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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女强复仇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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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女强复仇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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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女强复仇的言情小说?
我是一只先天灵根不足的凤凰。
因为在我未孵化时,我爹和侍女眉来眼去,我娘一气之下把我砸向了侍女。
明明是她的错,可我娘却嫌弃我是废物,将我丢弃。
可后来,他们听说仙界出现了一位朱雀神,前去顶礼膜拜,祈求得到神的祝福。
看到我的身影时,我娘惊慌:
「怎……怎么会是你?」
1
我还未孵化时出了意外。
娘亲因父亲多看了一眼侍女,一怒之下拿我当武器,砸死了侍女。
我提前破壳,灵根受损,成了一只又丑又秃的病凤凰。
因先天不足,我直到十岁还未能化形,成了娘亲的奇耻大辱。
她后悔极了,常常对我拳打脚踢:
「我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废物?你知道我有多丢脸吗?」
「你怎么还不死啊?明明这么蠢又这么弱,偏偏一直死不了,你再不死,我就要被你折磨死了!」
她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哭不闹的我,更来气了。
直接拔剑要杀了我。
被我爹拦了下来:「她死不足惜,可杀害亲骨肉,贻笑四海不说,还要遭天谴的!」
我娘终于冷静下来,丢了剑,扑在他怀中大哭。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快想想办法吧,我看到她就恶心得要死!」
我爹心疼坏了,一边哄着她一边道:
「要不远远送出去,眼不见为净。」
正好年迈老仆锦鸡婆婆要告老还乡。
我娘给了她三千灵石,便将我丢给了老锦鸡。
「她的死活我不管,只要别让我再看到她!」
婆婆看着遍体鳞伤的我,叹了一口气,还是带我走了。
我那时依然懵懵懂懂,话也说不清楚,只是看着身后紧闭的殿门,问婆婆:
「婆婆,娘亲生我气了吗?」
婆婆背过身,发出我听不懂的悲音,回头却冲我笑得很和蔼:
「跟婆婆去学本事,学好了本事,娘亲就不生你气了。」
那时我和婆婆都以为,只要我变聪明,变强大了,娘亲就会欢喜。
我跟着婆婆回到了她的故乡——俊疾山。
后来,我父母又生了一只小凤凰。
一只健康的,没有任何缺陷的凤凰。
我常听俊疾山的灵兽们提起我爹娘和我妹妹。
他们说,我的妹妹是凤族第一美人,天赋异禀,一出生就化形了。
不像我,到现在还是一只秃毛凤凰,毫无灵力,又蠢又呆。
他们还说,爹娘给我妹妹建了一座金宫,作为她的周岁礼。
又花千万灵石,把她送去昆仑神宫拜师。
未来肯定会成为比我母亲还要强大的凤族神女。
不像我,一只没用的秃毛鸡,
说不定是我父母搞错了,我根本不是凤凰血脉。
后来,他们一边笑我,一边拿石头砸我。
砸得我头破血流。
还是婆婆冲出来,把他们打散了。
看到我浑身是血,婆婆哭了,抱着我说:
「西西,你就是凤凰血脉,未来一定会成为强大的凤族战士。」
「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放弃自己,你要是放弃了,人生才是真的结束了!」
可打我的人里有俊疾山山神的儿子。
得罪了山神,婆婆在故乡也待不下去了。
只能带着我到处漂泊。
2
为了让我能早日化形,婆婆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送我去了蓬莱仙岛拜师。
可我的资质的确太差了。
连蓬莱仙岛这样不入流的宗门,也不愿收我。
婆婆求到了岛主那里,用她修炼了一辈子的锦羽做交换,
我得以在蓬莱仙岛做了外门弟子。
但我受损的不只是灵根,我的灵识也未开化。
修炼之路艰难无比。
师父也常看着我摇头叹气,劝婆婆早日放弃,别白费力气。
可婆婆不信邪。
为了不让我被师门退还。
每晚亲自教授我修炼之法,将自己的灵气渡给我。
踏遍仙山群岛给我寻找灵药,帮我修补灵根。
可是她只是一个年迈体弱的老锦鸡,
无钱无势,只能去一些极其危险的地方,用命去采摘灵药。
有时候遇到看守灵药的凶兽,就会落下重伤。
每回都是九死一生才能带回灵药。
我怕失去婆婆,求她不要再出去,我宁可一辈子当废物蠢货。
婆婆第一次凶了我:「不许说这么没出息的话!」
「别人越是看不起你,你越是不能自暴自弃,得争一口气,狠狠打他们的脸!」
从前,母亲打我打得再凶,我都没有哭过。
可婆婆只是凶了我,我便感觉一阵鼻酸,眼泪不自觉地掉。
婆婆心疼了,一边替我擦泪,一边道:
「西西,婆婆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迟早要独立存活于这世间的!」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婆婆不能永远陪着我?」
她没有回答我,叹息着喂我服下灵药。
我不愿让婆婆一直为我冒险。
更加刻苦修炼。
从清晨到日落,从天黑到天明。
不知经过几度春秋,几度寒暑,我终于化形了。
虽然我还是丑丑的,不起眼。
但成功筑基,成为了蓬莱仙岛的一名初阶弟子。
婆婆总是充满骄傲地说:「我们小凤凰越发漂亮了。」
她坚信,即便先天不足,也能成大器。
更加卖力地去为我寻找仙药,助我修补灵根。
还是每次都带伤回来,我心疼,求她不要再去了,
她就给我讲外面世界的奇遇和趣事。
「婆婆只是觉得蓬莱仙岛与世隔绝,太乏味了,我是出去玩,顺便帮你采药的!」
「受伤是因为婆婆喜欢路见不平,锄强扶弱!」
她从不跟我诉苦。
反而从她口中,四海八荒的世界瑰丽宏大,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奇迹。
凡人可以修炼成仙,神仙会堕落成魔,
天资卓越者不求上进,泯然众人。
资质平平者奋发向上,凭着一腔孤勇,问鼎仙途。
我问婆婆:「如果有一天,我变强了,爹娘也会像喜欢妹妹那样喜欢我吗?」
其实我已经快记不得爹娘的样子了。
自从二百年前,分离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们。
可我也经常听师兄师姐说起自己的家人。
会羡慕他们口中慈爱温柔的母亲,威严但疼爱子女的父亲。
也忍不住开始期盼父母之爱。
婆婆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慈爱的笑容:
「一定会的,我们西西这样乖巧懂事,谁会不喜欢呢?」
那天晚上,婆婆跟岛主借了玄光镜。
我透过门缝,看到她正通过玄光镜跟人说话。
镜子里浮现了一个端庄高贵的女子,
她正在给另一个与我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少女梳头。
脸上有着与我记忆不相符的温柔慈爱。
等婆婆提出,要带我回凤鸣山时,她立刻变了脸。
不耐烦地冲婆婆道:「我说了很多次,不会见她的!」
「别拿她的事情来烦我,我早就当自己没这个女儿了。」
她一挥手,消失在玄光镜里。
镜子只倒映出婆婆通红的双眸。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提起过爹娘。
我想,婆婆对我的爱,也不输给旁人的爹娘。
我有婆婆就够了。
3
我越发勤勉修炼。
自从成功化形后,我好像开窍了。
修炼速度与日俱增。
从筑基到金丹,我用了一百年。
可从金丹到元婴,我只用了二十年。
又不过三十年,我晋升了大乘期大圆满境界,离渡劫只差半步。
当年摇头叹息着,劝婆婆放弃我的师父,瞠目结舌。
同门师兄师姐们,有些吃不了修炼的苦,离开了仙岛。
有些修为停滞不前,熬不过凡人寿命的极限,仙逝了。
我成了师门大师姐,也成了蓬莱仙岛最强的弟子。
恰逢仙界宗门大比,师父就带我和师弟师妹们一起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蓬莱仙岛。
也是我几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爹娘和妹妹。
妹妹拜师仙界第一宗门昆仑神宫。
已然成了新生代当之无愧的第二人。
为什么不是第一?
因为第一是天族太子的。
我见到妹妹时,她被一群人围着,言笑晏晏,如同被群星围绕的月亮。
小师妹瞅了瞅她,又瞅瞅我,问:
「大师姐,那昆仑神宫的女弟子,长得和你好像。」
「她和你是不是姐妹啊?」
我鲜少照镜子,也不知道如今我长得什么模样,还未来得及回应。
小师妹就被人骂了: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个山鸡也敢和凤凰相提并论,她们哪里像了?」
那人我不认得。
但我猜,他应该是我妹妹的爱慕者之类。
因为他哪怕被人挤到边上,也没停止用恋慕的眼神盯着我妹妹看。
「谁是山鸡?我们大师姐也是凤凰,是凤族公主!」
师弟和师妹们愤愤不平,为我争辩。
这番争吵,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我妹妹的目光也朝我投来,她有些许惊讶和疑惑。
甚至有几分委屈,然后四处寻找着什么。
我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寒芒。
回头时,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她冷冷瞥了我一眼。
妹妹眼睛一亮,推开人群,扑进了她怀中:
「娘亲,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娘怜爱地抚着她的脸:
「怎么会?娘亲绝不会缺席你任何一个重要场合。」
「我要亲眼见证我的小公主成长为仙界最出色的女仙。」
妹妹的眼里盛满欢喜。
眼角的余光落在我身上,问:
「娘,你认得她吗?她长得和我好像啊!」
我娘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然后嫌恶地撇开:
「傻丫头,怎么可以拿自己跟一个下等人比?你可是凤族最高贵的公主。」
这时,刚刚跟我师弟吵架的人又高声问:
「凤后,这村姑刚刚还自称是凤族公主呢!」
我娘的眼神比刀子还凌厉几分,冷笑道: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凤族公主?凤族只有一个公主,那就是我的女儿兰蕴。」
她牵着妹妹的手,再没多看我一眼,朝高台走去。
独留我在原地,被周围的嘲笑声淹没。
「真不知羞哦,山鸡也敢冒充凤凰!」
「还凤族公主呢,不会以为长得有几分像兰蕴仙子,就妄图攀亲戚吧?」
「好笑死了,被凤后亲自拆穿了,要是我就没脸活了!」
师弟师妹们也跟着我一起挨了不少嘲讽。
我深感对不住他们:「别跟他们吵了,我的确不是凤族公主!」
一个不被亲生母亲承认的人,有什么资格自称是公主呢?
