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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女主特别特别特别清醒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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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女主特别特别特别清醒的小说? 关注问题?写回答 [img_log] 婚姻 故事 家庭 两性 古代 有没有女主特别特别特别清醒的小说? |
八岁那年,我因为长得漂亮,被接进侯府做嫡次女。 但实际上我只是嫡姐的陪嫁媵妾。 她忙着学习管家应酬之时,我只需要练好一颦一笑。 可他们不知,读书认字,我也学得很好。 但我从不敢表露丝毫。 学识和本事,那是侯府真正的嫡女该学的东西。 我不想找死。 1 侯夫人来我家的时候,我已经七岁,家里不富裕,爹娘没饿着我,也说不上疼我。 因为他们太忙了,忙着生计,忙着一家八口人填饱肚子。 七岁的我跟村里其他女孩都不一样,过于漂亮。 她和我爹娘说,与我有缘,想过继我做嫡女,念在爹娘养育之恩,她愿意给五百两银子,往后一年允我们见两次。 爹娘犹豫过后,也没问我是否愿意,更不管这侯夫人是真还是假,我是去侯府还是去肮脏地。 五百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人心经不起买卖。 离开时娘说她对不住我,让我往后不必惦记家里,只管奔自己前程。 不管她真心假意,反正我听进去当了真。 以后啊,各活各的,各奔各的前程,各保各的命。 与我一道被接进侯府的,还有另外三个漂亮孩子。 一开始都还能愉快地聊天,从得知都是去做侯夫人的嫡女,几百两银子买来后,瞬间翻脸。 侯府、侯夫人就一个,假嫡女却这么多,不翻脸难道好姐妹手拉手一起过年吗? 我心知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人,即便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闹掰的第一天,下马车时,有人被推下去擦伤脸,立即被送走,第二日又来一个嘴皮子利索的,欺负她,她会直接上手。 看着那打成一团,专往对方脸上抓的三个人,我往角落里缩了缩。 「住手。」 管事嬷嬷冷着脸,手里的戒尺打人真疼。 她可不管我有没有参与,惩罚的时候更不会手软。 烈日之下,跪在青石板上,头顶一个陶盆,盆里装满水。什么时候水挥发光,才能起来。 盆碎,再换一个,依旧装满水。 我感觉自己快要脱水而死,管事嬷嬷才漫不经心地说:「扶小姐们回屋。」 我决定逃走。 不过有人比我先一步行动,被抓住了。 她就在我们面前,被刀子划断脚筋,血流一地,痛苦得直哀求:「嬷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哀求并未为自己赢来生机。 管事嬷嬷只是手轻轻一扬,一个大汉拿着棍子上前,一棍一棍打在她受伤处。 我们另外三个女孩被捂住嘴,死死摁住。 别说替她求情,甚至自己都随时可能丧命。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这古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院子里就剩我们三个女孩,和那具尸体。 鲜活的一条命,转眼间就没了。 另外两个女孩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们哪里是进福窝,分明是落到虎狼地。 学会听话了吗?学会了。 还会争还会抢吗?不会了。 敢逃跑吗?再不敢了。 即便我有那么点小心思,在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死了的女孩听说被丢去乱葬岗,新来的女孩儿有着她们最初有的天真和得意。 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也没有人去提醒她要谨言慎行,或许她也不需要,因为她特别会哄嬷嬷开心,我们四人里,她最拔尖。 学了半年规矩,我们才真正见到侯夫人。 我就说嘛,就为个模样漂亮的农家女,侯夫人怎么可能亲自上门。 我也见到了名义上的嫡姐。 嗯……长得有些粗犷。 说得直白点,就是人高马大,女生男相,不好看。 再难听一点,就是丑。 女肖父,像她亲爹,跟着皇上建功立业,战功赫赫的威武侯。 2 嫡姐十二岁,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武,她走到我们身边,像座小山。 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们。 「母亲,就是她们?」 她眼皮轻挑,声音里都是戏谑。眼神像刀子一样划过我们的脸。 「模样都不错,挺好的。」 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四个写着名字的纸团,一人抓一个。 语汐、颜夕、南希、锦惜。 因为我慢一步,得了锦惜,颜夕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撕碎我。 不就一个名字,代号而已。 往后的路可都是自己在走,一个名字算得了什么? 语汐、南希经历那件事,已经吓破胆,早学会沉默听话。 「你们从此刻开始,便是侯府小姐,该学礼仪、规矩不能少,奶娘,跟她们说说以后每日都需要做些什么。」 「是,夫人。」 奶娘姓蔡,那日让打死那个女孩的嬷嬷就是她。 难怪心狠手辣,原来侯夫人身边的恶犬。 「每日卯时一刻便到要嫡母院中请安,吃了朝食跟着嬷嬷学规矩一个时辰,练琴一个时辰,午食后读书、练舞。晚食后便是你们自由时间。 「几位小姐可要好好遵守,若是犯了错,是要被责罚的。」 要早睡早起也好,晚睡玩闹也罢,只要你早上起得来,学规矩时不打瞌睡,每一样技艺都学好。 若不然,嬷嬷手里的戒尺可不会手下留情。 早上除了颜夕,无人敢迟到,被罚两次后,她也不敢迟到。 学习规矩、学琴、练舞也不敢喊苦,读书认字算得上轻松,但我不敢表露出丝毫。 身边的丫鬟跟我可不是一条心,甚至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拉了几次屎都要跟蔡嬷嬷禀报。 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学习时不管学得多好,我都会留五分,读书认字,我就只展现两分。 认得字写得好就成了,难道还要告诉她们,我不单单理解其中含义,还会吟诗作赋。 那就是找死。 因为这些是那真正的嫡女孟珍的事情。 她小小年纪,才情卓著,武艺高强,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真心假意,她都有自己的一帮小姐妹,游湖、赏花、诗会,一个月好几场。 她起得比我们还早,在侯夫人面前亦是恭敬孝顺。 她更没有言语辱骂欺凌我们四个。 应该说,我们就没被她看在眼里。 她对我们学琴、学舞、作画舞并不感兴趣。 她的夫子跟我们也不一样,那是真正教学识、教本事的男夫子。 我们学的东西,我总觉得不那么正经。 从不给吃饱,每日要求下腰,把腰肢练得十分柔软,怎么对着人笑,还要学跪着时姿态优美,落泪都得楚楚动人,琴要弹得好,舞要练到炉火纯青,字画、读书认字反倒是很随意。 给侯夫人请安,她压根就没起床,更不会见我们,在院子里站上半个时辰,就让我们离开。 我怀疑她把我们养大,想拿来做联姻工具。 直到嫡姐及笄那日,来了几个皇子,也是我们到侯府三年来,第一次见客。 王孙公子风流倜傥,闺秀衣香倩影婀娜娉婷。 其中一个皇子打量着我们,好一会儿后才满眼嫌弃跟嫡姐说:「美则美矣,却像木头一样毫无灵魂,无趣。」 嫡姐笑道:「她们还小,调教调教就行。」 又靠近皇子,「白纸一般的姑娘,您亲自调教,想往纸上画什么颜色,还不是您说了算。」 皇子闻言哈哈大笑出声:「你不吃味吗?」 「世间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五皇子您,这世间最美的姑娘合该都是您的,我可不敢拈酸吃味。」 是不敢。 却不是不会。 五皇子笑得开怀:「珍儿你放心,即便后宫佳丽三千,你的地位都无人可撼动。」 3 我这是听到了什么? 少男少女的野心勃勃,还有我们四个的命运。 陪嫁丫鬟?媵妾? 我终于明白那点怪异从何而来。 说是侯府嫡女,但我们没上族谱,甚至外头都不一定知晓有我们这个人。 说一年与家人见两次,隔着千山万水,他们拿着银子修建房屋,给儿子娶媳妇,早已经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压根不会想起被卖掉的女儿。 不想起,良心就会安,用钱的时候,更心安理得。 我偏头侧目去看语汐她们是否有听清楚,语汐、南希紧紧捏着手帕,颜夕却激动得发抖。 原来都听见了。 语汐、南希我不知道她们什么想法,颜夕嘛,怕是已经想好要如何去勾搭五皇子。 才十一岁,心眼子可比马蜂窝还多。 只是在嫡姐这种聪明、野心大,还有权、有自由的人手里,颜夕有成功的机会吗? 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有闺秀问嫡姐:「那四人是谁呀?」 「下人。」 「哦……」意味深长,显然都懂。 嫡姐都没说话,只是朝我们身边的丫鬟看一眼,微微扬一下下巴,丫鬟就开口道:「几位小姐,回去吧。」 颜夕不肯走,被她身边的丫鬟狠狠掐住手臂。 