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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什么好看的追妻火葬场小说推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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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看的追妻火葬场小说推荐吗?
宋知时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被骗去接风宴。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交房卡盲选女伴过夜。
他温柔地亲了亲我:
「有我在,谁敢碰你?」
可陌生男人褪下白月光的外套时,他却红了眼冲上去。
大打出手后,将我留给了那个男人。
1
被哄骗着进了长安会所的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宋知时真的被为难了。
见我来了,这儿的人都摇着酒杯看戏。
骗我过来的罪魁祸首正在我身侧对我浅笑。
人头攒动,我一眼就看到了中心的人物。
女孩正低垂着长睫替男人斟酒。
而男人眸光沉沉,一瞬不瞬地看着。
就在女孩想后退离开时,她脚下一滑。
而那男人近乎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捞起她,剑眉紧蹙。
那慌乱的男人正是我一向淡泊冷漠的男朋友,宋知时。
而他怀里的女孩在抬眸与我对视的瞬间,面露愧色。
她看清了我的脸,我也一样。
我好像突然知道了宋先生为爱下凡追求我、偏爱我的原因。
原来是替身劫啊。
2
「了了,过来。」
宋知时面色不改,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在他开口唤我的时候,那女孩很快向后退了一步。
我长呼了一口气。
就在她要退出包间的时候,骗我过来的江衍突然开口: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宋知时的手彼时正搭在我肩膀,像平时那样替我挽起耳边的碎发。
但我却没有错过,他隐在暗处的那只手捏紧了玻璃杯,指腹在灯光下都没掩住青紫。
然后那女孩被叫回来,坐在了我跟宋知时对面的沙发上。
「白小姐,在这儿坐坐,我亲自给你还债怎么样?」
江衍坏心思地走近,沙发陷下去一大块。
白渺渺没有拒绝。
我张了张唇想替她说点什么,却被宋知时劝住。
他的唇落在我额头,另一只手把玩着我垂下的发丝:
「她也配得上我们了了开口?」
骰子在我面前转了几转,酒杯满了一次又一次。
宋知时第三次替我挡酒时,他一扬首,喉结滚动。
而白渺渺被江衍掐着脖子对着酒瓶灌。
暗红色的酒液沿着她优美的颈线滑下,打湿了她那件服务生制服。
宋知时眼圈有些泛红。
像是醉了。
江衍见白渺渺呛了,顿觉无趣。
这儿除了我算得上宋知时的女朋友,其他公子哥儿都是带着金丝雀过来。
女伴花枝招展,本就酥胸半露,春光漫天。
谁都是找乐子来的。
谁也不会玩儿不起。
于是江衍开口:
「玩儿点好玩的,大家都不介意吧。」
3
江衍一向以纨绔闻名,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能折腾女孩。
我下意识攀上宋知时的手,他却对我温柔笑笑。
亲吻落在我唇上,浅尝辄止。
却在离开时坏心思地勾了勾我的舌尖:
「有我在,谁敢碰我们了了?」
「不过就是玩玩,别怕。」
屋里空调吹得有点凉,我拿起了宋知时放在一侧的西服外套搭在身上。
见没人拒绝,江衍顿时来了兴趣,扯开衬衫扣子,吊儿郎当地向下伸手:
「来来来,交房卡了啊。」
他凑过来的时候,坏心思地喊了声「嫂子」,尾音缱绻。
确实是在同我说话,可我分明见江衍的眸光落在了角落里的白渺渺身上。
宋知时抿着唇没吱声。
我唇角不自然地勾了一下,配合地把那张烫金房卡塞进江衍手里。
宋知时嘱咐多次,江衍也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嫂子」。
而这长安会所,我自知身份不够,也从没主动进来过。
我向来知道这里不属于我。
就像此刻我分明坐在中心,可大家却都在睨着角落里的白小姐。
她长睫微垂,唇紧紧抿着,哪怕满脸憔悴也看得出姣好的容貌。
这里的主角,从来不是我。
4
这会儿场子才算是彻底热了起来。
在座的各位公子哥都交了不知多少「彩头」。
混到这个圈子的,场子上玩的都不是现金了。
有名车上阵,也有无价之宝,各处生意更是别提。
看来女孩的价值,倒真是连城。
江衍拿着在座女孩的房卡四处分,向来不爱说话的宋知时却冲他招了招手:
「我先。」
白渺渺有些不可置信地抬了抬眼,却很快又挪开目光。
宋知时向来公正分明,从不作弊。
像这种时候,一般是从南至北按座位顺序。
可他坐在中间,却要求主动开始。
他破了例。
为我。
那张房卡,被宋知时动过手脚,尾处一道浅浅的印子,是他指上的钻戒划出的。
他丝毫没有犹豫地选了我那张,然后摊摊手无奈一笑:
「各位,看来我要带着我的小妻子甜蜜去了。」
周围一圈人此起彼伏地啐他。
当年我被宋知时带进这个圈子时,很多人看我时眼中都有毫不掩饰的兴趣。
底子干净,性子跳脱,和这儿的女人都不一样。
能来这儿的公子哥,带来的女人都是共享资源。
可只有我没被其他人碰过。
他们都说,我有的是手段。
那时有人在我耳边传酸话,还被宋知时听见。
他揽着我的细腰在我耳边吹气,我笑着躲。
「了了有什么手段我不知道,快给你男人用用。」
我也冒着坏水,触碰那处炽热后转头就跑。
被拉住脚踝时浅浅一笑:
「我能有什么手段。」
「我唯一的手段,就是乱了你的心啊。」
推杯换盏间,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抽出。
本该即刻带着我回房间的宋知时,却低下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好像,在等什么。
5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抽房卡的男人,已经轮到了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陆灼延。
他抽中了白渺渺的那张。
江衍的目光不掩失落,却还是笑着凑过去。
「听说陆先生不近女色,不然先让我们替您看看春光?」
江衍像是醉了,笑得开怀:
「毕竟,京城第一名媛哪怕破落了,那也比——」
陆灼延没说话,低低抿了口酒。
然后伸手示意他随意,连眼皮都没抬。
江衍是弹钢琴的,一双手指骨分明,白皙修长。
落在白渺渺肩膀上时,倏地用力,丝巾被扯下来,连带着胸前的纽扣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风光乍现时,宋知时蓦地冲了过去挡在白渺渺身前。
江衍终于落了脸:
「宋少爷,你这样就没劲了啊。」
可宋知时半句话也没说,倒是拳头突然上了江衍的脸。
戒指在江衍脸上留下划痕。
看着他为别的女人大打出手,我脑中飘过的竟然是那天他带我进拍卖会替我拍下这枚钻石对戒吊儿郎当求婚的样子。
白渺渺见此却叹了口气。
那只素白的手落在宋知时手臂上,对着他粲然一笑:
「宋少爷,我会跟陆先生走。」
「出来玩儿的,谁又玩儿不起呢。」
她语气嘲讽,像极了宁弯不折的野草。
白渺渺是个聪明人。
可宋知时,明显不是。
他毫不犹豫地将白渺渺扛在身上,从我身上拽下的西装外套盖住了她白皙的腿。
「了了,你先回公寓等我。」
「陆先生,今儿就这样,我改日上门跟您赔罪。」
江衍蹭了蹭嘴角的血,刚要说话。
就见陆灼延站直了身子走到我面前。
帕子递过来,弥着青草香气,像是古旧皂角浆洗过的味道。
我才发觉,我已是满脸泪痕。
陆灼延见我接了帕子,才淡淡一笑:
「宋少,你可不能既要又要。」
宋知时看向我的眼神躲闪。
「了了,你乖乖听话,就一晚。」
「我明天就来接你!」
后来出口的话已经带上急躁,宋知时心疼得脚步都慌乱起来。
白渺渺被灌了不少酒,此刻已经满脸透红,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肿起。
像是酒精过敏。
话音还未落地,我脚下便无意识地软下去。
周围的人尽是讥讽:
「不过如此。」
「白月光就算破落了,那也是白月光。」
「猫狗不像的替身,还能一直鸠占鹊巢么?」
……
大脑中还轰鸣着,却见满目嘈杂中一人向我伸出手。
陆灼延眉心紧紧蹙着,替我挡掉了身后的嘲笑。
我像是被高高捧起后重重摔下的玩具。
粉身碎骨时,我听见陆灼延开了口:
