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文] 有什么复仇的爽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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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复仇的爽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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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复仇的爽文吗？

【完结】我被前男友拐卖到了老家，给村头的老光棍刘驼子当老婆，刘驼子眯着眼睛打量我的时候，我亲二叔正赶着羊群路过。
当天晚上，我的糙汉初恋嘲笑我：「你行啊，三年回趟村，还是被拐卖回来的？！」

梁怀京的白月光出国后，我作为她的替身上位。
他兄弟起哄灌酒，嘲讽我：
「一巴掌扇她脸上，她还得赔笑。」
「真贱。」
白月光回国那天，他特意带我一起参加接风宴。
想再次让那群人羞辱我，用来讨好白月光。
他语气冷淡：「记住自己的身份。」
「这种场合，你没有开口的资格。」
我乖巧应声：「好。」
他还不知道。
在场每一个，都已经是我的裙下臣。
1
梁怀京生日那天，乔思然的电话打了回来。
「怀京，我要回国了。」
他喝了点酒，原本正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扯领带，一瞬间动作突然顿住。
「听说我不在国内的时候，你养了只小宠物解闷？」
她轻笑一声，
「赝品什么的，玩玩就好，可别当真。」
「不然，我会生气的。」
电话挂断。
梁怀京眼里的醉意一点点散去。
他微微抬起头，捏住我的下巴，像在端详我这张和乔思然几分相似的脸。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忽然扣住我的手腕，往上一抬。
我手里端给他解酒的蜂蜜水，被一整杯泼在我脸上。
「听到了吗？」
我眨掉睫毛上的水珠，哑声道：「听到了，乔小姐教训得对。」
「如果她介意的话，我其实可以搬出去——」
话还没说完，眼前场景突然天旋地转。
回过神时，我已经被梁怀京拎着手腕，按在了沙发上。
他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冷然道：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以退为进这一套。」
「你自己说的，我做得再过分，你都不舍得离开我，因为你爱了我很多年。」
「有再多委屈，都给我忍着。」
我眼睫低垂，咬着嘴唇，眼圈渐渐红了。
好半晌，才低低挤出一个「好」字。
然后成功看到梁怀京眼里渐渐腾起的欲色。
「思然回来前，你还是先尽一下替身的职责吧。」
他动作间毫无怜惜，我痛呼出声的时候，也只会伸手捂住我的嘴。
皱眉低声道：「吵。」
「安静些，思然不会像你这么娇气。」
我知道，梁怀京向来是看不起我的。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作为乔思然的替身。
主动贴上去的。
2
小时候我们还算是玩伴。
后来我家破产，我搬离了这个圈子，就断了联系。
再见面，我在高级餐厅端盘子。
用自己小时候学到的标准英音招呼客人。
而梁怀京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集团太子爷。
因为乔思然出国的事情，和她大吵一架，闹到赌气分手的地步。
我凭借着这张和她几分相似的脸，刻意接近他。
动作笨拙地摔进他怀里时，梁怀京嗤笑一声。
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
「大小姐，你以前是最瞧不起我的，忘了？」
我眼睫颤了颤，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对不起。」
「你这张脸，倒和思然有几分相似。」
他把一张空白支票卷了卷，塞进我领口，口吻居高临下，
「你可以作为思然的替身，留在我身边解个闷。」
我没犹豫，点了点头。
他就笑了：「姜砚，你还真是自轻自贱。」
因为他的态度，他身边的兄弟和朋友也瞧不起。
我第一次跟着梁怀京去他们的聚会时，一打红白混在一块儿的酒就被推到我面前。
为首的男人留着半长发，眉眼风流，弯着唇角，温柔地起哄：
「喝吧。」
「不喝完，怎么能证明你对怀京的真心呢？」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
谢停舟。
我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没有丝毫停留。
忽略了他突然沉下去的脸色，只是看向梁怀京。
他冷眼旁观，漠然道：「你还指望我替你喝吗？」
那天，我把一打酒全喝了下去。
耳畔全是那群人的哄笑声：
「还真喝啊，这么拼。」
「贱呗，好不容易攀上高枝，不牢牢抓住怎么行？」
「给她一巴掌，她恐怕还得赔笑吧？」
那一瞬间，无数念头从我心底划过。
所有人都觉得，我如此自甘下贱接近梁怀京，是因为喜欢。
——我不能露破绽。
胃里翻江倒海，我冲到洗手间，吐得天翻地覆，连喉咙里都泛起血沫的腥气。
出去后，梁怀京却并没有等我。
公司有事，他赶着回去处理。
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我茫然无措地抱着膝盖蹲了下去，在凄清的夜风里打了个寒噤。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嘲讽：
「啧，他不要你了？」
「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梁怀京吗？怎么现在又贴到他身上去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带着讥讽笑意的脸。
谢停舟。
残存的酒精让我思维迟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有些沙哑地开口：
「我不找他，难道找你吗？」
醉意让我的声音听上去含糊不清。
更像是某种撒娇的意味。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蹲得太久，双腿一麻，踉跄着往前扑进他怀里。
从谢停舟瞳孔的倒影里，我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脸颊带着醉后的酡红，眼睫湿润轻颤，像颗甜美而饱满的果实。
带着刻意引诱的意味。
谢停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猛地扣住我的腰肢，狠狠按进他怀里。
伴随着热烈的吻落下来的，是被情欲填满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不好？」
3
乔思然回国那天，他们一早就约好，要给她办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梁怀京特意带上了我。
「打扮得好看点，让她知道，就算我找赝品，眼光也没那么差。」
坐在黑色宾利里，他侧身捏起我妆容精致的脸，端详片刻。
在我低敛的视线中开口，语气冷淡：「记住自己的身份。」
「这种场合，你没有开口的资格。」
我忽略两边脸颊传来的隐约钝痛，乖巧应声：「好。」
隐私性极好的私家餐厅。
灯光明亮，一派奢靡。
乔思然穿着黑色的小礼裙坐在正中间，众星捧月。
她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落在我身上，突然笑起来：
「啊呀，这不是我们姜大小姐吗？」
「这么久不见，怎么捡我不要的衣服穿了？你爸妈死得早，没人教会你自尊自爱吗？」
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收紧。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出门前梁怀京非要我换上的裙子。
忽然了悟。
他带我过来，就是专门给乔思然羞辱的。
她用指尖轻敲下巴，笑眯眯地问四周的几个男人：
「听说你们每次聚会，她都得站在一边倒酒赔笑，是不是真的啊？」
一片安静。
没有回应。
我抬头快速扫过一眼，没看到谢停舟。
他今天没来吗？
这个念头从我心底一闪而过。
下一秒，脸上突然一凉。
乔思然把整杯酒泼在我脸上，放下杯子，笑眯眯地说：
「这么好的酒，浇在你这种货色脸上都是浪费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想还手啊？搞清楚，你已经不是姜家那个大小姐了！」
她似嗔非怒的目光落在梁怀京身上。
他倚在沙发上，把玩着指间的空酒杯，看着我。
大概因为醉意，一贯冷淡的人望过来时，唇角微微勾着，眸色慵懒，
「记住你的身份，自己去收拾一下。」
我捂着被酒液浸湿的礼服领口，鞠了一躬。
匆匆跑出了包厢。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我正低头在水池前洗脸。
「姜砚。」带着几分低哑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抬起头，从镜子的倒影里看到一个染着白发的高挑少年。
