是为代表军权的小白旗,赐僖公以大吕,是为代表礼乐的大钟。
是时,齐僖公所宠爱的卫姬随驾前往朝拜,继而有孕。所生之子,名为小白。先前鲁姬生一子,尚未取名,因此名为大吕。后来小白旗完好,钟破了,其音如鸡叫啾啾不止,公子大吕遂名为纠,是为公子纠。
公子纠觉得,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小时候一起光屁股长大,现在大哥和二姐他们两个一起光屁股玩,但是不带自己了。小白每天在屋里摆弄厕筹,不知道记录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每次询问父亲最宠爱的堂哥,只能得到堂哥一句:“我唔知啊!”,这位堂哥叫做公孙无知。
小白在占卜,他想知道怎么才能消灭强大的犬戎人。得到的答案是,“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占卜的结果说,小白的这个想法是在开玩笑,不想告诉他答案。
难道犬戎人已经这么强大了么?打败他们已经是痴心妄想?小白的内心无比的沮丧。
他接着开始占卜,被异族统治的民族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六爻中一共有四爻发生变化,卦象说,将会变成四个阶层。小白进一步占卜每一个阶层叫什么,卦象模模糊糊,只能推测出个大概。
第一个阶层叫做婆多门,意思就是说拥有很多婆娘的门阀,他们掌控着人们的思想,所以有很多的女人愿意给他们生孩子。
第二个阶层叫做夏利帝,夏利应该是那个时代某种豪华战车的名字,意思是说拥有很多战车的武士,一个占有生产资料的阶层。
第三个阶层叫做费舍,应该是一些小知识分子,发明了什么费舍效应,什么马顿·布莱妮小甜甜公式,让很多太学生头疼。太学生又是什么?小白接着占卜,太学是后来的政府建立的学习的地方,一开始叫太学,后来少了一点。
第四个阶层叫做黔首。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最底层的民众,据说常常聚集在什么铁吧,纸虎的地方。
纸是什么东西?纸是由含植物纤维的原材料经过制浆、调制、抄造、加工等工艺流程制成,可用于写画、印刷书报、包装等的片状物,最早出现在西汉时期,由东汉蔡伦进行改进。原来如此。
等等!东汉又是什么?刘秀?王莽?占卜还在继续……刘邦?秦始皇?吕不韦?朱元璋?努尔哈赤?勾子?二向箔?狄奥伦娜?鸡你太没?周武王?商汤?夏启?北京猿人?猿人之神?猿神?启?猿神启……
无数碎片瞬间涌入了你的大脑,你惊恐的睁开双眼,原来只是一场梦。好奇怪的梦。
这一年,你六岁,你的二姐文姜因为某些流言离开齐国,嫁给了鲁国的国君。
六年后,你十二岁,小股犬戎部落入侵齐国,在你的再三要求之下,你随军出征。战前你做了充足的准备,从行军列阵,到伏击包围,你都做了周密的规划。当你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了领军的将领时,他没有采纳,只觉得你是由于初次上阵,胡思乱想。
你一定会会后悔的。你在心中暗暗说道。
4、两军交锋了!中埋伏了!
犬戎人是齐人的数倍,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齐国的军队。他们吼叫着,狞笑着,无数骨矢飞向齐人的战车,箭如雨下,飞石如蝗。
然后,弹开了。甚至在铜片组成的甲胄和头盔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齐人回箭,一轮齐射向着同一个方向倾泻,成片的箭雨在空中划过道道白线,轻而易举的刺破了犬戎人薄弱的皮甲。犬戎人和马如同一群被踩了脚的猫,被马蜂追逐的猴子,疯狂试图甩掉身上,手臂、大腿、马臀、头和脚上的箭矢。鲜血从每一个窟窿眼喷涌,如同一个个小喷泉。
主将挥舞军旗,一通鼓响,三军齐喝,全军车阵和步卒放低矛头,缓步奔跑向着一个方向发起冲锋。
一戈砍下去,是碗大的窟窿,用来格挡的石矛木杆瞬间折断,力气大的武士能把犬戎人从战马上挑起来。
怎么战胜犬戎人?这真是一个开玩笑的问题,对中原列国而言,犬戎人就像泥捏的一样,轻轻一碰,碎成渣渣。只不过,他们在忙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过问,只不过有一点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不满于父亲幽王罢黜自己的太子之位,引犬戎入京。
公元前750年,犬戎在宗周劫掠,周王室内乱,晋文侯奉命杀死了周幽王的弟弟,自立为王的周携王。
公元前710年,犬戎劫掠宗周,晋国小宗曲沃武公杀死晋国大宗晋哀侯。
公元前707年,繻葛之战,周郑交恶,周桓王的叔公郑庄公带着手下射中了桓王的肩膀。
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管那些贱民的死活。其实想想也是,君主们只不过是百姓的前老板,已经决定要裁掉你们了,还为什么要管你们的死活。人的利益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保护自己的利益还要靠自己。
三年后,齐侯禄父去世,大哥诸儿继承了国君之位。按照正常的逻辑,你永远不可能继承国君之位。你决定网罗一些人才,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带领他们保护西土的人民。
占卜的卦象显示,这个人是一个鱼贩子,卖鲍鱼的。很快你就发现了你的目标,这是一个贤人,和别人合伙做生意,每次都让别人分的多,自己分的少;和别人一起从军打仗,每次打败仗的时候,都是让别人先跑,自己断后;自己的朋友找一个工作,让人辞一个,他不觉得这个朋友是个废物点心,依旧和他交往。这哥们,讲究啊。
在国人的见证下,你举行了拜师典礼。典礼之后,你迫不及待地把你的老师鲍叔牙,带到你的私人卧室。你们同榻而坐,坦诚相见。
“老师,我能见到您真的很高兴。”
老师面带微笑,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春风化雨,果真栋梁之才也。
“听说您做生意每次都把钱分给别人,打仗每次都掩护别人,朋友穷的叮当响,也不嫌弃他,您真是贤人啊。”
“为...为...为师也..也..也很高兴。”
“是是是,我也很高兴,老师您吃了么?”
“我把钱...钱...分...分给别人,是...是...是因为...我算不明白账...账...账;我掩护别...别...别人是因为..为...他跑了...了......了汤姆的不叫我;他没工...工作了,他...他...他厚脸皮...皮不走,我...我...我能...能怎么着。”
???
“没...没...没吃呢,咱...咱...咱们...吃..吃..吃去吧。”
你终于弄明白了,你的这位老师,思维比常人要慢半拍,大概是0.8倍速,到了打仗、分赃这种重要环节,心里一紧张就是0.5倍速。那能怎么办呢,自己认的老师含着泪也要拜完。
不久,你的国君大哥安排给你一项重要外事任务,接待身为鲁国国君的你的二姐夫。出乎你的意料,你的老师出色的完成了这项接待任务,很快便和你二姐夫打成一片。
“现...现...在的人,都...都太..太..太浮躁,像...像..像鲍...鲍...鲍先生这...这么稳...稳...稳重的..的人,太...太..太少见了。”
“国君,谬...谬..谬赞了。”
你的二姐夫大概是0.75倍速。
你的国君大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二姐夫夫妇一下车,他就抱住了抱住了你的二姐,给了一个来自泰西的荡气回肠的法式湿吻。
“姐夫,你...你...你也...也知道,太公来..来..自西方,我们家肯..肯..肯定有..有...有点外...外国血...血...血统。”场面太过诡异,就连你也变成了0.5倍速。
二姐夫:“吆西。”
他语速有点慢,大概是说有点意西。(有点意思)
5、齐国没法待了。
国君天天和文姜搞异域风情这一套,别说0.75倍速了,就算是0.1倍速,看十天还回不过味么?到时候不论谁问起来,负责接待的你恐怕第一个脱不了关系。你和你的老师鲍叔牙,连夜收拾行李跑路到了莒国,一同逃跑的,还有公子纠和他的老师管仲,他们以访友的名义前往鲁国。
二姐夫果然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奸情,但大哥也不是好惹的。在一场宴会上,二姐夫被灌得酩酊大醉,被人抱到了马车上,三百斤的角抵武士彭生(就是700年后传到某岛国的叫做相扑的一项运动员),轻盈地跳起,然后踩上去,跳起,踩上去.....那一天,马车的地板塌了,二姐夫也受了一点肋骨折断的小伤。
彭生作为杀人凶手被交给鲁国人处死。
消息传到莒国,鲍叔牙找到你,他以0.9倍速平静地告诉你,国君不义,我们恐怕要早做准备,公子,你的机会来了。
我没有等什么机会。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这种急性子,能够容忍我这种老师,一定是为了好名声,你要好名声干什么,一定是心怀大志,所以,公子啊,咱们早做准备。
国君死了。死的非常戏剧性。
他派了两个将领去边疆驻守,约定好瓜熟的时候派人去替换他们。瓜熟的时候,国君反悔了。于是这两个将领联络公孙无知,准备干掉国君。
事发当天,国君去打猎,射中了一只野猪。有人说这只野猪长得像替罪羊彭生。话音刚落,中箭的野猪站起来哭泣。国君大惊,随从大乱,落荒而逃。慌乱中,国君把鞋跑丢了,他派徒人费去找鞋,费没找到鞋,被国君鞭打了一顿,赶出了行宫。
被赶出来的费遇到了反贼们,劫持了他。费给反贼们看后背的鞭痕,表示自己早就想除国君而后快,怎么可能反抗反贼,反贼大喜。费请求让自己进去打探情况,反贼们同意了。费进入行宫,第一时间把国君藏了起来。反贼们等了很久,觉得情况有变,于是杀入行宫,费带领宫人和他们在门口搏斗,最终被杀死。反贼们杀死内奸,又杀死了床上的主公。公孙无知觉得床上的主公长得不像国君,在床下发现了国君的脚,最终把国君杀死。公孙无知成为了新的国君。
消息传来莒国,鲍叔牙找到你,他以1倍速平静地告诉你,公子,我们应该做好准备,随时返回齐国。有这么多人为国君而死,国君还是有一些支持者,只怕公孙无知消灭不了反对势力,随时可能被赶下来。他已经为你提前派人和国内世代为上卿的国氏、高氏家族联系。
冬天过去了,春天很快便到来了。雍林,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公孙无知一个劲和前来迎接的贵族们说着谢谢,被突然出现的刺客刺死在那可爱的故乡。
你回家的时候到了。
公子纠也想回去添乱,但是他回去他也没用,地位最高的国氏和高氏人说了,只认你。你志得意满,踌躇满志,一路上开始谋划怎么打犬戎。只要你能回到齐国,嘿,犬戎人,你们的末日就到了。只要你能回到齐国,你将带兵西出岐山,北过雁门,只要你能回到齐国......
但,如果你回不去呢?
路旁,一支冷箭瞬间击中了你,你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
视线中,一个长须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在驾车远去,他缓缓收起长弓,眼神坚毅。
现在,公子纠只要回去,就有用了。
6、传说,有一只乌龟和兔子赛跑。兔子遥遥领先,它觉得赢得太轻松了,于是就在大树下睡了一觉,乌龟却始终坚持不放弃。路过大树的时候,乌龟看见了睡觉的兔子,他累极了,也很想歇一歇,但他知道,只要停下来,他就再也不可能赢得胜利。于是,乌龟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呐喊!三个月后,兔子怀孕了。
你猛然间醒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念过来,却发现,钩子,我的钩子!这不是一般的钩子,这是铜铸的衣带钩啊,都射碎了,这王八犊子是多想弄死我啊!
