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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大女主清醒理智的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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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主角身份 |
林家夫人要给少爷选通房。 长相俏丽的丫环们跃跃欲试。 我拿着烧火棍,和石嬷嬷说:「能烤个土豆吗?」 石嬷嬷说:「你能长点心吗?」 1 我十岁进入林家做丫环,给灶房的石嬷嬷烧火。 一烧烧了五年,和石嬷嬷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最开始她嫌弃我笨手笨脚。 后来发现我不是笨,我就是需要时间,时间到了,我把火候掌握得极好。 她炒菜,炖菜,蒸菜...... 我的火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以此,让她坐稳了主厨的位置。 她开始担心我离开。 像别的丫环一样,想着进入内院伺候女主子。 或者爬上男主子的床,混个姨娘当当。 我告诉她我不会的。 她不信。 担心了五年后,她不担心了。 她开始骂我死守田园。 做丫环居然没有半点野心。 我说:「谁说我没有野心?」 石嬷嬷指着我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土豆和玉米说:「你的野心就是这个吗?」 我轻轻扒开烧黑了的土豆外壳,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又香又软的烤土豆,马上就被我送入口中。 我露出陶醉的表情。 石嬷嬷瞪了我一眼说:「给我半块。」 我马上笑嘻嘻地递给她。 她也好这一口。 入口后,石嬷嬷说:「你是我见过心思最纯的姑娘,不应该只守在灶台这。」 我说:「石嬷嬷,可是我乐意啊。」 石嬷嬷笑了:「出息。」 烧火有什么不好? 林家有钱,烧的柴火都是好的木柴和木炭。 引柴也十分好用。 我烧了五年火,一点没有厌倦。 这个地方,没人愿意来。 我接触最多的就是石嬷嬷。 我不用看人脸色。 虽为奴,却不用奴颜婢膝。 况且,还有这么好的石嬷嬷。 她是典型的石面佛心,凡是她掌勺的,味道好的,总会漏一点给我。 说实话,我吃的比主子们还好。 刚出锅的饭菜,第一个吃到的是我。 那时味道最正。 上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工作? 穿来之后,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保住在林家烧火的工作,苟到死。 我摸了摸灶台下的一个小坑,那里埋着我每个月的银钱。 不用挨骂,有好吃的还能攒下钱,真的没有比烧火更好的活计了。 2 林府少爷林择已订婚,是崔家嫡女崔婉儿。 待崔婉儿及笄礼后便成亲。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及笄礼前一天,崔夫人喊胸疼,肩膀疼,疼得大汗淋漓,请了城里最厉害的大夫也没救过来,疼了三个时辰后,死了。 心梗! 我一听这症状就判断了出来。 古代救不过来的。 得溶栓治疗,之后还得上支架,这可是现代技术,在古代靠草药急救不来。 石嬷嬷听了,正用大勺子搅拌粥。 她说:「母亲去世,按律法,崔家小姐需守孝三年,林府得有动作了。」 我以为会退婚,毕竟林少爷已经十八。 古代男子到他这年纪还未成亲的少。 林夫人与崔夫人是闺中好友。 早年两人为儿女定下娃娃亲。 林夫人非常喜欢比自家儿子小三岁的崔婉儿,像疼自己孩子那样疼爱。 为了让儿子能对崔婉儿情意深重,她经常创设条件,让两个孩子见面,并且一直未给儿子房中安放女人,就希望小两口从头到尾,只有彼此,恩爱一生。 但崔夫人一死,林夫人机灵了。 崔夫人把崔婉儿当眼珠子疼,为了给女儿办好及笄礼,各种事项都亲力亲为,劳心劳力。 最终,死在了女儿及笄礼前一天。 林夫人想,莫不是崔婉儿克母? 她心里犯了疑晦,偷偷找了算命先生,事关重大,先生非常慎重,下了功夫,盘了三天,告知林夫人,崔婉儿并非克母,只是福薄。 福薄没事。 林夫人熄了想要退婚的心。 但福薄?意味着无法旺夫。 她觉得之前为了崔婉儿,让儿子守身如玉,亏了儿子。 再让儿子守三年?为个薄福的不值得。 思来想后,婚约可以继续,但儿子房中不能空置,得安排女人了。 她要给儿子选通房,崔家得知后表示理解。 毕竟,像林少爷这么大的有钱男子,早就妻妾成群。 与林老爷商量后,林夫人决定在府中丫环中选两个,知根知底,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消息传来,府里长相俊俏的丫环们跃跃欲试,各个打扮一新,去林夫人那献殷勤。 石嬷嬷看着我被烟熏得乌七八黑的脸,说:「我给你留点淘米水,你梅天洗洗,十日之内就能换个脸皮。」 我拿个土豆问她:「今天能烤一个吗?」 今天伙食任务重,不能多烤,我只争取一个。 石嬷嬷说:「你能长点心吗?」 我揉了揉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允了。 3 林夫人定了两个长相俏丽又嘴甜的,一个是在她身边伺候的,一个是管家的女儿,家生子,两人都是夫人信得过的,一心为夫人的。 石嬷嬷说:「夫人早就订好了,所谓筛选不过是做给少爷看。」 我说:「那是,儿子身边的女人,必须和自己一心,当婆母的都这么干。」 石嬷嬷嗔我:「就你懂?你又没嫁过人。」 我说:「可我听得多啊。」 院里的大丫环小丫环,都喜欢往我这个不起眼的烧火丫环面前跑,有事没事都来我这碎嘴一下。 石嬷嬷抚额:「听了那么多,怎么不长点心眼。」 「不去讨夫人欢心,成天在我这里转什么?」 我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娘,你比夫人重要多了,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石嬷嬷愣怔。 我真这么想的。 我穿到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身上,不知何原因在外面流浪,衣服破烂,鞋还有几个洞。 穿来一会儿便饿晕在街头,我当时想,死掉也好,可以直接穿回去。 没死成。 被买柴火的石嬷嬷看见,叫人帮着把我背回林府,她求了林老夫人,留下我帮她添火。 老夫人同意了,她喜欢石嬷嬷做的蛋羹和豆腐,吃了几十年也不腻烦,愿意为了这一口吃食,给石嬷嬷一个人情。 石嬷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石豆。 我跟着她干,我俩领一份月银,比她单独一人时多点。 每次发下来,石嬷嬷都把我的那份给我。 她从不截留。 一年前,石嬷嬷说:「当时不知你是哪里来的,没给你签卖身契,你是自由身。」 「去年,托老夫人给你办了户籍,你有良民证。」 当时,我就下决定,给石嬷嬷养老。 现在听我郑重说出来,石嬷嬷老泪纵横。 她一生无儿无女。 对有人给养老从无奢望。 现在我一说,她哭了。 她相信我能做到。 五年来,我长在她眼皮底下,脾性她摸得透透的。 石嬷嬷签的本是死契,老夫人死前给改成活契。 主家满意,可以告老还家。 前提是,主家愿意放人。 老夫人走后,石嬷嬷在府中的待遇差了不少。 林夫人不喜欢婆母的人,但见石嬷嬷不碍事,做的豆腐确实可口,便留了下来,待遇与最普通的丫环没区别。 石嬷嬷早就想走了,只是孤身一人,不知道去哪。 如今,我说给她养老。 她有了盼头。 她说:「哪天哄得夫人开心,放我出去,咱娘俩就支一个店。」 我很高兴,她认了我。 我紧紧抱住她的胖身子。 又暖又香。 辣炒土豆丝的香。 我给自己在这里,寻了个亲人。 一个会做菜的娘。 4 人算不如天算。 崔婉儿对林少爷势在必得,事事上心。 选通房,不算大事,但她亲自来看。 看完后,消息传来。 给林少爷找通房可以,但不能是两个,只能是一个,不能选样貌突出会哄人的,恐乱林少爷的心,耽误了林少爷的学业。 林夫人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 儿子学业的事,一直是林夫人的心病。 林择十五岁下场,一次未中。 传信的说,崔小姐说了,林府那个烧火的丫环看着不错。 我正给土豆扒皮。 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土豆扔了。 我以为听错了,便问:「嬷嬷,你说什么?」 嬷嬷眉开眼笑,她说:「这就是命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们石豆就有这命啊。」 「崔小姐说的那个烧火丫环真指的是我?」我惊愕地指着自己。 嬷嬷点头:「府里只你一个专职烧火的丫环,其他都是小厮轮排。」 不会吧? 这命运的转折,有点大啊。 嬷嬷乐出了双下巴。 「为什么?怎么会选中我?」我很不解。 我很低调的。 嬷嬷说:「崔小姐见过你,一面相中。」 什么时候面的? 我想了半天,有点印象。 那天嬷嬷去采买食材,走的时候天空无云,半炷香后,天空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我刚掏完锅底灰,没顾得上洗脸,拎起一把伞就冲出去接嬷嬷。 跑得太快,雨水淋了我一脸,灰一道,白一道,花里胡哨的,经过林府门口时,看见几个衣着华丽的人下马车,没仔细看,却不成想里面竟有崔婉儿。 嬷嬷说,崔婉儿瞥见了我慌张的样子,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 迎接她的林府管家马上讨好,他说,那是府上烧火的丫环,有点蠢笨,但性子老实,来了五年,同期进府的丫环都升了,只有她一直在烧火。 崔婉儿当时就笑了。 她说:「倒是个本分的。」 管家说:「确实本分,只跟着带她的嬷嬷,在灶房里,不大出来,一心烧火。」 管家殷勤介绍,他想的是,给将来的女主人提供点信息,表表诚意。 殊不知,此番热心却坏了他自己女儿的姻缘。 看过林府给林择挑的两个通房后,崔婉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疯狂妒忌,两个女孩都属于甜款姑娘,尤其是管家的女儿,娇娇悄悄,一看就招男人喜欢,嫩嫩的脸蛋,女人看了都想掐一把。 她恨得攥紧了拳头。 回去后,即刻传来消息,说那个烧火丫环倒是不错。 林夫人差点气个倒仰。 白忙活一场。 但未来主母发话,林夫人不能不给面子。 林夫人特意过来看我,彼时,我正专心致志地驭火,火光照亮了我的脸,看起来又红又亮。 林夫人看了一会儿,又招来府中人打探,大家对我的评价非常一致:安分,本分,老实,踏实...... 