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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如果换成韩信守街亭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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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成韩信守街亭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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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
韩信
三国历史
如果换成韩信守街亭会怎么样?
这个地方不错,以后就改名叫街亭吧。这样也算完成了丞相交给我的任务。
韩信指着脚下的长安城说到。
不知道。
换成王平,或者随便换个听话的,都知道估计是差不多能守住。
但是换成兵仙韩信,
那就没法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这谁能知道韩信是先去灭吴还是先去灭魏。
韩信攻破许昌后给诸葛亮写去一封信:丞相恕罪,街亭丢了
韩信根本就不会守街亭,孔明亲力亲为正是因为前线没有韩信,如果有,孔明非常乐意做二线的萧何足兵足食。
以韩信的能耐,曹睿得到的消息就不是他出岐山,而是潼关丢了,韩信已绝断关中,郭淮全军覆没。
怎么丢的,不知道,赶紧商量商量迁都吧!
韩信:镇守街亭对北伐至关重要,我等万万不可懈怠,事不宜迟,传我命令,即刻起兵攻打长安。
诸葛丞相说你且带两万兵马 守住街亭
韩信若有所思点点头
三日后探子来报
说淮阴侯已破长安 请封秦王
你给韩信一万二诸葛亮练出来的兵,还有听话的王平,身后再挂个诸葛亮。
我觉得不是守不守街亭的问题了,以兵仙那一套玩法,丞相收割完陇右,可能长安都给你捅下来了。
兵仙率军一万二千至街亭,遂命王平分兵两千,携尽数旗鼓,驻于山顶,多存三日水粮。
令平于山上大肆插旗,并以布条饰于草木,遥似军士,何其众也。
颌既至,见山顶军势,遂命断水而围之。
颌军环山扎营,五万均分,只等山上水尽而降。
平信假言降颌,约次日午时于南面下山。
是时,颌疑其诈,遂遣众至山北以断其逃路。自领五营驻于山南,受王平之降。
平下至山腰,忽举兵而攻,颌以己部众而轻之。俄顷兵仙大部绕其后,山南颌军大乱。
兵仙遣小队人马至山北,呼曰颌已授首,山北诸军皆不信,杀乱言者。
颌于山南被夹,急盼北军来救,然北军以为敌计,乃不救颌,又闻四处杀声,遂上山争功。
初,颌领五万军至,今五百而亡之。
山北诸军登顶,方见营外皆为粗简草人,帐内粮水两空。望于山下,唯有汉兵。饥两日便降。
兵仙遂获甲首八千,得其众三万,关中震怖。
诸葛亮:韩信,命你统本部军马,守住街亭。
韩信:街亭在哪儿?
诸葛亮:你现在在哪?
韩信:刚烧了长安,现在在洛阳。
韩信最邪门的地方在于,他似乎随随便便就能练出一支强兵。
刘邦曾经好几次把韩信手上的队伍带走了,韩信就得重新招兵。
在乱世里,只要有粮食,招兵并不难,但招来的人都是没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
韩信的本事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这些乌合之众训练好,然后继续打胜仗。
这才是韩信最牛X的地方。
历史上打过胜仗的将领多如牛毛,但练兵这么牛的只有韩信一个。


诸葛亮,你记一下,我作如下部署调整:以四纵、十一纵加两个独立师,强化街亭防线;二、三、七、八、九五个纵队加六纵十七师,包打洛阳;十纵加一个师,在阳平关、阴平关一线阻击司马懿兵团;十二纵加十二个独立师围困长安;五纵、六纵两个师监视许昌;一纵作总预备队。
要是诸葛亮知道自己手底下有韩信,劳资北伐个屁,刘禅,来,相父教你正确的斗蛐蛐姿势。那个韩信,你带着魏延去把长安拿下来,拿完封你齐王。
因为他是韩信,所以他一定会赢。
你不要问我怎么赢,因为我不是韩信。
这。。。有韩信还需要诸葛亮领兵吗?人孔明早跑回汉中当季汉萧何了。
终于搞了一个番外
虾蟆窟里做活计:韩信三国if线番外:幼崽和孔明带崽日常(未完)?zhuanlan.zhihu.com/p/690666792?utm_psn=1759016602811809792
完结
1.
27岁的孔明,出门长啸,捡到钓鱼饿晕的韩信——丧命在帝宫,醒来在野山,好不凄凉。
韩信按着胃等饭,看孔明在厨房忙活。
韩信:“你们后世的士人,竟然自己下厨?”
孔明:“治大国若烹小鲜,亮若是做厨子,想必也是个好厨子。君侯请用。”
韩信吃完,不作声。
于是留下同住,成了孔明的朋友兼食客。
2
孔明带上韩信,去河里收起笱篓捞鱼。
韩信:“笱篓放在河里,没人来抢你的鱼吗?”
孔明:“其实亮从徐州流亡至荆州,幼弱时也颇经历过一些炎凉……”
他拔出韩信的佩剑,随手一刺,剑锋迸裂山岩,飞溅碎石,深深没入数寸:“……然而说来也怪,自从亮束发成人,似乎世上人人不爱动手,忽然喜欢对亮讲道理了。”
ps. 投刀刺山,野史借梗。
3
孔明午睡才醒,韩信过来表功:“今天有个人来找你,气质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坏胚。我说你不在家,帮你拒掉了。”
4
好在坏胚留下了名剌,而且隔几天又来了,这次是孔明亲自开门。
韩信眼看孔明对此人的称呼,从将军变成了明将军,再从明将军变成主公。
此人也从一开始的谦词厚礼,早变成登堂入室同饮同食。
而且吃了饭,还知道修补孔明的渔网和笱篓,反而显得韩信袖手高坐,无所事事了。
韩信看看他送来的骏马,又看看他作活时随便挽起华服衣袖的样子,感叹道:“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啊。”
刘备顿了顿,问:“请教先生高姓大名?这话听起来事出有因。”
5
通过姓名来历,全场沉默。
韩信正色道:“我虽然是孔明的食客,但不会为你效力,往后只在草庐,自己过活。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即使是刘备,也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刻。
孔明轻快地走过来,微笑道:“君侯不止是亮的好友,更是汉室先贤。即便不服臣僚之劳,主公也会终生奉君侯为上宾。”
韩信见他直接代刘备发言,颇有些吃惊,再看刘备如沐春风,点头称是,更是出乎意料。
孔明道:“若是君侯一人在此,无人与君侯谈论当今战局烽火,四百年间兵事,岂不寂寞?还是随亮同去罢。”
韩信:“同去可以,但我不寂寞。”
孔明:“是的,是的,一定是亮的饭食太好吃了。”
6
韩信还是与孔明一起去了刘备的驻地。
当日刘备见孔明说话时那一副深得我心的神色,粉饰得太也君臣和睦,只怕是个伪君子。
韩信认为,自己在旁戒备,若见苗头不对,只须乱兵将刘备宰了,也免得孔明受君主谋害。
这一番为朋友的苦心,倒也不必张扬给孔明听,韩信自己明白便是。
7
韩信说到做到,果真一事不作,每天只与孔明谈天说地,待孔明去打点诸务,他便钓鱼闲逛,打发时间。
这天孔明回来,脸上含了点不由自主的笑意,似乎正有什么极快活的事落在他心里。
韩信也笑了:“你有什么喜事吗?我也有,今天难得钓了尾大鲤鱼,正好晚上同吃。”
这鱼还被吊在鱼竿上扑腾,证明确实是韩信钓到的
孔明连忙给鱼摘下挂钩,又找些鱼食喂了:“不要吃,好好的鱼,还是放水里养着吧!”
韩信觉得奇怪,第二天与亲兵闲谈,才听说什么“我得孔明,如鱼得水”,忍不住搓搓脸,心想刘备这个人,不说话则已,说起话来未免太动听了。
8
好在孔明拒绝吃鱼,也仅有那么一天而已。
曹军临近,他很快陷入极度的忙碌之中。
这些忙碌,终将尽数落空。
韩信在途中,看着刘备携民渡江,带上这十多万民众,一日走不上十几里。什么也没说,呵呵一笑。
孔明乘马过来,看看韩信。
韩信收起笑:“我没有当你面笑,并不算对臣辱君罢。不过,爱民可烦,你那主公想必也该读过。”
孔明道:“正是,君侯请看这些民庶,老弱病残俱全,只说每日安排兵士带领他们行路,也是十分繁重。”
韩信不语。
孔明道:“不过我时常想,这鼎沸倒悬的末世,难道只有亮这等自负天资,样样略强些的人,才能活下去?”
韩信笑道:“你真会夸奖自己。”
孔明道:“我想这天下本该是黎庶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至微至弱的寻常人,也可以走在路上,不必担心遇劫丧命。
遇上主公,我才知道世上不止我一人作此想,因此甘效微劳,同主公复离乱为清平,暂解黎庶之苦。哪怕从此要我承当风波险恶,我也绝不懊悔。”
韩信沉吟片刻:“我却与你不同。
德我所德之士,友我所友之交,对得起可亲可敬之人,已是不负平生。眼中何须有许多碌碌余辈?