看你醒来,鲍叔牙大喜过望。
你拦住了他:“老师,咱先不着忙,刚才梦里有神人在梦里给我讲了龟兔赛跑的故事,趁着他们以为我死了,咱们笨鸟先飞,先回到齐国。”
鲍叔牙很高兴,公子长大了,是不是天气热啊,怎么小脸红扑扑的。
你们走小路顺利的回国继承国君之位,公子纠的人马赶回齐国已经是六天之后了。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博弈,公子纠被扶持他的鲁国搞死,辅助他的召忽自杀,臭不要脸的管仲回来了!就是射你一箭的那个男子!
你要把他搞死,但是鲍叔牙制止了你,他用高达1.2倍的语速告诉你,想要治理齐国,像我这种人就可以,想要天下的百姓安定,就非得管仲这种人可不可。
那就留着吧,你有点烦。
过了几天,管仲带着鲍叔牙找到了你,鲍叔牙吭哧瘪肚,说:“国君,臣闻瘪三者难驭大干部,管夷吾让我问问,他当相国行不?”
你咬牙切齿,行。
过了几天,管仲带着鲍叔牙找到了你,鲍叔牙吭哧瘪肚,说:“国君,臣闻穷鬼者难治土豪,管夷吾让我问问,给他预支五百年工资行不?”
你咬牙切齿,行。
过了几天,管仲带着鲍叔牙找到你,鲍叔牙吭哧瘪肚,说:“国君,臣闻疏不能制亲,管夷吾让我问问,他当你爹行不?”
沉默…我汤姆的!你踩着案几高高跃起,誓要给老灯一个爱的感化…哎?怎么翻了?我去!双膝率先落地,紧接着顺着高台的台阶,吨吨吨一层一层,一路滑到管仲的膝前。
管仲成为国君的义父,号为“仲父”成为了齐国的大新闻。管仲是周穆王的后代,国君是姜太公的后代,当年姜太公被周武王称为“尚父”,如今,姜太公的后代又叫周武王的后代为“仲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约活了四百年的老汉沉默不语,此时距离烟丝传入中国还有两千二百年。
过了几天,管仲带着鲍叔牙找到你,管仲意气风发:“国君我发明了一种叫做钱的东西。”
???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你拿起了一串打磨的贝壳:“这不就是钱么?”
这其实应该叫做货。早在商朝就已经开始用大王八壳子,打磨的贝壳来交易。一方面是因为大商位于内陆,王八和贝壳很罕见,产量有限,另一方面交易主要是贵族之间的一种信用凭证,你要是奴隶拿着一串贝来换娘们,你就看主人拿不拿你祭天就完了。那时候斧头,铁锹(应该是铜锹)都是当钱使用的,钱这个字就是从锹演化过来的。
你还记得有一回崇侯打败周方的蛮夷,商王命令崇侯铸造大鼎记功,赏赐了崇侯十朋之龟,二十把大斧子,五把铁锹(铜锹),主人命令你们拿着这些钱货去交易。遇见愿意交易的,你们给他铁锹(铜锹),遇见不愿意交易的,你们给他一斧子。想想那时候,真是单纯的快乐啊。大鼎铸成了,你在台下看主人祭天,解剖的手法快意潇洒,自然流畅,发丝飘扬,风流倜傥......
直到那一天,你上台了。你打了个寒战,回过神,发现管仲一脸沮丧:“居然已经发明出来了啊!”他很痛惜。
“你以前不是商人么?你痛惜个der儿啊!”
“就是因为没见过钱,我们这么多年生意都赔了啊!”管仲和鲍叔牙抱头痛哭:“我们卖扇贝,呜呜呜~生意特别红火,呜呜呜~顾客把扇贝买回去吃,呜呜呜~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那么多贝币给我们,呜呜呜~,渔民不收贝币(渔民:我又不傻),我们越来越穷,呜呜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了这个!”说话间,管仲精神为之一振,他掏出了一把刀:“国君您看!这把刀它又长又宽,尾巴这个环它又大又圆......我们称之为刀币,由于它比正常的刀要薄,我们就规定凭借10个刀币可以到官府兑换一把刀。现在临淄的市场上三把刀可以换个铲子,两把刀可以换个锤子,那么一个铲子就等于一个半的锤子,非常的不方便。有了刀币我们就可以用二十个刀币换个铲子,三十刀币换个锤子,非常的方便。”
“那为什么我们不用铜铸造铲子和锤子,反而去铸造无用的刀币呢?”
“因为一个农夫如果既想要铲铲又想要锤锤,他自己要花很长的时间铸造,等他铸好了,庄稼地里的庄稼就会饿死,浪费很多的时间。再比如一匹布值十个锤子,一只牛值十八个铲子,请问一头牛能换多少布?一头驴能换两匹零一尺的布,请问一头牛能换几头驴?现在有了刀币,每个人都可以专心干自己的事,节约很多的时间,人人都能专心发展,这样齐国就能够发展起来了。”
“如果他们没有刀币怎么办?”
“我们可以借给他,如果他还不上,我们就拆他的房,抢他的婆娘,还打他的娃!”
"仲父真神人也!”
7、刀币很快推行了起来,齐国的刀币制作精良,很快驱逐了已经泛滥的贝币。齐国用本国富余的铜,换来各国的商品。管仲甚至用货币灭亡了一个国家。
这个国家叫衡山国,擅长铸造锋利的武器。管仲派人用十倍的价钱收购衡山国的武器,衡山国全国的百姓都兴奋了,没人生产粮食,全都一窝蜂的铸造兵器。管仲又从周边各国高价买光粮食。第二年,齐国宣布禁止粮食出口,全面封锁衡山国的各处通道,衡山国发生了严重的粮荒。齐国趁机出兵,衡山国不战而降。
仲父还是有两下子的,他又搞了一些行政区域划分,国营盐场,国营妓院的政策,齐国很快就富强了起来。
你和他商量,能不能出兵向西收复被犬戎人侵占的土地,让天下恢复应有的秩序。他很诧异于你居然有如此的志向,于是他给你算了一笔账。
由此向西,经过的第一个是牟国,其国因特别爱听牛叫而得名,国君带领大军经过此地,需要每个士兵缴纳10声牛叫的过路费;由此再向西是谭国,其国之人因为特别酷爱弹脑瓜崩而得名,需要每个士兵缴纳10个脑瓜崩的过路费;由此再向西是宿国,士兵们住那里的民宿,每个人需要消耗10个刀币;由此再向西是卫国,据说那里全国上下都在寻找一个叫楚雨荨的女子,需要耽搁很长的时间;由此再向西是葛国,想要获得那里人们的认可,需要购买背带裤,每个人消耗刀币10个;由此再向西就到了晋国,这是一个大国恐怕要发生一场战争;由此再向西我们才能到达犬戎义渠诸国,这一路上的损失实在太大。
“那为什么不走鲁国和南南国呢?”鲍叔牙诚心发问。
管仲赶紧捂住鲍叔牙的嘴:“说不得,说不得,说出去就不让播了!”
“那依仲父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尊王攘夷。”管仲笑着捋捋三绺长须,说出了四个字。
“我们应该通过打击不服从王室的诸侯来提高我国的国际声望,塑造负责任的大国形象,进而提高我国的国际地位,从而号召天下各国抵御外来侵略,重塑国际秩序。”管仲意气风发:“我们不可能跨越众多的国家去攻打敌人,至少现在不能,但是我们可以告诉诸侯一个道理,你不打犬戎,我就打你。”
“寡人擅长打仗。咱们第一个就去打多次干预我国内政的鲁国吧。”
在军事方面你是个小天才,你首先发明了军阵制度。上古时代打仗,就是大家一窝蜂的往上冲,看谁不顺眼就集中揍谁,直到你的出现。在牧野战前,你发表了重要的讲话——《牧誓》,在《牧誓》中,你让士兵们把盾牌连在一起(比尔干),每次移动六到七步,每次砍四到七刀就重整一下队形,(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商朝的军队切不到后排,很快便败下阵来。
这是你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发明,你兴冲冲来到校场上,准备向落后的齐国士兵们传授你的独门绝技。
“欢迎国君前来莅临指导。弟兄们呱唧呱唧。”将士们都很热情。
“弟兄们辛苦了,大家操练吧。”你矜持的点点头,准备在关键时给予指导。
“国君请看,此乃鱼丽之阵!”随着鼓点响起,中军舞动旗帜,步卒们簇拥着战车,组成类似鱼鳞一般的小块战阵,前端微凸,形成不同的进攻梯次,军阵严密,进退巍然,仿佛山岳。这是郑庄公时代的发明,郑国军队凭借这个,打败了周国军队,王室权威衰落,天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国君请看,此乃鹤翼之阵!”随着悠长的角声,部队的阵型发出变化,由一变为三,如同仙鹤展开两翼,中军平整紧实,两翼呈锥形缓慢推进,刀戈林立,其徐如林。这是近些年,晋国发明的一种战法,四十年后,这种阵法在城濮之战大放异彩。
“国君请看,此乃锋矢之阵!”随着悠长的角声,令旗快速挥舞,阵型再次变化,战车向前集中,前锋尖锐有力,两翼步卒枪戟向外,衣甲鲜明,望之如火。这是一种在鱼丽阵基础上的改良阵法,转守为攻,据说已经成为了楚国向外扩张的常用战法。
“国君请看,此乃马其屯......”角声又响了起来,阵型发生变化,大司马王子城父想要继续介绍。他是周桓王的次子,因内乱来到齐国避难,被管仲发掘出来引荐给你。他的后代后来迁居到琅琊,以王为姓。
你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变来变去,队形不会乱么?”
“我们用鼓声来指挥步卒,每一声鼓,走一步,每敲三下鼓,响一声锣,抽一鞭子马。角声代表转换阵型,车长根据令旗的指引到指定的位置,整个伍的步卒随战车移动。当鼓声急促起来的时候,就代表全军出击。当锣声急促响起,就代表全军撤退。”
“很好,寡人就是想考考你,你经受住了寡人的考验。”你拍了拍城父的肩膀:“那啥,你们忙着,寡人去视察一下女闾。”
军队很快训练好了,你和鲍叔牙带领大军入侵鲁国,鲁国三战皆败。第四战,两军相约战于长勺。
大家都是文明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就各自带着军队开赴战场。
鲁国领兵的将领是鲁国的国君和大将曹刿。曹刿本来叫曹沫,打了三场仗都输了,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曹刿。这年头“刿”和“沫”的发音相近,一个是惠,一个是贵,虽然相差不大,但是意义很大,就如同后世某些扑街的三流小说家,总要换个平台,换个马甲。
两军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率先击鼓,发起进攻,鲁军岿然不动。
“前面怎么不走了!会不会开车啊!”后排的车左被前排战车的急刹车闪了一个跟头,险些掉下车来。
“不是哥们,你怎么开车的,我这马屁股都撞瘪了。前面没动,我怎么走。”
“对面没动呢!可能是没准备好吧。看看国君什么意思。”这年头能开车的都是贵族,尤其是留着代表守信的华夏尾生胡的,贼讲究。
“先撤回来吧!等会对面。”中军锣响,示意重整队形。
齐军再次发出请战的示意,鲁军依旧列阵不动,保持严密的队形。
“不是,会不会打仗啊!”齐军再次撤回,重整阵型。
齐军第三次发出鼓声。
“我感觉这回也够呛。”御者向手心吐了口唾沫,攥紧缰绳,驾车前进。步卒们把长戈扛在肩头,迈步向前,一上午跑了好几圈了,这不折腾人玩么。
鲁军却突然发动了,齐师败绩,辙乱旗靡。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左传·庄公十年·曹刿论战》。
8、齐军战败,但大部分鲁国的土地还在你们手上。鲁国申请会盟和谈。
在会盟现场,你义正言辞的斥责了鲁国人在战场上不讲信用的恶劣行径,鲁国人慑于你的正义执言,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歃血吧。”你摆摆手,不惜得说他,王者就是这么寂寞。
两国将士仰望会盟的高台,旌旗猎猎之下,焚烧祭品的香烟直上于青天,青天之下是齐君小白意气风发,鲁君同垂头丧气。两国大夫手捧血浆走向高台,后边缓步跟随的是在观礼的鲁国将军曹沫。
曹沫弄了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
“不是,你们能不能讲一点信用?你们不是周公的后代么?”