他叫秦阳，是梁怀京这一众朋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大学都还没毕业，性格向来随心所欲，桀骜到极点。
他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我看着他：「这是女厕所。」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眉尾轻挑，扯了扯领口。
动作间卫衣的领子往下滑，露出颈间那抹我再熟悉不过的暧昧红痕。
当然熟悉。
因为那是我昨天留下的。
我眨眨眼睛，问他：「谢停舟今天怎么没来？」
然后就成功看到他的脸色沉下去，大步走过来。
扣着我的下巴，就吻了上来。
「他不来你就关心他的行踪，我都看到了，你刚刚就在找他吧？」
「姜砚你有没有心，上次我发烧没来，都没见你问过我一句！」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里带上了呼之欲出的不满和委屈。
我攀着他手臂，正要说话。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姜砚，你在里面吗？」
是梁怀京。
心跳骤停了一拍，我落在秦阳胳膊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收紧了力道。
他感受到了。
于是突然恶劣地笑了：「啊呀，姐姐，我好像忘记锁门了。」
「就让他进来，看到我们这样，好不好？」
4
心脏无声地紧缩了一下。
在大脑思考出最适当的应对措施之前，我的眼睛一红，眼泪已经本能地流了下来。
「好了，我骗你的，门我当然锁了。」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抬手，带着几分力道用指腹擦过我眼尾，
「随便编个借口就好了，反正他心里现在都是乔思然，根本没空顾及你。」
我吸了吸鼻子，回应门口越发焦灼的敲门声：「我在。」
「对不起，刚才酒泼进我眼睛里了，我不是很舒服——」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梁怀京不耐烦地打断了：
「觉得委屈了？是你自甘下贱要做她的替身，怎么，现在泼点酒就受不了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哪怕隔着一道门，我都能想象出他现在居高临下的姿态，
「跟我装可怜没有用，我不会对你心软的。」
「收拾好就自己滚出来吧。」
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里，秦阳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看向他。
「哭什么？」
他咬牙切齿，像只气急败坏的小狗。
眼睛里的妒火熊熊燃烧，丝毫不加掩饰，
「姜砚你就这么喜欢他吗？明明他对你这么不好，还是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掉眼泪。」
「那我呢，我算什么？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搬走后我找了你多久——」
后面没说完的话，都被我突然的吻堵了回去。
我攀着他肩膀，笨拙又生涩地摆弄唇舌。
很快就被他以极尽热烈的姿态反客为主。
「……算了。」
他眨着眼睛，眼尾因动情泛起令人怜爱的红色，
「你一时半会儿舍不得他我也可以理解，还不是梁怀京那个贱人勾引你，还搞 PUA。」
「我可以等你想清楚。」
「只要，你别像第一次那样推开我。」
……
这天晚上，梁怀京又没有等我一起回去。
我知道，乔思然还在生气，他得好好地哄一哄她。
好不容易哄好秦阳之后，我独自打车回家。
却在家门附近，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拽进了黑暗的花园里。
熟悉的苦艾香气传入鼻息。
我一下子就分辨出他是谁。
攥紧包带，低低开口：「谢停舟，你今晚没有来，我很担心你，我……」
「又认错了。」
谢停川带着冷意的声音贴着我耳边响起，
「姐姐就这么喜欢我哥吗？每次都把我认成他？」
「是不是要我把姐姐绑在床上，多折磨几次，姐姐才不会认错呢？」
我被谢停川拎着手腕，一路拽进别墅卧室。
这里冷冷清清。
梁怀京不喜欢有人和他共处一室，所以连保姆也并不会在此留宿。
我有些含糊地解释：「他今晚没来，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谢停川一口咬在我耳朵上，带着几分发泄的意味，
「你生日那次，他看不惯你讨好梁怀京，把你灌酒灌到胃出血，还不是我送你去医院的？」
「姜砚，你可真是没良心。」
5
谢停川是在梁怀京回来前离开的。
这几个人里，只有他知道，我和梁怀京之外的男人还保持着紧密联系。
不过也仅限于他哥一个人而已。
乔思然开始接管乔家的公司。
她借口自己出国好几年，不熟悉国内的环境。
让梁怀京把我派到她身边做助理。
然后明里暗里，鼓动全公司的员工孤立排挤我。
她用的是最低劣的，十几岁心智发育不完全的人用的校园霸凌的手段。
我的水杯里被倒入胶水，鞋子里被洒入图钉，饭局上永远被灌酒到天昏地暗。
我胃病发作，进了好几次医院。
梁怀京也只会不耐烦地警告我：
「补偿的钱已经打进你卡里了，你家欠了这么多年的债我也替你还清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别得寸进尺。」
我说好，挂断电话，任由他和乔思然去约会。
然后挨个换着给他的兄弟们打过去。
作为安慰，他们会把我带进车里，带回家中，带到公司。
直到最后一次，乔思然玩大了——
我吞下一枚带着刀片的糖果，然后被拉到医院洗胃。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我的口腔和食道。
我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只有鲜血汩汩涌出。
这一次，我给秦阳打了电话。
他赶来后不久，梁怀京和乔思然就在病房门口吵了一架。
「思然，这一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梁怀京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的冷意，
「之前你使小性子，我都由着你，但这次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你心疼了！」乔思然的嗓音带着哭腔。
「我有什么错？我就是看她不爽。」
「她爸妈都死了，家里破产还欠债，如果不是死皮赖脸地缠着你，怎么还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面前，惹我不痛快？！」
「她就该跟着她爸妈一起死！」
自始至终，秦阳就坐在病床边。
握着我的手，听着门外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片刻后，秦阳忽然笑出声来：
「她还真好意思……就算我年纪小，也知道，当初你们搬走后，她家买下了你家的别墅，原本对音乐一窍不通的她也开始学大提琴——姐姐，分明是她一直想成为你啊。」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
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在梁怀京和乔思然反应过来之前，近乎哀求地看了秦阳一眼。
因为失血过多，我面色一片惨白。
头发凌乱地散开，唇边还有未干的血迹。
就这么楚楚可怜的、满是破碎感的眼神。
只一眼，秦阳就心软了。
梁怀京那句冰冷而狐疑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出口，他就嗤笑一声，站起身来：
「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啊，我来的时候记者都已经在楼下了，你知不知道下月的那个项目，舆论风向有多重要？」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威胁道，
「该补偿你的不会少，记住，出去别乱说话。」
「不然有你好看的。」
6
当晚，我收到了来自秦阳的一连串短信。
「白天在医院，我的演技不错吧？」
「梁怀京那傻狗根本没怀疑我。」
「乔思然的好日子，不会过太久的。」
「姐姐，你要怎么奖励我？」
像只摇着尾巴热情围着我转的大型犬。
我回了他的消息。
然后退出界面，先后回复了其他几个人的关心和问候。
最后一个，把电话回拨给谢停舟。
「还在公司忙吗？」
「嗯。」
他说，「几家合作的一个大项目，能拿下来，足够版图再扩大几倍了。」
「报价差一个点就是天壤之别，细节也得好好磨——可惜梁怀京整天和乔思然厮混，这些事都得我来处理。」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轻声道：「你很厉害。」
「这么厉害，怎么没让你放弃他，选我？」
我沉默下来。
时间无声的流淌里，我开口，哭腔支离破碎：
「那天的餐厅里，你为什么不比他先出现？」
「我也想选你……我从一开始就想选你的，可是你晚了一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掉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谢停舟有些慌乱地安抚起我：
「是，都是我不好。」
「我应该早点出现去救你的。」
「现在这样……也好，阿砚，我们慢慢来。」
7
