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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什么很爽的重生文推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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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告诉爸妈,表妹准备偷户口本和渣男领证结婚。 爸妈棒打鸳鸯。 五年后,表妹在一档综艺中提起此事,泪撒当场。 随后,我被她的粉丝持刀捅进医院。 临死前,表妹哭得梨花带雨,在我耳边轻声说: 「于南舟,这是你的报应。」 再睁开眼,我回到五年前。 这一次,我没有向爸妈告密。 表妹顺利拿走户口本,顺利和渣男领证在一起。 1 北乔拿到结婚证后,火速搬进了许晏风的出租屋。 全家震惊,奶奶被气到住院。 我洗完苹果出来时,爸爸刚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奶奶。 转眼看到我,问: 「北乔拿户口本你不知道吗?」 「她不是什么话都和你说?」 我放下果盘,佯装无辜: 「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告诉我。」 其实我知道,只是我没想到,北乔为了怕我再次破坏,把计划提前了几天。 这世,她终于得愿所偿,和昔日爱而不得的人修成正果。 上一世,她在许晏风的怂恿下偷户口本,我提前告诉爸妈,她的爱情无疾而终。 其实当时我并非不让他们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既然有情,就明媒正娶,选个日子,双方父母见一面。 但当北乔把这话传达给许晏风时,得到的却是一声冷笑: 「别开玩笑了,你家有钱有势,我爸妈一辈子没出过县城,怎么坐到一起来。」 「我喜欢你,才让你拿户口本领证,既然你们家刁难,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手吧!」 愤怒的北乔回来后砸了我的大提琴,又大喊大叫要和我爸妈断绝关系。 我看着一地狼藉,平静地问了一句: 「北乔,你忘了小姑了吗?」 最后还是奶奶以死相逼,妈妈又承诺送她5%的公司股份,她才安静下来。 再后来北乔进入娱乐圈,在没有遭受任何潜规则的情况下,大红大紫。 但这并不能抚平她心中的怨恨。 她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们的付出,一边又无视我们的感受。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我们欠她的。 得用一辈子去偿还。 原本我以为她只是自私和情商低。 直到我被她的粉丝捅伤,她在我耳畔说: 「于南舟,这是你的报应。」 我才惊悟,原来她早已恨我入骨。 所以重活一次,我没有告诉爸妈。 也没有说要明媒正娶的话。 我要看看,充满算计的婚姻,她能走多远。 2. 傍晚时分,北乔出现在病房。 我爸沉下脸,批评她不懂事,不该惹奶奶生气。 他作为大舅,从小视她如己出,自认为有权利和义务管教她。 哪知重活一次,北乔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爱情: 「你又不是我亲爸,凭什么管我?」 我奶气得浑身颤栗,优雅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坐起来要打北乔: 「臭丫头,和你那死去的妈一个样,见男人像见命。」 这话说得重了,戳到北乔的痛处,她指着我爸口不择言: 「于伯林,麻烦管管你老娘,她疯了。」 我爸气坏了! 他作为X国企的高层,几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教育过。 病房里一时鸡飞狗跳。 我站在窗前,咬了口苹果,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3. 北乔说得对,我爸不是她亲爸。 她是我姑的女儿,比我小一岁。 姑姑年轻时痴恋一个男人,抛下一切跟他远走异乡。 后来男人出轨,绝望的姑姑从桥上一跃而下。 北乔是四岁时被接回来的,她爸再婚,后妈不待见她,姥姥给了那家人一笔钱,把她的抚养权要了回来。 户口落在我家户口本上。 奶奶对我爸说,我年纪大了,顾不了她几年,北乔就算给你们当个小女儿了。 家里多个玩伴,我自然是开心的,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去游乐园。 晚上躺在同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 北乔天真烂漫,因为文化课不行,爸妈自小培养她才艺,想让她以后走艺考。 后来,我考进Z大,她被舞蹈学院录取。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不是她遇到许晏风。 对于许晏风,我比北乔要早认识,他是Z大的学生会副主席,俊雅斯文。 因为同在学生会任职,如果我没多心,我们曾有过几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巧合。 因此被同学起哄过: 「天作之合。」 「在一起在一起。」 但说实话,他这人总给我一种,怎么说呢,有点流于表面的感觉。 所以面对起哄,每次我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但我没想到,北乔会在我的生日会上对许晏风一见钟情。 那段时间,她频繁来学校找我,且每次都等在学生会办公室。 开始我还疑惑,直到有次看到她望向许晏风的眼神,我才明白,她根本不是来找我的。 4. 我不动声色地问过北乔。 原来我生日那天,她在洗手间门口差点滑倒,一双手臂及时揽住了她。 「小心。」 是恰巧路过的许晏风。 北乔跌进他怀里,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温柔眼眸,心中轻微一荡。 「姐,活了二十年,我终于明白小说里怦然心动是种什么感觉了。」 北乔托着腮,面若桃花。 她不像我,清醒理性;她漂亮,热烈、直率,喜欢的东西就买,喜欢的人就追。 所以她频繁出现在Z大学生会办公室,我一点不意外。 平心而论,许晏风无论外貌还是才学,配北乔绰绰有余。 唯一不对称的,便是家世了。 他来自西北偏远的农村,那里常年干旱,吃水都要到水窖里去挑。 但这丝毫不影响北乔的热情,他像一阵风,吹皱了她的心。 我却不怎么看好这段感情。 这些年,北乔在娇惯中长大,家境又优渥。 她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不懂人间疾苦。 更不懂,婚姻不只是外貌上的般配,更是精神、三观、成长环境的门当户对。 5. 因为不在一个学校,我并不清楚北乔和许晏风发展到哪一步了。 从小到大,每年生日,我妈都会送一些珠宝和奢包给我们当生日礼物。 等我发现北乔的展示柜空了时,许晏风的手腕上正好戴了一块百达翡丽。 与此同时,北乔的零花钱也骤然增多。 她撒娇给爸妈要钱,说学校举办活动,要买大牌礼服和鞋子。 爸妈向来对她有求必应。 若说开始我还担心两人在物质和精神上不同频,后来我发现担心错方向了。 那天,周嫣发给我一张照片。 周嫣是我发小,高考后去了另一所学校,但因为同在本地,所以还是经常能碰到。 照片上,许晏风在陪一个女生试衣服,举止亲昵。 女生却不是北乔。 周嫣说照片上的是她室友,最近好像恋爱了,每天神神秘秘的。 她八卦兮兮地,说逛街时正好碰到,你看这不是你妹朋友圈那男的吗? 第六感使我相信这张照片。 我把照片和周嫣的话截图发给北乔。 原以为她会清醒一点,谁知道几天后她甜笑着帮许晏风解释: 「我问他了,他说是两校联谊时认识的,聚餐后就顺便走了走,那天好多人一起呢。」 「姐,你想多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她脑子里有泡吗? 都这么明显了,难道非要抱一块亲上她才相信。 面对我不解的目光,北乔再次甜笑: 「姐,你和许晏风是同学,应该了解他,我听说之前还有人撮合你们呢。」 她话里有话。 我蓦地明白了,她是把我当情敌了,以为我是嫉妒,想拆散他们。 心里好笑,我想说,如果我喜欢许晏风,根本不会有你的事。 但我没说,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说了,她也听不进去。 日子不缓不慢地进行,我冷眼旁观北乔的感情动向,甚至调了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期望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以证明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蛛丝马迹没找到,却无意间在天台听到许晏风给家人打电话。 电话里他说:「别急,先登记稳住。」 「她家没儿子,只要拿捏住那小妮子,以后不愁她妈公司没我一半。」 神情中有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我紧贴在楼道背角处,直觉他口里的小妮子是北乔。 通过种种旁敲侧击,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可以不管北乔给许晏风花钱,只要她开心就行。 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我知道我说服不了她,所以在她准备偷户口本时,我告诉了爸妈。 6. 上一世,北乔被迫和许晏风分开后,就搬去外面我妈给她买的房子里了。 面对我的亲近和示好,她始终不冷不热,还语带讥讽: 「于南舟,你满意了?不就许晏风拒绝过你吗?」 我蹙眉,言语轻淡地问:「他这样告诉你的?」 「不然呢?得不到就毁掉,好手段。」 她在脑补什么“姐妹为爱反目成仇”的狗血戏码? 一个许晏风,还不值得我用手段。 我试图劝醒她的恋爱脑: 「你知不知道你要嫁得是什么样的人和家庭?」 「什么样的人和家庭?」北乔咄咄逼人: 「我觉得他挺好的,至少有人情味。」 人情味? 我敛了笑容:「比如?」 「恋爱一百天,他送我他亲手制作的帆布包。」 北乔红了眼睛,「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用心。」 我伫立于落地窗前,望着一路延伸的璀璨夜景,觉得好荒谬。 「一个帆布包换一块百达翡丽,挺划算。」 「滚,」北乔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怒不可遏: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把钱看得那么重。」 「我要的是理解、重视,那种把我放在心上的感觉。」 望着北乔怒怼的脸,我的心里逐渐涌现一丝寒凉。 我们不重视她,没把她放在心上吗? 她大概忘了,她从小锦衣玉食,动辄上万的衣服和玩具,哪来的。 生病时她给我妈通话,我妈为此推了重要会议,来医院陪她挂点滴。 还有她艺考分数不够,我爸动用人脉关系,给她弄的一个舞蹈学院名额。 我们全家十几年对她的精心呵护和付出,不抵许晏风一个帆布包。 多讽刺。 7. 医生匆匆赶来,客气地请我们出去,病人要休息。 原本在走廊等待的许晏风看见我们,迎了上来。 北乔挽着他的胳膊介绍:「晏风,这是我爸。」 我爸鼻子里哼了声,风度不允许他在公众场合骂人: 「别叫爸,我又不是你亲爸。」 