“齐国是大国,鲁国是小国,所谓讲信用,就是要我们一点办法也不能想,活活等着被你们打死么?小国是可耻的,狡诈的,反复无常的,可是是谁让我们这个周礼之国变成这般模样,还不是你们这些个企图吞并我们的大国!为了不被吞并,我们必须得陪着笑脸,把自己妹子、女儿供你们玩乐,忍受着自己的妻子和大舅哥搞到一起,今天向这个诸侯磕头,明天再讨好那个!我们不要脸,我们诡计多端,可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啊!”
鲁君同干咳了两声:“别提我妈的事。”
你突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要回被齐国占领的土地。”
“我答应你。”你郑重回答道。
这个崩乱的时代给天下带来了太多的痛苦,镐京的惨状,流离的百姓,覆灭的邦国,你都看在眼里,现在由你来拨乱反正。攻打鲁国,向天下展示了齐国强大的军力,柯地会盟,展示了齐国所崇尚的信义。把吃掉的土地吐出来,这个举动有点傻,可是谁不希望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傻子呢,只要他跟你承诺了,他就一定会做到。不论多么纷乱的时代,一个有实力的信者,必将横行于天下。
现在他说要尊王攘夷,兴亡继绝!
桓公二十三年,山戎入侵燕国,燕国求救。齐师远赴千里,直抵燕山南麓,由春到冬,入深山谷地,越黄河大川,灭孤竹之国,逐山戎于千里之外。其间齐军因风雪被困于荒山野岭,赖管仲放出识途的老马带领你们走出山谷。战胜之后,齐国不要一寸土地,尽以所得赠送燕国,临行你嘱咐燕君,要效仿先祖召公,牢记辅弼王室。
桓公二十七年,狄人入侵邢卫两国,卫国国君喜爱仙鹤,封仙鹤为大将军。国人质问国君,何不以仙鹤将军应战。狄人破城,焚琴煮鹤,卫国覆灭,邢国危在旦夕。你率领齐、宋、曹两国之君,三国兵马会同救邢,大军击破狄人,将邢卫迁到黄河南岸,重新构筑抵御外族的防线。你注意到,随行的军马当中,一位宋国的公子兹甫正面带崇敬的看着你。
桓公二十九年,楚国入侵郑国,你奉天子之命集结齐、鲁、宋、陈、卫、郑、许、曹八国联军征讨楚国,两军相持不下。楚国派使者质问齐军,称齐为北海之国,楚为南海之国,两国风马牛不相及,为何要相互攻伐?管仲替你斥责楚君,指责他们对王室疏于贡献,苞茅不入,与王室为敌,昭王南征而不复之罪。楚国人承认疏于贡献之罪,答应及时向王室进贡,却否认了害死周昭王的罪责,如有疑问请齐国问诸于汉水。
和议最终达成,两国在召陵订立盟约。你们止住了庞然大物的楚国向北入侵的势头,阻止了中原覆灭的可能,也标志着楚人以平等的身份第一次被华夏文明所接纳。会后,你在汉水之滨祭祀已经无人记得的楚国故熊氏狗蛋令尹。
桓公三十四年,周惠王崩,幼子企图杀害长子,谋夺君位。你集结鲁宋卫曹陈郑会盟,辅弼王太子郑登上王位。
桓公三十五年,你召集中原诸侯会盟于葵丘,你颁布了五条禁令,重塑天下的秩序。第一条命令,你重申了嫡长子继承制,重塑了宗法制的秩序;第二条命令,你号召天下尊重贤能,崇尚德治;第三条命令,你告诫天下人敬老慈幼,尊敬来客;第四条命令,你倡议天下尊重士人,倡导用贤人取代世卿世禄的庸人;第五条命令,你要诸侯和睦,不可随意构筑堤坝截断水源,不可坐视邻国饥荒,阻止邻国采购粮食。盟约的最后,你要所有前来会盟的国家恢复友好的关系,你要天下一家。
至此,犬戎入京以来,长达一百二十年的战乱宣告终结,你再一次开创了新的时代。
天子赐以胙肉、弓矢、车马,周大夫宰孔奉命前来褒奖你的功绩,随行的还有一个周王室的医官行役大夫,人称洛邑妇女之友。
葵丘之会,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德。三命曰,敬老慈幼,无忘宾旅。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五命曰,无曲防,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孟子·告子下》。
9、六十年前,行役带领流民逃离犬戎的营地,回到周国继承先祖的医官之职,医官大夫也是大夫的一种,所以这是正常操作。
回到周国之后,行役立志要重振周国的声威,抵御犬戎入侵。他决心结合本职工作,用医术强健周国人的体魄。行役深谙少年强,则周国强的道理,把妇产科作为自己主攻的方向,破解无数疑难杂症,专治胎位不正。他又结合自身的专长,将自己的医学发现创作为诗歌教给百姓传唱。
他做《中谷有蓷》之诗,讲述一个因存在生育问题而被抛弃的女子悔恨莫及的故事,告诫女孩子们要食用益母草滋补身体。“中谷有蓷(tui),暵(han)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山谷中的益母草啊,因为干旱已经干枯。有位女子被人抛弃,抽噎哭泣难以停息。抽噎哭泣不停息,悔恨长叹也来不及。)
他又做《芣苢》之诗,讲述聪明且勤劳的女子都吃车前草,描绘他们采摘车前草的兴奋和快乐的样子。“采采芣(fu)苢(yi),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鲜艳繁盛的车前草呀,提起衣襟兜起来。鲜艳繁盛的车前草呀,掖起衣襟兜回来。)
他又做《北山》之诗,描绘了一个被领导压榨精神状态极其堪忧的上班族,告诫忙碌于工作的男子们要多食用枸杞来补充身体,在诗中他还提出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观点,企图唤醒王室恢复往日的荣光。“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我一步步登上高高的北山,一颗颗采撷着红红的枸杞。像我这样身强力壮的士子,每天起早拉晚忙得不停息。国君家的公事无尽又无休,最忧心无闲问候父母起居!)
在他的呵护下,周国人的生育率直线上升,体质越发强健。随着体质的增强,面对犬戎时,周国人跑的更快了…...行役遗憾的发现,学医救不了周国人!那天,他给鲁国的好友发去迅息,好友回信,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周国需要树人。直到你的出现,虽然没有回到故里,但天下不再有覆灭的危机。
他作为随从,仰慕你的风采,但他并不清楚你的身份;你看着他眼熟,但他身份低微,甚至不足以向你提起。人海茫茫,你们擦肩而过。
余下的时光,你偶尔去驱逐外来的戎狄,帮助陷于内乱的邻国恢复秩序, 你还去营造属于自己的陵墓,让你的四个亲信放入大量的财宝。你觉得世间的万事对你而言简直轻而易举,每逢内乱,你只要入世重申尊崇王室的道义,天下就能很快恢复秩序,其余的时候你只需要享受。
你每天享用各种美食,肥美的网油烤狗肝(换成羊肝有的地方叫大腰子),甜美回甘的淳享(加肉沫的酱油泡饭),炸到酥脆的脆皮未阉割小猪,磨的精细的苦味海盐烤全羊;挑选全国的美女为你舞蹈,她们穿上特制的服装,为你表演插秧、割麦子、拾粪,回来找不见俺女人等等;你甚至在宫里开了七个妓院???你住进绘着各种精美图案的巍峨宫殿,穿上丝绸,锦缎,狐裘,烤着火盆,每天有十个美女用肉体给你温暖身体,因为潮湿,你还是一样会生冻疮。
你老了,但不仅是因为老迈,西周晚期以来一个短暂的冰期结束了,升高的气温提高了空气中的湿度,也迟滞了北方民族南下的步伐。但你的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人们盛赞你的功绩,孔子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人民没有忘记你!~没有忘记你么?
肯定忘了啊!这一路走来你真的仅仅只为了天下的人民么?开玩笑,谁还没有点自己的私心么。你之所以赠土地给燕国,是因为春秋早期地广人稀,自己本国的荒地都开垦不过来,谁有心思去占领远方的土地,农业发展缓慢,人们在寒冷的小冰期里痛苦挣扎;你去征讨楚国,是因为你弱智的大舅哥把因为闹矛盾被你赶回老家的小老婆嫁给了楚国国君,你打着尊王攘夷的名义,但天下人都清楚你的私心,一一记录在各国的史书里;你说天下美味都已经尝过,唯独不知人肉的味道,为了讨好你,你的宠臣易牙杀死了他的幼子调成美味的羹汤。你说后宫难以治理,宠臣竖刁割掉了自己的坤坤来入宫帮你打理。
所有人对你恭恭敬敬,因为你拥有这个时代的绝对强权。可这个只是表面上满足人们期望的秩序,最终还是要崩塌的。
公元前645年,管仲离开了人世,你也垂垂老矣。管仲临终前告诫你要远离四个宠臣,你听从他的意见把他们四人驱逐出境。同年,一位叫做重耳的晋国公子流亡到齐国,你觉得和他很投缘,你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了他。
公元前644年,鲍叔牙去世。没有了四个宠臣,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你不顾鲍叔牙的劝阻召回了四个宠臣,鲍叔牙郁郁而终。
公元前643年,你生了一场小感冒,卫兵关闭了宫门,从此再未开启。
因为你所信奉的常之巫告诉其他宠臣,国君这次生病再也不会康复,常之巫善于预测人的生死,从未出现差错。于是他们封闭宫门,各自拥立与自己关系好的公子。你的五个儿子相互攻杀,齐国一片混乱。
你躺在病床上,体温越来越高,最终,你陷入了昏迷的梦境。在梦境中你以第三人称的视角俯视着这个狭小的房间,看见了自己痛苦挣扎到咽气的全过程,整整六十七天,从尸斑到变色膨胀、到衰败腐烂、到蛆虫从屋里爬到窗外.....
第一天,你充满疑惑,不知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愤怒的吼叫,疯狂的拍打,不停地施展你王者的权威,但无济于事。
第十天,你仍有是希望,你知道你最宠信的易牙、竖刁、开方如果得到消息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你。
第二十天,你眼见自己咽了气,但你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你疯狂的拍打自己的身体,你的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明明已经很老迈了,可你不甘心。
第三十天,尸体破败,锦被上、床榻上到处都是红色的体液,你的心中充满不解,你回忆自己生前所做的一切,你明明那么信任他们,他们明明那么忠诚,为什么不来呢?一定有奸臣阻挡他们和你相见。
一个你所宠幸的侍女翻墙来到了这个院落,她试图打开你的房门,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试图唤醒你,但没有回声。她在门外大声向你禀报了齐国的情况,希望国君能够拯救齐国,可没有回答,她只能哭着磕头离去。
你发誓要报复所有人!
10、山的那边有两头牛,母牛对公牛说,爱拉乌呦~ 公牛对母牛说,滚犊子!