她要尖叫,还被捂住嘴。 丫鬟眼眸里的警告之意,让颜夕偃旗息鼓,不敢吱声。 回院落的时候,我离颜夕远了很多,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走得飞快。 语汐、南希紧跟着,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这侯府就是妖魔窝,可不是有恶鬼吗。 进我那个小院的时候,我发现花圃里有个人蹲在树下,吭哧吭哧地不知道在挖什么。 衣裳布料是京城最流行的贡缎,侯夫人有几件衣裙,都十分爱惜。 那么大一坨,他是谁? 我犹豫片刻后,佯装好奇地上前,站在他身后。 他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眼眶里瞬间溢出泪水。 「你你你……」 是个结巴吗? 「你吓到我了,你坏。」 他说着哇一声就哭了。 那么大个人,说哭就哭,简直辣眼睛。 我吓得退后几步,忙从荷包里拿出糖递到他面前:「我给你吃糖,你别哭了好吗?」 他看着我手里的糖,瞬间就不哭了,还用袖子擦眼泪,笑嘻嘻说:「姐姐,谢谢你,你真好。」 从我手里拿了糖就往嘴里塞,也不管自己手里有没有泥土,脏不脏。 「脏。」 我的话还是迟了。 他已经塞到嘴里,很快呸呸呸吐出糖,看着沾了泥的糖,他又哇一声哭了:「我的糖。」 我明白了,他是个傻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傻儿子。 「你别哭,我重新给你一颗。」 他一听又笑了。 眼泪汪汪朝我伸手的时候,看见手上的泥土,赶紧往衣裳上擦。 擦几下没擦干净,他又急得要哭。 「张嘴。」 他倒是听话,我趁他没哭,把糖塞他嘴里。 吃到糖,他喜滋滋地笑了。 还让我看他挖的花。 「这花好好看,我要挖回去给父皇。」 果然是皇帝家的傻儿子,来臣子家花园里挖花。 临走时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的荷包。 小心翼翼地问:「姐姐还能再给我一颗糖吗?」 比我高许多,还比我大的男子喊我姐姐,我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我想了想把整个荷包的糖都给他,反正也没几颗,我也不吃。 若得他一个惦记、一句夸赞,对我来说,便是破局。 4 他走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跟我约定:「姐姐,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来找我也没用,我没糖。 也没银子去买糖。 但是他前脚走,侯夫人后脚便唤我去主院。 「知道你给糖的男子是谁吗?」 「一开始不知晓,他后来说把花挖回宫,才知道是皇子。」我声音很轻,带着害怕和怯弱。 侯夫人嗯声:「那是皇上最疼的九皇子,早年为救皇上以身挡剑,九死一生救回来后就不那么聪明了。」 侯夫人也不敢说成了傻子。 奋不顾身的救驾之功,即便是个傻儿,皇上也多有疼宠,就是不知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后花园。 「他如果再来找你,你就带着他玩,若要你出府……」侯夫人微微顿了顿。 「他是皇子,出了事情谁都负不起这个责,哄着他在府里玩。」 我连忙应声:「是。」 「回去吧。」 我想应该有很多人打九皇子的主意,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让他惦记。 或者说因为傻了,记忆力不好,能记住的人和事太少。 我根本不抱希望,该吃吃,该睡睡。 比起我的镇定,颜夕比我还急躁,频频往门口看去。 语汐、南希偶尔看向我,随后又安静地练舞。 显然,她们也知晓了。 并准备若九皇子来,她们也要争上一争。 我不知道她们想争去做九皇子的妾,还是离开侯府…… 「姐姐,我来找你玩了。」 听到声音,颜夕跑得最快,直奔门口。 语汐、南希也忙整理自己的衣裳、头发,露出乖巧又讨好的笑容。 「九皇子。」颜夕在门口拦住人,福身行礼,又娇又乖地喊人。 九皇子眉头紧蹙,往后退了几步:「你身上好臭,离我远点。」 他话才落下,身后立即出现个小太监,上前粗鲁地把颜夕拽到一边。 语汐、南希就没有再上前。 原来这两个也是聪明女孩,更会权衡利弊,隐忍着再找离开侯府的机会。 「姐姐。」 九皇子跑到我面前,从怀里摸出我的荷包,「我也带了糖来给姐姐吃。」 「还有糕点、果子,我们找个地方去吃好不好?」 我轻轻点头。 他笑着就拉住我的手朝外面走。 「姐姐你的手好小,看我多大,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你爹娘不给你饭吃吗?那要不要去我家,我家有饭吃,每天都吃不完的饭。」 去他家吃饭? 我倒不是很想吃。 我就是想借着他目前的热情,有机会离开侯府。 凉亭石桌上,摆满了吃食。 「姐姐你吃。」 他又问,「姐姐,你的糖哪里买的?我都没吃过,好好吃。」 其实他带来的东西才好吃。 可惜我的胃口很小,根本吃不了多少。 他倒是一会儿吃这个,一会儿吃那个,衣襟前都是糕点渣、果子汁。 他根本不在乎,吃得欢乐。 伺候他的人也不阻止他,难怪让他吃得这么胖。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我把帕子递给他擦手。 他是连擦手都不会,伸着手让我给他洗,给他擦。 他应该是真的傻吧。 而不是装的…… 5 如果是装的,那也装得太像了。 因为九皇子,颜夕拿我当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侯府让人往我这边送来不少哄孩子的小玩意,她更是嫉妒得双眼发红。 九皇子一来,各种吃食、糕点,还留他吃一顿饭,天黑之前,九皇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并和我约定明日再来找我玩。 送走九皇子,颜夕站在宫门处,冷言挖苦:「怎么?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想回她一句:「你倒是想,可人家九皇子压根不搭理你。」 蔡嬷嬷站在不远处怒喝:「放肆。」 然后颜夕就被掌嘴了,两巴掌,把她脸给打肿了,她委屈又愤恨地瞪着我。 「锦惜小姐,请随奴婢走吧。」 我低垂着头跟在她身后,没问去哪里?去做什么? 这个时候,侯府不会弄死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坏我名声,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侯爷面前,也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早前偶有碰到,眼神都没瞥一下我们。 「你就是锦惜?」 「回侯爷,是。」 「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看向坐在主位的彪形大汉。 嫡姐像他,像了九成九。 「你来侯府这几年住得可还习惯?」 我点点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 忽然间问这些,八九成是要算计我。 「我与夫人商量过,正式认你为侯府嫡女,挑个黄道吉日入孟氏族谱,就住珍儿隔壁那个院子,你意下如何?」 如何? 我有得选吗? 比起不明不白就给人为妾,被侯府认作嫡女,还要入族谱,等同于昭告世人。 蔡嬷嬷在身后轻轻推我,催促道:「二小姐,赶紧跪下磕头呀。」 我抿了抿唇跪下:「多谢侯爷、夫人。」 「这次便罢了,接下来要唤父亲、母亲,记住了吗?」 「是,父亲。」 侯爷颔首,示意我起身。 又交代我好生听嫡母的话,缺了什么只管与嫡母说,便去前院了。 侯夫人一改往日的高不可攀,拉着我坐在身边:「好孩子,头一回见你,我便知晓与你有缘。 「这两年是母亲忽视了你,往后时间还长着,母亲定好好补偿你。」 我轻轻点头,端的是一个乖巧听话。 我想应该是九皇子那边有什么事儿,牵扯上我,还是对侯府有利的事情。 侯夫人又给我一个锦盒:「既然是我的女儿了,手里怎么能没点银钱。 「走,母亲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缺什么我们立即添补上。」 侯夫人牵着我的手,那叫一个亲昵。 跨步进院子,正在打扫院子的丫鬟、婆子立即行礼:「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二小姐。」 「都给我仔细听好了,这小院往后的主人是锦惜,你们若敢偷奸耍滑,休怪我狠狠罚你们。」 「是。」 屋子已经打扫干净,床单、被褥、床幔,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布置、收拾。 「今儿先这样子,明儿母亲让人把布料、首饰送侯府来,你慢慢挑。喜欢什么我们选什么。」 我轻轻点头,小声道谢:「谢谢……母亲。」 6 一个人住大院子,睡大床舒坦吗?舒坦! 不用被人时刻盯着,想怎么就怎么安逸吗?安逸! 吃食更是精致、多样。 但是这样的给予,早已经标好价格,天上不会掉馅饼。 嫡姐甩着鞭子进屋,眸光四处打量了番后看向我:「锦惜是吧。」 「是。」 「以后喊我长姐,晚上早点睡,明日我带你去街上转转,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多谢长姐。」 嫡姐来得快,走得也快。 赠予说得轻描淡写,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得接着,还必须感恩戴德。