真正的公主,应该像我妹妹那样,沐浴在爱中成长。
不管几百岁,也可以依偎在母亲怀中撒娇。
可我没想到,我这些小师弟小师妹们,这么勇。
竟然无惧于敌众我寡的局面,跟一群人唇枪舌战:
「大师姐的真身我们见过,是九尾金凤!」
「一个热知识,只有凤族皇族血脉,才能诞生九尾金凤!」
可其他人根本不信啊:
「兰蕴仙子才是唯一的凤族公主,你大师姐算哪根葱,根本没听过!」
口水战打得口沫横飞,双方情绪都很激动。
渐渐升级成了肢体冲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我们蓬莱仙岛只来了十余人,虽寡不敌众,却个个勇猛。
一时半会儿,双方竟没分出胜负来,反倒是昆仑几个弟子吃了暗亏。
原本当没看见的上神才堪堪出手,将我们分开。
等看清楚我们身上的宗门徽章后,便道:
「将这些闹事的,逐出去。」
他特指的是我们蓬莱仙岛的人。
「那他们呢?」我指着其余参与斗殴的人问。
上神们皱眉,眼神一凛,一股巨大的威压,
让我额头冒出了冷汗,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
但我偏要强行站直身体,与他对峙:「上神处事不公,我不服!」
他微微蹙眉,到底不敢明着偏袒昆仑神宫:
「那就一起取消资格!」
这时我妹妹来了,楚楚可怜地对上神求道:
「云泽师伯,此事因我而起,还请师伯能网开一面,别责怪诸位师兄弟!」
「这盛会百年才举办一次,师兄弟们错过这次,要再等百年,这惩罚太严重了。」
她说着盈盈拜下,姿态恳切谦逊。
她口中那些师兄弟们都红了眼圈,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再暴打我们一顿。
只是她求情的对象不包含我们蓬莱仙岛。
云泽上神明显心软了,又听众人七嘴八舌,说是我们先挑事。
便当机立断,命人将我们逐出去。
我偏不肯退让,高声喊道:
「上神且慢!」
「请上神查看通天宝镜,确认是谁先动的手。」
「若真相未明,便惩罚我们蓬莱仙岛,便是闹到天庭,我也要讨个公道!」
这样的仙门盛会,都会请来通天宝镜全程记录,以防有人使诈,以不光彩的手段赢得比试。
但我这番话算彻底得罪了昆仑神宫和云泽上神,可想而知,以后麻烦肯定不少。
可这关系到宗门的名声和师弟妹的前程,我便赌上自己的前程,也寸步不能让。
僵持时,凤后出面了,瞟了我一眼,依然满是嫌弃:
「你假冒我凤族公主,引起众怒,本尊没追究你的罪过,已是格外开恩。」
「若是再胡闹,我绝不轻饶了你!」
她手一挥,我的面前噌地燃起一道烈焰,将我崭新的道袍都烧焦了。
差半寸,那凤凰真火便能要我的命。
「师姐,我们走吧!」小师妹害怕了,拽着我后退。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往前跨了一步,毫无畏惧地与她对视:
「凤后是想仗势欺人么?我何曾冒充凤族公主?」
她若真敢说我冒充,我就当众揭穿她的谎言。
让天下人好好看看,她是如何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又抛弃了我。
她果然也不敢真跟我硬刚下去,心虚地撇开眼,冷哼一声道:
「蓬莱仙岛这种小门小派,难道想借闹事出名?」
「这仙门大比,可不是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修士胡闹的地方,虽然比试点到即止,但也不是没有死在擂台上的先例!」
「不自量力的话,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早在来这之前,师父就再三交代,此次参加大比,只是让我们长见识。
不能逞强,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毕竟蓬莱仙岛只是末流宗门,跟其他宗门弟子的天赋和修炼资源都没法比。
但我不是这么想的。
我是来赢的!
我无视众人的嘲讽不屑,直视凤后:
「不如凤后跟我赌一局,若是我赢了你的宝贝女儿,你就当众给我道歉?」
4
我承认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她害我灵根受损,却嫌弃我折磨我,最后抛弃我。
如今又当众诋毁我,羞辱我。
既然她觉得我是废物蠢货,那我就让她好好看看,
这个废物女儿,如何赢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
「不自量力,别说赢兰蕴,恐怕你连第一轮都挺不过去!」
凤后不留情地奚落。
周围是一片嘲笑,除了我和我身边的师弟妹们。
「凤后是不敢赌么?怕你们凤族公主,输给我这个山鸡?」
我偏要挑衅。
兰蕴怒道:「我怎会怕你?」
凤后冷笑:「既然你找死,我也不拦着。」
「可要是你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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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师尊,逼大师兄堕魔,害小师妹自尽,废了徒弟一身修为,阉了未婚夫。
这一生坏事做尽,只求一个公道。
1
从穿越女的手中夺回身体控制权后,我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修为倒退,灵力阻滞,身边还多了一堆烂桃花。
得知我不是那个女人时,我的未婚夫当场便摔了定情信物:「你个小偷,把鸢鸢还给我。」
我一手带大的徒儿拿剑指着我,一脸愤恨:「你这个贱人,还我师父来!」
亦师亦友的大师兄,摇头对我叹息:「阿梓,你把身体让出来,再让师尊为你重塑肉身。」
连一向活泼的小师妹也冷着脸,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我不明白,这些曾经我最亲密的战友和亲人,为什么仅仅过了百年,却都变了样子。
竟狠心将当初的一切情谊抹杀。
我殷切地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师尊,希望他给我一个公道。
他垂下眸子,平静地与我对视,周身清冷如霜雪,薄唇紧抿。
良久,才淡淡道:「阿梓,你大师兄所言,你当听之。」
闻言,我瞪大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难以置信地喊道:「师尊……」
凭什么!
那个叫叶鸢的女人,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连我最爱之敬之的师尊,也要抢走。
明明她不学无术,一肚子草包,表面大度却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极爱暗中抢人机缘,整日躲在一群男人背后装天真无辜,拿着我的脸四处招摇,惹得一群修士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靠着众多男人的供奉,即便修为一退再退,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却也毫发无伤。
如今她身死魂离,我才得以归来,但他们千方百计也无法召回叶鸢后,便逼我就范,企图以我肉身作媒介,招回那女人的异世之魂。
凭什么!她这样的人,凭什么值得你们甘愿舍弃了我,也要倾身相护。
我不甘心!
我的徒弟凌风一撩袍子跪下,义正词严道:「弟子凌风,恳求师祖布阵施法,将师父带回来!」
我的未婚夫沈云川见势,再不顾洁癖,也跪了下来。
大师兄慕泽从纳戒里掏出了引魂灯。
师尊并未出声制止他们。
「哈,哈哈哈哈……」见到这一幕,我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师尊,你常教导我说,浩气长存,大道无垠,修道者需坚守本心,无欲则刚。」
「我伊梓今日便谨遵师命,宁可枝头抱香死,也绝不零落成泥碾作尘!」
我堂堂金丹修士,若非结婴时遇雷劫,怎轮得到她叶鸢乘虚而入夺舍。
纵然粉身碎骨,也断不会为他人作嫁衣!
「不好,她要自爆金丹!」沈云川一剑刺向我心口,想要阻止我结印施法。
剑尖离我堪堪只有一寸时,被突如其来的两道灵力打飞了。
连带我周身也被下了禁制,再动弹不得。
师尊和大师兄同时收回了手,师兄满目嫌恶道:「我凌霄宗的人,我们自会处置,不牢沈公子费心。」
沈云川恨恨地瞪向他,一脸的气急败坏。
「师祖!」凌风急切地向前膝行了几步,唯恐他们就此心软放过了我,那女人则再无回归之日:「求师祖让师父回来。」
「徒侄这话说得着实好笑,你师父便在你眼前,到哪去寻?」小师妹笑意盈盈,故作好奇地绕着我走了两圈。
猝不及防给了凌风两巴掌。
清亮的巴掌声响起,属实惊到了大殿众人。
凌风被打歪了身子,捂住脸掩住眼里的愤恨,嘴上却恭敬道:「师侄不敢,只不过小师叔再不喜欢师父,也不该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小师妹似乎还想再来几巴掌,却被师尊一个眼神制止了。
「此事日后再议,将伊梓关入后山禁地思过,任何人不得探望,违者逐出宗门。」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却不敢再置喙。
我身体瞬间变得轻飘飘的,下一瞬,我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却并非是在禁地,而是师尊的药庐。
那人一身白衣胜雪,在窗边负手而立,三千青丝铺泄而下,仅由一根玉簪轻轻挽起。
「师尊。」我嗓子沙哑地唤他,心里不禁生出点点欢喜,他愿救我,想来还念着师徒情谊。
却没想到他一开口,便将我打入了深渊。
「既是醒了,便离开吧。」他始终背对着我,只有无喜无悲的声音传来。
「凌霄宗已是留你不得,若是有自知之明,合该早日离去,本尊救你,便是断了这些年的师徒恩情,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话落,他便消失了,从头至尾,连一眼也不肯回头施舍予我。
我甚至不能开口问他为什么,除了震惊,只余伤心和怨恨。
出宗时,无一人相送,只有凛冽的山风刀割似的拍在脸上,无情地嘲笑我的痴心妄想,和天真愚蠢。
没了宗门庇护,叶鸢的追随者再无顾忌,以沈云川为首,他们不停地追捕我,却不敢坏我肉身。
以自爆相逼,我苟延残喘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围追堵剿。
最后一次,我灵力枯竭,不幸跌落山崖,坠入崖底深湖,冰冷的湖水瞬间将我淹没。
濒死之际,我恍然发觉我的一生活得像个笑话。
生我养我的宗门不要我。
海誓山盟的良人背叛我。
一手养大的徒儿怨恨我。
生死之交的好友舍弃我。
一切只因为我不愿意让出这副本属于我的肉身。
湖底漆黑一片,我的意识逐渐涣散,一点点向下坠落。
我发誓,若我伊梓不死,便是化作修罗恶鬼,也要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我要将那些伤害我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2
我被湖底的龙妖给救了。
崖底岁月孤寂,龙妖想要我留下来陪他。
于是我留了下来,留下来等一个人。
不出三日,他果然到了。
「阿梓,你随我回去,认个错,你还是师尊的弟子。」
正是我那温润如玉、宗门上下交口称赞的大师兄。
呵,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东西!
