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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在古代当家主母要做什么?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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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当家主母要做什么?管什么?
小侯爷在战场上伤了命根子。
为了重拾男人雄风,他夜宿青楼,找了最艳俗的娼妓。
身为当家主母,我直言那娼妓对侯府有大恩,直接给她赎身接回了侯府。
坊间都在议论,高贵如小侯爷,竟也和他们的品位一样。
夫君羞得难以见人,老侯爷气得晕了过去。
重活一世,我要让世人都看看。
这侯府里到底还有多少腌臜事。
1
从战场回来的小侯爷伤了命根子,京城的贵女们都不愿嫁给他。
老侯爷到府上和爹爹喝了一场酒,我那不靠谱的爹爹就头脑发热答应了婚事。
他面色潮红,眼神呆滞却念念有词。
「小侯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文武双全,长大后为国尽忠,一点小小的隐疾算什么?」
父亲的酒还没有醒,圣上赐婚的圣旨就送到了我们府上。
老侯爷去过很多府上喝酒,却只遇到我父亲这一个冤大头,怕我父亲酒醒后毁约,连夜入宫讨了赐婚的圣旨。
祖父罚父亲跪了三日祠堂,娘亲的眼睛都哭肿了,也没能阻止我嫁给一个不行的男人。
新婚夜。
顾承泽挑起我的盖头,神色黯淡:「终归是我对不住你。」
为了他这一句对不住,我孝敬公婆,爱护弟妹,侯府入不敷出我拿自己的嫁妆养着侯府上下,甚至帮他教养他的外室子,最后却被他们打杀。
如今我回来了,这一次他们谁也别想再占我的便宜。
2
外室子进府这日,老夫人拉着我的手恳切道:「如姐儿,你们成婚七年无子,如今外面的风言风语很是难听,我想着给你们过继个孩子,也能堵住那悠悠之口。」
我同样诚恳地看着老夫人劝道:「不就是侯爷不举吗?八年前侯爷从边关回来就闹得人尽皆知了,现在再想堵住悠悠之口,怎么可能呢?」
老夫人的脸憋成了猪胆色,以往她提起这个话题,我怕伤害到侯爷的自尊心从来都是无有不应,如今直接揭开他们的遮羞布,这感觉真的很爽。
上一世那畜生打杀我的时候,老夫人还在旁边阴恻恻地提醒:
「先把她私库的钥匙找出来,嫁过来那么多年,嫁妆居然一直紧紧握在她自己的手中,我明里暗里讨要好几次她都不乖乖奉上来,真是不孝。」
这一家子都是烂了心肝的玩意,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他们留情面。
见老夫人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老侯爷直接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
「远哥儿伤了身子,但你们大房不能断了香火,待会儿你从旁枝这些适龄的孩子中挑选一个你有眼缘的孩子养在身边。」
我装懵懂。
「是儿媳亲自挑选吗?」
老侯爷也没想到我今日如此难缠,只是摆摆手。
「先让孩子们进来吧。」
一起进来了好几个孩子,很显然那外室子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
他皮肤白嫩五官精致,行礼的时候端端正正。
难怪上一世我第一眼就认定了他,这一次嘛,只要他们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我走到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子旁边,问他家中还有什么人,他虽然穿着朴素人也瘦小,但回答问题不亢不卑。
「回夫人的话,之前家中都是祖母照顾我,半年前祖母因病逝世,如今只我一人了。」
老夫人看我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别的孩子,很是着急。
「如姐儿,这孩子不妥,他家中无亲眷说明这孩子克亲。」
我默默腹诽:克亲才好啊,最好把你们侯府所有人都克死绝了才好。
我装无奈:「罢了罢了,这几个孩子我也就跟这孩子有眼缘,既然你们觉得不好,那就让他们换一批孩子送来吧。」
我心底发笑:急死你们才好。
顾承泽坐不住了:「夫人何苦折腾呢,我看这小娃娃很是喜爱,不如我们就收养了他吧,我是一辈子是不能生养了,你看这孩子眉眼处还有几分像我呢,或许这也是我们的缘分,你觉得呢?」
我拉着那个黑瘦的小男孩:「我还是喜欢他,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们再换一批孩子。」
顾承泽表面上还是那副谦谦君子温润模样,但他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和不悦。
也是,以往只要他卖惨提起他一辈子不能生养这回事,我都要心疼很久的,又怎么会驳斥他的话呢。
更何况今日让外室子走了,来日又找何借口再把这孩子弄进府中?
最后还是老侯爷一锤定音:
「看样子这两个哥儿都与我们侯府有缘,不如都收养了。」
老夫人很是不悦,但又怕我真的一个都不要了,最后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3
那黑瘦的小男孩叫顾元晖,是侯府旁枝中最不起眼的一户人家,选择他进府也是看他黑瘦干巴,想要反衬顾元若的玉雪可爱,谁知道我偏偏看中了他。
其实我对这孩子没太大的印象,选他也是单纯为了给顾家添堵。
一想到因为他,顾家的其他人如鲠在喉,我就心情顺畅,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多吃了两碗大米饭。
顾元晖这孩子也是可怜人,他从小就没见过父母亲,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祖母。
元晖祖母年轻时是宫中的女官,所以对元晖的教养很是严格,行走坐卧都进行了严苛的训练。
别人家小孩子在巷子里跑闹的时候,他要学礼仪;别的小孩子一起踢毽子的时候,他在背三字经。
他祖母的学识有限,但对他的教养一点也不曾松懈。
祖母离开的时候除了一间破屋子,一个吊坠,其他什么都没有给他留,所以小元晖就吃上顿没下顿地过了半年,是个性格坚毅的孩子。
老夫人做主把两个孩子都放在我的院子中,我欣然应允。
我每日给他们安排清淡粗糙的饮食,元晖从不挑剔,元若跟着吃了几日后就装不下去了:「我要告诉爹爹和祖母,你苛待我不给我吃好吃的。」
我心底冷笑,乖顺儿子才装了几日就装不下去了?
