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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什么才是仙侠文真正的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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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是仙侠文真正的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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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仙侠
修仙
脑洞
什么才是仙侠文真正的爽点?
师姐天生媚体,契约了性淫的魅魔同修,却将废柴的玄蛟丢给我。
谁知魅魔生性淫荡,趁师姐飞升时,故意乱她道心,致使师姐差点走火入魔。
我的玄蛟则是因缘巧合下,一举进化,蜕变成神龙,反馈给我无限仙力。
我因此在宗门的地位,一举超过了身为天之骄女的师姐。
师姐因妒生恨,便故意放任魅魔迫害我致死。
再睁眼,师姐则是抢先我拿下玄蛟,满脸自得:
“师妹,道根不稳,无法飞升的痛苦噩梦就送给你了,也该你享这万念俱灰的绝望生活了!”
可我却是任由魅魔的长爪肆意爬上我的腰肢。
不用苦心筹谋、费尽心机的平稳生活,他不香吗?
可蓦地,竟又有一条生硬的尾巴在瞬间紧紧箍住我的双脚,让我无法动弹: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带我一起走?”
1
宗门契兽大会这天。
金光与落霞同存。
漫天神兽肆意翱翔飞跃。
修仙界各宗各派都在今天。
不约而同地齐聚在我训兽宗内。
神圣庄严的契兽台上。
当沉寂许久的大师姐突然跳起。
她先我一步跨出,随即更是强势地要主动争夺那优先选择兽人的机会:
“师尊,我就想要那只玄蛟!”
师姐决绝的话音又一转:
“今日除了玄蛟,我其它什么都不想要!”
师姐激动自得的话音刚落。
我便知晓,她也重生了。
师姐那压抑不住兴奋的目光。
在不经意间同我对视一眼。
师姐脸上对我的表情。
在那一刻,轻蔑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正处在高台之上的师尊闻言,微微颔首。
师尊再开口时,声音虽轻。
却充满无比威严,让人无法反抗:
“千珏,你可确定真要选那条废柴无能的玄蛟?”
“为师特意给你挑的魅魔,刚好就十分契合你的体质,你可真不想要?”
正微微侧身企图越过我的师姐,丝毫不顾忌师尊的劝解,依然不管不顾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师尊,我就只想要那条废柴的玄蛟,至于淫荡的魅魔,就将他让给小师妹吧!”
师姐洋洋自得,不屑一顾的眼神剜过我的全身上下。
小师妹,也就是我。
此刻正同高傲自得的师姐对视一眼。
上一世的刀割疼痛犹如正在我的心尖上翻涌。
师姐则是轻笑着低声在我耳畔讥讽:
“师妹,魅魔的淫荡无耻,这一次我可就让给你了哦。”
“也该你好好体验同魅魔那痛苦不堪,日夜叫苦不迭的悲惨生活了!”
2
上一世,师姐天生媚体。
在契约兽人时,师姐特意让师尊早早地便替她寻来恰好契合她体质的魅魔。
师姐则是将不被她瞧上的废柴玄蛟当作垃圾一般随意丢给我。
师姐美其名曰:
“小师妹,你天赋不佳,体质也一般,不如就一同和这废物玄蛟相依为命。”
“废物配废物,这也不算辱没了师尊的好意!”
魅魔性淫,师姐体媚。
二者相结合,定能使师姐境界与仙力更上一层楼。
而我本就天赋一般,就连体质同师姐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师尊因此,自然是偏爱师姐的,便任由师姐带走魅魔。
我则被迫契约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废柴无能的玄蛟。
师姐在将魅魔带回去后,每天都是快乐度日,共同修炼进步。
师姐眼看着要如日中天。
可谁知后来,魅魔本性便是荒淫无道的。
他便趁师姐飞升之时,竟故意用触手缠上师姐的腰肢。
有意乱她道心,引得师姐飞升失败,差点走火入魔。
师姐因此功力大损。
可我的废柴玄蛟却在我的精心照顾培养下。
竟因缘巧合之下,一举进化,蜕变成金龙,反馈给我无限仙力。
不仅提高了我的天赋,甚至还重新淬炼了我的体质。
我因此仙力大涨,体质变得卓越,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后来又在宗门比试上,我轻轻松松地便一剑挑了师姐。
师姐最终遗憾落败。
我在宗门内的地位因此,超过了从始至终都身为天之骄女的师姐。
师姐却因妒生恨,刻意趁我修行之时。
放任魅魔缠上我的身躯,故意乱我道心。
师姐则是瞧准机会,拼尽她全身仅剩的修为偷袭我,最终致我身亡陨落。
临死前,师姐满脸得意:
“师妹,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凭什么你能超过我,只不过现在,你终于死了啊!”
师姐含着十足地恨意杀害了我。
3
这一世,又是同样的场景。
师姐仗着如今师尊对她的宠爱,便恃宠而骄:
“师尊,弟子早已中意玄蛟许久,要是得不到,今后修行恐怕难以顺利进行下去!”
师姐为了得到刚定下要许给我的玄蛟,甚至不惜一把堵上自己的前途胁迫。
师尊听着,若有所思。
可魅魔却也是师姐让师尊替她苦苦寻来的。
如今,师姐却又是自己不想要了。
师尊尽管为难,但也很快做出决定。
师尊紧接着只是斜睨了我一眼。
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我,语气却不容质疑:
“既然如此,那小皖你便收了魅魔吧。”
“你师姐她既然选了玄蛟,你作为师妹,便该主动替你师姐分忧!”
师尊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对师姐的张扬偏爱。
我不服,便有无数师兄弟来劝解我:
“小师妹,师姐天赋卓越,就算是她想要玄蛟玩玩,也是合乎情理的,你又凭什么不服?”
“就是啊,小师妹,师姐她有着宗门里上百年来都难得一见的媚体体质,就连上界真人都曾夸赞过师姐日后定成大器,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师姐想要的东西,师妹你凭什么染指,废物配废柴,师姐这话,何错之有!”
与其说师兄弟们是对我的劝解,还不如说是替师姐对我明晃晃的打压。
不仅如此,在场其它宗派也是对师姐早有耳闻的。
如今众人看我一个天赋平平的宗门小师妹。
竟然妄图同宗门天赋卓越,样样都远超常人的师姐争夺,都在低声笑我: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想同千珏大师姐争夺,她也配!”
“我看她啊,就是知道自己天赋平平,才想主动拿那条废物玄蛟吧!”
“谁说不是呢!千珏师姐都把魅魔主动让给她了,她竟然还不知足,这人啊,还真是贪心下贱!”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如同针扎一般,刺破着我的鼓膜。
在我心尖上带起一片疼痛。
最终不得已,我才无奈点头。
“既然师姐喜欢,我换便是!”
4
师姐闻言,顿时大喜,当即便主动越过我。
一剑划破手指,逼出精血。
只要将主人一滴指尖精血融入兽人眉心,便能契约成功。
师姐目光灼灼地紧盯玄蛟,却是连一旁的魅魔看都不看一眼。
师姐满脸贪婪:
“师妹,这一次,躺着飞升,仙力大涨的机会只能是我的!”
“道根不满,无法飞升的痛苦噩梦便让给你了,也该你享那万念俱灰的绝望的生活了!”
师姐笃定。
只要同我换了兽人,便肯定能顺利飞升,斩获无穷仙力,地位权势更上一层楼。
我听着,尽管脸上表情难过不服。
可心中却是莫名乐开了花。
不用苦心筹谋,费劲心机的平稳生活,他不香吗?
师姐不知道。
废柴玄蛟要是没有我家祖传的化龙珠,恐怕几生几世都将无法顺利突破进化。
眼看着师姐逼出的精血,在瞬间就要强行融进玄蛟的眉心。
几乎在同时,师姐强行丢给我的魅魔则是用他那灵活的触手爬上我的腰肢,脊背。
无穷无尽的触手缠绕在我眼前。
让我对外界环境的感知仿佛在逐渐被削弱了下来。
师姐则正在同玄蛟进行契约。
魅魔却用触手将我封禁在其中。
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庞缓缓露出。
魅魔天生狐媚勾人。
此刻幻化出的男人面孔更是踩在我心尖上。
男人嗓音凛冽:
“姐姐,你怎么还不契约我?”
“人家都要等不及了呢!”
话落,魅魔触手悄无声息地爬进我的腰肢深处。
我没来由地娇嗔一声。
随即却惹得全场哄笑。
5
“切,如今看来,她不禁废,竟然还如此饥渴,难怪是整个宗门里最没用的小师妹啊!”
“哈哈,千珏大师姐果然没说错,这位师妹看来才更适合魅魔啊,骨子里竟然如此之贱!”