当初他被心魔反噬,灵力尽失,筋脉尽断,终日与轮椅为伴,日夜受魔气侵扰。是我不远万里,九死一生从亡灵深渊中取回聚灵果,驱他心魔,修他筋脉,助他重新修炼。
我瞧着他这一身光风霁月的打扮,不禁心内冷笑,究竟从何时开始,他愈加肆无忌惮学着那人的打扮,愈加暴露出他那龌龊的心思呢。
「回去?」我故作悲痛,落下两滴清泪,「可谁人不知,换魂乃伤天害理之事,便是重塑肉身,我也要承受反噬之痛,生不如死。」
他怜惜地上前两步,扶住我瘦弱的双肩:「阿梓,放心,有师兄在,定不会让你吃苦。」
「是吗?」我盈盈抬起泪眼,朝他粲然一笑。
反手将魔气打入他体内。
他挂在脸上的笑容尚未收起,便立刻变了脸色。
我登时一退三尺远,当先祭出捆仙链,将他捆了个结实。
这才示意龙妖现身。
叶鸢的追随者遍布修仙界,当日我被魔尊抓住后,被他用至阴至邪的魔气折磨了十天十夜,多亏我用着这张脸装失忆,才侥幸逃出。
可丹田被毁,灵力全无,只有这股子魔气在体内肆虐,日夜啃食我的精气和魂魄。
慕泽修为高强,偏偏把我当傻子,还以为我会对他言听计从。这下不就中计了!
今日便让我这好师兄尝尝这凌迟之痛。
「回去?」我玩着龙妖的头发,天真无邪地发问,「大师兄是巴不得我死在外头吧,毕竟你可是恨透了我呀……」
「你来找我,不过是想看我死了没有,没死再补上一刀才好。」
我幼时当街同乞丐争食,被江止水随手而救,跟在他身边修行,那时慕泽不仅不讨厌我这个多出来的师妹,还处处为我着想。
可我想,他当是恨我的,恨我得了师尊的青眼,师尊的宠爱,师尊的手把手教导,我这样脏污的人界烂虫,怎配跟在他们身后。
但他依着师尊的脾性,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好师兄,凡事亲力亲为。
逃亡路上,我动用上古禁术,损耗半生修为,才堪堪窥探到叶鸢半点记忆。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原来他是第一个发现我被叶鸢夺舍的,但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救我,而是教叶鸢如何瞒天过海地骗过所有人。
后来东窗事发,他更是带头替叶鸢求情。
他以为,没了我,他便是江止水唯一倚重的弟子,至于叶鸢和小师妹,难成大器,不过陪衬罢了。
「大师兄,这魔气侵袭的滋味可还熟悉?」我瞧着他脸上的冷汗津津,不无讽刺地开口,「心魔再起,可见你想比肩江止水,都快想疯了吧。」
还得多谢叶鸢撞破这秘密呢。
我懒洋洋地歪在龙妖怀里,笑眯眯地欣赏起了慕泽脸上的痛苦、难堪和恐惧。
「大师兄,师妹感念你千里相救,但是你看,师尊已经救了我呢。」
「你个贱人,给我滚!」慕泽怒吼。
「师尊,你瞧,大师兄他入魔了呢?」我捂着嘴咯咯笑开。
满是恶劣地揭穿他最恐惧的事。
「慕泽,你入魔了,」龙妖照着我给的戏本,认真演着,「本尊没你这般弟子,即日起逐出师门!」
「师尊,不要,我,我没有入魔……」
「慕泽,你入魔了。」
「你入魔了。」
「入魔罢。」
……
慕泽便是知道眼前都是假的又如何,灵力暴走,双眼赤红,他显然压制不住心魔了。
至阴至邪的魔气,可是心魔最好的养料!
我一脚踢翻了他,一根根拔掉了他的手脚指甲,敲掉了他的牙齿,划花了他的脸,拔秃了他的头发,捣毁了他的丹田。
魔尊可也是这么折磨我的呢。
我要亲眼看他一点点堕魔,一点点失去回归正道的希望,这辈子再难翻身。
这个被魔界灭族、最痛恨魔族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
他不是最敬仰最崇拜江止水了吗?一个低等魔物,如何敢与修仙界第一人搭话。
想想那个画面便觉着一阵畅快呢!
可恨我现在废人一个,只能靠叶鸢搜刮来的天材地宝吊命,这番动手后,已毫无气力,只能任由龙妖抱走。
我看着他幻化出来的这张脸,有些恍惚,随即好笑地摇摇头,将不该有的杂念甩出去。
慕泽轻敌大意,才会被我将计就计,而我需要尽快提升修为,不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3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寒潭中。
水面波光粼粼,我被龙妖圈在怀里,龙尾紧紧缠绕在我腰身,源源不断的至纯至净灵气,从他身上灌输到我体内,为我续命。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亲近于我。
恢复了些体力,我发誓日后必报答大恩大德,同他商量着放我离去。
龙尾愈发将我缠得紧了,他用着江止水的脸,覆上了我的唇,将精气渡给我。
身上的痛楚瞬间减轻。
说起来我没见过他人形,也不知他姓名,为设计慕泽才求他配合我演一出戏,让他化作江止水。
谁知他现在死活不肯换回自己的人形。
「不要离开我,离开我,你会死的。」他指指我的丹田和识海,又指指我眉心的红莲印记。
他说得对,接下来我要去往九玄秘境,路途凶险不说,更有沈云川他们等着将我活捉取魂。
可那里不仅是我的诞生之地,更是我最后的希望。
九玄之地,与世隔绝,境内天材地宝数之不尽,非凤凰血脉不得入内。当年却遭魔界觊觎,整个凤凰一族被屠戮殆尽,父母兄长耗尽修为,将我血脉封印,化为凡间幼女送出秘境。
如今一晃五百年过去,九玄秘境早已被人遗忘,连我也被封了记忆,父母为使我能自保,封印唯有大乘期才可破开。
凤凰飞,秘境开。
叶鸢知晓我身上的凤凰血脉,但不知秘境在何处,便想方设法地解了这封印,但她太贪心了,竟然妄想在金丹期强行破开。
结果被凤凰一族的红莲业火烧得魂飞魄散,我才得以从混沌中醒来,回归肉身。
也才将将觉醒五百年前那残酷的记忆。
「你若想报仇,我替你便是,莫要伤害自己。」他拨开我鲜血淋漓的手掌,小心翼翼用灵力抚平上面的伤口。
「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因果,自然该我亲手了断,」我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你龙妖一族修行不易,不必沾染这业障血孽。」
话落,龙尾又是一紧,险些将我勒断气。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眼里闪过莫名的哀伤。
许久才怅然道:「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强留你不得,便让我与你一同前去。」
「为何?」我忽而有些戒备。
他苦笑:「你满身怨念与憎恨,若不让你化解,日积月累,必堕魔道,遭天道厌弃。」
「而入魔,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不愿看你承受这些。」
他神色凄凄,似是十分悲痛,连带灵力也浸染了三分心酸。
我越发有些看不明白他了,可也不想与他打哑谜,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待我这般好,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
「我什么?」我下意识追问。
可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便闭口不言了。
真是好生别扭的一条龙!
算了,好凤不跟龙妖计较。
好吧,实则是我眼下毫无底气与他叫板,若他真有不轨之心,我也只能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他的灵力轻柔地淌过我周身,我舒服地在他怀中昏昏欲睡,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声长叹
「或许,是偿还上辈子欠下的债吧。」
4
一路上凭着龙妖的隐匿术法,我这个废人倒也安稳无虞。
行至半路,被一人拦住。
又是我的老熟人。
修为平平,却十分单纯善良的小师妹。
可如今我才算明白——会咬人的狗它不叫。
「别来无恙啊,小师妹。」我趴在龙妖背上,气若游丝地开口。
小师妹蹦蹦跳跳地来到我眼前,一脸担忧,满眼泪水,心疼道:「对不起,师姐,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你来得正好呢。」我垂下头,掩去眼底的算计,热情地回应。
毕竟我可是辛辛苦苦留了一路的记号呢。
你不来,我怎么去设计沈云川,让他别再跟狗一样追着我咬。
龙妖戴着面具,小师妹问我这是何人,我张口就扯救命恩人、未来夫君。
果然,便见她立即喜上眉梢。
小师妹讨厌我,或者说沈云川娶谁,爱上谁,她就讨厌谁。
她比我,更不希望叶鸢回来。
其实我们以前也是好过的,亲如姐妹,她天赋不高,灵根杂乱,江止水受人之托将她收在门下,却并不多问,是我手把手教她修行,带她历练,尽心尽力护着她。
一旦得到什么宝贝,都会想着拿给她。
只是沈云川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若她早一步和我说,她喜欢沈云川,那当年宗门联姻的人选,便不会落在我头上。
是她在慕泽和沈云川之间举棋不定,但显然后者的家世地位更好。
也是她听信慕泽挑拨,在我晋升元婴那日,亲手为我奉了一杯魔种,引来天道雷劫,将我劈了个一命呜呼。
这件事偏偏还被叶鸢发现,被当做了把柄。
我被夺舍后,她也曾纠结过的,既有良心不安,也有期待心上人的婚约作废。
可惜沈云川爱上了叶鸢,比爱我还要多百倍千倍。
她自然恨极,便打着惦念我的旗号,暗中对叶鸢使过不少手段,这才让凌风对她心生不喜。
我回归后,也不见她亲近,反而在背后推波助澜,不仅要我元神俱灭,更要我肉身挫骨扬灰。
彻底断了叶鸢回来的可能。
娇娇弱弱的小师妹,心狠手辣的小师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我看着她清丽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假意温柔劝道:「别哭了,脸都哭花了,不好看了。」
「师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作势要扑到我怀里撒娇,我忍着恶心正要接。
却被龙妖一手拉开了,将我圈在怀里,一副凶狠护食的架势。
小师妹见状一愣,笑得更欢了,连连打趣:「师姐和龙公子的感情真好,师姐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我佯装娇羞地别过头去,心里呕得不行,嘴上却关心地问她最近凌霄宗如何?