这一世,你是一头牛。
中国古代的牛耕技术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国语·晋语》就曾提到“宗庙之牺为畎亩之勤。”所讲的就是牛从宗庙中的贡品转变为耕田的劳动力的过程。各个国家甚至设置了专门负责掌管牛的养殖、使用和培育的官职,叫做牛人。其中最牛的牛人是你手下的大夫宁戚,他写出了一本叫做《相牛经》的书,专门讲述通过观察牛的外形、毛色、体型和牛角等特征来判断牛的优劣。
在书中他指出母牛毛白乳红的能多产子,乳疏而黑的少产子;一晚上拉三堆粪的是上等母牛,一晚上拉一堆粪的是下等母牛,上等母牛一年能生一个,下等母牛三年能生一个;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宁戚的相牛口诀“上看一张皮,下看四只蹄,前看龙关广,后看屁股齐。”意思是说,皮毛光滑,四蹄圆满,牛背宽光,屁股壮阔的牛牛才是耕田的好帮手。但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因为你,我的朋友,你是一头肉牛啊。
正宗鲁西小黄牛,皮毛光滑,肉质紧实,颈后上脑肥瘦相间,纹理如理石花纹,错落分明,切成薄片放到铁网炙烤,油滴入松果木炭的篝火,嘶一声,烟气飘飘,香味萦绕,佐以海盐,放入口中,松软多汁,柔和细腻;取外脊后段,肌理细腻鲜红,这是一头牛肉质最为软嫩的部分,唤来宫中最好的庖夫,用精致铁器细细切片,佐以酒调肉醢,杂以芥酱,放入口中,牛脍纤维细腻,酱汁甘甜鲜美,芥末辛辣冲鼻更加提升了肉的滋味;若炙烤石板,以油脂香煎牛肝,则又是一般滋味。
你生活在一片叫做青青草原的皇家牧场(侯家),专门供应新一代齐国国君的饮食和祭祀使用,这里牛的迭代速度很快,往往刚出栏就被送到屠宰场,但你不一样,你总望着其他的牛流口水,大家都怀疑这是一头疯牛,所以你逃过了很多次劫难。牧场里有专门负责放牧的牧童,有负责喂食的奴隶,甚至为了让牛们有一个愉悦的心情,保持最佳的口感,还有人负责演奏乐器。
第一代乐师是一个叫做牙的老伯伯,最擅长弹琴,每次一弹琴,你都翩翩起舞,他视你为知己,让他想起了早夭的儿子,于是他亲切的以儿子的名字“期”称呼你,唤为“子期”。有一天你吃饱了栈豆,没去听琴,老伯伯牙大怒,掰断了琴弦,要辞职不干。长官牛人也很生气,就没给他结算工资,老伯伯牙大怒,从母牛那搞了一些牛奶回去,为了纪念这天发生的事情,他结合《神农本草》记载,发明了一种叫做老伯伯牙绝弦奶茶的东西,大受欢迎,成了齐国首富,当然这是题外话。
第二代乐师是一个罪人,是你的女儿。
她杀死了一个婢女,放走了一个男人。
男人是她的丈夫叫做重耳。作为晋国公子,他因晋国内乱跑到齐国,却碰见齐国也发生动乱。他的手下密谋让重耳抛弃在齐国新娶的妻子齐姜逃到国外,可这一密谋被齐姜的婢女发现,婢女向齐姜告密,却被齐姜亲手杀死。齐姜劝说重耳不立于危墙之下,可重耳却舍不得新妇,不愿离开齐国。最终,齐姜准备了一桌酒宴,灌醉了重耳,她在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毡毯,怕马车太硬,又铺上了新婚的被褥。怕马车上风大,头上太冷,她又盖了一层薄纱。又怕马车跑的急把重耳颠簸下去,剪断了还没织好的半匹丝,卷成一捆,在重耳身旁做了个挡板。她倚着门,望着马车远去,可他们是逃亡,没有火把,在乌漆麻黑的夜里,看不清一点模样。马车跑的是那样快,转过了一个山角,就不见一点踪影。
她回到府邸,等待着应有的审判。权臣开方说她里通国外,百姓叫她齐奸,国君拒绝和她见面。宫人揣摩国君的心思,以学规矩的名义,让她承受一遍又一遍的讯问、打骂和责罚。最终国君宽宏大量地饶恕了她,她搬到牧场的旁边,因为那里有父亲被草草掩埋的坟墓。
她日复一日的演奏《子衿》之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没人知道,她的耳朵聋了一只。无人的时候,她就用绢帛写着什么,眼泪打湿了绢帛,她就到河边重新洗掉,重新书写,小小的一方绢帛,却不知写了多久。
牧童们感受悲伤的琴声,忘记了放牧;牛羊感受到了悲伤的琴声,忘记了吃草。你想给她舔顺杂乱的头发,却被她无情的赶跑。她恼怒地用力拍打着你的牛脸,却见你泣泪涟涟。
你看见了她信的内容,一篇是写给父亲的祭文,询问草草埋葬的父亲,天气转凉,有没有收到她烧去的寒衣?有没有足够的被褥?是否一切安好?她思念父亲,亦思念远方的夫君。若父亲一切安好,就请父亲托梦带去她的书信,告诉远方的夫婿,保重身体,多加餐饭。
另一封绢帛是写给重耳的信,只道她是一切安好。
你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庶出的女儿,否则也不会在十多岁的时候,把她嫁给四十多的老男人。她母亲早亡,孤苦无依,如今身边的亲人只有你。
几个牧童上前试图把你扯开,犯了罪的公主也依旧是惹不起的贵人,你却突然发狂。
你一口叼起案上的绢帛,奋力摇摆身体,甩开骑在头上的牧童,用尖锐的牛角对着人群,牛蹄疾驰,尘土飞扬,人群纷纷闪避。你奋力一跃,跳出围栏,沿着山脊,踩着青青草地,向着西落的太阳,疯狂奔跑。
你要拯救自己的女儿!你要去找重耳帮忙!你要去找宋公兹甫主持公道!
“牛牛!我的牛牛,你要去哪里!”身后只有牧童还在不停的追赶。
11、牧童追逐你,一人一牛,从白天跑到了黑夜,由山脊到山谷,由草地到山丘,由晚霞遍布的原野到皓月映照的溪流。人气喘吁吁,牛口吐白沫。
你不太清楚这个小牧童到底抽了什么疯,一定要死命追赶你。但这小子太能跑了,这么跑下去简直要死人(划掉)死牛。你用脚刹住闸,用力腾空跃起,一个神牛摆尾,猛转身和他对峙。
小牧童叫做理敬,随父母不知从何处流浪到齐国,从姓氏上看,他应该是上古理官的后代,负责刑狱的审理。但到了这一代,他的父母都只是牧场的奴隶,而且已经因劳累和折磨致死,如果再丢失了牛,他不敢想象回去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下场。
“你为什么要追我?”你挥动前蹄,奋笔疾书,刨出了七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此时,如果有出身高贵的士人经过此地,一定会赞叹,此字磅礴大气,古朴自然,又如脱缰的野牛,灵动飘逸,卓然不凡。
理敬挠了挠头,一人一牛面面相觑。此时如果有出身于平安格勒保卫战的独立军团武士经过此地,一定会呐喊着喊出理敬心中的最强音:“老子不识字,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你索性盘腿坐了下来,用右蹄锤了锤困惑的牛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你用左蹄指了指理敬(你),右蹄敲了敲地上的(干)草,依次探出左前、右前,右后(仨)牛蹄摆出了一个妖娆的造型,你想问他,“你干啥?”
理敬思维敏捷,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在说他的身世,他每天睡在干草上,十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每天只能用三个牛脚趾盖忍饥度日。想到了这里,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你指了指自己表达(我)的意思,又用牛蹄指向要(去)的远方,接着上前(松)了松理敬的裤带带,然后从厚厚的牛毛里掏出齐姜的(信),你又上前(松)了松理敬的裤带,接着在地上画出来一个(碗),然后左前,右前,右后,左后,左前,依次伸出(九)次牛腿,然后一个神牛摆尾转身(回去)。
理敬瞬间明白了你的意思。你看见了牛人和他的事情,在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牛人走进了他的窝棚,想要解开他的裤带,被他死命抵挡......呜呜呜~他难道还不如坚贞的齐姜么,为了一口饭就出卖了自己的肉体。这次回去他一定完蛋了!牛人一定会xx他九百遍!九百遍!现在回头还不晚。
他心中突然响起了一首歌谣,小人本住在,临淄的城边,家中没屋也没田,生活乐无边,谁知那牛伯虎,他蛮横不留情,勾结官府目无天,强迫全家去耕田,我爸爸跟他来翻脸,反被他一棍来打扁,我妈妈骂他欺善民,反被他捉进了牛府,xx了一百遍,一百遍。
他眼含热泪抱住你的牛头:“牛牛!你说的对,我跟你走,我们一起去追逐自由!”
我说啥了,我就说的对。你费解的挠了挠牛头,行吧就这样吧,反正不拦着你就行。
这一夜,月明星稀,山风和畅,旷野幽静,只有夏日的蝉鸣和萤火虫的光亮。
这一夜,山谷静谧,溪水潺潺,一人一牛呼吸着青草的气息,发出自由的呐喊。这是理敬第一次逃离那个该死的牧场。
这一夜,你们以地为被,以天为席,穿行在希望的原野,沉沉睡去。
因为理敬瞎几~即兴发挥喊,引来了邪恶的食牛部落,你们被绑住手脚,挂在一根横木上,两个人一组抬着,回到了部落,因为脑袋朝下倒挂着不过血,所以直接晕了过去。
所谓部落,不过是用木栅栏圈起来的一片聚居点,一座挨着一座的帐篷。部落的大门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硕大牛头,两侧通道边上堆积着如山的白色牛骨还带着丝丝血迹,滚烫的沸鼎中,是乳白色的汤汁,整片的牛腿,整扇的牛肋在鼎中上下翻滚。里面还有剁的细碎的牛肝、牛肺、牛心、牛肠、牛肚,以及牛脸肉。
食牛部落,顾名思义,专以牛类为食,绝对不会放过每一只活牛。但幸运的是,由于酋长的女儿去世了,现在整个部落都处在斋戒之中,不能吃肉,只能喝点汤,直到酋长女儿的葬礼结束。在葬礼结束之前,他们将会为酋长的女儿举办一场冥婚仪式。本来一直没有合适新郎的人选,幸运的是你们来了。
没错,正如你所推测的那样,你是新郎,理敬将会套上母牛的服装扮演新娘。对于食牛部落而言,人死后会变成牛,只有跟随着最强壮的公牛的尾巴,才能回归天上。
(在three brother宗教的一些极端派别中,人可能会和牛结婚来洗刷自己的罪恶,或祈求神的庇护。在three brother的一个邻国中,在前一年如果家中有亲人去世,他们就会带着黄牛上街参加有形,如果家庭没有黄牛,他们就会选出一个貌美的小男孩带上黄色的帽子,穿上某些服装,扮成母牛的模样加入游行队伍。)
12、他们为你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在漫天的花瓣中,你身披红色的布毯,头顶一只被捆绑在牛角上的母鸡,被四个壮汉抬着,走进婚礼的殿堂。身旁理敬涂着腮红,头顶一个冬瓜,冬瓜上露出短短的母牛角,胸口挂着两颗大红萝卜。
婚礼仪式结束以后,你被人们簇拥着进入了新房。这是一间地穴式的居所,在地上挖掘出一个方坑,再在上面覆盖上茅草。五尺见方的狭小空间里,没有窗,闪烁着牛油灯豆大的灯光,房屋中央的草席前,是婚礼正主的棺木。人们把你捆绑在棺木前,然后退出了房间,身后传来声音,他们钉死了门窗。
油灯越发黯淡,你心灰意冷,念着你可怜的齐姜。她会懂你的心思么?她会想到她的父亲么?只会以为是一头疯牛抢走了她的信吧!可那样也好,让她少了一些痛苦。想着想着,你哭出了牛的眼泪。
一阵不知何处的风吹来,灯火摇晃。你觉得颈后发凉,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声响。你重生了四百多年,见多识广,这种场面根本不怯。这是因为棺材的密闭性较好,尸体保存完好,气流经过声带发出的声响。
一阵不知何处的风吹来,灯火熄灭。只剩下星点的火星,如同猩红的兽眼,你听到一声轻微的嘎吱滑盖的声响。你重生了四百多年,见多识广,这种场面根本不怯。这是因为尸体水分流失,肌肉收缩造成的条件反射,又恰巧尸体的手臂挂在棺材上,造成了滑动的假象。你看,虽然她坐起来了,但是是一样的原理,放轻松,根本不慌。
黑暗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你觉得头上一轻,紧接着传来母鸡急促而慌乱的叫声。突然一声脆响,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咀嚼和吮吸的声音,某种滑腻的东西不断滴落,淋在你的头上。不慌,根本不慌,在棺材里躺了几天,人家饿了这很正常吧,正常,这太正常了。女尸还热情的舔干了你头上的血迹,又趴回去睡觉了。你看看人家心多善啊,还怕你湿着头睡觉着凉。
你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只能匍匐着爬到墙边,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土墙。要不,我嘎了吧!这也太汤姆吓人了!一声巨响,黄土淅淅落下,牛头毫发无损,牛角熠熠生辉。再试一次!涛声依旧,土墙纹丝不动。再来!瞬间,女尸苍白的脸近乎瞬移,贴到了你的眼前,朝着你的牛脸上就是一巴掌:“小点声!”