至于有恩必酬,有义必报,成绝代之功业,垂千载之威名,方为一世之杰也!”
9
一世之杰很快后悔了。
曹军杀入如山如海的难民之中,好比虎入羊群,放肆痛饮这血肉盛宴。刘备那星点兵马,如同不自量力挡在群虎之前的溪水,顷刻被践踏得星流云散。
沙场化为血海,韩信万人敌的本事多多益善,一人敌的防身术却潦草稀松。幸而在孔明身边,逃亡中有他与数位将军照护,否则早已葬身荒草。
一路上滚滚黄烟,呛咳得韩信随众人歇在破庙时,还是泪水横流。
他几时吃过这兵败乱离的苦?连忙唤人汲井水服侍他梳洗,却忘了眼下无人侍奉左右。
刘备大步走进来,取下神像前的供桌权作食案,摆下一个水囊,一个食盒,放在韩信面前。
刘备:“井水早已化作血水,用不得了。只有这水囊还干净,请君侯取用,我等再饮。”
韩信毫不客气,倒水仔细洗净手脸,擦拭衣上尘土,问道:“方才你两个一起去庙外,怎么孔明没回来?”
刘备答非所问,道:“他马上又要出去。”
说话间,孔明也推门而入,笑道:“我与主公吵架啦,即刻便渡江,去江东求救孙仲谋孙将军去。”
韩信:“我与你去,保护你。”
孔明:“江东龙潭虎穴,凶险万端。主公执意同去,亮方才正在阻拦,君侯去,亮也不许。只消亮一个人去,定教孙将军援助主公,同心抗曹。”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帛书,交到韩信手中,又道:“荆州四战之地,君侯眼下是一只闲云野鹤,危险得很。亮去后,倘若君侯委实不愿与主公共处,请持此书,投奔家师司马先生与庞德公。二位师长在山中自有隐居之处,足以保君侯平安。”
韩信没有说话,心想,你如此看重你的主公,竟然不是来恳求我出手,助他转危为安,而是放纵我离开么?
孔明笑道:“不过,如君侯一般的天下国士,若说与我家主公共处而不倾心,恐怕还从来没有。”
韩信哼的一声:“刘氏的人,多不过同先祖一般,好贵重么?”
孔明道:“人之贵,不在氏族。”
刘备笑道:“孔明待我,敝帚自珍尔。”
说笑之间,孔明行了辞别之礼,翩翩而去。
ps. 亮子和主公的争执
1. “备叹息曰:‘孤时危急,当有所求,故不得不往。殆不免周瑜之手!……时孔明谏孤莫行,其意独笃……”
2. (备)乃乘单舸,往见瑜……(周瑜曰)“又孔明已俱来,不过三两日到也。”
大概就是亮子说江东太危险,不让主公去,自己一个人先上了。主公偏要去,后来坐上小破船也追去。
10
韩信叹了口气,打开食盒瞧瞧,大出意外。
里面是热腾腾的稻米饭、鱼汤,另有四只瓷碟,大小颜色各异,却洗得干干净净,盛着雀炙、干肉、菜蔬。
韩信知道辎重必定失散,今夜庙中诸将,也只能用粗硬粟饼沾些乌臼油裹腹。
这食盒里的饭菜看似寻常,眼下却无处可觅,只怕是幸存的百姓凑来献给刘备,刘备又让给自己的。
ps. 三国时荆州平民用乌臼子油佐餐。“荆州有树名乌臼,实如胡麻子,其汁如脂,食如猪脂味也”,这油只能做漆做蜡烛,其实不应食用。
11
韩信自问随孔明而居,这位汉室宗亲的食禄,之前清清白白从没沾过。
他并不动筷,突然道:“今日几位将军救了我的命,既然他们是你的臣属,你这份恩德,我必有回报。”
刘备本要出去,闻言笑道:“相携相保,份属寻常,君侯不必记在心上。若是君侯不弃备兵微力薄,肯来屈尊枉驾,平常指教他们一二,便是备莫大的机缘了。”
韩信:“若是如此,虽然你比起你的先祖,天赋大有不及,我一样能令你广有四海。不过,我的酬劳事先说好。你也应当裂土封国,拜我为王。”
刘备一怔,道:“似乎该有人来踹我的脚啊。”
韩信已读过汉史,知道此事,接道:“这次可不作假齐王,要作便作真齐王。”
二人一同发笑。
刘备:“世情浇薄,早已不复周人分封之义。当今之世,即使是帝王的亲子,我看也只应当遥领食邑,不宜总摄封国,否则必生诸王之乱。
君侯功不二于汉室,自请封王理所应当。只是我无力以王位相酬,愿以兵符付君侯。三军之众,凡我可至,任君施为。”
韩信:“我不要旁的,只要你一句裂土分茅的承诺。”
刘备笑道:“不敢妄言愚弄君侯。”
韩信点点头,不置可否,却道:“今晚你与孔明在庙外说话时,我去寻他,却被徐元直拉到林中僻静处,朝我双膝跪下。嗯,他母亲被曹兵虏去,求我接受他的引荐,入你帐下,击退敌师救母。”
刘备惊道:“什么?”
韩信:“虎豹骑也好,豺狼骑也好,我若出手,灭之易如反掌。如果你非要充当道德之士,推三阻四,不止失我,只怕这位左膀右臂的徐元直,也要投奔曹操,保母亲的平安了。”
刘备忡然变色,良久,道:“人以国士报我,我以国士待之。异姓王之约,许下容易,不改却难。今日我若指江河为誓,演些虚情假意的诺言骗一骗君侯,谅君侯也瞧不出来。只是欺大臣于先,毁旧约于后,绝非为君之道。”
韩信:“救命的恩情、天子的尊位你不要,强敌如虎添翼,令你一失再失,你也不怕,非是不肯答应我。对臣属还讲什么誓约义气,很要紧么?”
刘备:“许多雄主瞧旁人,大概不要紧。在我看来,他们人人都是很要紧的。”
韩信冷笑:“我以为自己已经笨到极点,想不到天下还有你这绝顶的笨人。”
他提起食盒,随手往某个将军面前一丢,道:“你既然不要我,我也不敢食君之粟。
哼,你们找的孙仲谋又是什么将军,难道比我还会打仗么?”
12
十天后
程昱隔着汉水,远眺对岸的夏口。那是刘备带着关羽、刘琦驻军的地方。
派遣过斥候许多次,审讯过流民无数人,程昱不得不承认一个匪夷所思的情报:刘备正在给军营外的流民发粮食。
军中粮草每日都是惊人的消耗,而且刘备没得到江陵的物资,又失去本军的辎重。程昱推断,以刘琦治下的夏口,勉强供养他们的两万人马已是极限,刘备为什么要拿出过冬的存粮挥霍?
程昱向身边问道:“于将军,刘玄德是你我的老相识。眩惑众心,是此人刻在脸上的恶习,前些天还闹了一场爱民可烦的大笑话儿。可是,一个人为了爱民如子的声望,固然可以用性命开玩笑,却不会拿军粮送给别人吃。我想了又想,除非他是要募新兵,你说是么?”
于禁说话很少,每一个字眼永远都深思熟虑:“不错。”
他含着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粮食眼下给了新兵吃,入冬,甚至下个月,会导致精兵一起挨饿。这句话程昱也思虑得到,所以是不必说的。
程昱又向汉水望了许久,突然道:“我心中只有一事担忧。”
于禁用剑鞘在地上划了个字,孙。
程昱:“将军真乃明公之虎威也。我亦担忧,刘玄德是投到了孙家小儿麾下。既然蛊惑这小儿拿他当一员大将,自有小儿的粮草给他送到。”
于禁:“而且听闻江东治军另有一番奇景,各营顾着各营,只有自家的部曲私军才最要紧。刘玄德自然要多讨钱粮,厚养一支私兵,做他往后的立身之基。”
程昱:“刘玄德获大罪于明公,必定是劝说小儿划江自守,与明公作对。此人死灰复燃,又成明公心腹大患。”
于禁:“如今我军七万有余,刘玄德只两万。不如速战速决。”
程昱:“正是!这汉水行船一日百二十里,小儿粮草说不得何时便到。我瞧自从二日之前,汉水水位降了大半,水面平稳,此乃天意,教他们的水军无法自恃水性,大利于我北人。我即刻随你过营,说与你家都督,趁早出战。”
这是曹魏偏师驻军之处。一支是程昱军,一支是赵俨监领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部兵马的赵俨军。
是夜,二军合流,七万余人搭浮桥,乘平船,夜渡汉水。
13
于禁等七位将军,与程昱各率本部,同时过河。
刘备新遭大败,完全吓破了胆子,手下兵卒稍加交战,慌忙向后撤退。曹兵只恨战功捡不到手,争先上岸追赶。
约莫渡过了五千余人,洪水忽然滔天而下,这造化的伟力似地崩山摧,顷刻将浮桥、小船打得七零八落,无数曹魏兵卒连挣扎都来不及,当场被咆哮的洪水吞没。
周围忽然喊声大作:
“程昱死了!”