表面却慈眉善目苦口婆心:「若哥儿,我听族里送你们入府的三叔公说,你们小时候家贫吃了上顿没下顿,脾胃都饿出毛病了,所以我才给你安排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先把你们的肠胃调养过来。」
他自小受宠,满心以为进府享福来了,怎么能吃得下这些他以前都看不上的饮食呢。
他哭闹起来:「你这个坏女人,祖母说整个侯府以后都是我的,你居然敢给我吃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
我直接板起脸来:「琳琅把戒尺拿过来。」
我严厉地盯着元若:「你可知错?」
元若明明怕得不行,却梗着脖子不服气:「我才没有错,你就是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我就不信你敢打我,祖母说了我长大以后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你现在敢打我,等我长大就把你丢出去喂狗。」
那孩子挑衅地看着我。
「啪啪啪!」
戒尺砸在皮肉上的声响伴随着元若鬼哭狼嚎的痛哭声,听在我耳中仿佛这世上最美妙的乐章。
十个戒尺打下去,元若的手心肿得老高。
院子里老夫人安插的丫鬟早就偷跑去送信了,我约摸着老夫人快到了,一脸心疼地捧着元若的手给他涂药。
顾元若气得又蹬又踢,我佯装被踢到,顺势从椅子上摔坐到地上。
屋子里人仰马翻的时候,老夫人进来了,我立马哭着抱屈:
「母亲,这孩子和我八成是八字不合,我好心给他准备饮食他嫌弃,他忤逆不孝。我管教他,他不服气还对我拳打脚踢。人都说三岁看老,这样的孩子我可不敢养。」
老夫人本是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谁知道反被倒打一耙。她只得拉过元若的手小心呼气,然后板着脸对我说:
「如姐儿,你好歹也是二十多的大人了,怎么能和这么小的孩子一般见识?孩子本身就在长身体你给他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孩子不懂事劝两句就罢了,你值当动手吗?你看把若哥儿的手打的。」
我一脸愧疚又隐隐露出一丝执拗:「母亲教育的是,今日是我冲动了。但这孩子真的和我犯冲,趁着还没上族谱,我们赶紧把他送回去吧,另外选一个合眼缘的也行啊。」
元若听我又一次要送走他,再加上有老夫人撑腰,冲着我就撞了过来:「你这个坏女人,侯府本身就是我的家,该赶出去的是你才对。」
我顺势再次躺在地上晕过去了。
侯府收养的孩子入府不到十日就气得侯府的当家主母晕过去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刮遍了整个上京城,顾承泽不能人道这件事又一次被大家大肆渲染。
4
我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半个月,其间除了元晖每日服侍汤药早晚问安,侯府仿佛忘记了我一般,顾元若那狼崽子也被老夫人挪去了她自己的院子。
琳琅禀报说还有两日就是府里结算外账和发放月银的日子了。我让她附耳过来,琳琅迟疑地问:「夫人这能行吗?」
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果不其然发放月银的第二天晚上顾承泽来了我的院子,嘘寒问暖,自责说自己公务繁忙疏忽了我。
我心里明镜似的,却顺着他点了点头:「是啊,这个公务一忙就要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实在是辛苦侯爷了。外人都羡慕侯爷这个编修的差事清闲,谁又能懂侯爷的不易呢。」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我体会到了骂人不带脏字的快乐。
谁不知道他那个六品编著就是陛下体谅他战场受伤给他的虚职,有他没他都一样。
顾承泽东拉西扯一通以后问:「账房说这个月府上挂的外账都没有结算?」
来了来了,他每次想要达成什么目标,都是先装作一副关心呵护我的模样,再装作不经意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感念于他对我的体贴,从来都是尽我所能。这一次嘛,他的小算盘要落空咯。
我忧心地蹙了蹙眉,拉着他的手有点委屈:「侯爷,从我嫁进来府上就入不敷出,我日日补贴,却总是不足。」
顾承泽仿佛在表演川谱变脸,刚刚还温润体贴地夸我,这一听我不打算再给银子,指着我的鼻子骂:「亏我觉得你书香门第温柔知礼,如今却连我府上挂的外账都不愿意抹平,你就不怕来日被人戳脊梁骨吗?」
我不气也不恼,用浸泡了生姜水的帕子拼命揉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转过头装作委屈至极的模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府上银子亏空。上个月老侯爷在珍品斋拍下一本价值一千八百两的孤本,前两天珍品斋的掌柜来结账,至今还是打着欠条的。」
顾承泽看我哭了也有点尴尬,他语气微缓:「之前父亲也经常买一些孤本和字画,甚至娘亲妹妹每个月衣服首饰都是一大笔开支,我们侯府不至于拿不出这点银子来。」
虽然语气没有刚才严厉,但话里话外都是质疑我不会管家。
我红着眼眶盯着他看,委屈得说不出话。
琳琅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那都是夫人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在贴补,不然早就支撑不住了。上个月夫人回娘家,我们太太发现夫人身上的袄子还是三年前的旧衣服,起了疑,夫人虽然给敷衍过去了,但又怕太太发现她一直拿嫁妆养着侯府的事情,怕到时候侯爷的脸面没处搁,这才没有继续贴补。」
顾承泽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我一直拿嫁妆养着侯府,但以前我顾及他的尊严不提,他也就乐得装傻,现在琳琅把这层遮羞布扯了下来。
顾承泽的面色涨红,也没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然,他装作诧异:「夫人怎么早不说?我们府上杂事多,真是辛苦夫人了。」
左一句辛苦右一句愧疚,就不提一句还我银子,还想继续忽悠我让我心甘情愿掏银子。
不操心不付出,他们天天诗与远方,岁月静好,却只有我一个人背负着整个侯府负重前行,凭什么?这世道何其不公,他们凭什么如此欺我,凭什么?
我气得狠了,看着顾承泽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庞,恨不得在上面扎几个窟窿:「侯爷若是觉得被人知道动用媳妇的嫁妆也没关系的话,我这就安排夏至给账房送银子。」
顾承泽面色扭曲,不可置信:「不就一堆黄白之物,没想到你看得这样重,难道在你那里我们府上的脸面还不值那点银钱?」
听听,人言否?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些黄白之物,你们侯府不善经营不事生产却铺张浪费,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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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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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婚前,我便知道夫君有个娇宠的妾室。
无妨,我是去做高门主母的,自然也有容人的量。
婚后,我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贤惠的名声遍布京城。
那妾室却没长脑子,居然将我和侯爷没有圆房的事情传了出去。
她想以此来奚落我,让我成为笑谈。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举会让侯爷在深夜敲响了我的门。
1
我是国公府嫡次女,父亲定国公和永宁侯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交。
打完胜仗回来后,他们两人做主,为我和小侯爷定下了婚事。