“废物师妹配强欲魅魔,啧啧啧,她可真是个心机绿茶婊啊!”
周遭众人话音刚落。
师姐逼出的精血则是眼看着就要浸入玄蛟的眉心。
我却是愣在原地,任由魅魔缠住我的腰肢,再到双手。
师姐满脸得意,眼神之中闪烁着贪婪的欲望。
所有人都在衷心祝贺师姐,却没有人注意到我正在被魅魔包裹。
唯一落在我身上的那道目光,竟还是师姐身边的玄蛟。
我不由得莫名愣神一拍。
可魅魔生性淫荡,竟在瞬间就缠上我的脖颈,更是强行拉回我的思绪。
男人温热的气息肆意喷洒在我的脖颈处,激起一片热浪。
魅魔行为放纵,竟直接当着师姐和玄蛟的面,刻意将薄唇对准我的嘴角。
远处的师姐轻笑出声:
“对,就是这样,让她好好享受,从此再也无法翻身!”
师姐表情轻蔑到了极致,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我彻底被魅魔拖下深渊。
可在他身旁一言不发的玄蛟,表情却莫名阴翳沉重。
师尊则正在一旁的高台上慢条斯理地宣布着契兽礼之后的宗门比武。
“三日后,就是本次契兽弟子共同参与,一年只有一次的宗门比试大会!”
“届时,也是我宗门再次确定传承之人之时!”
宗门比试,是需要主人同新契约的兽人一同参与,为自己正名且扬名的大好机会。
可没想到,师尊竟在这次,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宣扬宗门未来的继承者!
师姐听着,满脸的得意之色:
“师妹,这次,我一定会彻底打败你,让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再有超过我的机会!”
“你又凭什么能比得过我?!
6
我天赋平平,体质也一般。
如今更是在师姐的胁迫下,被迫和丝毫无法让我受益的魅魔结合。
师姐因此,自诩战胜我的概率很大。
更何况,师姐还有玄蛟在旁相助。
想着,一直待在师姐身旁的玄蛟,却是目光始终都在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直到他在无意间对上我的眼神,竟莫名停滞了一拍。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可魅魔却是在瞬间便要强行不管不顾地侵略我的薄唇。
我欲拒还迎。
玄蛟在此刻,终于忍不住动了。
在全场惊讶的目光中。
玄蛟那条有力的尾巴竟蓦地紧紧裹住了我的双脚。
一股充沛的仙力突然如同汪洋大海般涌入我的身躯。
我周身顿时被两股奇特的能量屏障包围。
顿时,全场目光在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远处师姐的脸色则是即刻便沉了下来。
“你这蛟人,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赶紧给我滚回来啊!”
师姐愤慨的话音响彻全场。
我莫名愣了一拍。
可匍匐在我面前的玄蛟,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在师姐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
他的蛟尾死死缠住我的双脚。
玄蛟眼尾如同淬了血一般可怖,不忍魅魔将我狠心缠走。
玄蛟满脸委屈模样,我见犹怜。
他嗓音凛然: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带我一起走?”
玄蛟话落。
全场震惊。
远处闻言发了疯般的师姐,却是在瞬间便挑起锋利的软剑直直朝我迎面刺来。
师姐满脸幽怨,语气呵斥:
“沈皖,你个贱人。
“说,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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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姐姐是极品水灵根。
姐姐入了仙门大派,成为最受宠的小师妹,我跟了合欢妖道,以色侍人,艳名传九霄。
可后来,姐姐精神崩溃跳下山崖,衣衫尽碎,灵根枯竭。
死前她握住我的手,眼神不甘如幽火:「妹妹,如果去剑宗的是你就好了。」
再睁眼,我们一起回到十年前。
这次姐姐越过我抱住合欢宗长老,声音娇俏: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我想像夫人一般漂亮。」
1
我睁开眼时,爹娘再次倒在了我面前。
一向柔弱的娘亲拼死护住我和姐姐,胸膛却被刀尖贯穿。
混乱的哭叫声中,姐姐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了过去。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黑衣匪徒全部倒地。
白衣皎洁的剑宗长老端坐在云层中,高高在上地审视着黎妩:
「亲缘断,灵根成。」
「极品水灵根难得,可惜人品败坏,不堪入我剑宗大门。」
烈火燃起,惨叫声铺天盖地,只剩下我和姐姐站在亲人的尸骸中央,眼前茫茫然一片血色。
原来,姐姐和我一起重生了。
上一世,黎妩奋不顾身替我挡刀,被剑宗长老看中,随他进入仙门,成为剑宗最受宠的小师妹,光鲜亮丽,风头无两。
而我被合欢宗长老带走,沦为世人不齿的妖女,因性格冷硬倔强,得罪了不少长老。
为了让我听话,每天我都会被他们鞭打责罚,身上的伤疤感染流脓,又被他们涂上剥皮生肌的丹药,反反复复痛不欲生。
我很羡慕姐姐,庆幸她能够干干净净走上仙路,可后来她却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剑宗。
待我寻到她时,她躺在崖下,身躯残破,灵根枯竭,眼神却不甘如幽火:
「妹妹,如果去剑宗的是你就好了。」
我想为她,为我们家讨一个公道,可我只是合欢宗圈养的玩物,对修仙者而言弱小如蝼蚁。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们的心愿,再给了我们一次机会。
这一次黎妩越过我,靠在妇人怀里撒娇:
「握着剑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妩儿想像夫人一般漂亮。」
姐姐人美嘴甜,好听的话哄得合欢宗长老心花怒放。
她看了呆呆愣愣的我一眼,嫌弃地朝剑宗长老挥手:
「这个就让给你了,我们合欢宗可不喜欢这样傻的姑娘。」
剑宗长老打量了我的根骨,声音傲然冷漠:
「既然也是极品水灵根,那便随我回剑宗吧。」
「是。」
我垂下眼,恭敬行礼。
自始至终,我和黎妩都没有过交流,却有心照不宣地交换人生。
这一世,我们都要活下去。
2
剑宗的宗门建在万仞崖峰顶,高耸入云,飞鸟罕至。
领了弟子牌和份例,我正式成为了剑宗弟子。
曾经黎妩传信告诉我,她在剑宗很好,我便以为仙门大宗光明磊落,人人心思澄澈,一心向道。
她语气轻快:「笨蛋黎鸢,等等我,很快就能带你享福了。」
可我才进入剑宗第一天,便感受到了纯粹的恶意。
带我回山的长老随意地将我安置在了外门。
「待宗主回来,便将你收入内门,现在就暂时住在外门吧。」
等长老一走,那些外门弟子便没有给我好脸色。
我低着头,乖巧地向他们行礼,却被故意推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血皮。
「一个凡人,也配入内门。」
「你看她土里土气的模样,真恶心。」
「滚,凡人让空气都臭了。」
最后外门大师兄发了话:
「去,把她的行李丢进马厩,本少爷不想看到她。」
我在这群修真世家少爷小姐的哄笑中,默默住进了马厩。
人人都知道,新来的弟子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凡人。
我每日早起,在一阵奚落声中生涩地练剑。
他们以为我会羞愧,会自尊受挫。
可他们不知道,在合欢宗时,我根本无法接触剑法秘籍,所闻所学都是歌舞欢乐,奴颜屈膝。
能够握剑,已是我不敢做的美梦。
来到剑宗的第二月,几个外门弟子将我围住,手里端着一碗馊了的汤药。
「把她给我捉住,这可是好东西。」
「本少爷不爽她很久了,区区凡人竟敢踩在我们头上。」
「有极品水灵根又怎样,毁了就是了。」
我被扯住头发,难闻的酸涩中一股熟悉的味道涌入鼻尖。
是「化灵散」,以前合欢宗捉了人长老便会灌下这东西,灵气全消,和凡人无异。
仙门大宗最不缺天才,没有成长起来便陨落的天才比比皆是。
黎妩当时也被他们这样欺负吗?