北乔差点没绷住。 许晏风身体一僵,脸上也讪讪的。 我爸被主治医生叫走商量病情了,许晏风神色极不自然,再三向我保证: 「我是真心喜欢北乔,我以后肯定会对她好的。」 望着面前携手而站的两人,我不甚在意地点头: 「我知道。」 北乔却如临大敌,警惕地挡在许晏风前面。 我眸色幽森地盯了她两秒,对许晏风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别介意,我爸正在气头上,过几天就好了。」 看他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我又热心肠地解释: 「不过我爸确实不是她亲爸,你们既然结婚了,应该去看看她亲爸。」 「毕竟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点到即止。 上一世,北乔利用家里的人脉进入娱乐圈,我妈砸钱砸资源把她捧红。 有钱又有颜的她名利双收,身价过亿。 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但她心中始终意难平,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许晏风是她的执念。 事实上,和北乔刚分手,许晏风就无缝衔接本地一个富家女。 但又不知什么原因分了,最后和一个大他二十岁的离异富婆走到一起。 感情生活可谓精彩绝伦。 成名后,北乔重新联系上许晏风,在经济人的掩护下与其暗度陈仓。 一次两人约会忘记拉窗帘,全程被狗仔拍下。 许晏风是有主的人,事情一旦暴露,北乔演艺事业尽毁。 最后还是我妈出面摆平了此事。 我爸恨铁不成钢,气得摔碎茶杯: 「你要再和他纠缠不清,就从这个家搬出去,永远别回来。」 北乔眼含泪意: 「你让我走?因为我不是你亲女儿,是吗?」 她指着我,质问我爸: 「于南舟,你就不会对她说这种话,因为她也喜欢许晏风,所以你们就阻止我和他在一起。」 「你们一家…」她声嘶力竭地喊: 「…你们一家三口才是亲的,我就是一个在你们家要饭的人。」 我爸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妈忙安抚他冷静,转头又婆口苦心劝北乔: 「那个姓许的,和你交往期间,就和别的女的不清不楚,你到底图他什么?」 可惜,北乔根本就听不进去: 「图我爱他,值不值得我说得算,当初要不是你们反对,我们现在也不会这样。」 这几年,我对北乔的失望逐步累积,看着她一副我们全家都欠了她的模样,我居然无比平静: 「北乔。」 「若当初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你觉得你们会怎样?」 北乔怨恨地盯着我,无比笃定: 「肯定比现在幸福,至少不用偷偷摸摸!」 是吗? 我忽然想起北乔曾在一次颁奖典礼上说过,她走到今天不是靠别人,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 一句话,把我们对她的付出全部抹杀。 那么,好吧,这一世我们不欠她了,希望她能靠自己的努力,重获前世的风光无限。 8. 和上世一样,大四我就申请了出国留学。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三年后进入我妈公司,逐渐在商场崭露头角。 可偏这一世出了意外。 我奶奶,她原本就有脑出血,被北乔这么一闹,进了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回家。 因为处于实习期,最闲,陪护奶奶的责任便落到我身上。 奶奶昏睡的时候多,偶尔醒了,也很少说话,只是看着某一处,或是盯着我发呆。 我知道,她是担心北乔,姑姑当年葬身河底,是她一辈子的痛。 甚至,她以为是自己单亲母亲教育出了问题,为此都把北乔托付给我爸妈了,为什么她还会重蹈覆辙。 看着奶奶苍老暗淡的眼神,一股心酸涌上心头,自上次在病房吵架后,北乔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这世上,除了爸妈,奶奶大概是最疼北乔的人了。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奶奶把她带回来,小心翼翼地和爸妈商议,请求爸妈收养她。 又亲自带她熟悉、融入这个家庭。 奶奶以为她做了最周全的安排,没想到还是抵不过天意。 两个月后,奶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那时她已不能进食,靠鼻饲管维持生命。 那几天,我和爸妈彻夜守在病床前,奶奶神智昏迷,却吊着最后一口气迟迟不咽。 医生委婉地提醒,老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愿望或是想见的人。 其实我们都清楚,奶奶是想见北乔,经过上次医院吵架,爸爸对她很失望,不肯放下面子找她。 而我,自上次对许晏风解释了她亲爸的事,就被她拉进了黑名单。 最后,还是我妈给北乔打电话,却得知,她怀孕了,前期有先兆流产迹象,在家正卧床保胎,哪也去不了。 最终,奶奶带着遗憾离世,葬礼过后,我去见了北乔。 上一世,她愤怒地让我从她那豪华大平层里滚出去。 如今,她窝在阴暗狭仄的出租屋里,门口放着来不及丢掉的外卖盒子。 开门时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后窘迫地团起沙发上的衣服,胡乱塞进柜子里。 大概是前期反应严重,她原本白嫩的皮肤粗糙不少,双眼无神。 和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公主不可同日而语。 高跟鞋踩上咯吱的木地板,我从包里掏出奶奶的遗物,面无表情地递给她。 在医院时,奶奶曾交代我,她走后,务必把这条珍珠项链还给北乔。 这是姑姑当年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9. 北乔没接,目光愣愣地放在我手腕的包袋上。 这样的包,她以前有一柜子,如今,她只有一条染了墨迹的帆布包了。 大衣口袋里,我的手紧紧握着弹簧刀柄,胸口剧烈起伏。 半晌,北乔终于反应过来,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黯然。 「奶奶走之前,最想见的人就是你,」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幽沉一笑: 「这可是贵子,千万要保护好。」 说完转身就走,我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为这种人脏了手,不值! 晚上,我收到北乔发来的消息。 好稀奇,她居然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更稀奇的是她居然叫我姐: 「姐,我对不起奶奶!」 你是对不起奶奶! 你这辈子都对不起她! 我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字,没回她。 过了一会,消息又响: 「奶奶下葬那天我哭了很久,我真的去不了,我没办法。」 我想了想,很宽容大度地理解她: 「没关系,你去不去都无所谓。」 「毕竟你的幸福最重要。」 你舍弃所有才换来的幸福,我又怎敢不理解。 我也怕你再次把气撒到我身上。 上辈子多管闲事,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 独自走在异国的街头,我偶尔会想到北乔。 我承认,我阴暗地希望她过得不好,甚至想过用一些卑鄙的手段。 刀子捅进身体的锐痛我永远都忘不掉。 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我知道,许晏风不会让我失望。 还有什么比看一个人从云端跌落泥潭更大快人心。 这几年和爸妈通话,他们很少提,我也不问。 放假回国,睡到自然醒,偶尔和朋友聚聚,抽空再到我妈公司浅浅实习几天。 北乔好像,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三年。 直到,我在一次投资会上见到她。 10. 这几年,国内娱乐产业发展迅猛,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我家也不例外,陆续投资了几个爆火的影视项目。 回国后,我妈就把这一块交给我,她说你们年轻人眼光超前,能把握住市场。 周末晚上,之前负责这一块的邵叔带我去参加一个洽谈会。 现场正好有一场试镜。 刚进酒店,邵叔就被导演喊着一起去看看。 就在我也要跟上去时,导演用眼神问邵叔: 「这你带的人?」 「你的人不用试镜,回头我给她安排一个角色。」 邵叔笑着客套: 「误会了,这我们老板的女儿,于南舟,以后影视这一块就由她负责了。」 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请多指教。」 导演是个戴鸭舌帽,操一口京片子的中年男人,导过无数的优秀电视剧,上一世,北乔拿奖的那一部戏,就出自他手: 「哪里,于小姐年轻有为,合作愉快。」 他翻着简历: 「正好,今天也有一个姓于的演员试镜,叫于北乔,和于小姐名字很像呢,不知道于小姐认不认识?」 我和邵叔悄悄交换一个眼神,之前怎么没听说北乔也来。 邵叔八面玲珑地回道:「都说陈导向来公平公正,我们哪敢干涉。」 「陈导只管按自己的要求来就行。」 能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哪个不是人精,导演这话也是试探我们,毕竟薄面还是要给三分的。 不过,邵叔这么一说,导演很快就心领神会: 「那我可就不讲什么情面啦。」 试镜开始了,我站在隔壁小会议室,透过玻璃窗,看着演员一个个进来。 自我介绍几句,表演一段才艺后,又陆续从后门出去。 直至后半场,我才看到北乔。 她变了,外形倒还好,变化最大的是气质和神态。 明明二十四岁的年纪,却没有一点少女的娇俏和灵动。 按导演的要求,北乔即兴表演一段情景小剧,毕竟有前世的经验在,她的表演松弛有度。 但偏偏她试镜的是女三,一个十五岁娇蛮任性的小郡主。 人设极好。 上一世,这部剧大爆,所有主演原地飞升,就连打酱油的也小火出圈。 北乔肯定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参加试镜的。 可惜,外形是她最大的硬伤。 11. 一轮试镜结束,我出去透气。 走廊上有几个不死心的小演员,预备堵下场后的主创人员再深入交流。 北乔居然也在! 角色竞争激烈,人人心怀鬼胎。 在一众光鲜亮丽的倩影中,北乔的打扮算朴素无华的。 因此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已婚妇女就好好在家带娃,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就是,一个于家的弃女,也不看看自己那土鳖样,和她竞争一个角色我都嫌丢人。」 北乔默默地站在人群中,像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丑,任人奚落。 前世,她是被众人簇拥艳慕的大明星,戏约接到手软。 如今,她和一众十八线小透明抢角色,且哪个都比她有优势。 不知道她的心里有没有落差。 她的心理我不知道,但我心里却很平静,她这种状况,我其实早就料到。 没人脉,没资本力捧,没有强大的财力做后盾,普通人想在圈内立足,难于登天。 似有感应,一直低着头的北乔忽地向我望过来,四目相对,我优雅大方地冲她一笑。 北乔神情一怔,随即慌乱地别开视线。 