我知道后,忧心地伏在阿娘膝上,忐忑地问:「若是他以后不喜欢我怎么办?」
阿娘闻言,笑出了声:「傻孩子,世家豪门联姻,夫婿的喜欢是最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你作为当家主母的权势。」
我在母亲这样的教导下一日一日地长大。
和楚云行大婚前的一个月,府上嬷嬷出去采买时与人发生了口角。
这原本是下人之间的事情,无须报给我听,可闹事的那人与我有些渊源,是楚云行养在屋中的娇妾菡萏。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我倒是不得不出面了。
说是娇妾不太准切,我这个正妻还没有入门,侯府是不敢公然纳妾的。
但她总是与楚云行交了心的知心人。
我未来的婆母因为这件事情还上过我家的门,她再三保证会在婚前把菡萏打发出去。
被我母亲拦了下来:
「既然是云行喜欢的,那就留在府里好好照看。等阿瑶嫁过去了,再将她扶为姨娘吧。」
这是母亲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楚云行若是心里真有了这姑娘,此时要是把她逼走,只会让他心怀怨恨。
我和他总归是要做夫妻的。
我不求什么情投意合,起码也要相敬如宾,他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若是因为一个妾室撕破了脸,闹得两家颜面尽失,也对我往后掌管侯府不利。
未来婆母走之前,再三向我母亲保证,在我和楚云行大婚之前,他们会约束好菡萏,不会让她破坏这桩两家都极为看重的婚事。
我到明月坊的时候,菡萏正惬意地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我家的嬷嬷脸肿了起来,反观菡萏身边的婢女则更是要惨得多,发髻都散了,连嘴角都被撕得出了血。
在来的路上,她们已经说给我听了。
起因是嬷嬷来明月坊为我采买嫁妆里的脂粉头面,菡萏有意抢夺,嬷嬷自然不让。两厢争吵之间,菡萏的婢女出言污秽。
说就算我是国公府嫡次女又何如,照样是个笼不住夫君心的空架子罢了。
日后若真的嫁入侯府,也得天天过着独守空房的日子。
嬷嬷是我的奶母,待我犹如亲女,看我就如眼珠子一样珍贵。
我是她奶大的,也是她看着我一点点出落成现在的模样的。
她如何能忍受旁人这样诋毁编造我,上去便和菡萏的婢女厮打起来。
「姑娘,」嬷嬷红了眼睛,斥责我身边的丫头,「这种腌臜事,你怎可让姑娘亲自过来?她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还不送姑娘回去。」
菡萏冷笑:「什么身份?国公家的嫡次女,就能仗势欺人了?」
嬷嬷噌地来了火,我拦住嬷嬷:
「姑娘倒是说说,我如何仗势欺人了。」
「你莫不是敢做不敢当,你的嬷嬷打了我的婢女!」
「姑娘说说,你家婢女因何挨打。」
菡萏被我问住,脸色几变:「不管是因为什么,打人就是不对。」
我笑了笑:「你说得是,那我便在这里为我家嬷嬷给你赔礼道歉了,这些胭脂和头面,便是我送给姑娘的赔礼。」
嬷嬷大惊失色:「姑娘,这可是你大婚的头面,价值千金!」
菡萏眼里闪过一分不可置信,似是怕我反悔,她居高临下地呛我:「一言九鼎,你可别后悔。」
我笑意淡然:「不后悔。」
她带着东西趾高气扬地离开。
她走后,嬷嬷泪流不止:「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误了小姐,这要是影响了姑娘的婚事,老奴难辞其咎。」
我笑了笑:「不会的,嬷嬷,这婚事也不是我一家的,该怕的人可不是我们。」
2
我和嬷嬷刚回到府上,楚云行的母亲带着他就来了。
桌案上摆放整齐的正是菡萏从我这里拿走的鎏金头面。
我和母亲眸光交汇,她不动声色地饮茶,楚云行母亲的额上冒着细汗:
「这是明月坊铺子的地契,算是我给阿瑶添妆的一点儿心意。」
「菡萏是云行的表妹,她父母过世得早,只留下这一个女儿,我们也是受人之托。」
楚云行顺势接过母亲的话:「伯母、二小姐,我已经警告过表妹了,今日之事是她不对,这份地契是我和母亲的一点儿心意,请二小姐笑纳。」
「成婚之后,我会将表妹安排在别院中,家中规矩,妻妾有法度,我敬重二小姐,不会让表妹越过二小姐。」
母亲收下地契,楚云行和他母亲都松了一口气,想必是外面的风言风语让他们在来的路上丢尽了脸面。
「我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阿瑶虽非嫡长女,可也是嫡次女,旁人用过的东西,她如何好再戴着嫁人?」
楚云行立即道:「我这就去为二小姐重新打一副头面,必然比现在的更加贵重华丽。」
母亲笑着扶起他,同他们说话到傍晚,才将人送走。
3
他们走后,母亲将明月坊的地契交到我手里:「今日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我替母亲揉捏着肩膀:「母亲教得好。」
从三个月前开始,菡萏便开始想方设法地逼我出门,想要让我知难而退,和楚云行退婚。
而我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今日才以退为进发作起来,这是因为不日我父亲和楚云行的父亲都将回京。
这门婚事是楚云行的父亲一手促成的,若是有半点差错,老侯爷的剑可不会饶了菡萏。
届时的场面,菡萏不死,难以收场。
是以楚云行今日会亲自登门致歉。
「明月坊是京中最时兴的铺子,一年盈利上万两,他们能拿出来,也是下了心血了。」
「我大抵也知道菡萏在他心里的分量了。」
「再重的分量也重不过你正室的位置,日后你要操持侯府一家,目光不在你的夫君身上。若他先你一步早死,你就是整个侯府的老太君。人人都要来敬你,整个侯府都是你和你的子嗣的。」
我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子嗣才是如今最重要的。
4
我和楚云行大婚第三日,我便开始跟着婆母接手府中的中馈。
楚云行每日都会来我这边用午膳。
大婚当晚,我们并未圆房。
菡萏失手打翻了烛台,院子里起了火,婢女哭着来喊楚云行,他连喜服都来不及解,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一夜未归。
第二日婆母知道后,大发雷霆,将菡萏锁入祠堂禁闭。
菡萏在祠堂里不吃不喝,楚云行求他母亲无果,今日又来找到了我。
「你是我的枕边人、我的妻子。菡萏小孩子性子,我知道你为她受了许多委屈。年少时,她曾救过我一条性命,阿瑶,我不能不管她。」
我搅弄着碗里的汤,笑意恬淡:「我与你是夫妻,日后要相伴一生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为你去求婆母,她看在我的份上,会让她出来的。」
菡萏出来后,被楚云行训斥了一番,她不情不愿地来我房中感激我。
我拨弄着算盘,翻看着账本,头也不抬:「不必言谢,你只要在院子里安分守己就好。」
她摔了帕子,气愤离去。
第二日楚云行下朝回来时,我正在和婆母核对府中小厮婢女的人数,马上要过冬了,下人们也要添两身冬衣御寒了。
「菡萏曾经也是官家小姐,侯府事忙,阿瑶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让菡萏在旁边帮衬一二。」
他话音刚落,婆母就甩了筷子:「你是疯了吗!」
楚云行微微皱眉:「母亲,菡萏是你的亲侄女。」
婆母原本只是有一点儿生气,闻言几乎是怒火交加:「一个还没入门的妾室,也配给主母帮衬?我留她一条命已经是看在你的份上了,你休要再得寸进尺!」
楚云行气怒得起身欲走,我出言拦了下来:「夫君既然想让菡萏帮衬我,刚好现在府中正在准备给下人裁制冬衣。我和母亲约好了,明日要去寺庙给边塞的阿兄祈福,斋戒半个月,这事正好交给菡萏。」
楚云行坐了回去:「你能这样想,才是一个做正室该有的气量。」
「是呢,我作为正室理应体谅夫君。夫君作为家中嫡子,公公常年不在家,婆母一个人操持侯府,将你养育长大,你也该体谅才是。」
婆母掉了泪,她忍着哽咽:「阿瑶,你不必为了我委曲求全,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婆母离去,楚云行心情极差,菡萏院里来人请他,头一回,楚云行动了怒:
「催什么!赶紧滚!」
只剩下我们两人时,他低下头,有些羞愧地向我启齿道:
「我欠菡萏一条命,她曾为了救我,险些丧命。」
又是一样的话。
我懒懒应付过去:「我知道的,夫君。」
第二日一早我驾车回府,菡萏一改之前的颓废,气势又足了起来:
「这半个月里,我会掌握府中中馈。届时夫人回来只需要好好享福就是,再也不必操持这些事情了。」
「那便,祝你心想事成。」
哎,高门大户里的账目,哪里是这么好管的?