我在挣扎中牢牢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为首的外门师兄笑得猖狂:「就你一个窝囊废,也敢和我们作对?」
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宗门里,天赋、家世、财富这些凡间划分三五六等的东西,依然顽固地存在着。
越是忍气吞声,霸凌便越是变本加厉。
我朝他笑笑,突然掏出匕首发了疯地捅下去。
鲜血飞溅,其余人傻了眼。
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在他张大嘴呼痛时,将汤药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
还顺势捣了几拳,看他呕都呕不出来才安心。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灵气逸散,成了他最瞧不起的凡人。
「霸凌算什么,修仙便是要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要活,麻烦你去死一死。」
痛呼声逐渐低沉,我转身离去。
一道凶煞的剑气便将我掀起,狠狠地撞在石柱上。
3
「残杀同门,阴险毒辣。」
「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当我的小师妹?师叔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游历归来的楚朝旭正好撞见这一幕,满目冰霜,对我厌弃不已。
「咳咳。」
我狼狈地呕出两口血,眼前阵阵发黑。
剑气在我的经脉游走,霸道地一寸寸入侵,我痛得说不出话来。
楚朝旭是剑宗最受宠的少宗主,天赋卓绝,出身高贵,和我云泥之别。
就算是他杀了我,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师兄,旁人欺我辱我,难道我便要受着不反抗吗?」
「修仙之道公平竞争,就因我是凡间女子,便生来低人一等吗?」
「我只是想活,我有何错。」
我含泪无辜地望向楚朝旭,发丝凌乱地搭在我颊边,平添了三分脆弱,失血的唇色苍白可怜。
楚昭旭本来还在骂骂咧咧,可看见我眼角的水光,他又怔住了,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可你也不该杀了他……」
上辈子,我见过楚朝旭。
剑宗少宗主少年成名,桀骜不驯,恣意风流,是合欢宗最喜欢的客人。
他最爱看我跳绿腰舞,曾击剑以歌:「鸢鸢绝色,细腰如刀。」
合欢宗日夜的训练终归派上用场,我面色仓皇,露出的小半个侧脸更加脆弱。
「算了,也是他有错在先。」
「连剑都不会拿的废物,真不知道掌门收你做什么。」
楚朝旭虽然不屑,但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
在起身一瞬间,我抬头朝他粲然一笑。
然后用尽全力朝他脖颈咬了下去。
大股鲜血顺着我的下巴,浸湿了我俩的衣领。
「你疯了!放开我!」
周围一阵惊呼,楚朝旭吃痛想要甩开我。
我反手扣住他的脉门,声音如苍山雪水: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废物也能自爆,楚师兄想试试吗?」
鲜血充当口脂,我笑得越发明艳灿烂。
若是姐姐,大概会忍下去,徐徐图之。
可我是个孤注一掷的疯子。
楚朝旭被我的笑容晃了眼。
最后,向来桀骜的楚朝旭第一次先低了头:
「黎鸢,我记住你了。」
我擦着身上鲜血,笑得开怀:
「楚师兄,承让了。」
自那之后,我一战成名,再没有不长眼的外门弟子敢欺压我。
4
我在剑宗站稳了脚跟后下了一次山。
在山下的红楼里,我远远看到了黎妩。
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
黎妩靠精绝的舞姿扬名修真界,无数仙台弟子豪掷千金只求观她一舞,她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黎妩已成了合欢宗新任圣女,无人敢欺她辱她。
「黎妩,剑宗带头霸凌你的外门弟子被我杀了,楚朝旭也不会再欺压我。」
「黎鸢,合欢宗那个抽你鞭子的老妖婆被我发卖了,现在我是圣女,她们都要听我的。」
我和黎妩同时开口,随后相视一笑。
舞台后,一线天光照亮了这个黑暗遮蔽的角落。
我摸着黎妩手臂上的红痕流泪。
黎妩最怕疼了,以前娘亲让我们练舞,她总是撒娇偷懒,可现在她却跳得这么好,娘亲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黎妩轻轻地抱住我:「上一世挨打你都没哭,怎么现在哭了。」
「剑宗比你想的还脏,黎鸢,我们都要活下去。」
自从上次吃亏,楚朝旭被我激起了胜负欲,即便我从来不给他好脸色,他仍隔三岔五便找借口来看我,还带着不少好东西。
楚朝旭把一瓶丹药甩在我桌上:「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送你了。」
我疑惑问他:「这是什么?」
楚朝旭满不在乎地回答:
「聚灵丹,不过品阶不好,也就对你这种初级修士有点用处。」
这些我难以寻觅的天材地宝,对他们修真世家而言不过是随手可得的玩具。
我照单全收,多的便交给黎妩换灵石。
剑宗背地里逐渐传出流言:
「新入门的小师妹攀上了少宗主。」
「凡人就是凡人,总归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听说是极品水灵根,啧啧,这不是天生做炉鼎的好材料吗?」
恶意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更隐蔽的形式蔓延,人们总是对强者更加宽容,弱者即便忍气吞声,也会被苛刻对待。
我像一块海绵一样拼命汲取着养分,暗中蛰伏在剑宗等待时机。
对于普通人来说,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蝼蚁求生,难道还分求生手段的高低贵贱吗?
内门考核前一天,楚朝旭凑过来不怀好意地问我:「需要我去澄清流言吗?」
他眼中是明晃晃的戏谑,以招惹我为乐。
我用力挥剑,激荡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在楚朝旭招蜂引蝶的脸上留下一道血口。
「流言影响不了我,他们在我背后说闲话,是因为我把他们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黎鸢,你真是心狠手辣!」楚朝旭气得咬牙,「内门考核别想我护着你。」
楚朝旭没有说笑。
我拎着一把最普通的弟子剑,独自杀光了第三波来袭的兽潮。
在我要摘取本次考核物品离霄花时,暗处的人终于动了,满天剑光把我笼罩。
数十个外门弟子将我围在中间嘲讽道:
「黎鸢,怪就怪你毫无背景,也想和我们争内门名额。」
「低贱的废物,你以为在床上笼络住楚朝旭我们就怕了你吗?」
「这次楚朝旭没来,看谁还能护着你。」
我一剑斩向废话最多的那个人:
「被我这样的凡人废物压着打,你们怎么不羞愧自裁啊?」
鲜血喷溅在我脸上,外门弟子的数目不断减少,他们开始怕了,犹豫着不敢上前。
我杀红了眼,却站得笔直。
「真是可笑,你们一个个自诩高贵,却连正面对敌的勇气都没有。」
灵气即将枯竭,可我握刀的手始终很稳,竟然隐隐有了晋升的征兆。
外门弟子们目瞪口呆:「怎么可能,黎鸢竟然要进阶了!」
「她一个凡人女子,为何进阶这么快!」
我周身的光芒越来越甚,一直禁锢我的筑基屏障轰然破碎。
杀意倾泻而出,在那群废物吓破胆前,我被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大……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那群眼高于顶的世家子们一个个收敛了气息,噤若寒蝉。
赵卿逸淡淡含笑,眉目如画,一身青衣好像凡间世家公子,温润儒雅。
「一群人欺负你们的小师妹,还不快道歉。」
赵卿逸轻轻斥责了他们一声,笑着看向我。
「小师妹,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呢。」
可我浑身寒意涌起,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我分明记得,上一世赵卿逸把玩着姐姐的金铃,口吻轻佻:
「『小师妹』?剑宗哪有什么小师妹,不过是个下贱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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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山下救回一个一心向道的寒门女修。
她受尽白眼后,忽然得到身份矜贵大师兄的几度示好。
在她被撩拨前去赴约那晚。
我出现阻止了她。
我说大师兄是个烂人。
「为什么?」她警惕看着我。
「因为他会上了你,然后当成炫耀的把柄,然后再踩着你的出身和自尊,让你像狗一样接受剩下那些人的羞辱。」
「不可能,崔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不,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曾经经历过,就以这个姿势。」
1
我说完以后,小师妹一脸不信。
「可是九师姐你……」
我知道她剩下要说什么。
将她救回来没多久,她就知道了。
我是碧霄山出名的贱人狗腿子。
温顺,跪舔,欺上媚下,名声很差。
驯服了百余年,才从低贱的寒门修士,一步步爬上去变成如今副掌门的左右手。
对于那些世家子弟,向来贴心又谄媚。
如果我说的话是真的,比起劝她不要去。
我更可能做的是将她洗剥干净亲手送上。