她说师尊和大师兄都在闭关,不见人影,还让我放心,她是偷偷溜出来找我的,谁都不知道。
我确实很放心,因为我留的记号只有她能看懂,若她身后还跟了旁人,我便不会现身。
只她一人,才不担心计划被人识破。
叶鸢这样的万人迷,当然也有死对头,那日我被合欢宗长老掳去,她给我准备了十瓶欢合散和十个流脓的残疾乞丐,可见有多恨毒了叶鸢,连带要一步步摧残我的肉身。
我向她发下血誓,日后必将凌风亲手送到她榻上,她才放过我,还假惺惺给了我些逃命的法子。
合欢宗有一种术法,可使人改头换面。
待走到埋伏的阵法里,我突然惊喜道。
「小师妹,我给你看个宝贝。」
这话我说了几百年,她自然深信不疑,一脸兴奋地转身:「师姐你真好!」
我当即朝她嘴里塞了颗药。
丹药入口即化。
「师姐,你给我吃了什……」
「当然是……」我不怀好意地拖长声调,脚下阵法悄然启动:「毒药啊!」
她捂住嘴,眼里是止不住的震惊和怨毒,嘴上还在无辜道:「师姐,对我可是有误会?」
手上却是杀意沸腾,提剑就要刺来。
可惜被阵法桎梏住了招式。
我趁机划破手心,将血咒念得飞快:「以血为媒,万千恶念,受我驱使,去!」
血雾铺天盖地笼罩而去,她抵挡不住,印堂开始发黑,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她心口溢出,层层叠叠将她锁住。
这是她的恶念。
她披头散发,宛若恶鬼,恶念在源源不断吸食她的精气。
「伊梓,你个贱人,要做什么!」
「当然是,成全你和你的云川哥哥啊……」
我强忍疼痛,催动体内魔气,将她全身覆盖,待我眼前发黑,手脚发冷时,终于将她变成了另一个我。
百年前她喂我喝下魔种,我今日便还她一颗毒药。
这颗药会剥夺她的一切感官,令她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代替我受沈云川他们磋磨。
而她,将永受恶念啃食精血之苦,作为她不停将我出卖的代价。
我浑身痛得像是要散架,龙妖将我抢在怀里,冷声道:「你总是这般不听话,宁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我……」
他淡漠的眼神扫来,薄唇紧抿,那一瞬我以为看见了师尊。
「先找个地方给你疗伤。」他抬脚要走。
「不用,」我扯住他的袖子,「去九玄,那里有一个万全的法子能救我。」
「你想……」他瞬间了然,又惊又怒。
我无力地闭上眼,小声解释道:「唯有如此,方得一线生机。」
魔气一天不除,我便不可能活,魔尊就是要一点点消耗我的魂魄,好把肉体留出来。
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尝试,最坏不过一死,不会比眼下更糟糕了。
5
大抵是沈云川抓到了小师妹,渐渐地,跟在我们身后的追杀越来越少了。
靠着龙妖日复一日地续命,我终于挺到了九玄之地。
我拿着匕首,欲要划开手臂,以鲜血浇灌秘境入口。
却被人猛然握住了手腕。
「够了!」龙妖周身寒意刺骨,抱着皮包骨的我,寻了一处水源,便带着我沉了下去。
我被他捏着手腕,配合着他的动作,痛极却也愉悦至极,周围升起一朵又一朵的气泡,哗啦啦的水声滑过耳边,眼前是他隐忍而动情的面容,两人的头发在水中纠纠缠缠,仿佛要融为一体。
生生不绝的灵力沿着四肢百骸游走,汇聚在丹田处。
「你不必,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艰难开口,断断续续吐出一串串气泡,「我几近废人,你这般救我,不过是白白给我做炉鼎,损耗你得来不易的修为。」
自从我上次魂魄离体,他为救我,不知这样多少回了。
「我心甘情愿,你无需愧疚。」他微微启唇,将一颗圆润的珠子滑入我口中。
珠子一瞬入体,快得我来不及反应。
「你疯了,竟然把龙珠给我!你这辈子都只能做个妖,成不了仙了。」我要逼出珠子给他,却被他堵住了嘴。
「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红莲业火,不过活活被烧成灰。」他目光沉沉,不容拒绝。
我默了默。
又故作冰冷道。
「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唯有一个你罢了。」他仔细地替我拢好衣服,抱着我出了水。
我?
「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我试探着问。
不怪我如此厚脸皮,我这一路观他言行,发现他对九玄根本没兴趣。
倒是对我很有兴趣,照顾得极好,但也看得死紧,这也不准那也不许。
跟养幼崽似的。
「嗯。」他答得一脸郑重,细细用灵力烘干我头发衣物,像是在擦拭什么珍宝一般。
我都要气笑了,闭上眼不想理他。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妖精,献身还献命。
简直蠢得跟我当初一样,掏心掏肺对人家好,结果转头被人家背刺。
也不怕我恢复修为,立刻一脚蹬了他,狠狠把他抛弃,让他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到时候就会看见漂亮美丽的龙妖,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
光想想就很兴奋!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不高兴盯着我,「是不是又想做什么不要命的事?」
我吓了一跳,猛然从沉思中惊醒,不禁为自己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而愧疚,开口便带了三分心虚:「哪,哪有的事,既然答应了你老实待着,断不会食言。」
「你最好是!不然……」他抱紧了我,朝秘境而去。
「不然怎样?」
「把你锁起来,永不见天日。」
「……」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忍不住浮想联翩:一只冰肌玉骨的龙妖,被硕大的黑色铁链牢牢锁在山洞里,龙尾无力地摆动,素来高傲矜贵的小脸,此刻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上去狠狠磋磨。
越想越口干舌燥,我赶紧念起了清心咒。
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是我也起了心魔?还是说龙性本淫,连带着我也被龙珠影响了?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沉。
那我亵渎的对象,究竟是龙妖,还是……另有他人?
算了,是他又如何,大道三千,修者当正视本心,溯本清源。
至于这颗龙珠,我定然不能收,到时寻个时机,悄悄还给龙妖。
有了龙珠加持,我勉强催动为数不多的灵力,用元神幻化出一只小小凤凰。
小小凤凰一路飞啊飞,费力地破开结界,化解一个又一个守护阵法。
秘境内,处处皆是断壁残垣,枯骨黄沙,可见当年大战的惨烈,龙妖抱着我直奔神殿。
我站在祭台上,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让我灵魂识海皆是战栗,祭台之下,是平静如死水的红莲业火池。
哄了龙妖出去找水,我逼出了龙珠放在一旁,以免涅槃失败,来不及还他珠子。
随后转身跳了下去,池内霎时燃起熊熊大火,打破了五百年的沉寂。
骨肉被打散又被重组,灵魂与神识皆被业火细细洗涤,魔气在触到业火的一瞬,便化为灰烟,丹田重新长出,封印隐隐在松动,耳边似乎有凤凰的啼叫。
烈火灼身,我痛得死去活来,生生死死不知几回,不知今夕何年。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不一样的景象。
6
我看见了江止水。
和另一个「我」。
但他们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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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娼女,却得了侯府世子的垂怜。
为了将我娶进门,他甚至和侯爷以命相逼。
旁人都感叹我命好,区区贱籍之身,却能嫁入官家。
我亦觉得自己幸运,暗自发誓定要和世子相伴一生。
可没想到,入府头天,我刚和世子行完周公之礼。
第二日,他便染上了怪病。
阳根生疮流脓,大腿根奇痒无比,整个人昏死在了床榻上。
1
为了迎娶娼女,侯府世子以命相逼。
侯爷大发雷霆,父子俩僵持不下。
幸得侯夫人慈爱,从中斡旋,接纳了那娼女,成就一段佳话。
那娼女便是我。
人人都道我好福气,区区贱籍之身,却能嫁入官家。
我亦觉得自己幸运,能从江南醉春风名噪一时的花魁鸢儿,摇身一变,成为尊贵的世子夫人。
可新婚夜,脑袋一落枕,除却身体酸痛,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醒过来。
便听说陆照临染上了怪病,阳根生疮流脓,大腿根奇痒无比,整个人昏死在床榻上。
府内医官只说,约莫是得了花柳病。
却也诊不出,这异于寻常的花柳病,究竟是什么种类。
侯爷大发雷霆:
「我早劝阻过这逆子,莫要娶那青楼女,这女子腌臜,勾栏女子,能有几个好的?把她给我绑了,扔进死牢里伺候着!」
我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
「昨日我与世子饮完合衾酒就睡下了,更不记得世子与我行了周公之礼,妾怎会致使太子惹上花柳病。」
侯爷走上前,一脚将我踹翻:
「我儿昏迷着,岂能听你片面之语。
「何况,昨夜世子只与你这个贱人在一处。」
婆婆走上前,拉住了侯爷。
「侯爷,鸢儿如今已经成了我们侯府的世子夫人,你切莫再贬低打骂。」
「医官这不是还没确诊么,莫要伤及无辜。」
可是侯爷的火却仍旧未消,不住地大骂着家门不幸。
医官躬身上前:
「下官看,眼下之急,须得将世子殿下昨夜碰了何物,去了何处调查清楚,经由下官们探查一番,才好找到病因。」
我瘫倒在地上。
努力回想着昨日的细节,忽然,我指向旁边的侍卫百禄:
「百禄应该知道的,后半夜,我迷迷糊糊间,看见世子爷出门了。」
侯爷看向百禄,
可他却微微躬身说:
「我昨夜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到世子爷出门。」
怎么会?
莫不是我梦魇了?