她若是第一次独当一面便有了差错,日后楚云行就再也无法为她开口了,婆母也只会更加因为她的能力不足而厌憎她。
她将永远无法再插手管理中馈这件事情。
若要让人走向灭亡,必先诱使她自大,这是母亲曾手把手教我的。
菡萏就像是曾被我母亲打压到绝望得再也不敢出风头的秋姨娘一样。
以前在家里,我只是看母亲行事。
现在离开了母亲,这是我在侯府第一次实操。
5
菡萏自从掌权之后,婆母就病倒了,深居在院子里闭门不出。
将近年关,宫里的贤妃娘娘诞下了皇嗣,陛下册封她为贵妃,楚云行作为礼部侍郎近日一直在督导检察册封礼的事情。
这是陛下登基后出生的第一位皇子。
陛下龙颜大悦,格外注重册封典礼的事情。
楚云行揣摩圣心,唯恐掉以轻心,惹怒上意。
他近日极少回家,忙起来直接歇在了礼部司都是常事。
整个侯府顿时成了菡萏一人的掌中之物。
菡萏立即抓住这个机会清除异己,将裁制冬衣的事情抛到脑后。
掌管厨房的周嬷嬷,心地良善,颇有手段,极擅笼络人心。
厨房自古以来就是下人捞油水的好地方。
简称肥缺。
我接手侯府账本的时候,对比国公府的账目,侯府厨房的账目也是不差的。
甚至比国公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便说明,此间有一个好管事,能平衡主子和手下之间的度。
既要保证公家的钱不会损失惨重,又要保证底下的人能尝点荤腥。
不至于闹起来影响到她这个管事的位置。
更不至于下人们私下里动手脚影响了主子的用餐。
菡萏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夺了周嬷嬷掌管厨房的权,让自己身边的婢女兰若顶了上去。
我让人好生打探了一番,这才查清楚菡萏和周嬷嬷之间的龃龉。
在我嫁入侯府之前,菡萏曾经有过身孕。
婆母几次三番以正室还没有入门妾室怎可有孕的理由要逼菡萏喝药落胎,都被楚云行拦了下来。
楚云行害怕婆母动手脚,甚至还从外面买了护卫回来专门保护菡萏。
菡萏有孕期间,楚云行格外娇贵她,恩宠骄纵过了头,她便无法无天起来。
血燕价贵,尤其是今年产出得少,用料更是缩减了一大半,侯府里每天供奉的量都是有定数的。
菡萏嫌一碗太少,亏待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身边的兰若吹耳边风,说是去厨房拿血燕的时候,看见旁边还有两碗,一碗是给侯夫人的,另一碗是给香月的。
菡萏闻言立即恼怒起来:「那个贱人,一个通房丫鬟怎么配用血燕这样好的东西!」
香月是我婆母安排给楚云行的通房丫鬟,生得貌美如花,但太过温吞怯懦,没能斗得过菡萏。
自从楚云行和菡萏有了首尾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楚云行的面。
菡萏自然是瞧不上香月的。
她又妒恨香月比自己年轻几岁,想起之前楚云行专宠香月的事情,心里如鲠在喉,仗着自己有孕借着血燕的事情就闹了起来。
谁知,周嬷嬷丝毫不让,怎么也不肯将给香月的血燕给她,反而当场呵斥起她来,说她没有一点儿官家小姐的样子,为了一点儿吃喝就这样失态。
菡萏自从有孕之后就被楚云行千宠万爱,哪里受过这样的教训?这让她又想起了刚到侯府寄人篱下的日子。
争吵间,她和周嬷嬷动起手来。
可她毕竟是个娇弱的女子,在周嬷嬷这样做惯了粗活的婆子面前自然是不堪一击。
很快,她就被制服,嘴里嚷嚷着要把周嬷嬷发卖出去。
周嬷嬷冷笑道:「我是夫人身边的家生子、府里的一等婆子。纵然是你抬了姨娘也没这个本事发卖我,何况你现在连个姨娘的名分都没有,连个通房都算不上!」
周嬷嬷将她压到我婆母跟前去,香月正捧着痰盂侍疾。
婆母听完周嬷嬷说出的前因后果后,气得拿起香月手中的痰盂就砸在了菡萏头上,大骂了一句:「白眼狼!」
菡萏吓得跌坐在地上,腹痛如绞,被抬了回去。
楚云行也被喊了回来,被婆母骂得狗血淋头。
香月的那碗血燕是从她的私房钱里出的,她从入冬起便生了不大不小的病,一直不见好,香月以人血入药,悉心照顾了她半月,她身体这才好了起来。
所以才多出了这碗血燕,谁知道菡萏这样不懂事。
楚云行再去见菡萏的时候,少见得没有纵容她,反而在她说出要把香月发卖出去的时候狠狠呵斥了她一顿。
接连两次惊吓,导致菡萏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孩子,还未撑到一个月,就小产了。
她不敢恨婆母,更不敢怨楚云行,她便只能将失去孩子的痛苦化成恨意加注在香月和周嬷嬷身上。
如今一朝得势,她自然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我将侯府给我传来的信件递给了母亲。
母亲看完,唇边勾起轻嘲的笑意:「这样好的时机,不想着在侯府立足立威、拉拢人心,反而还在拈酸泼醋,真是蠢得可爱。」
她替我整了整肩上的狐裘,眼里浮现一抹柔软:「你姐姐入宫为妃,如今又为陛下诞下了子嗣,家中已经出了一个太尊贵的娘娘,不能再出第二个了。你爹又打了胜仗,我们家现在是烈火烹油,旁人看着是鲜花着锦,实际上如履薄冰,行的每一步都是战战兢兢。」
「你和楚家这门婚事,是如今我与你爹爹能为你订得最好的婚事,侯府不突出也没有太低于我们家,不至于太避嫌惹来闲话。你爹这次回来便要卸下兵权了,楚家在军营里几代都埋了人。」
母亲说到这里,声音冷了冷:「若有朝一日到了绝境,你姐姐的儿子与你的儿子,就是这京都最贵的两个儿郎。」
我身躯一震,明白了母亲的话。
若有朝一日,陛下不满意我父亲主动上交兵权,还是想清除我们家,那我的儿子,也就是楚家的嫡长子,届时便可起兵造反拥立我嫡姐的儿子为帝,保我一门兴衰。
楚家这门婚事,最深的利益,在于楚家在武将之中的地位。
「母亲,孩儿明白了。」
「嗯,子嗣的事情,有她帮你,万无一失。」
从母亲身后出来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这是你祖母从千里之外为你送来的好助手,叫绿衣。」
绿衣朝我嫣然一笑:「小主人,下药还是用毒,杀人还是毁尸,我都会。」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母亲,这当真是我的好助手。」
我抬眸眺望廊檐外,极目望去,密布的白,金贵的狐裘已经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了,侯府的天也要变一变了。
那株妖艳的荷花,已经开得过了头了,是时候该修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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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日方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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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婚期的一个月前,我的夫家万宁侯府,决定让我的未婚夫陆酌峪兼祧两房。
奶娘愤怒道:「您嫁过去,只怕要面对龙潭虎穴。」
我笑了笑,「无妨,他只是一个做我孩子父亲的最优选择。」
1
我家是簪缨世家,只可惜人丁单薄,到了我爹这一脉,已是三代单传。
我娘身子不好,很难有孕,我爹深爱我娘,不愿纳妾,因此一心一意培养我。
他教我兵法,想让我做个女将军,可惜,潮州叛乱,他奉命去平叛,被一个部下背叛,死在了那里。
我娘得知他死讯后,一病不起。
她弥留之际,担心我未来的归宿,仓促间为我订下未婚夫,就是陆酌峪。
我爹与陆酌峪的爹是至交,尚未成亲时便有过结儿女亲家的戏言,因此我娘订这门亲事,顺利至极。
我当时不懂她为何这般着急。
等她去世,舅舅和舅母寻上门来,我方知晓她的担忧。
我舅舅不是什么好人,年轻时做纨绔,仗着外祖母重男轻女,没少坑害我娘。他甚至在青楼的酒桌上喝醉了,将我娘许配给他的狐朋狗友。
我娘被逼得寒冬腊月跳入湖中寻死,拒掉了亲事,同时也损伤了身子。
后来我爹来京里述职,爱上了我娘,我娘才因此离开苦海。
她恨极了她的娘家人,这么多年不愿与娘家来往。
而她的娘家害怕我爹的权势,这么多年亦不敢找上门来。
现在,我爹娘死了,他们来了,想仗着我家没有亲近的宗亲,拿捏我和谢家的祖产。
好在我娘了解他们,快人一步将我的亲事订下。
我已经十六岁了,随时可以嫁人,谢家祖产会变作我的陪嫁,舅舅舅母没有资格插手。
只是,我娘不知道她混蛋兄长的妻子与陆老夫人关系匪浅,我才落入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消息传来后,我没时间消沉,立刻派人去京城打听了陆酌峪。
他这个人,孝顺,耳根子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从相貌和才华来看,他甚至可以说十分优秀。
京城里有人说,他若不被老万宁侯连累,将是整个大衍朝最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这样一个人,可以做我孩子的父亲。
我对愁眉不展的奶娘说:「后宅如战场,我跟我爹学了那么多年的兵法,上战场我尚且不惧,后宅争斗有什么可怕的。我早晚坐稳侯门主母的位置,到时候无人再敢欺辱我们。」
这世道,女子一旦没有了爹娘或者夫家支撑,谁都敢来咬一口血肉。
我已经没有了爹娘,要想安稳地活下去,最快的办法便是把我的夫家万宁侯府变成我的第二个家。
2
成亲前,我把我的陪嫁做了一些变化。
老万宁侯生前求仙问道,被江湖术士骗走大半家产,因此这两年万宁侯府渐渐有些支应困难。
原本,我陪嫁是三十二抬,想着低调行事,给侯府留个好脸,好与婆母和睦相处。
现在,知晓她是站在苏拾云一边的,我何苦再讨好她。
我就是做得再好,她也不会承我的情。
因此,我将陪嫁改成了七十二抬,一部分银票换成沉甸甸的现银,铺子和庄子的房契地契分别装在箱子里,然后用红纸详细记录,贴在箱子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普通人看不懂价值的字画,换成一人高的红珊瑚摆件,顶级的南珠换成拳头大的夜明珠,用络子串起来,挂在扁担上。
我要让所有人知晓,万宁侯府娶了我就是娶了一座金山。哪怕万宁侯府不承我的情,这份情,也要天下人替万宁侯府记下!