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甚至很乱人心。 换了新的地方,我睡得并不安枕。 或许是床太宽,被褥太软,屋子里的熏香太甜腻,亦可能是守夜的丫鬟打呼声太大。 瞪着一双黑眼圈,看着精神抖擞的嫡姐,我气虚地喊了声:「长姐。」 「昨晚没睡好?」 「有些不习惯。」 她默了片刻后说道:「习惯了就好,走吧。」 从八岁迈进侯府侧门,四年了第一次出门。 好像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买东西的时候,嫡姐根本不给我挑的机会,这个说好,买了,那个说不错,也买了。 「我孟珍的妹妹,可不能太寒酸。」 我们还与五皇子、九皇子遇上。 「姐姐。」 九皇子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欢喜万分:「走,我带你去酒楼吃饭。 「酒楼里的东西可好吃了,保准你喜欢。」 他拉着我就跑,根本不管五皇子、嫡姐会不会跟上来,倒是一个太监、一个黑衣人如影随形,但他们不管九皇子带着我做什么,从来不说话不插手。 身边有个吃货,一口一口嘴巴就没停下来的时候,酒楼的饭菜确实比侯府的好吃。 五皇子、嫡姐嘴上不说,眼里的嫌弃却藏不住。 原来嫡姐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对我的好也是有利可图。 九皇子也不管他们,除了自己吃,就是给我夹菜。 「姐姐,好不好吃?」 我点头。 他瞬间笑起来:「那我们明儿再来,我有钱,很多很多钱。」 我靠近他小声对他说:「我也有钱了,到时候请你吃别的吃食。」 「真的吗?」 他眼睛亮得惊人。 我点头。 他双手赶紧捂住嘴,笑得直颤抖。 分别的时候,九皇子又问:「姐姐,你能跟我回家吗?」 我摇摇头。 他很是失落地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好吧,明儿我来找你玩。」 「好。」 做了侯府嫡女后,我的生活可谓天翻地覆般变化,琴不用练了、舞也不用跳了,早前教嫡姐的夫子,都来教我。 我还要学管家、人际交往应酬,赴各种宴会。 整个京城都知道威武侯府有个二小姐,与九皇子关系极好,往后指定要进九皇子府。 至于为正妃还是为侧妃,都得看皇上。 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嫁,九皇子是否愿意娶。 嫡姐转眼到十八岁,与五皇子如今明王的婚期将近。 时隔两年,我再见到语汐、南希、颜夕。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三人脸上竟生了媚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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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进孟家时做续弦时,已然知晓,孟天行对亡妻顾氏情深义重。 不仅纳了她的庶妹作贵妾,还把顾氏留下的嫡子立为世子。 「想要主母的体面,先喝了这个。」 洞房之夜,他临窗背立,桌上是一碗凉透了的绝子汤。 我仰头而灌,无有任何迟疑。 他诧异回眸。 无外乎清楚,在这后宅内院,不论恩宠多寡,唯有子嗣才是妇人们殊为倚仗的筹码。 他不相信,我毫不介怀。 可我嫁来这里,从来就不指望能与他天长地久,这筹码要或不要,又有何妨? 1 十年前,我家书香门楣落败。 父亲遭人构陷被斩,母亲殉情以死明志,全家下狱,以待流放。 是长姐,靠着芙蓉姿色和一鸣满堂彩的戏腔,入了太子法眼,才让我和兄长脱罪,不至于死在流亡路上。 我及笄前一个月,她得封嫔位。 陛下赏赐的晋封宴,人数寥寥,那些高门贵妇不屑赏脸。 即便来了些不入流的,也毫不避讳说些风凉话,明里暗里讽刺她没有家学,徒有美色,总有一日,会色衰而爱弛。 长姐却只贪着手中的蟹黄酥,毫不在意: 「知道这酥是怎么做的吗? 「是得上千只蟹,挑了蟹黄,磨成浆,再耗费二十四个时辰,才能得这几块。 「她们活的是面子,可咱们得活里子,况且来日方长,攒够了里子,何愁没有面子?」 她还说,女人的年华,是攀附倚仗的最好利器。 我嫁人的事,不宜再拖。 「我为你择了两户人家,相中了哪家,听你的。」 她把两家的底细放在我面前。 一家是皇商许家,他家的小公子丰神俊朗,京中女子间颇有才名,可他生在商贾之家,这辈子只能继承家业,无法入仕。 另一家是定南侯孟家,高门显贵,亡了原配要续弦,虽然那位定南侯长我十岁,可名望甚高,又有军中实权。 我斟酌半晌,将孟家的册子,搁在长姐面前。 「想清楚了?」淡然随性的长姐,难得郑重。 她拿过许家的册子,同我分析利弊: 「许家殷实,儿郎也是难得的好夫婿,以你的才情,这辈子夫妻顺遂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孟家,显赫不假,但挂念旧情,纳了贵妾,还留着嫡子占着爵位,你嫁过去恐怕无一日安宁。」 长姐意思我明白。 许家是富贵金窝,孟家是龙潭虎穴。 可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已是长姐自损颜面,恳求陛下在京中勋贵间为我择来的最佳门户。 我只问嫡姐:「兄长如今可是在他手下做的中郎将?」 长姐眼底闪过疼惜的薄雾,点点头。 那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我接过她手中许家的册子,扔进火盆,三跪叩首,拜谢她恩典。 2 长姐为我备下风光无比的送亲仪仗。 可成婚当日,孟家遣人来告: 「我们侯爷说了,既为续弦,只教夫人坐着轿子进门就好,其余一切繁文缛节可省。」 兄长气不过,要为我出头。 可他明日就要出征。 此去平叛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扫扫尾就能建功封赏,犯不着在这因小失大。 我赶紧将他拦住,又让吕嬷嬷塞了红封给那管家: 「既然是侯爷吩咐,妾身无有不应,这就启程吧。」 一路黯然静默,毫无喜气。 刚进孟家,向来沉稳的吕嬷嬷也忍不住发作: 「这定南侯太过分了,无论怎样,他也是领了皇命娶了姑娘你的。耍威风也就罢了,这宅子里怎能跟死了人一样,挂着白幡!」 移开遮面扇,我探头瞄了一眼。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正厅前挂了两盏白灯笼,堂前又设了灵。 灵位写着先室孟母顾氏。 我一下了然,孟天行是不准备与我拜堂的,怕他的亡妻在天有灵,会生气。 很识趣,我没有拿乔,只问了管家我的住处。 前脚刚迈进去,一枚染了墨的弹丸,直冲我眉心而来。 幸而这些年我跟着兄长学了些护身技艺,躲闪够快,只擦到了鬓边的发簪。 否则,出丑事小,打着脑袋躺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是唬人的。 「哪来的毛孩子!快下来!」 吕嬷嬷紧张我,指着树上的孩子发火。 身后传来不积口德的尖讽叱骂: 「这是从哪来的腌臜婆子,我们定南侯的世子,也是你这样的下贱货能羞辱的?」 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我转身回眸,见来人姣姣风姿,面若桃李。 对偌大的阵仗丝毫无惧,甚至还挑衅翻我个白眼,抱着扬扬得意的姿态等我失控。 我便知道,她就是顾氏的庶妹,府中的贵妾顾晚宁。 撺掇着她姐姐留下的世子,在我新婚之日,让我难堪不能收场。 最好激得我失了理智,跟孟天行闹起来再犯了她姐姐的忌讳。 这样即便我嫁进来,做了正房娘子,可没有夫君的爱重,又失了仅有的体面,便形同虚设,她一样还是头一份的尊贵。 就算传到外面,她也能撇得一干二净。 无非是孩子太小,她一个庶母不好管教,而我这个嫡母没有容人之量,进门头一日,就拿前人的孩子作筏立威。 怎么看都是好谋算,只可惜。 我微微一笑,毫无芥蒂拉起她的手: 「这就是顾妹妹吧,我这姐姐初来乍到,还请妹妹日后多多帮衬。」 手上的镯子被我褪下,顺势戴到她的腕上。 她果然又狠又厉地嫌弃挥开。 镯子掷地清脆,四分五裂,我也被她力道带得有些站不稳。 吕嬷嬷虽有气,但没糊涂,尤其是在宫中跟了长姐这么多年,什么厉害场面没见过。 我稍递给她一个眼神,她立马咋呼起来将我扶住: 「哎哟天爷,这定南侯府什么规矩,是要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吗!」 正好戳中顾晚宁身为妾氏的痛处。 她指着我的鼻子叫骂: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同我称姐妹!我姐姐才是定南侯夫人,要不是她为侯爷产子命殒,哪有你这种不知哪来的破烂货,攀上我们侯府的门庭! 「无非仗着你姐姐在宫中有些狐媚劲儿,就想在我这儿作威作福,我告诉你,侯爷心中只有我,只有我们顾家,你想在我面前显摆尊贵?好哇,那你就搂着那份尊贵,等着独守空房吧!」 她领着孟承寅神气离去。 吕嬷嬷有些担心:「姑娘,这万一她到侯爷面前告状,这大喜的日子,侯爷连面都不肯露可怎么办?」 我垂眼落在地上: 「不怕她告状,就怕她不告。」 上好的翡翠,真是可惜了。 不过能换来我这大婚的体面,也算值。 「把这些拾起来,然后派人告诉侯爷,顾姨娘将御赐的手镯打碎了,我既不得名分,也有过错,让侯爷自己拿个主意,该如何处置。」 3 更深露重,喜烛都已燃尽。 孟天行到底还是进了我的门。 面容硬朗周正,身材颀长健硕。 原以为,孟家几代人扎在军中,到了他这,已不用再去往边境身先士卒,早先武将的赫赫风骨,总会凋敝不少。 