能不安分吗,五年就只守着石嬷嬷,一心烧火。 林夫人叹了口气,说:「行吧,就她吧。」 「别说三年,就是陪着择儿三十年,也扰不到择儿的心。」 「就满了婉儿的意吧。」 她为崔婉儿做了让步。 定下了我。 林夫人先叫石嬷嬷给我通了信。 在石嬷嬷的洗脑下,尤其是一个月的银钱是我现今三十倍的诱惑下。 没怎么挣扎,我便接受了。 我对通房的理解是,端茶倒水,铺床洗衣...... 这些,我都会。 至于陪睡,我想不至于。 林府的少爷,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他吃不下我。 石嬷嬷说不一定,用看缺心眼的眼神看我。 我想她一辈子都未曾有过男人,有点妄想。 收拾一番,安安心心地去见了林夫人。 她仔细打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怎么看,也没看出来我有什么惊人之处。 心有遗憾,但她知道只能如此,崔家还不能得罪,只得委屈儿子。 她心态调整得很快。 和颜悦色地问我:「石豆,你可有什么要求?」 我登时眼亮了。 可以提要求? 她脸色微变,估计不喜欢我忽地长出来的野心。 她压下火气,自顾自地说:「你若想抬姨娘,得等......」 我立刻打断她,对她行了一礼后,说:「夫人好,豆儿提的要求是,三年后,请夫人许我带着石嬷嬷离开。」 林夫人本对我打断她不满。 但听了我的要求,愣了半天。 然后,笑了,真心地笑了。 她说:「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答应你,夫人答应你。」 我欢欢喜喜地回了灶房。 石嬷嬷听了后,激动不已,抱着我紧紧不放。 三年,就是我们出去过好日子的时间。 三年就可以。 定下我为通房后,消息很快送去崔府,崔婉儿很满意。 安心为母守孝,吃斋念佛。 林府乱了一阵,所有人都很诧异。 两个本有希望升为主子的姑娘,尤为伤心。 但很神奇的,没一人妒恨我。 反倒同情我。 一个只会烧火的丫环? 即使捞到了通房,也讨不到少爷的欢心。 出去后,想嫁人却没人要了。 石嬷嬷则说:「胆敢小瞧我们豆儿,有他们眼珠子掉下来的那天。」 我不当回事,笑嘻嘻地递给她一个烤玉米。 她接过来,恨恨地啃。 真香。 5 林择拜了舒平山做先生。 舒平山是上届状元,却辞官归乡做了夫子。 祖上是为官的,颇有家产。 舒先生要求林择搬到他那。 林夫人要林择带着我,方便伺候他。 林择便带上了我。 他没把我当通房,只作为一个普通的丫环带着。 舒先生不满他带着丫环来,却在凌厉地看了我一眼后,没再说什么。 我安安静静地服务他俩。 没多久,舒先生看我的眼神,就平和了很多。 石嬷嬷说得对,我这样安分的女孩,谁能不喜欢呢? 舒家没有仆人,整个府上只有我们三个。 我感觉舒家没有林府大,但也不算小。 他们两个把银子给我,随我怎么折腾。 很快,我就养了一群鸡,不会乱叫,只会下蛋的。 又种了各样小菜,葱,韭,白菜…… 穿来前,我虽在大城市上班,却是农村出身。 对养殖种菜有着迷样的迷恋。 舒先生要求一日两餐,他说人不能贪恋口腹之欲。 林择很听话。 我更听话。 很用心地做好两餐。 我本身就会做菜,又和石嬷嬷待了五年。 早餐简单,基本上是鸡蛋,馒头,粥,咸菜。 晚上则是我肆意发挥的时候,频繁地辗转于东北菜,鲁菜,云南菜,川菜,北京菜......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少油少盐,吃起来却很香,我注重收集各种带味的天然食材,用作调料。 每每,舒先生都露出赞赏的表情。 我静静地服侍,少言少语。 舒先生对我很满意。 有一天,忍不住手痒,做了个酸辣土豆丝。 自己解馋后,试着端给了他们。 舒先生不太能吃辣,却在吃了一口后,满眼放光。 他忍不住夸:「听说你,五年不出灶房,果然专心一处,必有成就,这做菜的手艺如此精湛,普通的食材也做得如此美味。」 听舒先生夸我,林择与有荣焉,脸上欣欣然,给了我一个微笑。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流露出善意。 我赶紧笑着回礼。 自从知道我是他的通房以来。 他就展示了对我的不满。 不正眼看我。 对我少言。 冷脸。 但我从来不急不燥,不羞不恼。 让他无论怎样,都只有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很没意思。 随着情绪散去,理智回归。 林择的怒气消散了。 他想通了,那两个好看的丫环落选,与我这个烧火的何干? 反倒因为选我,令崔婉儿放下心来。 之前,她时不时地派人盯着林择,自从定下我之后,就把人都撤走了。 这于林择来说,是一种难得的自由。 晚上,他温习功课。 刚来舒府的时候,他不让我在旁边服侍。 对我怨气散了之后,他允许我坐在他身后。 坐着无聊,我便拿了一本话本。 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我便放心大胆地看了起来。 我不耽误工作。 每隔一会儿,会给他续茶,添墨,加灯油。 我心情不错,有个小帅哥作陪,话本子读起来特有意境。 红袖添香,反过来也算。 这天,我讨到了一本新的话本,写得有点疯。 看得入了迷,忘了同屋的小帅哥。 等我想起来时,一张清秀的脸放大在眼前。 吓了我一大跳。 然后,惊喜地发现林择长得真是好,皮肤又白又嫩。 忍不住,就伸手掐了他一下。 他被我掐愣了。 我这才想起他是谁,赶紧松了手。 跑了出去。 留下了话本子。 6 第二天,我以为林择会叱我。 结果,和没事人一样。 我便放心地,继续看话本。 读到一半,忍住笑意。 抬头看林择的茶,灯和墨。 不用增添。 拿起话本继续读。 作者写得太搞笑,我使劲憋,还是没憋住,不得已用手捂住嘴。 「很好笑吗?」林择转身问我。 我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站起来和他道歉:「少爷,对不住,扰到您了。」 他说:「我问你好笑吗?」 我说:「哦,好笑。」 他说:「讲讲。」 我说:「竹马变心,青梅把他家院子里的树拔光了。」 想想那场面,我又笑了。 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有着鲁智深的力气和鲁莽,太反差了。 他说:「又变心?」 他拿起昨晚我落下的那本说:「这本也讲的竹马变心。」 我说:「是,最近流行变心。」 他说:「明明女人变心的也很多,为何偏偏讲男人?」 我才意识到,他居然看了话本子,还进行了思考。 这可不行,他是要科考的,注意力可不能跑偏。 便提醒他:「就是图一乐,少爷,不能把话本子里讲的当真。」 他问:「女子都喜欢看话本子吗?」 我说:「差不多。」 他说:「为了乐呵?」 我说:「不止。」 他说:「还有什么?」 我说:「治愈啊,本来被辜负了挺伤心的,看几本男人忏悔的话本,一带入就不那么伤心了。」 我们聊上了。 我发现,话本子真神奇,把高高在上的林少爷也吸引了。 能和我聊上一会儿。 虽聊得开心,但我不忘提醒他:「少爷,这事可不能叫舒先生知道,他会责罚你,说你不务正业。」 林择说:「好。」 7 次日饭后,舒先生带着林择去拜山,说晚上才回,会在外面吃。 他们一走,我那个高兴啊。 老猫不在家! 赶紧把我种的韭菜割了,摘干净,清洗晾干,打鸡蛋拌馅,和面包饺子。 可是馋死这口了。 因舒先生对饮食要求甚高,葱蒜韭等都不被允许入食。 我好久没吃到了。 晌午时,一大盘饺子出锅。 我夹起一个放在嘴里,香味四溢。 正在享受美食。 灶房门猛地被推开:「饿死了,有什么吃的没?」 舒先生和林择先后进入。 我正送一个饺子入口,被林择看到了。 我胡乱吞了下去,差点噎住。 他俩闻到香味,看向盘子。 我拿起盖子把盘子盖严实后。 对他俩行礼。 我说:「我煮点面,马上就好。」 林择走过来,掀起盖子,拿起一个饺子学我的样子,直接往嘴里送,边送边说:「不用,吃你吃的就行。」 一个入口,他的表情变了。 马上拿起第二个。 还没送到嘴里,想起了舒先生,他把盘子递到舒先生面前说:「先生,你也尝尝,好吃。」 我要阻止,没来得及。 舒先生拿起一个也送进了嘴里。 然后,他们两个你一个我一个,瞬间就把我辛苦了一上午的成果给干光。 吃完之后,两人齐齐让我检讨,为何这样的好吃食从未端到桌上。 我搓了搓手,说:「因为馅用的是韭。」 林择吃惊,再不言语了。 舒先生也愣了一下。 他明白了,我为何背着他们吃独食。 良久,他说:「偶可食之。」 林择听了,两眼放光,他说:「日后只要你吃韭菜了,便要带上我们。」 一口韭,让他露出了小孩心性。 舒先生没有反对。 我只能答应。 8 不知道是吃食化了他们的心,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林择提议让我与他们一块吃,舒先生没犹豫便同意了。 舒先生 25 岁,林择 18 岁,却都有赤子之心。 为人纯良。 主仆观念不强,没有看轻我。 让我长了胆子。 食不言,寝不语。 他们遵从得很好。 我不行,我得说话。 他们平日读书,我不知道读的什么。 找不到话题。 我就讲吃的。 林择挑食,蔬菜吃得少。 舒先生是草食动物,基本不动肉。 我就讲,肉菜饭搭着吃,身体才好。 我向舒先生讲吃肉的重要性。 我们来这里不到两个月,舒先生患了三次伤寒。 喝了好几罐子药,扛过来了。 我想,年轻就这样,这要是老了,稍微重点的伤寒就会要了他的命。 提高免疫力势在必行。 免疫力需要优质蛋白。 优质蛋白来源于肉蛋奶。 为了舒先生的身体,我劝他吃肉,他没出声反对,但脸色不好看。 我不明所以,看向林择。 林择寒着脸说:「舒先生是胎里素。」 「自小到大从未吃过肉。」 「可我一直用肉炒菜?」我惊呼。 舒先生看起来冷面,其实为人宽厚。 我意识到,为了不给我多添麻烦,他没让我另做,一直随着林择,林择吃肉,他吃肉边菜。 内心瞬间起了狂风暴雨。 这是穿来之后,第二个,善待我的人。 我真诚地对舒先生说抱歉。 他挥挥手:「无妨,肉边菜可以的。」 我感激他,但我更担心他。 我说:「舒先生,人是需要肉的」。 「不吃肉,身子骨不壮实,一点风吹草动就中招。」 舒先生皱起了眉头。 我又说:「但不是非肉不可,可以用豆腐代替肉给人提供营养。」 「豆腐?」舒先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择解释:「舒先生不喜豆腐的粗和豆气味。」 他顿了下说:「除非,是林府石嬷嬷做得那样的,舒先生可能吃得下去。」 我立刻用热辣辣的眼神看着林择,鼓励他:说呀,接着往下说呀。 林择恍然,我在这玩一石两鸟呢。 既解舒先生的营养不足,又解我的孤苦伶仃。 只要他,把石嬷嬷从林府调过来即可。 知道我好意,也知道我的算计。 林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在善与不善间流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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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探亲时,我被土匪掳上了山。 