“于禁死了!”
……
岸上的五千将士已是惊心丧胆,又被关羽所率两万人包围,死伤狼藉,输得毫无悬念。
胜负已定。
以洪水为界,曹军头尾相失,如同一条首级与身躯分了家的蜈蚣。
后半夜,洪流平息,刘备、关羽以军中坚船抵达对岸,乘胜追击曹军主力。
对岸人马虽然远比刘备多,却失去所有主将,无人指挥,已经沦为乱兵,胡乱抵抗一时三刻,便纷纷被俘。
14
如今局势,自然是韩信的布置。
他与孔明谈天时,经常以推演各地军事重镇攻防为乐趣,人在荆州,自然对荆州拆解最多,夏口一带的水文地形早已了如指掌。
当日,他跟随刘备抵达夏口,随后指点刘备发粮食雇用流民,把土石装入麻袋,填入汉水上游最窄处筑成临时堤坝,将汉水截留大半。
曹军渡河时,关羽派遣一百水性精熟的勇士,把土堤凿开数处。积蓄三日的洪水挟着冲力,很快决堤而下。
天亮后清点:
朱灵、李典、路招、冯楷、赵俨死于乱军之中。
张辽、张郃率数十亲兵突围而走。
程昱、于禁被俘。
此战曹军死亡一万有余,失踪、溃逃近一万,其余五万尽归刘备所有。
韩信并没有参与作战,事情是刘备、关羽指挥军队做的。
他悠哉游哉,在沙盘前出了些主意而已。
眼下在中军帐听着一次次喜讯,韩信也只是坐在宾客的席位上,舒服地喝了口甘蔗水,心想:出主意可不能算打仗,不违背自己的准则。这五万兵马,只算是小小地报了一次救命之恩吧。
15
汉水悠悠。
所有流民忙忙碌碌,在江边打捞轻重物资,包括曹军尸首,也要剥个精光——碎布头破补丁,也是有用的!兵器盔甲,还能献入玄德公营中换钱。
成队的军士沿江巡逻,告诫流民不可饮用江水,军中早已雇用了成丁、健妇打井。
更不能泄愤,把剥干净的尸首丢回江里喂鱼,军中也雇人凿好了弃尸的深坑,防止生出疫病。
军中的文吏立起一眼望不到头的帐篷:结清成丁健妇的工钱;买下百姓捞出的辎重武备;登记在营地附近行商的小贩;登记要从军的流民男子。
他们门口排着长蛇似的流民队伍。
就在出营散步的韩信不远处,还有流民嘀嘀咕咕,捞到的拒马既然军中不收,还是拆开搭一个窝棚罢。
许多机灵人在周围做起生意:补衣服、点心饮子要不要?玄德公缴获了敌军一大笔物资,手下军士个个跟着发财,出手可是大方的哪!
韩信看着眼前这一切。
孔明治理过的这支军队,在他离开时仍然照着他的法度有条不紊地运行。
如果说此军起初是阻挡强敌的溪水,破敌时是势不可挡的洪水,现在就如同这蕴养万物的汉水,平静又慷慨地庇护周围的民众。
正如剑术名家总是对名剑宝刀爱不释手,韩信作惯了将军,对打理得如此出色的军众,由不得生出喜爱之心。
若是我来指挥这支兵马……
16
孔明远在江东,当然不知道韩信的浮想联翩。他正在思考两件事。
第一件事:怎么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将孙权拉入同盟。
第二件事:怎么在完成第一件事三天后,立刻推翻它,基于夏口大捷,重新订立更有利的同盟。
前几日,主公在夏口得到当世绝无仅有的大胜,消息传到江东,文武皆惊,人人对孔明变了一副神色。
如果说之前他们认为这个“诸葛子瑜的弟弟”是孤身救楚的申包胥,现在简直将他看作囤积奇货的吕不韦。
周瑜的亲兵在船舱入口扣了扣门:“先生,玄德公来访,周左都督请先生入座相见。”
孔明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回应过,便从矮榻上坐起身,从容重整衣冠。
这位向来冲杀在前线,与兵子同饮同食同上阵,有时睡觉也不脱铠甲的主公,果然无法忍受让孔明一个人陷在江东独负重任,到底违背了他的劝阻,自投险境。
即使孔明辩才无碍,也不可能将主公永远羁留在安全的大后方。
那又怎么样,孔明冷静地想,休说一个举棋不定的江东,纵然主公惹出天大的风险,自有我来为他承当。
17
宴会的主人周瑜十分有风度,略略叙过寒温,便称醉而去,容玄德孔明这对宾客告退,入私室自在畅谈。
他二人之间,孔明不必苦劝,刘备也不必解释,只须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双双揭过谏言刘备不来江东的前事不提。
刘备先讲过营中程昱自尽、于禁投降等消息,再一本正经地提出一件事,仿佛只是疑难不能自决,才专程来询问:“我军俘虏中,有伤病不能作战的羸兵三千余人,不知曹孟德要开什么价码赎回。”
孔明:“亮要贺喜元直兄,羸兵恰好交换曹孟德扣押的诸位随军家眷,想来元直兄迎回慈亲的日子便在眼前了。
请主公带亮归营数日,接待曹氏使节吧。”
刘备诧异:“周公瑾会松口?”
孔明笑道:“亮原本也不知,只是来了这些天,今日宴上,才见到周郎改换了一副春风醇酒的好风度,可见周郎必定高瞻远瞩,决定为江东结好主公,既然如此,主公小小要求,他自然乐得答应。”
果然,周瑜慨然应允孔明告假十日,暂归刘备营中。
曹孟德的使者主动提出归还包括徐母在内的军士家眷,却出乎意料地提出,只交换程昱等人遗体。
使者口中,自尽的程昱是死节不辱,战死的朱灵等人是守义捐躯,曹丞相要不惜一切代价,迎回故土,一一请封礼葬。
曹操这一提议早已在他的治下传开,手下士人纷纷称赞曹丞相爱贤重礼,连带程昱也有了时之义士的好名望。
三千羸兵,投降的于禁,使者连提也不提一句。
安置了使者后,众人在中军帐议事。
韩信:“这些羸兵不堪再战,如果我是那位曹孟德,要回来也只好白费路资送回北地休整。只是我却没有曹孟德的谋略,弃兵还可以成就一番义名。我看他把羸兵留给你们,正好给你们加些累赘罢了。”
刘备:“但我们的家眷总要换回来,曹孟德爱拿兵卒换,爱拿程昱换,都由得他。”
孔明:“好极。明日亮对使者多开些价码。羸兵留下更好,亮自有用处。”
数日后,随军家眷归营。俘虏的羸兵也在汉水河堤上忙碌。原来孔明见汉水河堤年久失修,命羸兵跟随工匠修整,又四处搬来带根大柳树,移栽两岸固堤。
这是正午放饭的时分,韩信只见火头兵将一锅锅的饭菜运到河堤附近,忍不住心痛:“你怎么来的粮食养活他们?”
孔明笑道:“君侯只管打仗,粮食会有的,兵卒也会有的。”
韩信涨红了脸:“谁说我要打仗?”
孔明笑着摆摆手,分给他一杯甘蔗水。
原来左近几个小贩探头探脑,只是慑于韩信的贵人气度,不敢上前招揽生意。孔明说话间,已经教他们上前,买了饮子,眼下只管向小贩们问长问短去了。
18
韩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甘蔗水,只见远处一个小郎君快步而来,看也不看旁人,直奔孔明,两眼发亮,深深一礼:“孔明阿兄!”
“小五郎,谁命你来的?”
韩信只听孔明用的称呼,便知这必定是他亲友家的子弟,所以只用排行相称,连姓氏也不加。
再看这小郎君,十六七岁,一笑起来两腮还有酒窝,望向孔明,尽是直白的崇敬:“是营中偶遇刘左将军,将军派我请阿兄去试试新制的玄铠。”
果然,孔明随手将自己没动过的饮子塞给他,道:“小五郎,君侯是我的朋友,今日你来侍奉君侯左右。君侯,这是季常的幼弟,单名一个谡字,尸谡之谡。”
孔明交代过,径自上马回营,小郎君恋恋不舍,尾随过去坠在后面,又被赶了回来,尚且把孔明送的饮子珍惜地双手捧着。
当他看到韩信手中那只竹杯,与自己的制式并无差别,显然是一人一份。小郎君的眼中闪过愕然、失落、怀疑,最终定格为明显的敌意。
他不太客气地探底:“郎君的尊字是上君下侯?不知是哪两个字,现居何职,怎样与孔明阿兄称呼?”
韩信:“马谡,嗯,你是马良的弟弟,你可不大像他。”
马谡听他对自己直呼其名,脸顿时黑了一层,听他对马良直呼其名,又黑了一层,等到听完,脸色黑如马粪。
韩信:“没有字,没有职,跟着孔明随便找口饭吃。我名韩信。”
马谡:“你、你怎么能叫韩信?!”
韩信:“我怎么不能?”
马谡大叫:“我孔明阿兄门下,竟然有你这等欺名盗世的狂徒。我不许你叫韩信!”