恰在这时,一个貌似副导的男人走过去,先是暧昧地在屁股上拍了下,随后塞给她一个东西。 北乔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 咔哒—— 东西掉到地上。 是一张烫金房卡! 看着北乔仓惶逃跑的背影,副导眼里全是轻蔑,骂骂咧咧道: 「妈的,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老公都把她送上门了,她倒装起纯来,什么玩意…」 12. 回去的车上,我第一次从邵叔嘴里知道北乔这三年的状况。 当初北乔怀孕后,许晏风以她需要照顾为由,把他妈从老家接来。 一家人搬进北乔位于江边的大平层里。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 那是我刚到国外,在一次和我妈视频中,听到她接律师电话,谈的就是北乔那套江景房。 这之前,我妈就已经断了她的信用卡和一切金钱来源。 那套房子,因为写的是北乔的名字,最后怎么样了,我不得而知。 北乔和许晏风家人度过一段还算平静的日子。 直到孩子出生,是个女孩,婆婆在医院当场黑脸。 虚弱的北乔给许晏风打电话,他却开小组会议走不开为由,让她多体谅。 生产前,北乔曾在月子会所订下豪华套餐,怀孕休学一年,她想尽快恢复身材,专心追求事业。 可是车子却被保安拦在大门外。 原来几天前婆婆来闹过,农村老妇女的刁悍迫使会所不得不退钱给她。 北乔向许晏风抱怨,得到的却是他略带不耐的敷衍: 「城里人就是矫情,我妈生了我们兄妹几个,月子里大冬天就洗尿布,不照样啥事没有。 「我都让我妈来照顾你了,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吗。」 事实上,北乔在月子里从未被好好照顾过。 饮食和其它人没什么不同,吃不完的剩菜,婆婆下顿热热照样端给她。 结果就是婆媳矛盾愈发严重,双方势如水火。 这一切都是北乔给我妈打电话哭诉时,邵叔在一旁听到的。 邵叔是公司老员工,当年跟着我妈打江山,他语气无限唏嘘: 「你说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摊上这种人家?」 「当初北乔不顾你们反对嫁给他,按讲那姓许的该感动,结果他……唉,也不怪北乔对他失望。」 北乔对许晏风彻底失望,是他投资失败,而他投资的钱是用北乔的房子和珠宝抵押贷来的。 所以当唯一的不动产被银行收走后,一家人又搬回了出租屋。 生活的拮据,婆婆的挑刺,丈夫的冷淡,让北乔的身心都面临崩溃。 而面对两个女人的矛盾,许晏风不但不调解,反而愈发对北乔不满。 他是家中的老大,下面有要帮扶的弟弟妹妹,举全家之力供他出头,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北乔要和他一样孝顺、回报父母。 最主要一点是,北乔的身世让他难以接受。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初他看上北乔就是因为她的家境,如今结婚三年,他在她身上没捞到一点好处。 面对许晏风厌弃的眼神,以及他晚归时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北乔痛悔哭诉自己为了他和家人决裂。 可得到的却是许晏风的嘲讽: 「为了我?你本来就不是于家的亲女儿,如果是于南舟,你看你爸妈会不会把她扫地出门?」 「还不是怪你命不好。」 事到如今,他索性撕下伪装: 「也不怕告诉你,我当初的目标就是于南舟,可惜她像一摊死水一样,毫无波澜。」 「不然我也不会转向你。」 至此,北乔算是明白自己爱的有多蠢。 她愤怒地扑上去又抓又咬,夫妻间第一次冲突以双方打进医院结束。 我支着额头,意兴阑珊地回应邵叔的惋惜: 「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邵叔沉默几秒,又低声喟然长叹: 「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 「北乔如果谨慎一点,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不过许晏风说之前目标是你,你当时没察觉吗?」 「没有呢!」 我笑了笑,从容自若地开口: 「许晏风当时对她真的很用心,理解她,重视她,还送她他亲手制作的帆布包。」 13. 其实,上一世,我是查过许晏风的。 直觉告诉我,他在洗手间门口揽住摔倒的北乔,有点过于巧合。 我查了别墅的监控,那晚许晏风神色如常。 洗手间地面早被清扫过,那一块又属于监控盲区,所以我一直没抓到关键点。 再后来就是听到许晏风打电话,我告诉了爸妈北乔要偷户口本的事。 那段时间北乔情绪激动,我试探着说出我的猜测。 但她固执地认为我就是嫉妒,就是故意破坏。 原以为他们都分开了,证不证据的也无所谓了,没想到几年后,北乔会在一次向节目组提供儿时照片时,发现电脑里的监控截图。 我依然记得那天,她拿着笔记本从楼上冲下来。 语气嘲讽,像是抓住我见不得人的把柄: 「还说你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你藏着他的照片干吗?」 这几年,我们的姐妹情早在她日复一日的无理取闹中消耗殆尽。 我累了,不想再和她掰扯她那念念不忘的爱情。 也不想提起许晏风这个人。 他不配! 所以我没解释,只是无所谓地一笑: 「你说喜欢就喜欢吧。」 北乔炸了,我当时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她摔了电脑,噔噔噔冲过来。 啪! 脸猝不及防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 「于南舟,你真恶毒。」 脑子嗡嗡响,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北乔躺在被窝里说的悄悄话: 「姐,我长大了要买一辆敞篷车,带着你和爸妈一起去郊外看星星。」 「姐,这是妈从比利时带回来的巧克力,可好吃了,你尝尝。」 再大一些: 「姐,这边这边,真是的,昨晚都告诉你今天有雨,你都不带伞……」 「姐,我们班一个男孩子说喜欢我哎,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姐……」 …… 如今,她甩了我一巴掌,说我恶毒。 我很轻很轻地笑了,我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事实是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面对她的误解和质问,我很轻很淡地说: 「对不起,北乔,我不该破坏你们的感情,不该告诉爸妈你要拿户口本登记结婚。」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看着摔门而去的北乔,我一个人默默坐了很久。 五岁第一次见北乔,我们便形影不离。 那时爸妈每天都在忙,家里时常只有我们两个。 别说我不喜欢许晏风,就算喜欢,也不会出现姐妹反目的场面。 爱情从来就不是我人生的全部。 我只是不想看她走小姑的路,同时也觉得,明媒正娶、三书六聘才是对待婚姻最真挚的方式。 若许晏风经得住考验,我们也必将凤冠霞帔,风风光光送她出嫁。 以前,我以为,任何感情都比不了我们相伴十几年的情谊。 后来我发现,我想多了。 14. 上一世,北乔怨恨我,无非是我多管闲事,坏了她的姻缘。 这一世,我把她的人生还给她。 没有我的干预,她毅然踏上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而从她选择爱情那一刻起,也就和我们彻底完成切割。 如今,她过得好或不好,都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我继续在投资圈混得风生水起,买版权、买股份,做出品人。 直到有次我心血来潮,去片场查看拍摄进度。 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又在电脑前听导演讲了一会戏。 正感无趣,一抬眼看到半空中的北乔。 她被吊在威亚上,穿着一件廉价的戏服,神情中充满迷茫和无助。 这部剧她饰演一个推动剧情的路人甲,全剧只有几句台词。 在这场杀青戏中,她被歹人追赶,走投无路之下跳河逃生。 被工作人员从水里拉上来时,北乔冻得浑身发抖。 我蓦地想起前世,她因为心情不好拒绝拍摄一场水底戏,连导演都拿她没办法,最后只得由替身完成。 至于心情不好的原因,和许晏风有关。 北乔发现电脑里的截图后,曾跑去向他解释,并试图复合。 不出意外,许晏风拒绝了她。 拒绝的理由是他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不想再折腾,请北乔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纠纠缠缠五年的感情,总算画下了句号。 但显然北乔并没放过自己。 也没放过我。 …… 出于人道主义,我让助手送去一条薄毛毯。 北乔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抬眼徐徐看过来。 然后犹豫了几秒,向我走来,声音是浸了冷水后的嘶哑: 「姐…」她低垂着头,迷茫又惴惴不安的样子。 我安静地等她说下去。 「对不起,当年是我不懂事,伤了你们的心。」 我不在意地笑笑,大方回应: 「没有啊,你没有伤害到我们!」 毕竟,我们并没有因为你而过得不好。 北乔身形微僵,眼神黯淡又带点不甘心: 「可是我回去,爸妈都不愿见我。」 我想了想,轻描淡写地提醒她: 「我想,爸妈不愿见你,可能是因为奶奶。」 「毕竟你当初也不愿意见奶奶最后一面,不是吗!」 奶奶的离去是今世的变数,上一世,由于精心养护,她身体一直很好。 这世,因为北乔的一意孤行,她的命运偏离轨迹,更痛心的是,直到临死,她都没等来最疼爱的人。 空气凝住,北乔眼神瑟缩了一下,许久,艳慕地看向被众人伺候着的女主角,苦涩开口: 「姐,你这次…为什么没有阻拦我?」 事到如今,她在意的仍是我们不愿见她,没有阻拦她,对奶奶,她一点愧疚都没有。 我佯装听不懂:「阻拦你?」 北乔一瞬不瞬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眼里看出什么,我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 「你说许晏风?」 「他家境是不太好,但我们也不是把钱看得重的人。」 短暂对峙片刻,北乔移开视线,呢喃低语:「如果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就好了。」 恰好助手有事过来催促我离开,我转身准备上车,淡声对她说:「人生不能重来。」 她突然拉住我,急切道: 「有,肯定有,上一世……上一世我就是在你们的反对下和他分开。」 「然后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的。」 我抽回手,脸色有点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北乔眼神逐渐变得狂鸷,一步一步逼近我: 「你这次为什么不阻拦我了,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为什么不管了?」 「是怕又死在我的粉丝刀下吗?」 心里气血翻涌,我咬牙死死盯着她,半晌,莞尔一笑: 「你想象力真丰富,这剧本不错,或许,你可以尝试做编剧。」 15 虽然面上不显,我衣袖下的手却抖得厉害。 我知道,她说的不是剧本。 我确实死在她的粉丝刀下。 在那之前,她因为许晏风的拒绝而变得阴晴不定,连换几个助理。 