「因为,你和曾经的我……很像。」
我看着她:「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或者至少不要那样死。」
小师妹一直看着我,看着看着,她忽然轻轻扯了扯嘴角。
再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和九师姐很像?阿洁承受不起这样的——夸奖。还是你担心我和崔师兄交好后,威胁到你的地位吗?」
她上前一步。
月光之下,她没有穿统一的外门弟子服,而是一件雪白的月纱衣。
这是那些世家子弟的特供品。
看来是崔玉宸送她的。
头发新浣洗过,带着山泉水的清冽,耳边甚至还多了一朵月光花。
和当日我在山下万骨涧中见到的狼狈模样,早已迥然不同。
冰冷倨傲的话从她的小嘴里吐出:「放心,九师姐,我无意权势,更对服侍副掌门那样的老头子没有兴趣。」
她从我身边径直昂首离开。
两个时辰后,天快亮了。
小师妹狼狈不堪逃回来了。
她头上的残花还在,精细的月纱衣碎了大半,是斑斑点点的血,一身狼狈。
她尚没有结丹,修为并不稳固。
拼着一口力气逃到这里,已是极限。
「九师姐……救我。」她满脸惊慌悲愤,「九师姐……崔玉宸就是个畜生——唔……」
迟了。
她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我的长剑出鞘,鲜红的血线喷洒。
小师妹满眼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又变回了当初我在万骨涧里捡到的满身血污的安静模样。
而这时御剑的崔玉宸和两个男修正好赶到。
一个男修笑。
「大师兄,你看你,又伤了一个小师妹的心。人家骂你是畜生呢。你说你干嘛非要当众玩儿。」
崔玉宸挑了挑眉:「她一个连家徽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贱民,居然真以为我会看上她?这种出身寒门的女人,看着清高,其实啊,撩拨一二,就……」
他说到这,想起什么看了看我。
我恍若未闻,恭敬微笑:「大师兄说得对,出身寒门却不知道自己身份和几斤几两的女人,实在不该留着碍眼。」
崔玉宸饶有兴味看了看我,伸手托起我下巴。
「一会有时间吗?」
我笑得更加温柔:「今日不行,今日副掌门出关。」
他眸色陡然一冷,片刻才道:「昭昭啊,以你的天资,要是你一来就这么温顺,会少吃多少苦头?」
2
我出生时满屋红光,我爹娘都觉我有修行资质。
从小,村里就将我当宝贝一样培养。
觉得我能一举改变整个村子的命运。
一个村子只要出一个修士,那就不用再额外缴纳高额的「邪祟保护费」。
因为也属于仙门自己人啦。
那时候,我们全村就都可以吃饱饭了。
十五岁那年我爹和我叔叔他们千里迢迢送我来最近的碧霄山拜师。
但却连个报名资格都捞不到。
修行不易。
典册、灵石、灵脉、灵兽和秘境这样的资源,大多被大门派垄断。
大门派中,老带新,同姓同族姻亲垄断,形成了世家门阀一样的存在。
他们这样的人,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下层来的贱人的。
更不要说和我们这种人师兄妹同门相称。
所以,即使我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能自行达到炼气中期,而且是资质更是出众千里选一的单灵根。
也并没有人理会我。
最后还是我爹卖了骑着过来的两个毛驴,才给我凑了钱,勉强成了一个外门打杂弟子。
他和我叔叔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离开时,不敢走那高贵的白月阶。
只顺着旁边局促走,一边使劲给我挥手,叫我赶紧回去,一定好好修行,要听师父的话,要尊敬师兄师姐。
我站在金碧辉煌的山门看着他们一步步变成小影子,那破布鞋,吧嗒吧嗒。
从这里走回去,没有工具,至少要多走三个月。
也不知道我给他们偷偷搁在身上的钱和那点干粮够不够。
我只想着,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在秋收前,成为一名正式的仙门弟子。
这次,绝对不能让村里再被收走大半粮食的邪祟税了。
3
我用一切闲暇时间修行。
披星戴月侍弄灵田的间隙,抓住一切机会请教,熟悉灵草的药性、习性,它们喜欢我更甚于别人。
终于,在宗门大会上脱颖而出,以断层笔试成绩和天赋,成为唯一被选入内门弟子候选的外门杂役。
我以为我苦尽甘来了。
但没有长老愿意收我为徒,因为每个长老的徒弟是有名额限制的。
比起天赋,他们更想要资源。
收了我,耗费的灵石灵草多不说,还会因寒门弟子身份拉低同期世家修士档次。
大师兄崔玉宸这时大度建议说他们峰主还少一个名额。
他的话还没说完。
他青梅竹马的准道侣徐宁念立刻开口要了我去她的坐忘峰。
但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光内门子弟服价格对我来说就是个天价数字。
更给不起这样钱、那样费。
有次放弃缴费的时候,我和大师兄崔玉宸解释多说了两句。
徐宁念直接笃定我之前的努力都是为了勾引大师兄崔玉宸。
带着她的同伴们将我堵在后山口。
「我素来知道你们这些穷人,没有什么底线,只要能往上爬不折手段。你这种自诩有姿色的女人,我更见得多了。」
我试图解释:「二师姐,弟子别无他想,早断情念,只想好好修行。」
她抬手遥遥一巴掌摔在我脸上。
嗓子发甜,一口血被我生生咽下去。
「你什么东西,叫我师姐?」
这只是欺辱的开始。
修仙无聊,世家垄断,她们对我,就像玩弄一条狗。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有那么多磋磨人的法子。
扇耳光,下跪,举着滚热的火烛台彻夜到天明。
我这样的人在世家修士眼里,连他们鞋底的泥都不如。
我去找执事,执事满脸为难,视而不见我满手伤。
说都是同门弟子,不过是开开玩笑,说徐宁念只是脾气急了点,让我让着她。反正她也不能真的对我怎么样,门规看着呢。
感谢我爹,我爹的两头卖驴钱给了上了碧霄山外门弟子的名册。
徐宁念要脸,不能即刻要了我的命。
最后一次,她踩着我的脸说,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我划花脸离开碧霄山。
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圈子就饶我狗命。
还会给我一笔钱。
那一次,我第一次发了狠,呸了一声。
「圈子?狗才撒尿占圈子!我绝不会走。」
我不能走。
我得留下来,成为一个正式弟子。
离秋收还有三个月。
离最近的仙门试炼只有半个月。
只要我能在这次试炼中得到本命法宝,就能点燃对应的命灯,成为一个正式弟子留下来。
4
我不敢回坐忘峰,在最凶险的万骨涧外徘徊,熬到了试炼之日。
那日,我浑身是血,一寸寸按规矩从侧峰爬上了万剑山。
山顶早就站满了被叔伯长辈们直接御剑带上来的天之骄子们。
他们都眼冒精光,喝着仙露,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等着被灵力吸引而横空出世的无主灵剑。
哪一个灵剑给谁,哪一个位置属于谁,都定好了。
自然没我这样的寒门子弟的份额。
大师兄和徐宁念笑吟吟站在掌门身旁,仰头不时说笑些什么。
我偷偷在人群后面往另一边摸索。
我起初只是想要一柄随便什么剑,或者再次一点的器皿都行。
另一侧乱剑冢里的废剑,生锈的,断掉的。
都行。
只要还有残留的剑灵,我就能慢慢温养它。
在我看中一柄还算完整的普通铁剑时,徐宁念出现了,她冷笑一声,直接将我一脚踹了下去。
一柄短剑瞬间贯穿了我胸口。
热血涌出,我疼得说不出话。
旁边赶来的崔玉宸吸了口气说:「掌门们都在,你这是何苦……」
「哼,是不是心疼了?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
「哪有。」崔玉宸哄徐宁念,「她怎么能和你比?我是担心你被骂。」
「担心我舅舅骂我?哼,不信……」
后面是他们的调笑声。
我在乱剑冢中,没有死。
在血将尽时,反而被那柄断剑缓缓托起。
漫天霞光。
另一侧的灵剑坑瞬间安静。
有人低呼一声:「是……碧霄灵剑!」
碧霄山战陨遗失的镇山之剑,对我,认主了。
5
温柔的红光环绕于我,万剑齐鸣,唯我是尊。
我的伤奇异愈合大半。
顾不得徐宁念的气恼痛骂,我撑着缓缓走向掌门。
这个碧霄山最大的掌权者,据说一心向道,穷尽一生便是求门派光大。
公正、严明,而且慈爱。
我半跪庄重行礼:「内门徐长老座下十九弟子卢昭昭,单一火灵根,凡道筑基,拜见掌门。」
掌门顿了顿:「单灵根,火性,很好。和碧霄灵剑的属性也很配。」
他伸手按在我肩上:「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一方人物。」
手上的力道渐渐变大,我胸口刚愈合的伤再次裂开。
痛……越来越痛。
我忍耐着,直到听见他后面的话。
「但是,你入门资历尚浅,也还年轻,需要再历练一下,这次的本命法宝就交给你的师姐吧。」
他转头叫徐宁念:「念儿,过来。」
徐宁念喜滋滋过来:「谢谢掌门舅舅。」
掌门瞪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谢谢掌门。」
耳中嗡了一声。
掌门转头继续对我说:「当然,碧霄山也不会亏待你。自今日起,你就是碧霄山正式的内门弟子了。」
我还来不及说话。
一种撕裂般的剧痛从我识海和四肢百骸涌来。
我的灵根在碎裂,整个人如同被千刀劈斩。
刚刚才进入我身体的半把碧霄剑剑体被生生剥离出来。
……所有的声音我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刺穿一切的痛。
原来,所有的努力,在绝对的位置面前,什么都不是。
不是说——只要凭借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万剑山,就可以得到挑选命剑的资格吗?
不是说——只要有能力,早晚会被认可吗?