没想到,他整个人干净利落,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一些。 「薛嫔娘娘日子定得未免着急了些,今儿个是晨娘的生祭,我不出面,也是为了你们薛家的声誉。」 他冷冰冰地开口,一句不提镯子。 听起来是同我解释,今日他让我受尽了折辱,让我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是在为我思量。 实则,是在警醒我,他可以领承皇命,应下这桩婚事,但也并非什么软弱之辈,可以任由内宫妃嫔随意拿捏。 若我不识趣,非要将事情闹大,他也是不怕的。 反而是我,会连累长姐、兄长,跟着一起受非议。 足以可见,长姐打听的消息不差,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 我索性撂了底牌: 「侯爷面前,妾身本不敢造次,更不敢冲撞顾氏姐姐,叨扰她的安宁,只是……」 我温柔软语端起合卺酒,半跪着递到他面前。 他冷漠的神情,明显一滞。 看过来的时候,刚刚好,我以怜弱之姿,漫出眸底水雾: 「侯爷进门就损了我的脸面,日后这侯府我要如何自处?」 他并未搀我起身。 只是眼神极为复杂地看了我许久,接下了酒杯。 猛地仰头一口灌下,像是在宣泄压抑许久的痛苦。 我稍稍安定,起身收拾床铺,预备与他圆下这成婚礼。 他突然喊人,端来一碗汤药。 毫不避讳直言: 「我可以给你侯夫人的体面,但定南侯府,不能再有第二个嫡子。」 他背身而立。 但凡抬脚,一步就能跨出房门。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原配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过这样也好,日后我挖起他定南侯府的墙脚,也不必心存什么亏欠。 毫无犹豫,我端起碗,一饮而尽。 他不可置信退回脚步,回眸看我: 「你……你如此草率?」 我淡定拭去唇边的药渍,纯然挽笑: 「妾身既嫁于侯爷,自然事事以侯爷为先。 「承寅是侯爷的世子,日后,那便也是我嫡亲的儿子。」 4 我以退为进,留下了孟天行。 顾晚宁派人传话,说这不适那不妥,他只叫人拿了名帖去请宫中太医。 一个妾身,能得太医诊治,放到别家,已是莫大的恩宠。 可顾晚宁是仗着顾氏的旧情,骄纵惯了的。 请不走人,就拿着各种由头三番五次来告,一通折腾到后半夜。 我与孟天行终究,未能圆房。 但第二日,他便谨守承诺,让管家送来了账本对牌。 我草草翻阅了账目,瞧出些端倪。 却没戳破,只问: 「从前都是谁在管家?」 管家应是得了吩咐,对我的态度明显恭敬不少。 「回夫人,顾夫人自身子开始不爽利,这种耗神伤身的事,侯爷便没再让她过目,就一直让顾姨娘代劳了。」 「一直?」 若长姐打探的消息没错,顾氏是五年前病故的,顾晚宁可是在她死后一年才进的门。 我讶异追问,管家似乎觉察出不妥,打着哈哈,忙解释: 「哦,是这样,顾夫人自有孕,一直思虑不安,所以当时顾家就送来顾姨娘从旁陪着,一来帮她分担下琐务,二来,也想让她宽心。」 我自小在京城长大,从来没听过,哪家会把未出嫁的庶女,塞到已出嫁的嫡女家中越俎代庖的。 除非,是顾家早就拿定了主意。 万一女儿有个什么意外,用另一个女儿顶上,也能拴牢这侯府的富贵。 只可惜,家中再无嫡女,是个庶女。 否则,真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装作并不在意,随手收了账目,便算交接了事,领了这管家之职。 傍晚孟天行在我这用膳,我主动提起回门: 「长姐原想设宴,但她初怀龙嗣,侯爷又公务繁忙,妾身擅自做主,已向宫中拜帖请辞。」 孟天行埋头喝着米羹,没有接话。 我也知趣不再言语。 待他落碗,净了嘴: 「算你懂事体恤,我已交代晚宁,自明日起,她会来向你请安问礼。」 我惶恐落了筷子: 「侯爷错怪了,顾姨娘得您心意,又是顾姐姐的亲妹子,哪有我托大的道理。 「再者,家和万事兴,侯爷已然给了妾身体面,妾身……也没那么贪心。」 烛光恰好斑驳。 投射出羽睫垂下的暗影,显得我落寞又可怜。 埋头许久,我听到孟天行浓浓叹了一口气: 「你一向这么小心翼翼吗?」 我颤颤错开眼神,含笑,用一双饱受委屈的眸子望向他: 「侯爷想必知晓我薛家事,生死面前,妾身怎敢贪心?」 5 当晚,孟天行还是去了顾晚宁那。 他走后,吕嬷嬷好是心疼我: 「这么多年,你们姐弟几个对过往讳莫如深,姑娘何必在他面前自揭伤疤?」 我捏着手中的令牌,却十分满意。 长姐说得没错。 拿出最无助弱小的一面,唤醒一个男人带有征服感的保护欲,是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绝佳武器。 孟天行是不喜欢我,但经我几番服软示弱,我敢断定,他必然也不讨厌我。 否则,他不会给我代表他身份的定南侯令牌。 更不会答应,我打着他的旗号进出宫廷这种事。 连着几日,我把令牌挂在腰间最显眼处。 今日再进宫,长姐一向清冷的启祥宫,已是门庭若市。 「我还真是没想到,有一日,能沾上你的光。」 长姐打发了人,才同我说话喘口气。 「定南侯府不愧是世荫大户,方才镇国公夫人同我说了,相中了你哥哥,想要结亲。」 我很是吃惊,不过转眼,看向长姐的肚子: 「想必他们看重的不是定南侯府,而是长姐肚子里的孩子。」 「兴许都有吧。」长姐欣慰挺起不用费心再佝着的腰身。 三月显怀,而她这肚子,已有五月。 「咱们兄妹三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烈火烹油,恐怕谁都不能掉链子。」 我牢牢将这话记在心里。 然而一味地退避三舍,并没有换来多久的太平日子。 这日我刚从宫中回来,顾晚宁摆出偌大阵仗,领着一众家丁守在府门外。 街头巷尾到处有人指指点点。 她丝毫不顾及。 不等我下车,直接放话: 「好你个薛文昔,克扣分例,私吞家产,还明目张胆拿着侯府的银子进宫贴补你姐姐,侯爷被你玩弄于股掌,我可不会被你蒙蔽! 「来人,直接把她给我捆了,送去见官!」 家丁们得令,围攻而上。 吕嬷嬷连忙护我: 「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你们有几个脑袋胆敢动侯爵夫人!」 顾晚宁讥讽笑开: 「好威风的侯爵夫人,只可惜,我朝律法严明,做了这家贼,一样要罚要杀!」 家丁们还是迟疑不决,她给了颗定心丸,又以利益相诱。 「你们不用惧怕这老刁奴,我有证据在手,就是敲上登闻鼓她也翻不了身,待侯爷回来我向他禀明,所有降贼之人都重重有赏!」 无人再有顾忌,纷纷撸袖甩手,凶神恶煞冲我而来。 且不论我到底有没有罪,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被这群家丁推搡扯拽,这辈子的名声都要损毁扫地。 吕嬷嬷深知清誉对女子而言多致命,豁出老命,挡在我面前。 场面一度失控。 顾晚宁袖手在上,得意畅笑。 「且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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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庶母将我与庶妹在襁褓中交换。 她为嫡,我为庶。 她嫁入国公府,我被许给穷书生。 后来敌军来犯,屠杀皇族,她身为长公主之女死于乱军刀下。 而我夫君却摇身一变,成为敌军首领,登基为帝,尊我为后。 再次睁眼,到了媒人上门提亲那日。 庶妹毫不犹豫地当众揭露自己的身份。 她说,她要嫁给穷书生。 1 「女儿身份卑贱,不配嫁入国公府!」 顾音婉突然跪伏在地上,大声道。 今日侯府中甚是热闹,两位媒婆同时登门求亲,黑压压地站了一屋子的人。 顾音婉可是侯府嫡女,在京城贵女中是数一数二的尊贵。 她说自己卑贱,不就等于变相拒绝婚事了。 国公府家的媒人,瞬间垮起了脸。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大夫人低声斥责,不住地给她使眼色。 国公府的婚事,大夫人很满意。 顾音婉看了一眼角落的我,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当年母亲与赵姨娘一同生产,她买通了稳婆,将我与顾知念互换,其实她才是侯府嫡女。」顾音婉伏在地上说。 什么情况,怎么和前世不一样了? 顾音婉不是一心想要攀高枝吗,如今高枝就在那里,她倒不愿意了? 大夫人到底是宫里长大的,临危不乱,立即让人将媒婆请了出去,屋内只留下内宅女眷。 顾音婉明显有备而来,将当年接生的稳婆也找来作证,证明我才是侯府嫡女。 此时大夫人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她一言不发怒视着赵姨娘。 顾音婉解释自己刚知道身份,她不忍我明珠暗投,便自作主张当众说明身份。 大夫人发落了赵姨娘,将她打得半死又发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 可她对顾音婉终究有感情,还允许她住在原来的院子。 如今媒人还在外面,大夫人有些犯难。 「女儿身份卑贱,还请母亲将我许给苏家。」顾音婉又跪求。 大夫人犹豫:「可苏家贫寒,我怎么忍心让你……」 「女儿愿意!」 大夫人拗不过顾音婉,也是为了侯府的面子,只好答应她的请求。 顾音婉离开时,在我耳边得意地笑了一声。 「姐姐,恭喜了。」 此刻我可以笃定,重生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顾音婉。 她今日这番做派,为的就是与我换婚,她嫁给穷书生,我嫁入国公府。 可她怎知,我的那条路就不凶险呢? 2 我是重生的,一直到死时才知道我才是侯府嫡出。 