自然而然,坊间便流出她耍大牌的传闻,同时有人匿名爆料,某一线女星曾和有妇之夫有染。 种种迹象都指向北乔。 那时候她正在录制一档真人秀,节目组为了蹭热度,设计让嘉宾说出自己的情感经历。 明星最善于包装人设,在镜头前潸然泪下的她,赢得众多脑残粉的心疼和理解。 「抱抱北北,北北不哭。」 「谁与北北为敌,我就站在北北这边与世界为敌…」 「有些人就是心肠恶毒,见不得别人好,怎么不去死啊……」 …… 同时,经济公司也下场导向舆论,在水军的操控下,不出意外地我被骂上了热搜。 那段时间,小区门口经常有不明人士徘徊,家里甚至收到她粉丝寄来的遗照和寿衣。 眼看情况有点不受控制,经济人打算放她几天假低调一下。 那天晚上是北乔最后一个通告,在某商场为某大牌护肤品站台。 而我每个周六晚上都会去商场附近的一家养肤馆做SPA。 尽管包裹得很严实,帽子,墨镜,口罩,但我还是被她的粉丝认出来了。 然后就是刀子捅进身体的锐痛,以及她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 后来,我无数次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何德何能让她的粉丝一眼就认出来。 更不明白,今世的她是怎么问心无愧地说出【你为什么不阻拦我】这句话。 阻不阻拦,她都会把错怪到我身上。 再次见到北乔,是在年底。 作为资方,我收到某卫视的跨年邀约。 在后台,我遇到好久不见,已经是知名设计师的周嫣。 寒暄几句,她突然凑过来: 「我刚才看到北乔了,她连个休息室都没有,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化妆,啧啧,真是世事无常。」 「话说,当时我给你的照片你没发给她看吗?」 我平静点头,「看了。」 「……」周嫣的沉默震耳欲聋。 「看了她都敢嫁?」 我笑了笑:「可能这就是真爱吧,你不懂。」 她嗤了声,拿白眼翻我: 「这真爱让人生生脱成皮,不要也罢。」 「不是人人都像咱们周大设计师这么通透明白的。」 「也是,」她啵了个飞吻过来,又八卦道: 「你们在同一个圈,你没关照过她?怪可怜的,你一句话,她能少走好几年弯路。」 我淡然道: 「说笑了,她哪用我关照。」 「我相信她凭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一样能风光无限。」 后台拥挤热闹,北乔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休息室,此刻正手握纸杯,脸色灰败。 我不知道她听到多少,不过听到多少都无所谓了。 隔着形形色色的人,我和她安静对望。 周嫣在边上尴尬地转移话题: 「听说你们有两部剧今年预备在这个台上星。」 我收回视线,淡淡嗯了声。 今晚其实是提前预热,到时会有几对热门cp合体上台。 其中一个女演员,前世是北乔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如今,北乔早已难望其项背。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起北乔手里的包。 曾经,一柜子的爱马仕换一个帆布袋,里面装满她相思的欢喜。 如今,略显寒酸的YSL链条包,藏着她发了霉的梦。 时间,真是妙不可言。 16 这之后,很久,我和北乔都没再见过。 对于我们来说,也许,不接触、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如今的娱乐圈,我不会给她咸鱼翻身的机会,她也没那个能力。 而她曾经夸赞有人情味的家,也不过是一个汲取她养分的泥潭。 刚重生时,我曾担忧过她的选择,如果她没和许晏风在一起,我该怎样设计他们锁死。 是,我就是想看她后悔,想看她一败涂地。 我就是想让她认清,她念念不忘的爱情背后,是多么不堪。 然而当她一步步走在我的期待上,当她一步错,步步错,身陷泥沼挣扎无望时,我又觉得索然无味。 看过晨晓暮落,浮生百态,我发现,那些困扰于心,郁郁不得解之事,也不过尔尔。 不过,上一世确实我也做错了,随便干涉别人的人生,要知道,人的命,天注定,强行改变只会给自己带来祸端。 晚上看片回来,车子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住,她满面愁容: 「于小姐,终于等到你了。」 「我是你妹妹于北乔的房东,她们夫妻俩在我房子里闹自杀。」 「房子成了凶宅,她还欠着我几个月的房租没给……」 「我们普通人家买套房子不容易,你看这事弄得……」 事情的起因是,许晏风和一个大他二十岁的富婆打得火热,他想上位,向北乔提出离婚。 北乔同意了。 或许,她也早就想结束这种生活了。 所以才会在最后一顿晚餐中放安眠药,然后封锁门窗,点燃木炭。 许晏风窒息死亡,北乔因为中途爬去洗手间,只是昏迷。 她很坦荡,承认自己是蓄意所为。 我沉默地听着。 这还真像北乔会做出来的事,只是这次不再假以他手。 而许晏风,如果当初他不算计,两人在各自的轨迹上互不交涉,也许不会是这种下场。 世间之事,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天道轨迹之下的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我让助手给了房东一笔钱,以弥补她的损失。 助手回来后,带了最新消息: 「人目前在看守所呆着,南姐,需要找个律师吗?」 我闭眼仰靠在椅背上,车内安静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用,走吧。」 故事到这里差不多该落下帷幕了。 冬天的某一个傍晚,我妈突然和我聊起一件事。 原来北乔曾委托律师找过我妈,她想让我爸妈收养许苒。 被我妈拒绝了。 我随口哦了声,哦完觉得太敷衍了,又问了句为什么。 「被蛇咬过的人,看到井绳都怕。」我妈倒了杯花茶,推给我: 「我可以给她提供生活费,直到她大学毕业,但我不会把她接过来。」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 「你得相信遗传和基因!」 我心里一动,隐隐划过一丝什么,我妈她…似乎都知道。 很难讲,北乔走到这步,到底有没有我妈的运作在里面。 这之后不久,我去监狱看过一次北乔。 她穿着斑马纹蓝色囚服,头发乱糟糟的,目光呆滞而空洞。 隔着冷冰冰的玻璃,她问我: 「姐,你查过许晏风,对吗?」 泪水沿着她瘦削憔悴的脸颊簌簌而下: 「电脑里的图片不是你喜欢他,是在调查他!」 我心绪平静地望着她,默了片刻: 「你想多了!」 是或不是,早就不重要了。 真的。 重要的是,我不会再轻易参与他人命运,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走出监狱,黑色的大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风从前方吹来,天高云淡。 全文完 |
世家大族崔氏一朝败落。 我从中救下了上京城中有名的世家公子,崔照。 还替他在阿爹军中谋了一个职位,助他东山再起。 可西南王叛乱那天,他却抛下我。 任由我被受惊的烈马踩断脖子。 再次睁眼,汇通楼里人满为患。 京中众人无一不等着看我这个贵女,是如何为崔照一掷千金。 我却笑嘻嘻,指了指旁边的男子。 那个以一己之力为整个崔氏平反,最终登上了摄政王位子的活阎罗。 崔家少主,崔照的小叔叔。 「我要他!」 1 「小姐,醒醒、醒醒!」 我被侍女叫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疲惫不堪。 耳边似乎依旧传来流民的痛呼和哀号。 直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才真的确定。 我重生了。 死之前,我和三公主柳含雪被推搡到了一处。 烟尘之中,我看见不久前才和我定下婚约的崔照骑着白马飞奔而来。 我以为他是会救我的。 可他却拉住了站在我旁边的三公主。 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只丢下了一句话。 「在这儿等着,林令微。」 我没有等到他回来。 只等到了流民的烈马受惊,向我冲了过来。 直直踏断了我的脖颈。 侍女见我没有说话,又提醒了一遍。 「小姐,您不是忘了吧?今日可是崔家罪臣发卖的日子啊。」 我抬起头,嗯了一声。 原来是这个时候。 我和崔照,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纠缠在一起的。 上一辈子,崔家因为朝堂上政敌莫须有的陷害,被治了一个收受贿赂、兼并土地的罪名。 皇帝下令。 不论男女老幼,凡与崔氏沾亲带故之人,皆被带到汇通楼上发卖。 只要有足够的银两。 谁想去买,都可以。 而被买走的崔氏人,被打被杀,从今往后,也只能听凭买者的喜好意愿。 毕竟—— 罪臣,是没有权力的。 2 上一世,我赶去了汇通楼,买走了崔照。 在崔氏没有败落之前,他是整个上京城中一顶一的卓绝公子。 十四岁起,就能跟着祖父接待外国使臣的来访。 骑马涉猎、诗文朝政。 他似乎掌握得都很好。 上京的许多高门大户中,不少都存着和他结亲的心思—— 可大概也只有我。 执着地追在他身后那么久。 直到整个崔氏一朝跌落。 我第一时间赶去了汇通楼。 把他带回了将军府。 替他在军队中谋了一个职务,陪他一点点东山再起。 我从来不求超出期待的回报。 可我也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想到这些,我摇了摇头。 可我终于还是向侍女伸出了手。 「帮我换衣服吧。」 「我们去汇通楼。」 我当然不会再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只是刚刚,脑海中突然现出一个人。 那个向来冷心冷情、喜怒不动声色的崔家少主。 崔渊。 他在我死后。 不仅平反了崔氏的案子,而且登上了摄政王的高位。 然后…… 对当初所有朝我恶语相向过的人,报仇。 3 「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 「大家一个一个起拍,到后面谁出价最高,人就是谁的。」 我和侍女来到汇通楼时,买卖已经开始了。 这座京城第一名楼的掌权人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他不仅给所有的崔氏子女换下了罪服,还找人为他们画上了妥帖的妆容。 看起来倒有一种…… 给青楼花魁赎身的感觉。 而到场的基本都是达官显贵。 就算是以前没和崔家打过交道,往往也听闻过崔氏一脉的名声。 比如严苛、教条、古板、冷肃。 可以说,崔家虽然底蕴丰厚,但在上京的朋友却并不多。 他们一族在朝堂上担任的往往是监察御史之职。 弹劾百官,秉笔直言。 因此落到现在这个局面,实在是看热闹的居多。 而真正想要把他们带出泥沼的。 几乎可以说没有。 或许,上辈子那个无知无畏的我。 算一个吧。 我和侍女站在角落里。 一开始是崔家的仆佣、家奴。 渐渐到了崔氏亲族、子女的时候,气氛终于热烈了起来。 众所周知,崔家名声最盛的,便是两位。 一位是公子崔照。 一位是崔照的小叔,崔渊。 崔渊其实也只比崔照大五岁罢了。 原来的崔家宗长生有三个儿子,长子纨绔不堪,二子便是崔照的父亲,很早便去世了。 只有崔渊。 年少成名。 担得起崔氏一族的担子。 但他少年时常常在西北军中,并不在上京。 所以京中许多显贵并不熟悉他。 直等到他后来专司纠察,许多人才知道他有多么冷面无情。 4 有人回过头来,刚好看到我。 朝我伸出手指,笑道: 「咦,这不是林将军的独女吗?我就知道她肯定会来……」 「是为了崔照吧?」 「现在你们两个倒是相配了,落魄公子和浪荡贵女。哈哈哈。」 …… 我因为追在崔照身后太久,在上京的名声都变得差劲了起来。 