第二个月，赶上乔思然的二十五岁生日。
梁怀京早就计划好，要在城郊的度假山庄，给她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
他们圈子里的所有朋友都会参加。
这种场合，原本是不会邀请我的。
因此我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隔壁住的女孩在遛狗。
那是一只性格不好的大型犬，她明显有些搞不定。
被拖拽着从我面前跑过时，整个人被带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狗得逞地呲了呲牙，就要跑出去——
我一把揪住绳子，抽紧铁链。
在那条狗被勒得张嘴吐舌，狰狞地看向我时，面无表情地和它对视。
无声的对峙里，那条狗眼里的凶恶渐渐消失不见。
它伏下身去，讨好地冲我摇着尾巴。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流血的膝盖跑到我面前，惊叹连连：
「这狗是我爸养的，连他都搞不定它……你太厉害了，你以前也驯过狗吗？」
「驯过……好几条呢。」
我迎着她好奇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笑起来，
「每一条狗性格不同，驯服他们的手段也要不一样。有的需要示弱，有的需要张弛有度的拉扯。」
「有的，绝不能退让一步。」
见她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我善解人意地止住话题，拿出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跳出梁怀京的名字。
接通后，那边传来的声音竟不似从前冰冷不耐。
反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温和：
「姜砚，你现在来度假山庄一趟，思然要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她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我冲女孩挥了挥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开口：
「道歉就不用了，地方很远，我过去也不是很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呢，你爸妈的墓园不也在这附近吗？」
电话那头，乔思然醉醺醺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啊呀，我又说错话了。」
「没事，你开怀京的车过来，我当面一起给你赔不是——一定要来哦。」
车库里只停着一辆深红色的跑车。
是她前几天才开过的。
我平静地坐上去，发动车子，平静地驶上盘山公路。
在发觉刹车骤然失灵的一瞬间，也只是深吸一口气，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
砰的一声，车子撞上了一侧的石壁。
巨大的撞击力道让我胸前肋骨瞬间断裂，安全气囊弹出来，像是打在脸上的一拳重击。
我的意识浸入一片黑暗，整个人昏了过去。
8
梦里，像是沿着时间的轨迹向前倒退。
我看到很多支离破碎的场景片段。
是三岁那年，我大病住院，烧到四十多度。
妈妈抱着我在病房的阳台走来走去，不住地掉眼泪。
是九岁那年，我带着我的大提琴去参加全国大赛，拿下少年组的金奖。
爸爸把我抱起来，让我整个人飞在空中。
「我们阿砚想要什么奖励？跟爸爸说。」
然后。
是我十五岁那年。
从高楼纵身跃下的前一天晚上，妈妈给我喂下一颗安眠药。
她以为我睡了，抱着我胡乱地亲。
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散发出血的腥气。
「别想着找他们报仇，那就是一群畜生……阿砚，好好活着。」
「你是最最勇敢的小孩，妈妈走后没人会再刁难你，只是会再辛苦一点。」
她的声音满是绝望，带着支离破碎的哭腔，
「可是妈妈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
她以为我会是个理智聪明、会审时度势的孩子，其实我不是。
妈妈，我是个疯子。
9
我车祸醒来那天，恰好是梁怀京他们竞标失败的日子。
他们耗尽无数心血和人力做出的方案，所有的独创点全部被竞品公司窃取。
对方连报价都比他们低了一个点。
最致命的一点——对方提出他们当初拿下项目一期，靠的就是不光彩的手段。
原本接下这个项目，就能让早已绑在同一条利益小船的几家再扩大好几倍的版图。
这下黄了。
几个人在私家医院的病房客厅里就忍不住吵起来。
「到底是谁把方案泄露出去的？谢停舟，你竟然查不出来吗？」
梁怀京冷笑道，
「对了，拿下竞标那边的公司，有你谢家的股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监守自盗？」
谢停舟语气淡漠又不屑：「你大可以怀疑我，我没意见。」
「但我有合理的理由，认为是你那位回国的白月光导致的。」
「这么重要的项目，你非要加上一个败絮其中的蠢货，难道没考虑到风险？」
「何况她又蠢又坏，连给刹车动手脚想撞死姜砚的心都有，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梁怀京大怒：
「我就知道你对姜砚心怀不轨！但很可惜，她选的是我。」
谢停舟嗤笑一声：「那是从前。」
「以后，可说不好。」
我躺着病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扯开唇角。
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来。
是啊，毫无察觉地坐上了被动过手脚的车、险些命丧盘山公路上的姜砚。
像溺水的人攀着浮木一样，只能攀附着他们周旋生存的菟丝花。
哪怕坐过他们私密谈话的车，哪怕被他们带进过最机密的办公室。
又怎么会是出卖他们的人呢？
10
我出院那天，梁怀京来接我。
坐进车里，我轻声开口：
「如果乔小姐很介意我的存在，她已经回国了，我可以不再打扰你们。」
他猛地回过头来。
眼神有些森冷：「你怎么，你是要离开我，另投谢停舟的怀抱吗？」
我像是被吓到那样，往后靠了靠：「怎么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又因为扯到了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疼得脸色一白。
「我只是怕乔小姐不开心，毕竟你们……」
梁怀京脸色温和了不少：「那是她的问题，不用管她。」
「你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回家后好好养着——」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放软，
「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姜砚。」
但很快，他就无暇顾及我。
因为十多年前那个由几家接手开发的度假山庄的项目，网上开始渐渐流传一些传言。
说当年挖掘时发现了一座金矿。
有上百名工人，如今正埋尸矿井下。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一大早，梁怀京就急匆匆出了门。
我慢吞吞地吃完早饭，当着保姆的面上了楼：
「阿姨，我要睡一会儿，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然后，进了梁怀京的书房。
前几天谢停舟他们过来商量对策时，带上了几分很重要的绝密资料。
走的时候，却两手空空。
我在书房里翻翻找找，站在椅子上，从书柜的最高层发现了两个泛黄的牛皮纸袋。
心头一跳，呼吸开始不自觉变得急促。
我正要把它取下来。
隔着门板，却听到梁怀京有些模糊的声音：
「张妈，姜砚呢？」
「姜小姐吃完早餐说不舒服，要睡一会儿，要我叫醒她吗？」
「不用了，让她睡吧。」
是谢停舟带着些温柔的声音。
谢停川冷笑一声：「哥哥不是向来很讨厌她，第一次还灌了她酒，现在难道后悔了？」
最后一句话很近了，几乎就停在门边。
我瞬间反应过来，他们三个就站在外面，隔着一道书房门，和我遥遥相对。
下一秒，门被打开：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姜砚，你怎么在这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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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林轻语霸凌了整整三年，患上了抑郁症。
我哥和未婚夫即将把她送进监狱时，林轻语突然说她重生了。
她哭着向他们忏悔认错，“你们不是说，只要我肯回头，就会爱我吗？”
当天，林轻语无罪释放。
我哥和未婚夫劝我放下。
“谁都有不懂事的时候，你不要无理取闹。”
“不管她以前什么样，现在的她值得被爱。”
林语躲在他们身后，无辜地望着我：“夏纵，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面无表情地甩了她一巴掌，“抱歉啊，原谅不了。”
1
我出院这天，刚好是林轻语开庭的日子。
她霸凌了我整整三年，害我换上了抑郁症。
今天，我哥和未婚夫沈越终于收集好了证据，把林轻语告上了法庭。