“哞。”牛牛垂泪点头,只能小幅度,快速的撞击土墙,以求早日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棚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皎白月光的映照下,显露出一张苍白的人脸。
“牛牛~牛牛~”居然是理敬来了!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财产,他自然要不惜一切把你救走。
他翻下墙头,快速解开你身上的绳索。他指示着门的方向,示意你撞开。
身后传来阴冷的女声:“武王发,或许现在可以叫你,齐桓公!”
你转过头,屋顶惨白的月光垂直映照下来,少女的尸体正翘着脚尖站在半掀开的棺材板上,单手攥住理敬的咽喉,高举过头顶。白衣飘飘,苍白而美丽的脸上游走着诡异的黑色纹路。嘲弄地看着理敬,轻而易举地识破了他的身份,叫出了他的名字。
(最近写的有点吃力,想去写老子,但是还有70多年,好难,可能情节也不太有趣。)
13、刹那间,神牛奋起千斤蹄,踩翻棺材板落到地,女尸脚滑没站住,吐出一条小虫几。
你定睛一看,这不是西王母国的长生药的碎片么?
门外传来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古怪的咆哮,有人不断从门上扯下木板,抛到一旁的地上。很快木门被掏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一群青灰色的人脸,指甲脱落,不断滴落殷红的血迹。伴随着拆卸,整面墙都坍塌了下去,有的人不知躲闪,全身被盖在了土墙下面,整个人都被埋没还在不停的挣扎,地上的泥土一拱一拱,起伏不停。
后面是全村的男女老少,直挺挺的站在村口的空地上,地上还散落着鸡鸭鹅狗被掏空内脏,只剩下毛皮的尸体。夜幕初降,远处一只飞鸟口衔一株带火的树枝飞向了自己的巢穴,树枝点燃了树冠,茂密的松树不断滴落油脂,大火瞬间照亮了整个村落。
人群中走出一个华服青年,剑眉星目,宽袍大袖,佩剑带玉,神采俊朗。他排开众人,朝着理敬先施一礼:“武王陛下,陈国镇子完这厢有礼了。臣来时,震子(chenzi)就给臣占了一卦,正应在旅卦,上九,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眺;丧牛于易,凶。如今可都应验了,想必您就是武王姬发陛下无疑了。鸟已焚巢,我这个旅人见到您当然会高兴的大笑,而您因为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凶不可言。咱们就别应了那个号眺,您行行好,告诉臣转世长生的办法,否则臣这个人心软的很,实在见不得陛下一会儿用刑受苦,臣肯定会心疼的号啕大哭起来。”
理敬揉着喉咙,剧烈的咳嗽:“啥?你说啥?”
青年眉头一皱,觉得理敬还在装傻。你瞪大牛眼,眼看着理敬身后的“女尸”悠悠爬起。
“阿父!阿兄!你们怎么了?”“女尸”姑娘慌乱地跑向族长。族长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却又很快归于黯淡,嘴唇嗫嚅,眼中流下清泪,他粗暴的推开“女尸”姑娘,低声咆哮。
“你哭什么,你阿父阿兄,你全族的人都已经服用了西王母国的圣药,如今都已经长生不老了!哈哈哈哈哈!陛下你想不想吃?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就给你来一颗,好不好?”他癫狂的笑出眼泪。“哎呀,我忘了,你本来就能长生不老。哈哈哈哈!”
“我记性不好,但是我也不记仇啊!我堂堂陈国的公子,来齐国投奔国君,承蒙国君抬爱,让我当了一个工正。小姑娘工正你懂不懂啊!工正就是就是工匠的头头,每天和一些满身恶臭的贱民混在一起,对对对,就像你阿父阿兄一样的东西!去看看准备的米浆够不够,尝尝夯土蒸的到不到火候,在地基里面打碎了埋进去一些像你一样的小崽子。”
你想起来,这货本来是陈国的公子,因陈国内乱前来投奔你,一开始你还想让他当上卿,但他推迟不受,于是将他安置在了田邑。
“是,你一开始是想用我为上卿,可我推迟了,咱不是谦虚么。但是,难道我不要你就不给了么!”???你的牛头有些混乱。“国君,你知不知道,我出生时,周国太史为我占了一卦,所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太史解卦说,姜姓衰弱之后,我的后代将会拥有一个大国,如果我能长生不老,我不要等到后代,我自己就能成为齐国的王!”
这是一个非常著名的预言,你确实听过,但你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陈国镇子,你说的实在太多了。”一列车队不知何时抵达了这个村庄,带头的是两个年迈的老者。
车队的来客穿着各地的服饰,随从多是楚人,穿着黑红相间的楚地服饰,而头领们有楚人,也有穿着齐足紫袍的齐人,素衣朱绣的晋人,甚至穿着羔皮豹纹的西北人士,风尘仆仆。随从们开始拆卸物资,修筑围栏,搭建帐篷,头领往往熟识,互相招呼。你认出来了,说话的老者其实也是你,或者说本来是你,陪同他的另一个老者是周国的妇科圣手,行役。
震子召回了各地的镇子,长达三百年的潜伏任务结束了,他们来收获最终的战利品。这是一个漫长的计划,村子里发生的一切是镇子们的最新研究成果——西王母仙药的残片,只需一点点粉末,遇水就会复苏那种黑色的甲虫,与金色的爬虫不同,这种昆虫不会带来新的记忆,却将会吞噬服药者的所有意识,成为不知疲倦,没有知觉,只想吞食血肉的疯狂野兽,只要头颅没有破损,这种怪物就永远不会死亡。他们还发现,同一颗丹药的金色爬虫与黑色甲虫能够相互作用,如同蚁后和工蚁,服用金色爬虫的人能够通过某些信息素控制黑色甲虫的行为。
为了获取更多的灵药,五十年前,他们组织了一场行动,覆灭了一个极西之地的古怪小国。这个小国不是西王母国,但确实生活在那片土地上。他们不知从何地而来,祖先似乎一夜之间就出现在这里,而原住民们也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他们一生无法离开这片土地,据说一旦迈出某些边界就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最为奇怪的是,这个国家的人自出生以来,双眉之间就长着第三只眼睛。他们去世之后会将尸骨斩下一臂,天葬于深渊之中,有蓝色的双头怪鸟将会吞噬他们的第三只眼,飞入天际,这就代表着死去的人获得先祖的认可,进入神灵的宫廷。镇子们尝试着剖出土人的第三只眼,果然得到了那种金色的爬虫。他们把土人的尸体带出这片土地,吸引来无数黑色的甲虫,最终镇子们被迫烧掉了整个城邦。
三十年前,经过长期的占算,他们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摄于齐国的权威,他们选择在你的来世动手,在推测的宋卫邢曹之间,他们设置了各种埋伏,只等你的到来。
你、理敬和那位死而复生的“李子”姑娘被囚禁了起来。理敬遭到了严刑拷打,逼问他长生的办法,可他始终咬紧牙关,不透漏一点消息;李子姑娘则是因为体质特殊,被拉去研究血液对黑色甲虫的作用,她是唯一一个服药后能够恢复的人;而你,我的朋友,作为一头普通的牛牛,负责拉车。
你不清楚,明明他们已经取得了西王母的灵药,为什么还要追寻你的下落,直到一个年老镇子的身体每天不断变化,长出鳞片,长出利爪,眼眸赤红,他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留下不知写给谁的书信,然后走进一间密室。你拉进去大量的铜具,看着余下的人融化铜水,切割他的尸体,浇筑成一个个铜块。
你或许是他们唯一解药。
“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有鸟焉,两头,赤黄色,在其旁。”——《山海经·海外西经》
14、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平静地接受死亡。一个雨夜,一名异化的镇子离开了营地。
营地中有人故意促成了一切,他趁着夜色,射穿了哨兵的喉咙,打开了营门,镇子趁机逃脱,镇子悄无声息的躲过了活尸的包围,进入了一个宋人的城镇。在城门口,镇子瞬间出手,高效的扭断了所有卫兵的喉咙。当宋人集结起军队时,他却消失不见了,城墙上还残留着奇怪的人形水迹,随着日出,很快消失不见。
从那天起,城内开始出现大量的灭门案件,整个家族的人畜被掏空内脏,虐杀致死,现场没有活口,也无人目击,惨剧甚至开始出现在军营里,整队的士兵在睡梦中被杀死。宋国的巫师划定了一片区域,他们拆除了所有的房屋,最终捕获了一块石头上的影子。宋人将石头封存在青铜铸造的棺椁中,沉于泗水。
宋国人循迹找到了镇子们的营地,他们并不想得罪镇子们背后的势力,只提出限期撤离的要求。镇子拒不妥协,宋国分毫不让。一切的根源在于你所期盼的救星,宋公兹甫已经死了,现在应该称为宋国先君襄公,宋国已经成为楚国的附庸。镇子们的背后就是楚国人,你在营地里甚至见到了楚国令尹子玉。
你去世之后,宋国试图举起仁义的大旗,号召天下诸侯共襄王事。他扶持齐国太子昭回国继承国君之位,鹿上之盟,他得到了诸侯的尊崇,成为会议的盟主。于是他又进一步召集诸侯,举行了盂地之盟,想得到天下诸侯的认可。他轻车简从参加会议,企图以浑身的王霸之气震慑诸侯,但是他却遇到了企图称霸中原的楚国,两国都想当盟主。宋襄公就提出了按照爵位的高低来推举盟主的办法,楚国欣然接受。宋襄公大喜,心想楚国人,小地方来的穷鬼,真蠢,我是公爵,你是子爵,公侯伯子男,这你都不懂。
宋襄公略显矜持,咳咳,在下宋国公爵,商王之后,大贤微子苗裔,出身于尊贵的子姓,被周王室与虞朝、夏朝之后并尊为“三恪”,地处天下之中,中原之会,宋氏名兹甫是也。
楚国表示,你好,我是楚王。
???不是,你这个楚王不是自封的么?你要是以这个身份,你根本没有资格来参加今天的盛会。
知道你还叫我来。说着,楚王熊恽从兜里掏出了一面小红旗。
宋襄公心想,楚王这个人还是很讲究的,答对了问题还给你发流动红旗。
却见楚王摇动红旗,在场的楚国人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甲胄,就这样宋襄公成为了楚国人的俘虏。楚国趁机攻打宋国,宋国在宋襄公的兄长目夷和堂弟公孙固的带领下坚守不降。经过鲁国的调停,宋襄公被放回宋国。
回到宋国的宋襄公决心一雪前耻,倾全国之兵与楚军决战于泓水。
是日冬晨,天光乍亮,略有薄雾。宋军列好阵势,喊着响亮的号子,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战场。泓水南岸,只有孤零零的几只水鸟。几个楚国的老军围着篝火打着哈欠,隔着河朝宋军喊话:“等会,吃早饭呢!”