我娘把我救回来后,打算把事情压下来。 庶妹却在小宴上哭着对众人道: “我好担心姐姐,遇到这种事她可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我被土匪侮辱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崩溃之下神思恍惚,坠湖而死。 再睁眼后,我回到了被土匪抓走前一天。 01 被救回来第三天,侯府上门退亲了。 我娘冷着脸: “夫人这是何意?” 往日说把我当亲闺女的侯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把庚帖推在桌上。 “我心里也是疼衿衿的,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我家庚儿还要出仕的,名声不能有损,还请府上高抬贵手,是我家庚儿高攀不上了。” 我娘脸色一变: “我家衿衿并没有失了清白,此事你们从何人口中得知?!” 侯夫人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水: “如今整个京城都传开了。” “若不是婉宁心系我们庚儿,在小宴上把这事儿和他通了气,恐怕庚儿——” 我刚要来找娘,就听到了侯夫人的话,失魂落魄地向姜婉宁院中跑去。 陆元庚正在她院中,两人姿态亲密,姜婉宁正把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 姜婉宁余光扫到我,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声道: “姐姐。” 我冷眼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说出去,你明明知道我并没失了清白!” 跟我娘回乡探亲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土匪。 土匪把我和两个丫鬟还有所有的财物都劫走。 但我表舅是当地的知州,立马派人上山剿匪,我当天就被救了回来。 土匪并没来得及碰我。 这事儿知道的只有自家人,我娘连夜把所有知情人都送走,三令五申只当此事不存在。 我以为姜婉宁平时跟我虽然不对付,可我们总归是亲姐妹。 却没想到她竟然把我被掳走的事情说了出去。 姜婉宁向后瑟缩了一下,带上哭腔道: “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那天小宴元庚哥哥问我你最近为何不出门了,我怕他担心你才和他说了。” “我没想到会被人听到。” 陆元庚一把护住她,对我冷冷道: “你跟她撒什么气!婉宁也是担心你才不小心说漏了嘴。” “姜衿衿,你莫要不知好歹。” 我愣住了。 从七岁那年,我就和陆元庚定了娃娃亲。 从小他一直偷偷喊我小媳妇儿,每每总闹着要来与我玩。 长大后,他也一直对我很好。 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又和姜婉宁走的越来越近了? 姜婉宁红了眼眶,眼泪珠子似的掉了下来,哽咽道: “姐姐,我知道你怪我,要不你打我骂我吧,只要你出气了就行。” “可是我是真的担心你……” 陆元庚一看她哭,转身安抚她: “别哭了,是你姐姐不识好歹,与你无关。” “你没错,凭什么让她打骂你?!” 我怔怔看着陆元庚。 从我被掳走,到如今已经三天了。 他知道消息后,没安慰过我一句,却当着我的面说都是我的错,和姜婉宁无关。 名节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他不会不知道。 我垂眸,看向他腰间的荷包。 我给他绣的青竹荷包,他曾经说很喜欢,会一直戴着。 可如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梅花荷包。 那绣工,像是姜婉宁的。 我突然恍悟。 怪不得。 怪不得我一出事,侯府就立马来退亲了。 原来他们早就暗通款曲。 我后退一步,踉跄离开。 02 第二天一早,我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我送去京郊的寺庙,让我断发,从此青灯古佛。 我娘哀求道: “老爷,衿衿是你的亲女儿啊!” 我爹一把挥开她。 “正是因为她是我女儿,我们姜家才不能把这种败坏门风的东西留在家里!” 我娘红了眼眶:“老爷,衿衿她并没有失了清白,当天她就被救回来了。” “她才十六岁啊老爷,就要她一辈子做姑子,你于心何忍啊!” 我爹冷冷道: “失没失清白,凭你一张嘴说得清吗?!” “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去上朝时,同僚都是怎么说我的,我简直——” 他猛拍了一下桌子,死死盯住我。 “你当时若争口气自尽,说不得咱家还能落个好名声。” “如今姜家三代的清名都被你毁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世上竟然有为人父母的,只为了虚无缥缈的名声,就能让孩子送死的。 若不是如今杀了我恐落人口舌,我爹应该会直接杀了我吧。 当初他看中了我娘的家室娶了我娘,却一直对自己高攀耿耿于怀,发迹后立马娶了自己的表妹做姨娘。 虽说只是姨娘,可他一直偏宠柳姨娘和她生的姜婉宁。 姜婉宁明明是庶女,在府里的用度却比我这个嫡女还好上几分。 流水似的好东西都进了柳姨娘和姜婉宁院里。 他对我这个所谓的嫡女从不上心,若不是我娘给我争取来了侯府这门亲事,他早就把我塞给上峰做继室了。 “夫人,我知道你心疼衿衿,老爷和我又如何不心疼?” 柳姨娘一身月白素裙,弱柳扶风般走上前来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只是老爷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影响了老爷仕途可如何是好,夫人也要多替老爷想想啊。” 我爹看着柳姨娘的眼神柔和,再看向我娘时又是疾言厉色。 “亏你还是世家女,竟如此不识大体。” 柳夫人柔柔道: “不如就先让衿衿去避避风头,到时候等京里人都忘了这件事儿再接回来便是。” 这话听着好像是为我着想,只是隐藏在里面的居心歹毒。 我明明只被掳走了几个时辰,若是我爹愿意为我辨明清白,这事儿完全可以大事化小。 可若是我真走了,那就是坐实了我失了清白。 我娘猛地看向她: “我和老爷说话,没你一个姨娘插嘴的份儿!” 柳姨娘脸色一白,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夫人,我只是担心衿衿——” “简直是无理取闹!”我爹一甩袖子,再看我和我娘时,眼里一丝温度也无。 我娘仍不死心:“可是老爷,衿衿虽说已经和世子退亲,可他们打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常,若是现在把她送去庙里,只怕对侯府也不好交代!” 我爹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难不成侯府不退亲,她就真能厚着脸皮嫁进去不成?!” “我已和承恩候商量过了,此事是我们的不是,好在家里也不只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到时候便让婉宁嫁过去吧!” 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姜婉宁非要把我被掳走的事情说出来。 怪不得柳姨娘一定要我走。 原来她们早就想抢我的这门亲事。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勿要纠缠!” 我爹大步离开。 …… 当晚回屋时,我发现桌上放着许多帖子。 那是我没出事前发出去的帖子,本来想在京郊的别庄办一个小宴。 那时我的帖子一张难求,甚至有许多人求到府上,拿了帖子的人都满脸笑意说一定会到。 可如今,几乎所有的帖子都被退回来了。 我垂眸问丫鬟: “他们怎么说?” 丫鬟支支吾吾:“有说身子不适的,有说要去探亲的,还有说——说——” 我摆了摆手。 左右不过是侮辱女子失了名节那些话。 我披上衣服走到后院,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一夕之间,我失去了名声、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未婚夫,失去了一切。 明天我就要被送到寺庙,青灯古佛一生了。 厄运来得太快,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五内俱焚,迟缓的痛慢慢逼了上来。 就在我低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力! 我被猛地推进水里,一只手死死摁住我的头不让我浮起。 很快我就开始呛水,眼前慢慢变黑,我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 恍惚中看见按住我的人,是姜婉宁的奶娘。 她满脸横肉,眼神怨毒: “大小姐,要怪就怪你挡了小姐的路,还是乖乖去死吧!”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不甘心。 03 我是被推醒的。 丫鬟看着我笑道:“小姐,今日要回乡探亲呢。” 我看着熟悉的床帐,猛地起身。 丫鬟被我吓了一跳,我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她: “你刚才说,今日是回乡探亲的日子?!” 丫鬟疑惑却恭敬道:“是。” 我额头冒出冷汗,一半是震惊恐惧,一半是兴奋。 我竟然又回到了所有事情发生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我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想起姜婉宁奶娘说的话,我垂眸攥紧手指。 这次的账,就一起算吧。 三月初三,三月初三。 我突然眼前一亮: “你去把母亲叫来,就说我身体不适,有事要对她说。” …… 这天我娘照常带着全家人回乡探亲。 土匪也像上辈子那样来劫走了我的马车,和车上的所有财物。 一直到第二天,我都没露面。 姜婉宁独自去参加了长公主府的春日宴。 她身着银丝锦绣百花裙,头戴东珠头面,比在场一些嫡女穿得还要好一些。 陆元庚一见她,眼前就是一亮,走上前去。 然而说了几句话,姜婉宁却一直愁眉不展。 陆元庚有些担心: “婉宁,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姜婉宁,勉强笑了笑: “不是的元庚哥哥,只是我担心姐姐——” 她恰到好处地停下话头。 