而我根本不在乎。 上辈子,我一进汇通楼,便放言要带走崔照。 我母族经商,父亲因为军功赫赫。 脾气不小,敢得罪他的人不多。 那时候没什么人敢和我争。 只有柳含雪。 我们两个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她知道我一心只有崔照后,便故意和我竞价。 我们两个你来我往,把价格哄抬到疯了一般的地步—— 到最后一刻。 她抽身而出…… 害我损失了一笔巨大数额。 我把崔照带回家后,几乎被我娘打了个半死。 「好你个林令微,你知不知道你赔了多少钱?」 这一次。 三公主柳含雪又一次看向了我。 「林令微,你是不是对崔照感兴趣?」 我撇了撇嘴唇。 「哦?」 「你也有意思?」 5 话音刚落。 余光中,我似乎看见站在台上的崔照,目光一错不错地朝我们这个方向投了过来。 他的手紧紧攥着。 像是紧张。 又像是期待。 我可不记得他上一辈子,曾经露出过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呢。 我笑了笑,没有多想。 朝汇通楼老板看去。 「我要崔照。」 「百两黄金。」 上一世,我最开始就是出的这个数目。 平心而论,这个钱不少。 但天杀的三公主柳含雪知道我的脾性,一来二去地争起来。 直到最后,竟到了千两黄金的价位。 这一次,不出所料…… 我刚说出价格。 柳含雪便紧随其后—— 「安乐公主,二百两金子!」 和前世一模一样。 我忍住笑意,要侍女把价码赶紧再加上去。 「喂,咱可不能输啊。」 这种场合下,最高兴的自然是汇通楼老板了。 他举着手里的小小木槌,几乎手舞足蹈。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权贵们小声议论着: 「怎么,三公主也对这个崔照感兴趣?」 「呵,我看她就是想给林令微使绊子罢了。」 「这得抬到什么价格啊?都快上到一千两金子了。」 …… 下一刻。 柳含雪就举起了手。 「九百五十两!」 这是她上辈子叫出的最后一个价码。 我唇角含笑,微微看着她。 然后慢慢坐下。 拿过瓜果摆盘,开始嗑起瓜子了。 6 由于我的举动,气氛似乎有一瞬,短暂静默了下来—— 直到时间一点一点滑过…… 老板咳嗽了两声,试探性地问道。 「还有没有人再加价?」 「还有吗?还有吗?」 这一刻,柳含雪似乎终于反应过来。 她目瞪口呆地望向我。 「林令微,你在做什么?」 「该你叫价了啊!」 这种买卖活动,不是一向都可以中途退出吗?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怎么想向柳含雪发火。 于是只是从侍女那里拿过钱袋。 随意地看了一眼。 「哎呀,怎么办?没有钱了呢。一千两金子,我哪有这样多的钱呢?」 我的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又带着一丝惋惜。 「没有办法,看样这九百多两金子,只能由三公主来拿了。」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带走崔照。 可是。 我为什么要一定如了他们的意? 我看着面前的柳含雪。 表情渐渐从迷茫、无措到愤懑、怨恨。 她的娘亲只是一个低位妃子。 也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母族亲属。 因此这么多黄金,对她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天方夜谭。 而汇通楼能做到现在这样大的地步,纵然她是皇室之人,也绝不可能允许她反悔。 因此,以前一向喜欢装作得体大方的三公主,似乎装不下去了。 她朝我狠狠地甩过一巴掌。 「林令微。」 「你设计我!」 7 这一巴掌却并没有落到我的脸上。 是崔照。 他被汇通楼老板解下了手上的束缚,带了下来。 此时刚刚被三公主买下,应该以买者为尊的他,不知为何,站在我这一边。 紧紧扼住了柳含雪的手腕,压迫着她,不让她靠近我一寸。 半晌。 眉眼微垂,像是深吸一口气。 「林令微……你,怎么不买我了?」 他的声音很低。 断断续续,似乎有些颤抖。 可是…… 多好笑啊。 他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追在他的身后? 我看着崔照,语气平静淡然。 「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没那么多钱呢。」 「你没那么多钱,骗谁呢!」 柳含雪终于挣开崔照的手,她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看着我。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你林令微的母亲做得一手好买卖,一千两黄金不过也就几个月的流水罢了吧。」 是啊。 要是咬咬牙,阿娘确实也能给我拿得出来。 只不过,我笑了笑。 一字一顿地重复。 「别说一千两了。」 「就是一文铜板,我也不想浪费在这个叫作崔照的人身上。」 8 话音刚落,崔照猛地抬起头,向我望了过来。 他整个人身子似乎僵住了。 右手紧紧攥成拳,甚至在发抖。 薄唇轻轻张开,像是想说什么。 可终究没发出声音。 身后汇通楼的那些侍从已经走了过来,拿出绳索,绑在了崔照的手腕上。 「别在这里磨磨蹭蹭了。」 「既然三公主愿意花重金买下你,你就好好跟着她……」 几个侍从一块推搡着,大概是想先把他带去柳含雪的车马仆佣那边。 崔照就这样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要离开宴厅的时候。 他突然猛地顿住。 一只手用力攀住旁边的栏杆,似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慢慢回过头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青玉龙纹佩—— 「我知道这买卖不合算。」 「这玉佩大概值一千金……你带我走,行不行?」 这玉佩…… 我记得。 崔家每个嫡子皆有这样一枚,算是他们的传家之宝。 崔氏被抄家,太后常年念佛,许是觉得他们可怜,发恩允许他们留下这么一个念想。 上一辈子,我把崔照带回家。 照顾他生活,替他在军营筹谋。 千方百计地打探崔家一案是否还有重审的可能。 我以为长此以往,我们的关系总该亲近了那么一些。 而仅仅偶然间,我拿起他摆在书案上的这枚玉佩看了一眼,便被他用力地推了开。 「林令微。」 「你算什么人,凭什么随便动我崔家的东西?」 9 我后来才知道,崔家男子成婚后,玉佩是要送给对方正妻的。 纵然我当时已经算是和他订了婚。 可大概在崔照的眼里。 依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吧…… 如今。 兜兜转转,这一辈子。 有些东西,我早就不稀罕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语气极淡极轻。 「崔公子。」 「我算什么人,受得了你这样的重礼呢?」 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一般,崔照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低下头。 目光变得暗淡无光。 终于再一句话没说,任由那些侍从把他拖拽了离开。 这一场小小的闹剧终于结束。 只不过因为我以前缠在崔照身后太久,所以上京到场的这些权贵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有些吃惊罢了。 「这……这人真是林令微,从小跟在崔照屁股后面跑的将军独女?」 「她竟然转性转得这样快。」 「呵,还不是看着崔家败落了,落井下石,看不上喽。」 当然也有人看了一眼柳含雪,小声交头接耳。 「三公主可就惨了,本来就不得宠,这下欠了这么一笔外债,回头她那个母妃……不定要怎么修理她呢。」 …… 当然,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那些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我也不会再往心里去过。 因为很快。 我真正的目标就出现了—— 崔渊。 上一辈子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令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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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下了被表姐折辱的罪臣之子,为他脱奴籍,洗冤屈,招赘家中。 直到他位极人臣的那一天,送我全家抄斩,留我独活,被众人厌弃。 他满眼厌恶:「谁要你救我?阿锦如何对我,我甘之如饴。」 「她替你受苦十年,你欠她的,都要还回来。」 重生后,我冷眼看着他被表姐抽得奄奄一息,爬到我脚边求救。 我一剑划断裙角:「什么脏东西,阿姐,管好你家的狗。」 1 我重生在救顾知奕那天,春日好景,皇家有一场盛大的马球会。 江盛锦连输我三场,气急败坏之下,挥杆打向牵马的顾知奕。 曾经的京城第一公子,如今是卑贱的马奴,任人欺凌。 江盛锦为了融入那些高门公子小姐,每每出门都会将顾知奕带上。 上下马车从不踩凳,都是让顾知奕跪地,双手托着她上马。 稍有不顺意,持鞭便打,惹得曾经与顾知奕同窗过的公子纷纷落井下石,甚至假借帮江盛锦出气,而对他拳脚相加。 「江家妹妹可真是好本事,连曾经的第一公子,如今也成了你的马奴了。」 江盛锦便愈发得意,仿佛将曾经的第一公子踩在脚下,自己就成了凌驾这个名头之上的人物了。 行为也愈发过分,顾知奕常满身伤痕地出现,眉眼阴郁,哪有半分曾经的风华。 连那些公子哥都不屑于玩这种有失风度的游戏了,只有江盛锦还动辄打骂。 前世我想着这样大的盛会,她这般作态,只会损毁自己的名声。 今日的马球会,未尝没有高门之间相看的意味。 却没想到我越是阻拦,江盛锦便下手愈发狠辣,眼见顾知奕满身鞭痕,我心下也来气,便与她起了争执。 我救下了顾知奕,以自己挨了一鞭为代价。 她那一鞭不留余力,我背上的鞭痕深可入骨,侧脸也被鞭尾扫过,留下无法抹去的疤,高烧发炎,差点儿去了我半条命。 等我病愈,满京城便已经传我与罪臣之子私相授受,流言杀人,众口铄金。 江盛锦还偏偏将被打得半死的顾知奕送到我院里。 「表妹这么喜欢,那便送给你了,左不过一条狗而已。」 自此,我名节尽毁。 2 我自幼丧母,幸得外祖母怜惜,养在膝下,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几位舅母怕我拖累了家中女儿的婚事,以死相逼,逼外祖母将我送归家中。 「若这丧门星不走,人人都以为老太太养出来的姑娘这样的德行,以后谁敢上门提亲?往后我们不敢让您教姑娘们了!」 不仅将我贬斥到一无是处,外祖母年老了还要背上失德的罪名。 饶是外祖母再如何偏疼我,也不得不将我送归家中。 幸而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早有招赘之心,不必担心我的婚嫁。 顾知奕也并非徒有虚名,入赘侯府后,青云直上。 直到,他位极人臣时,送我全家抄斩。 我才知道,原来他曾与江盛锦有过一段婚约。 家中获罪,他父亲当朝触柱,保住了妻儿的命。 顾知奕以信物为凭,向江家求助,却被撕毁婚约,砸碎信物,为了米粮自愿卖身江家为奴。 这些年,他对江家的恨意有目共睹,偌大豪族变得穷困潦倒,连出嫁的江盛锦都不放过。 逼得江盛锦的夫家一纸休书将人休回家中。 人人都以为,他要将江家赶尽杀绝,却没想到,他回头便剑指岳家。 