「我带你出去。」
6
毕竟陆灼延开了口,这回倒是没人敢说什么了。
骤然的安静让我有些恍惚。
却见面前没等到我回复的男人的目光中带上了失落。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再反应过来时,我的手就搭在了那个温暖的掌心。
在座的都是人精,见陆灼延出面护住我,都敛了神色。
可江衍不是。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见着过去的女神被别人带走,自然怒火上了头。
见着我这个替身被宋知时留在这儿,自然出言不逊。
江衍满身的酒气弥漫,瞬间充斥在我的鼻腔。
「让人玩儿坏了,人都不要你。」
「还有脸在这儿待着?」
甚至没顾着我身边站着的陆灼延——
那双弹钢琴的手霎时间捏上了我的脖颈,刚刚灌白渺渺的酒瓶很快堵在我的唇边。
窒息感还未传来,身后便有人影一闪。
7
陆灼延沉下脸,眉眼间写满了愠气。
但拳头没有落下来。
他只是冷眼一瞪,江衍的酒便醒了大半。
「道歉。」
江衍硬着头皮倒退:
「我才不——」
隐在暗处的保镖霎时间将江衍扣在地上,那个在我眼前向来抬着眼的人终于低下了头。
陆灼延不屑于动手,但不代表他的手下不敢。
那二人有陆灼延撑腰,拳拳见血。
良久,江衍吐出半颗牙,跪在我面前颤颤巍巍地道歉:
「对不起,姜小姐。」
我抿着唇没说话。
倒是陆灼延抬了抬唇角,扫视了一圈,跟看热闹的人开了口:
「别局促,继续唱会歌?」
负责切歌的小姑娘顿了顿,换上了一首港城的曲子——
陆灼延是港城人。
这人倒很有几分眼色。
可现在的人走的走跪的跪,歌曲过半竟愣是没人敢开口。
陆灼延这才看向我:
「刚才不是想唱歌吗?」
心脏猛地一跳。
方才席间白渺渺尚未进来的时候我曾撒娇似的跟宋知时说最近一直在单曲循环《富士山下》,想唱唱试试。
他当时忙着看角落里的白渺渺,只是敷衍地摸着我的头劝我回家再唱。
毕竟我的粤语有够蹩脚的。
我的男朋友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心思,可眼前这个向来淡漠的男人却注意到了。
陆灼延温柔地替我擦了擦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现在不想唱了,我们就回去。」
我随着陆灼延站起身,正往门口走时小腹突然一阵胀痛。
他贴心地扶住我,脸上尽是担忧。
我努力撑起唇角看向他:
「陆先生,不好意思,我先去——」
我指了指隔壁的洗手间。
他松开我,将怀中带着印花的纸巾递给我:
「我在门口等你。」
8
在洗手间站在镜子前良久,我蘸了凉水贴上额头,意识才在混沌的疼痛中渐渐清醒。
疼得我泛起泪,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却被熟悉的人挡住。
站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的男人是宋知时的私人秘书。
他看向我表情依旧温顺,话却刺骨:
「姜小姐,宋总吩咐过,叫我送您回去。」
我的眸光亮了亮。
看样子,宋知时还是顾念旧情的。
相伴三年,总不至于半分感情都没有。
「回枫水湾吗?」
他愣了愣,转瞬笑了笑。
我却在那张公式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同情。
「您放心。」
「会送您去您该去的地方。」

他倏地向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近乎强迫着带我向前走。
「宋知时让你把我送给别人是么。」
听见我的质问,他不禁顿了顿,却很快调整过来。
「陆先生有洁癖的,他大概率不会碰你。」
「姜小姐,你要知道,宋总也是为了你好。」
我在心里的冷笑近乎要控制不住,旋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再次扣住。
外面飘起了小雪。
我打了个冷战,脚下有些蹒跚。
手腕突然被松开,禁锢也被解除。
我的身体腾空,只听见耳边男声沉沉,带着几分急促:
「冒犯了,了了。」
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盖在我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隔着衬衫贴上陆灼延炽热的皮肤。
暖意传到我身上,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暗黑一片,却听见那声温柔地唤着我的名字。
「了了,我来晚了。」
9
再睁开眼时,我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居家服。
额头上冰敷条还贴着,还挂着吊瓶。
见我醒来,陆灼延对我微微一笑:
「你身上的衣服是阿姨换掉的,不用局促。」
他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接过以后抿了一口,恰好吊瓶里的药也没了。
正想自己拔针,却被陆灼延接了过去。
他的指尖炽热,动作很是轻柔。
替我收拾好后亲自把药瓶和针头送了出去,回来后又坐了下来。
我怔怔盯着在换冰敷条的陆灼延,一时间有些恍惚。
虽是第一个被这个圈子里承认的「女朋友」,虽然宋知时已给了我很多偏爱和温柔。
但我从小到大,都从未被如此温柔细致地对待过。
更何况眼前人还是花了大价钱才将我带回来的——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他买回来的玩意儿罢了。
思绪抽回,抬眼看过去,发现我的手机被充上电放在一边。
现在已过了凌晨,却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宋知时甚至没想起来问问我。
见我的目光停在手机上,陆灼延倏地凑近我。
他抬起我的下巴,紧紧盯着我干裂的唇。
柔软蜻蜓点水似的落在上面,循循善诱:
「喏,润唇膏。」
良久,我被放开。
「发烧——会传染的。」
陆灼延眸中带了笑意。
我试探性地开口:
「既然今天算一晚了——」
却还是组织不好语言。
吭哧了半天,莫名冒出了三个字:
「那明天?」
他脸上的笑僵硬了数秒,然后倏地打断了我翻身上床: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赶紧睡觉。」
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10
我是被保姆阿姨叫醒的。
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丝毫看不出昨天那男人曾留宿在这儿。
陆灼延睡的那一边连个褶子也没有,像他的人一样妥帖。
眼前的阿姨笑起来很温柔,说话时带着点江南的乡音,我听着格外亲切:
「姜小姐,本来不想扰你的,但陆先生说要带你去约会呢。」
阿姨捂着唇笑笑:
「小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也笑着点头,然后很快起身换好衣服,匆匆出了门。
小周寡言但礼貌,不像是宋知时的秘书那般趾高气扬。
他替我开了车门后递给我一枚黑金色的卡扣:
「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我断没资格进。」
年轻的男孩对我微笑:
「不过姜小姐别紧张,先生有点事情要处理,很快就到了。」
我点头道谢后便随着侍者进了大殿。
这家拍卖行我听说许久,却是第一次来。
小周没说错,能进这儿的人非富即贵,光有钱是进不来的。
而宋知时,他也不愿为我搭这个人情。
像他们这样的人,人情早就不是简单的交易方式。
被引着坐上了最高等级的隔间时,我才恍惚认识到,原来淡漠疏离的陆家公子早就远远超过了那个圈子里的人。
他的能量强大到不像同龄人。
拍卖品看得人眼花缭乱,价值连城的孤品一个接着一个。
可让我惊讶的并不只是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名画,我更惊叹于陆灼延的巧妙心思——
他竟知道我是个画画的。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就算不买下来,看看也是好的。
毕竟这些物件自然不是我能买得起的。
其实我本没想竞拍。
可拍卖会过半,被呈上来的那幅画却让我当场愣住——
《她的笑》。
是《她的笑》。
我妈妈留给我的画。
十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它。
想到这儿,兴奋却冲淡了疑惑。
那幅画,不是在宋知时家的老宅里么?
