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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追妻火葬场真的可以追回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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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火葬场真的可以追回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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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
追妻火葬场
追妻火葬场真的可以追回来嘛?
我得知傅深喜欢上了他的贴身秘书那日,平静地向他递上了离婚申请书。
没有狗血的纠缠和抱怨。
也不需要某个痴情男二突然出现救赎我,帮我打他的脸。
十年的感情像一场赌注。
愿赌服输后,我要走向新的生活了。
1
「我今天有点累了,没心情。」
傅深拉下我的手,转身背对着我。
今天是我的排卵期,也是我们计划要孩子的日子,可是现在他却拒绝了我。
许是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分,傅深又转身将我抱在怀里。
亲吻我的额头:「乖,睡吧。」
感受到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我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所以第二天,我特意从医院早下班,定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准备给傅深一个惊喜。
却在进门前听到他和好兄弟陆逸风的对话。
「以前确实很爱江晚,看到她就稀罕得不行。可是现在,一想到她的手碰过那么多血,我就觉得……恶心。」
「说到底就是腻了。」
陆逸风语气漫不经心。
傅深没有否认。
「那你碰那个小秘书了?是叫沈欣月是吧?」
这次傅深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
「不是吧?你玩真的?」
傅深淡淡开口:「差一点。」
「劝你收着点,你以前多喜欢江晚,兄弟们都看在眼里。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别到时候玩过火,把自己作死,追妻火葬场,可没人帮得了你。」
傅深似乎嗤笑了一声:「女人十年的青春,你觉得她舍得吗?」
2
傅深的话让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想起这些日子他接二连三的拒绝。
原来不是真的累了,只是觉得我「恶心」?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他清楚女人的十年青春有多么宝贵。
却把它当作伤害我的筹码。
沈欣月这个名字,我是有印象的。
她是傅深公司之前新招的实习生。
我还记得傅深第一次提到她时,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他告诉我沈欣月在面试时输给了其他竞争对手。
可这个女孩不服输,不断央求面试官再给她一次机会,甚至差点哭着下跪。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是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没有的。
最终傅深看她可怜,还是淘汰了更优秀的候选人,破格录取了她。
那时我听完忍不住皱眉:
「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面试是以能力作为评判标准的,而不是看谁可怜,这样做对其他面试者不公平。」
傅深却罕见对我黑了脸:「你怎么当医生当得心都冷血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怪我之前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我没有因为他的指责而怀疑自己,依旧和他争论起来。
因为这件事,我们冷战了一晚上。
后面是傅深低声下气地来哄我,我们才和好。
但我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成了傅深的贴身秘书。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傅深不再和我分享公司的事情。
人都有分享欲,没有跟你分享,那就是在和别人分享。
原来,一切变化都有迹可循。
3
晚上,我早早躺下,感受到身后床垫凹陷。
男人冰冷的手环住我的腰。
我强忍要作呕的冲动,抓住傅深准备探入我衣摆的手。
声音冷漠:「我不舒服。」
傅深动作一顿。
我能感觉到他来了兴致,强忍下去会很难受。
但他终究没有强迫我,贴心地为我盖好被子,自己去洗手间解决了。
还顺便把手机也带了进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傅深每次去洗手间都要带着手机。
没一会儿,我手机收到一条好友申请,看头像竟然是沈欣月。
深吸口气,我通过了请求。
很快一张截图发来。
是她和傅深的聊天记录,时间显示是傅深刚才进洗手间的时候。
沈欣月给傅深发了一个酒店名字和房间号。
告诉他:【我不要求你离婚,我只希望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如果你不来,我就随便找个男人,反正不是你,对我来说都一样。你不要后悔。】
傅深只回了两个字:【等我。】
刚看完,傅深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老婆,公司临时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
以前他常用这个借口半夜出门,因为信任,我从未追问。
现在想想,是不是每次都是为了去见沈欣月?
「我跟你一起去。」
傅深愣了愣,随即温柔一笑,摸摸我的脑袋:「你不是不舒服吗?别折腾了,弄坏身体我会心疼的。」
「放心,我很快回来。」
说完没再理会我,转身出门了。
我开车悄悄跟在他后面。
傅深车开得很快,我好几次差点跟丢。
沈欣月就在酒店门口等他。
两人一见面就拥吻在一起。
仿佛忍耐许久的恋人。
4
忍下心底的酸涩,我拿出手机拍照。
甚至还录了一段十几秒的视频。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进酒店。
在车上平复一会儿心情,我打电话给曾经的研究生导师李教授。
他现在在国外,正好是早上。
电话接通。
「老师,您现在国外的项目还需要人手吗?」
李教授那边愣了愣,随即语气惊喜:「你想好了?如果是你,什么时候都需要。」
之前研究生毕业时,李教授就想让我跟着他出国参加项目。
那对我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可是为了傅深,我选择留下来。
这些年,李教授一直没有放弃游说我。
但都被我拒绝了。
其实我内心是想去的。
现在,终于可以没有顾忌了。
我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那时的江晚想要追求爱情。
现在的江晚决定完成梦想。
都是我跟随自己内心做的决定。
5
最后,我和李教授确定大概一个月后过去。
回到家,我拿出酒柜的酒,开始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
还有一个月,我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闺蜜莫舒发来微信:
【怎么样?烛光晚餐浪漫吧?
【我就说傅深那么爱你,你稍微讨好一下,肯定拿下。】
所有人都说傅深爱我,以前我也这样认为。
原来男人想要假装爱,是可以骗过所有人的。
抬眼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我自嘲一笑。
这是傅深跑了三个月的外卖给我买的。
当时他和朋友刚创业不久,所有钱都投到了新公司里。
为了给我买像样的戒指,他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兼职送外卖。
每天只睡不到三个小时。
有次实在太困,开电动车时打了盹,连人带车摔在马路上。
还好路过的车子及时刹车,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赶到医院时,他的手和脚都是血,衣服也被血染红了。
看到我来,傅深立刻把自己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我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笨拙地擦掉我的眼泪:「傻瓜,当然是想早点把你娶回家啊。」
「这么漂亮的女孩,被抢走怎么办?已经是我的了,就舍不得让出去了。」
后面,我们赚了很多钱,经济也变好了。
但这个戒指我一直戴着。
傅深说过要给我换更大的钻戒,被我拒绝了。
它在我心里比任何钻戒都要珍贵。
想起当时傅深跟我求婚时紧张的模样,我摘掉戒指放到餐桌上。
当时的话还在耳边。
但人已经不是那时候的人了。
这个戒指,我也不需要了。
6
半夜,傅深发来信息:【老婆,公司的问题比较麻烦,今天可能回不去了,你不用等我,好好休息。我和逸风在一块呢。】
看来已经和陆逸风通了气,两人还真是好兄弟。
我没有回复。
因为喝了太多酒,我直接躺在睡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是第一次见到傅深的样子。