陆元庚皱眉:“姜衿衿?她怎么了?” 姜婉宁慢慢红了眼圈儿:“按理我不该说的,可是元庚哥哥,我真的很担心姐姐。” 她用四周都能听到的声音道: “昨天我们回家探亲却遇上了土匪,姐姐被那土匪劫上了山。” 她故意没说我很快就被救了下来,而是带着哭腔道: “姐姐貌美,那土匪怎么会放过她?” “我真的好担心姐姐,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可如何是好?”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姜婉宁这才赶紧捂住嘴,慌乱道: “元庚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陆元庚眉头拧紧:“是姜衿衿自己命不好,与你何干,你也是太过担心她。” “我——” 他还没说完,我从正院走了出来。 “姜婉宁,谁告诉你,我被土匪掳走了的?” 姜婉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低下头,小声道: “姐姐,是我说错了,可是——” 她抬起头来,眼眶泛红:“你昨天分明被那些土匪带走了,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陆元庚立马挡在她身边: “姜衿衿,婉宁也是关心你,你休要不知好歹!”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轻蔑道: “你若是还要一丝颜面,就该铰了头发做姑子去,怎么还敢厚颜无耻出来参加宴会?” 其他和姜婉宁交好的姑娘也上来帮腔: “是啊,姜家素来家风清正,莫要因为你一个人败坏门风,连累了婉宁的名声。” “都没了清白还敢大摇大摆出来,当真是不知羞耻。” “姜家怎么出了这样的女儿,要是我早就一条白绫上吊自尽了!” …… 我冷眼看着她们,突然勾起唇角。 “昨日我分明在法华寺为皇上亲征祈福,姜婉宁,你为什么说我被土匪掳走?” 姜婉宁用帕子抹着眼泪: “姐姐,我知道你觉得此事丢人,只是你也不能胡说啊。” “昨日我们分明一起回了乡,半路你的马车被土匪带走了。”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姜婉宁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倒成了不择手段说谎了。 陆元庚上前一步: “婉宁是你的妹妹,她难道还能诬陷你不成?” “姜衿衿,你——” “这是在闹什么?!” 长公主突然带着一群下人从正院走出,皱眉道: “何事喧哗?” 姜婉宁立刻上前行礼,梨花带雨道: “公主有所不知,家姐昨日回乡探亲时被土匪掳走,我因为担心姐姐就多说了几句,使得姐姐不开心了。” “都是我的错,若是长公主要责罚,就请责罚我吧!” 她盈盈下拜。 陆元庚心疼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姜衿衿她恼羞成怒。”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总被欺负!” 陆元庚对长公主行礼道: “长公主明鉴,分明是姜衿衿无理取闹,她失了清白竟然还敢来参加公主的春日宴,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我看着陆元庚,有那么一瞬间,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是爬树帮我摘纸鸢,偷偷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会在我哭时手足无措地安慰我的那个少年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这样了呢? 长公主看了陆元庚和姜婉宁一眼,突然笑了。 只是那笑意丝毫没到眼底。 她俯视着两人,淡淡道: “哦?衿衿昨日分明和本宫一起,在法华寺为皇上祈福。” “她什么时候被土匪掳走的,本宫怎么不知道?” 点/赞催更~ 其他完/结文指路: 和魏璟成婚第三年,叛军绑了我和他寡嫂,让他选一个。 他毫不犹豫选了他寡嫂,对我道: 「嫂嫂已经为魏家付出了太多,我不能对不起她。」 但其实我知道,他早已倾慕他寡嫂许久。 为了保全魏家的名声,他留了一把匕首给我。 让我自尽。 |
和江序辰结婚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我无意中听到他和兄弟的谈话。 「和季知夏婚之后,我后悔了。」 「她除了一张年轻的脸,什么都比不上见姝。」 季知夏是我,而李见姝是他的前妻。 可是他还不知道,我是专门吸食人精气为生的胫擦。 他就要死了,另一半遗产也要归我了! 1 江序辰在去看他前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死了。 我悲痛欲绝,连夜买飞机票赶回了家。 却只见到了江序辰的骨灰。 这时候,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刚刚过去不久。 我正在隔壁市给江序辰拍卖他最喜欢的一个古董。 「江夫人请节哀!」 「你的丈夫确实是在看他前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这是他的行车记录仪。」 警察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毕竟江序辰是出了名的富二代。 他抛弃陪伴十五年的老婆轰轰烈烈的娶了我。 他们都略有耳闻。 而现在,不过才结婚一年多。 江序辰却又把目光转向了他的前妻。 我红了红眼眶。 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从前的江序辰最喜欢的就是我这一幅模样。 「呜呜呜,老公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说啊。」 「明明我们约好了一起要去看极光的,我们的一周年纪念日刚刚过完……」 「我还给你拍卖了你最喜欢的藏品……」 我抱着江序辰的骨灰哭得一脸哀恸。 我见犹怜、 他们见状,只能安慰我。 江序辰遭遇的这一场车祸,是意外。 是他自己喝多了酒的缘故,和任何人无关。 我一脸麻木的捧着江序辰的骨灰出了门。 仿佛不知道去何方。 半响,我才支撑起了所有的力气。 回到了别墅。 让管家通知江序辰的亲朋好友。 我最爱的男人江序辰,已经发生了车祸死了。 让他们来见他最后一面。 当然,别忘了通知江序辰的前妻。 这个让他车祸最后的时光都在惦记着的女人。 行车记录仪显示。 江序辰喝了酒。 嘴里一直念叨着前妻的名字「见姝」。 他甚至不顾朋友的劝阻。 去买了九十九朵玫瑰。 歪歪斜斜的开了车子往李见姝家里开去。 没想到。 喝多了的他不小心撞上了路边的绿化带。 当场死亡。 那场面惨烈得。 我至今都不敢看。 我强撑着吩咐管家打完了最后一个人的电话。 失声痛哭的上了楼。 2 回到房间后。 我一边快速整理好江序辰的东西。 一边放声大笑。 在江序辰身边的三年。 谁知道我过得有多恶心。 江序辰三十二岁,而我比他整整小十岁。 他原本和李见姝青梅竹马。 李见姝样样都比他强。 可是为了他的自尊心和他的事业。 李见姝用自己全部的积蓄支援了江序辰。 一开始江序辰是感动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 江序辰的地位越来越高,财富越来越多。 反观李见姝。 脸上的胶原蛋白慢慢的失去,两个人之间的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 他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我。 「你看,季知夏多像曾经的你啊。」 「她比你年轻,比你懂事,比你崇拜我。」 江序辰甚至不要face的向李见姝介绍我。 我在江序辰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这小东西还挺自信的哈。 他不知道的是。 我根本就不是人类。 我是一只专门吸食人类精气的妖怪胫擦。 那些太善良的人我不好意思下手。 江序辰这样的。 正合我意。 我甚至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系列的计划…… |
攻略京圈太子爷成功后,我留在了这个世界。 他说要一辈子爱我。 可一辈子太长,才三个月,就传出了他和十八线女星的绯闻。 我杀到门前时,他正拥着她,姿态亲密。 她见了我,躲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说出来的话却很强势: 「傅太太,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我没给她一个眼神,而是望向了沉默的傅君墨: 「封杀她,还是和我回家,自己选一个吧。」 1 傅君墨指腹轻轻拭去林暖暖眼角的泪珠,语气宠溺:「别害怕,我不会让你被封杀的。」 他全程没有给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我,一个注视,哪怕是余光也好。 林暖暖的脸颊爬上一朵红霞,害羞地点点头。 「嗯,墨哥哥,我相信你……」 结婚三个月,本该是新婚宴尔、如胶似漆的时刻,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公与别的女人甜蜜相拥。 心里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因为再无用的垃圾,在我没有丢之前,都不该被他人随意染指! 我打碎了一瓶酒,锋利的边缘对准林暖暖的颈动脉。 然后对着傅君墨威胁道:「最后说一次,离她远点,否则我也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林暖暖仿佛吓傻了般,双手抱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发出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扮柔弱无力的小白莲,可以,但这也未免太装了。 我轻笑一声,不无讽刺道:「哭啥? 「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搞死了你全家呢。」 傅君墨这才肯给了我一个无比厌恶的眼神。 「沈繁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尖酸刻薄? 