更让我惊讶的是起拍价,竟然是四十九万——
这个数字证明,卖画的这人与我母亲定是颇有渊源!
11
正在我陷入回忆时,突然听到一道女声娇娇地开了口:
「知时,这幅画是我最喜欢的画家早年作的,你知道的,我们就是因它认识的,这幅画对我意义不同的嘛。」
我下意识去寻声音的来处。
映入我眼的正是白渺渺。
此刻她正依偎在我男朋友的身边娇娇笑着,与昨日所见的坚韧小白花判若两人。
似乎二人从未有过隔阂。
「一百万。」
宋知时笑着按铃后开口,似乎打定主意要为心上人一掷千金。
我毫不犹豫开口。
哪怕是把自己后半生都卖给陆灼延,我也认了。
「两百万。」
听见我的声音,宋知时有些不可思议地向上看,可惜高级包间的门挡住了他的视线。
「两百五十万。」
这次开口的是白渺渺,她的声音带着些讽刺和高傲。
显然,她也认出了跟她竞价的是我。
「三百万。」
我寸步不让。
宋知时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却将竞拍价翻了一番:
「六百万。」
宋知时觉得我像是在跟他置气,正竞着价,却突然收到了他的消息:
【了了,别闹了,你买不起的。】
【小金库里哪有几个钱,等以后老公给你买更好的。】
【这个对渺渺意义非凡,你懂事点。】
我没回,反倒又开了口:
「一千万。」
这回轮到宋知时愣住了,他像是被我惹怒,咬牙切齿地加了价:
「两千万。」
我抿着唇,却在心里反复思量陆灼延会不会愿意为我拿这个钱。
我一介孤女,在他心里,真的值两千万么。
正当我犹豫时,却听见微喘的声音开了口:
「五千万。」
是陆灼延。
可能是跑得太急,他额角沁出细细的汗珠。
撒娇似的在我耳边蹭了蹭,有些歉意地哄我:
「抱歉了了,有点事来晚了。」
「以后不用犹豫,想要什么直接买就是了。」
「我陆灼延还养得起——」
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霸道总裁的娇妻文学。
一句「我养你」,让我这个物欲极低的人都差点动容。
这真是,最好听的情话。
12
见是陆灼延开了口,宋知时倒一时不敢争了。
白渺渺的脸色也不太好,似乎在怪他怂包。
宋知时贴着她的额头轻轻哄着,另一只手却在给我发短信。
【了了,你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今晚给渺渺送回来,就送到枫水湾吧,我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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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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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用一辈子时间发明了时光机。
他要穿越回去挽回初恋。
我偷偷跟着他一起穿越回去。
然后看见被我一点一点教会如何爱一个人的他,牵着初恋的手温柔说:
「从前我不会爱人,伤了你的心,现在我学会了。」
1
穿越回来的第二天,我见到了梁煦。
夏清浔的生日聚会,他捧着亲手做的蛋糕和精心挑选的礼物出现在包厢。
莹莹烛火的微光下,是他专注深情的目光。
暧昧的气氛瞬间到达了顶点,所有人都围在一旁等着夏清浔许愿吹蜡烛。
然后起哄让两人亲吻。
我安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看见手捧玫瑰的夏清浔娇俏地踮脚在梁煦脸颊亲了一下。
站在身边的室友为我介绍:
「那是夏清浔的男朋友,是不是超帅?」
「不仅如此,而且还非常体贴温柔,细心周到,时刻与女生保持距离,简直完美啊。」
我在默然无声中看着梁煦眼含笑意地轻轻挽起夏清浔垂落在耳侧的碎发。
收回视线后低低回应了朋友一句:
「的确成熟可靠,很会照顾人。」
毕竟,那是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和精力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最初的梁煦才不是这样的,他脾气坏、没耐心,冲动又易怒,暴躁又傲慢。
和夏清浔在一起不到两年的恋情,最终以夏清浔发泄出所有不满后爱上他的朋友告终。
梁煦不甘心。
所以他花费数年时间研究出时光机,学会了我教他的如何爱一个人,就毫不犹豫丢下我穿越回和夏清浔刚在一起的大二这年。
哪怕当时再过一天,就是我们的五周年。
但他等不及了。
现在,我们成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生日会的主角是夏清浔,因而众人的话题也都围绕着她和梁煦展开。
有人问她怎样才能找到这么完美的男朋友。
也有人问梁煦还有没有和他一样帅的朋友。
甚至有人半真半假开玩笑般说:
「听说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吗?梁煦这么细心体贴,该不会都是前女友教出来的吧?」
闻言梁煦也并不恼,依旧是淡淡地笑着,而后牵起夏清浔的手,像是告白,又像是承诺:
「没有前任,清浔是我初恋,也是我……」
「唯一爱的人。」
他当然没有前任,因为我是在他们分手后的第二年,才和梁煦在一起的。
我不是前人,是后人。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我教他爱我的方式,悉数用在了夏清浔身上。
包厢里光影明灭,人群晃动,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站在角落的我。
直到切完蛋糕,夏清浔一边送蛋糕一边为他介绍朋友的时候。
梁煦站在了我面前,目光相遇。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在见到我时那一瞬间的神色,笑意凝固在唇边,眼里闪过几分莫名的慌乱,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
然后在夏清浔介绍我说「这是喻声,我的同班同学」时,他定定望着我失神了。
我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看着夏清浔扯扯他的衣角蹙眉询问:
「怎么了?你们认识吗?」
梁煦这才回神将手中切成小份的蛋糕递给我,冷漠疏离地说了句:
「不认识。」
2
我捧着蛋糕坐在单人沙发上,看向已经回到人群中央的梁煦。
闪烁流动的光影下,身高腿长,眉眼浓烈。
的确帅得一骑绝尘。
尤其是他的眼睛,深邃如墨,认真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总是会显得无辜又深情。
所以和他在一起五年,无论我有多生气难过,只要一看见他的脸,只要他静静地看着我,轻轻喊一句:
「声声。」
我就会立即缴械投降,轻而易举地原谅他。
手中的小蛋糕散发出淡淡的橙花香,室友咬着勺子,声音含糊地说:
「喻声,你快尝尝,真的超级无敌好吃。」
「他也太用心了吧,这下好了,我找男朋友的标准又要加一条了。」
我弯了弯唇,低头浅尝了一小口。
很熟悉的味道。
是我教梁煦做的。
是我用了半个月时间,耐心地陪着他一遍又一遍尝试,细心地一步一步指导他学会的。
他当时望着我认真说:
「喻声,等我学会了,以后你的每次生日我都要亲手做个蛋糕送给你。」
后来他学会了,但一次也没为我做过。
实际上在上一世命运的轨迹上,我和梁煦的初遇,并不是这场生日聚会。
因为我其实和夏清浔并不熟悉。
她邀请了全班同学的生日聚会,本不打算参加的我是被室友拉去凑热闹的,所以上一世待了一会送完礼物和祝福后我就先离开了。
因而也错过了姗姗来迟的梁煦。
只在当天晚上回宿舍后听室友们提起他:
「喻声,你提前走了,没见到夏清浔的男朋友,是个极品帅哥。」
「可惜就是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整场聚会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抛开两人性格不谈,颜值上倒是挺般配的。」
我好奇心不重,对其他人的事一向不感兴趣,更别说另一个女生的男朋友了。
所以听完后我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便不再关注,也没追问他的名字。
直到后来和梁煦在一起不久,无意间看见他书房里的一张照片,才意识到,原来他就是当初那个我没来得及看见的帅哥——
夏清浔的男朋友。
不过我并不在意,毕竟,谁没有过去呢。
然而现在,我们回到了过去。
和上一世不同的是,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在夸梁煦。
大概是他们周围的气氛太过欢腾,倒是显得我坐的角落有些寂寥。
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无意识地多喝了几杯果酒。
微醺恍惚间,我一时分不清穿越是真是假。
于是起身去外面的露台吹了很久的风,清醒后再回来,人群已经散去。
手指搭上半掩的包厢门,我看见梁煦屈膝蹲在醉倒在沙发上的夏清浔面前,握着她的手指温柔说:
「从前我不会爱人,伤了你的心,现在我学会了。」