我趴在地上,热血染红衣衫,再也动弹不得。
残留的剑坑都已封闭。
可怜万剑山下,还有那么多想要拼一把,正拿命往上爬的寒门修士。
半山中,不时有无法坚持的修士跌落尘埃。
得到宝贝的徐宁念和一众世家修士待御剑离开。
徐宁念满面红光,姿容万千娇嗔嬉笑。
她居高临下感慨:「那些人好贱,像是求食的狗。」
一脚踩过我的手,她说:「贱民就该安分守己,认清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会自取其辱了。」
同样是人。
千余年前,威名赫赫的徐氏也不过是个打铁铺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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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修真界第一高手。
不料飞升失败,被一记天雷劈到千年之后。
还代替首富千金嫁入侯府。
洞房内,穿着大红喜袍的男人满眼不屑,对我极尽羞辱。
只因我抢了他心上人的正妻之位。
「沈千鹤,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我立刻将手探入这凡人体内,握住他的心脏。
「哦,是么?」
1
红烛高悬,洞房内却冷冷清清。
丫鬟小梅压低声音跟我咬耳朵。
「小姐,您不是已经跟穷书生私奔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还被雷劈成那样?吓死人了!」
我并非她家小姐。
那位应该是私奔成功了,我只是恰好长相相似。
小梅继续碎碎念:
「平阳侯府实在是欺人太甚!是他们看中咱沈家的万贯家财,不远千里跑到江南求娶。」
「结果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今日竟抬了一房姨娘与您同时进门,还让她走正门,让您走侧门,宠妾灭妻到此等程度,现在全京城都在看咱们的笑话!」
我挥了挥手:「无妨,他们算个屁。」
千年后修真没落,鬼神之说怕会吓到小丫头,我懒得解释。
我疑惑的是,以我的实力与攒下的功德,飞升化仙并非难事,怎会连第一道雷都经受不住?
还击穿时空,掉落在千年之后的凡人堆里?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正要掐指测算一番天道将我劈来此处的深奥用意。
门板咣当一声被人撞开,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走进来。
我顿时捂住鼻子。
「什么东西这么臭?」
定睛一看,来人穿着大红喜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我了然地点点头。
「原来是男人。」
忿忿不平的小梅赶紧噤声,低头行礼。
「侯爷。」
萧靖尧显然听见了她方才的怨念,冷冷瞪她一眼,厉声道:「下去,没本侯的命令不准进来。」
小梅担忧地看我一眼,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萧靖尧上前一步掐住我的下巴,不悦地眯了眯眼。
「沈千鹤,你给我听好了,思柔与我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了她。
「要不是你们沈家趁我侯府式微,死皮赖脸横插一杠,我断不会看上你这种商贾之女。
「娶你已是天大的恩典,你休要得寸进尺,真拿自己当侯府夫人!」
我皱了皱眉,反手扣住他的腕骨,捏出咔咔响声。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座动手?」
萧靖尧疼得整个身子都歪倒过来,咬牙切齿。
「毒妇,松手!」
我连一分力都未使出,他就不行了,凡人真是脆皮。
松开手,我用巾帕擦了擦被他碰过的地方,劝诫道:
「日后多吐纳日月精华,多多炼气,你身体太差,免得本座一不小心把你捏死了。」
萧靖尧抱着手腕直跳脚。
「沈千鹤,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本侯十几岁上战场,不知打过多少场胜仗!连当今圣上都称赞我骁勇,你你你、你居然说我……」
我抬起两根手指扯住他的袖子,随便一拉一拽便将人甩到了榻上,屈膝压住。
「弱鸡,我说错了么?」
萧靖尧酒劲都吓醒了,又羞又怒,下意识去推我的膝盖。
「你压我哪儿呢?堂堂首富千金,竟然如此孟浪!」
我疑惑地低头瞅了瞅。
萧靖尧更怒了,把自己蜷缩起来,眼神坚贞不屈。
「沈千鹤,别以为力气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我不明白他在脸红什么。
但他说的话我可不同意。
我伸手探入他衣襟,略施法术便将五指没入胸膛之内,握住鲜活有力的凡人心脏。
「谁说我得不到了?」
萧靖尧一瞬间惊愕地睁大了眼。
「你……」
他眸光陡利,掐住我的手腕。
「你就是杀我父亲的那只妖孽?」
2
三年前,老平阳侯回乡祭祖,在野外被挖心致死。
曾经在我修真的那个年代,妖兽横行,有食心的魔物倒也正常。
只是千年后世间灵气稀薄,修行的道士都甚少,妖物更是难以成精。
「说不定是野兽所为。」
「不可能。」
提及往事,萧靖尧握紧双拳,神色痛苦中还带着一丝惊惧。
「随行上百人,全部躺在血泊之中,开膛破肚,有些人被挖了心脏,有些被吃得只剩骨架。」
「幸而当日母亲身体不适,没有前去,但父亲他……」
萧靖尧喉咙哽住,不再言语。
虽然这凡人毫无礼貌,对我屡次冒犯,但若真是妖物作祟,我责无旁贷,断不能坐视不管。
「你祖籍何地?」
萧靖尧愤恨道:「就在江南!和你家在同一个镇上,还敢说与你无关?」
我攥着他的心脏捏了捏。
「我若是妖,现在就能捏爆你,何必听你废话?」
萧靖尧僵住不敢动。
「倒、倒也有点道理。」
我将手指从他胸膛内收回来,顺便将他胸前的伤口抚平。
「过两日回门,我与你一同去祖坟探查。」
说罢我摘下沉重的凤冠,脱了喜袍,起身去灭烛火。
天雷对我的修为损耗极大,不知劈断我多少筋脉。
此刻急需打坐调息。
结果萧靖尧又开始嚎叫:
「女人,你灭灯做什么?还想再占我便宜不成!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
聒噪。
我指尖点上他的嘴唇,施了个禁言咒。
萧靖尧一愣,看了看我的手指,俊脸突然爆红。
不等他忸怩,门外响起一阵喧哗。
「站住!你们不能进去!」是小梅着急的声音。
「哎呀,小梅姑娘,你就行行好吧,老奴也是没法子啊!」
姨娘姜思柔的陪嫁嬷嬷在外面哭天抢地。
「侯爷,姜姨娘心口疼得厉害,您快去瞧瞧她吧!她本来身子骨就弱,今日劳累,怕是要不好了!」
萧靖尧顿时急了,起身便往外走。
到门口突然站住,呜呜指着嘴巴让我给他解禁。
我不解道:「你是大夫?」
萧靖尧摇摇头。
「那你去干什么?」
我推开门,「本座略通医术,替你去瞧瞧好了。」
清兰苑内,同样红烛高燃,红绸高挂,比主院布置得还要喜庆。
姜姨娘一身凤冠霞帔,端坐榻上,轻捂心口。
雪肤红唇,明眸含泪,美得我一个激灵。
我赶紧大步迈进门槛,关切地走到她身边,托起她纤细的手腕。
「怎么了这是?」
姜姨娘浑身一僵,惶急地往我身后张望。
「侯爷他……」
我凝神把脉,眉心渐渐拧起。
姜姨娘神色愈发慌乱,忙抽回手。
「妾身一点小毛病罢了,竟惊扰了夫人歇息,真是罪过。」
「这还算小毛病?你天生心脉残缺,应当静养,但近来似乎忧心伤神,气血两亏,再不治恐将伤及根本!」
姜姨娘怔住。
没想到装病装出真病来。
我看向她:「你在忧心什么?可是遇了难事?」
张嬷嬷连忙跪倒在地。
「夫人所言没错,三年前姜家遇邪祟,全家横死,小姐在道观清修方才逃过一劫。
「此后日日心思沉郁,以泪洗面。夫人可否有医治之法?求您救救小姐!」
又是邪祟?
江南有,京城也有,当真蹊跷。
我让张嬷嬷起来,掏出一瓶曾经炼制的丹药给她。
「我随身携带的只剩这一瓶,不过治疗凡人心疾也够用了,一日一丸,温水化服。」
张嬷嬷欣喜道谢,身后却响起一声呵斥。
「等等!」
萧靖尧不放心地冲进来,把药瓶夺走。
「我可不曾听说沈家千金学过医术,沈千鹤,你今天一直神神叨叨的,形迹可疑,谁知道你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况且,我早已为思柔请遍名医,均无法彻底治愈,你却说几粒药丸便可治好,真是大言不惭,荒谬至极!」
啧。
我这可是采摘修真圣地的灵草,用炼器世家打造的顶级炉鼎,亲自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得的一瓶仙品灵药。
纵是刚咽气的尸体都能让他活过来,更何况一个小小心疾?