「暖暖是无辜的,是我变心了,你要打就打我,别伤害她!」 我拎着只剩半截的酒瓶砸了上去:「对,一个巴掌拍不响,最该打的就是你!」 林暖暖发出一声尖叫。 酒瓶砸在了后面的墙上,碎裂成无数片。 傅君墨嘴角上扬:「呵,我就知道你不舍得对我动手。」 下一秒,无情的左右勾拳打在他腹部,击碎了他所有的得意。 傅君墨疼得脸色煞白,身体呈现弓形。 「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因此而背上杀人既遂的罪名而已。 「坐牢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种,但不包括为了你。」 我嫌弃地拿出包里的小湿巾,反复擦拭手背手心。 林暖暖冲了上来,欲给他报仇,被我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敢上来,我刚好拿你一起练拳,省得教练晚点再给我加练。」 说完,我扔掉湿巾,摔门而去。 2 上辈子意外被货车撞死后,我与系统签订契约,通过做任务争取回家的机会。 但在攻略京圈太子爷的过程中,我喜欢上了他。 傅君墨也说要一辈子爱我。 于是做完攻略任务后,我不顾系统的劝阻,毅然决然地留在这个世界。 谁曾想,有的人的一辈子只有三个月呢? 抓奸回去的路上,我在脑海中疯狂呼唤系统,询问脱离这个世界的办法。 然而,所有的呼唤皆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更令我不爽的是,不到几个小时的工夫,林暖暖与傅君墨的暧昧关系就传遍了全网。 有人拍了疑似他们接吻的照片,接着顺藤摸瓜,发现两人微博是互关的状态。 凌晨时分,林暖暖转发了条婚后美好生活的帖子,傅君墨秒点赞后取消,称自己是手滑。 但网友们可不买账。 十八线女星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京圈太子爷的隐婚小娇妻,这是什么小说文学走进现实啊! 吃瓜群众们嗑得风生水起。 两人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结伴出游,去法国,期间被人拍下了无数秀恩爱的亲密照。 我下载照片后,每张打印几份,同城寄给傅君墨的爷爷、爸爸和妈妈。 当晚,傅爸就在老爷子的授意下,乘坐私人飞机连夜将两人逮回来了。 3 我接到电话后,没有急着去傅宅,而是敷面膜、泡澡。 边喝红酒边看了部电影,待到晚餐时分,我才漫不经心地拿起车钥匙出门。 到了目的地后,隔着段距离就看到门口跪着两个人。 傅老爷子等人在附近围坐着,看表情,似乎已经训斥他们有段时间了。 看到我,傅老爷子拿起鞭子用力往傅君墨身上抽打。 「你个混小子,居然敢背着小星和别的女人玩暧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十鞭子下去,有一半都打在旁边的地上。 一直被忽视的林暖暖咬咬牙,护在傅君墨身前:「爷爷,你要打就打我吧,墨哥哥他身体受伤了啊。」 傅君墨转身交换位置,将林暖暖死死地搂在怀中保护:「不用,我皮糙肉厚的,打几遍也不碍事,但你要是受伤,明星的职业生涯可能就断了!」 林暖暖红了眼睛,「傻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傅老爷子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实打实地甩起鞭子,打得两人惨叫连连。 我饶有兴趣地看这戏码,也不过去。 傅妈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繁星肚子肯定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商讨事情。」 我指着林暖暖问:「餐桌上有她吗?」 「有她,就没我。」 不等傅妈回答,傅君墨倒是心疼坏了,搂着小爱人的肩膀对我吼:「沈繁星,你再怎么任性,也要适可而止吧,暖暖是我带回来的客人,你处处针对她,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一个出轨的人还好意思问这种话,这简直是我在本年度听过的最佳笑话。 事实上,我也的确笑出声了。 「傅君墨,你又当又立,就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算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吧,我这个外人就先告辞了。」 我转身的同时,在心里倒计时。 傅家人做选择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傅妈拉着我不让走。 傅老爷子直接发话:「傅君墨,你今天要么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滚,好好的和小星道歉认错,要么就直接和她一起滚,以后你别想用家里一分钱,那么硬气,就自力更生去。」 对于这必然的结果,我并不感到意外。 傅爸傅妈都不是经营公司的料,两人一个是艺术家,一个是物理学教授。 傅君墨则继承了他爸的艺术天赋,在音乐、美术、书法等领域都有研究,但让他管理公司,不好意思,那比登天还难。 所以,我是傅老爷子给傅氏集团选的职业经理人。 因为爱傅君墨,他不用担心我背叛、带来的风险问题。 就在傅君墨犹豫时,林暖暖低头强作镇定道:「墨哥哥,我还是先回去吧,你别为了我和家人闹愉快,不值得的……」 傅君墨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因为他居然在钱和爱人之间犹豫了几秒钟,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她。 「不,我爱你,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怕流浪也幸福。」 说完,傅君墨拉着林暖暖往外走。 傅老爷子因此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粗气。 我喊住了傅君墨,在他不自觉流露的暗含期待的眼神中说道: 「既然要自力更生,车钥匙银行卡不应该留下来吗? 「还是说,你的独立只限于放狠话,连最基本的经济独立都做不到?」 傅君墨咬着牙,将身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两人搀扶着离开后,我对傅家人道:「君墨被那女的迷住了眼,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给她砸了几百万,所以你们这次千万别因为心软就接济他。」 傅老爷子当机立断,叮嘱所有傅家人,谁也不准私下给傅君墨提供帮助。 因为这个插曲,晚餐所有人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期间傅妈更是数次偷偷摸摸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替儿子说话,就假装没有看见,吃了点东西后,找个借口开溜了。 几天后傅君墨打来电话。 「沈繁星,你管得可真宽啊,不仅让我的家人保持沉默,还威胁我朋友不准借钱接济我,你可知道,家人、朋友还有公司都是我的,和你一毛钱都没关系!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权力和地位,包括傅家人的尊重,都是我给予你的,没有我,你算个屁? 「一旦我和你离婚,回去告诉爷爷我要管理公司,你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化为泡影。」 搞艺术的人就是如此这般,不切实际。 我能够得到傅家人、公司员工,还有他朋友的尊重,难道不是因为几乎不要命的工作方式吗? 为了拿下难啃的项目,忙到几乎一周没有合眼,签完合同后,人直接昏迷了。 敌对公司在傅老爷子生病的那段时间,搅黄了公司的不少生意,是我赶了一场又一场的酒局,把自己喝吐,喝到胃穿孔,才获取了足以翻盘的机会。 而这些人,都是我拼命工作直接或间接的受益人。 傅君墨却完全看不到这些努力和付出,简单几句话,将我所拥有的一切当作他带来的附属价值。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离吧,反正我也累了。 「不过当初,我和傅爷爷签了协议,如果你在婚姻持续期间出轨并主动提出终止婚姻,你持有的百分之十五股份都将归我所有。」 傅君墨主动提离婚,那就等于净身出户。 简单地说,他离不起!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爱情可有可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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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师父从溪流中捡到了我,于是这山间万物与我一同长大。 成人后,我又有了许多师弟师妹,于是我有了许多亲人。 这山门,便是我的家。 一 我叫李青黛。 李姓是师父的俗家姓名,他说我以后不一定志在除魔卫道,修道求仙,便给予我一个凡人的姓名,等二十岁通过考验后,我愿过斩断情缘的人生,再让我自己选定道号,若是不愿便下山四处修行去。 山门里捡来的孩子,也都是这般取名的。 师父说那日他沿着山路散步,结果听到有孩童哭泣的声音,便沿着声音找到了我。 我穿着一身华衣,坐在溪流中,怀里揣着油纸包裹严实的袋子。 他将我从溪流中抱了出来,一只手掐着诀,捏了各种术法来哄我,另一只手则拿出了袋子。 袋子里有着一封书信,成色极好的白玉蟠螭牌,约莫二三两金子,还有个十分精致玲珑的红玉镂雕凤凰坠。 书信上说,我俗世身份乃峯朝嫡长公主,名为青黛,因为家国破碎,逃生中奴婢已是十分没法,便只能求到了仙人处,那块白玉蟠螭牌系国师所赠,凤凰坠是我母后所有。念仙人看在国师也曾在山门求师问道的些微缘分上,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让我能平安长大就行,金子便当作接下来几年叨扰的补偿。 师父算了算,然后无奈叹气,收留了我。 他教我何为修仙之人必须承受的大任,他说无德之人修炼法术便是对天下苍生的伤害;他教我世间万物皆有灵,所以要怀慈悲心;他教我苍生生活于水火中,我要努力学习,让自己能有匡扶正义的能力。 后来师父接任掌门,同他一辈的师伯师叔们或是选择闭关修炼,或是选择接任其余职位,或是出门修行。 而我师父是他那一辈最先收徒的,我是他的第一个徒弟,于是我便成了这山门的大师姐。 二 六师叔,也就是藏书阁阁老也开始收徒时,我已经十四岁了。 