不得不承认,在学习上拥有极高天赋的梁煦,只要他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3
所以那场生日会后,我开始频繁听闻梁煦为夏清浔做的一切。
比如每次来见她都会带上一枝玫瑰,比如在饭局上会为她剥虾挑鱼刺,再比如会亲手做礼物制造小浪漫。
哦,他偶尔还会来陪夏清浔上课。
而我们之间自穿越回来后的交集,也就仅仅只有夏清浔生日会的那次。
然后就是今天。
室友和夏清浔参加的同一个吉他社要团建爬山,她央求我一起去帮她拍照。
「声声,求求你,我超喜欢你的构图光影和色彩风格,回来请你吃大餐!」
我在她的软磨硬泡中答应了。
然后背着相机跟着她一起赶到集合点时,看见了来陪同夏清浔的梁煦。
他穿着黑白色的运动套装,站在人群中微微垂首在认真听夏清浔说话。
大约是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察觉到了,在他偏头看过来前我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
室友夸张地向她的同伴们介绍我的拍照技术:
「喻声,自学成才的摄影大师,光影一绝,顶级构图。」
我被她逗乐,朝那些笑起来的同学礼貌开口:
「业余选手,大家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拍照的。」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不断有人用小零食来交换让我帮忙拍照。
直到夏清浔拉着梁煦走过来,笑眼弯弯说:
「喻声,你能帮我们也拍一张吗?」
我捧着相机微笑点头,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镜头对准他们。
只是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就听见站在一旁的室友大声问:
「梁煦,你怎么不笑啊?」
「看着喻声这里,笑呀!」
我默不作声地等着梁煦露出僵硬一笑的瞬间,迅速拍了几个画面。
后来回去的途中我们一起坐在大巴上看照片,接受完大家客气愉悦的夸赞后,最后翻到了室友给我拍的那几张。
其实拍得还挺不错,只是其中有一张的镜头,聚焦在了无意入镜从我身后走过的路人脸上。
是个身穿黑色卫衣灰色裤子,连衣帽压低碎盖刘海的男生。
欢闹声中不知道是谁突然指着照片冒出一句:
「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们本不相识,却被定格在同一个画面,会不会在另一个时空里,真的相识啊!」
我脸上的笑意在听完他说的话后,终于彻底淡了下去。
他说的没错。
我和这个男生,在上一世,的确相识。
他叫陈景之。
我的初恋。
我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自从他在我们两周年那天死以后。
只是我的人生好像永远停在了他死的那天。
陷入停顿,悬于半空。
如今时光倒流,我们还未相识。
游离的思绪被一阵急刹车拉了回来,相机因为惯性从手中脱落,被侧前方的梁煦眼明手快地接住。
我在极度紧张后缓了缓情绪,刚准备朝他要回来,发现他正蹙眉盯着那张照片看。
下一秒,室友偏头看过去,惊喜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梁煦,他长得和你很像哎!」
我不知道梁煦在手指蓦然收紧的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但他的确是个替身。
4
关于我和梁煦在一起这件事,其实是他提出来的。
不过我比谁都清楚,梁煦不是陈景之,再像也不是。
所以和他在一起,起初我是带着几分愧疚和歉意的,毕竟我的目的只是想看见他的脸。
直到我意外得知他的初恋是夏清浔,以及醉酒后说出的那句「等我学会怎么爱一个人了就去找你」,才后知后觉明白他对我说的「我不会爱人,你教教我怎么爱你好不好」是什么意思。
他不爱我,各取所需。
于是我开始心安理得地将他当做替身。
开始将陈景之爱我的方式,教给他。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仙侠剧中,主角的爱人去世后,一个幻影就能将其困住。
明明知道不是真正的爱人,却甘愿沉沦。
我也很清醒地意识到,这无疑是在饮鸩止渴。
可命运让我在最想放弃的时候看见了他书房里散落的资料,关于虫洞、黑洞、光速,关于钟倒效应、时间倒流、时光旅行者。
以及一句像是随手写下的:
旅行者只能穿越到自己过去的身体中。
心跳骤然加速的瞬间,我的脑海莫名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其实和梁煦在一起后,他给我最深的印象不是不会爱人,而是聪明,一种极致的聪明。
满墙的证书、奖杯,以及物理系天才的称号,无一不彰显着他一路走来的辉煌与顺畅,同时也让他有了几分难以自持的傲气。
不懂得在感情里要如何低头去爱一个人。
直到和夏清浔分手。
那大概是他所面临的唯一一道解决不了的难题,所以他偏执地想尽一切方法得到答案。
然后回去攻克。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梁煦的执念是得不到的夏清浔,还是他人生路上的唯一一次失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要逆转时空穿越回去,更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但是,万一呢?
所以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和他在一起,一年又一年,超过了他和夏清浔在一起的时间,也超过了我和陈景之在一起的时间。
直到五周年的前一天,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梁煦,你回来后我们谈谈吧。」
我想分手了。
意外的是,他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良久,而后轻轻说了句:
「喻声,五周年可能没办法陪你过了……」
「对不起啊。」
我蹙眉刚要说不重要,电话就被挂断了。
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几秒,我才骤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我赶去了他那已经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然后,我们就从情侣变成了陌生人。
他交上完美答卷,成为众人口中的模范男友。
我也有机会救下陈景之,改变他必死的结局。
正如我毫不在意梁煦和夏清浔的过去一样,他也并不关心我和谁在一起过。
所以我想,关于陈景之是我初恋这件事。
梁煦不会知道。
相机最终被递回到我手中。
梁煦什么也没说,只偏头沉默望着窗外。
我无暇顾及其他,目光落在照片上,满脑子都是陈景之,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尽管我再如何想要维持前世的发展,等着与他在篮球场上的初次相遇,如今的轨迹还是因为一个又一个微小的变化而发生了偏离。
比如这张他入镜的照片。
比如第二天的公共课上,他坐在了我身边。
5
曾听人说音乐和气味是记忆的载体。
的确如此。
因为当陈景之坐下来的那一秒,熟悉的淡橙香几乎要快过我所有的反应直击心脏。
牵起丝丝缕缕绵长的、细密的疼痛。
我僵硬地端坐在桌前,任由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翻腾涌现,交织的浪漫场景,鲜活的相处碎片,直到最后车祸的前一秒,他朝我这边转来的方向盘。
然后死在我面前,在我最爱他的时候。
打断我思绪的是老师的提问,她叫了我的名字,寂静无声的教室里,我反应慢半拍地站起身,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因为我根本没听。
我记得这个老师,学院里出了名的爱找人给答不出题的同学帮忙回答。
所以当我沉默了半分钟后,她扫了眼一片垂下去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询问:
「有愿意帮忙回答的同学吗?」
我当时其实还没有完全从悲伤的记忆里清醒过来,竟然觉得如果没有人站起来的话也好,我一直站着,就能在低头的时候,用余光一直看见旁边的陈景之。
不会被他发现。
他修长的指节压在一只黑笔上,有些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书,然后,突然站起来,朗声说:
「我愿意。」
我在错愕中,下垂的脑袋随着他的起身,逐渐变成了侧目微仰。
但更令我意外的是,老师扶了扶眼镜抬头问:
「后面那位男生也是帮忙答题的吗?」
我和陈景之几乎同时回头去看,看见后方隔了两排的位置,陪同夏清浔一起来上课的梁煦,也站了起来。
一时间,无数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没看我,只平静望着前方说了句:
「不是,我去洗手间。」
他去洗手间,所以替我解围的是陈景之。
坐下后我刚要侧身感谢他,就见他蓦然偏头小声地、很轻地对我说:
「同学,眼圈这么红,不会是要哭了吧?答不出题而已,别哭啊!」
面对他突然的靠近,我懵了一瞬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却也没有告诉他,酸涩泛红的眼角,并不是因为答不出题。
后来我以答谢的借口说要请他吃饭,下课后将他带去了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馆,娴熟地对老板娘脱口而出:
「两碗牛肉面条,都不要葱花。」
转身就见陈景之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他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也不爱吃葱花?」
我一时顿住,不知作何解释时,又听他说:
「虽然不知道你在点单的那一刻心里想着谁,所以习惯性说出了口味偏好,但我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自己……」
说着,他向我伸出右手,认真看着我开口:
「你好,喻声同学,我是 A 大医学系研一学生,陈景之。」
我知道他是隔壁 A 大的,也知道他其实是来帮朋友代课的。
而这家位于两所高校之间的牛肉面馆,是前世我们在一起时,最常来的一家。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我仍旧清晰记得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陈景之离开后的第二周。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情感隔离防御机制,会在人面临极度悲伤痛苦的情形时防止大脑崩溃而启动。
所以起初面对陈景之的死亡,面对再也见不到他这个人,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这个事实,我麻木冷静到什么感觉也没有。
望着墓碑上那张灰白色的照片,我一滴泪都没落,只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难以入眠,清醒地回忆曾经的每一幕场景。
直到在一个很寻常的傍晚,我来到这家面馆,习惯性点了两碗不要葱花的牛肉面。
然后在面条被端上来后,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一直以来被封闭的情绪像是突然被撕裂一个口子,紧接着便是自心脏蔓延至全身的痛,以及怎么也止不住的泪。
最后当我强迫自己吃完整碗面条后,也在极度悲伤下全部吐了出来。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来过这家面馆。
所幸如今回到最开始的地方,车祸还没发生,陈景之也还没死,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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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遇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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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开始嫌弃我是黏人又自卑的小结巴了。
我复读后考进他的学校,他却烦躁不已,处处和我划清界限。
可他不知道,我并不是为他而来。
后来我克服结巴,在新生代表演讲中,真诚致辞最感谢的哥哥时。
竹马怔然起身。
却被另一人按住。
他的舍友笑得轻狂恣意。
「哥们儿让让,挡着妹妹给我送花了。」
1
填志愿那天,很久不理我的贺皓第一次主动给我发短信。
【报了哪个学校?】
【京湘。】
他就在这个大学。
贺皓沉默,半晌回复:
【怎么偏偏来京湘?】
【……算了,开学那天我会去接你,我给你打点钱,去买身漂亮点的衣服,别穿得土里土气就来了,保不齐新同学会嫌弃你。】
我呆住,心里名为自尊的某块地方,泛起酸涩的疼。
【还有,你来了别像之前一样天天烦我。】
他给我发了条语音,语气平静无奈。
「最后再说一次,俞落落,我理解你缺爱,但你要学会独立,别再总把我当救世主,好吗?」
我妈卧在旁边炕上,她不识字,却让我打了很多感谢贺皓照顾的话。
还高兴地说以后我在大学有个老家的朋友,也不怕再被欺负了。
她抬手,心疼地摸了摸我从耳垂一直割到后脑勺的伤疤。
「以后遇到事了,不要闷着不说,妈不能及时赶到你身边,也有你贺皓哥哥在,他从小就护着你,妈放心。」
我没让我妈听到贺皓发来的语音,攥着手机垂眼不语。
闪着蓝光的屏幕,浮现我最后的回复。
【好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2
妈妈给我起名叫俞落落,希望我能落落大方。
可惜让她失望了,我天生内向,说话还结巴。
每次在与人交流的场合,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尴尬。
这病很难治。
从在村里上小学开始,我就尽力避免开口说话,不和别的孩子交朋友,也不回答老师的问题。
「不要那么孤僻,这样不讨人喜欢。」
所有人都这样说。
除了贺皓。
「不想说话就不说咯,你安静又乖巧,挺可爱的。」
他把我护在身后,龇牙咧嘴和拽我头发的小胖墩干架。
我憋着泪,给他额角红肿处涂草药。
也就是那天过后,贺皓常常带着我玩,还让我叫他哥哥。
「只发一个音节,很简单吧?」
小男孩白净的脸上还挂着彩,却笑得开心。
从此,「哥哥」这个词,和「妈妈」一样,我张口说出来,身体都会感受到被保护着的暖意。
可是后来,搬离山村去了大都市生活的贺皓却慢慢变了。
我给他发了很多短信,说村里的事,说学校的事。
一开始还有回音,后来贺皓就懒得回我了。
高三的某个阴暗深夜。
我在小巷子里,裂伤贯穿耳垂,蔓延到后脑,校服领子洇了浓浓的血。
我在医院抖着手给贺皓发短信:
【贺皓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刚发出去,他就秒回了:
【俞落落,我没时间听你讲那些鸡毛蒜皮的分享,我们都快高考了,好好学习行吗?就这样吧,关机了,别找我了。】
我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熄灭,心中某处高高供起的光,似乎也随之灭了。
后来高考完后,贺皓问我报了哪里的学校。
我说复读了。
他沉默许久,也不问我为什么,淡淡回了个哦。
【你三心二意的,学习成绩肯定会受影响啊。】
【俞落落,以后脑子要拎清楚点。】
3
报到那天,我在高铁站提着沉重的包裹行李出了一身的汗,茫然四顾,不见贺皓身影。
他回复我的消息,说忙忘了,让我等一会儿。
等了半个小时,我才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高挑男生一前一后走过来。
一时恍然。
贺皓妈妈二婚嫁给富商,回乡把他接出小山村时,我和他才初三。
至今,已有四年未见。
贺皓已经完全褪去稚气,清俊明朗,引人侧目。
我又开始莫名紧张,手心出汗,忍不住喊了一句:「哥……」
「俞落落,你什么眼光,裙子挑那么丑的颜色。」
大步走来的贺皓第一句话就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低头攥起鹅黄裙角。
我想说,这是妈妈挑的,她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然而结巴的毛病又犯了。
我只说了一半,贺皓的眉头就皱起来,无奈地叹气:「知道了,说话吃力就少说吧。」
「这是我舍友,你把另两个箱子给他掂着就行。」
旁边悠悠走来的人摘下口罩。
一只修长的手接过我的行李,同时,我对上一双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眼。
「妹妹,你好,欢迎来到京湘。」
我呆呆地望着他。
世界真是小。
命运也够巧。
步重元,我复读前的高中同桌,会是贺皓的舍友。
老实说,我确实没认出来戴着口罩的他。
变化太大。
原本桀骜不羁,把头发染成白毛的叛逆少年。
现在竟收敛了许多锋芒。
他,实在很特别。
我还能想起他坐在我身旁,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听课的疏懒样子。
也忘不掉,他把我从小巷子背起来,夜风刮过鼻尖时的梨花清香。
「愣什么?」
步重元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又翘着唇角拉长音调喊了一声:
「妹妹?」
4
贺皓走得太快,我只能跟上步重元悠哉的脚步。
那人哼着歌,手腕上的南京锁一晃一晃。
他忽然侧头搭话:「原来你高中天天写进作文的那个城里哥哥就是贺皓。」
我轻轻点头,垂眼回避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以前,步重元在我安静做题时饶有兴趣地问过:「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哥?」
喜欢?