百禄的供词,坐实了我在狡辩。
侯爷更生气了,将桌子上的杯子茶具砸在我身上:
「谎话满篇!我看就是这个你身上的病。」
随即他对医官说道:
「莫要担心侯府颜面,你们扒开她的衣服查吧。」
「务必把病症给我查出来,寻到解决之法。」
侯夫人着急地上前拦住:
「万万不可啊侯爷,若叫旁人知道咱们侯府世子夫人,被几个大男人扒了衣服查看,岂不是笑话一场。」
我跪在地上,仍是不住求饶:
「侯爷明察,即使世子与妾行了周公之礼,妾身上也绝无花柳病,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世子究竟生了什么病,方能救回世子。」
我虽生在烟花柳巷,却是处子之身。
我很确定,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不干净的病症。
醉春风的老鸨知我容貌非凡,好好养着必成大用,是以这些年,从未舍得让我侍奉过人。
她也赌对了,我头次露面就被世子万金买下,为醉春风带来了天大的富贵。
可如今,世子重病,侯夫人也压不住侯爷的怒火。
我被人撕扯着扔进了犹如地狱之处。
我被人拔掉指甲,折磨得求死不能,奄奄一息地躺在水牢中。
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始终连接不上,
只记得喝下对饮酒之后,陆照临说自己操劳一天,身体多有不适,于是我们便睡下了。
可是夜半,我却迷迷糊糊看见,陆照临似乎出了门。
甚至,我还听见了男女欢愉的喘息声。
可是,陆照临宠我,整个世子院之中,除我和我的丫鬟冬曲之外,再无别的女子。
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侯爷又怎会相信我的话。
水牢中的水漫过我的前胸,不再往上蓄水,可是窒息感还是让我在迷迷糊糊中晕了过去。
意识模糊间,我听见行刑的人小声谈论:
「人都晕过去了,夫人可特地交代的,世子这次并无大碍,别把人弄死了。」
果然,不多时。
水牢的门被推开,我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算你命大,世子醒了,吵嚷着要见你。」
2
陆照临醒了,连同那个棘手的怪病,也一并好了。
他只说是自己吃错了东西。
医官们也顺着他的意思改了口,说是医术不精,误诊了。
听冬曲说,陆照临一睁开眼,就着急地四处找我,得知我被关进水牢奄奄一息,说什么也要侯爷放过我。
早些年国家动乱,侯爷常年在外征战,
当时府中原配梅夫人善妒,她跋扈肆意,专害侯府的子嗣。
梅夫人与侯爷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侯爷向来不喜爱丫头,对母女俩并不上心。
这也让梅夫人心中的妒忌之心越来越浓烈,手段也越发狠厉。
等到侯爷大胜而归的时候,府中子嗣飘零,成年的,未成年的,都被梅夫人害死了。
而侯爷也因为常年的征战伤及根本,无法播种子嗣。
侯爷大悲,彻底疯了。
他暗中毒死梅夫人,连同他们所生的女儿,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然而峰回路转,一个被侯爷临幸过的小小奴婢,却带着陆照临出现了。
从此,陆照临成了侯府唯一的世子,而那个奴婢如今也就成了侯夫人。
荣宠极盛。
我被陆照临请来的医官围着,挨个为我诊断,水牢受到的折磨,让我身上瘀青斑斑。
陆照临看了一眼便心疼地勃然大怒,下令打死了行刑之人。
算来我与陆照临不过相识三个月,他便能这么爱护我,倒是让我有些缓不过来。
谴退众人,冬曲为我敷药。
虽然尘埃落定,但是我心中仍旧有所疑虑。
昨夜陆照临推门而出的身影和奇怪的声响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看着面前认真为我敷药的冬曲,开口问:
「冬曲,你昨夜在何处?」
她为我上药的手突然顿了顿,
「奴婢……自然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未出来过?」
我继续追问。
她垂下眸子,手上的动作稍稍停滞,半晌,她才答:「从未。」
我看着她,她神色闪躲,极不自然,总觉得何处蹊跷。
就在她起身的一瞬,我却看见她脖子下若隐若现的红斑,像极了欢愉后留下的痕迹。
冬曲是我从醉春风带来的人,是当初与我要好的花妓。
她与我不同,从十四岁便开始接客。
再加上今天世子突发的怪病。
我坐起身来,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心头冒出。
昨夜,我听到的,莫不是世子与冬曲的……
「冬曲,当初世子赎我,可我担心你,不愿你继续淹没在那喧嚣之中,央求他将你一并赎回。你说你有了自由却不知道去往何处,只愿跟着我,与我做伴,于是我又央求世子将你一同接进府中。」
「我对你如此真心,若有什么事情,你不该瞒我的。」
我看着她,语气认真。
她愣怔在原地,忽地又跪了下来。
泪水大滴大滴地掉落:
「您对我的恩情,我时刻铭记于心,愿意这辈子都为您当牛做马。」
「您放心,昨夜我所见所闻所听,一定咽在肚子里,直到我死,也绝不向旁人吐露半分。」
看着她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我疑惑地问:
「昨夜,什么事?」
她头更低了,声音也有些怯懦:
「昨夜奴婢睡不着,于是在院子里散步,才不小心撞见……在您与百禄大人……所行之事。」
我,百禄?
我昨夜一直宿在房中,怎么会见百禄。
「您与百禄大人有情之事,奴婢就算是死,也定然不会告诉世子的……」
我一头雾水,本是想审问冬曲昨夜是否与世子有所勾结,怎么又牵扯到了我与百禄。
我抬起冬曲的下巴:「冬曲,你莫不是看错了?」
她摆头:「或许……可奴婢明明看见百禄大人进了您的房间……」
她努力回忆着,却突然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3
冬曲死了。
很快侍卫的调查结果便出来了,说是冬曲贪吃,拿了小厨房师傅准备用来毒耗子的糕点,毒发身亡。
陆照临将我拥在怀中,我害怕地不住颤抖。
将心中的疑问全盘托出。
陆照临将我搂紧。
「我昨夜有紧急公务要处理,所以半夜和百禄一同出去了一趟,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我问:「可是百禄今早在侯爷面前反驳我说,没看见你昨夜出去。」
陆照临牵起我的手,手指在我的手心摩挲着:
「你也知道,我爹是不让我插手西北军务的,所以百禄替我挡下追问。」
我应了一声,眉头依旧难以疏开。
「好了,这个百禄,竟不知什么孰轻孰重,他难道不知道,你和西北军务哪个对我而言更重要?」
陆照临伸手抚平我的眉头。
他的眼神很灼热,伸手去解我的衣带。
很快,衣带尽落,他欺身压在我身上,温热的气息充斥在彼此之间。
他的动作很不自然,似乎排斥又享受一般。
也许是第一次行房事,我也有些反胃。
更加奇怪的是,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陆照临,我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百禄的模样。
就在快要进行圆房的时候,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毫无征兆地,陆照临一个转身将衣服重新穿上,一丝余下的温存也没有。
他看着被子里的我,好似突然熄灭的火:
「这些天发生太多事情了,这次就作罢吧。我夜里睡得不安稳,恐怕吵醒你,我先搬去书房睡。」
我想去拉他的手:
「夫君,可是我们还未圆房。」
他微微愣怔,又转过身揉了揉我的头:「鸢儿怎的糊涂了,新婚之夜,你吃醉了酒,大约是不太记得了,我们当晚便已经圆房了。」
圆房?新婚之夜?
我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陆照临转身快步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走得很快。
不久,我便睡过去了。
恍惚中,我似乎看见,大红喜字下,我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一个巨大的身躯压在我身上,粗暴地解开我的衣服……
我犹如一条瘫死的鱼儿,被人翻来覆去地蹂躏。
我想呼喊,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直到一切结束,那男人穿上衣衫,一张熟悉的脸扭了过来。
竟然是百禄。
我失声尖叫,猛地坐起来。
后背被汗水浸湿,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是却那样真实。
4
那日之后,陆照临虽然时常来看我,却再也没有留宿过。
我整日昏昏沉沉。
每日一沾枕头就开始做噩梦。
更加可怕的是,我的大腿根,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斑。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整个人憔悴得可怕。
很快,医官诊出了我有孕。
算一算时间,若是真的按照陆照临所说,差不多便是新婚之夜那一次。
陆照临很开心。
不仅赏赐了不少珠宝,更加吩咐人让我日日在床上躺着休息,不必给侯夫人请安。
我拉住他的衣袖。
「世子,今晚留下陪我吧。」
他有些为难地愣怔在原地。
「我近些天来有些忙,再说了,你身上有孕,我宿在这里倒是有些不方便。」
我点了点头,眼中的光暗淡下来。
「我明天想出去走走。」
陆照临又有些为难,但是我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他终于又妥协了。
「好吧,明天上街,我让百禄陪你一起。」
我点点头,这才放开了手。
第二日,百禄带我上了街,几乎是紧紧跟着我。
我兜兜转转拐到了妇人医馆,百禄被拦在了门外。
「夫人,世子爷让我随时跟着您,这……」
我对他有种天然的抵触,不知从何而来。
「世子爷让你护着我,可若你跟着我进了这医官,医婆给我瞧病,又是宽衣又是解带,你莫不是也要看上两眼。」
他躬下身子:「……不敢,那我就在屋外等着夫人。」
我迈步进入医馆,这里都是医婆,专治疗妇人病。
我并没有把自己私密处长黑斑的事情告诉世子,也不敢请府中的医官诊治。
天下哪个女子愿意让丈夫知道这些呢。
我在医馆环顾一周。
方才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老妇人。
她好似也瞥见了我,微微弯起手招呼我过去。
旁的医婆那里都是熙熙攘攘,只有她这里没有一个人。
鬼使神差的,我想走过去看看,带路的人拦住我:
「实不相瞒,夫人,这位医婆年纪有些大了,有些疯癫,她与别人有些不一样,神神叨叨的。」
「不过她对我们掌柜的有恩,我们掌柜的是个知道感恩的主,所以才给她加了一个小病堂。」
「要不您还是看看这些。」
我摆摆手:「无妨,我也闲来无事,随意看看且罢。」
她便也不再拦我。
我一步一步挪到那个老妇面前。
刚刚坐下,方才远处瞧得不真切,此刻近距离看,方才看见她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一道叠着一道,凹凸不平,似凸起的脓包一般包裹着五官,看得人心惊。
尚未开口,她便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眼睛瞪得老大。
「阴阳错,雄雌莫辨。」
「姑娘怎的如此时运不济,竟被雌雄煞体的人给摄了命谱的阴气。」
脑子嗡的一下炸开。
「老婆婆,您可否详细同我说说。」
我恳切求问。
她却又安静了下来,开始为我把脉。
我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半晌,她的脸色越来越复杂。
「怎的,摄你阴气的是个雌雄煞,而你腹中的孩子又是纯正的阳男种下的。」
她疑惑地自言自语。
「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她忽地抬起头问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木讷地回答:「自然是我夫君的。」
她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盯得我直发毛,脸色凝重。
「不,绝不会是,你夫君是个雄雌煞,雄雌煞怎会种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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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过的实习生怀了我丈夫的孩子。我的钱,我的男人,我的学术成果,她都想要!还偷偷给我下了药,想拍我的不雅照!