当时我和他都是大一新生。
军训的时候,傅深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同学,你好漂亮。」
多么老土的搭讪话术。
因为这句话,他被舍友嘲笑了一整年。
后来,他就经常在微信找我聊天。
明明不是同个专业,我却总能在路上碰到他。
大学追我的人不少,一开始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感觉。
但还是慢慢被他的真诚和热情打动了。
在一起后,傅深对我更是呵护备至。
身边所有人都羡慕我有一个这么贴心的男朋友。
我们一起从本科读到研究生。
在我研究生毕业后,傅深向我求婚了。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傅深紧紧抱着我,高兴得红了眼眶,哽咽道:「晚晚,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好的生活,一定不会让你输。」
现在,我却输得一败涂地了。
却也只能愿赌服输。
7
第二天,我被手机的固定闹钟吵醒,抱枕被眼泪弄湿了一大片。
傅深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
随即起身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去上班。
虽然决定辞职,但今天有门诊,还有病历报告要写,我没办法请假。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就算再怎么难过,也不能忘了工作。
在上班前,我打电话给了认识的律师朋友,咨询了离婚相关事宜。
没有狗血的纠缠和抱怨。
也不需要某个痴情男二突然出现救赎我,去打傅深的脸。
我的人生从来不是只有傅深一个人。
我有我自己的路。
离婚,是我能想到的我们两个唯一的结局。
早上我提交完辞职报告就去工作了。
工作太多,忙碌的感觉让我暂时忘记了傅深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我还没去找傅深,他却主动来了医院。
那时,我正准备拿资料去病房找病人家属,却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傅深,他手里还紧紧牵着挂满泪痕的沈欣月。
两人焦急地跑来心血管内科。
那间病房正是我要去的。
原来是沈欣月的妈妈生病了。
看到妈妈憔悴的面庞,沈欣月在床边哭得站不起来。
傅深则在一旁轻拍她,温柔安慰。
沈母表示自己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只担心自己如果离开了,留女儿一个人在世上受苦,没有人照顾。
我忍不住挑眉,因为我要找的病人就是沈母。
在我的印象里,她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
听到这话,沈欣月立刻告诉妈妈自己有男朋友了,让她不要担心。
沈母追问是谁时,沈欣月转头向傅深投去求救的目光。
傅深随即搂过沈欣月的腰,神色自然。
「阿姨,我就是月月的男朋友,您放心养病,我会替您照顾月月的。」
说完,还宠溺地看了沈欣月一眼。
沈母还是不信,非要两人在她面前接吻才愿意好好治病。
这次,傅深面露难色,忍不住环顾四周。
沈欣月则用手拉了拉他的衣摆,满脸恳求。
傅深最终还是没办法拒绝,低头亲了下去。
8
我面无表情走进病房,同样用手机拍了照片。
既然决定离婚,手机上多些证据也是好的。
傅深睁眼便看到我,大力推开沈欣月。
脸色惨白,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恐惧:「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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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衍为了给新纳的妃子出气,赏了我三十大板。
他笑着说,「月杳,三十大板而已,又不是没挨过。」
三十,能要人半条命。
身旁的婢女让我跟容衍服服软。
我径直走向了领罚的地方。
第一杖打下来时,我咬住牙,闭上眼。
默默唤出脑中系统:
「喂,今天能走了吗?」
1
苏窈来昭阳殿时,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裙子。
我一眼认出来。
是十八岁那年,容衍送我的那条。
那年他从冷宫弃子,一跃成为东宫太子。
熬了数十个夜晚,亲手给我缝制了这件生辰礼。
「陛下说我同你一母双生似的,还真是啊。」
苏窈一脸倨傲地打量我:
「就是……」
她唇角一撇:「老了些。」
「你……」身边的鸾月上前。
我按住她。
很可惜。
陪容衍冷宫八年的是我,为容衍出生入死的是我。
但如今,他宠爱的并不是我。
苏窈入宫半年,专宠半年。
已由美人升至贵妃。
我并不想与她起冲突。
「贱婢!」苏窈却是一巴掌打到鸾月脸上,「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没有任何犹豫,我对着苏窈的腿窝就是一脚。
反手两记耳光。
欺负我可以。
欺负我的人,不可以。
2
于是容衍来时,苏窈双颊红肿地趴在地上。
漂亮的红裙子上,沾满了尘土。
容衍心疼得眼都红了。
「阮月杳!你大胆!」
没错。
就是那么晦气。
我与苏窈长得相似,连名字都有一个字同音。
「陛下,你别对姐姐那么凶。」
苏窈窝在容衍怀里,倔强地憋着眼泪:
「否则姐姐又要不理陛下了。」
容衍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我笑了笑。
如此拙计,若是从前的容衍,必要嗤一句「蠢货」。
可现下的他,只有怒意滔天:
「贤妃品行不端,以下犯上!罚,杖责三十,禁足三月!」
三十。
能要人半条命。
「陛下!」昭阳殿的宫人跪了一地。
容衍抱起苏窈,看都不看我一眼,抬步就走。
「陛下,都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鸾月跪步跟在后面。
「娘娘,娘娘,您求求陛下,您向陛下服个软……」
傻姑娘。
服软有用的话,他又怎会冷落我三年?
第一杖打下来时,我咬住牙,闭上眼。
默默唤出脑中系统:
「喂,今天能走了吗?」
3
我是一名攻略者。
来到这个世界时,才十二岁。
当然,比容衍大一些。
第一次见容衍,他才八岁。
在冷宫里缺吃少穿,容衍干瘪得像只有六岁似的。
如外界传闻那般,我们在冷宫相依相伴,度过了最艰难的八年。
但其实,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信任我。
一只出生便被遗弃的流浪狗,周遭全是尔虞我诈。
你死我活。
容衍很难再取信于人。
我给他送食物,偷书本。
直到有一次为他顶下杖责。
不多不少,也是三十杖。
他才问我:「你是谁?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我望着他笑: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五皇子容衍,将来会是大夏最最圣明的君主。」
我朝他跪下:「月杳愿倾心辅之。」
他也笑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见他笑。
稚气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就凭你?」
4
当然不只是我。
我有系统呀。
我的攻略任务,就是辅佐这个孤僻阴鸷的冷宫皇子,走上正道。
坐稳金銮殿上那把龙椅。
我的系统很能干。
各种物料齐全,技能齐全。
甚至有一个随身空间。
他需要帝王之术,我拓给他。
他需要用兵之法,我默给他。
他需要保护,我去空间里不分昼夜地苦练功夫。
他需要细作,琴技、舞艺,样样我都死磕到精通。
我常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得意地笑。
其实那也的确是我过得最快活的几年。
做系统任务前,我是个盲女。
一辈子没见过阳光,不知道什么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人人都说冷宫暗不见天日。
那一定是他没见过盲人的世界。
更何况,容衍那般聪慧。
所有事情,一教就会,一点即通。
从卧薪尝胆,到韬光养晦,最后一鸣惊人。
他对我的称呼也从「阮月杳」,到「月杳」,最后是「杳杳」。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系统最早给我介绍攻略任务时说:
【若攻略成功,便能离开本体,拥有全新的人生。】
【当然,你想留下也行,得封后位就能得到奖励。】
我嗤之以鼻:
「居然还有留下这个选项?」
「一个注定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给他做皇后,我疯啦?」
可少年捧着熬了数十个夜晚缝出的红裙子。
亮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问我「杳杳,将来,孤用嫁衣来换好不好」时。
我的心几乎跳出胸腔。
干涩的嗓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不」来。
到底是太过年轻啊。
那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
那件我视若珍宝的红裙子。
也会穿在别的姑娘身上。
5
【容衍已经给瑞王设局。】
【三日后,苏窈的生日宴,瑞王被捕,交上最后一块兵符。】
【你就能走了。】
系统回答我。
还得等三日啊。
不知是板子打得太用力,还是我的牙咬得太紧。
嘴里隐隐有些血腥气。
板子却一下又一下,没有停歇。
【狗皇帝实在太过分了!】
系统居然生气了:
【等他抓到瑞王。】
【等他抓到瑞王,就知道误会你了!】
误会吗?
我和容衍之间,是误会吗?