按照山门规矩,我可以出门游历了。 他将我打包给十五师叔,让我们二人结伴出游。 十五师叔是个大美人,一颦一笑都是风姿绰约。 “小青黛,我师兄何时这般放心我了?居然把你这么个宝贝丢给我了?”十五师叔摸着我的头感概。 “师叔,可能,我师父他老人家更放心我?”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她无奈着拍了拍我,然后继续掐着剑诀带我御剑飞行:“此次下山游历,是为了去北方看看。据山门卷宗记载,这几月北方有异动。”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小青黛啊,你千万一定要记好师叔接下来的话。俗世间很多都不像山门那样上下和谐,便是亲骨肉也有自相残杀的可能。利益二字,能抵过千万情谊。” 我认真点了点头,手紧紧抱住她的腰:“师叔,你说的我都记下来了。” 可是没有用的。 人间正逢乱世,数十年间,饿殍满地,白天我们见过男人一脸菜色将瘦成骨头架子的女儿同妻子卖给富人家为奴为婢,夜晚有儿子为了给快饿死的母亲找口吃的把自己的肉割了。 战争更是常常有,有百夫长拼命翻找着口粮希望自己手下的兵活下去,可是面对着一脸麻木,浑身水肿的百姓,他只能跪在地上大哭。 师叔沉默着给干旱的土地求来一场又一场的雨,祈求上苍降下恩泽,好让来年庄稼不再绝收。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雨滴落下时害怕躲在屋檐下的小女孩,她的母亲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有见过雨,所以才害怕。 说这句话时,她吃力将装满了水的木桶放到屋里。 我连忙上去帮忙。 “道长,我们这里全是穷苦人家,只有这点子吃的,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穿着洗得干干净净却皱巴巴贴满补丁的长衫的男人羞涩地递上黑饽饽。 我潸然泪下。 师父有同我说过我的身世,来人间这段时日我也听人说过前朝末帝暴虐凶残,皇族更是喜尚奢靡,无人在意百姓生死,才有了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起义。 最开头起兵造反的那个人是我娘,她的祖上不是世家大族,是农民,一辈子头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直到我外祖父那一辈,考取了功名,她才有机会做了京城闺阁里的娇小姐。再后来,她因为娴淑的名声做了太子妃,再到皇后,再后来有了我。 她在政治上很有天赋,做太子妃的那几年再到做皇后的那几年,她有了接触朝政的机会,很快就成为了朝堂上长袖善舞的背后之人。某日,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接触到宫外的世界了,于是她抱着我去了皇城外,她才惊觉数年间,百姓已经被沉重的税收压垮了。她回宫同皇帝说道,希望减免税收。结果皇帝沉迷女色,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还嘲笑她是泥腿子出身。 我娘用了半年筹划,拉拢了一批人心,招收了几座城的军马,偷偷放了一把火,带着心腹与我离开了皇宫,然后反了。 她托人将我送到山门下,自此改回了娘家姓。 十五师叔惆怅着听完往事,然后目光慈爱地问我:“你可要去见她?” 我摇了摇头:“她给了我生命,又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如今我再出现,便是在害她。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去找她报恩。” 十五师叔拍了拍我的头,同我讲了她的故事。 “我是曾经某户人家的家生子,按照我爹娘的规划本来应该是小姐身边伺候的贴身女使,后来变成陪嫁女使,最后做个管事嬷嬷,可惜好景不长,我服侍的姑娘死了。”她顿了顿,眼睛中似乎有泪花一闪而过,“原来,因着我长得好看,姑娘的亲弟弟想将我要了去做通房丫鬟。姑娘护着我,告去了夫人那里,夫人说我命贱,惹得姐弟之间生了间隙,要我好看。于是我被打了十板子,送去了庄上 一辈子不许回来。我知晓这是最好的结局,感恩戴德的去了。 “姑娘常常来庄上看我,遭了兵乱,被掳去了。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被掳去关了一晚上,可是一同被掳去的有个姑娘失了身子,于是传出去传成了所有的姑娘都失了清白。姑娘家中其实什么也没说,姑娘自己也没怕什么,可是她再来看我的时候庄上有个农夫跳出来说姑娘已经失了清白就不要装得冰清玉洁了,还指着我骂了半天,又说了许多那个失了清白的姑娘的龌龊话,姑娘带着我杀了那个杀千刀的。 “那是我第一次杀生,也是姑娘第一次杀生,血溅满了我们俩的衣服。结果没过多久,传来消息说姑娘得了花柳病,我当时只当是流言,并不在意,毕竟姑娘是清清白白的。结果后来我才知道,杀人的时候姑娘的手磨破了皮,那个杀千刀的有花柳病,传给了她。姑娘心中的那口气倒了,她利索地跳了河,只留下清白二字的血书。 “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姑娘在天上庇佑着我,姑娘头七的时候我去江边祭拜她,遇到了师父,她问我愿不愿意修行,然后护卫这天下。我犹豫不决时,那杀千刀的因为平时作恶多端,煞气太重,竟然修成了厉鬼要来索命,师父救了我,除了厉鬼后,我同夫人告别,同小姐告别,然后跟着师父走了。” 说完她擦擦眼泪:“后来我再下山历练,想去寻姑娘的坟,才知晓因为姑娘去世对夫人打击很大,府里二房夺了权,对着夫人一家赶尽杀绝,更是将小姐的坟刨了,把小姐的尸骨扔去了乱葬岗,把那块坟地送给上司家做了祖坟。不能杀了他们我实在难解心头大恨,于是我暗中引来一只为恶多年的妖怪,让它杀了二房一家。事情结束后,我身上冤孽太多,闭关多年,如今出门来积攒功德还债来了。” “那走吧?解决北方的异动,还债去?”我问道。 三 回了山门后,师父问我接下来的志向是入世还是继续修炼。 我沉默了。 他甩了甩袖子,终究叹口气:“罢了罢了,命数。” 我自外出历练回来心中始终动荡不安。 我的心乱了,我同师父道别,去了静心壁。 整个山门上下一片哗然,刚入师门不久的小师妹跑来兴冲冲地问:“师姐,你的心为什么乱了?” 我茫然:“我随师叔入世斩妖,我见俗世人人活得生不如死,苍生有大劫难,而我,幼时享苍生供奉得以长大,如今又在山间平安长大。我见俗世孩童因饥饿啼哭不止,见少年失孤艰难求生,见一对夫妇为养育家中辛苦操劳却一无所获,见老者年老鳏寡乱世中只能等死,苍生苦楚,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从孩提时期师父教我慈悲,教我为苍生而生,可是如今,我空有一片多余的慈悲之心,却寻不到苍生的前路。” 师妹不语,她离开了。 第二天,她师父——也就是六师叔来了,六师叔年纪不小了,在藏书阁这些年,他已然熬成了个小老头。 一来,他就问我:“青黛,你为什么活着?” 我在这里枯坐了一天,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地回答道:“因为我想活下去。”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师父的教导,山下的历练,我的身世,几番纠缠下,我的命几乎不属于我自己了,可是我依然想着我的命。 师叔笑了,他是一个老学究,难得见他展露笑颜:“你记好了,你是为你自己活下去的。虽说俗世如地狱,可是地狱中也有人在寻找出路。他们自己苦苦挣扎,自己努力用双手创造着奇迹。所谓的应运而生,更应是苍生的不妥协,他们知晓一昧消沉是拯救不了苍生的。你如今又何尝不是为了苍生努力?在山上努力修炼,那么俗世若有妖邪作歹,你也可仗剑正义。青黛,不是非要为苍生寻到生路才算拯救苍生。若是这样说来,山门为何存在?大家都纷纷下山得了。” 我抬了头,看着壁上大大的“心”字,朝师叔郑重行了一礼,然后一路连跑带飞地去找了师父。 师父刚给师弟师妹们讲完道,见到我来了,指了指前排的位置,待师弟师妹们一个个同我打完招呼再走完,他才开口:“徒儿,静心一日,可有收获?” 我点了点头:“师父,虽常说无情亦有情,可是修行中弟子做不到圣人那般潇洒自在。” 师父笑出了声:“徒儿,何为无情何为有情呢?” “弟子认为无情是处困境而心无波动,居金屋而意守丹田。有情则是以无情心却包容天地万物,怜悯苍生苦楚。”我答道。 师父点了点头:“那你来,是有什么事呢?” “弟子想下山修炼。” “也罢,你九师叔他们也在山下修行,你且跟着他们吧。” “非也,弟子想入世,修炼。” “此路艰难。” “弟子无悔。” 师父沉默了,半晌才说:“青黛,你的资质是一众弟子中最好的,若是潜心修炼,有一日……” “师父。”我第一次打断师父的话。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终有的事。” 我跪下去,朝师父磕了个头,然后便去找司律阁阁老登记下山的事情。 听我要走,师弟师妹们忙一窝蜂地来找我,为了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谁要第一个送我,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吵了小半个时辰,我头疼不已:“停。” 鸦雀无声。 “三师妹,该去用午膳了。你领着师弟师妹们快些过去。”我说道,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三师妹带着师弟师妹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师父,山门的服饰得换了,这一水的豆绿色,看起来和青萝卜似的。 四 我抽出长剑,一招浮光掠影,杀了一只杀红了眼的精怪,浪子回头堪堪躲过了直逼心脏的一爪。 “小道士,你若是肯自毁丹田,我就饶你一命。”领头的大妖突然让手下停了攻势。 前几日,我路过一个庄子,见有一只虎妖,一身冲天的怨气,捉着孩童便要吃,我忙捏了诀上去与他缠斗,留下了那个孩子。 废了好大的力才杀了妖怪,向村庄里的人打听了周围的情况,得知有一只修炼有三四百年的大妖盘踞在此,而我斩杀的虎妖是大妖的结拜兄弟。我用了传音符,递了消息给山门,希望能有师叔前来帮忙。 结果等了四五日,先等来了大妖怪。 到今天,已经是被大妖怪追杀的第三天了。 我懒得同他废话,只一招白云出岫就当作我的回答了。 大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道天雷击中。 五雷咒! 心里一喜,是朝阳师叔。 “……如彼银河水,千眼千月轮,誓於未来世,永颺天尊教!”朝阳师叔一身青衣,撒出一把符,手里掐着诀,嘴里念念有词。 