比起喜欢,更像是一种倾慕。
他的人缘好、成绩好,曾经也对我很好。
虽然他已经不会在意自己在老家土坡种下的小树长了多高,也不会再关心我们初中时常去的小杂货店被改装成了什么样子。
我很遗憾我们之间越走越远。
偶尔他又会很突兀地给我发几条消息。
「你看最近新上的电影了吗?主演特别酷。」
「星巴克的新品一股刷锅水味。」
「我二爹给我不少零花钱,你想喝奶茶吗,我给你点。」
我想,他是在告诉我,我没有被忘记。
可是贺皓。
我们这里没有电影院、星巴克。
连外卖也没有。
我是一个过时的、与他并不相配的老家朋友。
「要我帮你追他吗?」
我诧异地和步重元对视。
他看起来很认真。
见我回过神慌乱摇头,那人却又笑起来:「骗你的,我没那么闲。」
……果然还是那个混不吝的一高校霸。
令人捉摸不透。
5
我报完到,整理好宿舍床铺后,收到了我妈的短信。
【乖乖到学校了?记得向你贺皓哥道谢,妈做的腌菜罐头给他了吗?我记得他小时候爱吃的。】
腌菜罐头就在我手边摆着。
刚才贺皓走得太急,我把罐子翻出来时,他已经拽着步重元离开了。
我沉默半晌,回复妈,等会就去送。
当我提起步重元是贺皓的舍友时。
我妈却激动到给我打了个电话。
「落落,你还记得妈说过没,别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沾上关系!」
我磕磕碰碰解释:「没有……妈,他人……很好。」
「你忘了他之前把你害惨了,妈妈提起来就想哭啊,那些丧尽天良的——」
「妈!」
我没摁住情绪,高声止住她的话。
不是他的错,是他救了我。
我解释过无数遍。
可我妈固执地认为,就因为那时步重元和我交好,我才被混混盯上。
导致被霸凌到脑震荡住院,高考失利。
不是的,妈妈。
他们只是挑中了我。
没有任何庇护的我。
6
「寡妇家的小结巴。」
「又穷又不会说话。」
那些人哄笑成一团,面目模糊扭曲。
我已经睁不开血瘀的眼。
于是我流着泪喊:「妈妈。」
他们又是爆笑。
「不如去她家也玩玩她妈?」
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忘记信念轰然倒塌时的绝望。
妈妈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她为柴米油盐发愁,为欠下的债奔波,为车祸去世的爸爸哭泣。
被霸凌的我,会让妈妈的肩膀变得更加沉重。
黑夜沉沉,梨花洁白如雪。
我想起还有一个人说,他会保护我。
「看过霸王别姬没?里面那个程蝶衣被烟锅捣捣嘴,唱词儿就利索了,你们说……」
人群中,有个抽着烟的男生笑得令我毛骨悚然。
「让她的嘴也被烟烫烫,会不会就把她的结巴治好了?」
「不愧是文化人啊宇哥,来来来,你俩把她嘴掰开。」
第一支烟,摁在了我的舌头上。
第二支,灭在了步重元的手心。
我只蒙眬记得。
他的耳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白金色的头发逐渐被血染成红色。
如一匹雪狼,与鬣狗们搏杀。
最后,少年背起我,拼命地向医院奔去。
夜风夹杂着他的哭泣和喘息。
看。
梨花落了。
哥哥来救我了。
7
「我就小时候带着她玩玩,她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哥哥哥地叫,现在还这样。」
「她分考得不错,说实话京湘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她的最优选,不知道怎么想的。」
「人还行,我知道她什么心思,自卑缺爱,把我当救世主了,但我真不喜欢太恋爱脑的,有点烦……」
贺皓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我停下脚步,抱着妈妈的腌菜罐头,在楼梯间转角静静听着。
我莫名想起贺皓在初三转学时,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过:
「要常联系哦。」
「我们七年的感情很珍贵的。」
从初中到高中的阶段,少年身体成长发育的速度最快。
而思想,却也会在一夕之间改变。
「你想见见她?呃……也不是不行,不过她那什么有点病。」
「哈哈,不是脑子,是嘴。」
「她结巴,不会说话。」
天边残阳落下,我的影子微微颤动。
这时,贺皓发现了我。
我站在背光处望着他。
他挂掉电话,神色不太自在:「你什么时候来的?」
「妈……让我……谢谢你。」
我把腌菜罐头递给他,转身就走。
却忽然被拽住。
贺皓低下头闷声说:「我跟朋友随意惯了,你别在意,咱俩把话说开。」
「我知道你从小喜欢我,但是我们真不合适,所以我一直对你说话比较重,我对朋友都这样。」
「……你能明白吗?」
8
贺皓也许以为我会崩溃。
他甚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手帕纸。
因为小时候我爱哭,所以他叹息着,等待我的眼泪。
可我只是点点头,对他说。
「我……知道了。」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不在意了。
但搞笑的是,因为结巴,我连正常的解释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我对你没,没有那种想法,以后,也,也不会,麻烦你。」
贺皓眼神有点复杂,动作一顿。
空气沉默半晌。
我又问:
「那个……步重元……在哪?」
「你找他干吗?」
我像看奇怪生物似的,看着贺皓。
「要去……谢谢……他啊。」
「就送这腌菜?」贺皓啧了一声,「我保准他刚收下,下一秒就扔垃圾桶。」
是吗?
可我记得以前带饭到学校吃时,步重元总是会故作可怜兮兮地问:
「好同桌,再赐我一口你的腌菜好不好?」
我有点犹豫。
毕竟我不确定他的口味会不会也变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那……他喜欢……什么?」
「得了吧落落,人家随手帮个忙,你没必要缠着人感谢,这样也挺烦。」
贺皓断定:「你这就是缺少社交导致的,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新朋友,说不定还能治好你的结巴病。」
9
他拉着我去了一个金碧辉煌的会所。
包厢里,音乐迷幻、人群躁动。
一个精致贵气的女生笑容满面,开门时亲昵地迎上来:「皓子来啦。」
她先扫了我两眼,又看向我身后,忽然撇了撇嘴。
这女生嗔怪地捶了捶贺皓:「不是让你把步哥也带来吗?他人呢?」
贺皓自然地端起酒杯:「别为难我,他这尊神我真请不动。」
「嘁,净骗人。」
我坐下后拘束地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只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交友场合。
那女孩走过来主动和我搭话。
一只指甲缀着闪钻的手,递给我杯橙色的酒。
她朝我笑:「你好你好,我叫林茜姝,你是什么专业?我播音主持的。」
她说话很快。
我尽力正常回答:「我……我叫,俞落落……计……科系。」
林茜姝瞬间噗一声笑出来。
她歪头跟贺皓碰了碰杯:「我第一次见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人,真有意思。」
贺皓瞥了我一眼:「天生这样。」
「那我可没法子治。」
灯光晃眼,酒和烟的味道都让我不太舒服。
出来透气时,我打开手机,停滞在通讯录的页面。
上面除了妈妈跟贺皓的名字,还有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
我安静地看了很久。
「喂,小结巴。」
肩膀猝然被拍了一下,我不小心按下了拨通键。
手机太旧,触屏时而不太灵敏。
我慌里慌张摁了好几下才摁掉。
拍我的人是林茜姝。
她笑眯眯地垂眼,有着不自觉的怜悯和轻视。
「贺皓让我带你玩,他也真是……」
林茜姝没继续往下说,我却已经听懂了话外之音。
我注定不能融入他们的圈子。
10
以前我问过步重元,大城市里有钱的学生是什么样子?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指着自己:「就我这样。」
「都是……非……主流?」
我歪头,真诚发问。
戴着耳钉的白毛少年哼笑一声,抬手捏住我的颊肉,笑得嚣张。
「都是混蛋。」
林茜姝的香水味飘进我的鼻息。
吵闹的音乐和欢呼要穿透耳膜。
我忽然很想念故乡的那些梨花。
想念步重元衣领上淡淡的清香。
林茜姝点了根细烟:「要聊也不是不能聊,我和你一样都是复读生,之前是皓子高中的同班同学。」
「你是为了他考进京湘,我是为了另一个人。」
她吐出一口烟感叹:「见过帅的,没见过这么拽的。」
我大概猜到了是谁。
我沉默地听着。
「皓子帮我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他竟然说只喜欢那种不喜欢他的女生。」
林茜姝说到这,哼了一声:「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认同地点头。
她继续说:
「可我跟他一样有病。」
林茜姝看向正朝我们走来的贺皓,眼神意味深长:「追我的,我不喜欢,就偏偏想得到那个对我爱搭不理的人。」
贺皓自然地拿掉林茜姝的烟:「都让你别学这些,也不怕伤嗓子。」
他语气无奈,但并不像之前吐槽我衣服难看时那样烦躁。
林茜姝俏皮地吐舌开玩笑:「这么爱管我呀?要我叫你一声贺皓哥哥吗?」
原本还皱着眉的男生当即红了耳根。
哦,他喜欢她。
而她喜欢另一个他。
原来是这样。
林茜姝回包厢前用余光瞟了我一眼,唇角的弧度像只俏皮得意的猫。
她笑着低声对我说:「看,你也是,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
「真可怜。」
11
林茜姝是个很自信的女生。
我想,是因为她从小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而她也不能忍受失去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即使我在她眼里毫无威胁,她仍要像巡逻领地的女王一样向我炫耀。
——贺皓是她的。
我觉得这种行为好幼稚。
但又忍不住想,如果她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人其实是步重元,她会是什么表情?