韩信轻蔑一笑。
马谡:“我孔明阿兄也只是自比乐毅,你竟敢盗名淮阴侯,你又打赢过什么仗?来,和我较量一场,我要赢得你心服口服,然后你去改个名字!”
韩信理也不理,转身便走。
马谡快步上前,一抓一翻,将他的手臂牢牢扣到背后。
韩信吃痛:“放手。”
马谡:“你怕了,改名字!”
韩信冷冷地道:“我名姓是先母所赐,淮阴侯又是什么狗屁不如的爵位,竟敢要我为此改名。”
马谡笑道:“好个妄人,难道不怕玷辱了你母亲?身手这样差,去校场动手倒是我欺负你了,跟我到沙盘前,公子我教你长个记性。”
韩信:“与我论兵,你本也不配。但我先母也是你胆敢提及的么?不教训你,韩信枉为人子。走!”
19
刘备帐中。
刘备孔明同席而坐,案上整齐摆着拆卸好的肩甲、臂甲、裙甲等。
这新制的玄铠,方才他们已经试过,眼下无事,刘备随意抽一支箭,用箭尖敲打不同的甲片,金铁相击,清越可听。
孔明听了一听:“只少一个宫调。”,拿过茶碗注水,用白铜茶刀轻击碗沿,击出宫声而止,再放六片甲片在茶碗边上,按宫商角徵羽和变徵、变宫排好。
刘备瞧得有趣,举箭敲了几敲,稍加调试,便联成一句当下颇为风行的浅易俚歌。
孔明亦提茶刀,信手而击,铮铮如啸。
刘备抚掌而笑:“是军歌。”
孔明点了点头,击乐不停,乐声越转越是紧促,转上一个高阶,忽而开口作歌:“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刘备笑道:“好个迟迟不归,令孔明心焦的君子,此人必定是淮阴侯无疑了。”
孔明:“知我者,主公也。”
他将茶刀收起,又缓缓道:“淮阴绝非言辞可动。”
刘备:“我想,如果表他为大将军……”
正说话间,只听孔明的亲兵在帐外求见。刘备停住话头,教侍从引他进来。
亲兵急得面皮涨红,很是难堪,张了张口,低下头去:“将军,马五郎和韩先生吵得厉害,连沙盘也打翻了。”
孔明惊道:“好好的,为什么吵?”
刘备起身,握住他手安抚:“我与你同去。”
20
刘备孔明赶到门外,听得马谡得意道:“……你连输三场,步战、马战、水战,战战丢盔卸甲,还有什么不服?”
韩信:“你舌辩足以饰非,真正打仗绝非你的打法。”
马谡:“能言善辩有甚么不好?我孔明阿兄便是当世辩才第一。你说也说不过我,难道统率兵马便打得过我?”
韩信:“如果我尚有十万兵马,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打仗。”
马谡笑道:“好个纸上谈兵。”
韩信:“哼,纸上谈兵。你非要说你的士兵可以夜里涉水三十里进山,再登悬崖伏击,这岂是人间的兵马办得到的?”
马谡:“教你个乖,我这叫做背水一战,最能化腐朽为神奇。”
韩信:“我竟没见过背水一战。”
马谡:“好啊,枉你还冒用淮阴侯的名字,连先贤的背水一战也不知道。快快改了名字,往后不许你诈三狂四,眩惑我孔明阿兄。”
孔明越听越怒,掀帐直入:“黄口小儿!跪下!”
马谡露出无辜狗子被主人踹了一脚的神色,左右看一看,乖乖地跪在孔明脚边。
韩信得以脱身,立刻走入耳室。
刘备无意打扰孔明教训子弟,也坐在耳室等待,见韩信进来,笑道:“我是怕了他话多,担心他又成日成夜将孔明占去,今日才找个由头先寻孔明。竟不知他会缠上你。”
韩信:“此人在孔明前后,还有两副面孔。”
“他只认孔明一个,来了便紧随孔明不放。”
“辩词滔滔不绝,搅得我头痛。”
两人同病相怜,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大为投机。
最后,韩信矜持道:“也罢。将军且以信暂统兵马。唉,为了免得这小孩子与我胡搅蛮缠,不得不为此权宜之计。”
21
三日后,刘备沐浴斋戒,登坛祭礼,拜韩信为汉勋将军。
他本欲表奏朝廷,请韩信为大将军——无论许昌是否同意,反正刘备的治下都会待韩信以大将军之礼。
孔明劝道:“韩信既然择主公为主,自然要在主公帐下为臣。为天子作大将军虽然尊荣,他必定弃如泥尘。主公是左将军,还请主公延韩信为部将,亲自为他选定封号。”
刘备从善如流,又与孔明推定拜将礼仪,尽尊贤重士之义。
果然,韩信不嫌位份寻常,欣然受封。
同月,韩信击曹操于巴丘,夺巴丘、江陵、南郡。
同年,焚尽曹军战舰,击溃主力。曹操尽失荆州,仓皇退守,命北地发兵增援。
次年,先后得荆州、雍州、交州。曹操治下多有义军发兵,响应刘备声势;庞统等江东流寓之士纷纷来归,刘璋、张鲁遣使结好。
汉室如月之升,晦而复明。
22
五年后
刘备已有天下十三州之大部。
因如今新得汉中,众人推举刘备为汉中王。
曹操挟持天子远走,幸有徐庶、庞统阵前连施巧计,救回天子,奉还长安。
曹操退守,仅有凉州;辽东公孙康兵败被俘;江东孙权割地朝贡;益州刘璋尚且徘徊不定。
这一年,孙权派来入朝的使者正是孔明的兄长诸葛瑾。
眼下的形势,是不必讲什么退无私面的。诸葛瑾直接入住孔明家中,这位大家长治家十分严苛,折腾得孔明有苦难言。
好在刘备封地虽在汉中,人还在政治中枢长安。孔明在家住不得,常常溜之大吉,借故躲到刘备的王宫避难。
刘备又是好笑,又是怜爱,请他入座:“君家兄弟情分颇厚,又是久别重逢,怎么子瑜公丝毫不假辞色?”
孔明:“正因情分颇厚,兄长才严加训示,好比驯马,稍有不妥便要动鞭子纠正。可是亮在山中散逸惯了,又得主公多年宽纵,毛病多多,是一匹成精作怪的野马,忽然套上辔头,真是苦不堪言。”
刘备摇摇头,给孔明斟了一盏酒。
孔明叹道:“竟别提这酒。前日宴中,主公分了一颗橘子,亮接了。兄长在家骂我不知礼体,这不是拿橘子的手?打了二十下板子在上面。”
刘备沉吟片刻,微笑道:“虽然兄弟无别居之理,不过,这事也不难办。”
孔明奇道:“主公有何良策?”
刘备:“益州尚未归正。孔明可愿为我领兵前去?他们若是望风而降,自然皆大欢喜。若是顽抗,就教他们见一见孔明刀兵上的口才。”
孔明:“喔,为王事外出,自然能名正言顺躲过兄长了。”
刘备:“正是。世人皆知君有管仲之能,却不知君身负乐毅之才。此去号令三军,如鱼入大海,再不必唯唯于内宅矣。”
二人相视而笑,孔明长身而起:“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数日后,孔明假节钺,率三军,出征西川。
这几年间,孔明总摄内政,事事经手,从未远离。眼见益州是刘备称帝前最后一场战功,却专门留给孔明去领,众人皆赞他宠遇异乎寻常。
至于徐庶、庞统等有识之士,更猜出刘备是特意增加孔明的分量,未来辅佐幼主阿斗,便安排孔明为第一人。
孔明门庭若市,贺喜之人络绎不绝。诸葛瑾是最会交朋友的人,长袖善舞,忙个不休,也顾不上约束弟弟了。
23
西川古道
韩信百无聊赖,支起车窗,见外面闷热不改,立刻又缩进载有冰鉴的清凉马车,命人请孔明近前。
孔明:“君侯何事?”
韩信严肃地低声问:“汉中王突然教你出征,是不是要等你立下战功,好给你升官?”
孔明未及说话,身后随行的一位小将军已经忍不住笑,连忙低下头去。
韩信:“你笑什么?是不是笑我这么简单的事,走了这上千里路才想到?”
孔明善于陶养人才,所以这次出征,新晋的年轻将领几乎人人随在他军中。韩信也懒得记住他们是谁。
孔明:“越是自己人面前,姜伯约越是不善言谈。君侯不必问他。他今年才十四岁,正是爱笑的年纪,教他笑自己的罢。”
他敲敲车窗,另提一个话头:“关将军、张将军他们在并州分头扫荡羌胡、匈奴。正是建功立业的时节,君侯怎么不去?”