心内松了口气,手上却不敢停,扬波吐秽,青龙回首,金鞭伏魔,终于把小妖怪杀光了。 朝阳师叔那头也终于收了那只大妖,吐出浊气,扭过头来冲我笑:“哟,小青黛,长大了呀。” 我眼泪到底没忍住,啪嗒啪嗒掉。 “行啦行啦,我要带着这只妖怪走了,小青黛你要不要和师叔一起回去?” “此次下山不过三月,还早着呢。此时若是打道回府了,定要被二师弟嘲笑。我还是再修炼几月。” “好吧,若是需要,只管传音回山门。师叔们一定竭尽全力帮你。” “那我就在此谢谢师叔们啦。” 送走师叔,我继续了一边赶路一边修炼的日子,倘若路过的地方有妖邪造孽,我也会当作一场修行,斩妖除魔。 日子这样过得很快,我终于,见到了我的母亲。 彼时,我已经在俗世中有些微薄的名声,她已经在这片土地的南方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二人见面时,她是求贤若渴的君主,我是云游四海的道士。 她沉默着看着我,等待我的跪拜,我也很敬顺地跪了下去,老老实实磕了头。 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她摒退了其余人等。 “是青黛吗?”她语气蓦地温柔了许多。 “母亲。”我恭顺地回答。 二人相对无言。 许久,她才问我:“事情你都知晓了吗?” “是,山门内有许多阁楼,如谛听楼专门打探消息的,可谓天下大事小事无所不知,孩儿自幼时就十分专注母亲。” “那你,可怨我?” 我微笑道:“母亲给了我血肉,孩儿多年不能承欢膝下已经是极大的不孝。如今孩儿拜入师门,往后怕是更要远离母亲,只愿母亲不要责怪孩儿才是。” 她微微点了点头,整个人卸了力般靠在椅背上,一身华服如同作茧自缚的壳裹住了她:“青黛,这些年辛苦了。” 又是相对无言,又是许久,她凝神对我说:“青黛,你师父将你教的极好,刚刚那番话不管出自心窝子还是场面话都是漂亮极了。如今我刚刚将手中势力组合好,分不出别的神来,接下来的话母亲只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在回答我。” “皇太女的位置和修炼去做你的神仙,你要哪个?” 我错愕着看向她。 她摩挲着扶手上的雕花,缓缓说道:“从我个人的利益上来说,你是前朝嫡公主的身份,又是新朝皇帝的女儿。若是你坐上这位置,不管是前朝旧臣,还是新朝新臣都挑不出毛病。而且,有你做保证,将来打到北方,我也能轻松些。只是,若是你在,那对我来说,皇太女也是政敌,我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再以母女身份去揣摩你我二人的感情。” 我摸着怀中的长剑,斟酌道:“这把剑是我五岁那年山门上下的师叔们一齐做给我的,若说母亲给了我生命以及活命的机会,那山门便是真切将我养大并教导我成了如今模样的。母亲,我不愿意去当皇太女,如果您需要,随时传信给我,储君的位置给正确的人吧。” 她展露笑颜:“你师父将你教的极好。” 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不管怎样,不管我心中是否觊觎那个皇太女的位置,但是我终究是够不到那个位置的,没有相匹配的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就只能当一个祥瑞之人。 更何况,我不想当储君。 五 我回到山门那天谁都没告诉,结果还没来得及御剑上山,隔老远就看见山下镇子上吃得正欢的二师弟。 “大师姐!”李天琏穿着紫袍,束着金冠,一身玉佩平安符挂得叮当响,看见我,马上放下吃得,冲我打招呼。 我闭上眼睛不想认他,脚下已经准备溜了。 “师父让我在这等你,嘿,果然等到了。”他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然后面色一转,严肃地说:“师姐,我师父算到三月后,人间将有大魔降世。”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拽住他,御剑飞行。 “师姐,掌门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什么都没查到,藏书阁那边六师叔带着小师妹住那七天了,藏书阁的书被翻了三遍,仍然没有结果,谛听楼那边十五师叔把人手全派出去了,也没有任何情报。若不是我师父算无遗策,谁都不会信大魔降世。”他继续说道。 “佛家那边联系了吗?可有说些什么?”我问。 “佛家那边只说有经文记载,预言了人间苦难轮回不止,并没有别的东西。” “这就是天命吗?”我心内骤然空了一片,天命不可违,所以哪怕窥得天机的一角,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吗? 李天琏目光凝滞着看着我:“掌门说,如果到最后真的没有办法的时候,山门便是对抗大魔的前锋。” “师姐,我不想死。我爹当时送我上山的时候,我心里的想法特别俗。我想当个修仙者,是因为我想长生不老,我想用道法赚很多很多钱,我家里穷得已经饿死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了,我从家里的老四变成了老大,我爹我娘常常骂朝廷,骂狗皇帝,可是骂完还是要干活。我家里是扎草人的,我们那边的县令是个迷信的人,常常在河边举行各种拜神的仪式,他虽然迷信但不坏,就用草人代替人们口中的妖邪,人牲,我们家也能勉强过活。” “后来,师父选中了我,我爹送我来了,可是我上山后知道你的身世的时候,我心里特别难受,为什么狗皇帝死了,可是你还活着?他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什么他的孩子还都活着?师父总批我,说我心思不正,不如你。我那个时候多恨你啊。后来我又知道了反叛军是他的妻子时,我甚至松了口气,看吧,你以后心里也是割裂的,母亲杀了父亲,自己在山上做了孤儿。可是,师姐,我真的后来没办法去讨厌你不喜欢你,我刚来山上,不习惯山上的生活,是你带我在山上到处逛,把我带到师祖师叔师伯面前,帮我挑顺手的剑,找适合我的修炼心法……” 我认真对他说:“你不会死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师姐会当那个打头的人。” 李天琏抱住我:“师姐……” “行啦,回去换身衣服,这一身山下穿行,山上穿,戒律阁明天就抓你去跪着。”我拍了拍他的背,看着他走远,我才收敛了笑意,一路去了师父处。 师父正在同朝阳师叔——二师弟还有三师妹的师父——谈话,见我来了,语气温和地问:“青黛回来了,找师父有事吗?” “师父,那只大魔,你们其实查出来了,对吧?”我虽然问着,可是心里愈发肯定。 朝阳师叔无奈地说:“你当时还让我瞒着,我就说能瞒得住其他孩子,瞒不住青黛。” “是啊,查出来了。”师父答道,多得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来猜猜,这只大魔想必极难降伏,就算有方法也是要牺牲众多,所以师父才不肯和我说。但是背地里师父已经下定决心要以身殉道了,所以才邀朝阳师叔一起商量此事,而这件事被二师弟听到了一半走,他只当山门里大家一起完蛋,我就说那个家伙今天一肚子心事终于愿意说是为了什么,合着是当成遗言说给我听了……”我忿忿不平。 师父有些错愕:“青黛不拦着吗?” “拦着师父就不以身殉道了吗?”我反问,“就算是用捆仙索将师父绑起来,师父也会劝服朝阳师叔他们帮你解开,然后偷偷摸摸地走。” 沉默,唯有沉默。 师父许久才缓慢地朝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我也乖乖地走了过去:“青黛,和师父说说山下修行时的经历吧。”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回来,按道理说是该和师父说说的。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说我杀的妖,救的人,遇见的景色,自身的体会,然后说出我见到生母了,和她聊天了,之类种种,朝阳师叔时不时插一嘴,打个趣。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 终于,我该走了,师父才开始对我说:“那只大魔其实,算是你的师叔。” “前朝那位国师,对吗?”我问。 “是他,亡国后,他一心想要复国,被魔族骗去,修炼了一些还魂的邪术,本来是不至于成为为祸人间的大魔头的,只是……”师父顿住了,他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只是他没料到狗皇帝的后代居然还有人能活下来,而且还是最名正言顺的嫡系血脉,可惜这位亡国公主居然是个修仙者,而且还是那位叛军首领的皇后所出。” “是这样的,接下来,青黛你也能猜到。”朝阳师叔替师父补充。 “接下来就是,他可能想要寻找某种契机,一方面如果狗皇帝能死而复生是最好的,另一方面抓到那位公主,让皇帝借这位公主的身还魂也是极好的。”我面上不显,心里却几乎想要将那位国师逮来扔到静心壁面壁思过一百年了。 师父点了点头:“不错,而此时他确实找到了方法,以人间为阵,献祭数十万有缘的生灵,再将那位公主抓到作阵眼,以血脉作还魂之灯便能引魂。” 我猛地站起来:“我不能待在山门了。” 他必然会来找我! “可是,若是他拿山门里你的师弟师妹们做威胁呢?”朝阳师叔抬眼看着我。 我不语,山门与我的羁绊太深了。 这是我自幼长大的地方,师弟师妹们与我朝夕相处,师父师叔教导我有养育之恩,这里于我就如同身体的血肉一般,如果非要割舍,那就是杀了我,将我扒皮抽骨,将我一寸寸凌迟。 朝阳师叔头一次露出那种类似于白眼地表情:“你们两个……还真是师徒啊!一个两个想着偷偷送死。” 我和师父对视了一眼,他无奈道:“师弟,你要是想出什么办法,只管说出来。” “有的,只是这件事情青黛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朝阳师叔看着我,我不等他说完就点了点头,“罢了罢了。” 师父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我心里终于踏实了:“那弟子这就去通知十五师叔,安排谛听楼的人下山查询阵法。这边还请师父师叔们尽快准备好,早日解决,人间就少受些影响。” 我离开了,不敢再停留,多一秒我都怕自己道心不稳,而求师父师叔想个别的法子。 六 再次下山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我跟随着朝阳师叔与十五师叔一同下了山,一同下山的还有数十位师弟师妹们。 出发前,李天琏不解地悄悄问我:“师姐,为何这次下山不是你打头阵?” 我微微一笑:“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要照顾好师弟师妹们。” 他点了点头,我能看到他其实有些雀跃的,因为修炼的道法不同,以及我身上的气运的原因,他一直都跟在我身后,很少有独挡一面的时候,如今终于能当个领导者了,他很是开心。 