可能会笑吧。
笑我不自量力。
我的思绪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打断。
看到页面那串号码,我想都没想,按下了接通键。
然而大脑一片空白。
「俞落落。」
听到那人低哑倦怠的声音。
我发出了个嗯字节。
他笑了一声,很轻,像猫尾扫过心头。
「刚才给我打电话干吗?」
我有点窘迫:「按……按错,错了……」
「真的?」
「真,真的。」
他不再出声,安静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大概互相沉默了半分钟,我说:「对……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要挂断时,他却忽然开口:
「不打扰。」
我顿住。
仲夏夜风拂过脖颈。
他的嗓音懒散而温柔:「多说点话,我想听。」
12
那年高考后,我和步重元再也没有过联系。
自从看到我奄奄一息躺在医院的样子后,我妈无时无刻不跟在我身边。
她爱我,所以恨一切伤害我的人。
她报警后,在派出所听到那群混混供述,他们说以为我是一高校霸步重元的女朋友,才想找我的麻烦。
「谁让他天天那么狂妄啊?顶着个白毛拽得二五八万,从津京回来了不起吗?现在不还是住咱这破县城里,看不起谁呢,还跟个结巴搞对象,笑死。」
听说,步重元被好几个人按着,才制止住他再次暴揍那混混。
我妈回来后,在我病床边削苹果,一言不发。
病房外,步重元拎着几箱补品敲门,原本叛逆张狂的头发和耳钉黯淡许多。
他小心翼翼:「阿姨,我给落落带了……」
我妈出声打断他:「你不要再出现了。」
「算阿姨求你,行吗?」
很长,很长时间的静默。
只记得那天蝉鸣聒噪,我哪里都很痛很痛,而妈妈落到我手上的泪异常滚烫。
无法言喻的浓烈悲伤像一块雾蒙蒙的积云压在心口。
化不开、散不掉。
忘不了。
13
复读时,他的照片挂在上届的校荣誉榜。
我反反复复从那里经过,偶尔驻足发呆。
晚自习铃响时,天边最后一束光恋恋不舍地挪离那人冷倦眉眼。
我轻声默念。
京湘大学。
步重元。
「好久不见。」
这句话,我酝酿了无数个日夜。
没有结巴。
还有。
谢谢你。
然而我还没说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生撞了我一下。
「美女……认识一下呗,嗝,我是皓哥同级的,别那么害羞嘛……」
他的手搭在了我肩上。
我猛然甩开他的胳膊,冷冷瞪过去,那男生嘟囔一句「脾气真差」之后就走了。
重新把听筒对准耳朵,我听到步重元慢悠悠地问:「你在哪啊?」
「白月,会所。」
「跟你的贺皓哥哥在一起呢?」
我如实答:「嗯。」
对面沉默了两秒。
「哼。」
步重元猝然挂了电话。
我呆呆地听着嘟声。
嗯?
过会儿,他发来一条短信:
【我要过去抢风头了,你的哥哥不会生我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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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近步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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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挡住小白花,义正词严和我退婚,却看到了我身后赤裸上身的男人。
我只好尴尬一笑。
「忘了告诉你,既然你的白月光回国了。
「我的白月光也复活了。
「不如我们约着退个婚?」
1
清晨。
康隆酒店外长枪短炮,楼下各家媒体记者已经蹲守一夜。
浴室内水声被玻璃隔在门内。
遮光窗帘质量很好,室内一片黑暗,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把头埋进被窝里。
敲门声没有停下的意思,床边手机疯狂震动。
我掀开被子,烦躁地走过去打开门。
「有完没完,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空气凝滞了几分钟,对面人语气也算不上多好:「江月,你把眼睛睁开说话。」
我不耐烦地抬起头,就看到宁远铁青着脸,眉头紧皱。
「什么情况?」
几个月不见一次的稀客,怎么找上门来了,我还刻意想了一下,确实不是什么需要回江家或者宁家的日子。
宁远显然没那么多耐心等我慢慢反应,他拿着手机举到我眼前:「新闻是你做的?」
我看着娱乐版头条上,大红字体显眼。
【宁家小公子不顾婚约,酒店共邀佳人厮混一夜?】
配图虽然有点模糊,也能看出来和宁远相似的轮廓,戴着鸭舌帽,还牵着一袭红裙的女生。
「江月,这是我吗?」
我绞尽脑汁也才挤出来一句:「应……应该不是?」
「可我还没瞎,红色裙子的是你。」
确实,我现在就是一袭红裙,好死不死,昨夜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换衣服。
「这狗仔也是,拍你的话,应该认准你身后这身白裙子,怎么把我给拍进去了?」
宁远脸上一僵,侧过身挡住了身后楚楚可怜的女生。
「这种事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与此同时,浴室门从里面打开,何照赤裸着上半身,发丝上水滴滑落。
他露出来的皮肤青紫成块,还穿插着几道指甲划痕。
宁远显然还处于震惊中,他身边的女生拽了他几下他才回过神来,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忘了告诉你,既然你的白月光回国了。
「我的白月光也复活了。
「不如我们约着退个婚?」
2
宁远黑着脸捂住女孩的眼睛。
很显然是怕我这一夜放纵后的凌乱场面污了自己心上人的眼。
这回换我震惊了。
「不是吧,宁远,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纯情。」
宁远听完我的话,脸红到了脖子根。
「江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这么,这么……不知羞耻……」
他又恶狠狠地指着何照:「小……你能不能穿好衣服,你这样会吓到青青。」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宁远,你是我见过最有礼貌的绿帽哥。」
我推何照去了衣帽间。
「这也怪我,谁让我们家何照身材太好,我想挡也挡不住。
「不像你,把小江青藏得这么好。」
宁远拉着江青的手,似是在安慰她,转过头来,坚定又疏离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
只有在面对江青的时候才会缓和神色。
我也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
摘下手指上的订婚戒指摔到他脸上。
「本来觉得戴戒指会更刺激,没想到又硬又硌,还把我们家阿照划伤了。
「真是垃圾。
「宁远,下午 3 点,宁家老宅见。
「退婚。」
3
总统套房在酒店顶层,设施齐全。
何照穿着黑色衬衫走出来,耳朵上是一副金丝边框架眼镜,活像个斯文败类。
他坏笑着从身后揽住我的肩膀:「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明明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昨夜醉酒后只顾着折腾他,久别重逢,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
我开始认真打量起何照。
他脸上少年时期的青涩完全褪去,很瘦的身材也变得肌肉饱满,撑着衬衫穿着更加有型。
记者眼神不好,加上天黑和鸭舌帽。
要说以前的何照和宁远有 5 分像,现在可能连半分都不剩。
宁远自始至终都喜欢白色,性格温和,甚至对我这种从小讨厌的人也憋不出来几句重话,就算被我烦得不行,也只是表情难看。
而何照哪怕穿着和宁远一样的衣服,全身透着的也是一股子戾气,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
「没什么好说的。」
我拿起桌上的蓝色暗纹领带,绕着何照的脖子,打了个歪歪斜斜的疙瘩,叹了口气,伸出手准备解开。
而他却按住了我的手,嘴角微微上扬。
「別拆了,挺好。」
我瞪他一眼:「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新公司,这怎么行?」
他转身穿上了西装外套,腰部曲线若隐若现。
「我挺喜欢。
「这领带够拧巴,和你一样。」
4