韩信:“蛮夷精穷,军备战法远远不及汉人,必胜之战,有什么好去。”
孔明:“原来君侯与亮同来,是担忧亮第一次主导大战事,会有闪失,为我兜底来了。”
韩信:“我还没见过你打仗,来看看热闹不成么?不,这西川山明水秀,我愿意过来散心。”
孔明忍笑:“很是,很是。一路隔着车子也能观赏西川山水,可见西川好极啦。”
韩信哑口无言,连忙将车窗关上,只是隔窗,似乎隐约还听得到孔明的笑声。
24
孔明才夺得二郡,益州刘璋自知不敌,开城投降。
战事本应到此为止,不巧南中蛮夷又举反旗。刘璋旧部只道南蛮不通人性,叛乱是常有之事,劝孔明不必放在心上。
孔明不从其言,领兵亲入南中烟瘴之地,半年中,七擒七纵孟获,彻底收服蛮军。
随后他不辞辛苦,描绘天地人等图形教导蛮人,废除当地人殉等恶习,又引入中原诸多物事。
蛮民深感其诚,自此之后,再无反叛。
孔明一战,天下成名。
25
大军回程,转路踏入江东。
孙氏政权早已不复当年气象,自周瑜病逝后,江东各郡的士族或是重归汉室,或是结伙互保,孙权手中仅剩大半个扬州。
孔明迅速镇抚各地错综复杂的山头,在孙权领地之外依次驻军。
孙权见大军隐隐成合围之势,竟要将自家地界围成一片孤地,忍耐不得,自立为吴王,举兵造反,向孔明邀战。
战事一起,韩信立在中军的高台上,与孔明共同观战。
只见一个将军连珠三箭,射落敌军大旗,纵马驰骋,忽而挺身站立在马背上,又是一箭,一面旗子应手而落。
韩信忍不住赞道:“好箭法!”
孔明:“谁?”
“那位乘桃花马、衣玄铠的将军。”
“哦,那是关将军的女公子。”
韩信:“是位姑娘?”
孔明:“正是。关家女郎的箭法,在这一代中当属第一。父亲先登,女儿夺旗,真是虎父无犬子。”
韩信不由得问道:“那么,她如今怎么来了你军中?”
孔明:“君侯有所不知。孙仲谋曾经来信求亲,以示固好之意。
此人起初为娶徐夫人,逼死发妻谢夫人。当时又将徐夫人休弃出门,表明联姻的诚心。
唉,这等人,寻常父母尚且不愿嫁女,何况女郎是骊龙颌下之明珠。这次听说我要来江东,女郎特意请托主公,随军同行。”
韩信听明白了:“她是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打败孙氏军众。”
孔明:“不错。”
韩信赞道:“好箭法,好心气。”
孔明:“这群年轻人里,关女郎第一个得你称许,让她与魏文长、姜伯约二人一起在你帐下听用可好?若能得你点拨一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她的机缘。”
韩信应允,孔明便命亲兵请关姑娘前来。过不多时,一乘桃花马飒沓而至,马上女郎手挽长弓,明艳潇洒,下马肃甲行礼。
孔明向她说明此事,又嘱她潜心向学。关姑娘自然欢喜,随韩信同行,不提。
不出三个月,孙权手下大将连连落败,都城突起哗变,昔年与孙家结仇的几家江东士族与数位孙氏宗亲联手,杀死孙权,立孙策的幼子为首领,开城投降。
大军接连平定西川、江东两地,回归长安之际,已经过去了一年又七个月。
刘备早已在凉州俘虏了曹操,内外诸事俱齐,只待孔明归来。
26
大军回朝,人人皆知,汉中王称帝在即。
孔明却是与平常毫无分别,安顿过军众,照样应邀留宿在汉中王宫。
夜已深沉。
刘备陷入迷梦之中,双眉紧蹙,睡得很不安稳,忽然痛呼一声:“瞻儿!”
自此惊醒。
这一声也把同睡的孔明唤醒了,他剔亮帐中红烛,先仔细察看刘备面容,问道:“主公做了什么梦?”
刘备扶额而坐,思忖道:“这梦忘得好快。只记得我变作了鬼魂,见到死后许多事。唉,梦中事事如同亲历,心痛如绞,醒来却云散雾消,甚么也记不得。”
孔明见他没有病色,言语清晰,才放下心来,披衣下床,亲自倒了一盏热水端给刘备,说笑道:“可惜主公忘了,不然倒要问问,这瞻儿是什么人。”
“诶,打扰孔明安睡,必是不速之客。”
时下巫卜之风极盛,若是别人在称帝的紧要关头作了怪梦,自然要传唤巫觋,大大推敲一番吉凶。
但刘备孔明皆不信神鬼,之前曹孟德在相府豢养许多方士,都被他们赶去跟随张仲景学医。君臣二人只当此事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小插曲,谁也不放在心上,一夜睡到天亮。
一月后,天子下诏逊位于汉中王。
刘备三辞三让,尊刘协为太上皇,伏皇后为皇太后,奉居甘泉宫;随后定都长安,受玺祭天,即皇帝位。
社稷重建,炎汉三兴,天下复归一统,史称季汉。
27
韩信请托孔明,一起入宫面见新君。
刘备称帝后,改元章武,拜孔明为丞相,韩信为大将军。
他只当二人有什么公事犯难,幸好孔明提前嘱托了传话的小黄门,只道是私事,请陛下不必担忧。
刘备听了这件私事,颇感惊奇:“孔明为什么说,是为韩将军出使?”
孔明:“媒人便是男女两家的使节,大将军请我为他做媒,向女家致诚。所以今日亮是身为他人使节,出使陛下。”
刘备不由得大笑:“原来如此!是哪一家得到这么一位乘龙快婿?”
孔明:“正是陛下哪。大将军欲求娶关骠骑的女公子。”关羽受封骠骑将军,位次甚高,朝中称为关骠骑。
刘备沉吟道:“喔,难怪说是向我出使。求娶我的侄女儿,我自然算是女家尊长了。
按理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必过问儿女辈的意思。然而我们军旅之人,疼爱儿女过甚,侄女的婚事,必须她自己点头应允才成。
她眼下正在宫中,待我找这孩子来当面问一问。孔明,此事莫怪我不讲情面。”
孔明:“在公为公,出使何必情面。亮还要说,我与大将军应当退到屏风后等待,不要与关家女郎见面。”
刘备奇道:“面也见过,话也说过,你虽然只比这孩子大七岁,却叫过她几百声贤侄女了。怎么突然讲起男女大防?”
孔明:“并非我讲。之前我才说了若要求娶关女郎几个字,大将军便连忙纠正,不准我将姑娘家的婚事挂在嘴边,应当说是向她家尊长提亲,以免旁人说她的闲话。”
刘备:“儒生俗士说长道短,说一万句也是迂腐的胡话。我家侄女才不怕。”
话虽如此,刘备却知道韩信与关女郎军中朝夕相对过半年多,必定是情投意合,才有婚许之事。韩信言语上非要关防过甚,力求没有瑕疵,自然不仅是因为那口是心非的性情,更是珍重太过,唯恐稍有孟浪之嫌。
刘备想到此节,心里先有三分喜欢。见孔明真的带着韩信退到屏风后,也就听之任之。
待关姑娘前来,二人隔屏静听。
只听关姑娘口称陛下,刘备道:“又不是在军中,自家孩子,称伯父罢。”
关姑娘落落大方,也就改口:“伯父,有什么吩咐侄女?”
刘备转述过韩信求亲之意,温言道:“孩子,这事你怎么说?”
关姑娘坦荡道:“伯父容禀,这是侄女教他来寻伯父的。”
刘备心知所料不错,她与韩信果然已经情投意合,点头不语,示意她说下去。
关姑娘道:“那一日父亲与我闲谈。我说,我生长闺中二十七年,从军十二年,早已一个人过惯。原本不想成婚,只是眼下有一个样样俱全的好男子,想来问问父亲的尊意,便说了他的名字。父亲听了很生气。”
刘备问:“好好地闲谈,你父亲生什么气?”
关姑娘道:“父亲不是生我的气,是生他的气。
父亲说,韩信吃饭还要挑菜,入座也要等亲兵递布巾,这副公子哥儿习性可厌;平时只会看书钓鱼,钓鱼还经常钓不到。而且听说从前战乱,大家只有一袋喝的水,他拿去洗手。
总之父亲数落了他许多不好,说他打仗教人十分佩服,想必汉初那位同名的先贤韩信也不过如此。但当女婿却不成。”
韩信并不知这件事,在屏风后越听越是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关姑娘怎么知道隔墙有耳,继续说:“我据理力争,说到我的丈夫,要同父亲一般,国士之风,重诺守义,指挥千军万马。此外,相貌要俊美,举止要雅致,身长万万不可低于八尺。
父亲请想,除了韩信,还有旁人吗?
父亲捻起他那把漂亮胡子,拼命想了又想,承认国士之风,多半年纪太长;指挥千军万马,多半失于雅致;至于高大俊美两样,庞军师不够高大,旁人不如庞军师俊美。丞相样样齐全,可惜早有良配。一时却难找合适的人选。
我说这就是了,只要他大关节处十足真金,不会钓鱼的小事什么也不算。好比冲锋陷阵,关键要斩杀贼酋,贼酋手下的小卒子叫做阿三还是阿四,有什么妨碍?”