不是的。
6
其实我知道容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来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
也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见到」的第一个人。
从前我观人用心。
有了双眼,让我将人看得更加透彻。
他聪颖,自负。
敏感,多疑。
每每看到我展现出一项技能,惊艳之后,滑过眼底的,是一抹晦暗的疑虑。
我能理解他。
一个平平无奇的宫女,突然出现在他身边,说要辅佐他。
小小年纪,做他的婢女,他的老师。
还做他的暗卫。
如果不是有系统,不可能做到。
但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系统」这样的东西。
只能用他能理解的方式。
告诉他我其实来自异世。
说我身边有个「小神仙」,看到了他的真龙之气。
助我帮他。
「你信吗,信吗?」
「不信的话,你现在让我学一样东西,过两天,我便给你看成果!」
容衍笑得两眼弯起,揉我的头发:
「孤信,杳杳说的话,孤都信。」
他没信。
我又抓住他的手:「你不信这个没关系,但你信我。」
我虔诚地看入他的眸子:
「殿下,我忠诚于你,爱慕于你,此生,绝不背叛。」
他的笑意在眸底消散。
亦认真地看我:
「杳杳,我信你。」
7
可他没有。
我都恨不能将这颗心剖出来给他看了。
他依旧不信我。
那是夺嫡的最后一战。
瑞王虽败,却带着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潜逃。
这么多年,所有重要任务,必是我打头阵。
这次也不例外。
我拿着诏书和玉玺赶回容衍身边时,瑞王正好被缴于船舶。
满船都是我们的人,他根本逃无可逃。
可他在船头猖狂大笑。
「你以为你赢了吗?」
「赢得了一时,赢得了一世吗?」
「月杳,动手!」
我就站在容衍三寸内,提着刀的手还在流血。
尤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容衍已经后退一步。
手中的匕首,直指向我。
继而,船上所有的弓箭手,箭头转向我。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瑞王跳下船头,消失无踪。
8
这就是我和容衍之间,所谓的「误会」。
十年倾心相付,八年鼎力相待,两年耳鬓厮磨。
全身上下四处刀伤,两处箭伤。
数之不尽的内伤。
抵不过旁人一句话。
四个字。
那之后容衍试图解释,我亦试图当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
可没有用。
信任的裂隙一旦撕开,怀疑的种子便顺之蔓延。
瑞王一日没抓到,两日没抓到。
一月没抓到,两月没抓到。
容衍不再在我这里过夜。
容衍没有立我为后。
瑞王潜逃的第二年,我与容衍大吵一架。
他弄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要处死「阮月杳」的爹娘。
「你既来自异世,那两人便不是你爹娘。」
「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彼时后宫里已经有各色美人。
人人都说,容衍爱惨了我。
那些美人,不是眼睛像我,就是嗓音像我。
我从来不管他在外做些什么。
但这件事,我忍无可忍。
「你这是草菅人命!」
「那朕与他二人,你选谁?」
选他,他不信。
选「爹娘」,印证了我「骗」他。
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吵到最后,容衍端来一碗汤药。
喝下,饶「爹娘」一命。
那碗汤药,废了我一身武功。
那之后,他常常来找我。
我却不愿再见他了。
再之后,苏窈进宫了。
9
「一帮狗奴才,朕气头上的话也能当真?」
迷糊中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还有人擦拭我额头渗出的汗。
继而来剥我的衣裳。
我睁眼。
撞入容衍漆黑的眸。
容衍的手顿住。
放下。
避开我的视线。
我亦转过脑袋,闭上眼。
良久,容衍拿了什么放在我枕边。
「她闹了许久要穿,朕不许,不想今日她自个儿穿了过来。」
「朕已命人洗净。」
「它还是你的,嗯?」
他抚摸我的鬓角,叹口气:
「窈窈就是个小姑娘,不懂事,你与她置什么气?」
「你是没瞧见,回去她就哭了。」
说着他笑起来:「朕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哄好她。」
我趴着。
额头还在因为疼痛渗出冷汗。
避开了容衍的碰触。
他只顿了顿,又去拉我的手。
「再等两日。」
「杳杳,再等两日,待我抓住瑞王,证明你的清白……」
「朕的皇后,只会是你。」
我觉得好笑,转首:
「若他无法证明我的清白呢?陛下打算如何?」
「杀了我?」
容衍握着我的手蓦地收紧:
「月杳,莫要说胡话。」
我拿起枕边那条红裙子,扔在地上:
「陛下,我不要了。」
裙子不要。
后位不要。
他,也不要了。
容衍怒而起身。
却是闭了闭眼,强压下怒气。
「月杳,朕待你已足够宽容。」
「即便不是瑞王,你背后就没其他的主子?」
「莫要拿你那套『小神仙』『真龙之气』的说辞糊弄朕!」
「简直贻笑大方!」
他冷笑离去。
10
我并不在意容衍信不信我。
这些年,早倦了。
我问系统,我离开后,这具身体会如何。
系统说,「阮月杳」的灵魂其实从未离开过。
只是她太胆小了。
我穿在她身上的契机,就是她犯错怕被责罚,龟缩在冷宫不肯出去。
【当时她便昏迷,不愿醒来。】
【你离开后,仍旧由她支配这具身体。】
【是沉睡至死还是睁开双眼,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
原来还可能,沉睡至死。
我干脆借着此次受杖责的缘由,将身边人都打发了。
「我」若死了,他们难免被牵连。
鸾月哭着,怎么都不肯走:
「娘娘,奴婢再也不会冲动了,奴婢走了,您怎么办啊?奴婢不走!」
不,你得走。
你不走,我那么多银子怎么办?
我几乎将全部家当塞到她身上,色厉内荏,终于赶走了她。
然后我就趴在床上等。
等苏窈的生辰宴。
等瑞王被捕。
等他将最后一块兵符交给容衍。
其实我紧张极了。
我怕容衍会失败。
怕我还要在这具身体里,无止境地等下去。
当日早晨,容衍还来了一趟。
「杳杳,等朕。」
为免多生事端,我甚至没躲开他落在脸颊上的亲吻。
我等啊等。
从日出等到日落。
从日落等到月上中空。
就在我以为这次又失败了的时候,脑中响起系统音:
【攻略进度 100%。】
【恭喜宿主,重获新生!】
只一瞬间,我的身体变得轻盈。
我看到自己,从阮月杳身上飘了出来。
「我自由了!」
几乎与此同时,新来的宫女急匆匆地入殿。
「娘娘,贤妃娘娘!」
她欣喜地摇晃「我」的身体:
「陛下来了,您快起来!」
「陛下带着好多赏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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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竹马打视频时,室友破天荒的只穿了内衣就从浴室里出来。
事后,一向保守的她哭红了眼。
竹马啧笑一声,不耐烦地骂了句「麻烦」。
可我们暧昧三年,做尽一切不该做的事后,他却跟我宣布此生只爱一人。
是我的室友。
我遮住他留下的吻痕,故作无所谓的问道:「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竹马掐灭手中的烟,认真回忆:
「我跟她接吻的时候,她连换气都不会。
「脸憋得通红,也不敢推开我。
「艹,太纯了。
最后,他心满意足地得出结论。
「嗯,她好看,但没你骚。」
1
听到这句话,我心底说没反应是假的。
从高中到大学。
我和江京砚暧昧的了整整三年。
除了没正经官宣,其他什么都做过了。
我是他的青梅,是朋友,是知己。
但唯独不是女朋友。
因为江京砚说过,他最讨厌被束缚。
所以这些年,他纵身情海,纸醉金迷,女人不断。
却始终没个正经女朋友。
我心底密密麻麻的的酸涩像是潮水般喷涌而出。
却故作不在意的「哦」了一声,笑着调侃:「乖乖女啊。」
江京砚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睛看着操场上某个方向。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那张刚吻过我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
「嗯。她很乖,还没谈过恋爱。」
我垂下眼睑,指尖掐了掐掌心。
脖子上他刚刚意乱情迷时亲出来的吻痕,在此时竟让我感觉到了几分痛意。
江京砚之前说过,他从不搞乖乖女。
因为她们无趣还麻烦。
所以我从之前古板保守逐渐变成了如今的卷发红唇。
只为了迎合他的喜好。
可如今江京砚嘴角扬起一抹笑,像是在怀念:
「我跟她接吻的时候,她连换气都不会。」
「脸憋得通红,也不敢推开我。」
「艹,太纯了。」
他低骂一声,摇了摇头。
我嘴角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沉默半响,艰涩开口。
「她叫什么名字?」
江京砚啧笑一声,暧昧的摸着我的脖颈道:
「她啊,你也认识。」
落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教室下了楼。
我下意识的跟在他身后,不停的思索着这个人是谁。
大脑里出现了无数猜测,却又被我一一否认。
直到几米远的地方跑过来一个白裙少女。
江京砚张开双臂温柔的将她揽在怀里,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而她娇俏的环住江京砚的脖颈。
笑得羞涩。
我僵在原地,被刺激的半响回不过神。
因为她是我的室友。
许绵言。
2
许绵言一直都是乖乖女,她从不去夜店酒吧之类的地方。
每天的日常就是教室宿舍和图书馆。
可以说,她是个最标准的乖乖女。
和江京砚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除了那次。
那次我在宿舍和江京砚打视频电话,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洗澡。
而一向保守的许绵言那天破天荒的只穿了内衣就从浴室里走出来,然后很不巧的被江京砚看到了。
事后,许绵言哭红了眼。
我还记得,我将这件事说给江京砚的时候。
他啧笑一声,说了句「麻烦。」
我捏了捏指尖,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太脏。