他走了以后,三师妹暗暗蹭了过来:“师姐,我想问来着,你的术法……” 我眨了眨眼,示意她停下,然后悄声说:“师父他们都是知道的,你要帮我瞒好哦。” 三师妹呆住了,顺从地点点头,一直等到了休整时才拽着我朝角落走。 “师姐!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三师妹恶狠狠地质问我,“师姐,你好无私啊!居然把自己的气运都舍弃了!” 我伸手抱住了她,她僵硬着不肯说话,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才红着眼睛:“既然你想瞒着,那我不会让师弟师妹们知道的,师兄那边我也不会说。” 我的弟弟妹妹们永远是善解人意的,最可爱的孩子们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让她擦擦眼泪,平复下心情,去找了朝阳师叔。 “谛听楼打听到消息,你母亲此时正在长安城,北伐途中似乎遇到了困难。”他对我说道。 我克制住内心的躁动:“师叔,我的法力没了,可是修行得到的武功还是在的。” “去吧,你十五师叔刚还在说要带人过去,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朝阳师叔欣慰地说。 可惜,我没有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我同十五师叔来到了长安城,母亲接见了我们,她说北方的前朝余孽得了国师相助,以黄河为天堑,列了阵法,方圆百余里没有活口。 十五师叔要母亲摒退其他人,只留下我们三个,母亲迟疑了片刻,然后让心腹全都退出去,守在四周。 我同母亲说了国师的打算,她若有所思:“所以,如今你们来是为了保护我的?” “不止,师父他们早已将我身上的气运分了出来,如今需要母亲将全部气运收到自己身上。”我从胸口处掏出一盏琉璃杯,杯中有金光闪烁不停。 “那你……”她迟疑了。 “母亲,我身上的这一点气运,是母亲当日怜惜我,才有的。”我同她解释,“当日若没有母亲怜惜,将我送到山下,我是绝不能活着的。如今母亲只当是归还就好。” “山门存在至今,本就是为了妖魔横行时,能为苍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陛下就收好吧。”十五师叔也劝道。 母亲忽地问我:“青黛,你可有表字?” 十五师叔笑了两声,拍拍我的肩离开了。 “不曾有字。”我撩起衣袍,跪地等待着母亲的话语。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召了国师给你算命。”她伸手扶起了我,语气之间满是怀念,“他说你前途无限,不束缚拘泥于世俗之中,原先我以为你会君临天下成就大业,没想到竟是真的不在世俗之中。” 我突然意识到,她不是没有想过把我培养成女皇,或许在她起义之前原本就是打算培养我成为一代贤君,用最柔和的方式改变腐朽的王朝,只是时间不等人。 “青黛,不要怪我,倘若当日我带着你,是躲不过后来许多的暗杀的。”她拍着我的手,“起义初时,我是幕后主谋,被人骂了许多难听的话,三番五次地挪了地方住,中了许多次毒,身边人几遭背叛让我心惊。我的陪嫁丫头原是有八个,如今只剩下一个在信阳养老。就连你外祖的尸骨,我到现在都没找到。” “他日若是有机会,你若不嫌弃,若是可以,让我为你取表字可好?如今匆促之下定下的总是不及精挑细选的好。”她握住我的手,眼中已被雾气包裹。 是了,当日她也是千挑万选才将我送到了山门口,才有了如今的我。 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七 十五师叔挑了吉日,举办了仪式,将气运尽数归到了母亲的身上,只见母亲身遭的威仪更盛。那种冥冥之中的连结终于消失不见,摸了摸剑柄上的雕花,我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许畅快感。 十五师叔带我到了准备好的一间屋舍里,拍了拍我的头:“黛丫头,休息休息吧。你没了灵力开始赶路至今,没了灵力运转凡人的身体终究不是铁打的。” 我刚准备点点头,就听得一阵喧哗传来:“妖道阵法大破!妖道阵法大破!上苍垂怜!上苍垂怜!” 怎么可能?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说,要破除阵法需要母亲坐镇,以真龙之气为引才能破阵。如今怎么可能? 我看向师叔,她扭过头去,不肯看我。 我抽剑,横在下巴处:“师叔,破阵的人是谁?” 十五师叔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气得破口大骂:“李青黛,你能耐了!这种小孩子耍无赖的招数都学会了!” “我舍掉我的气运与一身法术就是为了不要再有无谓的人牺牲了,如今,若是有了,那我宁愿直接自投罗网。”我回敬道。 她似乎仍有怒意,但是满怀复杂:“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变得这般复杂,原本计划来说,借用真龙之气,破掉阵法,杀了国师,事情便就此了解。可是,临下山前,掌门师兄同朝阳师兄同我说,那块白玉蟠螭牌竟然碎了。朝阳师兄说,因为那块玉牌的遮盖,你身上的命数有了新变化,不仅有前朝气运,还有新朝气运,你母亲不是最适合破阵的人,你才是。但是,因为你的命格实在特殊,若是真的破了阵,便牵扯到弑父弑君了,加上你的气运牵扯到新旧两朝更替,若是继续修行下去,凡世因果更重,稍有不慎,便容易被心魔所困,走火入魔。不如将气运全部舍去,给了你母亲,然后从头修行,才有一线生机。” “所以,破阵的人是谁?”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说。 “掌门师兄。”十五师叔拂面,“师兄说你母亲破阵,有伤气运,如今天下乱世,正是需要她的时候,那点子气运很是珍贵,能不动就不动,他修行一生,正为了现在。” 果然,我就知道,我早就该猜到的。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该修行,母亲给我的这一点生机直接酿成了今日之大祸,我不该被送到山门,应该在这人世间向众生赎罪。”我喃喃道,只感觉心内一片震动,浑身直打哆嗦,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额头向下蔓延。 十五师叔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到我脸上:“师兄当日既然救了你,如今就敢承担他自己的责任,你在这里自怨自艾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反思,从头来过,好好修得一身本事,除魔卫道,这才没有负了师兄的本意。李青黛,你好好想想,别犯傻。你如今没了灵力,内功尚在,手中有剑,便是杀一两个小妖怪或者恶棍地痞也是好的。” 她一指抵住我的灵台,灌了灵力给我,愤愤不平道:“早知当日就直接给你扔后山闭关修行好了。” 待我清醒了许多后,她才疲惫地同我说:“你好好休息。” 我等她走后躺在床上,打算好好捋清楚来龙去脉,结果就有人溜了进来,是三师妹。 “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师妹一头撞进我怀里,哭的几乎不能自已,“掌门师伯以命献祭破了阵法,我师父接替了他的职务,就近给他找药,你别担心,师伯如今已经吊住了命,已经在山门闭关呢。还好,李天琏那个蠢蛋稳住了,在最后关头带着师弟师妹们和师叔们一起杀了妖道,打扫战场,清理了阵法残留的怨气。大家都受了点伤。” “师父能回去闭关了?那定是好多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控制不住地涌出了泪,还得哄着她道,“先别哭了,我自己也在捋呢。慢慢来,我从开始讲给你听。 “最开始,我母亲打算起义,又牵挂我,于是找国师拿了一块玉牌保我的平安,只是那块玉牌估计有些遮掩的法术,遮住了我未来的气运。起义后,母亲将我送到了山门下,希望断我尘世缘份,免得纷争,也希望我学得些许本领能够自保。推翻旧朝后,国师不死心,遍寻法子招魂,希望我那位可能自杀也可能他杀的父亲,能够回到世间号召旧朝臣子复国。你也知道,要想做帝王,没有气运是万万不成的,加上他寻得的法子要借尸还魂,而我有着前朝的气运,还是末帝的骨肉血脉,最适合不过。 “他设计了多年,花了许多时间,杀了许多人,几乎入魔,如今几乎成功了,黄河对岸的那个阵法就是他设计的怨魂阵,献祭数十万有缘的生灵,只等抓了我过去,塞到阵眼中,招魂呢。” “所以,原本师父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三师妹问我。 “原本计划是,将属于帝王的气运全部归到一人身上,借用真龙的气运破阵,然后再杀了国师。”我叹了口气,“结果玉牌因为我气运不再,碎掉,师父师叔才勘破我身上还系着新朝的气运,变故徒生。几番因果下,我成了最适合破阵的人,只是如果我破阵了,末帝就回不来了,算是另一种弑父弑君,我的罪孽就大了。” “所以,师伯决定替你破阵。”三师妹也叹了口气,“是了,因果这种东西最是要命的。师姐,我师父常言,我们修行之人,虽能算出些什么,但是总是人定胜天的。” 是啊,人定胜天,历史长河从不会为一人驻足,总是在这凡世中挣扎的人才能创造凡世的新景。 八 我跑了,虽然在师叔师妹面前我装的像模像样,可是总是心内有个疙瘩过不去,我留了封信给师妹,让她带回去给师父看。 没了灵力,留在山门做大师姐我受之有愧,还不如在这人世间好好看看,看看这世间以后的新天地。 我去了阵法原地址,看着以前寸草不生的地方长出了一片薄薄的草皮,偶尔看到有些小虫子到处跑;去了前朝旧都,昔日的王庭里迎来了新主人,朝廷江湖百废俱兴,一片欣欣向荣,母亲从民间挑了数十人入宫过继,打算从里面挑出继承人;去了曾经怕雨的那个小姑娘的小镇,如今她已经会在雨中安然撑伞穿过田野去给父母送饭;去了曾有虎妖暴行的村落,被师叔的五雷咒劈倒的树桩上长出了新的嫩芽。 有人认出了我,高兴道:“小师父,如今你来我们有东西招待你啦。如今官老爷们比从前和善不少,说前三年不收我们的税,就连地主老爷也发了善心,说这两年地给我们种不收租。哈哈,如今我也能攒点东西给我家小崽子准备钱去上学堂,不用和我一样做个睁眼瞎了。” 是啊,如今好多了。 最后,我回到了山门下,李天琏身上的青衫换成了黛蓝色的道袍在村落口百无聊赖地踩着石头玩,看到我他眼睛一亮:“师姐回家了!” 是啊,我回家了。 只是,这山门的服饰依旧难看。 不管了,反正大家一起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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