凡人真没见识。
我倒出一丸怼进萧靖尧嘴里,掐着下巴让他咽下去。
「尝尝,我看你死不死。」
萧靖尧捂着喉咙猛咳,但那灵药入口即化,早已流进他的肺腑。
萧靖尧脸红脖子粗,一脸「吾命休矣」的激愤,指着我指尖发抖。
「你、你这毒妇……」
后面的话忽然止住了,药效散开,他顿觉浑身舒畅,疲乏一扫而空,连力气都比先前大了几分。
萧靖尧惊讶地看着我,甚至有了再跟我打上一架,一雪前耻的冲动。
我挑眉:「如何?」
萧靖尧低咳一声:「是个好东西。」
我将药瓶交到姜姨娘手里。
「拿好,身子要紧。」
姜思柔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矮身行礼。
「多谢夫人。」
3
我回主院睡觉,萧靖尧不放心姜姨娘,打算留下照顾。
结果被撵了出来。
「侯爷,这于理不合。今日是您与夫人的大喜之日,理应留在主母房中。」
然而我也嫌弃他,一脚踹出内室。
「你一身酒气臭烘烘的,别来打搅本座吸纳月华。」
萧靖尧气得要死,裹着被子在外间矮榻蜷缩一宿,第二日眼下青黑。
可把宠溺儿子的侯府老太太给心疼坏了。
清早我去敬茶,老夫人故意手抖,一盏热茶往我脸上泼。
「哎呀!你这媳妇儿怎么当的,连杯茶都端不稳,重新倒!」
萧靖尧在一旁幸灾乐祸,看我乐子。
昨夜天气不好,我没吸到多少灵气,心情本就不爽。
「何必浪费?」
我挥挥手,掐了个法诀。
「倾覆之水,悉听号令,速复原状,回我杯中。」
脸颊和衣衫上的水珠飞至空中,重新汇成一股水流,涓涓流入茶盏之中。
我把茶杯往老夫人面前一举。
「母亲,请用茶。」
老太太又惊又诧,哆嗦着手不敢接。
「这……她……」
萧靖尧昨晚已见识过些许世面,此刻还算镇定。
「母亲莫怕,她幼时学过戏法而已。」
老夫人松口气,又开始挑我毛病。
「谁家的好姑娘,会学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沈家到底怎么教的你?
「难怪说士农工商,商贾之流最是下等,难登大雅之堂!」
虽然我不是真正的沈家千金,但这话我不爱听。
「都是普通凡人,你哪来的优越感?
「我都听说了,平阳侯府听着显赫,实际上老侯爷死后就没落下去。
「一大家子的丫鬟侍卫要养,偌大的宅院需要时常修缮,您不善经营,铺面亏损,田庄衰败,萧靖尧那点俸禄都不够堵窟窿的。
「所以你们才愿意与沈家结亲,一边瞧不起人家是商贾,一边又花着沈家送来的钱,继续养尊处优,奢靡无度。
「又当又立,是不是过分了点?」
老太太气得直拍椅子。
「放肆!你这泼妇真是目无尊卑,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官场无权,故意来巴结我平阳侯府!」
我起身抚了抚裙摆。
「行吧,那让你儿子写封和离书,明日我便带着上百箱嫁妆回江南。」
「哎——等等!」
老太太抚着胸口顺气,恨恨瞪我一眼。
「昨日送亲的队伍里有人嚼闲话,被我听见了。
「你沈家二妹沈如枝常在坟地附近转悠,老侯爷遇害一事,定然跟你家逃不脱干系。
「依我看,怕不是你们沈家故意引来的妖邪!」
我抬眸望去,仔细分辨老夫人的神色,不似斗气。
难道沈家人真有问题?
我保证道:「这件事我会查清。」
从老夫人屋里出来,我思忖着这桩桩怪事,心底疑团更甚。
世道混乱,妖孽乱世,难道与……
「小心!」
我埋头疾走,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相撞,被萧靖尧握住胳膊拽开。
擦肩而过的刹那,我猛地瞳孔一缩。
那人身上,有一股我极其熟悉的力量。
4
「他是谁?」
「当朝国师恒一道长,天衍宗传人,真正的道术高手,法力高深。」
萧靖尧解释道:「父亲横死后,母亲每年都会请国师做一次法事,保家宅平安。」
原来是天衍后人。
当年我一手创建天衍宗,将毕生心血传给十二门主,渡天劫时宗门正值鼎盛时期。
千年过去,仍有传承。
本座很是欣慰。
见我不说话,萧靖尧会错了意。
他斜着眼瞧我,一脸嘚瑟。
「怎么,怕了吧?故弄玄虚的小妖精,当心国师收了你!」
我抬头,无语地端详着他。
萧靖尧被我看得发毛,摸了摸脸。
「看什么?」
「看你挺英俊,一表人才。」
萧靖尧勾唇:「那是自然!」
「可惜没长脑子。」
侯爷顿时跳脚。
「你说什么!」
我不想与他争辩,问道:「国师既是天衍宗后人,收服几个妖物应当不难吧?为何放任各地祸乱频生?」
「你懂什么!」
萧靖尧不服气我骂他傻,很嫌弃地给我解释。
「国师早已发觉,锁妖塔封印松动,里面有妖物逃了出来,但这怎会是说捉就能捉回去的?你可知锁妖塔的来历?」
我怔了怔。
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那塔是我亲自建的,妖物是我亲自锁进去的。
而且,那里面还有……
我面色沉重,转身便往外走。
「我这就入塔一趟,加固封印。」
萧靖尧紧紧拽住我,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锁妖塔是朝廷禁地,你贸然闯入,全府都得跟着你掉脑袋!」
「再者说。」
他看着我的细胳膊细腿,十分嫌弃。
「你对着我耍耍威风也就算了,那锁妖塔可是昔日天衍宗开山祖师——屠龙老祖所建,封印的全是上古大妖。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小心妖怪一口给你吞了!」
我真想告诉他,我就是那个开山老祖,但我没有屠过龙。
但看他这副死样子,就算我说了也白说。
他宁可相信民间传说,也不会相信我。
「算了。」
我叹口气。
「收拾东西,明天下江南,我先看看混进沈家的是个什么东西。」
5
临行前,姜姨娘在府门口与萧靖尧依依惜别。
又是叮咛嘱咐,又是送平安符。
看得我好生羡慕。
「你和姜姨娘感情还挺好。」
萧靖尧珍惜地将平安符收进怀里。
「思柔与我一同长大,亲如兄妹,如今姜家只剩她一个孤女,我当然更要照拂她些。」
「你们凡人的照顾方式就是娶她为妻吗?」
萧靖尧一愣,对上我的眼睛,脸色有些不自在。
「什么你们凡人?难道你不是?」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马车驶出城,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我施出缩地成寸的法术,转瞬来到江南沈宅。
我跳下马车,深吸一口,果然闻见一股妖气。
进入沈宅,下人忙不迭通报,沈家夫妇赶紧迎出来。
「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随口胡编:「女儿思家心切。」
沈老爷板起脸道:「既已嫁入侯府,就别总想着娘家,第一要紧的是伺候好侯爷……哎,侯爷呢?」
全家人浩浩荡荡赶到大门口,发现萧靖尧还蹲在马车旁边吐。
他白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咬牙切齿指着我。
「你这妖女……谋杀亲夫啊!」
我真冤枉。
不过是速度快了点,这就晕马车了?