前世我因是庶出,自小备受苛待白眼,经常被姨娘和顾音婉毒打。 因苏家救过父亲性命,父亲为了报恩便许诺将家中女儿嫁给他。 苏家贫寒,我这个不得宠的庶女便被塞去还人情。 苏湛家徒四壁,婚后我卖绣品供他读书,他日日早出晚归,却几年都没考上,家里也愈发艰难。 与之对比的顾音婉成为风光的国公夫人,每每见到我都要炫耀一番。 后来敌军兵临城下,我劝苏湛出城避难,谁知他摇身一变,成为叛军统领。 他说当今圣上昏庸无道,百姓苦不堪言,他要取而代之。 苏湛去草屋接我进宫,抱着我轻声许诺:「三娘,跟我进宫,做我的皇后。」 我实在是有些怕,可我更不想离开他。 民间都说苏湛来位不正,他愈发敏感多疑。 钦天监占卜说苏湛会死在前朝皇室血脉的手中。 他立即下令屠杀前朝皇族,但凡有一点血脉关系的都不能放过。 国公府明哲保身,痛快地将顾音婉交了出去。 她和身为长公主的大夫人一起被斩首示众。 临死时顾音婉大喊她的身份是假的,侯府真正的嫡女是当今皇后。 当时我的大皇子已经五岁,苏湛闻讯而来,不论我如何哀求,他都坚持要将大皇子溺死。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就是世上存活的唯一前朝皇室血脉。 杀了苏湛的使命,在我肩上。 我掏出簪子扎在苏湛的颈间,被侍卫一剑穿胸。 一睁眼,我便回到了议亲那日。 顾音婉死时我刚被封为皇后,她一定是觉得与我互换身份,她就能成为苏湛的皇后。 真是愚不可及。 3 一转眼便到了出嫁的日子。 大夫人心疼顾音婉,担心她嫁过去受委屈,不惜逾矩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 不过规格并未超过我这个嫡女。 如今我的身份与之前有天壤之别,大夫人亲自教我宫中规矩,很是严厉。 她怕我嫁去国公府丢了她的人,可我样样规矩都做得好,让她颇为意外。 临出阁的前一晚,大夫人来我房中将太后赐给她的玉镯送给了我。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我是委屈的。 大夫人明知赵姨娘对我的苛待,却不闻不问。 在他们眼中,只有嫡出的才是最尊贵的,而庶出的就如同蝼蚁,可以随意轻贱。 这枚玉镯如今看起来是宝贝,日后却是烫手的山芋。 顾音婉觊觎这枚玉镯已久,得知大夫人给了我,气得找上门来。 「把玉镯还给我,母亲之前就答应要给我的!」 我乖乖将玉镯交给她,态度恳切:「既然姐姐喜欢,那就拿去吧。」 可这话到了顾音婉耳朵里,倒像是我在炫耀自己首饰多,可怜她一样。 顾音婉收下镯子,阴狠地瞪着我,厉声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用你猖狂,你遭罪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实在不明白,前世杀了她的是苏湛,可她好像更恨我一点。 侯府一日嫁二女,是京中鲜少能见到的热闹。 只是身为嫡女的我嫁妆足足有十里红妆,而顾音婉的即便大夫人为她添置不少,也与我相差甚远。 国公府迎亲的队伍气派华贵,苏湛只借了一顶老旧的花轿。 我们各自坐进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花轿,吹吹打打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4 我嫁的郎君贺祈是国公府独子。 前世我只在娘家见过他几面,不过他在京中却人人尽知,是出了名的纨绔。 顾音婉为了讨好贺祈,婚后也纵着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帮他欺上瞒下,因而国公夫人对她愈发不满。 后来苏湛要人,国公夫人毫不犹豫地就把人交了出去。 看来我想要在国公府立足,还是要得到长辈们的认可。 房门哗啦一声被推开,我听到有人步履不稳地走了进来。 「你们别走!继续喝!」 盖头被掀开,玉冠锦衣、唇红齿白的公子哥红着脸弯腰定睛瞧我。 「不对,你和媒人给我的画像上的女子长得不一样!」贺祈傻笑,「你生得更美,就像天上的仙子。」 我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傻子。 「神仙算不上,奴家确实会些黄老之术,能参破天机。」 「小爷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我故作神秘地说道:「郎君只管命人搬几个水缸去祠堂,等着便是。」 贺祈虽然对我将信将疑,可他还是命人去搬水缸。 算着时候水缸才刚填满,下人便来回禀说祠堂走水了,贺祈赶紧带着人去救火。 国公府财大气粗,为了庆祝贺祈新婚,烟花不要钱似的放了一晚上。 火星子飞到祠堂屋顶上,瞬间烧了起来。 前世贺家祠堂也着了一场大火,将所有祖宗牌位烧了个干净,当时有传言这桩婚事不妥,惹得祖宗震怒。 顾音婉为此好一阵子抬不起头来。 贺祈回来得很快,一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 「娘子!你还真是神仙!」 幸而有我让他们准备的水缸,火势刚起就被熄灭,祠堂安然无恙,甚至都没惊动国公夫妇。 我将他拉起来,镇定自若地点点头,随意捏了捏手指尖,缓缓道:「此劫已化,国公府今后便一切顺遂了,只是郎君你……」 贺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三年后郎君会有大劫,不过只要你听我的,我定助你逢凶化吉。」 「我都听娘子的!」 我看着他清澈愚蠢的眼神忍俊不禁,幸好贺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然我还真不好忽悠。 我跷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望向他。 「第一,把你的蛐蛐笼子扔了,明日起开始读书。」 贺祈欲哭无泪,小声嘟囔:「若我用功读书,肯定要被我那些兄弟们笑话的。」 「是吗?若是我没听错,今日放榜的武状元,好像就是你的好兄弟的霍公子。」 「霍成德这个混账!」 我让贺祈读书,并不是真的指望他考取功名,毕竟他有荫封,就算一辈子不上进也衣食无忧。 我要的,是让国公府里另外一个人看看我的立场。 新婚头一日拜过高堂后,贺祈就被我赶去念书,他对此敢怒不敢言。 午后管家便将对牌钥匙给了我,说是国公夫人的意思,她这是将管家权给了我。 第一步计划,在国公府站住脚跟,还算顺利。 可我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要赶紧为下一步筹划。 5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念念知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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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修真界的捡漏王。 灵根最为下等,却选到了最强灵兽玄凰。 我养了他十八年,却没想他却拒绝认我为主。 他幻形那日,厌恶地说:「你也要来么?」 我本想开口,却如鲠在喉。 那日,所有人都来观摩,只有我,终止和他的契约,灵力枯竭,跌入大荒界。 我从来没有笑得那样开心过。 1 玄凰总说我是修真界的捡漏王。 我一直以为他是夸我。 夸我运气好,慧眼识珠居然选到了他这个最强灵兽。 但后来才意识到,他在怨我。 「若不是当初她抢占大小姐的顺位,我怎么至于落得和她结约。」他亲口向其他灵兽抱怨道。 我把他养大的十八年里,从未希冀过他会感谢我。 但也没有想到,他会那样恨我。 多年的屈辱如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只一阵风就轰然倒塌。 碎了一地。 不过,也怨不得他吧…… 我本是修真界的一大耻辱。 生在最强世家,却天生废柴。 修真界人人都有中上等灵根,最差的也有中下等灵根。 我们苏门,作为修真界第一世家,连洒扫看守都有中上灵根。 我的阿姐,在苏门年轻一代里天赋最强,拥有极其稀有的天灵根。 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真奇才。 大家都说,她很有可能成为继百年前蓬莱上仙飞升之后,唯一的飞升者。 而我,我只有下下等的灵根。 连物资匮乏的大荒界,居住者都可能有中下灵根,若得机遇,就能向上跃迁至我们修真界。 修真界信奉的真谛便是:强大。 强者有资格获得一切,弱者只能被驱逐。 我还能留在修真界,没被赶出去。 一开始全靠我阿姐。 后来还有,灵兽玄凰。 2 玄凰原本应该是阿姐的灵兽,但她故意让给了我。 大选那日,姐姐笑着摸了摸我们两个的脑袋。 「玄凰,以后你要好好保护月儿,麻烦你了。」 后来,刚刚破壳而出的玄凰因为姐姐的这句话,陪伴了我十八年。 我知道阿姐的用意。 缔结契约之后。 她就要带着灵兽离开苏家,前去修真学院继续学习。 再也不能保护我了。 所以她准备把最强灵兽给我。 面对爹娘的质问,阿姐带着怨气。 「妹妹平日里总无人照顾,爹娘可想过她受到的欺负。」 娘也一样生气:「她本身就是最废的下等灵根,我们给她住处,让她继续待在苏家,没把她放逐大荒就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珏儿,你还要怎样。」 「你还敢自作主张,把玄凰给她,你简直是糊涂!」 玄凰乃上古凤凰神兽,千年才可能有一只。 爹遗憾拍桌:「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玄凰啊!」 