可明明,许绵言是最清楚我和江京砚暧昧关系的人。
3
「京砚,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许绵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发现她有丝毫的心虚。
她与我对视时,那张文静柔和的脸上反而多了一丝敌意。
甚至还故意亲密的挽住了江京砚的胳膊。
我心底低嘲一声,又看向江京砚。
想看看他会回答什么。
毕竟,他刚刚还在和我激情热吻。
「顺路而已。」
江京砚漫不经心的回道。
我的心沉了沉,刚想开口说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呼喊,让我躲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江京砚猛地拉开许绵言护住了她。
而我,被突如其来的足球砸的摔倒在地。
身上传来剧痛,耳边嗡嗡作响。
我狼狈不堪的想从地上爬起,可没有人上来扶我。
我下意识的想喊江京砚,却只看到他拉着许绵言上下打量。
然后看到了她被足球擦过而弄脏的裙角。
「京砚,这条裙子是你送给我的。」
许绵言眼眶发红,咬了咬唇难过道:「我最喜欢它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穿。」
江京砚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越过我大步朝着踢球的人走去。
我捂着被撞疼的肩膀看着他与人大打出手,任凭旁人怎么拉都没用。
只觉得胸口闷沉沉的。
或许我被砸的是心脏。
又或许,我想起了那个也会为我出头的江京砚。
4
高中时,我的性格还不像现在这么洒脱。
以至于被人围着欺负时,也只能身体发冷的缩在原地。
印象最深的是和江京砚的第一次交集。
当时我和班上的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那群男生知道我身材好,故意让我脱掉身上的外套。
然后眼神下流的打量着我,猥琐的评价着我。
在我手足无措,茫然无助的时候,是江京砚站出来与那些欺负我的男生大打出手。
更是在事后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他罩的。
至此,少女的心底萌发了爱意的嫩芽。
后来我为了追赶江京砚,逐渐丧失了自我。
他说他不喜欢文静乖巧的。
我便烫发化妆穿短裙,努力的朝着他喜欢的方向去改变自己。
可现在,他又说他喜欢乖的。
5
我从地上爬起,独自一人离开了操场。
操场上的事惊动了学校官网。
毕竟江京砚是 A 大出了名的浪子。
他家境出众,长相俊朗,却一直都是肆意放浪的游戏人间。
从来不会为了某朵花而停留。
可这次却为了一个默默无名的女生大打出手。
直接震惊了所有人。
他们都说江京砚这次是真的栽了。
我将手机关掉,不再看有关他的任何信息。
可我避不掉。
晚上的时候,许绵言回来了。
我问她:「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谈的。」
许绵言炫耀似的勾唇笑了笑:「很早了,上个月就开始了。」
可这个月江京砚还在与我保持亲密关系。
难怪那晚我和他抵死缠绵的时候,他意识朦胧间叫了一声「言言。」
我嘲讽的轻笑一声。
「你知道京砚跟我说过你什么吗?」许绵言盯着我脖颈的吻痕又说道。
我抬头:「什么?」
许绵言的脸上多了丝笑意:「他说你很廉价。」
我身形微顿,指尖掐了又掐。
却还是没能将心底的抽痛给压下去。
6
我的确没有当小三的癖好,所以这个晚上。
我是认真的想过和江京砚断了的。
但第二天,江京砚开着辆超跑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偏头,让我上车。
然后直接去了酒店。
这家酒店我很熟悉,我和江京砚的每次缠绵都是在这里。
「依依,先给我口。」
江京砚摸着我的嘴唇,笑得轻挑暧昧。
我偏头避开了他的手,冷静的问道:「不是说为爱回头了吗?」
江京砚点了根烟,笑道:「最后再爽一次,这次过后我就要为我的宝宝守身如玉了。」
他说的深情又可笑。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许绵言说的话。
或许我的确很廉价,但我的道德应该没问题。
我压住了心底的苦涩,避开了江京砚的吻。
然后一字一句道:「江京砚,我没那么贱。」
我转身拿上包,拉开房门的时候。
我听到了江京砚在我身后漫不经心的道:
「依依,走了就别回来了。」
他的声音细听下压抑着几分情欲还有被扫兴后的怒意。
这么多年的习惯让我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我听到了江京砚啧笑的声音,心口骤然一痛。
「廉价」两个字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回放。
我甚至能想到江京砚说这两个字的语气和表情。
一定和现在差不多。
我没有再犹豫,可刚走出房门就被江京砚强行抓了回来。
他粗喘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侧,低哑着嗓音叹息一声:
「真是服了你了。」
「我不守身如玉了,以后只和你搞怎么样?」
「但你别让言言发现,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直接推了出去。
我胸口起伏,像是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
「江京砚,别恶心我!」
屋外倾盆大雨,我跑进雨中却没有丝毫感觉。
江京砚恶心,我也恶心。
7
雨一直在下,我蹲在公交车站牌下狼狈的像只落汤鸡。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
周围的人纷纷用奇怪的视线打量着我。
我双手抱膝,唇瓣发白。
不远处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其中一个靠近我笑得猥琐:
「妹妹,多少钱啊?」
我木着脸看了他一眼,刚想起身离开。
另外几个也一起围了上来。
我胃里作呕,想要推开他们却没有力气。
只能崩溃的喊道:「滚啊,我报警了!」
然而这话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了。
就在我无助的时候,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已经报警了,警察还有三分钟到。」
「你们确定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男人模样很年轻,应该也是附近的大学生。
眉眼冷冷清清的,五官俊美端正。
那几人顿时向四处散开。
我眼眶发红,哽咽道:「谢谢。」
男人清冷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我,半响,才「嗯」了一声。
而我也在这时发现了这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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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我与顾锦舟总是遗憾错过。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结了婚。
新婚那晚,他却说要去国外援建。
撇下我一走十年,再无音讯。
十年后,他带着年少时喜欢的女人回来。
「沈知娴,我们当初没领证,没洞房,婚事并不合法。」
「我要结婚了,你再留在我家,不合时宜。」
那时我才醒悟,我以为的遗憾错过,不过是他的刻意而为。
他阖家团圆,春风得意,迁入新房,迎娶新人。
而我呢?
人道满城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再活一次,我先一步,在结婚那天不告而别。
可他却在没有新娘的婚礼上,彻底崩溃了。
1
「锦舟,你这小未婚妻又来查岗了。」
「黏得可真紧,生怕你这只凤凰飞了不成?」
「是啊,干脆栓腰带上得了……」
「别乱说,看人家小姑娘脸都羞红了。」
我倏然抬眸,看向那道柔美女声的主人。
是姚思菀。
黑发雪肤,身段窈窕。
笑起来又甜又纯,是建筑系公认的女神。
也是上辈子顾锦舟念念不忘一生追寻的人。
这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
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结婚前。
顾锦舟请了婚假回来办婚礼时。
而姚思菀,就是上辈子他带回来的心上人。
此时,她正浅笑看着我:「是找锦舟吗?他马上就下楼。」
2
我站在阳光下,怔怔失神时。
顾锦舟已经冷着脸走了过来。
「你又来干什么?」
他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
扯着我的手臂将我拉到了一边的小路上。
「我跟同学聚会,你也要缠着?」
他推了推眼镜,面带不悦看着我。
「沈知娴,再有五天就是婚礼。」
「你能不能给我最后五天自由?」
头顶繁茂的枝叶落下大片的绿荫。
阳光从绿荫的缝隙筛落,碎金子一样在他的脸上晃。
可他望着我的眼底,却只有霜雪一样的冷意。
我望着面前的男人。
上辈子我爱了十八年的男人。
如今他风华正茂,清越英俊。
可谁又能想到,皮囊之下,这个人的这颗心,又有多狠多凉薄。
我收回视线,垂了眼眸笑了。
「抱歉。」
「顾锦舟。」
「我不会打扰你了。」
说完我就转过身,预备离开。
顾锦舟却又扯住了我的手臂。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已经同意和你结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倏然转过身,甩开了他的手。
顾锦舟有些错愕,但很快眼底的厌弃弥漫更深。
「沈知娴,你再闹,婚礼干脆取消好了。」
3
我深吸了一口气。
将胸腔内翻涌的不甘,委屈,痛恨,酸楚,尽数咽下。
上辈子他怎样对我的,我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所以。
我再开口,已经放柔了声调。
看着他时,眼底也带了些许委屈。
「我没有闹。」
「只是婚礼上有些事要问你的意见,所以我才来……」
顾锦舟不等我说完就挥手打断。
「我没有意见,之前就说过的,按你的喜好来就行。」
「那好,那接下来的流程,我就不问你了。」
似乎是因为我表现得很乖很听话。