卫家满门抄斩,留我独活。 我才知道,他不是恨江盛锦折辱于他,而是恨她退了自己的婚。 怪不得,得知表姐高嫁那日,他彻夜不眠。 3 「小姐,顾公子都快被打死了,你怎么不去救他?」 江盛锦打断了球杆还未解气,又换了马鞭。 前世位极人臣的翩翩公子,如今倒在地上,狼狈地护住要害,鲜血浸入泥土。 「我为什么要救他?倒是你,这般关心一个马奴做什么?」 细柳面上一僵:「这不是小姐您从前见顾公子被打,还遣奴婢送过药膏吗?奴婢只是好奇,为何您今日却不制止表小姐?」 呵,送过药膏便要救他,好没道理。 这狗崽子猜忌心极重,被江盛锦打到卧床不起,为求药被逼着钻奴才裤裆,最后得了一瓶劣质金疮药。 我好心送去伤药,成亲后却只在他的匣子里见了那瓶粗制滥造的金疮药瓶。 或许那时我就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狗男女之间情趣的一环罢了。 也是到全家落难的那一日我才知道,细柳一直是江盛锦送到我身边的眼线。 当初她被江盛锦逼着寒冬腊月用井水浣衣,一双手冻得红紫,郎中再来迟些,就要溃烂坏死了。 我向江盛锦要了她来,却忘了她的身契还在江家,到头来丫环算不得我的,我倒因为江盛锦的哭诉被外祖母罚了跪。 外祖母头一回疾言厉色:「天底下这么多不平苦难事,你难道见一桩管一桩不成?」 我那时太天真,认罚却不认理:「至少我今日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下人的命最不是命,若是双手坏死,细柳只会被赶出府去,接下来等着她的,只有更悲惨的命运。 良善之心并非坏事。可也自那日起,我也懂得了,良善之心的前提是先保全自己。 可正是我救下的这一双手,在今日,将我推到了江盛锦的鞭下。 我一直怀疑我是被推出去的,可我挨了一鞭后又惊又惧,被吓晕过去,醒来后便是纷至沓来的糟心事,当日之事,已不可考。 卫家抄斩那日,细柳成了顾知奕的妾室,她穿着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等小姐嫁进来,我会求她送你到庄子上安稳度日,也算报答你当年之恩了。」 4 我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江盛锦,一边向细柳解释。 「你不懂,这可不是家中的小打小闹,你瞧各府夫人看似端坐高台,实则在为自家公子相看。」 「我做妹妹的,怎么能因为一个马奴与自家表姐唱反调呢?」 「这样的场合,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家族。表姐光个子长不长心智也就罢了,江家表兄怎么也不拦着点?」 「毕竟,也只有他有资格教育表姐了。」 不到半盏茶时间,细柳便假借出恭匆匆离去,去的方向,正是外男们高谈阔论之处。 正好此时,这场马球的彩头也送到我面前了。 是一只宫廷制红宝石偏凤钗,这样的好东西,外面可买不到。 江家是文臣,少有机会得到宫里的恩赏,江盛锦正指望着这根钗子在江家那群姑娘里出风头呢! 眼瞧着江盛锦都要停手了,我举着那支钗子,提着裙尾跑过去,正在她马鞭射程之外。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想来看彩头的小姐们听到。 「表姐,不是妹妹想夺人所好,我都让了你三球了,没想到还是险胜。」 「若表姐是因错失所爱而生气,妹妹便将此钗赠予你如何?毕竟侯府受赏良多,我并不缺钗环。」 江盛锦刚要停手,又被我激起火气,鞭子带着破空声向顾知奕身上挥去。 「我才不是因为这破钗子生气,我只是气自己输了球!都怪这贱奴,没伺候好我的马儿!」 「方才定输赢那一球只差分毫便进了,可马儿却没有平日跑得快!」 周围有看不惯她的小姐翻白眼:「技不如人就挽尊,马球的输赢竟也怪罪到马奴身上了。」 「就是,大家看得分明,那一局离赢可差远着呢!」 江盛锦愈发恼怒,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马鞭下,顾知奕起初还能挡,渐渐便已经无力躲避,后背遍布鞭痕。 等江家表哥江盛亮匆匆赶来时,顾知奕只剩一口气在了。 5 江盛亮头都要炸了,这个妹妹在府中不知深浅也就罢了,怎么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还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如今也不知多少贵妇看了去,别说连累家里的姐妹嫁人,就连男子的婚事都要跟着遭殃。 「小姐怕是发了癔症,还不赶紧扶回去!」 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想把缘由推给顾知奕,怕也是晚了。 偏偏江盛锦不领情:「你才发癔症,明明是顾知奕的错,一个马奴,打就打了,打死活该!」 她挥手又是一鞭子,我早便注意到细柳已经无声无息地回我身后了,时刻注意着。 果真她要趁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伸手,我将手中的钗子递给那些想看彩头的小姐,顺势侧身。 「啊——」 细柳便已经扑倒在顾知奕身上,挨了一鞭子。 顾知奕一声闷哼,竟生生叫砸醒了。 所有人错愕间,我借机发怒:「表姐打自家的奴才也就罢了,怎么连我的丫头也打!」 江盛锦原本就在和人对着干的劲头上,又和我作对惯了。 「这丫头明明是你从我这儿抢了去的,身契还在江家呢!也是自家奴才,怎么就打不得了!」 我装作被气到泪水盈盈:「既然表姐这么说,这丫头还给你就是了,也是我傻,人都抢了,怎么也没把身契抢来,叫她白吃我身边管事丫头的份例!」 身边贵女早有看不惯她盛气凌人的模样,都上来安抚我,拉着我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心中暗喜,一下甩了两个吃里爬外的祸害,快哉快哉! 却不料刚要离开,便被一只手拉住裙摆。 「阿昀……救我、带我走……」 「求你……」 我回头看着那截满是血污的清瘦手腕印在自己裙摆上,骤然冷下了脸子。 扭头看向身旁刚演完剑舞的贵女。 「请借宝剑一用——」 6 锋利长剑在我手上挽了个剑花,贴着顾知奕的指骨削下了那片衣裙。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冰冷剑尖便已经抵在了他的后颈。 我冷笑:「表姐这马奴着实胆大,竟敢口呼我的闺名,攀扯我的衣裙,莫不是欺我无所依靠,才敢这般毁人清誉?」 江盛锦却好似抓到了我的把柄一般,哼了一声:「你这般动怒做什么?怕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想杀人灭口!阿昀阿昀,叫得好生亲昵啊!」 「这倒是要问问表姐了。」 「关我什么事儿!」 「若非表姐这些年无论出入哪里都让这马奴随身伺候,他又岂会知道闺阁小姐的名讳?左右女眷们所在之处,姐妹间称呼没什么避讳,若都像这样三言两语赖上了,为保全家族颜面,便只能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了。」 「那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顾知奕喊我闺名的模样周围贵女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与其大事化小,留把柄让旁人捕风捉影,不如闹大了放在明面上解决。 殃及己身,在场贵女纷纷变了脸色,看江盛锦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前世有我闹出替马奴挨打的艳色丑闻,江盛锦这个打了自己嫡亲表妹的始作俑者反倒没人在意。 甚至因为她大方将顾知奕送给我而落下了美名,都夸她直爽率真,从前虐打顾知奕也都是为了不让我被一个马奴诱哄。 哪像我不知廉耻,自甘下贱,尚在室就和马奴有了私情。 江盛锦反倒是为我说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知表妹如此情深意切,豁出命去也要保护情郎,如今想来,倒是我从前不该阻止的。」 「表妹毕竟是淮宁侯独女,她的底气总比我们大些,想选什么样的夫郎,还不是看她的喜好,怎么会听我们这些外人的话呢!」 因而淮宁侯府被骂家风不正,我也成了不识好人心的白眼狼。 如今有我被攀污的先例在,事关名节,无需我再多辩解,这些贵女自会出手。 7 「明明与马奴形影不离的是她自己,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咱们有目共睹,真当别人都眼瞎吗?」 「我倒觉得奇怪,那顾家儿郎并非被贬为奴,怎会自甘下贱去江府卖身为奴?」 「是啊,江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放弃干干净净的白身,自贬入贱籍?」 「还能有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如花美眷,哪怕为奴为犬,也要跟随左右。」 江盛锦脸色涨得通红,明知对方阴阳怪气,却无处辩驳,因为她们说得都是事实。 她冷哼一声:「你们不信,自己问顾知奕好了!看看我们家冰清玉洁的表姑娘到底有没有对他嘘寒问暖,送汤送药!」 我轻声道:「这是表姐的人,他有什么伤病自是找你求药,我何必多此一举,白白落人口舌,家中的下人也不是死的,既能传到表姐那儿去,想必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 「表姐若是真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不妨拿出切实证据,哪怕从他那里搜到了半点与我有关的东西,我便自绝以谢外祖母苦心教养之恩。」 江盛锦吃瘪,她当然知道顾知奕那里搜不到东西,怪只怪她从前太蠢,我给顾知奕的东西她都搜刮去毁得不成样子,连药瓶都砸得粉碎。 有细柳这个眼线,前脚送完东西,后脚便通风报信,我送了什么她只怕比顾知奕还清楚,绝无遗漏。 这样无根无据之事,却能拿来逼自家表妹以死明志,旁人看她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鄙夷。 「这样咬嘴的奴才,嘴里能有几句实话?擅闯内眷所在之处,冲撞了贵人,本就是大不敬之罪,不如就地斩杀了,以绝后患!」 江盛锦怒道:「就算他冲撞了人,那也不是旁人,我家的家事与你们有什么相干!连话也不让说便要打要杀,好生霸道!」 我却轻笑,抬起剑尖:「好啊,让他说,本小姐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免得他含冤而死。」 周围人尽是不赞同的眼神,有人拉我一把:「你傻啊!若他真的是个癫子,你就算杀敌一千也自损八百了!」 要同归于尽,那也要有死的决心才行。 可我知道,顾知奕最为惜命。 毕竟,他可是肩负重拾顾家荣光的重任,还没来得及权倾朝野,他怎舍得轻易就死呢? 「你自己说,你跟本小姐可有一星半点的交集?」 顾知奕深深看了我一眼,又重重地将头磕到地上,声音恍如泣血。 「从,未。」 从未有过。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兰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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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是钦定的太子妃,却热衷于行侠仗义。 大婚那日,她丢下阖府选择浪迹江湖。 途中,她与微服私访的太子重逢,成就一段千古奇缘。 成为太子妃时,她叹息: 「果然凤命乃是天定,非人力可违。」 