何照甚至慢悠悠送我回了宁家,才去公司。
我一进门,茶杯就朝我飞过来,不过这次我没躲开,破天荒地,宁远挡在了我面前。
茶杯偏离了航线,碎落一地。
脚踝传来的刺痛感,让我陷进手心的指甲又深了一些。
我扯起嘴角。
「怎么,要退婚了,在外人面前都不用装了?」
江振国怒火冲天,拍着桌子。
「反了你了,你还当我是你父亲吗?」
我看着他身边贵妇模样的沈曼玲,珠光宝气,耐心地替他抚着背,温声细语地劝他不要动气。
沈曼玲身后站着我异父异母的妹妹江青青,也是满脸担忧地看着江振国。
时不时还对我投来不满的目光。
一家三口,温馨美满。
「宁远愿意订婚,已经给足江家面子,你还不知足,闹出来丑闻,给江家抹黑,还有脸提退婚!」
宁远看着我,神情复杂。
我在心里默数着:三、二,一。
果然,江青青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看着宁远,宁远几乎是下意识就冲到了她身边,关切地询问。
「青青,你怎么样,还好吗?」
江青青略带苍白的脸颊浮起一片红晕:「阿远哥哥,我还好,你们别责怪月月姐,她好不容易回家。」
江振国的火更大了。
「江月,青青到现在还在为你说话,你一天是怎么对她的?」
久违地看了一场重复过无数遍的戏码,心里反而畅快许多。
「我看青青和宁远挺般配,不如换个人嫁过去宁家。」
戏再好,沈曼玲脸上的算计和江青青眼神里的期待也被我尽收眼底。
宁远看着我,语气冰冷:「我已经和你订婚了,别闹了。」
真没劲。
「宁远,我说了退婚,你聋了吗?」
5
宁江两家退婚没那么容易。
江青青当初痛下狠心,和她的好妈妈一手策划了我和宁远的婚约。
而江青青立刻出国,没几个月就结了婚。
她的结婚对象,是上学时候在国内追着她屁股后面跑的林家独子,林千宇。
婚后不到两年,江青青从国外回来,带着满身的伤。
说要和老公离婚,原因是对方家庭暴力。
就此,又缠上了宁远。
「月月姐,你可能误会了,阿远哥只是帮我处理官司,没有,没有别的意思。」
江振国又适时暴躁输出。
「你竟然怀疑你妹妹和未婚夫,你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要以为宁远帮你隐瞒,我就没办法知道。
「如果当初不是青青身体不好,婚约轮不到你头上。」
我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烦闷情绪。
「我求你们,这该死的婚约,谁想要谁拿去。」
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才发现在我不远处跟着到宁远。
他无奈地看着我:「今天的事,我压住了,老爷子那边……」
我挥了挥手,拦住他要说出口的话。
反而邀功似的恭喜他。
「老爷子那边我今天回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以死相逼,他也愿意给你和江青青一个机会。」
宁远几乎瞬间脸就变黑:「江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摊手,用很真诚的语气问他:
「宁远,你知道我当初不同意和你订婚,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了吗?」
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夜色里和我对视。
「你为了江青青出国痛彻心扉的时候,我在为了何照的死讯四处奔波求证。」
我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现在渐浓的天色倒是有点应景。
不同的是,我们头顶上有一轮明月。
可当时的我,越来越多的实事摆在眼前,都在告诉我,何照已经死了。
我看不见一点能让自己能继续活着的希望。
宁远出现,我看着他与何照 5 分像的脸,鬼使神差答应了婚约。
我拼命对宁远好,哪怕热脸贴冷屁股,哪怕没有自尊,哪怕被他看低,也没后悔过。
宁远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我是不是在赌气,我摇了摇头。
「我没有和任何人赌气。
「宁远,我对你的好,本来就应该是何照的,幸运的是,你没喜欢过我,我的喜欢也是装出来的。」
他伸出手拽着我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不要再说了,江月,我让你闭嘴。」
宁远第一次在我面前暴跳如雷。
可惜我早已经没心情欣赏,赝品永远只能是赝品,总归相差甚远。
「何照出现了,他我在这里,永远只能是独一无二。
「所以,我放过你了。
「宁远,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6
宁远、江青青和我,自小相识。
除了宁远,宁家人都很喜欢我。
订婚后的这两年,宁远一心扑在公司,我也在努力脱离江家的掌控,想靠着自己生活。
我不花宁家一分钱,以此来区分我和宁远的关系。
他并不在意我是否花他的钱,也不在意我平时都忙什么,可能他认为宁家之所以能满意我,或许是我把平时的时间都用来讨好他母亲和长辈。
事实上没有必要。
我既不想和他做恩爱夫妻,也不想让他爱上我,何必为了他去改变自己。
和他结婚,偶尔见面地低眉顺眼,是我自己低劣的私心。
我想补偿何照,奈何天人两隔。
时隔两年,何照出现在我眼前,像一场梦。
我甚至以为那是自己醉酒后的虚影,毕竟在他消失的日子里,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也偶尔会有幻觉。
何照不让我喝酒,他死后我终于能无所顾忌地灌醉自己。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揭开了自己生活中的压抑面具,露出了低俗的本质。
前来搭讪的人不少,我不搭理,他们自讨没趣也就会离开。
可那天是个例外,戴着金链子的光头佬听不懂话一样,不停地问我要不要换个场子陪他喝一杯。
「美女,跟哥走,到哥的场子,今天绝对让你爽翻天。」
黏腻的手贴上我胳膊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断了。
我拿起酒杯,泼到他脸上,笑着问他:
「叫哥多没意思,你叫我一声爹,我考虑一下,嗯?」
光头佬面目狰狞,扑过来的那瞬间,我没想着直接反抗,手伸进了背包里,握紧了一把小巧的尖刀。
可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光头佬已经被来人一脚掀翻。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
视线逐渐模糊,混乱的环境,糟糕又烦闷的心情,酒意迅速升腾,在倒下去的瞬间,我抓住了他的衣角。
「何照,别走。」
7
再睁开眼,是何照温暖的肩膀。
我被他背着,身上还披着他的黑色西装外套,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不难闻,反而让我清醒了一些。
我伸出手指在他脖子上画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头还疼吗?」
我没说话,不再动弹,只是趴在他背上。
这会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呼吸,才慢慢有了实感,过去那段时间的酸涩一股脑涌上来,眼泪全部滴进了他的衣领。
何照身体有点僵,还在不停地走着。
「我困了。」
他语气带着些慌乱:「快到了,你先睡,睡醒就到了。」
「我不敢睡着。」
甚至连眨眼都怕他消失不见,怕只是一个太累做的美梦。
「我不走。
「这次再也不会走了。」
何照背着我,走过了几条街,昏暗的路灯在风里摇曳着,吱吱呀呀,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我没注意,被他背到了顶层。
迷迷糊糊被他轻轻放在床上,温热的毛巾擦拭着我的脸颊、脖子,再没有向下。
感觉到他要退开,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再用力往床上一扯。
何照被我扯着,下意识双手撑在了我身侧。
我们四目相对,他眼里的那片结成冰的寒潭,从心脏的地方慢慢融化,汇聚成一股暖流,又渐渐变得滚烫。
是无法褪去的欲望。
「何照,我好想你。
「我想抱着你,想吻你,还想,唔~」
回应我的,是他湿热的吻。
何照的声音诱惑着我不断坠落。
「月月,我的月月……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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