那时候我瞧着我怀里刚换一层薄绒睡得正香的小鸟。 实在不敢想象将来他会披上华丽的羽毛,拥有绝美的容颜,以天神般的姿态降临,惊艳世人。 大家都叫他玄凰,可我给他取了个小名,是属于我和他之间的,独一无二的称呼。 我一直叫他小呆。 我喜欢他头上那一撮呆毛。 后来我无数次回想,我们之间,唯一的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杂质的东西,就只有这个称呼了。 3 学堂上,苏青又一次将我推倒在地。 明明是我采回来的雪莲,他却说是我偷来的。 「你这么废物,雪莲怎么可能是你带回来的?」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 我和苏青打了一架,他用修真术,御水呼风,我一点风雨也招不来,直接用了拳头。 苏青的爹娘带着鼻青脸肿的苏青和浑身湿透的我到我爹娘面前要说法。 我赢了苏青,爹娘其实很高兴,但我是用拳头赢的,他们脸上仅存的笑意也就没有了。 「你但凡有你阿姐一星半点,我们也不用替你操心了。」 修真界实力为尊,可明明赢的人是我,却仍旧没有人相信。 苏青轻蔑笑道:「你看,你爹娘也一样不信你,谁叫你不如大小姐,就是个废物,你连大小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样的宝物,给你也是浪费。」 哄走苏青一家之后,爹娘开始责备我偷东西。 我的坚持,只换来在烈日下罚跪三个时辰。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去学堂丢人现眼!」 长老带着些怒气阻拦了他们:「当初若不是你们夫妇为了双灵根,这孩子……」 他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终究是拂袖而去。 爹娘面如土色,准备动用家法,先用三十二道电鞭,再重新把我关起来。 怀里的小鸟飞了出来,挡在我身前。 玄凰刚刚长了羽毛,却拼尽全力保护我。 我的世界也因为有他的出现,一度成为会被人注意到的存在。 尽管那些注意并不是充满善意。 或嘲讽,或惋惜。 譬如我爹娘,看着玄凰,总是发出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 我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似乎自己也变得健谈了,别家的灵兽有什么,玄凰也不能少。 我在小院子里种下一棵梧桐树。 期待我们的友谊,也能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时间过得很快,一开始总黏着我的小鸟。 也有了疏离的一天。 他一点点长大,逐渐变成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而我成了他的累赘。 我以为神兽到了换毛期就是这样,不笑也不说话。 可其实阿姐回来那些时候,他明显活泼黏人多了。 花孔雀,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只可惜,他黏的一直都不是我。 但那时候我没想那么多,我拼命训练,弥补自己天赋的不足。 放学后,没有人比我更加刻苦。 有一天我宣布了一件事。 我说:「我想去修真学院。」 在场的族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只有玄凰站在我身边,沉默不语。 我心里很感动,以为他是唯一支持我,和我站在一条线上的。 很久之后才想到。 去了学院,就能见到阿姐。 他帮我,留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却从来不是,为了我。 而是因为阿姐。 我们之间,因为阿姐才有了那样微弱的联系,他像是主人,我像是灵兽。 也不对,哪里有我这么弱的灵兽啊。 他神兽的荣光和骄傲,因为和我绑定而减损。 他越来越沉默,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叽叽喳喳了。 大概他发现,自己的主人,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吧。 4 阿姐回来那日,玄凰很开心。 但他又不是那么开心。 阿姐回来是带着朔犬参加灵兽竞赛的。 朔犬已经化作人形,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活脱脱一个阳光开朗的小伙子。 好动又黏人,见到我就扑上来舔我的脸。 「小小姐,我想死你了!」 其实我和朔犬相处时间不多,但我是阿姐最放心不下的妹妹,所以朔犬对我,一如哥哥。 舔完之后,他又把我摁在他坚实的胸膛前,紧紧箍着我问些我有没有想他的话,丝毫不顾我差点被他勒死。 我和朔犬寒暄的时候,玄凰围在阿姐身边。眼神温柔,乖巧…… 「小呆,给你的。」我把红水晶递给他。 「别这样叫我。」他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一丝强硬。 看清我手里的东西之后,他似自嘲一般开口:「你就是这样侮辱我的?」 红水晶算是修真界最低级的疗伤药,但却是我能获得的最高等的资源。 对于我这样下等的灵根,所有的升级药物都是浪费。 所以我没有提升修为的药。 从来只有疗伤药。 这已经是我唯一可以拿出手的东西了。 我怕他参加比赛受伤,会用得上这个。 他认为我在羞辱他。 他不要。 玄凰没有报名比赛,有我在,他根本不可能赢,他一直待在高高的梧桐树上,不肯下来。 我御剑也只能高出地面一丢丢,试了好几次跌在地上之后,只能艰难爬上去。 等我爬到树顶,玄凰已经飞走了。 他不想和我说话。 但那天其实我是想告诉他, 明天就是他的化形日,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那份礼物就是用我的全部修为,解除契约。 可惜,他都不愿和我见上一面了。 光芒之所以会环绕我,从来都只是我在借别人的光,其实我一直都不配拥有。 无论是朔犬,还是玄凰。 我在四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做出了选择。 下意识地想他知道后会不会觉得有些遗憾,没能在化形之前和我见上最后一面。 但理智很快就敲醒我,和我这个废物解除绑定,他一定会很开心,怎么会有遗憾呢? 心脏有些钝痛,多年来被一次次打击,我本以为自己早已麻木。 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伪装。 伤痕累累,却一直故作平静。 尽力维持着仅有的体面。 玄凰自尊心很强。 我能理解。 跟着我,实在是委屈他了。 既然这样,那,我成全你了。 5 我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挥散不去的瘴气。 牛大婶拿掉我额头的白布。 「娃,你咋在黑山上睡觉哩,那里晚上怪物多,你可别待着。」 我在修真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天赋,所以我只能学药理,学疗伤解毒。 迷榖可以用来帮助人确定方向,并不能治疗昏迷的。 我从她的药篮中挑出一株不显眼的植株,放入药锅中。 对她说:「瘴气昏迷,用这个最好。」 牛大婶将信将疑。 但迷榖汤喂了几轮之后,昏迷的村民依旧躺倒一片,只能用我的法子一试。 半天后,村民们逐渐清醒过来,牛大婶宛若看着神明一样瞧着我。 「娃,你简直就是神医呢。」 没多久,牛大婶捡回来一个神医的事情就传遍整个不远村。 而我,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用同一种真诚热切的眼神,毫无恶意和嘲讽地注视着。 6 牛大婶说自家祖上世代行医。 她救了我的命,我不好反驳她。 大荒条件艰苦,常年瘴气弥漫,一不小心就要死许多人。 虽然牛大婶对草药认识像是初学者,但一个村子,有一个大夫,总比没有好。 这大概就是修真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缘由,过惯了那种不必忧虑生存的日子,放逐到大荒,每日要为生存发愁,简直就是死刑。 大荒也有灵兽,但关系和修真界又不太一样。 修真界主仆有序,大荒的灵兽跟随主人,并不像修真界那样强弱分明,更多像是搭伴活下去。 因为活下去很难,所以只有勉为其难。 牛大婶的灵兽是只小黑猫。 很黏她。 这天小猫叼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是只虚弱却充满灵气的小狐狸。 一条大尾巴发红,仔细一看,竟然是被断尾的血染红的。 小狐狸艰难发出一声嘤嘤声,证明自己还活着。 我寻来三七磨成粉末,敷在他伤口处。 牛大婶知道我孤身一人,问:「你想养他?」 我没说话。 牛大婶摇摇头:「难,他这个样子,估计活不下去。」 「你想养只灵兽,明天咱们可以去集市看看,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保准有你喜欢的。」 我说我不喜欢天上飞的。 牛大婶见我脸色不太好看,望着小狐狸转移话题。 「大概是青丘国的。」见我有些兴趣,她接着说,「青丘国的传统,为了维持血统的纯正,诞生的王子若不是九尾,都会被国王抛弃,好面子的国王还会把孩子的尾巴全部砍掉,扔在荒野,自生自灭。想来那就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居然流浪了这么远,到了咱们这里。」 