刘备笑道:“真吾家虎女也。”
关姑娘道:“伯父夸赞,可惜父亲听了,虽然无从反驳,却更加生气。我请张家叔父进来——哦,是张文远张叔父——陪着父亲喝了顿好酒,才算熄了怒火,只是终归不肯松口。侄女想,如果能请动伯父代为转圜,事情便圆转多了。”
刘备:“虎父虎女,二虎相争,当然办不成。侄女既然打定了主意,好罢,伯父去向你父亲说话。”
韩信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关姑娘大大方方,起身拜谢。刘备又叮嘱了些为人贵在容让弱者,所以不可殴打丈夫之类的话,才放关姑娘走了。
孔明韩信这才从屏风后出来。
刘备:“我还有些话劝告男家。这两家机密之事,使节没有机会听,还请使节出去坐坐。”
孔明笑着起身,从袖中抽出一卷待办的公文,随小黄门去别殿等待。
过了好一会,韩信才出来。孔明见他满面春风,戏谑道:“怎么,乘龙快婿新认了伯父,好欢喜吗?”
韩信:“才不是。眼下还不能对你说,是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谢媒礼。”
28
不久后,禁中的尚书台隐约传出风言风语。
原来刘备称帝后,论功行赏,议定孔明为丞相、武乡侯;韩信为大将军、南中侯;关羽为骠骑将军,张飞为车骑将军,亦加侯爵。这四人功劳最大,其余功臣也是各领官爵。
这本来没什么好说的。
但传言说,孔明至张飞四人名为侯爵,天子竟然预备依次各封二十万户至十万户不等的食邑。
譬如武乡侯,封地是包括武乡县在内的整整七个郡——这分量可绝对不是侯爵,郡王、亲王的食邑也还没这么大。
这消息太离谱,外朝百官都没当一回事儿,只有孔明过于了解刘备,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
他主公是骨子里的游侠气质,比如改元后作了十余把长剑,以年号命名为章武,一把自己佩戴,其余分送给亲近的功臣。
这股子游侠劲儿平时非常迷人,比如作章武剑时孔明也去一起玩,每一把剑都是他动手镌刻了章武二字。
但食邑这种正事儿,如此有情有义到危险的举动,孔明真希望不是他主公干出来的。
孔明迅速平息流言,又安抚了群臣,立刻赶去尚书台——尚书台虽然在宫中,但孔明录尚书事,也就是随时可以了解和裁决尚书台的大小公务,所以有出入尚书台的腰牌,是不必上禀天子,等候允许再入宫的。
他在路上想,还知道先放出流言,给外朝,不,是特别给自己一个委婉的探问。这断然不是主公的作风,而是尚书台那几位谋臣的手笔。
那就是说,主公可不是头脑发热,而是认真推行这个决策,怕他这位当事人反对,已经抢先取得尚书台的支持,把这些内朝臣子全笼络走了。
车乘才到尚书台官署门口,孔明已经知道所料不错,甚至还更糟。
他索性立在车上,居高临下道:“人来得好齐全。”
原来他这位录尚书事的官长一到,尚书令以下依礼出门迎接。
但今日相迎的人群中,底下办事的尚书郎一个不在,尚书令徐庶、尚书仆射刘巴之外,倒是有司空庞统、御史中丞陈群及内外朝几位重要的谋臣。
按常理来说,尚书郎尽数不在,人数不全。孔明这一句话,意在讽刺封爵一事,支持刘备的谋臣来得齐全。
这几个字说出,众谋臣听出来孔明已经看破根底,面面相觑,陪笑正要说话。
孔明理也不理,径直入内,升座主位。
众人见他端起来丞相的威仪,谁也不敢讲平日的交情,一个个凝神静气,上前行礼时鸦雀无声。
孔明一双眼冷电般扫过众人,看得人人心里打鼓,将腹稿在心里翻腾了许多个来回。孔明反而一个人也不点,只向听候差遣的小黄门道:“拿出尚书台人员出入的册子,公示于众。何以外朝官随意往来尚书台,行事随心所欲,如今宫中竟然没有法度了!”
庞统、陈群等外朝之人赶快避席而出,向前请罪,只道册子不必取了,全是他们随意出入宫禁之过。
其实外朝官能进入尚书台,当然是奉了刘备的专门命令,好在这里等候孔明,名正言顺,并没有罪过。这一程不问自明。
但他们若是向孔明申辩,孔明方才那“随心所欲,没有法度”的八字考评,立刻会落在天子刘备身上。
庞统等人知道利害,为君主办事,少不得为君主分担祸责,只好默默地吃下这哑巴亏。
眼见孔明一句正题还没问,顷刻之间,接连三个下马威,如同雷霆击群鹰,打得众人方寸大乱。
这如同两军对垒,自家先乱了阵脚,没有交锋,已经输了一半,众人不由得暗暗叫苦。
如果是依着孔明起初作军师的性子,听闻此事,要拉着刘备从天亮争到天黑。
不过他如今身为文武百官之长,录尚书事,又出身军中,内外无有不统,权柄之重,远过常理。
刘备越是交托大权,他越是谨慎自重,只因权位过高,反而无法对天子公然直谏,既怕折损刘备身为人君的威信,更怕朝臣无所依止,误了公事。
因此,今日孔明不来见刘备,却来尚书台,只待先解决这些给刘备办事的臣子,再由他们向刘备委婉致意,力求将封侯食邑之事无声无息地平弥,免得朝野动荡。
见众人一个个好似雷打了的鸟儿般噤口不言,倒还算知道轻重。孔明命他们归座,这才发问:“吾今日追责,卿等请言:何人媚兹吾君,坏吾法度?”
陈群身为御史中丞,掌管纠察朝臣的职责,孔明话中这臣子阿谀人主、败坏法纪的事,与他干系最大,起身辩解:“群有下言,万望丞相垂听:高祖遗法,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却从未言明侯爵食邑大小。因此陛下预备给丞相的封地,虽有七郡之大,却并没有违背朝廷成法。”
陈群早有腹稿,生怕还有缺漏,边说边想,连忙弥补几句:“七郡之中,含有武乡县,因此封侯仍然以武乡为名,属于县侯。这含有一县,便是县侯的法子,虽然是陛下首创,但群遍观先汉、后汉及我朝律法,确然对此无有限定。”
陈群的意思便是明白地利用漏洞:
从前的皇帝高祖虽然有遗命,如今的皇帝刘备却可以重新解释遗命,怎么能算违法?
横竖高祖又不会从坟里爬出来,高喊你们后人曲解了我的苦心,所以,这多达七郡的离谱东西也是侯爵食邑。
孔明笑起来:“御史中丞在法度之中,学得了苏、张之辩才,委实别开生面。怎么,今日要与吾一试舌锋么?”
陈群正要继续解释,庞统立刻在座下扯了扯他的衣襟。
原来陈群归附得晚,只见过孔明平日的谦和,庞统却又是孔明故友,又在江东目睹过他出使舌战的风采,知道利害,如何敢让陈群再开口,平白被数落个唇青面白?
徐庶见陈群说不得话,气氛更见凝滞,搓了搓手,起身试图弥合:“今日我等在此,怎么敢有论辩之心?纯然是一片好意,唉,说来也不是我等的好意,而是陛下的好意。
天家宗室虽然繁盛,陛下这一支脉却是单薄,三代之内并无一个兄弟、叔伯的近亲,膝下除了两位公主,便是太子,小太子今年还不足九岁。”
——刘备的养子刘封,早年在军中十分狂悖,因为累积数次罪行,没有封王,只封公,至今抱怨连天。徐庶厌恶他的为人,干脆没有将他计算在内。
徐庶续道:“所以陛下感念君臣之义,推心置腹,这择选食邑之时,是打算昭示天下,将丞相等人当作嫡亲的手足一般。须知十万户以上的食邑,便是陛下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也还不见得受封这么多。
如今天下草定,尚不足以称为大治,陛下正需要亲近之功臣护持。丞相不如坦然受命,多了一层不与人同的待遇,往后回报陛下与小太子,更加有用武之地,也正是两全其美。”
这一关节,徐庶想得到,孔明如何想不到?刘备这等情义,他就是铁石的心肠,也要软作春云,何况孔明对待朋友,素来更是一片赤心。
但孔明还是坚决道:“私谊不可乱治,仁义不可乱法。陛下殊遇,吾自当持重;陛下宽仁,吾自有法度。宽严相济,其事乃成,方为治世之道。”
29
众人见他说得光明正大,而且引到治世之道上,若要谈论这治国的道理,谁又能治得过这位丞相?彼此目视片刻,终于又有一人起身,正待再劝,只听门外笃笃两声,有人叩门。
众人只当是听候差遣的小黄门,却见来人自行走入,竟是天子刘备。
刘备止住群臣行礼,温言道:“都为了我一点私心,带累诸君劳碌。请诸君自去歇息,我与孔明商议。”
众人如蒙大赦,亲厚者更递给刘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纷纷告辞。刘备只向尚书仆射要了记录方才发言的帛书,门外自有侍中引群臣去别殿,拿上天子的赠礼再走。
孔明眼见刘备过来随便地同席而坐,群臣逐渐走散,却有一个韩信逆着人群直上,四下瞧了一瞧,索性搬了个坐席,坐在鱼水对面。
孔明想了一想:“所谓的谢媒礼,原来是这个。君侯早已得知此事,瞒得我好啊。”
韩信:“设使无君,汉室不存;设使无信,汉室不兴。你主公还记得我们小有微劳,主动酬谢,真是一位重义君子,我高兴得很。偏偏你和当日他说得一样,当真反对,是你主公教我不要说。”
他虽然早以刘备为主,私下交谈时,偶尔仍然称刘备是你主公,孔明素知他的性情,也不去与他计较。
孔明:“封爵是朝廷公器,今国家男女户二百三十万户略余,你我四人若是分去六十万户,何来的赋税支应朝廷?这其中的道理甚为浅白,君侯何以不知?”