此时，医院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沈越和我哥的采访。
“请问林小姐霸凌的证据是否确凿充分？”
沈越一双冷沉的目光穿过镜头，“是，林小姐不肯低头认错，我只好为我的未婚妻讨回公道。”
我站在大屏幕前。
手腕上的痂还没有退，冷风一吹，刺痛感如影随形。
佳妮开车来接我，满眼兴奋：“夏纵，你哥和沈越肯定会把那贱人送进去的。”
如果不出意外，林轻语今天就会被送进监狱。
我望着车窗里自己的影子，久久没有说话。
三年前，林轻语转学来时，我还是个活泼的姑娘。
与如今枯瘦如柴，眼神暗淡的我，判若两人。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破出了一道光。
我默默捂紧了手腕上的伤口，觉得希望快来了。
2
佳妮11点整将汽车停在法院门口。
我们避开了前门围挡的记者，走上台阶。
转过拐角，我却看到沈越和我哥。
一个知名上市公司最年轻的CEO，一个顶级律所合伙人。
正将身材娇小的林轻语夹在中间。
用同样阴沉的脸色，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
林轻语像是受了惊，小心翼翼地去牵我哥的手。
“对不起……我重生了，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
“夏臣，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哥冷冷拂开她的手，“你说我恶心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我原谅你？”
林轻语不顾他的冷淡，扑进他怀里，“我不管，夏臣，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看到了我哥僵硬的身躯。
也看到了沈越一闪而过的嘲讽，“所以，哪怕认错，你都只肯跟夏臣讲，对吗？”
“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林轻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心高气傲，反而吓得缩进我哥怀里，小声说：“别生气好不好？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我错了，对不起。”
沈越表情稍霁，抬头时，看到了远道而来的我。
“夏纵？”
听到这个名字，他们全都望过来。
我站在冷风中，目睹了全程，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哥哥，今天的官司……还打吗？”
我哥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怀里的林轻语，冷淡地说：“打。”
林轻语闻言，面如死灰。
“好，那就快进去吧。”
沈越眉头一蹙，突然叫住我：“阿纵，法庭你就不要去了。”
对上我不解的目光，他说：“你刚从医院出来，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交给我们吧。”
沈越身居高位多年，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我哥又是业内知名的顶级律师。
当年因为拒绝纪承我家家业，不惜跟爸爸妈妈断绝了关系，带着我搬出来，自立门户。
从业以来，从无败绩，他绝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去赌。
我说服了自己，“好，我等你们。”
3
我没有听佳妮的劝回车上，而是执意在前门等。
风吹起了我单薄的衣衫，露出胳膊上的累累伤痕。
这是林轻语拿卷发棒烫的。
只因有人夸我皮肤比她好。
我的脑袋后面有块疤痕，至今不长头发，是林轻语拿药水浇的。
因为有人夸我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发。
这样的伤疤还有很多。
不知怎么，突然招来了不少记者。
他们将我围拢，七嘴八舌地问：
“夏小姐，请问您得抑郁症的消息属实吗？”
“能谈谈她霸凌你的细节吗？”
我身上的伤疤被全网直播。
我吓得捂住脸，缩到了佳妮身后。
佳妮气出了眼泪：“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女孩子，那可是疤痕啊……”
天空再次阴了下来。
门突然打开了。
林轻语率先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我哥和沈越。
记者纷纷放过我，朝着他们三个人围过去。
“夏律师，请问林小姐为什么会出来？”
我扶着发麻的双腿，有瞬间的愣怔。
沈越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说：“林轻语无罪。”
这句话仿佛砸在耳边的一颗响雷，震得我首耳嗡鸣。
“无罪？”
“怎么会无罪？”
因为激动，我的声音都开始尖锐。
我撸起袖子问：“这些法官都知道吗？我要去跟法官说清楚！”
沈越一把抱住我，“好了，阿纵，不闹了，法官说你的证据里存在夸张的成分，不予采纳。”
可是这些证据，是他和我哥亲自准备的啊。
记者的镜头里，映着我不甘的脸。
将每一个细节都拍了下来。
“夏小姐，请问您是否是故意夸大事实，污蔑林小姐呢？”
镜头之外，弹幕开始刷屏。
“她身上的伤疤不像假的，我站夏纵。”
“霸凌这种事，本来就很难定罪。”
突然，我哥的声音传来：“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向林小姐道歉。”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哥。
他冷淡地盯着旁边的林轻语，并没瞧见官司打输后的挫败和怒意。
反而……还有一点隐约的……愉悦？
我哥竟然拿自己的前途和我的人生，放了林轻语一马？
就因为林轻语说喜欢他吗？
这个过程，沈越又干了什么？
我猛然抬头，对上他走神的目光，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都喜欢林轻语。
只是因为林轻语不肯服软，他们就借这个机会，逼迫她。
雨越下越大。
因为我哥的一句话，风向瞬间扭转。
嘲讽我的话已经开始刷屏。
“撒谎精”“骗子”“心思歹毒”这几个词，全都用在了我身上。
“是夏纵造谣好吧，连她哥都亲口承认了。”
“夏纵今年刚考上A大医学系，A大的学长学姐们，别让她好过。”
林轻语挽了挽头发，迈着轻巧的步伐来到我面前，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夏纵，你看，你哥和沈越都原谅我了。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我刚出院，正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被她这么一刺激，突然扬起手，狠狠抽在林轻语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混着响雷，大雨倾盆而下。
我咬着牙，冷声说：“我原谅不了。”
4
林轻语晕倒了。
在众人面前，吃了我一巴掌，倒在了我哥怀里。
4月的倒春寒反反复复。
我哥抱着林轻语去了医院，沈越接到公司电话，急匆匆回去开会。
留下我，站在绵密不尽的春雨里，被淋了一身，患上了感冒。
佳妮送我回家的时候，还不放心地念叨我：“证据不充分，就继续收集，不要看网上那些消息。”
我向她道了谢，关门后慢慢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高中三年，我都是在噩梦里度过的。
那时候我哥忙于创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我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告诉他。
生怕他为我担心。
可是他却喜欢上了林轻语。
更可怕的是，林轻语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往后等待我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霸凌。
打开手机，网上辱骂我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
记者追到了医院，采访病床上的林轻语。
她脸色苍白，楚楚可怜，“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会追究夏纵的。”
一时间，感叹她善良的人纷纷跳出来，为她抱不平。
“听说夏纵是富家千金，她不霸凌别人都不错了。”
“不仅造谣，还动手打人，性质太恶劣了。希望学校给与处分。”
在这样的谩骂声中，开学了。
入学第一天，我受到了全班的排挤。
所有人都坐得离我远远的，仿佛我是一颗毒瘤。
“别跟她说话，会被造谣的。”
“递给她试卷的时候小心点，万一划破人家千金小姐的手，被说成霸凌就不好了。”
我想起了很久没联系过的爸爸妈妈。
夏家有钱没错。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我哥甚至不许我存他们的手机号码。
整个上午，我都是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度过的。
中午下课的时候，一道轻柔地声音突然出现在班级门口。
“不好意思，我来找夏纵。”