啧。
凡人真是脆皮。
沈家夫妇赶紧上前赔罪,训斥我道:「还不快过来扶侯爷进去?」
我还没动,一抹蹁跹倩影抢先挽住了萧靖尧的胳膊。
二小姐沈如枝仰头看着萧靖尧,笑盈盈道:
「姐姐既然照顾不好,不如让我来服侍侯爷。」
她身段柔软,粉面桃腮,仿若一朵俏生生的芙蓉花。
年纪不大,眼角眉梢却尽是风情,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萧靖尧却像个没长眼睛的,眉头皱起,将胳膊抽了出来。
「不必,小姨子与姐夫当街拉扯,成何体统!」
他生气地甩着袖子走过来,牵住我的手。
「你来伺候!」
他奶奶的。
这种时候他倒是守身如玉了。
我嫌弃地扇了扇鼻子,暗中念个净身咒,将他一身刚吐完的怪味弄干净。
原本纵容幼女的沈氏夫妻赶紧出来打圆场,又是好一通赔罪。
萧靖尧入府换衣,我跟了进去,将门窗关好。
「沈家夫妇没什么问题,就是一心想将两个女儿全都嫁入高门的势利眼,至于那位二小姐……」
萧靖尧嫌弃道:「你妹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身上还一股子狐骚味,脂粉那么厚都遮不住,可熏死我了!」
我笑了笑。
可不就是只狐狸。
萧靖尧将外衣脱了,低头闻了闻贴身的中衣,又是一皱眉,也脱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臂膀和精瘦的劲腰。
我盯着他看了几眼,心生一计。
「女人,你又想干什么?」
萧靖尧抖开干净的中衣,挡在胸前,惊恐地看着我。
「下午你单独约二小姐去花园说几句话,让她觉得你只是人前假正经,实际是个好色之徒,有机可乘。」
等她放松警惕,自然会露出真面目。
萧靖尧瞠目:「你居然要我出卖色相,自毁清白?沈千鹤,我可是你夫君!」
我在他胸肌上捏了一把。
「你这不是有色吗?倘若你是个糟老头子,我断不会想出此等主意。」
「我不愿意!」
「还想不想查你爹的死因了?」
萧靖尧被拿捏七寸,憋屈得眼框泛红,恨不能咬我一口。
「你这女人,何其歹毒啊!」
「过奖。」
我不痛不痒,移步饭堂,悠然炫了三碗饭。
6
多亏萧靖尧有副好皮相。
在他甩了几个冷刀子似的媚眼,说了几句骂人一样的情话,沈如枝还是被哄住了。
「怎么办?她约我半夜私会!」
萧靖尧暴躁地来回踱步。
「她若真是妖精,我怕是有去无回,万一她不是,我岂不平白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我被他唠叨得头疼。
「别转了,我有办法。」
划破萧靖尧的手指,在符纸裁出的小纸人上点了一滴,默念咒语,将那纸人放在地上。
眨眼间,一个身高相貌一模一样的「萧靖尧」站在院中,连神态声音都惟妙惟肖。
「去吧。」
纸人点头行礼,赶去赴约。
萧靖尧目瞪狗呆。
「妖女,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寻常法术罢了,少见多怪。」
修真界纸人传信或当替身都是烂大街的把戏,无非是修为越高越能以假乱真。
萧靖尧还想再问什么,却听到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
沈如枝竟带着那纸人出了院落,往府外走去。
纸人「萧靖尧」两眼发直,脚步僵硬,应当是中了迷魂术。
「她果然有鬼。」
萧靖尧攥紧了拳,想冲出去,被我按住。
「别在府里闹,伤了无辜之人。」
妖精脚程很快,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我抓住萧靖尧的肩膀,正要腾空而起,忽然想起速度太快他受不了。
万一他在天上边飞边吐……
我打个激灵,讪讪松开手。
改用驭灵术招来附近所有飞鸟,在空中盘旋汇成一架步辇,我提着萧靖尧坐上去。
鸟群飞得很稳,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两人身后。
萧靖尧看我的眼神带点艳羡。
「沈千鹤,谁教你的这些?」
我沉默良久。
「我爹。」
他惊奇道:「沈老爷?」
「不,不是他。」
上千年前的记忆已经很淡了。
伟岸的男人将我抱在怀里,握着我的小手练剑。
旁边一顽童扯我头发,噘着嘴怨爹偏心。
我出生后学会的第一句话是驭灵口诀,在会写字之前先学会了符箓画法。
后世皆称天衍祖师天纵奇才。
但论天赋,我远不如两人。
一是我父亲,一是我胞弟。
可他们早已离我而去。
教我剑术的,死在我剑下。
看不惯我的,为护我而死。
萧靖尧满目疑惑,但见我神色实在肃杀,摸了摸鼻子,没敢再问。
踩着鸟背站起身来,我扶着他轻巧落地。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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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苍澜洲盛家唯一的嫡女,应昭天命而生。
我娘不惜耗尽灵元为我塑纯灵之体。
我爹更是踏遍九洲,为我寻来世上唯一的神龙蛋,以便来日跃龙门飞升。
我及笄那日,神龙破壳,却择了我那人淡如菊的庶妹为主。
1
当我们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往盛朝月的院子时,天地规则震荡。
我颤抖地推开那扇木门抬眼望去,身穿一袭白裙的娇俏少女坐在秋千上,一条通体金色的小龙围绕着她转圈撒娇,逗得少女笑颜如花。
那是我用灵力温养了十五年才破壳的神龙。
「好啦,小星,别闹啦!」
少女一发声,那小龙便立刻安静地落在她的肩头,亲昵十足,全然没有刚破壳时对我的那般抗拒。
天地规则平静,少女额间红印初显,契约已定。
我娘全然没有贵夫人的端庄姿态,气到声音都在颤抖:
「盛朝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契约神龙!」
盛朝月不卑不亢道:「夫人,是小星主动选了我。」
这十五年里,我为那条龙想过很多名字,可最后都觉得配不上它,珍之又重。
不过半炷香的时辰,盛朝月就将它契约取名。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愤怒,我娘紧握住我的手,道:
「放心,属于你的东西,娘一定给你拿回来。」
她又转头怒瞪了我爹一眼,继续道: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将这个贱人生的女儿接回来。她竟敢截了我颜儿的机缘,如今这般,如今这般……」
我娘来来回回踱步,眼神一沉。
契约已定,非死不改。
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招呼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要将盛朝月摁住,可她肩上的神龙却龇牙护主,两个婆子迟疑不定。
我娘准备亲自动手,她一边凝结术法,一边说道:
「你且去吧,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心,放心,我会将你厚葬的。」
盛朝月依旧面色从容,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我爹身上。
果不其然,我爹打散了我娘的攻击,低沉道:
「够了,叶兰。朝月和合颜同样是我的女儿,你怎可对她下毒手?」
我娘勃然大怒,指着盛朝月道:
「你那个初恋死了五年,我怜她一介孤女才让她进了家门,她是不是你盛英的种还不一定!」
「这十年里,你且问问我可有亏待过她半分?我好生将她养着,来日打发人家了便是。可她明知道神龙是颜儿的,还要擅自契约,你说她该不该死?若无神龙,颜儿怎么才能跃龙门,去走登仙路?」
我爹脸色难看,显露元婴期威压,众人皆低垂着头,战战兢兢。
只余我和盛朝月遥遥对视,她依旧从容不迫,只是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份怜悯,刹那间转瞬即逝。
我爹道:「待我回去翻翻古籍,定还有其他解除契约的办法。如若不成,我便为合颜再寻一只神兽便是。」
苍澜洲飞升上仙界的路上,有一道天堑,戏称龙门。
而要跃过龙门,需有水系灵兽相辅相伴。
神龙独一无二,再寻一只,何其艰难?
听出我爹话里的敷衍,我娘一拂衣袖,领着众人走了。
2
进了院子,我娘一连喝了三杯茶,才勉强顺过气来。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也是个傻的,这条龙跟了你十五年也没契约上。听你爹那口气,白白让盛朝月捡了便宜。」
灵兽择主,自然是先择亲近之人,更别提我那十五年的灵力滋养。
神龙破壳,认我为主本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它居然飞往庶妹的院子,与她主动契约。
但其实,我也不太意外。
庶妹人淡如菊,表面上不争不抢。
可凡是她看上的东西,最后都会到她手里,抑或者得到更好的。
少时我曾有一件鲛云纱的红色衣裙,却不小心被野狗撕毁。
丫鬟提着棒子打狗,却被庶妹阻拦。
我爹称赞庶妹心善,拿出一条流光溢彩的白色鲛云纱裙送给她,比我那条好看许多。
那时我还不谙世事,天真地问:
「爹爹,您不是说鲛云纱只有一条吗?」
我爹没搭话,后来我才知,鲛云纱是只有一条。
事后,庶妹穿着那条鲛云纱白裙站在后门喂食成群的野狗,美得像九天仙女误入凡尘,也落进了逍遥洲剑门观少主的心中。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因盛朝月天赋低微,我爹总让我不要计较,唯有得道成仙,光耀门楣才是正事。
可如今她连我的神龙都夺去了,还要我不计较吗?