韩信摇头:“账目不是这个算法。甘泉宫和你一样年纪,正在鼎盛之年,现下已经有了十三个男女,往后必定还会再生育。”
刘协逊位后,被尊为太上皇,在甘泉宫安养,朝野以往常称呼太后、皇后用宫殿指代的习惯,代称他一家为甘泉宫。
孔明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坚决道:“甘泉宫的皇子,封为郡公,也就是了,不会封王。”
韩信:“好吧,便算未来只有二十个郡公,食邑加起来可也大得很。而且这些郡公人多年壮,设使未来甘泉宫的旧臣与他们纠合成一股,再拿上食邑的钱财,在朝中处处捣乱,譬如疾驰的骏马左右,不停有敌人投火把燎烧,平白添了麻烦。
这些食邑,我们不要,也是白白便宜了甘泉宫。陛下以我们四人为翼护,震慑甘泉宫一派,这有何不利于国事?”
孔明:“治国当以法度,用心平,劝诫明,君侯担忧之事,亮必有良策应对,区区甘泉宫,大不必如此阵仗。方才的话,断然不是君侯所想,是谁诱导?”
韩信:“当然是我自己想的。”
孔明:“君侯是与谁交谈之后,开始这么想的?”
韩信一怔,皱眉思索起来。
刘备恰好也读完了之前的交锋,接口道:“的确是谋臣为君侯讲解过,可是君侯乃至诚君子,才会为我出此腹心之言。
我看方才元直所说,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碍于殿中人多,不能说透。”
孔明:“陛下,为防隐患,又加隐患,垂垂累累,并非根本的善治。如今天下粗安,厚赏如此,太过于冒进,亮只怕危及国本。”
刘备:“我是乡鄙之人,粗野武夫,曾经投身于卢师座下一年多,反而增进了不合时宜的傲性,永远不能附和时人的作派。我夺了天下,甘泉宫那些嫡支正派的子女如果怨恨我,固然是毫不出奇。这些年四海奔走,更不知有多少世家豪右欲致我于死地。
只有孔明君侯等高洁之士、云长益德等金石之义,对我生死一之,始终不见弃。唉,天下知交能有几人?
备何其孤零也!①”
说到最后一句,刘备声中呜咽。
韩信听了出来,大为吃惊,慌忙从革囊中抽出巾帕递给他拭泪,安慰道:“虽然有许多碌碌之徒仇恨陛下,但陛下率赴义之士,激金石之烈,终有天下,可知哀兵必……”
韩信一个胜字还没说出,脚上忽然重重挨了一下,不由得低头察看是怎么回事。
孔明责怪地看了刘备一眼,伸手要回巾帕,交给韩信:“君侯擦一擦。倒也巧了,陛下正是哀兵之计。”
刘备不得不收起眼泪,坐正了身子:“我知道孔明最厌恶游辞巧饰,可眼泪虽然是假的,方才的言语却是真的。”
孔明闭口不言,良久,慎重问道:“主公,甘泉宫也好,世家豪右也好,亮可以尽心竭力,一一正之,教他们不能为乱。食邑之事,终究不是正道,主公是打定了主意么?”
刘备诚恳道:“治国理政,谁能胜得过我的孔明?追根究底,我并不是为了防备那些隐患,坚持如此。
实在是我生就这样一副脾气,为人君的雄猜坚忍之心,大大有失。数年之前,我还从没想过会成为这天下共主,全是诸君不离不弃,成就与我。若是我无法厚待诸君,日夜不能安枕。”
孔明长长叹了口气。
刘备:“我本是胡作非为之人,孔明今日才知吗?”
孔明一震,抬头正要说话。
刘备轻轻作了个制止的手势,又道:“自从结识了孔明,我才能放心大胆,去作我的胡作非为。这真是危险得很,我自己也知道。
只怕孔明当年在隆中,也是看中了我的胡作非为,才肯随我出山吧。”
孔明失笑:“不错!”
他在席上抱膝而坐,仰头思索,刘备和韩信都不加打扰,任由他出神。
过了许久,孔明点点头:“好,我听主公的。但这食邑之中的隐患如何减抑,请主公听我的。”
刘备大喜:“这个自然。”
两人四目相望,彼此都知道,为了刘备,所有风险孔明都甘于承当。但这一节,在他二人之中是永远也不必明说的。
30
数日后的朝会上,刘备公布了决策,以孔明、韩信等四人各领十万户以上食邑。
随之而来还有数项举措。
第一项:遥领食邑,并不就封。
第二项:如推恩令故事,四位爵主的子女均可分割若干食邑,成为新的爵主,受朝廷管辖。
第三项:无子除爵,不准承继。
朝臣议论纷纷,尤其对这几项限制爵主的安排各有意见。
许多不知内情之人,特别注意到了这第三项,那四位爵主之中,只有丞相孔明成婚十余年,尚无子女,此事简直是专门限定他。看来陛下对丞相虽然厚待,竟是内藏猜忌之意。
食邑之事成为满朝上下关注的中心,至于随后有人提议恢复汉初淮阴侯韩信的名誉,重议其谋反之事,追谥他为楚王,并再修韩信与母亲的坟墓,陛下当朝允可。
这点点小事,并没有闲人关心。那一位淮阴侯是四百年前的死人,死人身后的虚名又有谁在乎?陛下爱怎么安排,随他的意就是了。
唯有韩信,在散朝后的无人处拦住孔明。
近二十万户的食邑,等同于王爵中的最上等,如此厚利,韩信安之若素,从未多加留意,听闻会洗清前世的声名,却是十分动容。
他身为无双国士,平生重视气节名誉,甚于性命,本以为前世种种,自己已经当作过眼云烟,并不放在心上。今天骤然得知名誉恢复,心中震荡,远非自己能想得到。
孔明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来意,轻声道:“为君侯正名之事,早在当年君侯来归为将军时,我同陛下已经议定。如今水到渠成,愿君侯令名,永垂青史。”
韩信热泪涌动,举起衣袖遮住脸,许久才略微平复,长揖至地:
“真吾君,真吾相也。韩信,永镇汉土。”
完结
感谢各位读者多多的评论,是评论区支持我从顺手写着玩修补到完结。
感谢小伙伴一路给我打气,感谢汗将军名和程日天老师投喂的超赞包,免费文竟然收到真金白银的鼓励,完全不在预期内。
本文是个欢乐多if线
韩信与他的汉朝彻底和解。
亮子投身于热爱的治国大业。
主公也成功给几位大臣送出了礼物。
总之各有各的欢乐。
“备何其孤零也”这句是致敬央视版《三国演义》,不过这个if线的主公表演到一半被不知情的韩信戳穿了
算是给本文增加欢乐吧。
随后这篇文还另有一篇番外,以及小修小补,比如结尾的进度就嫌太快了。
祝福评论区的读者新春快乐!
黄金镂作读书台
章武三年的早春,腊祭过去了半个月,正是学宫读书台复课的第一天。
门前熙熙攘攘,尽是太学生与送行的亲眷。
几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奋力拨开人群,走向旁边巷口停驻的一乘马车,瞧来毫不起眼。
为首的男童叫道:“叔父,阿斗来啦!”
一点霜雪般的翎羽挑开车门,一人手持羽扇,从容下车,正是孔明。
阿斗笑着上前迎接,好奇地往他手里瞧:“叔父这羽扇,和旁人的全不一样,雅致得多。”
原来江东盛行羽扇,近些年风气传开,许多士大夫拿在手里把玩。
不过那些羽扇是斩断仙鹤的羽翼,整条风干而成,孔明这羽扇却大不相同。
孔明任他观看:“随手为之耳。我斫琴剩下些清漆、木料,再挑选些翎羽,你父亲替我做成的。”
几个随行的男孩都是爱热闹的年纪,闻言也忍不住近前来看新鲜。
原来前朝可容纳三万人的壮丽太学,早已毁于近些年的战乱。
而孔明自从入驻长安理政,便修筑读书台用以藏书,并广邀四方贤士论学。
见太学并非一年半载可复原,孔明索性拿出食邑的钱财,将这私人的读书台大大扩修,赠予朝廷,代替太学学宫之用。
阿斗奉天子的命令,微服前来巡视学宫。
说穿了,不过是让阿斗玩上一天。阿斗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隐藏身份出宫玩耍,只觉得无处不快活。
诸葛亮都有韩信了为啥还让他守街亭,应该是“亮自领一万精锐守街亭,将军请便”
为了不让街亭失守,韩信决定先攻下长安。
司马懿和张郃带兵抵达街亭(我知道历史上司马懿没去,反正是恶搞的,无所谓啦)。
司马懿见街亭有守军,惊呼孔明神机妙算。
司马昭则说:“父亲,快看,蜀军皆屯于山上!我们躺赢啊!”