我带着我的十里红妆,坐上花轿,敲敲打打地上了路,一路走官道前往京城。
进城那日,正是之前订好的黄道吉日。
陆老夫人却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花轿到万宁侯府门口时,她派管事婆子对我说:「我们侯府,最讲长幼尊卑,今日小侯爷兼祧两门娶妻,苏大小姐是小侯爷替兄长娶的,自然应该先于谢小姐您进门拜堂。」
「欺人太甚!」奶娘气得眼睛都红了。
家丁随从们都气得要闹。
我气定神闲地坐在花轿中,朗声道:「理应如此,既然长嫂未曾拜堂,我且在这里等一等,也不妨事。」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
隐约有议论声传入我耳里:「陆小侯爷这新婚妻子的脾气也太好了一些,连这都能忍。」
「她爹娘都去世了,族里无人能为她撑腰,她不忍又能怎样?」
坐在我旁边的侍女婵娟也听到了这话,忍不住掉眼泪:「姑娘,咱们带的人不少,直接闯进去吧,何苦受这委屈?」
我用手帕擦掉她的眼泪,道:「那咱们也不能逼着侯爷跟我拜堂呀,让宾客看到,那成什么样子。你且等着吧,今天这门,必定是咱们先进。」
婵娟闻言,喜道:「姑娘做了什么安排吗?」
我摇了摇头。
我哪里做什么安排,不过是,我这七十二抬嫁妆实在隆重,已经将整条街堵死。
苏拾云的送亲队伍,只怕是进不来。
陆老夫人就算再偏心苏拾云,也不可能让我带着嫁妆后退一整条街。那会让万宁侯府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果然,吉时将至,苏家花轿被堵在这条街道最后面,不得寸进。
还是那位管事婆子,来对我说:「老夫人说,请谢小姐先进府拜堂。」
奶娘等人大喜。
我故意道:「长幼有序,礼不可废,还是让长嫂先进门拜堂吧。」
管事婆子百般劝我,我始终一句「礼不可废」。
僵持良久,陆酌峪亲自到花轿前请我。
我这才起身,接过他递进来的牵红。
按嫁娶之礼,他应该来谢家门口迎我的,如今他到花轿前迎我,勉强算是全了礼数。
我刚下花轿,就听到周围传来吸气声。
我知道他们在震惊什么。
五十两银子一尺的雪蚕缎被我染红做成嫁衣穿在身上,上面的牡丹石榴图都是用金线织的,流苏缀着珍珠和宝石,我整个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陆酌峪脚步顿了一下,大约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同他走进厅堂,在宾客们的见证下,行完拜堂礼,然后他亲自将我送进洞房。
「明沅,对不住。」陆酌峪对我说。
然后他匆匆离开,赶去同苏拾云拜堂。
新房门关上后,婵娟小声对我说:「咱们的嫁妆还没搬完,苏家的花轿且堵在外面呢。」
过了一炷香时间,新房门被推开,奶娘走了进来。
她喜滋滋同我道:「姑娘,前面时间拖得太久,马上就要错过吉时,因此老夫人让人通知了苏拾云直接进府拜堂,免去了姑爷迎轿门等礼数。」
「活该,她们若不是想着压姑娘一头,时间本是宽裕的。」
我弯了弯唇角,进万宁侯府的这第一战,我轻易就胜了。
3
我等了许久,陆酌峪才再次来新房。
他掀开我的盖头,和我喝合卺酒。
我这才看到陆酌峪的脸。
我派来京城打听的人没有骗我,陆酌峪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龙章凤姿,气宇轩昂。
我从小姿容甚好,如今嫁给陆酌峪,至少不用担心未来生出一个丑孩子了。
我故意盯着陆酌峪发愣。
「明沅,怎么了?」陆酌峪问。
我显露出几分柔弱来:「你一直不来,我以为我要等到明天早上。」
男人最吃这一套,他语气放软,同我解释道:「拾云今日受了一些委屈,送进新房后就哭了起来,母亲叫我去哄一哄她,耽搁了一些时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知晓我兼祧两房对不住你,因此今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了你。」
「侯爷。」我低着头,将白皙脆弱的脖颈露在他眼前,说道,「长嫂哭了,我理应大度一些,劝你去长房那边,可我实在不想,我不舍得。」
陆酌峪被我的依赖和占有欲取悦到了。
我长得漂亮,出身又好,陪嫁丰厚,才名也不错,刚嫁给他第一天,就这般爱他。作为男人,他会窃喜自己的魅力,也会产生一种被满足的虚荣快感。
洗漱之后,我们上床,放了幔帐。
摇曳的烛火中,我像湍急溪流中的一叶竹筏。
这一夜,陆酌峪留在我房中,没再离开。
第二日去慈安院请安敬茶,苏拾云先到了。
婆母有意给苏拾云撑腰,因此让陆酌峪先陪苏拾云敬那一碗媳妇茶。
陆酌峪看了我一眼,抬脚上前,和苏拾云一起跪在婆母前。
婆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苏拾云一个玉镯。
轮到我时,婆母接过我的茶碗,并没有喝茶,也没有给我任何东西。
婆母说:「拾云是长房长媳,这玉镯是传给长房长媳的,明沅你不要多想。」
「儿媳知道了。」我低头应下。
等到一起用早膳时,我用银勺小口喝着碗里的粥,衣袖往手肘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一只春带彩贵妃镯。
春带彩向来稀少,尤其是我这只水头极好,婆母给苏拾云那只,顿时被衬得廉价。
婆母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
用完早膳,她故意当着陆酌峪的面教育我:「明沅,我们侯府行事素来低调,你既做了峪儿的妻子,以后断不可有奢靡铺张的作风。你看拾云,既朴素,又落落大方,她这般方能持好家。」
我道:「母亲,儿媳既然嫁作陆家妇,自然应该听您的。只是我刚嫁进侯府,便简朴起来,别人只怕不会夸我节俭,反而说侯爷养不起新婚妻子。」
陆老夫人没想到我会顶嘴,张嘴就要发怒。
陆酌峪却皱起眉头,道:「母亲,她在谢家十几年,锦衣玉食惯了,如今刚嫁进来,就别拘着她了吧。」
「行。」陆老夫人板着脸道,「只是她这般不会持家,那侯府的管家权,就交给拾云吧。」
「都行。」陆酌峪说完这话,抬脚离开。
陆老夫人立刻让人拿来管家对牌,当着我的面,交给了苏拾云。
苏拾云扳回一局,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眼。
等出了慈安院,她故意叫住我,说:「一个女人要在内宅立足,丈夫的宠爱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实是管家权。有了管家权,早晚能成为当家主母。表妹,哦,不,弟妹,你走错棋了。」
「那你可千万要拿好这管家对牌,小心它成了烫手山芋。」
我说完这话,抬脚离开。
她没说错,女人要在内宅站稳脚跟,管家权比丈夫的宠爱更重要。
但我并不打算争取。
万宁侯府的财务状况糟糕,我若把管家权抢过来,只怕要自己贴银子进去,最后还会被陆老夫人帮着苏拾云抢占了功劳。
比起管家权,我更需要的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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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主母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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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我回到了夫君将原配夫人妹妹接回家那天。
「夫人,孤女可怜,我们家照拂一二又何妨?」
我看着他诚恳的面色。
想起上一世这位翩翩郎君和原配妹妹被我捉在床闱。
轻笑起来:「夫君如此体贴,不若自己照拂罢。」
「我们和离,拿笔来!」
1
我睁开眼,对上绿意担忧的双眼。
绿意是我娘家带来的丫头,忠心耿耿,上辈子拼死维护我,被林栀发卖出了府。
「夫人终于醒了!」
我拍拍绿意的手以示安慰,看着小丫头红了眼眶。
听到这边的动静,裴邵大步走了过来,带起一阵劲风。
裴邵刚刚过而立,身姿挺拔,一张凌厉分明的脸,此刻正蹙着眉。
「你不要作闹,林栀不过是我的妹妹。」
妹妹……
我看着这样的他,一阵恍惚。
他的好妹妹,鸠占鹊巢,住在主家的院子里,贴身照顾他。
她下药害我生病,再借机从我手中抢走了中馈,将我赶到了潮湿阴冷的佛堂整整六年。
而这一切都源于裴邵的纵容。
裴邵和原配青梅竹马,可惜原配妻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孩子,家中做主为他娶了我做继室。