林轻语白皙漂亮的脸蛋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我看到她，本能地缩到后面去。
谁知林轻语径直朝我走来，“夏纵，新学期开始了，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每次她说出这句话，就代表她的霸凌要开始了。
我抱起课本，急匆匆地离开了。
留下身后唏嘘的同学，和委屈到眼眶泛红的林轻语。
她说：“夏纵就是这样，有被害妄想……”
我还是被林轻语的人堵在了厕所里。
她的几个小姐妹带头封住了厕所。
一片讥笑声中，林轻语拽着我的头发，笑眯眯地贴在玻璃上，“夏纵，你硬气了，都敢不理我了。”
我狠狠踹在了她肚子上，“别碰我！”
我的反抗换来她们变本加厉地欺辱。
林轻语命令她们将马桶水从头浇下来，拿湿抹布塞住我的嘴。
一直欺负我到傍晚，才笑着给我哥打了电话。
里头传来我哥温柔的声音。
“今晚一起吃饭吗？”
林轻语轻笑着回：“好啊，我好想你。”
当夜，我被学校的清洁工发现，通知了家里。
沈越来了。
他显然是从某个会议上赶回来的，温和的语气中，隐隐有不耐，“阿纵，我不能每次都来替你收拾残局。为什么要把水浇在自己身上？”
我说，“是林轻语。”
“够了。”
沈越递给我一包纸巾，“擦一擦，我送你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没再跟沈越说一句话。
等回到我和我哥的房子里，打开门，一束光从里面透出来。
林轻语穿着一身清凉的丝质睡衣，脖子上还有可疑的红痕，笑着对我说：
“夏纵，不好意思啦，最近我可能要住在你家了。”
6
客厅里静悄悄的。
沈越和我哥去了阳台，似乎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
我哥在说什么可以公平竞争之类的话。
室内，我抄起花瓶，戒备地盯着林轻语。
这里曾经是我的避风港。
没想到有一天，林轻语会踏足这里。
林轻语弯唇笑了笑，“夏纵，今天踹了我一脚，跟我道个歉吧。不然我就住在这，不走了。”
这句话刺激了我。
我猛得扯住了她的头发，朝她头上砸去。
没砸准，碎瓷片擦着林轻语的小腿，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发出惨叫声。
两个男人从阳台冲出来，抢着去护林轻语。
我哥快了一步，将她抱进怀里，沉下脸厉喝，“夏纵，我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跟她道歉！”
我被推搡到柜子上，后腰撞到生疼，开口语气十分尖锐：
“你不知道我有抑郁症吗？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
“抑郁症是你的免死金牌吗？小打小闹也值得你抑郁，夏纵，我是不是太骄纵你了？”
原来在他眼里，林轻语对我做得这些，一直是小打小闹。
林轻语躲在我哥怀中，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滚落。
“对不起，是我活该的。”
我哥第一时间握住林轻语的脚踝，检查她有没有扭伤。
林轻语耳朵红了，“别这样……我还累着……”
我哥不容置疑地将她打横抱起，“我给你上药。”
经过我身边时，说：“懂事一点，不然就回医院去住。”
林轻语外头靠在他的臂弯里，懒洋洋地朝我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夏臣，就让她住在这里吧，我不介意的。”
沈越表情不悦，临走时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夜深了，我哥带林轻语回了房间。
我站在燃气灶前，手里攥着一把打火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我知道自己抑郁症又严重了。
危险的念头根本控制不住。
屋里传来林轻语欢愉般的喘息。
像催命的阵鼓，催着我去死。
在即将拧下开关的前一刻，我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白天被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的妈妈。
我略一迟疑，接起来。
声音沙哑：“妈，我被人欺负了。”
我哥曾说，爸妈是世界上最不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会限制我的自由，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要我一定要远离他们。
就连电话号码，都是我哥替我拉黑的。
我做好了被我妈冷漠以待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妈妈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多大的事，妈带你欺负回去。”
一滴泪骤然砸在手背上。
我忍着哽咽，说：“可是那个女人勾搭上了我哥。”
电话那边传来刺啦声，随后我爸的声音闯进来。
带着斩钉截铁的威严。
“爸让他们俩一起死。”
……

我爸为了迎娶富家女。
逼着怀孕六个月的我妈跳楼自杀。
我爸眼泪全给了我那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弟弟。
却没有半点给我妈。
富家女安慰道：「放心，我一定给你生个儿子。」
说完，富家女讥笑地看了我一眼：「叫什么朝歌，就叫招娣吧。」
我乖巧点头，没有半句怨言。
让他俩死于非命，给我妈道歉。
这很合理吧？
1
我妈跳楼自杀，鲜血溅到了我爸的身上，在他昂贵的衬衣上沁出了个殷红色的圆点。
他皱着眉头嫌弃道：「死了还要给我找麻烦。」
「要是纭纭知道我弄脏了她送的衣服，又要闹脾气了。」
「真是晦气！」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直到护士无意间说了句一胎两命，腹中的男胎也没保住。
我爸冷漠的脸上才浮现了悲伤之色。
「我可怜的儿子啊。」
他的眼泪全都给了我那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弟弟，半点都没有给我妈。
当天下午，我爸就带着我去了林纭纭家里。
她是我妈最得意的学生，富二代，长相艳丽，身材火辣。
以前经常上门问我妈学业的问题，最后问到了我爸的床上。
大概是觉得，老师的男人睡着更舒服吧！
我爸和我妈对于家里的支出全部都是平摊的，我爸在一家公司上班，工资不少。
但是比起富二代，还是差了一截。
我妈出事后，我爸看不出半点悲伤。
甚至回到家后看到林芸芸，就迫不及待地搂在了一起。
林纭纭随手拿着抱枕就丢到我脑袋上。
「看什么看，滚出去。」
我神色平静地捡起抱枕，转身走到了门外，直到屋内的旖旎声停了，门才被打开。
林纭纭脸颊红润，捏着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讥笑道：「你个小家伙，还挺懂事的。」
「叫什么朝歌啊，就叫招娣吧。」
「勉强允许你留在家里吧。」
我乖巧点头，没有半句怨言。
我爸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夸赞道：「纭纭，你真体贴贤惠。」
林纭纭轻笑了声，吧唧一口亲在了我爸的脸上。
「不过对外可不能说她是你的女儿，就说是你资助的孩子，不然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我爸毫不犹豫地点头，宠溺道：「一切都依你。」
林纭纭扬起精致的下巴，骄傲得像个公主一样。
「听说那个贱人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老公，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儿子。」
我爸瞬间眉头舒展：「那就辛苦我家纭纭了。」
我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目光逐渐冰冷，小手攥紧。
他们害死了妈妈和弟弟，我要他们死！
2
我妈没有葬礼，草草火化下葬了，用的最便宜的骨灰盒装的。
因为外公外婆得知消息的时候直接晕厥了过去。
当年我妈自从嫁给我爸后就断了和朋友的联系。
由此可见我爸 PUA 我妈，是多么成功。
「老婆，我遇到过很多漂亮的女人，但我依然选择了你，所以你要相信我，只有我对你才是真的好。」
「你为我付出过什么？你为这份感情又付出过什么？我很爱你，但你一直让我失望，我感受不到你的爱。」
「你为什么不反省你自己，为什么别的女人都生得出儿子，你为什么生不出来？那么你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曾经最亲密的人说着最恶毒的话，成功把我妈击垮了。
我妈艰难地和抑郁症做着抗争，可我爸却毫不在意，对外说是内分泌失调，甚至还给我妈的药换成了安眠药。
长期的嗜睡，让我妈脑子开始浑浑噩噩，曾经最优秀的女教授，最后沦落到一篇论文都写得艰难的境地。
林纭纭的出现是压垮我妈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我爸良心彻底泯灭的罪魁祸首。
我恨，所以我要他付出代价！
我紧握拳头，狠狠地看着我爸。
他发现了。
我爸嘲讽道：「你个死丫垮着一张脸干什么？是不是想下去看看你妈？」
我连忙低垂着眸子，小手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