我将计就计,给他们准备了一场大戏。【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我是一个催眠师。
典型的三高女人,高颜值,高学历,高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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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男人身上沐浴液的味道。
我们家,我用沐浴液,他用香皂,固定品牌固定香氛,所以,那天一回家,他凑近亲我,我就发现了。
「你今天在外面洗澡了?」
「是,一坨鸟屎拉在头上,怕熏到你,在学校洗了澡才回来。」
我笑了笑,目光飞快从他脸上飘过。
他太镇定了。
于是,我开玩笑说,幸好没在他们老家,否则遇到这种事,得去要「百家米」做「百家饭」才能祛霉运。
到了晚上,我在洗澡之前,拎出他丢在洗衣机里的衣服,闻了又闻,没闻出沐浴液以外的任何味道。
一个男人,从早上出门到晚上回家,要接触多少人,怎么可能没一点烟味,香水味,汗味,饭菜味?
我又仔细翻看了他的衣服。
正常成年男性每天掉头发量在 50 根左右,领口是重灾区,而他的这件衣服,竟然没一根头发!
干净得仿佛回家之前才换上。
那天晚上,他特别猛,我想起一个词语:交公粮。
我心里泛着恶心,我有轻微洁癖,这事儿虽然存在巨大不确定性,但整个过程,我像吃了只死苍蝇。
「老婆,你今天兴致不高。」完事后,赵正宇从后面抱着我,「是不是给人治疗又听见什么了?」
我「嗯」了一声。
我们这一行,很多人以为我们心如明镜,是空谷幽兰般的存在,事实上,我们每天面对的都是心理有问题的人。
正所谓「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你」,客户心里那些小怪兽,多多少少会投映到我们的心里,变成新的小怪兽。
大多数时候,我们能自我调节,实在不行了,就找同行帮忙。
「是个常年出轨的 case。」我随口胡诌,「男的出名的花花公子,之前在外面偷吃,后来被老婆发现了,干脆把外面的女人往家里带。」
「那个老婆,也就是我客户,很痛苦。」我翻了个身,皱着眉,「你说你们男人怎么这么花心?」
「你这个是典型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赵正宇在我腰部软肉上捏了捏,「不是所有男人都花心的!花不花心主要看他们道德底线。」
「有的男人没有道德底线,见一个吃一个;有的男人,譬如你老公,道德底线就很高,这辈子第一个是你,最后一个也是你。」
我从他的微表情里没看出任何问题。
没看出问题是正常的,能看出问题才是不正常。作为大学数学系副教授,纯理工男,论智商,他碾压我。
2
我和赵正宇在读书那会儿就认识了。
我和他都是本硕连读,我心理学系,他数学系。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强强联合,理性与理性碰撞。
硕士毕业后,我们毫无意外的结了婚。
他在学校任教,带本科生,在职读博;我在导师的支持下,在父母财力帮助下,开了家心理咨询事务所。
我主修应用心理学,催眠是应用心理学的分支。
国内心理学起步晚,早年,人们别说对催眠,就连对心理学也是排斥多余接受,总觉得这一行就是骗子。
所里前期很难,后期才慢慢好起来,再后来,几个大 case 做下来,我在业内小有名气。
3
名气这东西,看起来很虚,却实打实能带来好处。
事务所的营业额直线上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的安全感不是男人给的,而是金钱给的。」
因为赚得多,我在家里的地位也越高,安全感越足,几乎笃定赵正宇不会出轨,然而,现实是个巨大的巴掌——
发现不对劲的第二天,他接我下班,照例拥抱。
我因为衣服的事情,心里有怀疑的种子,再次看见他过分干净的衣服,毫不犹豫把一支口红放入他大衣口袋。
之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高高兴兴和他去餐厅吃饭。
吃饭途中,他有一次上洗手间上了足足十分钟,回来后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
「没什么,学校有点事。」
「需要回学校吗?」
「不用,明天处理一样。」
两个演技派,我把「毫不知情」演得天衣无缝,他卖力诠释「工作上遇到烦心事」。
回到家后,他把大衣一脱,抓起手机去卫生间洗澡,我摸了下他大衣口袋,口红已经不见了。
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我轻脚轻手走到卫生间门口,先是「滴滴」的微信进来的声音,紧接着是他压低声音,带着训斥的味道:
「不是你是谁?!不用解释!……我在家,明天再说!」
我心里哇凉。
结婚之前,我和他表达过相同一个观点:「对出轨 0 容忍,没有委曲求全」。
我退后,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盘算下一步怎么做……
我们没有孩子,离婚涉及的也就是财产。
我们家的共同财产,除了固定资产(房车+收藏品+存款),其他的,全部是赵正宇在打理,股票、基金、保险都是他在买,绑定的银行卡也在他那里,我平时几乎不过问……
「老婆,怎么想起今天喝酒?」赵正宇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我。
「助兴啊!」我朝他的方向举杯,带了点邀请的味道,「我看你一回来就去洗澡,以为你……难道不是?」
「是。」他走过来亲我。
两个明明没兴致的人,都装得很有兴致。
我依然恶心的像吃了只死苍蝇,却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让他发现我已经知道了。
我看过很多人离婚,无论从前如何海誓山盟,在分财产的时候,体面的少,面目可憎的多。
我不想看见他面目可憎的一面,也不想让他看见我面目可憎的一面,所以,最好的方式是:
优雅的,把该算计的,先算计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想奋斗多年,为他人作嫁衣裳。
4
第二天,我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去律师事务所,请了个代理律师,请教专业人士下一步怎么做。】
代理律师首先肯定了我头天晚上的做法,不要急着摊牌,在亮出底牌之前,先把准备工作做好,要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他略略担心的是口红,「你还是太冲动了,以你老公的智商,很快会怀疑口红是你放的。」
我回答:「他没证据,口红也不是我常用的色号,而且他知道我有洁癖。」
代理律师叫我自己小心,不要露出马脚,紧接着,他建议了【三个步骤+一个补充建议】。
第一步,收集对方出轨证据;
第二步,根据收集到的证据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
财产不需要我梳理得多么完备,只需要提供财产线索,申请法院进行财产保全,法院就可以采取保全措施。
第三步,起诉离婚,要求解除婚姻关系,法官根据证据判断如何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补充建议:如果赵正宇在婚内给小三购买任何金额较大的物品,比如房子或车,都属于侵占了夫妻另一方的财产份额,我可以依法追回。
第二件事,【我找了私家侦探,请他帮我收集赵正宇的出轨证据。】
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私家侦探」,说难听点叫「狗仔」,经常也帮人蹲八卦新闻。
我的要求是:
A,我要知道小三是谁,在一起多久了;
B,约会照片,能证明两个人关系的那种,比如接吻或开房;
C,我想知道赵正宇有没有给过对方数额巨大的馈赠,比如房、车。
私家侦探一口答应,当然,收费也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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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侦探的效率,真的是吊打八点档狗血剧,那些花大量时间精力找小三的女主,都该毫不犹豫请私家侦探。
我委托私家侦探的第四天,他就已经把小三身份锁定了。
熟人。
对方叫周晓兰,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大学期间,她大四实习在我事务所,毕业后又在我的事务所过渡了半年,她后来那份工作,还是我给写的介绍信……
没想到啊,农夫与蛇!
我几乎失笑。
半个月前,在行业聚会上,那个与我碰杯,不经意问我先生如果出轨怎么办的人,也正是她。
那是隐晦地想要宣战的意思。
我相信赵正宇肯定也感受到了她的想法,所以,当我把口红放到他口袋,他压根没怀疑过我。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没查到,但住在一起是 2 年前,这是他们的居住地址……」
我看着便笺纸上的地址。
那是距大学不远的一个楼盘,离周晓兰工作的地方也不远,两人都方便。
「房子买的还是租的?」
「买的,户名是周晓兰。」
我不需要再问房子谁付的钱。
周晓兰大学本科毕业,参加工作不到 5 年,本身没什么名气,到现在为止,月薪也就是一万出头。
在他们老家,飞出一个大学生,全村人恨不得都贴上,加上她还有个不争气、永远需要帮扶的弟弟……
而他们那个楼盘,就算是三年前的价,80 平方米,没个 200 万根本拿不下来!
我叹气。
赵正宇平时挺抠的,几万块钱的包都舍不得给我买一个,没想到小三那儿,200 多万的房子轻轻松松就出去了!