「颜儿,盛合颜,你娘在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
我娘美目微瞪,拉着我坐了下来,说道:
「颜儿不必伤怀,这神龙娘是定要给你拿回来的。若是爹娘圆寂,这神龙便是你去上仙界唯一的倚仗。」
我皱起眉:「娘,您好好说话,怎么咒起自己来了?」
我娘毫不介怀,她将我抱在怀中,感慨道:
「颜儿都长这么大了,阿娘想起当初怀你的时候,长乙上仙说你是应昭天命的盛家嫡女,必能跃过龙门,做这千年来飞升上界的第一人。你也让娘省心,修炼从不懈怠。可偏偏,神龙让那庶女给偷了!」
我娘凝重道:「盛合颜,这一次不许再让了。」
我郑重地点点头,她这才欣然道:
「好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还是去给你爹行个礼吧。及笄礼已过,颜儿就是大人了。」
「娘也一起去,我想和爹娘一起过生辰,您就当是满足女儿的生辰愿望!」
我娘拗不过我,和我一起到了我爹的书房。
正欲敲门,却听到我爹夸奖道:
「我儿今日令我刮目相看,心性如此淡泊坚定,堪比当日盛家宏儒先祖。」
盛朝月依旧一脸淡然,我爹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来,盛家的天命恐怕要落在你身上了。」
我娘面无表情地拉着我转身走了。
第二日,逍遥洲剑门观少主燕赤华又来请庶妹出游,我娘破天荒地同意了。
庶妹走后不久,我娘也出了门。
傍晚,庶妹被燕赤华送回,我娘一夜未归。
第三日清晨,我娘的尸首出现在东边的竹林里,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
3
又是野狗。
我转身看向人群中央的盛朝月,恨声道:「是你杀了我娘。」
她的目光平淡如水,不紧不慢道:
「昨夜无月,有贼人冲我接连使出杀招,我和燕少主也是为了自保,倒没想到这贼人竟是夫人。」
「若不是你偷偷契约了我的神龙,我娘何至于斯!」
我祭出红绸击向盛朝月,站在她身侧的燕赤华陡然出剑,轻松将红绸斩成几段,用剑背打弯了我的双腿。
我狼狈地跪倒在地,燕赤华嗤笑出声:
「花拳绣腿还想伤月儿,先过了我手中的剑吧!」
是啊,他乃如今年轻一派的剑道第一人,连我娘都死于他的剑下,更何况刚筑基的我。
再抬起头,盛朝月高高在上道:
「神兽有灵,自会择明主。」
她连衣角都没有脏,浅笑若曦,倾倒了一大片人。
燕赤华也不例外。
趁他失神之际,我飞快地爬起来,扑在他脖子上狠狠一咬,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嘭!
我被一脚踢出五米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燕赤华捂着流血的脖子,眼中流露出杀意,提着剑朝我刺来。
一道结界挡住了他的剑。
远处,我爹姗姗来迟。
顾不上肺脏的疼痛,我大喊道:
「爹,杀了他们!」
我爹却停在盛朝月面前,问道:「月儿,没事吧?」
盛朝月将昨夜我娘袭击她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拧着眉道:
「燕少主只是迫不得已才失手杀了夫人。」
我爹又看向燕赤华,最后拧着眉头问我:
「燕少主脖子上的伤是你咬的?混账!」
先前多疼我都没有哭,如今却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
「他们杀了我娘,爹,他们杀了我娘啊!」
我爹冷声道:「这是你娘自作孽。」
我陡然失声,瞪大眼睛望向他。
我爹继续道:「伤了燕少主,你是不是还想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我握紧拳头,喉咙泣血:「他们都该死。」
我爹冷哼一声:「不知悔改的孽障,处处争强好胜,连自己亲妹妹都容不下,我盛英没有你这种女儿!」
我知他偏心,但不知他已偏心到了这种地步。
我爹,不是,现在该叫他盛英了。
盛英护着盛朝月走了,他的声音还回荡在这片小树林里。
「传我令,盛合颜今日被逐出族谱,此生不得再踏入盛家半步!」
我用手挖了一个坑,将阿娘葬了。
疲惫至极,我趴在土堆上昏睡。
少时父母恩爱与今日种种画面交织,我好似看了一出荒诞的戏剧。
狼嚎阵阵,我陡然从噩梦中惊醒,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盛家。
盛家大门紧闭,我敲了很久,年老的门房才打开了门。
他打开门后,看到我却脸色惊变,左顾右盼之后,从兜里掏出一袋碎银子硬塞给我,立马关上了门。
「大小姐,老爷如今下了禁令不让您进门。他已经将您划出族谱,还将二小姐早死的娘抬成了平妻,天一亮就是二小姐的及笄大礼了。您快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拿着银子茫然地前行。
一个门房尚且如此悲悯,而我那叫了十五年爹的人,却无情无义到连我娘的尸首都未看过一眼,就要大肆操办杀人者的及笄礼。
我娘,死不瞑目啊!
4
我不知走了多久,银子没几日就被几个地痞流氓给抢了。
他们还想有所动作,却被我不要命的打法吓跑了。
大雨滂沱的夏夜,电闪雷鸣,遍体鳞伤的我躺在巷子里喘息良久,又扶着墙爬了起来。
我早已不是盛家娇养的大小姐,十五岁的我犹如雏鸟离巢,一无所有,唯余满腔仇恨。
我娘给我的红绸如此轻易地断在燕赤华的剑下,我空有筑基修为,却腿软到险些连几个凡人都没打过。
术数灵法终究比不上剑道凌厉。
正当我沉思之际,一位青衣女子素手执伞,替我挡雨。
她将伞递给我,转身走出小巷。
一道闪电将整个夜空照得彻亮,雨水在离她头顶半寸时便自动分向两边。
她竟连头发丝都未湿一根!
一道惊雷炸响,夜空暗沉之际,我看到她背上毫不起眼的青铜古剑,当机立断追了过去。
以剑作比,若说燕赤华像一把刚出鞘的宝剑,布满尖锐戾气。
而这女子便像一把历经千帆归来的上古名剑,大道归一。
不,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我定要拜她为师。
那女子明明走得很慢,可无论我如何追赶始终离她很远。
可我不愿放弃,我们走过了城池山野,白日夜暮。
眨眼之间,她却已经到了山尖。
山崖陡峭,非寻常人难至。
我早已精疲力竭,眼见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我咬破舌尖,费力攀爬。
我要拜师学剑,必定登顶高山。
爬到山尖的那一刻,我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一下子昏死过去。
我从温暖又陌生的床上醒来,房间布置简单,桌上还插着一把田野间盛开的小雏菊。
门外传来一个男声:「你不是一向不喜见人,怎么还捡个小孩回来?」
女子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故人所托。」
她话音刚过,我就打开门冲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她膝前磕了个响头,大胆唤道:「师父!」
「你这丫头动作倒是快,我可还没有答应收你为徒。」
女子半躺在摇椅上,微风吹起发丝,拂过那张清冷绝艳的脸。
屋檐下择菜的男子闷笑一声:
「人家拜师礼都行过了,你这徒弟不收都不行啊。」
我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又唤了一声师父:「弟子仰慕师父许久了。」
她终于坐了起来:
「哦?你认得我?」
我恭敬道:「我爹,啊,是盛英跟我讲过,五十年前,您以元婴之躯越阶一剑斩杀化神,虽然您早已隐世,可青衣剑仙之名九洲谁人不知?我虽未曾见过您,可这世上唯一的青铜古剑我却是认识的。」
那一旁的男子惊讶道:「谭知幽,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个名号。」
谭知幽却不想理会他,摆摆手道:
「快去做饭吧,饿死了。」
这番行径与那传闻中的青衣剑仙大相径庭。
男子进了屋,谭知幽这才正视我,问道:
「剑修,可要比法修难上百倍,你也要学?」
我坚定地跪得笔直:
「要学,就算难上千倍万倍也要学。我娘枉死,我要他们偿命。请师父授我剑法!」
我又要磕下去,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扶起。
对方嫌弃道:
「好了,小孩子家家的,成天磕什么磕,也不知你爹是怎么教的。」
「进屋吃饭,吃完饭让卫檀给你雕把木剑先练着吧。」
上了桌,卫檀舀了一大碗米饭递给我,我道了声多谢,又不知怎么称呼。
师父坐在他对面,淡淡道:「卫檀是个凡人,也是我的朋友,你便叫他师叔吧。」
「多谢师叔!」
卫檀笑吟吟道:「小合颜,快吃吧。」
桌上都是些寻常小菜,却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吃得唯一的一顿饱饭,我将饭菜一扫而空,打了个饱嗝儿。
吃完饭后,师父指了一间房给我,就进了我之前躺着的那个房间。
卫檀从更远些的房间出来,我便坐在他旁边看他削木剑。
这院子孤零零地坐落在高山上,远处更是一片重峦叠嶂的山脉,偶有妖兽的咆哮声传来。
卫檀抬起头道:「那儿是十里山脉,你师父不喜与人交往,才住在此处,往后委屈你了。」
我极快地摇摇头:「师父和师叔住得,合颜自然也住得,不委屈。」
卫檀将削好的木剑递给我:「试试吧。」
我郑重地接过木剑,练起最基础的剑式。
5
山中不知岁月长,一眠一眠,又至天亮。
足足三年的时间,我练出剑气,手里的木剑终于换成了利剑。
师父直接将我丢进十里山脉深处,一头金丹期的狮子冲我一跃而来,有气吞山海之势。
还未结成金丹的我提剑全力应对,几十招过后,胜负未分。我的灵力却已然快被耗尽。
那金丹狮子高高跃起,一爪朝我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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