「爸爸，我以后只有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不会惹你不高兴的。」
「你和阿姨早点生个弟弟吧，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我可以帮着爸爸阿姨带弟弟，我可会带了。」
我爸眉尾上扬，满意道：「你这么想就对了。」
林纭纭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眼里满是嗤笑。
「老师那么有清高有骨气的一个女人，没想到生出了个怂货。」
「以后你就住在保姆房，跟着他们一起干活，不干活你就没饭吃，听到了吗？」
我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干活的。」
她满意地在我脸上拍了拍。
……
我的房间很狭小，就是个小阁楼。
佣人们看着林纭纭对我的态度不好，便也变着法子欺负我，让我清早起来拖地，大晚上的在花园里除草，吃的饭也总是他们吃剩的一点残羹剩饭。
没有菜，我吃米饭也能吃两大碗，她们嘲笑我是个饭桶，我不介意，因为只有好好吃饭才会有个健康的身体。
才能给妈妈和弟弟报仇。
3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林纭纭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枕眠就过来避暑了。
这个房子是林家的，林纭纭只是拥有居住权而已。
所以只要是林家的人过来，林纭纭也没有大声说话的份。
这一切，我早就打听清楚了。
林枕眠初次见到我时，是我顶着大太阳洗喷泉，洗到一半喷泉又突然喷了出来，我浑身湿透地从喷泉上跳下来。
浅色的碎花短裙，湿答答的头发贴在脸上，精致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懊恼和沮丧。
微风一吹，我像朵小白花一样瑟瑟发抖。
林枕眠走到我面前，给我披上了外套，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
从小我就知道我长得漂亮，继承了妈妈江南女子的婉约和精致的五官，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我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你就是传说中弱不禁风的林小少爷吗？」
林枕眠轻笑了声，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丝他都未察觉的笑意。
「你叫什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眨眨眼：「我是新来的小保姆。」
说着，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他：「谢谢你，但是我要继续去洗喷泉了，不然晚上没有饭吃了。」
林枕眠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又爬上了喷泉开始干活。
喷泉很大，清洗完天都黑了。
回到厨房，他们饭菜都吃完了，还嘲笑我道：
「谁叫你干活这么慢的，晚饭我们都吃完了，一粒米都没有了，你晚上就饿着肚子吧。」
其他人也笑着附和了起来。
我无奈地叹息了声：「那好吧。」
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大厨攥着我的手道：「你眼瞎啊，没看到这么多碗要洗啊，今天晚上不收拾完不许睡觉。」
我委屈道：「可是我都没吃啊，刷了一下午的喷泉，现在哪还有力气洗碗。」
「是你来得这么晚，怪谁，不弄干净，小心我们收拾你。」
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我无奈地收拾着碗筷。
「他们平时也是这么欺负的你吗？」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声清冽的男声，我转头就看到脸色清冷的林枕眠。
我面露惊讶：「你怎么在这里？是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叫厨师叔叔给你做。」
林枕眠心疼地看着我。
「你这么可爱，他们怎么忍心欺负你呢。」
我眼眶发红，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他。
林枕眠温柔道：「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了。」
当天晚上我吃了他亲手煮的面条，焦黄酥脆的鸡蛋，其实并不算好吃，但我却连汤都喝完了。
这下子林枕眠更心疼我了。
4
有了林枕眠给我撑腰，我在这里的生活好过了不少，辛苦的脏活累活也轮不到我了。
林枕眠喜欢画画，让我给他当模特。
我害羞地拒绝：「不要，我长得又不好看。」
林枕眠认真地注视着我：「你长得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我脸颊绯红，一双小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枕眠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只要你当我的模特，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我眼睛一亮：「我想上学。」
林枕眠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饭桌上，林枕眠就说了这件事情。
林纭纭直接拒绝：「不行，她就是个佣人，上什么学，她也配？」
林枕眠优雅地擦拭着嘴角，神色清冷倨傲。
「我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通知，明白吗？」
林纭纭脸一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不过是个小三的女儿，而林枕眠是林家原配的儿子，虽说他身体不太好，但也是林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当天晚上林纭纭就把我叫进了她的房间，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纪招娣，我小看你了啊，才多大就和个狐媚子一样，到处发贱。」
「这些是不是你妈教的，她也是个狐狸精，下贱货……」
「我告诉你，想读书，门都没有！」
说完，就抡了我几个大嘴巴，嘴里瞬间被铁锈味侵蚀。
这时，我爸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眉头就皱了起来：「纪招娣，你怎么又惹纭纭生气了？」
「赶快和纭纭道歉，要不是她收留你，你以为你现在日子还能过得这么舒服？」
「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我乖巧地点头：「阿姨，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我想读书的原因是以后可以给弟弟讲睡前故事，还可以辅导弟弟做作业，我想当个好姐姐。」
「他们都说教小孩子很辛苦，我不想要爸爸和阿姨这么辛苦。」
这番话说服了他们，林纭纭终于松口让我去读书了。
林纭纭跟我爸在一起时间长了，思维难免同化，也或许是我爸为了控制林纭纭，又把 PUA 那一套对着林纭纭用了一遍。
林纭纭现在死心塌地地要生儿子。
这倒是便宜我了，他们的关注点不在我身上，我可以去读书了。
出书房的时候撞到了林枕眠，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我脸上的巴掌印：「谁弄的？」
我低垂着眸子：「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这么明显的谎话，林枕眠是不相信的。
他瞪了林纭纭一眼，拉着我就进了他的房间，拿出药箱帮我擦药。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我。
我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我哽咽道：「自从妈妈走后，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林枕眠心疼地帮我擦拭眼泪。
「我原来以为她就性格骄横，没有想到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以后，我保护你。」
5
林枕眠是个很好的人，也可能是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善良又温柔。
但手段不差。
所以我只是简单地在他面前展示一副可怜的模样，他就主动凑上前让我利用了。
私立贵族学校教学资源比普通学校好太多，哪怕一直是学霸的我，来到了这里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从小就有家教老师补课，还有拿得出手的特长，脸上都是带着自信的笑容。
真是刺眼啊。
于是，我只能加倍地学习，回到家后也疯狂地读书，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好歹也进了年纪前三十名。
周末的时候林枕眠过来找我玩，看到我被试卷淹没，很心疼。
「招娣，你没有必要这么拼命的，我给你找几个家教老师。」