也似乎是因为,他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些许愧疚。
顾锦舟忽然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好了,我今晚早点回去陪你吃饭。」
我做出欢喜的样子。
「好,那我等你。」
顾锦舟不由笑了笑。
但只一瞬,他就蹙眉敛了笑意。
我只作没有看到,欢喜地离开了。
一直到走出去很远很远。
我方才缓缓蹲在树荫下,任由眼泪汹涌而落。
4
晚饭时,顾锦舟回来了。
但不是一个人。
他带了姚思菀一起。
上辈子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心事,我对他喜欢姚思菀一无所知。
这辈子,在和我结婚前,他就已经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
姚思菀语笑嫣然地和顾家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又各自送上了包装精美的礼物。
姚思菀长得漂亮,又优雅端庄。
站在长身玉立斯文俊逸的顾锦舟身边。
再登对不过了。
而我,倒像是格格不入的外人。
「知娴,这是给你的,祝你和锦舟新婚快乐。」
姚思菀走到我跟前,将礼物递给我。
我大大方方的接过,道谢。
她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反应,抿了抿唇,眼底的笑慢慢黯淡了。
「知娴,快去准备饭菜吧。」
顾阿姨自然而然地吩咐我,像之前无数次一样。
我将礼物放下,抬起裹了创可贴的手指。
淡声道:「上午不小心割伤了手,今晚不能做饭了。」
顾锦川翻了个白眼:「就你娇贵,割破手就不能做饭了?」
顾锦绣也附和:「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顾阿姨看我一眼,笑了笑:「知娴要当新娘子了,新娘子当然娇贵。」
「只好我这个老婆子去做喽。」
姚思菀忙跟着去厨房:「阿姨,知娴手受伤了,我来帮您吧。」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呢。」
「没事儿的阿姨,我就打下手而已。」
很快姚思菀就端着做好的菜出来。
「知娴,你来接一下菜,我还要去帮阿姨剥葱。」
她很自然地喊我帮忙。
我站起身,刚要接盘子。
可手还没碰到,盘子就直接翻了。
滚烫的鱼块洒了姚思菀一身,尤其是裸着的小腿,瞬间烫红了一片。
她惊呼一声,蹲下身捂着小腿,眼底已经蓄满了泪。
「沈知娴,你故意的是不是?」
顾锦舟怒不可遏,一把将我推到了一边。
5
我跌撞了几步,还是摔在了地上。
手掌心恰好按住黏腻的鱼块,被尖利的鱼刺扎破了皮肉。
额头也重重磕在了桌沿上。
顾锦舟小心地扶了姚思菀起来。
这才冷冷看向我:「还不给思菀道歉!」
我忍着剧痛,摇摇晃晃站起身。
掌心的血往下淌,滴在我的裙摆上,一片触目惊心。
顾锦舟似乎愣了一下。
转而看着我的眼神却又渐渐弥漫冷意:「知娴,道歉。」
「锦舟,没事的,知娴也不是故意不接盘子……」
姚思菀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劝阻。
「沈知娴,你没听见我的话是不是?我说了,给思菀道歉。」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我会立刻取消婚礼。」
顾锦舟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我:「沈知娴,你知道我的脾气,说出去的话,绝不会收回。」
6
姚思菀站在他背后,在我看向她时,她不露痕迹地勾唇笑了。
我知道她在激怒我。
她不想让我道歉。
她想让婚事取消。
她想嫁给顾锦舟。
她不想嫁给不爱的人,走了很多弯路。
二嫁才得偿所愿。
可我没让她如愿。
「好,我道歉。」
我抿着嘴,眼底噙着泪。
脸上的表情有委屈也有害怕。
而在我道歉那一瞬。
顾锦舟很明显地轻轻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快,他又冷了脸。
「下不为例。」
他接过顾锦川拿来的医药箱。
冷淡扫了我一眼:「婚礼就这几天了,你安分一点。」
我低了头,无声垂泪。
一副怯怯惶恐的样子。
顾锦舟小心帮姚思菀处理了伤,又温声道:「还是带你去医院看一看,免得留疤。」
「会不会不方便,知娴会不开心……」
「不会,本来就是她闯的祸。」
顾锦舟说完,又极冷地看我一眼:「她闯祸,还要我善后。」
「有什么脸不开心?」
那一夜顾锦舟都没有回来。
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了几条信息。
「他担心我的伤,怕我疼,今晚要守着我。」
「你早点睡吧,别空等了,新、娘、子。」
她说得没错。
我确实要早点睡。
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比如父母留下的那些老房子和商铺。
还有留给我的那笔遗产。
房子要交给靠谱的中介售卖。
而所有遗产,清算整理完,我会全部带走。
一分都不会留给顾家。
7
婚礼前一天。
要再次试穿婚纱礼服,最后一次做调整。
上辈子,顾锦舟只是草草试了试新郎西服就离开了。
这次,他竟然没有走。
一直到我试完主婚纱,他还在外面沙发上坐着。
而我出来时,他眼底明显地闪过了惊艳。
「腰围好像有点大,还是再收紧一点,效果更好。」
造型师轻声说完,顾锦舟也附和:「确实,知娴的腰细,再收一下吧。」
我却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样更舒服。」
反正也不会穿的,是大是小都无所谓了。
「小时候你刚来我们家,天天哭,夜夜哭。」
他起身走过来,自后搂住我的腰。
「一转眼,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知娴,我们要结婚了……」
他低了头,眼底涌着情动,想要吻我。
可我却抬手挡住了:「有人呢。」
我做出害羞的样子,顾锦舟低笑,很是愉悦。
「那就等到新婚夜。」他在我耳边说。
而我低头,无声讽刺地笑了笑。
婚礼前夜新人不能见面。
我没有娘家,就住在酒店。
顾锦舟送我到楼下时,恰好手机响了。
应该是姚思菀打来的,他看起来有些心猿意马。
我故意做出吃醋委屈的表情。
顾锦舟挑了挑眉:「行了,明天就是婚礼了。」
「你别因为鸡毛蒜皮的事给我摆脸子。」
「那你明天早点来接我……」
我仰脸看着他,眼底满是忐忑和期盼。
顾锦舟显然很受用:「会按吉时来的,放心吧。」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我也立刻转身上了楼。
最后检查了一遍银行卡和存折,又给中介打了几个电话。
才洗澡睡下。
一夜无梦。
8
顾锦舟却有些失眠。
天快亮时,他小睡了一会儿。
却莫名梦到了沈知娴。
梦里面是她昨天试穿婚纱的画面。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很美。
在他疏忽间,沈知娴已经悄无声息地蜕变成了漂亮的姑娘。
她的腰很细,皮肤很白,虽然没姚思菀高挑,但却娇小玲珑的可爱。
不像姚思菀那样瘦,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和饱满。
梦里的画面有些不堪。
这好像是第一次,他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沈知娴,生出了荒唐的欲念。
被电话吵醒时,顾锦舟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推迟一天再走。
要不要,等过了新婚洞房夜再离开?
至少,她爱他这么多年,也算是给她的微薄回馈。
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
「你说什么,新娘不见了?」
他倏然站起身,攥着手机的手指却有些隐隐发抖。
「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去错房间了?」
「不是的顾先生,我们没有去错房间。」
「前台说那个房间两个小时前退房了。」
「沈小姐的电话也打不通。」化妆师都要急哭了。
顾锦舟感觉自己耳边是金戈铁马般的刺耳嗡鸣。
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给她打电话,麻烦你们稍等片刻。」
可沈知娴的电话已经无法打通。
顾锦舟胡乱翻着通讯录,却不知该打给谁。
他没有沈知娴任何朋友亲戚的联络方式。
他对她,一无所知。
这些年来,她痴心不改地追着他的脚步。
他早已笃定了自己将她死死拿捏在掌心。
所以哪怕到了这一刻,他仍不信,沈知娴敢离开他。
顾锦舟胡乱套上衣服,亲自开车去了酒店。
一路上他心慌意乱得厉害,竟闯了两个红灯。
快到酒店时,他再次打沈知娴的电话,仍无法接通。
他的心不受控地沉入谷底。
可化妆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顾先生,新娘找到了,刚才是误会。」
顾锦舟只觉一颗心腾时落定。
压在心头的重重雾霭仿佛被一只大手霍然拨开了一般。
车子急刹停在路边。
他的声音有些颤:「你再说一遍。」
「顾先生,新娘找到了,她说昨晚睡着不舒服,临时换了房间。」
化妆师又说了什么,顾锦舟根本没听清。
他靠在车座上,忽然就笑了。
他也真是疯了。
沈知娴那么爱他,爱他爱得入骨,怎么可能逃婚。
更疯的是,他刚才竟然差点就信了。
真是滑稽又荒谬。
9
婚礼前顾家请人测算过两人的八字。
因为某些忌讳,新郎不能亲自去接亲。
接了新娘的迎亲车队返回婚礼现场时。
顾锦舟已经换了熨帖昂贵的黑色西装,捧着鲜花站在楼下了。
只是伴郎团从车上下来时,却神色各异。
而原定的伴娘团,却并没有出现。
新娘坐在车内,白色头纱遮住了脸。
隐隐只能看到朦胧美丽的侧脸。
顾锦舟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很激动。
毕竟,娶沈知娴这件事,总有着那么一些心不甘情不愿。
只是不知为何,在看到车内的新娘那一刻。
他心底却还是莫名起了涟漪。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下,却又似翻涌着暗喜。
他想到最后一次试穿婚纱时,沈知娴美丽动人的样子。
想到她温柔含情望着自己的那双眼。
心底好似也悄然滋生了柔和的软意。
除了事业有成之外。
一个女人多年死心塌地的爱慕。
亦能让男人无比骄傲满足。
他捧着花束,缓缓走到车前。
几个伴郎都是他的同学旧友。
此时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车门打开了,顾锦舟伸出手,「知娴。」
他并不知,他念出她名字时。