我们虽做不到伉俪情深,但也曾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直到林栀出现,打着原配妹妹的旗号掠夺了我的一切,裴邵只当看不见。
如今看着裴邵,我只觉心生厌恶,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道:「裴邵,我们和离罢,你们如何此后与我无关。」
没等他开口,我扶着绿意的手站起来,接着说:「我知道林栀是你原配夫人的妹妹,你照顾她是应当的,但我没这个义务,也不想继续掺和在你们两人之间,浪费我的心力。」
眼见裴邵并不应我,仅是带着几分不耐地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身上看出一丝端倪。
我越过他的视线,看向桌案,说:「和离书,我明日会差人送到你的院子里,烦劳签个名字,你我一别两宽。」
听到这儿,裴邵终于轻笑出声,像是踩住了我的狐狸尾巴:「明日?陆宛宁,你在威胁我?」
我懒得同他多言,差绿意送客,就要赶他走。
裴邵大手一挥就将绿意推开,上前拦住我的去路,讥诮地说:「陆宛宁,在我裴家,收收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不会受你的威胁。不必明日,笔墨纸砚俱在,不若你现在就写。」
裴邵打定主意我是在拿乔,泰然自若地指着桌案。
「你陆家小门小户,攀上裴府的亲事是你父母千求万求讨来的,同我和离了,你莫不是要去城门楼撞死?若是不敢写,就同我去和林栀认个错,我……」
我一把甩开裴邵,力道大到他一时不设防,险些撞到门上:「陆宛宁,你发什么疯!」
笔墨纸砚俱在,确实不必等到明日,我提笔挥墨,草草几笔便写了个明白。
一纸和离书,回身拍在愣怔的裴邵身上。
「签,不签是孙子!」
2
上一世,我一时心软,让林栀进了府,然后林栀踩着我一步步上了位。
裴邵爱重他青梅竹马的原配妻子,可他娶我时,也是三书六娉、八抬大轿娶回家的。
我陆家虽然家门不显,但也是清贵人家好好娇养出来的女儿。
裴邵的母亲几次上门拜访,听闻我贤良淑德,心地善良,求父亲下嫁。
裴邵也曾在新婚宴尔的时候许诺我,会一生一世珍重我,托付中馈。
小女儿未出阁时,不知世上人心险恶,只听闻裴邵是征战四方的大将军,英勇神武,护佑大周,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直到在后院蹉跎六年时光,我才在日复一日的孤寂中明白,裴邵从来都不爱我,他娶我只是他需要一个家世清白、可以持家的妻子;他的孩子年幼,需要一个心地善良的母亲。
这本也无妨,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也是好的,他给我足够的体面,我替他操持家庭,直到林家败落,裴邵将林栀接回了府。
林栀长得太像她姐姐了,裴邵第一眼就晃了神,说什么都要将林栀接回来,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
林栀体弱,他就安排专门的医师和厨子守在她身边。
林栀夜里睡得浅,下人夜半来报她梦魇,裴邵抛下我披一件外衣就匆匆赶去。
林栀指使下人送错了药,我误服相克的汤药伤了身子,他只说妹妹是无意的,要我莫怪。
「宛宁,你好好养着,府中事就交给林栀吧,她高门大户出身,做这些不在话下。」
府中下人惯会见风使舵,瞧着掌家之权都不在我手中,对我的伤病越发懈怠。
我在偏院中养病的时候,裴邵在带着林栀出席各种宴会,结交世家大族,替林家起复铺路。
「林栀替你辛苦,你在家中享清福不好吗?你出阁前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出去了也是丢脸。」
我替他侍奉婆母,教养孩子,裴邵的长子裴西越,娘胎里落下了寒症,自幼体弱,为了照顾他,我常常夙夜守着,一守就是一宿。
可裴邵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难事,是娶我回来该做的,只会做这些上不得台面。
思绪回笼,裴邵拿着和离书,方才意识到我干了什么。
「陆宛宁,你真是疯症了!」
裴邵扫了一眼和离书,看我居然真的敢写出来,一脸铁青,不可置信。
「离了我你能去哪儿?」
我搁下笔,挑了挑眉,回敬道:「若是不敢写,就和林栀一起来我门前跪下认个错。」
「放肆!」
裴邵阔步走到桌案前,将和离书拍在桌上:「你别后悔,再来求我。」
我有些不耐烦地坐下:「磨磨叽叽,你签不签?」
经我一激,裴邵抓了笔就草草一签,随即摔门而去。
他一贯觉得我陆家不如他裴家,这婚事是我求着来的,离了他我便活不了,可真是可笑。
3
裴邵走后,绿意来扶我,她看上去忧心忡忡:「夫人,这和离的事,老爷和老夫人可知道……」
我幽幽地看她:「和离书都是当场写的,你说呢……」
眼见绿意的脸色越发苦起来,我扑哧一笑:「别愁了,收拾收拾东西,以后还是叫我小姐罢,有小姐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
继夫人陆宛宁要和裴邵和离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整个裴府,我不担心旁人议论,在这府上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裴老夫人生前对我不错,当时也是她一眼相中了我,可她在我进门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晚饭前,林栀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走进了我的小院。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日头已经快要沉沉落去,天上晴空万里,无风也无雨,不知林栀是在打着哪门子伞。
但裴邵就喜欢她这副样子。
林栀是来试探我的,进门就娇弱悲戚地朝我行大礼:「夫人若因栀儿之故和将军置气,栀儿如何担待得起!」
话里话外,是说我不懂事,拿和离的事儿来和裴邵赌气。
上辈子她也来过,那时我还不知她品性,只听说她家道中落,实在可怜,虽然觉得她住进裴邵院子中不妥,却对一介孤女唯有怜悯。
还未等她跪下,我就急急将她扶了起来,林栀借故倚着我好一通哭,被裴邵看到了,又是对我好一番数落。
这辈子,早已知她真面目,她想跪就跪罢。
我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妹妹担待得起,日后将军身边,还要靠妹妹照顾。」
林栀一愣,嗫嚅着说:「夫人误会了……我同将军并无龌龊。」
我佯装疑惑:「难道妹妹不愿跟着将军?我们和离后,将军府总得有夫人……」
林栀张了张口,眼中浮上几分喜色。
她一直都想对我取而代之,当裴邵真正的夫人。
只可惜,裴邵虽然看不上陆家,但更看不上败落的林家。
他因林栀的长相对她多加照拂,但哪怕我已经伤病休养,林栀跟着他出入成双,他也没想过休掉我,换林栀来当这个裴夫人。
这二人,一个心怀叵测,一个眼高于顶,这辈子不若就让他们纠缠,且看没有我,他们能走多远。
林栀从我这里确认了和离的消息,怀着掩饰不住的喜色离开,推开的门吱呀吱呀,窗外有个影子。
我看向窗外,叹了口气:「进来罢。」
许久,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抬头稚嫩的声音问:「娘亲要同父亲和离了吗?」
4
裴西遇,裴邵和原配夫人唯一的孩子,也是上辈子我膝下唯一的孩子。
我嫁给裴邵的时候,他才两岁,走得一摇一摆,奶呼呼地喊我「娘亲」。
一转眼,他已经六岁了,小奶音都沉稳了几分。
他自幼失了母亲,父亲又粗心大意,祖母体弱多病,没有亲人在身边,很没有安全感,认我做母亲以后,一直黏着我,生怕我会丢下他。
上辈子被林栀换药卸权后,我悲愤交加,一度想抛下一切离开裴家,哪怕回家做一个孤寡到死的老姑子。
可在收拾行装的时候,被西遇看到了,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却躲在自己屋里偷偷地哭。
彼时他才十岁,刚刚懂事,林栀作为他的亲姨母,却对他多有提防,并不肯好好教育。
毕竟,林栀想要做裴家的主母,日后定会有自己的孩子,若是扶持起一个年岁比自己亲子大许多的嫡长子,对她并不利。
若说我对裴府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只有裴西遇,就裴邵那个眼瞎的样子,不知这小小孩子在府上能否被好好教养。
我摸摸西遇的头,犹疑着问:「小遇,如果……娘亲和你爹爹分开了,你愿意跟着娘亲走吗?」