我感激道：「谢谢小少爷。」
林枕眠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别这么叫，叫我哥哥。」
我眨眨眼：「枕眠哥哥？那个这辈分会不会乱了？」
瞬间，林枕眠俊脸就浮现了可疑的红晕，目光从我身上移到了房间里，眉头又皱了起来。
「当然不会，我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别管林纭纭。」
他话题一转：「这阁楼这么小，你怎么住的？」
我不在意道：「没关系的，这里够我住了。」
林枕眠眸色深深地看着我：「对不起。」
然后他把我带到了他房间的隔壁，装潢考究又奢华。
「以后你就住这里知道吗？她那边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不知道他怎么说服的林纭纭，让她默认我住在这里，成了半个主人。
家教老师很快就来了，我爸回到家撞到了给我补课的英语老师。
他在人前装着慈父的模样：「我女儿就麻烦你多用用心了。」
但眼睛时不时地看着英语老师。
也是，这老师是我精心挑选过来的，足够貌美。
英语老师礼貌道：「客气了，纪先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招娣很乖，读书也刻苦认真，你这个爸爸教得很好。」
被夸赞，我爸觉得脸上有光，自然笑了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回到家的林纭纭撞到了，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晚上林枕眠过来了，饭桌上他开口询问：「招娣，今天给你补课的英语老师怎么样？」
我笑着点头：「她特别地温柔，人也很好，爸爸也觉得她很不错呢！」
我爸颔首：「嗯，挺不错的一个老师。」
林纭纭脸直接白了，冷哼了声：「什么老师，就是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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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把她亲弟弟当儿子养。
舅舅吃我妈的母乳，我喝稀米汤。
但她不知道，舅舅是天生坏种。
他会毒死她养了七年的狗狗。
把外婆卖给刚下葬的老头子结冥婚。
还会酒后驾驶，将我妈撞成植物人。
1
「安然，你可不能眼看着你舅舅往火坑里跳。」
「他是咱们家唯一的香火。」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必须拆散他们，不然就别回家了！
再睁眼，我妈正逼着我去拆散那对野鸳鸯。
双腿僵麻，被车辆撞击的剧痛犹存。
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前世种种涌上心头。
正因我听了她的话，拆散了舅舅崔浩和他那个混混女友。
后来又拒绝崔浩的吸血，所以被他怀恨在心，最终将我撞死在城郊无人的小路上。
拖着断腿怎么也爬不出去的绝望，再一次将我笼罩。
我垂下目光。
关于前世最后的记忆，是匆匆赶来的我妈。
她给了崔浩一巴掌，骂的却是：「知不知道，撞死人要坐牢的？」
崔浩提出这里没有监控，要装作交通事故逃走时。
我妈沉默几秒，应道：
「好。」
2
外婆老来得子，生下了崔浩。
刚出月子，外公便突发脑梗走了。
我妈从此把崔浩当成儿子来养，从小崔浩吃她的奶，我只能喝些稀米汤。
从小，崔浩是「上天的恩赐」，是她们家的「香火」。
我就是「赔钱货」。
我在打压与不公中长大，自卑，缺爱，学会了顺从。
可是后来，我唯一的反抗却换来那场要了我命的车祸。
重来一次。
我决定独善其身。
坐看他们的报应。
3
我被逼着出门，去拆散崔浩和他的混混女友周淼。
台球厅里。
这次，我神色诚恳。
「我妈非逼着我来拆散你们，但我觉着你们特般配。」
「能为了爱不顾一切，太酷了。」
周淼点根烟，不太高兴，「那是你姐还是你妈？管的那么宽。」
崔浩立马哄她，「别生气，她就一神经病，自己生不出儿子，整天在我这找存在感。」
「等我回去跟她吵。」
当晚。
崔浩回家砸了一通，要了五千块钱，又走了。
我静静看着我妈。
她捂着脸，哭的肩头一耸一耸。
哭过之后她却又开始自我安慰：「浩浩这孩子只是任性了些，本性不坏。」
「长大些就好了。」
而她眼中还没长大的崔浩，已经成年了。
4
前世，我妈藏了我的录取通知书，骗我打工供崔浩读大专。
她认识厂里主任，把我的工资绑定了她的银行卡，厂里包吃住，每月 4500 的工资，她只给我留一百五。
我夜里饿了连包方便面都舍不得吃，可朋友圈里崔浩晒的一双 Aj 就要上千块。
而这次，我去我妈床下翻出了华清的录取通知书。
那张扣有学校公章的纸张明明没什么重量。
却沉重到，我两世为人才将能它握住。
我当即翻出电话簿，给所有亲朋好友电话通知了一通——
「xx，是我，安然，我考上了华清大学，特来给您报个喜。」
「到时升学宴，您有空一定要过来。」
「具体的时间地点到时我妈再通知您。」
「……」
我妈回来时，我已经将所有亲朋好友都通知了一遍。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办了升学宴。
5
我的升学宴上，却写着崔浩的名字。
我的名字跟在他后面，字体很小。
我妈笑的满面春风，逢人就炫耀她那当亲儿子养的弟弟，
「别看浩浩考的是大专，这学校出来很好就业的！」
「我家浩浩聪明，大学里稍微努努力，肯定能考个专升本。」
「你说安然啊？」
有亲戚问起我，我妈语气淡了许多，
「是考上了华清，但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好的学校有什么用？毕业了不还是得嫁人的。」
「时代不一样了？」我妈撇着嘴反驳，「什么时代也是女孩子吃亏，她就是考了博士不也得嫁人吗？」
亲戚们纷纷摇头，不再同她争论。
我路过一桌亲戚，听见她们议论，「谁家姐姐会对弟弟好成这样子？」
「要不是俩孩子同岁，我都怀疑崔浩不是她弟弟，是她私生子了。」
6
崔浩来的迟，还带来了周淼。
周淼穿了身黑色的机车服，化了浓妆。
看见迎宾海报上崔浩的名字时，她瞬间变了脸色。
「升学宴？」
她语调尖细，有些刺耳，「崔浩，你他妈骗我？不是说好了一起进厂吗！」
崔浩忙着表忠心，「我是要跟你一起进厂啊，谁弄得这破玩意？」
说着，他冲上前去，三两下将写有崔浩二字的海报撕了粉碎。
「浩浩！」
我妈跑过去拦他，「别闹了，这是你的升学宴啊……」
「谁让你给我办升学宴了？」
崔浩当众吼她，「听不懂话吗？我说我不念了！」
所有亲朋好友都看着，我妈下不来台，只能轻声劝他，
「你想谈恋爱姐不反对，但你也要为以后考虑，不能往火坑里跳啊……」
周淼脸色愈差。
周围亲戚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终于。
周淼一拍桌子，起身一杯雪碧浇在了崔浩头上。
那一耳光特响。
「崔浩，咱们玩完了。」
周淼转身走的很潇洒，崔浩想去追，却被我妈拦了下来。
「浩浩……」
「浩你妈啊！」
崔浩骂了一声，顺手抄起一旁的白酒泼到了我妈脸上。
「她跟我分手了，现在你满意了？」
7
升学宴后，崔浩三天没回家。
我妈每天在家以泪洗面。
「我从小把浩浩当儿子养的啊。小时候，怕安然吃过母乳就不肯喝米汤了，浩浩吃不完的奶我宁肯流了都没喂过她一口……」
「结果他现在为了个女朋友，当众骂我，还朝我泼酒……」
被她哭的烦了，外婆拄着拐杖骂道：「你害他被当众分手，他心里能没怨气吗。」
「你养浩浩那也是应该的。你哥死的早，浩浩出生没多久你爸也走了，浩浩就是咱家的根，你不管他管谁？」
「安然是个丫头，早晚要嫁人的。」
「……」
我没再听下去。
关上房门，继续我的兼职——
前世，我在工厂里用业余时间写小说，书还小火了一把。
而今重生回几年前。
我当初的成名作，现在全网都还没有同类型的书，题材新颖，竞争也小。
我有信心，能把这本书写出成绩。
8
崔浩撕了录取通知书，如愿跟着周淼进了厂。
每天发些朋友圈，都是他灰头土脸看着镜头傻乐的照片，再配些酸不拉几的情话。
真傻。
不过，我可没心思看他公然发情。
每天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埋头猛写。
终于。
凭借着前世积累的文笔，再加上新颖的题材，暑期两个月，我的新书火了。
小挣几十万，直接存进了银行定期。
临近开学。
我妈买了些平时她舍不得吃的车厘子和草莓，让我送去厂里。
我去时崔浩不在。
反倒是撞见了周淼在和一个男人打闹，她没看见我，男人说了句什么，她整个人笑倒进了对方怀里。
男人的手顺势摸在她屁股上。
而周淼没有推开。
我掏出手机全程录下，然后打车回家，把视频发给了崔浩。
「小舅，你那么爱她，为了她连前程都不要了，她怎么可以对不起你？」
「我真的好心疼你啊……」
消息发送成功。
回家的出租车上，我自己炫完了一兜子车厘子。
原来。
我妈每次省着攒着只买给崔浩一个人吃的水果，也没我想象中那么甜。
9
当晚，崔浩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
满身都是血。
他神情慌张，一进门就朝我妈跪了下来，「姐……我……我伤人了。」
我妈也吓得不轻，「人死了吗？」
「应该没死，」他哭了起来，「但有人报了警，姐，我会不会坐牢啊？」
我开门出去，带着哭腔关心道：「怎么这么多血啊？」
「小舅，那人要是真死了的话，你会不会被枪毙啊……」
刚被我妈扶起来的崔浩，又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外婆坐着轮椅出来，当机立断：「跑！」
「淑芬」，她喊我妈，「快去给他收拾行李，多拿点钱，有多远跑多远。」