然后随她一路奔波的我,被赐婚给她所结识的丐帮兄弟。 她登上凤位那天,我被郁郁不得志的乞丐活活打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嫡姐逃婚之时。 1 陈宝珠成为皇后时,我正被一条铁链拴在破庙里供人凌辱。 李大柱缩在篝火旁嘲讽:「宝珠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的妹妹。」 他神情激愤,无数次后悔没能被陈宝珠提拔,又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 当初嫡姐回宫之时说过,潇洒天地间的自由,她无法享受,只希望她的妹妹能够拥有。 太子为满足她这唯一的心愿,赐婚我和李大柱,并下旨让我们永远浪迹天涯。 所以我不能回到京城家中,不能向姨娘求助,甚至不能做活计养活自己。 只因她一句江湖人生性洒脱,不受俗物约束。 「要不是你,我现在就能和其他人一样当官了,哪怕当个侍卫,也比娶了你好。」 李大柱又喝醉了,数九寒天,他扒光我的衣服,对我拳打脚踢。 其实,嫡姐是回来过的。 她带走了除我和李大柱之外的所有朋友,就连当初帮助过她的店小二都有了虚职在身,穿着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 自那之后,李大柱才开始发了疯似的打我。 被凌虐半年之久,又挨饿受冻,我意识渐渐模糊。 我看到李大柱拿着火把走了过来,火光瞬间笼罩了全身。 「你死了,我就还是宝珠的好兄弟。」 「我要去京城做大官了。」 一片红光过后,我回到了陈宝珠大婚当日。 前世,我为陈宝珠送去福果,正好碰见她扮成丫鬟,背着包袱要逃婚。 「若不想你姨娘不明不白死在后院,就换上衣服跟我走。」 如上辈子一样,陈宝珠将衣服扔在我脸上,丝毫不害怕我会出逃告密。 我顺从地将衣服穿上。 她挑挑眉,似乎欣慰于我的识时务,「果真是下贱胚子,这衣服还挺适合你。」 「日后你便扮作我的婢女,好好随我享受一番世间自由。」 陈宝珠意气风发,对未来一脸憧憬。 我拎着包袱跟在她身后。 「长姐放心。」 这次,我定会让你享受一辈子的自由。 2 到达清水镇时,陈宝珠早已疲惫不已。 没了刚出门时的悠闲自得,自然也不关心晕倒在地的苦命人。 「什么臭乞丐,滚远点。」 她捏着鼻子绕过,不耐烦地踢了一脚。 上辈子李大柱也是这样倒在她面前。 她是怎么做的呢? 好像是叹息一声可怜,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后退一步,嘱咐我把他背到客栈,见我犹豫,她扬起一张明媚的小脸,高高在上地指责。 「小青,我们行走江湖要有担当,讲义气,世间生活不易,既然看到了就应该仗义出手。」 她说不易,是谁不易呢? 是她坐在马车里面,而我抱着迷路的孩子走了五里路,说车下更好看路。 是她拿钱赎回误入歧途的女子,却因差了几两银子,不得已将我留在青楼过夜。 是她买了大批粮食要送给贫苦老人,却舍不得几文搬运费,让我从早搬到晚。 「莫不是你嫌弃他是个乞丐,可我告诉你,乞丐也有自己的梦想,他们活在世上不受拘束,随心所欲,可比你这样蝇营狗苟,到处钻营的人来得畅快自由。」 一番话赢得满堂喝彩,连装晕的李大柱都醒了过来,目露赞同,要交她这个朋友。 可现在,估计李大柱要气得从地上蹦起来了吧。 有手有脚,却好吃懒做,拉拢了一帮地痞无赖成立了丐帮,美其名曰「追求逍遥自在」。 陈宝珠不回头走远了,我叹息一声,摸出最后几两银子塞在他手中。 「我替小姐向你道歉了,这些钱是我的私房钱,你拿去看病吧。」 3 陈宝珠出府带的钱财,在我一声声「可怜人」中散了个干净,又没有夫人的暗中补贴,连客栈都住不起。 落脚地方也不再是上辈子的两进小院,而是四家合租的大宅院。 十几口人,吵吵嚷嚷,一进院子,陈宝珠便拉下脸来。 「什么破地方,莫不是坑我们的吧?」 一句话,将牙人和院中诸人得罪了个干净。 她也发觉了场面的尴尬,撇撇嘴走了进去。 洗漱一番后,她的慈悲仗义心肠又回来了,带着擦洗干净的佩剑出了门。 我借口要收拾屋子留了下来。 这辈子,我可不想被她牵连。 想到李大柱睚眦必报的性格,估计陈宝珠这次要吃不小的苦头了。 上辈子,李大柱因为陈宝珠那一番话,认定我拜高踩低,此后多番为难我。 往身上泼泔水,指使人偷我钱袋,将我打晕剪掉头发。 而陈宝珠看见了,只是轻轻一笑,「兄弟们跟你闹着玩呢,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在我心疼地抱着掉落的头发时,她阴沉着脸,颇为不耐。 「摆出这副哭哭啼啼的矫情样子给谁看,跟你姨娘一样就会勾搭人。」 我不敢反抗,因为姨娘还在府里。 这辈子自然也是如此,但是没关系,只要不是我出手,她就抓不到我的错处。 陈宝珠傍晚才回来,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头发也被剪掉一半,稀稀疏疏地披在身后,被人推了进来,一见我就两眼放光。 「我的婢女比我更好看,用她来换我,便宜你那瘸子兄弟了。」 「下人配瘸子,天生一对。」 「如此我做主给你配一门好婚事,也不算薄待你。」 如同上辈子,一句话,便决定了我的命运。 那帮人也带了几分犹豫。 他们只是图财而已,头一次遇到这种忙不迭将人推出去的,自然手足无措。 昏暗的夜色中,人群后面的李大柱微微点头,为首的人才同意了这场交换。 临走前,陈宝珠依旧是看好戏的表情。 「小青,日后可要伺候好你那位乞丐夫君啊。」 4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你家小姐实在太过猖狂,我虽是乞丐,但也有尊严,我们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让她学会尊重别人,实在没想到她会把你交出来。」 从李大柱口中,我才知道,陈宝珠出门行侠仗义,看见瘸子跟临街的寡妇拉拉扯扯,便冲了上去。 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要拉着寡妇对簿公堂,引得大批人围观。 寡妇当即红了脸,跑走了,瘸子也被她一脚踹翻,摔得鼻青脸肿。 「我这兄弟好不容易能成个家,现在李大嫂臊得不敢见人,还在隔壁哭呢。」 他说得冠冕堂皇。 但重来一次的我,怎会不知道这是他们坑蒙拐骗的策略。 不明真相的外乡人见义勇为,得知是误会后,就会留下钱财弥补一二。 他们就靠着这出戏,骗取钱财,维持生计。 见我垂头不言,李大柱拍了拍胸膛,「我们江湖人讲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此事与你无关,你可自行离开。」 离开? 没看到你们的下场,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李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孤身一人又如何自处?」 泪眼汪汪的样子,让李大柱英雄感爆棚。 我最终在大杂院安身,又适时表现出绝佳的刺绣功底,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 反之,陈宝珠的日子不好过啊。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我特意挑选了小心眼、爱占便宜的邻居们,派上了用场。 成天不是淋湿她的衣服,就是不小心将尿罐倒在她门口,几天下来她为数不多的衣服都被毁了个干净。 她自然是气得要死,但对上一群口无遮拦、攻击力爆表的婆子们,也只是无能狂怒。 不过没几天她就找到了新的乐趣。 出门行善。 整个清水镇都知道镇上来了个假菩萨。 假菩萨,真仗义。 不是去富商门口让他们捐钱救助贫苦百姓,就是将酒楼送给乞丐们的剩菜剩饭打翻,说酒楼作践人,闹得人苦不堪言。 她并不觉得,且乐在其中。 李大柱皱眉问我,「小青,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还说打发剩饭菜是瞧不上他们,弄得我那些兄弟们都吃不上饭。」 我垂头冷笑。 上辈子,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我怕府中担忧,一路上留下信物引路,顺着印迹,不过三日,侍卫就追上我们。 有了夫人的暗中帮助,陈宝珠从不缺钱,不仅能救济别人,就连打翻乞丐们的饭菜,也能带他们堂堂正正地下馆子。 周围人喜爱这位大方爽朗的姑娘,李大柱他们也极其佩服她这种不拘小节的行事作风。 「小姐是天之骄女,往日一身穿戴便要上千两,自然看不上……」 自觉失言,我急忙捂住嘴。 果然,李大柱眼中精光一闪,开始不动声色地向我打探更多消息。 他心比天高,上辈子见陈宝珠挥金如土,便想方设法与她交好,成了她的忠实跟班,可我却知道他想要的可不仅是跟班的位置。 醉酒的深夜里,他无数次抱怨自己没早猜透宝珠的身份,若是抓紧机会,成了陈宝珠的夫婿便可一步登天。 在李大柱刻意接近下,陈宝珠很快就踏进了大杂院。 5 看见我在廊下刺绣,她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和鄙夷。 「到底是贱命,天生就会伺候人。」 得知我并未嫁给瘸子时,她很是气愤。 「贱人,守着那么一群男人都能过得下去。」 李大柱有些尴尬,毕竟他现在身上的穿戴可都是我刺绣换来的钱。 或许是臭味相投,尽管有之前诸多不愉快,陈宝珠还是和李大柱一群人混在了一起,每日坑蒙拐骗、惹是生非,玩得不亦乐乎。 「如今李大哥也是苦尽甘来,可惜了妹妹冬雪……」 我奉给她一杯酒,委婉开口。 微醺的陈宝珠一下子来了兴致,刨根问底得知了尚在青楼中挣扎的李冬雪。 「有我在,就不允许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发生。」 正和李大柱兄弟情深,怎么忍心看着好兄弟的妹妹沦陷青楼呢。 她拿起剑跑了出去,李大柱没拦住,也跟了上去。 等我慢悠悠赶到时,他们已经和青楼打手僵持在了门口。 陈宝珠身上都是脚印子,鼻青脸肿。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李冬雪。 她衣冠不整,披着薄纱,丝毫掩盖不住身材曲线,此时瑟缩在李大柱身后,还要躲着围观人群戏谑打量的目光。 李大柱恨得咬牙,「明明半年前冬雪卖身银才五两,现在要我五十两,这不是明抢吗?我妹妹被你们折腾成这样,我还没问你们要钱呢。」 老鸨嗤笑,「她来的时候瘦得皮包骨,是你磕头下跪求我收了她,拿着五两银子还千恩万谢,现在倒怪我让她接客,你送她来的时候不知道我这儿是干什么的?」 陈宝珠眼珠一转,将李冬雪拉了出来,薄纱飘落。 「她接了那么多客人,给你赚了不少银子吧,现在得了花柳病,是我们好心,才接她回去,不然死在你们这儿,多晦气啊。」 6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陈宝珠指着李冬雪身上的青紫痕迹,说老鸨作践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老鸨半分不让,「想赎人,也得按规矩办事,你空口无凭就想带走我金尊玉贵养的女儿,便是告上开封府,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强留人家妹妹,害得他兄妹分离,不怕遭报应吗?我劝你还是赶紧放我们走,不然你这青楼也别想要了。」 陈宝珠背手而立,十分张狂,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得了老鸨眼色的打手一拳锤在她脸上,陈宝珠捂脸惊叫,一颗门牙顺着滚落下来。 被按在地上时,她终于慌了。 见实在要不来钱,老鸨便要拿她抵债。 她害怕了,胡乱指着人群中的我。 