眼底已然带了浅淡笑意。
被白色蕾丝包裹的手指,柔软修长。
轻轻落在了他的掌心。
顾锦舟立时握住了。
只是握住那一瞬,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异样。
这好像不是沈知娴的手。
她的手指要更软一些,手也更软一些。
他恰好能握在掌心里。
而就在这时,新娘也转身下车。
隔着雪白头纱,含羞带怯的看向了顾锦舟。
只是,四目相对那一瞬。
顾锦舟蓦地甩开了握着的那只手。
血色仿佛在转瞬间从他的脸上完全抽离。
而周遭,是死一样的寂静。
姚思菀先是错愕,接着是不敢置信。
到最后,已然委屈难堪得红了眼。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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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霍燃当金丝雀的第三年,他决定娶我。
可就在这时候,他那铁骨铮铮的前女友突然低了头。
「霍燃,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霍燃冷笑一声,把玩着我的头发。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远点儿,别惹我老婆不高兴!」
可当晚他却进了会所一夜都没出来。
第二天我们和平分手。
这让我几乎被扒了层皮,历时一个月才走出来。
后来我重新开始,霍燃却找到我,清瘦了也消沉了。他痛苦地对我说:「我好想你!」
1
苏暖拦住我们的车,倔强又委屈地站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盯着霍燃。
霍燃阴沉着脸,手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
直到我打破沉默。
「不下去吗?」
「你希望我下去吗?」
我沉默着摇摇头。
霍燃轻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发顶。
「跟我一起下去。」
他推开车门,从苏暖面前掠过,打开副驾驶的门,牵着我下车。
苏暖原本燃起希望的双眸黯淡了下去。
她苍白着脸握紧拳头。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霍燃,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我会等你到十二点。如果你不来我就出国,再不打扰你!」
苏暖走得很决绝。
霍燃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轻哼了一句:「有病!」
但只有我知道,在苏暖话音落下的瞬间,霍燃搂住我的那只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胳膊。
这让我心往下一落再落。
今天是霍燃的生日。
他推掉所有朋友的邀约,说要和我单独过。
我们一起买了蛋糕,又买了很多菜,还有我给他准备的礼物。
原本开怀高昂的兴致,因为苏暖的出现全被打破。
我们沉默地回了家。
放好蛋糕,他陪着我进了厨房。
往常他总喜欢在这个时候逗我说话,今天却一声不吭地挑着虾线。
虾很大、很鲜活,是霍燃一只一只捞出来的。
他熟练地拿起一只又一只。
我们之间的氛围却在这个沉默中越来越压抑。
突然他「嘶」了一声。
我转头看他,他好像被扎到了。
面无表情,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虾。
下一秒他将虾扔了出去,似乎还不解气,直接整个掀翻。
发出稀里哗啦的脆响,我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霍燃……」
「我出去抽根烟!」
他没有看我。
从苏暖说完那句话到现在,他一眼都没有看我。
我僵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等到我想挪动一步,才发现整个身体已经紧绷到发疼。
我将他掀翻的东西收拾好,又把溅出来的水擦干净。
然后就听到了摔门声。
心「咚」地往下一沉。
我仓促往外跑,脚直接踢在了石柱上,钻心地疼,疼的我扶住墙闷哼出声。
我苍白着脸看向窗外,霍燃的车疾驰而去。
他去找苏暖了。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眼眶发热。
2
我低着头,许久许久。
就像抱着一份固执的执念,我再次进了厨房。
那些本该我和霍燃一起做的菜,被我一个一个端上了餐桌。
我拿出蛋糕,摆在中间。
静静地等着。
从日暮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夜深。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路灯透进来的昏黄。
手机响了有十分钟后,我才缓缓拿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的短信。
【你不用等了,他不会回去的。
【许昭,我没有抢走你的,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
不长的消息,我逐字逐句地看着,直到手机黑屏。
吐出一口浊气,我站起身。
在蛋糕上插上四支蜡烛。
点燃。
吹灭。
「生日快乐!」
黑暗中我尝了一口蛋糕,真难吃。
还有这一桌菜,冷了、腻了,令人反胃。
我连着盘子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拿着包出了门。
3
苏暖住在霍燃朋友开的私人会所里。
从她出现,她就住在里面。
她是终身免费的最高级别会员。
只要报她的名字就有最好的服务。
这是霍燃给她的特权。
即使他们分手了也没有取消。
于是苏暖能够理直气壮地质问我。
「他有给你吗?」
没有!
所以我要进去必须预约。
但也可以报霍燃的名字。
可我还是没能进去,甚至霍燃的朋友还迎了出来。
「昭昭?你怎么来了?过来玩吗?不巧,今天有人包场了,要不下一次?」
「不能进去吗?」
「也不是不能……对了,我想起来了,小管说清吧那边有音乐节,我正想去呢!要不咱们一起?」
「林澈!」
「……」
「我想进去!」
他默默地和我对视,然后叹了口气。
「你都知道了?
「那你还进去干嘛?」
他的语气并不重,甚至还带着些无可奈何。
「我不喜欢苏暖,我们所有的朋友都不喜欢苏暖。可是耐不住……」
耐不住霍燃喜欢!
4
霍燃有多喜欢苏暖呢?
在我还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听说过他一掷千金、千娇白宠的传闻。
我也见过一次。
他给苏暖拧着包,弓着背跟在苏暖身后,轻声慢语哄着她,一副没脾气、不值钱的样子。
即使苏暖气恼地踩了他一脚,把他锃亮的皮鞋踩的全是灰,他也毫不在意。
甚至后来分手,都是苏暖提的。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只知道在他们分手后一个月,霍燃向外放出了消息,他要包养一个小情人玩玩。
对,就是我。
我打败所有的竞争者,爬上了他的床。
到现在,三年了。
他喜欢跟我上床,喜欢我陪着他,喜欢我在他所有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喜欢我满心满眼都是他。
那他喜欢我吗?
他说:「许昭昭,我好像离不开你了。要不,嫁给我?」
5
「昭昭,你没事吧?」
林澈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后退一步。
「我不为难你,我在这儿等他!」
林澈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当初我执拗地要攀霍燃这根高枝的时候,也有人问我:何必呢?
不何必!
我要他,即使是情人我也要。
我要等他,即使是自取其辱,我也要!
霍燃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出的电梯。
他很疲惫,脸上明显的倦意,领带不见了,衬衫有些凌乱,外套搭在手腕处。
我起身,拦在了他面前。
霍燃顿住脚步,看向我。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也没有问我等了多久。
沉默着。
目光复杂。
「回去吗?」
「我们谈谈!」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第一次我没有坐在副驾驶,我也没有看他。
车子很稳,外面的景色后退得很快。
不知不觉中我的意识逐渐消散,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等到我再猛地惊醒,车子已经停在了车库里。
窗户摇下了一条小缝。
霍燃倚靠着车身。
我只看得清楚他的侧脸,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
他似乎永远是这样。
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仿佛永远胜券在握,不疾不徐。
我喜欢的是这样的霍燃。
不是面对苏暖时的霍燃。
因为得不到,所以嫉妒。
「霍燃!」
「嗯?醒了?」
他自然地给我打开车门。
我开口:「是要结束吗?」
霍燃的手顿住,他敛下眼眸,沉默着。
没有否认的沉默就代表默认。
「我明白了。」
从车上下来,我理了理头发。
「我收拾好东西就离开。」
霍燃皱眉。
「不用,房子会过户给你,也会另外再给你一笔钱。」
这算补偿吗?
「房子就不用了。」
收拾东西花的时间并不久。
我只装了画稿和常穿的衣服,一个行李箱就解决了问题。
从旋转楼梯下来,霍燃坐在客厅里,胳膊撑着腿,手指按压着太阳穴。
「剩下的东西你找家政公司清理走吧!」
霍燃深锁着眉头看我。
「你如果想换个地方住,我可以给你安排。
「位置你选!」
我摇了摇头。
「不了,准备出去一段时间。」
「去哪儿?」
「不知道,走走看,毕竟要疗愈情伤。」
我是笑着说的。
霍燃却好像被刺到,垂在身侧的手抽了抽。
「抱歉。」
我再次摇摇头。
「不用。」
「感情上的事,左右不过三个字——我乐意!」
和他擦肩而过,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昭昭!」
他突然唤我。
我停住脚步应了声。
只听他说:「生日礼物,还能送我吗?」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喉咙发紧。
嘴巴张了又张,终于吐出声音。
「不了吧!