司马懿上前查看,只见山上蜀军旌旗遮天蔽日,山下道口仅有少数部队,立即问道:“蜀军统领者是谁?”
对曰:“兵仙韩信也!王平副之。”
懿大疑:“不妙也,井陉之战,韩信背水列阵,乃诱敌之计,实有精锐骑兵绕后拔赵军后营,若其此次又出此某,吾将进退不得。!”
张郃曰:“都督可宽心攻取街亭,某愿率偏师在后,往来巡视诸营,监视敌方动向,若有偏师来袭,绝不使其得逞。”
司马懿然之,乃遣张郃领快骑五千巡视后方,亲来取街亭,探得蜀军有二万五千人,王平有五千人守山下,乃掐指一算,知山上有二万人,故不敢强攻。次日,断蜀军水源,却不敢攻山,再一日,王平引五千兵来源,司马师引兵一万碾压之,王平乃退,又沿山放火,蜀军不得下山。蜀军有下山取水者,皆乱箭射回。
是夜,张郃遣使来报,不见韩信伏兵,司马懿乃稍安心,谓二子曰:“山上狭小,吾测之,纵然蜀军足备水源,也不过够两万大军三日之用,明日蜀军必乱。”
次日,山上蜀军旌旗严正,并无异状。司马懿叹曰:“真神人也,治军有方,断水亦能不乱,然人终不可无水。”司马昭曰:“可试攻之。”司马懿曰:“不可,其必有部署,若吾军攻而溃败,包围圈有阙,其必趁机突围,我等前功尽弃也!”
又一日,蜀军又无异状,昭又请战,懿不许,次日,又不许,连续一月,司马懿见蜀军不乱,又恐蜀军有援军将至,思虑不定。司马昭大疑,固请曰:“莫非韩信效仿我二十年后铁笼山之事,跳大神得泉水?请攻山探之!”懿笑曰:“铁笼山不见正史也,知子莫若父,汝废柴若真陷入铁笼山那般境地,早已撞石自尽矣!”依然不许。
司马昭乃夜访兄长,备言疑虑,司马师曰:“弟言甚是,定有古怪。”二人乃偷调兵马,趁夜而出,攀山而进。
天明,司马懿不见二子,惊曰:“竖子焉是韩信对手,此去危矣!”急领军往山上救援,却见二子已尽降山上蜀军。问之,昭对曰:“中计也,山上屯有两万士兵三日之水,却仅有一千老兵,故而一月不缺水饮,一千老兵都无兵器,全部只挥舞旌旗虚张声势也!”
懿大怒:“韩信小儿,焉敢如此,好歹断了汝街亭!”乃占据街亭,又遣二子攻袭王平、高翔之寨,又急报张郃令其寻找韩信军主力何在。
次日,司马师、司马昭击退王平、高翔,街亭之道乃尽断,蜀军已然大势已去,然张郃回报,到处不见韩信主力,懿百思不得其解。
却说孔明派了韩信去守街亭,心里自是一百个放心,如果韩信都守不住街亭,岂不是全人类都冤枉马谡了?故而重点安抚南安天水安定,又大力劝降游楚。一月后,游楚终降,孔明乃召众将曰:“游楚顽固耽误我一月有余,虽不闻街亭有失,然而伪帝曹睿坐镇长安一月,足以敛聚军马,必然已经又聚大军而来,我军已无战机矣。”
忽有细作来报,曹睿引军二十五万出长安,浩浩荡荡望西杀来,孔明叹曰:“国力差距甚大,当死守三郡,若难以御敌,则退往汉中亦可接受。”
忽然魏延独自一人,快马闯入营寨,哭倒在地,曰:“丞相,韩信误我大汉也!街亭各处皆以陷入司马懿之手,延知南安不可守也,乃擅自撤军而回,正好救的高翔王平二将,二人都负伤,唯独不见韩信,此人必然已经效仿马谡,畏罪潜逃了!”
孔明叱曰:“是何言也?司马懿十五万大军,靠区区二万五千兵马,能守住一月,已然不易,你我去守亦不见能守更久,实乃吾迟迟未能收降游楚之过也!且吾此次压根没派马谡,他怎么效仿马谡逃跑耶?”魏延乃不再言语。
孔明升帐曰:“韩信坚守街亭一月有余,已然不辱使命,故而罪不在此人。此次兵败,实乃力所不能及,我等当徐徐退回汉中,别有良图。”遂命姜维、魏延、吴懿等收拾部队准备有序撤退。
姜维问曰:“街亭失守,司马懿十五万大军将至,丞相如何应敌?”
孔明曰:“吾弹琴退之,汝等无须忧虑。”
姜维、魏延等乃领命而去,孔明这才得闲暇看望王平、高翔。
王平负伤,强行爬起谢罪,孔明曰:“不怪将军也,此次已然达到作战目的,此二万五千人之失值也。”
王平对曰:“丞相错矣,韩信令王平派五千人屯于山下,乃诓司马懿做算术题,算出有二万人屯于山上,故不敢攻山,山上实只有一千人。”
孔明大惊,急问曰:“然又有一万九千人何在?”对曰:“不知也。”又问高翔,亦不知。孔明亦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孔明到西县运粮,人报司马懿引大军十五万前来,乃焚香操琴,准备退敌。司马懿大军来到,见状大笑,曰:“妙,妙啊。可惜吾知汝无军也!”乃下令攻城。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骑来报,送军情至司马懿前。懿解书观之,口吐鲜血,跌下马来,几乎昏厥。二子扶起,掐人中才醒。
孔明惊魂未定,在城楼上问曰:“何故如此?”懿大骂:“汝等用计,怎可如此丧心病狂也?今吾大军十五万在此,虽走投无路,决不降也!“乃急令大军速退。
孔明与身边从人面面相觑,全然摸不着头脑,却见马谡单骑入城,惊慌不定,跪地告曰:“丞相,韩信他开挂也——韩信只在街亭山上布置一千人迷惑司马懿,剩下一万九千人他皆偷偷带回,尽皆扮作回汉中取粮之民夫瞒过吾等和魏军,原路返回汉中,过汉中又急行军真·暗度陈仓,过陈仓道把陈仓攻下了!陈仓本易守难攻,奈何此大神连吾等都骗过了,魏军更不可能料到有这样的奇兵来袭。司马懿十五万大军,粮草补给皆在陈仓,被韩信一断,十五万人皆无粮可用矣!”
孔明听得就差没有飘上天去,高呼:“他这是在第几层啊?!”乃急令姜维、魏延停止撤退,全军压上,各路蜀军四面涌向司马懿。
司马懿由于陈仓被断,恼羞成怒阵前大吼,引得十五万大军大多了解窘况,于是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张郃谏曰:“大军杀回陈仓也要一周,然而明日就后继无粮也,大军将成累赘,久必生变,不如轻装而行,绕道先回陛下处谢罪,再思卷土重来。”司马懿从之,乃只召三千轻骑,与张郃、二子、副将连夜逃出军营,远远绕过陈仓昼夜不停数日,直接奔郿城去了。
剩下大军十四万七千人,次日醒来,不见主帅主将,乱作一团,乃前赴后继寻蜀军归降。不三日,魏延、姜维、吴懿诸将皆得魏军数万人,个个饥寒交迫,蜀军粮草难以为继,乃一齐请计与孔明。或曰:“可尽坑之。”孔明叱曰:“他韩信在陈仓大展神威,我在这边学项羽,岂不是天大笑话?”乃或放归民间,或教取陇上割麦,或征作民夫运粮,尽皆活之。蜀军乃兵力充实,占尽陇右之地
却说韩信引兵一万九千人突袭陈仓得手,降魏军两万有余,乃有四万人,粮草充足。又魏主曹睿从长安出兵到郿城,就见司马懿、张郃奔至麾下请罪,哭诉韩信骚操作,十五万大军尽失。曹睿大怒,废司马懿、张郃,亲率二十五万大军奔陈仓而来,与韩信四万人隔着渭水对峙。欲知韩信四万人如何击败曹睿二十五万大军?这个和此问题无关,所以且听下回分解!
十日后,诸葛亮亲自前往街亭探查,发现只有寥寥两队大头兵在抠鼻屎。
“韩将军呢?”
“韩将军在前面呢。”
诸葛亮驱车赶路,不舍昼夜,来到洛阳城下。
正巧韩信出门,见诸葛亮大喜:“丞相来的正巧,曹贼已降,吾正欲上奏请封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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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4-11 13:49:05  更:2024-04-11 14: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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