我妈倒还有点理智，「还不知道对方伤的怎么样，这么跑了会不会反而把事闹大……」
外婆用力拍着轮椅扶手。
「你看他身上的血，那人怎么还可能活的成？」
「你存心想害死你弟弟是不是？」
外婆恨声咒骂着。
我哭唧唧地帮着腔，「就是，要是枪毙了可就晚了。」
我妈忙跑去收拾行李。
我哼哼唧唧地装哭，实则冷眼看着屋里的三人。
一个活在旧社会的封建顽固。
一个软耳根，没主见的妇女。
一个又蠢又坏的草包。
我跟着我妈一起把崔浩送下了楼。
然后回房间，悄悄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吗……」
10
崔浩很快被抓捕归案。
对方被他捅了三刀，肺部大量出血，勉强捡回一条命。
外婆拄着拐杖，带着我妈跑去警察局闹腾了几番。
却都被撵了回来。
她们连崔浩的面都没见到。
受害者家属咬死了不肯松口，要么直接判刑，要么一口价——
一百万补偿款。
我妈和我外婆的棺材本加起来估计都不到十万。
俩人在家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又开始四处凑钱。
怎么办呢？他们崔家就剩这么一个香火，可不能让自家的宝贝疙瘩蹲十几年大牢。
外婆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要不，现在给安然找个结婚对象，要一百万彩礼？」
我妈看了我一眼。
「妈，谁家肯给这么高的彩礼啊？」
「再说，找个肯出钱的婆家哪有那么快，浩浩也等不及啊……」
呵。
我心里冷笑着。
我亲妈拒绝的原因不是卖女儿不行，而是觉着卖了也没用而已。
两人打了一天的电话，总共就借到两万八。
商量一番后，她们决定低价卖房。
市场价近两百万的老房子，现在一百万就卖。
挂牌后，看房的人络绎不绝，一周就有人签了合同。
房子卖了。
钱转给了受害者家属，对方也按照约定签据了谅解书。
而我这两位没什么文化的家人这会才知道——
原来有谅解书，崔浩还是要坐牢。
只是刑期少而已。
11
我们三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楼下，没有去处。
我妈擦擦眼角，
「折腾了大半辈子，到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伸了个懒腰，拖着行李箱拦下一辆出租车。
「你们慢慢哭吧，我走了。」
我妈一脸震惊，「你去哪？」
「学校啊。」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学校马上开学了呢，我住宿舍，你和外婆随意。」
外婆坐在轮椅上骂我，「你看，我一直告诉你，女儿养不熟。」
「这还没嫁人呢，就扔下咱们不管了，你养她这么多年还不如养条狗！」
「对。」
我打断她的话，「你把我妈养的就不错。你让她咬谁就咬谁，让她替你养儿子她就养儿子。」
我妈铁青着脸，用学费威胁我。
「安然，你今天要是走了，学费我不会出一分钱！」
「生活费我也不会给你的。」
学费吗？
我笑了笑。
她还不知道，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都还不够我现在一个月的稿费。
我妈还想再说什么，外婆拦下了她，「别管了，让她走！」
「用不了三天，她就得哭着喊着回来求你给她拿学费。」
12
然而，三天又三天，我妈还是没等到我服软的电话。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
「安然，」电话接通，她的怒气都快溢了出来，「我和外婆租着连厕所都没有的小破屋子，你在学校倒是逍遥快活。」
她埋怨，「外婆说的没错，养女儿真是白搭！」
「那你们再忍忍，等崔浩从监狱出来你们就能接着养儿子了。」
「你！」
我妈缓了口气，忽然问我，「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校外谈男朋友了。」
「不然你这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哪来的？」
见我没说话，她当作了默认。
「对方条件怎么样？你也别太挑，对方只要条件好，舍得为你花钱就行了，至于年龄家庭什么的，都不太重要。」
我听出了她的潜台词——
只要肯给你花钱就行了。
哪怕。
对方是个已婚的老男人。
我攥紧了手机，「嗯，他还说准备了上百万的彩礼。」
我妈声音陡然拔高，「真的？」
「人家没提别的要求吧？」
「提了。」
我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人家就一个要求。」
「丈母娘活着的不要。」
「要不您有空去死一下？」
接着，我在她的怒骂声中挂了电话。
并顺便拉黑了对方。
13
崔浩出狱时，已是两年后。
这两年我和家里切断了联系，专心学习，写作，拿了学校的奖学金，写的书也成绩斐然。
然而。
周五晚上，我和室友买饭回去时，却被我妈堵在了校门口。
两年不见，她瘦了，也沧桑许多。
可我却半点不觉着心疼。
「有事？」
我妈拎着两兜零食和水果，一脸殷切地递了过来，「安然，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没接。
扫了一眼，都是些过去她买给崔浩，我眼馋却吃不到的。
原来，过去我的那些艳羡和期冀，她都知道。
身旁的室友琪琪问道，「安然，这位是？」
「我是她妈妈。」
我妈抢着应声，并将水果和零食强行塞到了琪琪手里，「这些你们拿回去，同学们一起吃。」
她鬓角多了许多白发，一脸讨好的笑着。
不明就里的室友感慨着，「安安，你妈妈对你好好啊！」
我笑而不语。
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个面容沧桑的女人，心里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果然。
我妈很快便沉不住气，直奔了主题，
「安安，妈托人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家里条件特别好，你看，你什么时候回去见见？」
琪琪惊呼，「相亲？」
「阿姨，我们才大三，您这会给安然安排相亲，会不会太早了点？」
「你不懂，」我妈看了琪琪一眼，「你们现在年轻，有资本，尽早和男人家里谈好婚约，这样才不会吃亏。」
「不然等过了三十岁，女人就不值钱喽。」
琪琪咬着唇反驳，「阿姨，您也是女人，您这话不是把女性物化吗？而且，婚姻又不是交易……」
「好好好。」
我妈打断她的话，「阿姨不跟你争论，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说着，她转头看我。
「安安听话，妈妈不会害你的。」
「这周末跟妈回去见个面吧，男方虽说离过一次婚，还有俩儿子，但家里包工程的，还有套大别墅，你嫁过去肯定享福！」
14
我听得好笑。
离婚，带俩娃。
「年龄？」
我妈搓搓手，自己说的都有点没底气，「四十二。」
「四十二？」
琪琪惊呼，「阿姨您真是疯了！」
她将零食又塞了回去，替我抱不平，「四十多都能当她爹了。」
琪琪握住我的手，我们转身想走，却又被她拦下。
「安安……」
劝说不成，她眼睛一红，可怜兮兮的来拉我袖口，又开始卖惨。
「妈也是没办法了，你小舅要结婚，对方嫌他蹲过监狱，彩礼一开口就要四十万，妈就是搭上棺材本也拿不出来啊……」
「你姥爷和大舅死的早，浩浩是咱家的独苗，你不能不管啊。」
见我无动于衷，她又开始耍赖。
「同学们快来看看！这就是你们学校的高材生！」
「我辛辛苦苦养她二十年，到头来她一点不知感恩，扔下我和七十多岁的外婆不管，我养了个白眼狼啊……」
说着。
她竟当众朝我跪了下来。
道德绑架这一套，她早已用的熟练无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是想用舆论逼我同意。
琪琪瞪着她，「明明是你……」
我拦下琪琪。
然后也跪了下来。
「妈。」
我掐了自己一把，瞬间疼的掉下眼泪，「你自己把弟弟当儿子养，但不能把我卖给离异带俩娃的老男人啊，我大学还没毕业呢……」
「你重男轻女，我不怪你，但你别再逼我了。」
「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舆论瞬间反戈。
「闹了半天是卖姑娘呢。」
「都什么年代了，最讨厌重男轻女了，还是个一把年纪的伏地魔！」
「跪这做什么啊，回家去跪儿子好了。」
言论声声将我妈淹没。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没讨到什么好处，悻悻地爬起身，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拎走那两兜子零食水果。
15
周末，有人加我微信。
通过好友后，对方很快发来消息：「你好，我是崔阿姨介绍来相亲的。」
我翻了他朋友圈。
这个应该是未婚。
本想直接拉黑，可想到以我妈的性子，这种事应该还有第三次五六次，于是，我一边附和的回了几句，一边去某宝买了假的诊断证明——
安然，女，22 岁。
不孕不育。
诊断证明发去，对方一直没回复。
再发消息，已喜提感叹号。
当晚，我想方设法加了老邻居林大爷的微信。
我出生不久，我爸便因为受不了我妈的「伏地魔」本性，离婚出了国。
林大爷相中我妈多年了。
而且。
林大爷也是个不错的黄昏恋人选——
人丑，脚臭，还有点小钱。
爱喝点小酒，酒后还爱朝着枕边人抡两拳。
我劝了一晚上，林大爷兴高采烈地决定，第二天带着存折去我外婆那提亲。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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