第 2 章 人心不足
「姐,你也别太伤心!男人就那么回事儿,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私家侦探虽是个男的,可洗刷起男人来,一点没有负担,「那女的没你漂亮,你老公那是审美疲劳,找点刺激。」
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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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宇找周晓兰,固然有「审美疲劳,找点刺激」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心理需求。
他们都是农村出生,奋力拼搏到大城市,有点同命相连的意思,赵正宇看周晓兰,多少有点看自己的影子。
我和赵正宇的原生家庭并不匹配,用他的话说,他奋斗了 20 年,才有机会在星巴克和我一起喝咖啡。
我和他之间,即便他现在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但骨子里的自卑仍在,每每去高档场合,就会不由自主露出怯意,会先观察别人。
而他和周晓兰在一起,因为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的绝对优势,他必定更为放松,爽感更强。
而且,他们老家有种落后的观点,认为男人成功,不光是赚了多少,取得多少成就,更重要的是有多少女人。
读书那会儿,我和他聊过这个话题,他抨击得极为猛烈。
只可惜,潜移默化多年的东西,早已长在骨髓里,不是有了正确三观就能轻易抵消。
而至于周晓兰,她对赵正宇是不是真爱我不妄下结论。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只是各取所需。
周晓兰当年在我这里实习的时候,曾不止一次表达对我的羡慕:出生、事业以及婚姻。
所以,站在我的角度,她和赵正宇在一起,物质层面可以获得支持,精神层面,她觉得终于胜过我了。
「姐,这是他们的照片,目前只拍到这么多。」私家侦探把几张照片递给我,「您打算现在就去法院,还是再等几天?」
我看着照片,看着那两人双出双进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曾经的海誓山盟,抵不过岁月蹉跎。
「姐,过两天就是圣诞节。」私家侦探看了看我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做我这行,龌龊事见得多,一辈子没偷过腥的男人,说实话,我没见过。」私家侦探说。
我有那么一瞬的动摇,终留下句:「你帮我盯紧点。」
7
很快到了圣诞节。
赵正宇照例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到我们事务所。
事务所一众小年轻照例起哄,照例朝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照例在工作群嗷嗷叫,说塞了一嘴狗粮……
我提前下班,逛了会商场,买了个包,然后吃西餐。
整个过程,我其实很珍惜,因为有可能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过节,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晚饭还没吃完,赵正宇接了个电话,说要离开。
他说他的同事与女朋友吵架,还和女朋友的前男友大打出手,这会儿人在医院,警察在录口供,他必须过去看看。
赵正宇的同事,能亲密到出这种事给他打电话的,我十之八九都认识。
我拎起衣服说「一起去」,赵正宇阻止了我,他叫我好好吃饭,说当事人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儿,还说当完和事佬就给我打电话。
我了然,秒想起电视里演的宫斗剧:
那些所谓的宠妃总喜欢在正宫面前耀武扬威,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你去吧,」我从站姿变成坐姿,「我吃完饭去酒吧坐坐。」
赵正宇看着我笑了下,弯腰,捧着我的脸,用他的额头蹭蹭我的额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不许招惹小狼狗。」
我「嗯」了一声,跟着飙演技,调笑道:「说不定哟!你要吃醋的话,早点回。」
赵正宇捏捏我的鼻子,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给私家侦探打电话:「你在哪里?赵正宇走了。」
私家侦探说,他跟着周晓兰的,紧接着,他报了个地址。
从我们吃饭的地方,到周晓兰所在的地方,就圣诞节的路况,开车大概需要 40 分钟,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
私家侦探给我发消息,赵正宇还没到。
我差点以为赵正宇还有小四,又或者,真的有同事去了医院,再 20 分钟后,私家侦探说赵正宇到了……
8
当天夜里,我约了几个朋友在酒吧坐了会儿,周围是喧嚣的人群,我脑海里满是那两个滚床单的样子。
夜里 12 点,我回到家,赵正宇还没回来。
我走进书房开电脑,手还没触上去,就知道赵正宇为何离开餐厅后用了双倍时间才到周晓兰那里。
他回来过,我的电脑被人动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电脑习惯,我左右眼近视程度不同,且右眼有散光,所以,电脑放在桌子上,有一个小幅度的倾斜。
赵正宇对这个家太熟了,熟到他忘了关注这些细节。
电脑使用痕迹已被清除。
我的电脑上除了些前沿的学术资料,也就是这段时间正在写的论文最重要了,是周晓兰直接能用东西。
论文一旦在学术期刊发表,就能在行业内评级。
我不想用最恶毒的用心揣度赵正宇和周晓兰,却不得不提前做最坏的打算。
那篇论文我虽前段时间从才开始写,却准备了足足三年,分析了上千个案例,花了大量时间精力。
【偷我学术成果,比偷我男人更可恶!】
我倒了杯浓咖啡,坐在电脑面前开始写 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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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被我那亏心的丈夫给下了药。
咬着牙承受了摄政王的凌辱,然后,被他一顶软轿送回了贺府,不久,我的丈夫便升了官。
现在,老天又给了我一次重生机会,
这一次,我要利用这次机会,伤害我的,一个不放过......
《枕眠》(已完结)
我重生在反派 boss 的床上。
一睁眼便能看到金线滚着边的床幔,鼻尖是好闻的木兰香,屋里的多宝阁上摆着的无一不是可以传家的珍品。
这一切都提醒着我,这是当朝摄政王的床。
而我,明明是当朝工部侍郎的妻子,却被我的丈夫亲手送上了这位摄政王的床。
我咬了下舌尖,痛楚随之传来。这不是梦境,我的确是回到了我这辈子最不想回到的场景。
前世,我也曾苦苦哀求,也想拼死挣扎,却奈不过我那亏心的丈夫给我下了药。我咬着牙承受了摄政王的凌辱,被他一顶软轿送回了贺府,不久,我的丈夫便升了官。
当时,我心如死灰,曾想自我了断,却被他以幼弟劝下。
是了,父母早亡,弟弟不过八岁,我若走了,以后还指望谁照扶他?难不成指望这个卖妻求荣的枕边人?
为了弟弟,我再也不敢死,每日愈发沉闷地活着,若是摄政王有召,便随了软轿来王府与他交媾,再被他送回家。
我本以为这一生会这么糊里糊涂地活下去,没承想,摄政王突然暴毙,新帝拿回权柄,被我视作窝囊废的丈夫却突然成了宠臣,得了同公主的赐婚。
他拿着圣旨,在我面前哭得可怜,说着他身不由己,让我不要怨他。
我冷眼瞧他,他眼里分明是春风得意,不曾有半分愧对,怒气上头,我挥手朝他扇去,却被他捉住了手。
「眠眠,我知你最是怕疼,今日乖乖的,为夫送你最后一程。」
他捏着我的下巴给我灌了一杯毒酒,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隐约听到他说,「草席裹了,拉到后山埋了。」
吱呀。
推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顺着声音看去,摄政王顾荣推开门朝我走来,他的步伐一向有力,哒哒哒,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直至他走到床前,我猛地抬起头看他,眼泪却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顾荣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一只手却抚上我的脸,轻轻擦去了我的泪。
「我竟不知自己长得如此骇人,倒叫贺夫人一看便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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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出乎意料地温和,甚至还打趣起我来,却没能让我止了泪,反而哭得更凶了。
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像憋了满腹委屈,在看到这个煞星时,终于忍不住了一样。
顾荣替我擦了会泪,终于没了耐心,掐住我的下巴,弯腰凑近我,逼我同他直视,低声喝道,「不许哭。」
我被他这么一吓,竟愣住了,呆呆望着他的眼睛,连闪躲都忘了。
顾荣见我没了动静,欺身压在我身上,一只手撑在我身侧,另一只手在我脸上胡乱摸着。他掌心的茧擦过我的脸颊,夹着丝痛意。
「怎么?莫不是想到要委身于我,贺夫人竟伤心至此?」
他同我贴得极近,近到我似乎觉得明明隔着衣袍,下腹也快被他灼伤了。这熟悉的感觉在前世,我体会了千百回,甚至我能猜到,不等我说完,他便会掰开我的腿。
我轻轻摇头,「今日得见摄政王,好似碰见故人,喜极而泣,让王爷见笑了。」
顾荣的手微顿,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你见过我?」
「此前不曾。」
「那如何说我是故人?」
想来我那丈夫给我下的药极烈,不仅让我身体发烫,骨子里像是无数蚂蚁爬过一般,更让我脑中混沌,竟开始对着顾荣胡言乱语起来。
这个顾荣,前世怎么不曾发现他一点小事也纠缠不清,可是谎话既已编下,总得圆回来。
我硬着头皮,看向他的眼睛,「方才王爷进来时,就好像兄长朝我走来一样,让人心生欢喜。」
「这样啊。」
顾荣轻轻点了点头,却靠我靠得更近。他贴在我耳边,呼吸喷在我的紧侧,舌尖扫过我的耳垂,手也极不老实地摸索起来。
「我可不想当贺夫人的兄长。」他轻笑,「兄长哪能同你做这些美事?」
3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我并没有像前世一样挣扎,想尽一切恶毒的话诅咒顾荣。相反,因为前世那些同他床笫之间的记忆,顾荣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满足。
「阿眠。」一场欢好过后,顾荣躺在我身边,侧着身子看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自是想要前世负我之人千刀万剐,他和贺宜一个都跑不掉。只不过弟弟尚小,我不能轻举妄动。
我垂了眼眸,压下心事,「不论我要什么都行?」
「自是如此!」顾荣语气里满是得意。
听了他的话,我却只想冷笑,他的确是无所不能,连当朝大臣的妻子也能心安理得地霸占。
「既是如此,王爷不妨赠我夫君一房美妾,红袖添香也是佳话。」
顾荣脸上的笑意立刻褪去,他掐着我的手腕,恨不得将它捏碎,「你果然只记挂他啊。美妾怎么够?不若官升二阶,再赐黄金无数,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这人真是脑子有病!
我低头瞧着快要被捏断的手,眨了眨眼,泪珠便掉了下来,我知道这招对顾荣很有用,前世惹了他时,每每哭上一回,他便不计较了。
果然,顾荣松开了手,腿一迈便要下榻,我连忙拽住他。笑话,戏还没演完,怎么能让他走。
「放手。」
「王爷可真是无情人。」我从背后贴着顾荣,这大抵是两世以来,我第一次主动离他这么近。
「我并不想夫君加官晋爵,有多富贵。找您讨要一房美妾,也不过是阿眠已是王爷的人,夫君只能让旁人伺候罢了。」
顾荣身子一僵,转过身反复打量我,甚至拿手在我的脸上搓着,那力道,像是要搓掉一层皮。
他终是放弃了,朝我点了点头,「允了。」
他收拾好就转身离去,很快便有一群侍女鱼贯而入,伺候我梳洗,又在我面前站了一排,任由我挑选。
我一眼就瞧中了最漂亮的那个,前世她总是跟在顾荣身边,只不过这会儿竟也在这群侍女之中,我想了想,还是将她带回了贺府。
软轿停在贺府外时,是贺宜亲自出来接的我,话都没说,他的泪倒是先流了下来。
「夫人,是为夫不中用,让你受苦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我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将摄政王府的侍女召至眼前,「摄政王体恤夫君,特赐了美妾给你呢。」
贺宜看了眼那侍女,眼神一闪,讪笑了几声,竟也没有追问。
我一路上想的说辞,此时都憋在了肚子里。
我突然觉得,这事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
难道不是顾荣强求贺宜将我送进摄政王府,而是贺宜给我下了药,自作主张将我送上了顾荣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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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种种像是一团乱麻浮现在我眼前,我看不清也辩不明。
从摄政王府回来的十来日里,我一直试图捋清这件事,可前世我一直自哀其身,根本没能想起半点有用的东西。
我又从府里的下人入手,他们也毫无异样,我想象中被贺府蒙蔽的场景根本不曾出现。
会不会我那所谓的前世都是假的呢?