「挺贵的。
「我拿去折现!」
6
霍燃的生日礼物,我向来是重视的。
尤其是这一次。
我们不再是金主和情人。
他给人介绍,说我是他女朋友。
在他朋友面前,总是一口一个我媳妇儿、我老婆。
我说这波要送个大的。
从半年前就开始准备。
他无数次磨着我,问我到底是什么。
我总是吊他胃口。
「你肯定喜欢!」
记得在礼物完成的一周前他还绕着我的头发不肯让我睡觉。
「许昭昭,你的头发要重新染色了。
「染灰棕吧,我喜欢。
「许昭昭,你是不是背着我用了其他的洗发水?
「许昭昭,看我!
「你是不是有体香?
「许昭昭,你是猪吗?
「小猪,哼哼!
「许昭昭,饿了!
「许昭昭,我的礼物是什么?」
……
噌地从床上坐起。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梦境,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我来到这座小城市,从我入住这家酒店,已经第八天,我没有一夜安眠。
睡不着。
睡着了被惊醒。
拉开窗帘。
城市已经一片漆黑。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偶尔零星几辆车。
点燃烟,猛吸一口,缓缓吐出。
踢走地上的啤酒瓶,我在贵妃榻上倚靠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苏暖和霍燃重归于好了。
每一个霍燃朋友组的局里,只要有霍燃,他的身旁就肯定有苏暖。
那一闪而过的镜头里,霍燃一边说着话一边按下了苏暖拿酒杯的手。
霍燃就不会管我喝酒。
他甚至会和我一起喝酒。
甚至抢我嘴里的酒。
因为他不怕我醉酒不怕我难受,是这样吧?
是这样的!
心中的那团火再次毁天灭地般袭上来。
我想歇斯底里,我想把手机扔出去,让它狠狠砸碎,碎成碎片。
不行。
这已经是这八天里的第三部手机了。
会有人投诉。
客房部经理会上门。
麻烦,好麻烦。
我不想说话。
不想面对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和探索的神情。
最终调转方向,我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闷响让我愈加烦躁。
拿起易拉罐打开,仰头就往嘴里灌。
满满的一大瓶,有的进了胃,有的顺着脖子往下流。
冰冷的刺激感,将那一股浊气往下压。
我知道它没有消失,它一直都在。
7
来到这座城市的第十二天,我开始拓展地图。
记得我终于下楼的那一天,前台一脸惊讶。
我问她哪里有理发店,她怔怔地给我说了几个位置。
在我要走出去的时候她突然追上来,往我手里塞了块巧克力。
「可好吃了,甜的!」
我看着巧克力待了很久。
兀地笑了。
那一天,我烫了头发,重新染了颜色,张扬的蓝灰,吸引了无数的注目礼。
还给前台小姐姐带了一份糖炒栗子。
她很开心,加了我的微信,说要把这个城市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享给我。
我笑了笑,没有拒绝。
按照她的罗列开始打卡这座城市。
遇到陈昊是在一家新疆人开的烤肉店。
虽然是烤肉店,但里面最招牌的却是羊肉汤,还有馕。
小姐姐说非常正宗。
「虽然我也没有吃过正宗的,但我就是觉得很正宗。」
描述得这么可爱,那我肯定要去尝尝。
不得不说,确实不错。
在我往羊肉汤掰馕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儿突然走了过来。
「姐姐,要买板栗吗?刚出炉的糖炒栗子!」
其实那会儿我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推销什么。
只是下意识地摇头。
可等我拒绝完,他走得那么果决,我又忍不住叫住了他。
「等等。
「你卖板栗?」
男孩儿有些喘,他点点头又回到我桌边。
「刚炒出来,还是热的,姐姐你要不要尝一尝?」
「多少钱一份?」
「24。」
我拿出手机。
他眼睛一亮,嘴角上扬,赶紧翻转脖子上挂着的收款码。
板栗被他恭恭敬敬地递到我手上。
离开时他的脚步似乎轻盈了很多。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旁边散桌的客人突然说。
「美女,你买贵的。
「去旁边店里买,就 22。
「这小孩儿贼精贼精,从店里拿出来转手卖就赚两块!」
嗯?
中间商赚差价?
这是帮父母忙,赚零花钱?
当时,这件事就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我吃饱喝足离开,又看到了他。
坐在公交车站,一边啃馒头一边喝水。
小孩儿黑胖黑胖的,敦实得很,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
我没忍住逗了逗他。
「怎么,赚了零花钱也不给自己加加餐?」
男孩儿猛地抬头看我。
发现是我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赚多少。」
「那是赚了多少?」
「32。」
「一份赚两块,卖了 16 份?挺厉害!你爸妈呢?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他们在家。」
嗯?
「你不是帮家里卖的?」
男孩儿摇摇头。
「我自己找的。」
一瞬间我明白,这不是赚零花钱,这可能赚的是生存钱。
「赚钱干什么?」
「我马上就上高中了,我想自己交学费。」
8
那一天,我用一份糖炒栗子买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原罪的故事。
有一个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却偏偏选择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农村女孩儿。
他对女孩儿温柔体贴,无所不用其极的好。
村里人都说,女孩儿是上辈子积了德。
女孩儿也这样觉得。
所以在男人提出要创业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鼓吹父母,拿出了家里拆迁的 50 万。
男人承诺,他会好好努力,给女人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女人等啊等,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直到男人的电话再也打不通。
那是个骗子。
就为了五十万,他甚至欺骗女人生了一个孩子。
女人和孩子,包括她的父母是怎样挺过来的,我不知道。
陈昊说母亲再婚了。
又生了一个妹妹。
母亲很好,继父很好,妹妹很好,爷爷奶奶也很好。
只有他有罪。
不是他们不给他交学费。
是他觉得自己不配拿。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平静。
超脱年纪的平静下,是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
我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小孩儿,我是来这个城市旅游的。你要不要给我当向导,一天五百?
「第一个景点就定在你们村吧!」
陈昊是个实诚的孩子。
第二天我下楼的时候他已经等在了酒店大堂。
前台小姐姐说他七点就到了,等了一个多小时。
「吃早餐没?我请你。」
陈昊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姐姐,我请你吧!