「我,我没钱,但是我的婢女先赔给你,她长得好看,等她接客赚够了钱,再放她走可以吧?」 话音一落,周围唏嘘。 「用得起婢女,还掏不起这几个钱吗?」 「把好人家的姑娘送进青楼,这也太恶毒了。」 「她日日说要行侠仗义、扶贫济弱,都是慷他人之慨,她自己怎么不去青楼?」 陈宝珠脸色涨红,但还咬牙维持着表面的良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冬雪这么可怜,小青于心不忍,一定是十分愿意的,对吧,小青?」 暗含威胁的眼神落到我身上。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干掉天定太子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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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礼和白月光赌气娶了我。 在狗仔的抓拍中,他亲我一下会马上擦嘴,走路永远把我甩在身后。 但我始终不提离婚。 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惨了他。 可他们不知道,程礼快要死了。 上一世,我们刚离婚他就猝死,几个亿的遗产全进了白月光的口袋。 这一世,无论他怎么恶心我,我绝口不提离婚。 既然做不成他的心上人,那就做他的法定继承人。 1 程礼冷不丁在ins发了我俩的亲吻照,炸出了一大片他和初恋的cp粉。 【情人节在后天,哥怎么提前撒狗粮?】 【今天是哥哥和秦鸢姐的恋爱纪念日,他秀恩爱是为了让秦鸢姐吃醋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她。】 【我的妈耶,磕死我算了。】 【秦程似锦yyds!!!】 【……】 程礼和秦鸢曾是娱乐圈的金童玉女,他俩的恋情轰轰烈烈、广为人知。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两人最终遗憾分手。 据狗仔爆料,俩人分手那天,程礼哭着哀求秦鸢不要离开,秦鸢没有回头。 从那以后程礼变了。 秦鸢在微博发动态,他永远跟她对着干。 秦鸢说天气真好,他发去TM鬼天气。 秦鸢晒定妆照,他没头没尾的说真丑。 他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企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吸引秦鸢的注意。 直到秦鸢宣布结婚,他才消停下来。 我仍然记得那天晚上,他喝的醉醺醺的闯进我家。 举着刚从易拉罐上扯下来的拉环,单膝下跪对我说:「嫁给我吧。」 程礼是乐坛顶流,年少成名,是不可多得的音乐天才。 我和大多数女孩一样从小就倾慕他。 所以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就算他只是为了和秦鸢赌气,我相信时间久了,他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可是四年过去了,他还是会在各种有她的时间和地点,以各种方式缅怀过去。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这句话被程礼诠释的淋漓尽致。 程礼在ins的帖子发布半小时后,一条评论被顶上前排。 【礼哥,如果你还爱秦鸢,下一条动态请穿黄色。】 隔天程礼在微博更新动态,照片上,他从头到脚都是黄色。 网友炸了。 这件事登上热搜第一,居高不下。 程礼还爱秦鸢,全世界都知道了。 网友把他对待我和秦鸢的态度,做了一个对比。 他和秦鸢在一起时,无时无刻都在向她索吻,他的眼睛总是围着她转,他提到她的名字眼睛里闪闪发光。 他和我结婚后,我们很少在公共场合同框,仅有的视频还是狗仔偷拍的。 他亲我一下会马上擦嘴,走路永远把我甩在身后,下车时自顾自甩上车门,不管我有没有出来。 如此强烈的对比,说明了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更劲爆的是,这条热搜爆火后,秦鸢紧接着宣布了离婚的消息。 两条热搜一前一后挂在榜单上,无声的预示着什么。 网友都在猜,程礼什么时候宣布和我的离婚消息。 有人赌一分钟,有人赌十分钟。 一直到晚上,程礼都没有再更新动态。 网友等不及了,自行脑补出了一场破镜重圆干柴烈火的大戏。 【大家别等了,礼哥和秦鸢姐这会忙着洞房呢,没时间发动态,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楼上说的对,咱们就不打扰礼哥的春宵一刻了。】 【恭喜礼哥和秦姐破镜重圆,祝长长久久。】 2 当晚,程礼一直到后半夜才回家。 他洗完澡钻进被窝从后面搂着我,身上残留的酒味和陌生的女士香水味,横冲直撞刺激着我的鼻腔。 这个牌子的香水,是秦鸢代言的品牌。 他去了哪里不言而喻,可我还是问了一句:「你晚上去哪儿了?」 程礼顿了顿,答非所问道:「热搜都是乱说的,你别信。」 「嗯。」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程礼轻笑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乖,不跟我闹?」 我说:「我相信你。」 他懒洋洋地呢喃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完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重新拿出手机,画面还停留在我和闺蜜的聊天框。 闺蜜:【离婚吧,程礼非良人。】 我:【再等等。】 闺蜜:【你别逼我拿叉车叉你!】 我:【……】 她不知道,我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恋爱脑的我。 说来荒谬,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看到热搜后很崩溃,程礼回家后,我和他大闹了一场。 他生气不理我。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他的冷暴力,主动提出离婚,程礼答应了。 离婚后没多久,他就猝死了。 在他的吊唁会上,秦鸢讥讽地看着我。 「谢谢你在我不再他身边的这几年,把他照顾的那么好。对了,他的遗产都留给了我,他能存下这么多钱,真是多亏了你呢。」 程礼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虽然挣得多,基本都挥霍的差不多了,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我们结婚后,我费尽心思帮他理财。 四年时间,我帮他存下了几个亿的资产。 离婚后,这笔钱尽数进了秦鸢的口袋,我成了人财两空的笑话。 重来一世,无论别人怎么笑话我,说我恋爱脑也好,说我小丑也好,我都不会离婚。 既然做不成他的心上人,那就做他的法定继承人。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起床给他做了营养餐,微笑着喊他起床吃饭。 既然决定不离婚,我就没打算跟他甩脸色。 冷脸洗内裤,说到底是女人想通过这种方式,唤起男人的怜爱之情。 这种手段,也只有在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才能发挥作用。 他既不爱我,我甩脸色只会加剧我们之间的矛盾。 我没必要因为这些惹彼此不愉快,我分的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程礼洗漱完毕,对着餐桌上的营养餐,苦着一张脸。 「宝宝,可以只吃肉不吃蔬菜吗?」 他挑食很严重,尤其不爱吃蔬菜。 以前我为了哄他吃蔬菜,绞尽脑汁学习分子料理。 就算他只吃几口,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但他的评价是,还是更喜欢原汁原味的。 上一世,我不顾他的厌恶,每天逼他吃蔬菜。 因为有我帮他控制饮食,他的身体一直没出什么毛病。 离婚后,他和秦鸢太过放纵,没多久就猝死了。 为了不改变他上一世的命运,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逼迫他。 我把蔬菜调换到自己面前,好脾气道:「那我帮你吃。」 程礼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宝宝,你今天怪怪的。」 哦,他居然也能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了? 「你今天——怪可爱的。」 「……」 3 吃完饭,程礼要去录音棚录歌,出门前,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当然知道了。 「情人节嘛。」 程礼神秘地笑了笑。 「今晚等我回来,我们出去约会。」 「好。」 我随口应了一声。 我知道他根本不会回来。 上一世的情人节,我们在冷战。 那天晚上我本想借此机会和他握手言和,他也答应了回来陪我。 可是我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他。 第二天,他和秦鸢从酒店出来的消息上了热搜。 这件事是我们离婚的导火索。 到了晚上,程礼的助力给我打电话,他苦笑着跟我道歉。 「欣欣姐对不起,礼哥今晚没办法回去陪你了。制片方这边出了点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完,礼哥说让你先睡,不用等他。」 我贴心地安慰他。 「没有关系工作要紧,你们也别着急,有事慢慢解决。」 小助理沉默了片刻,随后道: 「欣欣姐,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程礼的小助理是一个心思很敏锐的大男孩。 我饶有兴致道:「哪里不一样?」 小助理:「你以前遇到这种事,都会让礼哥不要太辛苦,身体要紧。」 我笑了笑:「他的身体自会有人关心,不缺我一个。」 「……」 小助理慌乱地挂了电话。 程礼新专辑的制片人,是秦鸢的大学同学。 今晚,秦鸢以她为借口,名正言顺的和程礼待在一起。 晚上十点半,程礼在微博更新动态,发了我们两个的合影。 【老婆,情人节快乐!】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转发了一条迎财神的帖子。 吃瓜网友都在猜,我和他婚姻出现危机了。 因为以前的情人节,我会比程礼积极,总是先他一步发合影秀恩爱。 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又度过了一个情人节。 【程礼终于要和薛欣欣离婚了吗?】 【楼上因果反了,程礼和薛欣欣离婚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薛欣欣累了舔不下去了。】 【确实,薛就是个脑残恋爱脑。】 【如果薛xx不离婚,我只能尊重祝福,爱挖野菜就挖呗,别死我家门口就行。】 【楼上别太过分,或许薛已经打算离婚了,你看她都不撒狗粮了。】 【想看薛欣欣离婚,如果她不离,我会把她骂死。】 周五百赞完结,双击屏幕,即可鞭策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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