小狐狸艰难睁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 那模样叫人心疼。 同样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挣扎求生的模样,让我想到自己无数次在黑夜里,明知是徒劳,却还是试图训练变强的自己。 我很想救活他。 就像当初我陷入黑暗的时候,渴望有人拉自己一把。 7 记忆里,因为天赋太差,我没有像族中的孩子一样自小开蒙。 院子里,同辈们早已学会基础法术。 那时候他们会简单地御剑飞行,在宽阔晴朗的旷野下,风驰电掣。 我抓着自己的木剑,仰视着他们尽情飞扬。 御剑飞行术其实才开课。 但我已经练了有半年了。 夫子是住在我杂物间隔壁客房的少彦。 我天赋太差了,连一间属于自己的卧房也没有。 少彦看我平日干活勤快,我恳求他的时候,他很愿意提前教我御剑飞行。 期待着我能让爹娘眼前一亮,这样说不定我就能有自己独立的住处了。 但他显然没想到,我的资质会这样差。 半年下来,任凭我没日没夜地训练,基础的御剑飞行,我甚至都无法贴地。 苏青踩着一柄上好的玄铁剑,俯冲到我眼前,将我推倒在地上。 「呦,这不是族长的小女儿苏月吗?」 弱就是原罪。 我甚至无法反驳。 所有人都在笑话我。 是阿姐嗖地从他身边飞过,将他从空中撞下去。 阿姐强大,没有人可以驳斥她,她赶跑了他们。 俯身对我说:「月月没事了。」 我喜欢阿姐。 阿姐总是保护我,直到六岁那年。 我们修真界的每个修炼者,都需要选一只灵兽。 陪伴自己修炼,终生终世,生死不离,若将来飞升,则灵兽亦可一并飞升成仙,随主人一同前往仙界。 一荣俱荣。 与其说是单选,倒不如说是双向选择。 最强大的灵兽,陪伴最强大的主人。 昆仑山物产丰富。 可是今年生产的这批灵兽,灵气却格外强烈。 长老断言,其中有和阿姐一样百年难遇的天灵根神兽。 五色光辉流光溢彩,说不定是上古凤凰。 所有人都像孩子垂涎糖果一样贪婪望着昆仑池水中的蛋。 按照顺序,先是长一辈的还未和灵兽缔结的族人选,然后是我们这一批孩子,第一个站上去的,应该就是阿姐。 而她选的灵兽,也会是这批灵兽中,最强的那个。 强强联手,共同飞升。 这历来是修真界的规矩。 上一辈选完之后,五色光华果然还在昆仑池中。 众位长老便放心了。 最强神兽啊,也一定一直在等公认最强的阿姐。 长老们都这么想。 阿姐站在高高的池台边,众人给她让出一条路,她没有立刻去挑,而是转身说:「月月,你先选吧。」 被挤在队伍开外,踮起脚努力往前看的我,被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犹豫地指了指自己,咽了咽口水,问:「我?」 所有人都清楚,若是按照顺序,我只能挑选到灵气最低等的灵兽。 那场面注定是,我和他一同被当成耻辱,一并被嘲笑,甚至被驱逐。 欺负我的苏青准备看笑话,但他没有料到,我强大的姐姐,会这样把资格让给我。 阿姐是在用自己的实力给我开后门。 她不顾长老的阻拦,想用最强大的灵兽保护我。 但我没敢选。 因为我深知自己,不配。 我指了指灵气最强的灵兽旁边那颗平平无奇还未破壳的蛋。 「阿姐,我选他吧。」 不敢选最好的,可也不愿辜负了阿姐的好意,所以,我就选一个普普通通的吧。 我心想。 灵气是可以第一眼被修真者识别的。 我将蛋抱起来的时候,恍惚间发现他的灵气和姐姐相隔十步,却如丝线般缠绕在一起。 但只有那么一瞬间。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其实阿姐当初的确是将他身上最强的灵气隐去了,只不过我太弱了,根本没有发现…… 假如,假如我那时候再强一点点,就只要那么一点点…… 如果我稍微强大一点,看穿了阿姐这个善意,把蛋放下,换一个和我的灵气匹配的蛋,之后玄凰对我的怨恨或许就都不会产生了。 我们也许会因为多年都见不上面,却同样是阿姐要守护的人而彼此之间和谐相处。 纵然不是和谐相处,假若他被别人选走。 我们之间甚至可以没有任何交集。 没有任何付出,也没有任何恨意。 那该多好啊! 可惜,没有如果。 我得到了灵蛋,满心欢喜,阿姐也很开心。 就在那时候,一阵耀眼炫目的光辉从我怀中发出,破裂的蛋壳内探出一个光秃秃的小脑袋来——玄凰诞生。 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锁定在我身上。 他认主了。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几乎所有长老的扼腕叹息。 如同我登上灵台测试灵根那一刻,爹娘和所有族人发出的沉重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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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盛京有名的冲喜新娘。 林小将军本来快没气了,娶我来冲喜,第二天就睁了眼。 可惜他人刚好,却嫌我正妻的位子,挡了她心上人的道儿,转头把我休了。 我爹又马不停蹄的把我嫁给快死了的定国公世子。 等人生龙活虎了,他家老夫人却嫌我身份低微,又要休妻另娶。 没想到好景不长,两位前任再次病重,求到我家门口。 我摆了摆手。 晚了,冲下一家去了。 1 林尉说要休妻的时候,人都还没好利索。 他掀开我寝被,抖着手指着我骂, 「孟水瑶,你这个毒妇,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睡眼惺忪,正做着小将军终于醒来对我感激涕零的美梦。 睁开眼,却是怒发冲冠的一张脸,我迟疑的揉了揉眼睛。 「夫君,这是在说我?」 他气的脸涨的通红, 「你竟敢趁我病危,趁机嫁进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接纳你吗?」 我拧了眉,「林小将军,有没有可能,我是嫁进门冲喜的?」 「你的命,是我冲回来的?」 他横眉冷对, 「一派胡言,我拼了命的从鬼门关爬出来,就是为了放不下与欢儿的誓言,跟你有何关系?」 「再说,就算冲喜,为何你姐姐不来,若不是你抢了这门婚事,欢儿怎么可能放的下我?」 我有点委屈。 我嫡姐为啥不来,因为她不想当寡妇啊。 我为什么来? 孟家与林家早有婚约,我爹舍不得嫡女又舍不得名声,这才把我这个庶出的嫁过去冲喜呀。 见我不语,他更来劲, 「被我说中了是吧,我们林家容不下你这种心思深沉的女人,我这就写休妻书。」 「将军夫人的位子,那是欢儿的。」 见他提笔,我愣了神。 为什么我明明是来冲喜的,却成了趁人之危呢。 就因为,他心悦之人是嫡姐? 还是因为,他觉得我还爱慕他,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 2 我曾经,的确是对他有过几分欢喜的。 一年前,他武试高中,打马过斜桥,飒爽少年郎,闪花了我的眼。 我隐在投掷花果的人群里,一腔热忱下,手中的香囊当街砸到他怀里。 他抬起头,目光从我身边略过,落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嫡姐身上。 他冲她微微一笑,以簪花相赠。 回到府里我就被罚跪祠堂了。 嫡姐嘲讽的视线扎的我生疼。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与林家的婚约怎么可能落到你一个庶女身上?」 从此,我对林尉不再肖想。 直到他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林家请嫡姐冲喜。 嫡姐不愿,把亲事推给我,还记得她当时高高在上的眼神, 「孟水瑶,你不是喜欢他吗?就送给你了。」 我连反抗的机会的都没有,就被塞上了花轿。 出嫁前,姨娘殷切的嘱咐, 「瑶儿,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定能把小将军给冲好了,要是冲喜成功了,他们都会感激你的,你在将军府,也算有了依仗。」 可惜,姨娘猜中了前半句,却没猜对后半句。 姨娘总想让我嫁得良人,好好过日子,却不曾告诉我,万一嫁了个人渣怎么办。 休妻书已经写完,林尉正要落笔签名。 我咬了唇,我不想让姨娘失望,我想挽回一次。 上前一步,我握住林尉写字的笔,认真的盯着他双眼。 「夫君,你的命,真的是我救回来的。」 你的命,是我割了整整一碗血,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 回答我的,却是一声嗤笑。 他甩开我的手,「做梦呢你!」 他写完最后两个字,落了笔,将纸张扔到我身上。 「收拾完东西,你便归家去吧。」 我默默的看着休书上那个「妒」字,说不出话来。 七出之条,他的理由是妒。 他休弃我,还要连我名声一起毁了。 3 我收拾好箱笼,却没能归家,而是被老夫人留在了前院。 林尉和林老夫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老夫人不同意休妻,她敲着拐杖气的不轻, 「孽障,你媳妇冒着当寡妇的风险嫁进门,你转眼就休妻,是要天下人指着我们鼻子骂忘恩负义吗?」 我站在角落里,吸了吸鼻子,这林家,到底是有明白人。 林尉依旧坚决,他冷着脸。 「我已经问过欢儿了,这次冲喜,分明是孟水瑶自作主张,想要用这种方式嫁给我。」 「欢儿她并非不愿冲喜,不过是孟夫人爱女心切,这才便宜了她一个庶女。」 老夫人怒火更胜,「不管怎样,在外人看来你的命是瑶丫头冲喜冲来的,休妻就是不行。」 眼看要闹僵,林夫人出来打圆场,「不如把水瑶留下来,做个妾室,后面再娶孟大姑娘进门,这样可好?」 老夫人沉吟不语,林尉绷着脸点头, 「那就这样吧。」 就在他们要一锤定音的时候,我突然开了口。 