「一天五百太多了。
「我包三餐!」
这话让我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这孩子有点经商头脑。
我也没再推辞,从前台那儿换了五百块给他。
「我们去吃什么?」
「附近有一家面馆,那里的汤底很好,牛肉馅儿饼的味道也很不错。」
「你吃过?」
「没有,我听别人说的。」
我觉得他应该是打听了的。
早起,我的胃口并不好。
但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莫名地多了几分食欲。
等到吃完,竟发现自己有些吃撑了。
「我们怎么过去?」
「坐班车?」
「可以!」
单价六元的车费,从城里开到农村,整个路程 20 分钟。
车上的人并不多。
陈昊说:「现在就算是村里,大多也都有车,有四个轮的,有三个轮的,有二个轮的。没几个人坐班车,所以班次很少,一个小时就一趟,每次都要等好久。」
「你们家有车吗?」
「有的。吴叔买了辆二手车,平时要送妹妹去城里跳舞。」
我点了点头,想来他是很少坐的。
在一处路口,陈昊叫停了车子。
他挠了挠头。
「我们村子没什么风景,要非说有点看头的就是这里了。」
「农庄?」
「嗯!不过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我上前两步,站在铁门外往里看。
笔直的水泥路,一个大池塘,参差的香樟树、矮灌木,还有几栋坐落在其中的黑瓦白墙小矮房。
陈昊似乎和守门的大爷很熟,开了小门让我们进去。
安静,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我想在白墙上作画,这是我的第二感觉。
不想走了,如果给我一把躺椅,我可以在树荫下躺一天,这是我的第三感觉。
「这里对外出售吗?」
「啊?」
「这里卖不卖?」
……
9
和霍燃结束的第二十二天,我买了个农庄。
这里原本是个人开发的。
可是进展到一半老板跑路了,就砸在了政府手里。
他们可能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甩掉这块烫手的山芋。
热泪盈眶的,甚至请我吃了顿饭。
「这里虽然荒废了,但每年都有保养。
「后期你们公司如果需要翻新、扩建,我们村里都会给支持。」
我是以工作室的名义买下来的,走的公账,签了合同。
说的是考察个一年半载,再看具体的经营方向。
「对了,这事儿是陈昊牵的头,是不是要给他一点提成?」
陈昊下意识想摇头,被我瞪了回去。
村书记张大了嘴巴,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多亏了陈昊,这样,我以个人的名义给他……2000?」
我没作声。
「3000?」
……
「5000,不能再多了!许小姐,这钱是我个人出的,要是申报审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他未成年,就算审批下来也不会直接给他!」
「行!」
就这样,陈昊懵里懵噔地陪我花了一笔大钱,又自己得了一笔巨款。
「姐,你买这里干嘛?」
「住啊!」
「这么大?」
「后面继续开农庄?」
「那多久能赚回本?这里都没人来!」
「那就搞个私人会所。」
「谁来?」
……
真是灵魂拷问。
「陈婆婆你就别管了。从明天开始,帮我添置东西,以后这里就是许昭的家了!」
10
从清理打扫到添置必备品,整整花了六天。
总算收拾出一套房让我住了下来。
这几天陈昊一直往这里跑,哪里有活儿哪里就有他,但是不肯要钱。
他说钱已经足够了,他就是喜欢在这里待着。
从他可以每天早上出来到下午回去,我就明白,他家里人是不怎么管他的。
也许是因为他足够懂事。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忽视已经成了习惯。
这天,我买的颜料到了。
穿上围裙,盘起头发,我拿着调色盘,身旁摆了一溜烟的排刷、板刷。
「姐,你要画什么?」
「画……新的开始!」
这是我离开霍燃的第三十二天,我好像放下了。
偶尔想起还有阵痛。
偶尔看到他的照片还会下意识划走。
但我知道,我那原本压在心底的郁结已经开始慢慢散去,那原本千疮百孔的心也在疯长出新的血肉。
是蓝色。
明媚、张扬、澄澈。
是海。
自由、包容、温柔。
是我自己。
不活别人的目光,不活对的事情,只活一个我自己。
再一次调好颜色,我爬上了梯子。
「姐,你小心,别摔下来。」
「没事!」
陈昊还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耳机里的音乐声盖过了一切。
现在的酣畅淋漓让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
从平缓到热烈,从热烈到激昂,最后缓缓回归平静。
我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一低头,一个叼着烟的寸头男人正帮我扶着梯子。
「你,哪位?」
他抬头,生无可恋。
「我特么也想知道我哪位!臭小子,我的水呢?」
陈昊噔噔地跑了过来。
「哥,哥,来了,你的水。」
陈昊怕我摔倒,跑出去找人,刚好碰到了在附近试飞无人机的寸头男。
这样一个看起来就满身锋芒的刺头,一般情况下陈昊是不敢搭话的,可为了我的安全他豁了出去,央着男人帮忙扶梯子。
「是,我答应了帮忙扶梯子,可你也没告诉我,要扶俩小时。」
「哥,对不起!」
男人猛灌了半瓶水,咬牙切齿。
「厕所在哪儿?」
陈昊赶紧指了个方向。
男人刚抬起脚,又放下来,再次仰头看向我。
「你,下来!」
「哦!」
我安全落地,一声谢谢还没出口,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厕所的方向去了。
「姐,他不会揍我吧!」
我轻笑出声。
「不会,面冷心善的人!」
我放下手里的工具,将染了颜料的手指洗干净,准备休息一会儿。
收拾好出来,一大一小正蹲在池塘边研究着无人机。
男人皱着眉,脸上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但每个陈昊提出来的问题,他都耐心解答了。
我就说吧,我看人挺准。
他们玩得投入,我也忍不住凑了上去。
可我刚靠近,男人就侧身「啧」了下。
「怎么了?」
「你离我太近了。」
「哦!」
我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们从蹲到坐,看着无人机盘旋、穿插。
还在墙边捕捉到了一只兔子。
陈昊兴奋不已。
男人说狡兔三窟,精得很,抓不到。
等到无人机电量几乎耗尽,男人伸了个懒腰。
「行了,我走了!」
我被太阳晒的微醺,「哦」了声,五分钟才反应过来,我好像还没有说谢谢,也没有问他的名字。
算了,萍水相逢,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11
可是这座城市好像太小了。
我想在里里外外装几个监控摄像头。
张书记推荐了一个人。
「小路,路川,我们村里镇上装监控摄像头都是找他,没有比他东西更全更专业的了,我让他给你个出厂价。」
钱嘛,能省则省。
本来我是挺好意思的。
直到等待的人从车上下来。
戴着墨镜,熟悉的寸头。
他扬了扬下巴。
「巧!」
巧毛线!
我不知道路川是他,他能不知道自己来哪儿?
但我还是点点头微微笑。
「真巧,上次谢谢你了!」
他「嗯」了声就开始忙。
里里外外走了一遍,他给我标记出需要装摄像头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全方位覆盖。
我连连点头。
「明白了?」
「不明白!」
路川无语地看着我。
「不明白也要跟别人说明白,不然会被糊弄。」
「明白了?」
「……明白了!」
路川终于满意,带着工人开始安装、调试,然后在我的手机和电脑里安装了 app,教我怎么看。
我很想说这个步骤我会。
可是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我怕打断他之后他会凶我。
就这样,小半天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路川正在收尾,张书记拧着肉拿着鱼还有一只鸡,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
「小路、小许,我买了菜,晚上一起吃。」
我有点蒙。
「在这儿吃?」
「啊……」
「我不会做。」
其实是懒得做。
张书记似乎也没想到这茬儿。
「那,我……」
「我来!」
路川十分嫌弃地瞥了我们一眼,从张书记手里接过菜就大跨步往前走。
「厨房在哪儿?」
「你后面!」
「……哦!」
对于我的厨房,路川的评价是「差生文具多」。
「你一个不会做饭的,东西比我那苍蝇馆子还齐备。」
「你还开了餐厅?」
「达不到『厅』的高度,『馆』吧!」
「您真严谨。」
「呵呵!」
路川并不像一个会做饭的人,我很怀疑。
但从他处理肉菜的熟练程度来看,似乎还真是熟手。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两个火锅,三道炒菜,直接上了桌。
香味十分诱人。
对于我这个已经吃了小半个月速食产品的人而言,简直是打开味蕾。
在我埋头苦吃的时候,路川和张书记喝着酒。
等到半饱,一抬眼,路川正看着我。
「怎么了?」
「你活像个饿死鬼!」
我冲他展颜一笑。
「主要是你做得好吃。」
路川扬了扬眉,移开目光。
我看到他耳廓通红,不会酒精过敏吧?
但脸色好像还正常。
应该没事。
这一顿饭吃了俩小时。
张书记走的时候酒足饭饱,非常满意。
路川蹲在路边抽烟。
「你怎么办?」
路川侧了侧身,将烟按熄。
「找代驾,你别管我,进去吧,外面冷。」
「监控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哦」了声,但没动。
这个地方偏,叫车很难,想必叫代驾也不容易。
「我送你?」
……
「正好我要去市里买东西,搭你一个顺风车,免得明天还要等车。」
「那你晚上住哪儿?」
「随便找家酒店。」
「车龄多久?」
这话题转得,我可真是猝不及防。
「放心,18 岁就拿下了驾照。」
「行,走吧!」
路川把车钥匙扔给我,上了副驾。
一路上除了路川给我指路,我们没有说其他的话,舒缓的音乐缓解着尴尬。
开出去没多久,他指了指路边亮着霓虹灯的招牌。
「我那苍蝇馆子,一会儿给你留个订餐电话,以后没饭吃了就自己订。」
看来他是看到我厨房垃圾里面的泡面桶了。
「你做吗?」
他哼笑一声看着我。
「得加钱!」
我轻笑出声。
「谢了!」
12
把路川送到他家小区外,停好车钥匙给他。
他指了指对面。
「那里就有酒店,在我们这小城市算不错的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二维码。
「加我!」
这生硬的,让我都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却听他继续说:「如果住那个酒店,入住了给我发个消息。如果不住,叫车去其他地方,车牌号发给我,入住了还是要给我发消息。」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有些不太适应,心里怪怪的。
以前只听小助理说,每次她坐出租车叫网约车都会给他爸爸发车牌号。
我没给人发过。
也没人要我给他发过。
「这是社交礼仪吗?」
路川嘴角抽了抽。
「这是成熟男性对单身女性的社会主义关怀!」
我扑哧笑出声,加了他的社交软件。
「谢谢!」
这一晚,我迎着冷风入住了路川推荐的酒店。
我给他拍了照,告诉他我平安抵达。
他说:「优秀。」
「早点休息。」
「晚安!」
这是我离开霍燃的第三十七天。
我在这座小城市认识了很多人,感受到了很多温暖。
我美美地睡了一觉,一夜无梦。
等到天亮,新的一天开始。
我删除了霍燃的社交账号,包括他那一群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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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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