我看到裴西遇的眼睛亮了,随后又沉了下去。
西遇摇了摇头,轻声说:「娘亲自己走罢,我是裴家的孩子,娘亲带不走的。」
我拉着西遇小小的手,觉得很难过,他还那么小,软软的一个小团子。
「你若愿意,娘亲无论如何都带你走。」
裴西遇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了。
也罢,留在裴家,怎么说也是嫡长子,是裴邵最爱的原配夫人的儿子。
跟着我,少不了颠沛流离。
我嘱托府上的管家,还有西遇的奶妈一定要尽心尽力,又将西遇在怀里抱了又抱,这一抱,也就错过了,裴西遇眼睛里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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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速速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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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带着一个侧室浪迹天涯了,这事闹得京城沸沸扬扬。
镇国公气得一病不起,郡主娘娘一夜白头。
而我的儿子却承袭了爵位。
我喜滋滋地享受着诰命夫人的尊荣,把控着整个镇国公府。
四年后,夫君一身落魄地回来了,跪在我面前求原谅。
我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
「哪里来的腌臜东西,还不打出去。」
1
我是京城有名的贵女,才貌双绝,十三岁便协理家中大小事务。
父亲乃正三品大理寺卿,兄长高中状元,仕途一路顺畅。
母亲虽出生商贾世家,但到她那一辈,成了家中独女,听说母亲嫁给父亲那日,十里红妆整整抬了三天才完全抬进府。
我及笄那年,被京中求亲的名门望族踏破了门槛。
父亲却迟迟没有定下我的亲事,直到等到了镇国公府的郡主娘娘。
那天晚上,祠堂里,列祖列宗在上,父亲语重心长地同我说:
「归晚,镇国公乃开国功臣,膝下只有一子,郡主娘娘颇为溺爱,风流成性,不成气候,但未来你的儿子可以继承镇国公的荣耀。」
「我们林家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再往上走,便要先将一只脚踏进功勋贵族的府里。」
母亲含泪轻抚我的双手,也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你哥哥已经高中状元,母亲也不愿你居于人下,我的女儿就该得到最好的。」
沉思半晌,我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跪下。
「列祖列宗在上,小女林归晚愿嫁入国公府,侍奉公婆,与夫君相敬如宾,延续家族的荣耀。」
2
毕竟是国公府娶亲,群主娘娘又是当今太后的义女,排场自然是怎么大怎么来。
而作为清流世家的林家,在这场盛世婚礼中能让人记住的便是抬了三天三夜的十里红妆。
我被按部就班带着走了一天的流程,等闲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新房里了。
顾知寻掀开我的红盖头的时候,我羞涩一笑。
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
如此一来,日后我的孩子定然也不会丑。
本来这场亲事就是一场经营,既然要嫁给勋贵,好看的勋贵自然是更让人舒心。
顾知寻却是一愣,朝我像模像样作了一揖,温文尔雅道:「我竟不知娘子生得这样一副好容貌……」
我浅笑嫣然,红了脸庞,柔声道了一声:「夫君。」
红烛摇曳,顾知寻在我身旁坐下,熟练地抚上我的脸颊……
半夜时分,顾知寻睡得正香,我拢着衣襟悄悄从床上爬起,正欲修剪红烛的烛芯。
嬷嬷曾对我说过,这新婚夜里的红烛要燃上一晚上,才代表夫妻和睦,长长久久。
我年岁尚小,还有几分女儿家的心思,多少对顾知寻还抱有期待。
若是能够与他琴瑟和谐,虽是一场经营,但也算不得多累。
只是我手一抖,竟然直接将这红烛给掐灭了。
3
新婚后的第一日我去郡主府上陪了婆母一日,镇国公从边关回京,这几日也歇在郡主府上。
我知书达理,细心周到,公婆对我十分满意。
第二日,我进宫拜见了太后,带去了自己绣的一幅百寿图,又为太后簪花,哄得太后喜笑颜开,又赏赐了我许多东西。
第三日,顾知寻陪我回门。
在我父母那里用了午膳,回国公府的马车上,顾知寻拉着我的手,温柔道:
「夫人,在与你成亲之前,我在外头养了一女子做外室,唤作淑娘,她温柔善良,是个好相处的,既然日后家事都由夫人做主了,夫人便派人将她接回府上吧。」
我的手凉了凉,突然想到了洞房那夜被掐灭的烛芯。
我在顾知寻的手上轻抚,貌似苦恼道:「夫君,你我夫妻一体,照料妾室,让后宅安宁,是我分内之事,只是你我刚成婚,匆忙将她接进来,怕是于夫君名声不好。况且,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他这一个月都不会出京呢。」
顾知寻皱眉睨着我,似乎在寻思我的话外之音。
我又继续道:「夫君放心,我定会将她接进府中,只是多给些时日,也好让我给她安排个体面的身份,届时进府抬她做个贵妾,夫君觉得如何?」
顾知寻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攥着我的手,激动道:「夫人的安排很好。」
我待字闺中的时候,便将这事打听清楚了。
这位淑娘不过是位乐伎,贱籍女子想入国公府,即便是我同意,我那爱面子的婆母也不会同意。
顾知寻将这难题迫不及待地丢给我,如今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过我拖延时日,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因为我的孩子,必须是国公府的嫡长子。
事到如今,夫妻恩爱,琴瑟和谐我可以不要。
但各取所需,报酬一定要拿到。
这是我自小跟着母亲看账本就明白的道理。
4
时隔半年,在我怀孕三个月稳了胎之后,我才将淑娘接进了府中。
与此同时,我还给顾知寻又纳了三房小妾。
这是我根据他的喜好专门挑选的,一个个容貌出挑,娇艳欲滴。
四房小妾进门给我敬茶那日,我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端坐在主位。
被抬为贵妾的淑娘见一个赛一个漂亮的妾室,咬着牙满眼含泪地看着顾知寻。
顾知寻却一个个端详过去,看得不亦乐乎。
淑娘绞着帕子都要哭了。
不错,这正是我要给她下马威。
在这国公府上,她若是聪明人,就知道要仰仗谁人的鼻息。
男人若是靠得住,当然可以靠。
靠不住的,还得靠我这个当家主母。
「你们四个以后要和睦相处,好好服侍世子,为国公府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我轻抚着小腹,笑道。
郡主娘娘听说我如此懂事,不像其他贵夫人那样拈酸吃醋,对着宫里一阵夸赞我的贤德之名。
又因我有喜,宫里流水的赏赐被送进了国公府。
我腹中孩子出生那年,国公府喜得嫡长子,我被封为诰命夫人。
也是这年,我的兄长官拜宰相,母亲娘家的生意网遍布皇亲国戚。
我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无风无浪地过了,直到顾知寻在京城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
5
我刚产子不久,除了去陪郡主和太后,也不大爱出门。
这日,我正逗弄着摇篮里的儿子,小桃说淑娘求见。
我命嬷嬷将孩子抱下去。
淑娘已经怀孕两月,看在她腹中孩子的分儿上,我对她多加照看。
「你怀有身孕,我允了你不必日日来请安,怎么想着又来了。」我靠在躺椅上,懒洋洋道。
淑娘咬着嘴唇,拧着腰肢上来给我奉茶。
这两年,我恩威并施,府中上下无人敢对我不敬。
「夫人,世子在外头的事情您听说了吗?」淑娘恭敬立在一旁,吞吞吐吐道。
我命人给她搬来椅子。
有些不耐道:「世子不过是爱流连花丛,如今你腹中有了孩子,安心养胎,生下一儿半女,日后也算是有了倚仗。」
可这些道理并不是每个妾室都懂。
她又红着眼睛道:「夫人,这次不一样,世子已经两个月不来我们几个房里了,我怀了孕,他也不来看我一眼,您叫我如何安心?」
她又偷偷看我,试探道:「听说那女子还是个官员家的女儿,夫人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
我为何要担心?