「我不同意。」 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林尉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念在将军府的名声,和你对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勉强给你个妾室的位置,你竟然还不愿意?」 我仰头看他,一字一顿,「我不做妾的。」 姨娘说过,不希望我再重蹈她的覆辙。 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给人当了妾。 所以,做妾不行。 老夫人见我反对,也沉了脸。 「你一个庶女,若非冲喜如何做得了将军府正妻?」 「不做妾,那就归家去吧。」 我叹了口气,这府里唯一的明白人,似乎也不那么明白。 她们在乎的,不过是将军府的名声而已。 归家那天,将军府门口议论纷纷。 「听说这位冲喜的新娘是个母老虎,善妒的很,林小将军身边连个丫鬟都不给留。」 「哎呀我也听说了的,说是还打死了小将军一个通房,这不,小将军这实在受不了了才休的妻。」 「就是就是,若非如此,这好端端冲喜的新娘子谁不是捧着供着,哪里还能撵出去。」 「可怜的小将军啊。」 尽管知道他们会舆论造势,听到这儿,我还是整个人惊住了。 不过百姓也不是傻子,也有心思活络的发出疑问。 「冲喜娘子不过是个庶女,哪里这么大性子?」 「会不会是将军府后悔了?想过河拆桥啊?」 「就是啊,冲喜救命的恩情,说休妻就休妻了,不太地道啊。」 林尉得意的嘴脸瞬间僵硬,他拽着我手, 「孟水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宁愿休妻也不愿做妾?」 我抬头,笑容干巴巴的,「小将军,贬妻为妾的名声,又有多好听?」 「又当又立,不合适吧?」 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被休的弃妇,还怎么嫁的出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 是我庶出的大哥。 他面色焦急,勒马停在我跟前。 「三妹妹,休书拿到手了吗?」 我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他松了口气,「太好了,定国公府的人早就等候多时了,就等你被休归家呢。」 见我皱眉,他笑容绽开。 「外面都传三妹妹有福气,能把死人冲活了,定国公府要聘你为妻呢。」 在他身后,林尉脸色陡然铁青。 他目光在我和兄长身上打转,愤怒的颤着手指, 「你们孟家,就是这么行事的?」 庶兄这才正眼看他,「原来是林小将军,小将军来信让我们接三妹妹归家,不过马车未到,我这才先行一步。」 「还得多谢小将军放了舍妹,让她再结良缘。」 他佯装躬身行礼,偷偷朝我眨了眨眼。 丝毫不管对面的小将军,气的浑身发抖,声音也阴阳怪气。 「定国公世子是个病秧子,孟水瑶,你这是又要去冲喜?」 「就算你侥幸冲好了,就不怕再被休一回?」 我回眸,朝他微微一笑,「如果真这样,我再冲下一个,不劳将军费心了。」 他哽住,再说不出话来。 4 回到孟府,果然看到定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门口。 来人是贾二夫人。 她见了我,脸上是和蔼的笑意。 「都说孟三姑娘模样出挑,是个顶顶有福气的姑娘,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行了礼,敛眉垂首,顺从的立在一旁。 嫡母正与她喝茶聊天,闻言端茶的手顿了顿。 「夫人,这丫头刚被休弃,嫁去国公府,怕是不太妥当。」 二夫人摆手,「话不是这么说,好女不怕二嫁,这门亲事,我们国公府可是诚了心的。」 二人又僵持了几句,一道嫉恨的视线落到我脸上。 我侧头,对上嫡姐愤恨的眸子。 这刀一样的眼神,在贾二夫人走后几乎化为实质。 她表情扭曲,对着孟夫人吼叫, 「娘,凭什么她一个弃妇能嫁国公府,我就只能嫁将军府。」 嫡母也发了怒,「将军府不是你自己想要嫁的吗?国公府世子身子有疾,她能不能冲好还两说呢。你又在这里激动什么?」 我这才知道,嫡姐见林小将军醒了过来,就动了心思。她故意挑唆林尉休妻,暗示他只要他休妻,她就能嫁给他。 可林尉真休了妻,她见我要嫁高门,却又后了悔。 姨娘跟前,她抱着我哭了许久。 她拉开我衣袖,指尖抚摸手臂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 「用了很多血吗?疼不疼?」 我摇了摇头。 「没人发现吧?」 我放轻声音,「没有,放心娘,我有分寸。」 她又要落泪,「好孩子,切记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血能救人命。」 我点头应了。 我自幼发现自己不易生病,伤口也愈合的比旁人快。 六岁那年,我的血不小心落到濒死的鹦鹉嘴里,那鹦鹉没多久就活了过来。 我惊觉,这一身血肉,能救命。 姨娘每日胆战心惊,唯恐我被人发现秘密,被坏人掳走。 若非冲喜,我也不会随意放血救人。 不曾想,却是救了个白眼狼。 我望向窗外一颗枯树,好一会低声开口, 「定国公世子,还救吗?」 万一也不是良人,倒不如做个自在寡妇。 姨娘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 「要不,再试一次吧。」 5 十月初五,我上了定国公府的花轿。 我原本不想这么早嫁的,奈何国公府催的急。 上花轿前,我去寻了爹爹。 我告诉他,定国公府的聘礼,都留好了,若是我再被休弃,那些都是我后半生的依仗。 还有带回来的嫁妆,也一并归我。 他当时眼睛瞪圆,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 我神态自若,「爹爹若是不同意,这花轿,我是绝对不会上的。」 他最终咬牙应了声好。 并非我强势爱财。 不过身为庶女,人若浮萍,身不由己。总要为自己做打算。 定国公世子爷并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连拜堂也不肯好好配合。 他脸色惨白,边咳嗽嘲讽我,「哪来的二嫁弃妇,也敢来跟小爷拜堂?」 我当即扯了盖头,给定国公夫人行礼,欲转身离去。 却被身后的婆子按住。 一向高高在上的定国公夫人难得软和了声音, 「他性子大,身子也不好,瑶儿你别和他计较。」 像是验证她的话,世子爷刚想跳脚反驳,却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于是,他被人扶着跟我拜了堂。 定国公夫人是公主出身,人称康平公主。 洞房前,她凌厉的视线扫过我,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如今你是世子妃了,只有世子好,你才能好。」 6 红烛摇晃,火光幽幽。 偌大的拔步床上,贾笙刚刚醒来。 正逢我端了一碗粥,放在矮桌上。 他如临大敌,「臭丫头,你离我远点儿,我警告你,我可不要下堂妇。」 我幽幽的看着他,「世子既知我是下堂妇,想必也知道我冲喜的本事。」 不等他回答,复又端起粥,准备出门。 「世子既然不喜我,那我也不勉强。」 「等等。」 他果然唤住我,目光狐疑。 「你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能把死人冲活?」 我不置可否。 他垂目,睫毛压下一片阴影,半晌自嘲的笑了笑, 「你可知,太医给我下了断言,活不过这个月。」 「所以,我母亲没了法子,才匆忙的找你冲喜。」 我没回答,其实我猜到了,凭国公府的家世,哪怕是世子身子再不好,也不是我高攀的起的。 除非,他们真没办法了。 默了片刻,我将粥重新递到他手里,声音淡淡的, 「那世子,不妨就试试吧。」 「万一,就冲好了呢。」 他神情变幻几许,终是将粥灌了下去。 自那天后,贾笙不再将我当做仇人一般。 尽管,他还是会偶尔冷嘲热讽的跟我耍小性子。 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的身体在好转,昏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月末将至,定国公夫人愈发紧张起来。 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甚至太医都被留在府里,以防万一。 至于我,她让我时刻跟在世子身边,寸步不离。 我没吭声,默默地配合她的要求。 虽然我知道,这几碗血药粥下去,他绝不会死在这个月。 在月末的第二个早晨,贾笙如期睁眼的时候,整个定国公府都松了口气。 又隔了几天,世子爷还是活蹦乱跳的,府里的太医开始陆续撤离。 只有我,还继续陪在贾笙身边。 肉眼可见的,他对我渐渐好了起来。 会时不时给我送些新鲜玩意,会在外出时给我带我喜欢的桂花糖。 还会偶尔写些酸诗送过来,可每当我疑惑的视线投向他,他又红着脸别别扭扭的转头不看我。 他好像,真的想把我当做他的世子妃。 就在我以为,我这次赌对了,嫁对人的时候。 我注意到定国公夫人望向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这种不安,在一个夜晚,得到了确认。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血嫁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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