宋军回复“嗯嗯。”宋襄公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你们!
上午七点(辰时初刻),用过早饭的楚国人开始陆续进场,按照事先规划好的阵型开始列队,战车进入指定位置,各氏族的贵族们站在车上相互寒暄。
“来了老班!吃了么?”
“哎,老屈,吃了,吃了,今早的韭酱没腌到时候啊,辣。”
“换厨子了,上个厨师长炖熊掌没炖熟,让大王(超小声)给咔嚓了。咳咳咳,哎,这不老令么!你们家也来了啊。”
“来了,来了,陈国这破道,我们昨天才到。老权也刚到吧....”
下级军官在大声呼喊整顿队列“英俊!”“到!”“美丽!”“到!”“壮壮!”“到!”“老牛!”“来了!”“老牛你和壮壮换一下位置,你个太高了挡车左的视线。”
“能开战了么?”宋军派人来问。
“等会!等会!整队呢。”老军倚着战车打盹,不耐烦的喊道。
宋军回复“嗯嗯。”宋襄公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你们!
上午九点(巳时初刻),楚军列好阵势,依旧喧闹不止。预留的位置尚有一半空余。
突然间,远处尘烟乍起,车辚辚,马萧萧,长戈如林,四百辆兵车,上万步卒徐徐推进。来到战场的正是楚国最为精锐的部队——王卒和头等氏族若敖氏所掌握的若敖卒,两军进入进入预留位置,继续向前,班氏、令氏、屈氏各氏族的私卒随之而进。全军经过老军,却骤然停步,老军被拉上战车,有寺人为他脱下了破旧的袍服,套上华美的铜制甲胄,身着披风,拔剑出鞘,正午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三军缄默,只等他一声令下。
“全军前进!”楚军随之推进,乃至于河,泓水清浅却又湍急,有暗流处,楚军阵型扰乱,步卒混乱。
宋军岿然不动,稳如泰山。宋襄公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你们!
楚军由此至于河畔,前队立足未稳,后队又急于登岸,推推嚷嚷,阵型散漫。
宋军岿然不动,稳如泰山。宋襄公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你们!
楚军整队完毕,击鼓示意,宋军击鼓回应,两军鼓声越发密集,前锋战车由此出动,步卒随之前行。楚军六百乘,宋军二百乘战车在宽广的原野上相向而行,两军相距一百步,车左挽弓待发,战车疾驰,尘烟顿起;两军相距五十步,箭雨倾斜而下,中箭武士纷纷掉落车下;两军相持二十步,车右奋起长戈,用力劈砍;两军相距五步,战车集群一一相错而过,中戈者应击而落,拦路的步卒被撞击碾压,左右两侧随行的步卒横戈向对方劈砍。
轻车相错而过,后排楚国悍不畏死的若敖族步卒列成阵势,用血肉之躯挡住宋国战车的冲击,他们成排放低矛头,疯狂突刺,任凭车辕折断,一匹重伤,成排被绊倒的战马,止不住势头的战车一起砸向他们的肉体。一排战士骨肉成泥,另一排继续冲上来。宋军为之停步,精锐的楚国王卒冲车一举洞穿敌阵,将宋军分割成两部,前排轻车去而复返,箭如飞蝗,向宋军头上疯狂倾泻。
宋军在包围圈内奋起反击,步卒厮杀殆尽,战车上的武士们将战车竖立起来当做巨大的盾牌,拿起弓箭向远处的楚军不断还击。弓箭射尽,他们拿起长戈从战车的缝隙向楚人突刺。由日到夜,旷野上的宋人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是役,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楚军主力奔赴宋国都城,损失严重的若敖卒在泓水战场继续修整。夜晚的战场无比寂寥,昏暗的月光下,满是枯树、黑鸦、残破的战车和无主战马的黑色剪影,远远望去,旷野无人,只有鸟兽的吠叫还提醒着子玉,战死将士们就在那里。
若敖卒是楚国最大的氏族,是一只足以抗衡楚王的力量,也正因如此,每次在战场上,他们被楚王放到了最为危险的境地,楚王用丰厚的奖赏钓着他们,可他们知道,总有一天楚王会让他们流干所有的血,就像战场上无数无名的尸体,子玉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天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躺在那里,那些尸体好像有着无穷的魔力,在召唤着他,于是他躺到尸体之间,拔出了自己的宝剑,双手握住用剑尖抵住自己的咽喉。
“能不能不死,能不能所有的人都不要死?”
“好啊。”旁边的尸体回答道。
就这样若敖族拥有了让死人复生的力量,可这种力量存在缺陷,复生的人没有灵魂,没有任何理性,只能被镇子所驱动,镇子们的仙药也有缺陷,服药的人最终会被化为一种玉化的怪物,吞食血肉,在石中穿行。如何才能恢复死者的神志,镇子们说,除非能够找到传说中武王时代的天人。现在,他们找到了这位天人。
15、行役大夫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按照震子的指示,他在理敬的身上做了一些小的实验。
取下脚后的皮层投喂给被抓来的宋国百姓,来实验灵魂是否存在于脚后跟当中;
取下头发丝投喂给被抓来的下级宋国贵族,来实验灵魂是否只能在贵族之间转移;
强迫他和李子姑娘结婚,来实验灵魂是否通过生育来传递......
截至目前,没有一项实验获得成功。如同后世东南某省的某面食企业,全球年产上亿桶,没有一头牛受到致命伤。
行役不想动手,他觉得如今的震子和他印象当中的那个弟弟差别很大,他们已经相识七十多年了,两人从少年时就约定以匡扶天下为己任,震子这次的计划行役很清楚,周国已失天命,为天下黎民计,震子不惜借助楚国人的力量,整合天下诸侯。至于那些行尸走肉,不过是中了一种配方独特的蛊虫,什么转世重生,都是骗人的。震子祖上是雷国的国君,学识丰富,博古通今,所谓拥有前世的记忆,不如说他见识过人。
震子也是这么和行役坦白的。诚然,天下危如累卵,可看着那些失去人的意识的尸骸,这种力量的整合真的对么?接下来又会怎么样呢?借助震子的力量,楚国打造出一支没有意识,不知死亡的傀儡大军,再也没有异族侵略,所有人都能够长生不老,但除了楚国人,甚至除了楚国贵族,其余的人全都变成这种腐烂恶臭的怪物,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在乌云笼罩的天空之下,唯有一座建筑高高耸立,闪电所照亮的巍峨夯土高台上是楚国王族的居所,是金玉辉煌的王宫,所有楚国王族都居住于此,那里有他们的殿堂和居所,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他们通宵达旦地举行盛大的宴会,花一般的贵族姑娘如蝴蝶穿梭其间纵情歌舞,大腹便便的王族男子互相撕打为戏,疯狂酗酒、暴食、交媾。获胜者和后继者将会剖开吞食失败者和前辈的后颈,取出并吞下鲜血淋漓的金色龙虫,越多的龙虫就代表着操纵更多尸骸的能力,拥有更加强大的地位;
王宫的下层用数百根粗大巨木作为支撑,在无数朱漆巨柱擎起的巨大开阔空间里,是王族的花园和斗兽场,山川湖海星罗棋布,奇珍异兽徜徉其中。下级贵族带领平民负责种植花草、豢养野兽、疏通河流,楚国的王族身驾长车,纵情游猎,女人们泛舟游弋,从树上采撷甘美的鲜果。一墙之隔是身着罗绮的王族和衣不蔽体的肮脏农奴;
再下层的夯土中,有民人的居所。他们居住在狭小的隔间,学习锻造、歌舞、农艺、庖厨等各项技艺,他们食用尸骸们种植的米糠,吃祛除了蛊虫的肉类。达到一定年龄,他们将会被筛选成为伺候王族的庖厨、园丁、舞妓,一技不通的女人会成为生育者,吃最有营养的食物,享受上层的美味泔水,满足所有民人男子的兽欲,一复一日产下更多的民人。一技不通的男人会离开城堡,成为一名光荣的王师。
城堡之外,无尽宽广的诸夏大地上,电闪雷鸣的黑压压天空之下,是无数耸立的尸骸,他们瞪大苍白而满是血丝的眼球,他们不顾腐烂而恶臭的躯体,日复一日,在狂风暴雨中耸立,期待着君王的召唤......
行役被这幻想吓得惊恐无比,他觉得这些尸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们的嘴唇不断蠕动,喃喃的念着着:他们的力量无比强大,他们不需要坟墓,他们乃是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力量,他们能夷平山丘,他们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来快......不需要坟墓,乃是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力量,他们能夷平山丘......坟墓......乃是天地之间.....夷山......墓乃夷山......
行役感到无比恐惧,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这一切不是行役的幻想,而是三十年前行役所亲耳听到的景象。
大约三十年前,周王有意更换太子,为巩固太子的地位,齐桓公、鲁僖公、宋桓公前往首止会盟,朝见周国太子,宋国公子佚作为陪臣前往。公子佚的少子身染微恙,为展现太子无微不至的关怀,太子派行役前往诊治。那不过才是个吃奶的婴儿,被乳母抱在怀里,正在用尽全身力气和自己的食物进行斗争。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行役的到来,放下了手中的粮食,望着行役眨着大眼睛。
婴儿道:“行役,三十年后,将会有一件决定世人命运的大事发生,你要站在人民的一边,不要与天下人为敌,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那时候,楚国人将会把天下人变成行尸走肉......”
行役???
“你听见了么?”行役问乳母:“你家公孙一直这样么?”