前几日兄长派人来传话。
如今镇国公已经被召回京城,据说皇帝虽感念他护国有功,但亦忌惮他功高盖主,此次回京大概之后只能当个闲散国公爷了。
而且我也知道,早年镇国公征战沙场早就落下了病症,身体不大好。
这种情况下,顾知寻还在朝中没个一官半职,镇国公一走,国公府就是只有爵位,没有实权了。
难不成他还能对我有二心?
如果说两年前,他和郡主娘娘还真有这个能力。
但如今我兄长作为朝廷新贵,势头如日中天,我母亲甚至帮太后在民间置办了不少产业。
我还需担心什么?
但面子总是要做的,我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安心养胎。」
6
我本无心处理此事,但一调查起来,还真让我大开眼界。
这女子是新调入京任职的御史家的庶女,唤作蒋娇儿。
听说一场大病之后,性情大变。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扬言:「为何女子逛不得青楼,男子却可以?」
她这么说,并且也这么做了,只身一人去逛了青楼。
若只是到此,我还真有几分佩服,活成真性情且能为自己负责的话,倒也是有担当。
可她如此瞧不上逛青楼的男子,却在青楼里和顾知寻好上了。
她在青楼里喝了酒,搂着顾知寻的脖子,吟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的诗句。
当真是旷古奇作,我不得不赞叹。
即便是我兄长也作不出这般气势磅礴的诗句。
只可惜,她若是有用之才,也没用对地方。
难道她的抱负便是在青楼勾搭有妇之夫?
更何况,这京城能千金散去的世家大族不少,但区区御史家还真不算。
难道他要散顾知寻的钱财?
这就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了。
后来又传出更让人难以置信的,她与顾知寻泛舟湖上,当众亲吻,在船板上滚作一团。
两岸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为人母的都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她却高喊道:「你们这是愚昧,我的身体怎么支配是我的自由。」
我真的觉得她可能在那场大病中,烧坏了脑子。
毕竟作为庶女,她的自由还得御史家的当家主母说了算。
对于脑子不清楚的,我并不想费口舌交涉。
于是,我差人给御史夫人透露了消息。
7
只是将我调查并知晓此事的消息透出去,御史夫人就盛装打扮,眼巴巴地来拜访了。
是个微胖的妇人,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双眼里是藏不住的算计。
只一眼,我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御史夫人对我微微弯了弯身子,笑眯眯地和我套近乎。
「顾夫人刚生完孩子,便恢复得这么好,果然是国公府的风水养人呐。」
我端坐在椅子上身形未动,只是笑道:「蒋夫人既然郑重来拜访,便依了规矩,给我行个大礼吧。」
毕竟我是一等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更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
御史夫人脸色一僵,尴尬地将套近乎的神色收了起来。
颤颤巍巍朝我行了大礼。
我这才摆摆手让人赐座,看茶。
她局促地坐下,战战兢兢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现下应该明白我年纪虽小,但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至少在她在邬州穷乡僻壤使惯了的那一套,如今在泼天富贵的国公府,我是看不上的。
我也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她终于叹了一口气,哀怨道:「世子夫人莫怪,我家那庶女如今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主母,也只能豁出这张老脸登门来求亲了。」
我呷了一口茶,依旧不说话。
她又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也知我家的情况,如今我们也不求什么名分,只想说国公府能纳了蒋娇儿做个妾室……」
我放下茶盏,只笑道:「御史大人年过五旬才被从邬州调回京城任职,不容易吧?」
御史夫人脸色一白,想好的话术卡在了喉咙里,脸上又面露尴尬之色。
我一语中的,继续道:「我也知在京城立足不容易,攀上个皇亲国戚求个顺遂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蒋夫人,纵女如此,怕是失了分寸。」
御史夫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双腿一软给我跪下了。
她应当知道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但话还是得说清楚:「蒋娇儿有几分姿色,蒋夫人想着她若是能给哪个功勋世家做个妾室,必然对御史大人有几分助力,然后一打听,全京城就数我国公府的世子最是风流……」
「世子夫人明鉴,我虽有这个心思,但也没想到她用这样没脸没皮的手段……只是事到如今,也真是没法了,我本想着世子夫人在京中贤名远扬,是个……是个好说话的……」
「又想着这事虽不光彩,我家失节是小,但国公府为了顾念名声总会出手……」
「如今被世子夫人识破,此事便再也不提了,我回去就将那丫头乱棍打死,想必日子久了,这事儿也就平了……」
蒋夫人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看上去比刚进门老了十数岁。
怜她作为当家主母的不易,我让小桃将她扶了起来。
我慢悠悠道:「蒋夫人倒也不必如此,以蒋娇儿五品官员庶女的身份,我抬她做个侧室也未尝不可。」
蒋夫人一愣,抬眼看我,愣住了,眼睛仿佛又有了光亮。
我又继续道:「不过,既然是侧室,嫁入国公府,嫁妆是少不了的。」
8
蒋夫人张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个聪明人,定然知道国公府最不差的就是钱财了。
如今我既然张口了,肯定所为不是这个。
她豁出去,对着我一拜,道:「世子夫人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听闻蒋娇儿在坊间作诗数首,又去城东的胭脂铺子卖过什么口红,香皂的秘方。」我意有所指道。
蒋夫人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那场大病醒来后,她满脑子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可城东那家胭脂铺子根本没买她的啊,那家胭脂铺子可是京城最大的,谁看得上她那些玩意儿啊……」
不错,那家胭脂铺子正是母亲给我的嫁妆。
掌柜没收她的秘方,并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做生意最防的就是坐地起价。
我摆摆手,道:「诗三百首,秘方十条,这便是她得以入国公府的嫁妆。」
「三……三百首?」蒋夫人瞪大了眼睛。
我笑眯眯道:「是的,蒋夫人若是还有这层心思,便回去准备吧。」
我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一眼就能看出,蒋娇儿吟出的诗非她自己所作。
有的如横刀立马的将军般壮志凌云、踌躇满志,有的又如同青楼狎客般哀怨婉转、顾影自怜。
如何能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
9
蒋夫人回去后,我也不急,光是这两样也需要她准备些时日。
但我不着急,却有人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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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成为诰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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