这个念头突然闪现,我吓出了一背冷汗。
这些日子,贺宜像往常一样,对我温柔小意,他记得我爱吃城西的栗子糕,下朝后绕了半个京都要替我买来,不时会考校弟弟的功课,丝毫不见敷衍。
会不会我只是把一场噩梦当真了?
可噩梦又怎么会这么真实,而我在顾荣床上醒来又哪能用噩梦解释。
恰在我游移不定的时候,贺宜抱着一个长匣神神秘秘地回来了。
「眠眠。」他讨好地朝我笑了笑,将长匣打开,「为夫有件事求你。」
求我?
贺宜这人最是好面子,轻易不会向我开口,这事在我的印象中绝无发生。
我悄悄松了口气,抬眼看他,「夫妻之间何必用求?夫君有话直说罢。」
他搓了搓手,不敢看我,「听说摄政王最喜书画,这是书圣遗留的真迹,夫人不妨明日送去摄政王府上……」
我眼皮直跳,厉声打断他,「送去他府上做甚?这东西从哪来的?你为何让我去送?」
「这,这。」贺宜抿了抿唇角,抓住了我的手,「眠眠,你也知道,摄政王把持着朝政,我若想再进一步,少不得走他的门路。」
「他轻易不肯见人,上回不但见了你,还给你送了个丫鬟,你去再合适不过了!」
他的手冰凉,覆在我的手上,好似一条蛇缠了上来。
我甩开他的手,把木匣往他怀里一塞,将他往门外推去,「这事儿你该去找南苑那位,犯不着求我!」
「眠眠!夫人!」
贺宜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喊着,终是叹了口气离去,我靠着房门,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原来,那真的不是噩梦啊。
这件事后,我大病了一场,整日昏昏沉沉的。
我总是想着要把还能记得的东西记下来,想着要怎么安排弟弟,要怎么从前世的绝境中踏出来,冷不妨前世被第二次送上摄政王府的日子到了。
我每日躺在屋里,没去得了顾荣那,想不到他深夜闯了我的屋子。
他好像永远像一把锋利的刀,站在那便让人怵得慌。
他站在床尾,就这么看着我,也不说话。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先开了口,「王爷深夜来此,可是有事?」
「阿眠不愿去见我,我就只好来见阿眠了。」
他朝前走了两步,将将停在床头。我福如心至,突然坐起身环住了他的腰,「王爷总是误会我,阿眠每日都在想您呢。」
没想到顾荣却死死盯着我,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又很快消失不见。
「王爷?」我没什么底气地喊了一声。
他好似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把我往里侧抱,脱了鞋便要上塌。
「王爷!小心过了病气!」
谁料顾荣不管不顾,仍旧钻进来抱住了我,「阿眠对我日思夜想,我若此时走了,你会难过。」
5
不得不说,顾荣是调情的一把好手。
他三言两语让我无处辩驳,只好眼睁睁看他躺进被窝,又将我抱在怀里。
「睡吧。」
顾荣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对我动手动脚,他将我整个人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的背。
只不过那力道大得惊人,让我恍惚以为,他今晚是特意来杀我的。
我试图推开他,可惜根本推不动。
「阿眠若是不困,我们也可以做些有意思的事。」他语气里满是认真,仿佛就等我一个答案。
我没敢再动,小声嘟囔了句拍着难受,他的手一顿,再落下时竟放轻了动作,嘴里开始哼着奇怪的小调。
大概是病中容易疲乏,我本想过会便劝他回去,可是在那古里古怪的调子里沉睡过去,再睁眼已是天明。
屋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踪影,侍女们像往常一样伺候我梳洗,却在我枕下找到了一根珠钗。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珠钗似乎不曾见过,一看就知道很是名贵,估计是姑爷买给我的……
可是我脑子里却嗡嗡乱叫,这是顾荣留下来的,是他前些年杀了汝南王抢来的。
一时间,我竟生出一股荒诞的宿命感,哪怕我和前世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可是有些东西还是逃不掉。
我没有自尽,可还是因病卧床半月;我没有主动去见顾荣,还是在该见面的日子见到他。
会不会……会不会顾荣仍旧会在未来暴毙,而我仍旧会被贺宜一杯毒酒送走?
我握紧了拳,指甲掐着手心带来的痛意让我缓过神来,我从侍女手中夺回珠钗,将它锁到柜子里。
重来一世,是要好好过完这一生的,能不能逃离这宿命,我总得一试。
6
我决定借刀杀人,借顾荣的刀杀贺宜。
毕竟贺宜是当朝官员,我困于后宅,也没有母家撑腰,就算贸然出手杀了他,也会很快被查出来。
这样一来,我会担上一个谋害亲夫的罪名,弟弟的前程也会因我而毁。
而顾荣出手就不一样了,他在朝堂上呼风喝雨,哪怕被人亲眼看到他的刀捅进贺宜的心窝,他仍旧会是摄政王。
可是,顾荣为什么要为我杀贺宜?
思来想去,我既不能直接告诉他前世的事,便只能时不时在他身边给贺宜上眼药,待时机到了,哄他出手。
打着讨好顾荣的念头,我开始频繁和西苑那位摄政王府带回来的侍女接触,装作闲聊时不在意地打听顾荣喜欢吃什么,穿多大的鞋,偏爱哪个颜色?
谁料这姑娘口风极紧,我费了几日功夫,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事情仿若陷入僵局,我突然想起贺宜曾说过,摄政王钟爱书画,曾让我送一副真迹给他。
是不是……我可以借花献佛呢?
我顿时开心起来,着侍女做了些糕点,急匆匆往贺宜的书房跑。
贺宜家贫,便是入朝为官也没多少奉银,是以,贺家并没有多少家仆,我看到书房外一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也并未多想。
正准备敲门时,隐约听到里面尖锐而陌生的声音。
「贺大人可想清楚了,咱家好说话,可上面那位可等不及。」
「我知道……公公再给我些时日。」
「这可是宫中秘药,你只管……,事成之后,少不了贺大人的。」
我只能听到时断时续的声音,根本连不成句子,见屋里突然没了响,耳朵恨不得伸进屋里,又听到贺宜开口,「真的不会伤了她?」
「千真万确,贺大人便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他们的谈话好似结束了,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来也没法躲开,只能硬着头皮往后退开几步,装作才来的样子,将将和开门的贺宜撞上。
「眠眠?」他眉头紧皱,将一个小瓷瓶塞进袖袋,大步跨出门,将我挡在身后,又面向书房,「贱内不懂事,惊扰公公了。」
「不妨事,贺大人见外了。」
那位公公的眼神在我身上停了停,又很快被贺宜引着往贺府外走。
书房无人,正是寻那画匣的好时候,我压下心头的疑惑,在书房翻了半晌,却连个画影都没见着。
怎的回事?难道他把买来的东西又卖了?
「眠眠,你在做什么?」
贺宜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将糕点从食盒里端出,坦然地看他,「不过帮夫君收拾桌案罢了,你整天观照家国大事,书房乱成这样也没得收拾。」
「这些事自有下人做,你好好歇着便是。」贺宜看起来松了口气,将我从桌案旁拉开,看向我的眼神,比往常复杂许多。
「这几日公务繁忙,没顾得上看你。」贺宜突然撇开眼,递给我一锭金子,「夫人用这钱买点好看的首饰罢。」
不对劲。
浓浓的疑惑涌上心头,我没有接这金子,反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夫人便收下吧,夫妻之间有什么可计较的。」贺宜把东西塞进我手里,借口事多,让侍女送我回后院。
「眠眠。」临走前,他又拉住我,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看哪,「以后不要来书房了。」
我带着满心的困惑回了房中,将金子来回看了数十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反而是今日和他交谈的公公颇有古怪。
前世的记忆里,贺宜是在顾荣暴毙后,出人意料地成为了新帝的宠臣。
看来,这并不是无迹可寻啊。
我好似抓住了什么,还没细想,窗户那传来轻微的动静,一晃眼,顾荣大刀阔斧地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先是一惊,转而又开心起来。
前世,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并不是今天。
「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我挂着笑替他盏茶,想着能说什么腻人的话讨他关心,冷不丁被他抱上了腿。
他的手箍着我的腰,逮到我的唇便啃了起来,我一度告诉自己,要利用他,不能和他翻脸,直到唇角传来痛意,才忍不住推了推他。
顾荣松开我,将我往他怀里拢了拢,闷笑了两声,「听说你想见我,还向楚姬打听我的喜好。」
「阿眠,你是不是心悦我啊。」
7
呸,我才不心悦他呢。
可我不敢把这话说给顾荣听,毕竟我有求于他。
我使劲儿回忆曾经看过的话本,想参考话本里的姑娘若是被心上人问到这样的问题会怎么作答。
可偏偏,我看过的话本,竟没有一个书生问过小姐这样的问题!
顾荣见我没动静,等得不耐烦,冷哼了一声,似是十分不满意的样子。
我连忙抱紧他,捏着嗓子道:「王爷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可我不知道。」顾荣突然抱着我站起来,往床边走,他把我放在床上,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阿眠,我想听你说。」
我敷衍地点点头,借机避开了他的眼睛,「阿眠心悦王爷。」
大概是我的答案取悦了他,他开始轻笑,又渐渐放声笑起来,我怕他引来守夜的侍女,连忙按住了他的嘴,他却含住了我的手指。
鱼水之欢来得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好似这一世我并不排斥和他在一起,反而能享受身体的愉悦。
按照我的想法,在他静静躺在我身边时,是我吹枕旁风最好的时机,可我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
动了动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荣好似把眼睛一直放在我身上,他挪到我嘴边,问我是想喝水吗?
我晃了晃头,说是贺宜今天给我气受了,你要给我出气呀。
我等着顾荣问我,受了什么气,想怎么出气,却万万没想到,他噙着笑,勾着我的发丝道:「既然这样,阿眠不如同他和离,改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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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3-28 15:11:32  更:2024-03-28 15:3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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