乳母不以为然,除了某不可描述被婴儿吮吸以外,神色如常,高深莫测,视线凝望着似乎突破次元的某处,仿佛闲云野鹤,世外高人,又好像被婴儿吸走了灵魂。刹那间,庄严如圣母,让行役忍不住想要匍匐跪地,顶礼膜拜。
“哎?大姐,你听见了么?”行役冲乳母的眼前挥了挥手。乳母似如梦初醒,身躯一震。
他凉的,你们宋国人是有病吧,找个聋子当奶妈!就知道宋,一点信号你是也听不见啊!任凭行役如何示意,婴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此事从此成为了行役心中的一起悬案,或许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行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渴望能够拯救整个世界,所以出现了幻觉。而如今,三十年后,这个机会果然出现了。
屋外有人在敲门。
营地外,镇子和楚国人不听劝告,拒不离开此地,国君有令,宋国的军队只能窝囊的退走。可到了夜里,宋国的百姓自发包围了镇子们的营地,漫山遍野都是宋人的火炬,宋国的军队去而复返,领军的将领正是当年的婴儿——公孙固。
镇子们试图借助尸骸冲出重围,但效果非常不理想,宋国的农夫们两人一组,一个用叉子穿透尸骸的脖子,一个一锄头下去,刨掉尸骸的半个脑袋。镇子们又试图挖掘地道逃离,地下居然是一座商王大墓,不知被什么野兽挖出四通八达的洞穴。
那天夜里,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一头牛从镇子的营地里失踪了。
16、子玉的计划失败了,但并不彻底。转世的天人不知所踪,镇子们和一半的族人也被包围在宋国。就这么认输么?子玉心有不甘,他决定把整个楚国都拉近这场棋局。
在一个雨夜里,子玉到王宫面见楚王,他献上了蛊虫的秘密,用征服天下的筹码换取若敖族的生存。楚王同意了。千乘兵车,四万楚军被动员了起来,浩浩荡荡向宋国进发。陈蔡等国也加入了队伍,楚国汇集起十一万人的力量,誓要赢下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仗。
“楚国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晋国宫廷里晋君带着几个亲近的臣子屏退众人,私下议论。
“他们难道想吞并整个天下?”栾枝发问。
“痴心妄想,天下之大,一个国家怎么可能统治的过来。从楚国的南海到齐国的东海本没有行军的大路,三十年前齐桓公攻打楚国才修好了一条行军的通道,即使这样,来往需要一年上下,更不要说粮草辎重。由晋到楚更是没有往来交通,要先向北翻过霍太山,再向东南沿漳水,穿太行。路途太远,往来贩卖二手瓜子的商贾,只能卖给中间商被赚死了差价。”出言的是国君重耳的智囊赵衰,他在绛城兼职一些马车租赁行业,由于是他的弟弟代为经营,所以都城内的百姓都称他的店铺为弟弟打马,他们最痛恨的就是中间商赚差价。
“楚国人有妖法,现在妖人正被困在宋国。如果妖人一旦被放出来,沾染妖人的血就会同化成和妖人一样的怪物。宋国支撑不了多久,为天下黎民,外臣恳请晋侯尽早发兵。”使者公孙固正色下拜道。
公孙固命人掀开一直用布遮挡的笼子,里面的怪物已经叫了很久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打开了盖子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人,这人被砍断了四肢,只剩下脑袋却依旧叫个不停。公孙固将怪物的血喂给了一头羊,笼中羊立刻变得狂躁无比,疯狂地咬死了其他同类,死去的同类又从地上爬起,疯狂的撞击木笼。狂暴的羊不惧刀砍,箭射,最后二十名武士用长矛插中脑袋,羊依旧在不停的抽动,晋人又堆上柴火,将羊烧成灰烬,才不放心的掩埋了起来。
“晋侯,各位大人,现在这种怪物只有一个村子,被我们包围了起来,我不敢想象如果宋国灭亡,这种怪物跑出来,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寡人意已决,明日向齐秦两国派出使节,以拯救宋国的名义,请求他们出兵。”会议的最后,重耳一拍几案,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睢阳城下,城池残破,伏尸遍野。初春的暖风吹落对岸的桃花,飘过江面,但也驱不走如附骨之蛆的腐臭。已经三个月了,宋国人依旧固守着城池,六年前未免杀得太过,与宋国人结了太深的仇怨。晋齐秦三国大军即将到来,为了若敖一族,赌上整个楚国真的值么?
在山丘上眺望的熊恽裹紧了身上的狐裘,他六十七岁了,少年时风里雨里练习武艺,到了这个年岁,一有风吹,关节里就像扎进去了冰溜子。宫中的医官说他需要多吃大阳之物,于是宫中常备着虎骨和熊掌。为了这场征战,他已经一个月没吃过熊掌了。他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君王,但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就连他的熊掌已经供应不上了,那么下层的氏卒们怕是连吃饭都有困难。饿死才好,饿死狗日的免得反老子。想到这,“噗嗤”一声,熊恽笑出了声。
随从的文武们诧异的交换眼神,已经很久没见大王笑了,莫非已有退敌之策?
“子玉,寡人决议退兵。”熊恽眺望着远处的城池,夕阳下,城内升起阵阵炊烟。
“为什么?只要攻下宋国,三国联军不足为惧,整个天下都在楚人的掌握之中!”子玉身披金甲,手持长矛,头上鹖羽随风摇曳,身上甲片熠熠生辉,好像就好像一个鸟头的眼镜蛇,长了一张英武的脸庞,如今上身站立起来,嘶嘶吐着信子。
“睢阳城坚利,宋国粮草充足,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三国联军迫在眉睫,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虞夏以来岂有一统天下之国?子玉啊,所谓适可而止,知难而退,我们回去吧。”
“臣听先人曾说,五百年前,山川阻隔,边疆的诸侯甚至能上百年不与王室互通音讯;臣亲眼所见,三十年前,东海之滨的齐国兴兵讨伐南海之滨的楚国,曾经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如今畅通无阻;五年来,天下商旅往来,熙熙攘攘。大王,时代变了,一个不知道心怀天下,执着于内斗的国家,早晚只会成为别人的盘中之物。臣愿意阻挡晋国的军队,掩护大王一举夺取宋国!但请大王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子玉甲胄在身无法全礼,以“肃”礼向楚王致意跪地,不叩首,仅双手触地而后站起。
子玉登上战车,向若敖全军下达军令,向晋国进军!
熊恽似在沉思什么,似乎没有想到往日脾气一向暴躁的子玉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顶撞自己。
“子玉你大胆!”熊恽勃然大怒,却没有阻止若敖军的行动。他能怎么做,难道直接引发楚国内战么?
楚王恨恨地望着远行的若敖大军,心中默念子玉的名字:“成得臣,不论胜败,你可一定要消耗三国的实力,方才不负孤的期待啊。”
“撤军!”楚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周襄王二十年 四月初三夜
楚陈蔡卫许诸国联军十一万,晋齐秦三国联军九万相峙于卫国城濮。楚国想用谈判的方式阻止战争的爆发,却没想到,晋国人扣了楚国派来的使者,全军扭头就跑。
暴怒且疑惑的楚军奋起追赶,一直追出了三舍的距离,才收到了晋国人射来的书信。信中深切缅怀了重耳流亡楚国受到的盛情款待。信的末尾还深情回忆了楚国国君举行的送别晚宴,那天睡的很晚,宴席上熊恽和重耳同烤一只全羊,熊恽负责撒盐,重耳负责浇醋,子玉和百姓面朝大山在煮粥。
信的最后,重耳感慨道:你的盐,我的醋,超山人民注意米和锅,这晚很晚睡,国君和将军的恩情真是一辈子还不完啊!如今我已践行了当初和国君约定的,一旦两国开战就退避三舍的诺言,如果将军执意要开战,那就请将军,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将见(整饬好你的战车,认真完成你们国君交办的事业,明早相见)。
是夜,两军大营灯火通明,星罗棋布的篝火,宛如天上的星河。两军武士尽情饮酒,纵情高歌,军中壮士相互以相扑为戏,力大者往往举起对手抛接如孩童,赢得一阵阵彩声。
两军之外,东侧的一片高地上,密林深处,一个约莫六十来岁,身穿貂裘的胖老头正蹲在地上偷窥向楚军大营的方向,他一手拿着一枝树叶,挡在脸前,只留出一双眼睛,似乎正在清点着楚军的人数。身后跟随着的是同一个造型的文武群臣。
“舅舅你数清楚了么?他们一共有多少人?”他转头问向身后一个更老的老头子。“一舍三十里,我们一口气退避三舍,已经连续跑了九十里,他们到底掉没掉队啊?”
更老的老头子,目光快速扫向山下的营地,脑袋来回摆动,似乎仍旧专注于清点当中,许久道:“娘嘞,两边都是灯,我哪分得清哪边是楚国人啊!反正咱们这一路跑总算和齐秦两国的军队汇合,不亏。干吧,大外甥,这一仗赢了你就是天下的大功臣。想要啥就要啥。”
“我只想把齐姜接回来。”
“那个不行,人齐国不是说了么,你走后齐姜又结婚了,生了十二胞胎,生活可幸福了。”
“哦,她幸福就好。”
四月初四日 晨
当太阳洒下第一缕晨曦,晋楚两军已经整齐的列阵于城濮的旷野之上。
晋军向南,分为三军,楚军向北,也分为三军,左翼是部分楚军和郑许联军,右翼是陈蔡联军,中军是子玉亲自率领的若敖精兵。楚军气势如虹,随着子玉“今日之后再也没有晋国了”的呼喊,全军爆发发出一浪一浪的欢呼。
旷野之上,鼓声乍起,逐渐变得急促。山脚之下的两只两军开始缓慢推进,徐徐加速,向着战场中心的旷野汇集,上千车轮,上万人的脚步在城濮大地上隆隆作响。逐渐,战马迈开了步伐,战士们开始奔跑,上千辆战车齐头并进,二十万人齐声呐喊!刹那间,山呼海啸,地动山摇,人喊马嘶,刀枪出鞘。
楚国的若敖中军犹如一只势大力沉的拳头,直接砸向晋国的中军,精锐武士的长戈瞬间斩断晋军战马的双腿,晋国战车整辆收不住力,拱向地面,人仰马翻,遭受若敖步卒的疯狂屠戮。楚军高头大马双眼圆睁,鼻孔喷张,马蹄疯狂地践踏着大地,裹挟着万钧之势朝着晋国步卒撞去,晋国步卒惊恐地瞪大双眼,就被那呼啸而来的马车狠狠撞中。身体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有的身体腾空而起,口吐鲜血;有的直接撞在旁边的硬物上,骨骼断裂,随后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远处,晋国上军一触即退,正在逃离战场,楚军左翼在将军子上的带领下疯狂追击。晋国下军与楚军右翼在沙尘之中相互厮杀。只要突破中军,楚国就将会赢得最终的胜利。两军混作一团,子玉亲自率领主力冲入敌阵,精锐的战车在军阵中反复冲杀,追寻着重耳的踪迹,他又击破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伍的步卒,来不及喘息均匀,他赫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辆被重重重兵护卫着的高大戎车,上面耸立着的,正是晋国中军的帅旗。战车下,精锐武士全身着甲,排列成三重横排,长戈林立,向楚军的方向警戒,战车周身是精美的花纹,在血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战车上的主将来回踱步,面色焦急的望向晋国上军的方向。
晋国上军还在溃退,他们短暂的和楚军接触,便离开战场,向后撤退。晋国的队伍非常混乱,士兵们杂乱无章的奔跑,战车的车辙混乱,留下满地的尘烟。楚军左军将子西是五十年前长勺之战的忠实读者,论战的曹刿是他的心中偶像,他望着晋军,视其辙乱,望其旗靡,下令追击。晋军还在不顾一切的奔跑,他们从一开始头一个发起冲击的先头位置,退回到中军平齐的左侧,又不顾中军的安危,继续后退,将中军的左翼完全暴露给敌军。楚军继续追击,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溃退的晋国上军和暴露出来的晋国中军侧翼。而此时,晋国的上军突然停止了脚步。
烟尘散去,晋国上军的阵型依旧严正,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解除了战车后面捆着的树枝,而这些树枝正是造成满地烟尘,车辙混乱的罪魁祸首。
“中计了!”子西慌忙下令全军后撤,向中军靠拢,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严阵以待的晋国中军突然发动,由侧翼向楚军发起冲击。这是一只由晋国同姓公族为核心骨干的公族军队,包含了除了国君近枝以外的所有精锐武士,包括奴隶中最为骁勇的战士,他们是全军的精华,蛰伏许久,任凭敌人击破中军的军阵,射倒国君的旗帜,终于,他们等来出击的命令。
公族军由横向切割楚军军阵,晋国上军由纵向向楚军发起攻击。郑许两军见势不妙,大片脱离战场,楚军先头部队遭到合围,损失殆尽,后队边打边撤,逐步向军中靠拢。
或许还有右翼?几次冲击晋国主将不成的子玉停下了脚步,重整军力,企图发起下一次冲击。他望向右军的方向,发现陈蔡联军已开始崩溃。怎么会呢?
他望向晋军下军,此时,晋国的下军已经击破楚军的右翼,向楚国中军的后部开始合围。晋军的战车一鼓作气,冲进楚国的军阵,先头战马威武雄壮,马上竟然披着斑斓的虎皮,后排的战车气势不减,战马的头上赫然画着硕大的“王”字!这也行?一时之间,给子玉气笑了。
一半的若敖族被困在宋国,一半的若敖族被困在战场上,这次,若敖族是真的要灭亡了吧。乱军之中,子玉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整个天下如同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让他的整个宗族没有容身之地。或许还有一个法子。
子玉聚拢了身边申息两县的县兵,而后向全军下达了后撤的命令。他取出了一颗赤红的药丸吞服下去。刹那间,他的周身散发出红色的血雾,笼罩起留守的楚军军队。
“他果然还有后手。”重耳平静的望向战场上的红雾下达了撤军的命令。疯狂的申息县兵向晋国的中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他们不知疲惫,不知伤痛,一旦抓伤敌人,不久,敌人的尸体也会从地上爬起,加入疯狂的楚国大军。
子玉望着远去的楚国军队快意狞笑着。
突然,追击的楚军从地上塌陷了下去,前方的三个方向露出了晋国人早已挖掘好的沟渠,里面还残留着某些粘稠的黑色液体。这是公孙固在商王陵墓内的巨大发现,那个巨大的陵墓,四通八达的孔洞通向未知的远方,某些孔洞仿佛直通向九幽黄泉,散发着腐败的气息,流淌着异兽漆黑的血液。这些异兽的血液正是克制尸骸的良方。
尸骸坠入沟渠,沾满了粘稠的黑液,远处晋军点燃火箭,一片火雨向沟壑倾斜而来,沟渠内引火的稻草瞬间被点燃,整个沟渠化成一道庞大而蜿蜒的火龙吞噬着沟壑内的一切。尸骸的躯体已经变成了引火的材料,可他们依旧浑然不觉,尸体踩踏着同伴的断臂头颅继续向上攀爬,又一次次的被远处的晋军用长戈拍下。
城濮之战结束了。因为申息两县县兵的拼死阻挡,若敖军得以返回国内。在楚国的边境连谷,子玉遭遇前来问责的楚国使者,使者询问子玉,将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申息两县的父老乡亲呢?子玉仰天长啸,自刎而死。同日,晋军惊奇地发现城濮沟壑内,焦黑的肉块终于停止了跳动。
晋国的大臣们劝告重耳尽快前往宋国,却遭到了重耳的拒绝,他在楚军的大营里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向天下彰显晋国的威仪。宴会举了三天,四月初六大军启程,晋国人到达衡雍却又停下了脚步,号称为周王修筑一座辉煌的宫殿。
与此同时,宋国郊外的一处高岗上,公孙固,公孙固的侄子宋国太子公子假,理敬和你站在山巅,眺望向镇子们的营地。一条火龙开始燃烧,从营地外不断延伸,直到地下,许久。突然一声暴鸣,整个地面开始坍塌,一个巨大的空洞,似乎通往无尽的深渊,地下喷涌出无数火莲,如同地狱中的业火,吞噬山谷中的一切生灵。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公孙固低下头,深情凝视着理敬的脸说道。
这是一个谋划了近二百年的计划,如同当初的你不顾一切的想要挽救她一样,她也不顾一切的去拯救你。从大火被点燃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这一世,她会选择你么?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岁月在她白皙的额头留下了痕迹,唇上如同前世一样,残留着优雅的八字胡须,剑眉星目,神情爽朗。她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会接受一头牛么?你嗫嚅着不敢上前,只能抬起眼角偷看。
你看到了公孙固和满脸大胡子的公子假十指紧扣的一双手!娘嘞!你喜欢这个调调么?你选他都不选我啊!你突然明白了正房抓奸抓到了男小三的复杂心情。
“老公,你快说句话啊!你看这牛瞪我!”公子假公子假一跺脚,娇嗔道。
“姒儿,不怕,这是牛牛,不咬人的。”公孙固宠溺地将公子假拥入怀中,向理敬介绍道“这是褒姒,啖芦你还记得么?”
理敬摇了摇头。
“好吧,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吧!”
1985年,你出席了中原某油田勘探开发纪念庆典,望着高耸的纪念碑,你突然想起了两千多年前的那个春天。
16、后来,理敬和你分别踏上征程,理敬想要找到李子姑娘,你要去给重耳送信。
重耳收到了你的信,将文姜迎回晋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你被奉为神牛,幸福的生活在晋国的王宫之中。四年后,重耳去世,你作为一匹神牛出现在随葬品当中,秘密的被隐藏在重耳的棺木当中。一百多年后,你的事迹被鲁国著名史学家左丘明记录在《左传》当中。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冬天,晋文公去世了,将要在曲沃下葬,送葬的队伍走出都城绛城,国君的灵柩中传来牛叫。占卜师偃说,国君有命令要传达,有西方的军队要来偷袭我们,向他们进攻,将会大捷。)
就这样,由于你的作用,秦国前来偷袭晋国的大军被提前发现,秦军大败,从此晋国独霸中原。你用牛角挖出了一条道路,逃出重耳的陵寝,一路向南,一直到达楚国境内。在苦县,你居然又遇到了理敬,此时他已经娶妻,妻子已经怀孕,他甚至已经放下了寻找李子姑娘的念头。
就这样,你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晃,八十年过去了。
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品种,居然能活这么久。也许是楚国的橘子好,营养健康,富含某种长寿的物质,也许是你的作息时间好,你是一头每天都爱午睡作息规律的牛牛。
可是奇怪的事情不止你一件,理敬的妻子已经怀孕八十年了,可是依旧没有生下来。
老妻终于要临盆,可理敬也已经年迈不堪,他将老妻托付给你,便撒手人寰。你焦急的守在理敬妻子的床头,可无能为力,最终理敬的妻子也随他而去。你不甘地打开了她的腹部,里面并没有胎儿,只有一些发丝和牙齿的残留。你无法解释这一切,最终颓然无力的坐在地上。
大约一千年后,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将疑似的症状命名为“癥瘕”,“妇人宿有癥病,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为癥痼害”,认为是一种腹部的气血瘀滞结块,西方则称之为“畸胎瘤”。
门外有人在敲门,一位身着白衣,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打开了房门,望着屋内的惨状叹了口气。
他是来探亲的,名字叫做李耳。他的母亲是一个宋国的女子,因为爱吃李子,所以人们都叫她李子姑娘。她被一个叫做行役的周国大夫所救,因此隐居在周国。李耳长大之后,在行役的推荐下,成为了周国的图书馆管理员,一干就是五十年。母亲去世之后,他遵从母亲的遗愿踏上了寻亲之旅。一路由周到齐,再由齐到楚,风尘仆仆。他和你一同埋葬了理敬夫妻,然后带上了理敬仅有的遗产——你,周游四方。你们一路向西,一直到达了秦国的函谷关下。
此时的李耳已经名满天下,一个叫做孔丘的民办教师曾向他讨教学问,他们两个谈话的内容无人知晓,但孔丘评价李耳,如同天上的龙一般,能够乘风云而上天。我今天见到老先生就如同见到天上的龙一样。
秦国函谷关的守将尹喜请求老先生留下一些墨宝,他说那一天的早上他见到远处的丛林中有紫气东来,掐指一算,必然是有圣人登门。定睛一看,果然是老先生骑着青牛从远道而来,先生作为圣人能否留下一些东西让后辈瞻仰学习。
你望着身上的灰尘和秦国的路况陷入了沉思,大哥,我是黄牛你知道吧!你这一路上的灰也太大了!
老先生沉吟许久,抬笔下了三个大字——道的经,这是一本讲路况的经书,用后世的话语翻译过来可以叫马路经。内容大致是:
秦国的破道可以叫做道,但也是不一般的破道;(破的程度)出名可以说是很出名,非常的出名。天地初开,世界上的道路都是不出名的;出名的道路,那一定是(破的)万物(忍不了)都得骂他妈的那种。所以一般都不想出名,这看起来才是好的道路;经常想出名的那种,就等着大家给他发来檄文讨伐他吧!这两种(指好的路和坏的路),是一样的开始,但是却有不一样的名声,同样都可谓很危险(因为会挨骂),危险又危险啊,所以大家要修好路,做好廉洁守门人(这就是门的引申含义,我读书多不会骗读者的,一定不是我在胡扯。)。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 两 者 , 同 出 而 异 名 , 同 谓 之 玄 。玄 之 又 玄 , 众 妙 之 门 。)
你望着这本经文陷入了沉思,尹喜却奉为珍宝。
你们继续向西行进,一直到达终南山上。
“青牛,到了这里我们要说再见了。”老先生矗立山巅,仰望着天空淡然道。
可是,大哥,我是黄牛啊!正宗鲁西小黄牛!肉质紧实,肥而不腻的那种。
“你看看,现在呢?”老先生指着水潭笑着发问道。
你低头望着水潭,水潭清澈见底,映衬着湛蓝的天空,天空之下,白云悠悠,高大且葱郁的树木成排挺立,林下溪岸一头青牛正在低头凝视着你。
“刚才我一不小心,领悟了世间的大道,所以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刻,你身上这个灰啊,上色了,刷不掉了。”
什么鬼?悟道?道是什么?
“道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道是难以言说的,但他又确确实实的存在在那里,只要你发现他的规律,并且遵从这个规律你就能够无所不为。比如说,你是一头牛,你饿了,你就要吃草,吃了就不会饿。这就是牛之道。”
这算什么鬼道理?这用你和我说么?
“再比如说,后世会有一个叫做列子的人,他想要飞行,他发现,其实是飞鸟也是不自由的,只能飞几丈高,几里远就会感到疲惫。即使是神鸟大鹏,也不过扶摇几万里。那么如何才能自由呢?列子认为,气是无处不在的,只要遵循规律,将自身化为六种气体,便能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要我说,其实也不是我说,是后世的南华先生所说,天地与我为一,万物与我并生。天地与你我本是一体,又如何分辨,在天地间遨游的是日月星辰,还是一个你。与其苦心孤诣,把自己变为六气,总不如依托于世间的规律,感受这一草一木的呼吸,感受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脉搏跳动。天空中遨游的日月星辰,山中的飞禽走兽,你感受到了,那就是你。你我本是一体,奴隶僚丁,武王姬发,平民啖芦,齐侯小白又有什么区别呢?”
等会,有点乱。那既然大家都一样,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的存在是因为这一方小世界想要去欣赏他自己的存在,于是他让你生出眼睛,感受这世界的星辰宇宙,江河奔流;他让你生出耳朵,去听秋雨淅淅,听潮起潮落;他让你生出指头,去抚摸掌心的雪,去抚摸阳光的温和热。至于怎么活,那是你的人生,他并不去干涉。”
那如果我发现的规律和这个世界并不相符怎么办?
“那或许是你发现错了,或许是你父亲姬昌的理论范畴,无平不陂,无往不复。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好了,我该走了。”说罢,他深深的和你鞠了一躬,骑上青牛,飘然乘风云直上青天。你突然想到了孔丘的话,老先生果然是龙一样的人物。
等等!
他骑什么玩意走的?
不是,你把牛骑走了我怎么办啊?不是你把牛骑走了,那我是谁啊?
“牛是牛,你是你。你想一艘船,如果船上的木板逐渐开始腐烂,人们便开始用新的木板替换旧的木板,最后,这艘船上的所有木板都被替换了一遍,那这艘船还算是以前那艘船么?同理,你是一开始的那个牛,只不过一直没排出去。现在牛得道成仙了,因为牛思维简单,愿意顺应自然,他相信吃了拉,拉了吃是自然之道,所以他得道了。但你没有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和老先生的长相一模一样的老人,蹲在地上和你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大爷那你又是谁?
“我这个情况和你的一样,我是一开始那个人,留着一口气,和你解释一下,好了,现在我死了。”说罢,老爷子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沉默是今夜的荒郊野岭,以及很多个夜晚的荒郊野岭。按照老先生的遗言,你是一开始那个牛,但是没有被排出去,所以按照正常逻辑想,自己还能是个啥玩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还有视觉,也没有深入的研究过。你只能每天待在原地,看林中的风景,感受山风的吹拂,幸好没有嗅觉。经过一复一日的分解,你终于解脱了。
再一睁眼醒来,你出生在秦都雍城郊外的一个奴隶家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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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5-01-09 14:03:21  更:2025-01-09 14:4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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