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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女主先动心,男主一开始对女主冷淡,后来追妻火葬场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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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女主先动心,男主一开始对女主冷淡,后来追妻火葬场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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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女主先动心,男主一开始对女主冷淡,后来追妻火葬场的文?
我是下九流的戏子,偏偏飞蛾扑火般爱上了定北王世子。
世子总爱蒙着我的眼睛叫我娇娇儿,叫得我心尖儿直颤。
可等看见那除了眼睛,与我近乎一样的南伯侯嫡女褚娇时,我才明白自己的痴妄多么可笑。
1
「褚歌,不要惹我不高兴。」世子的手紧紧箍住我的腰,冷淡的眉眼爬上了些许烦躁。
我撑住他的肩头,支起身子费力地隔开距离,小心翼翼地亲吻他。
在周烬面前,我永远不会是端庄知礼的侯府小姐,只配做浪荡低贱的替身戏子。
周烬大约被我的乖顺取悦了,长眉微微挑起,情欲的红染上他的眼尾。
他好心情地、慢条斯理地拆开我的腰带,弄乱我的满头珠钗。
麻雀飞上枝头也不会变成凤凰。
我只能在这碧波荡漾、人来人往的仙心湖中,在这画舫里与尊贵的世子殿下,无媒苟合。
外面的光渐渐沉没,周烬好心情地给我整理好衣衫,捏了捏我的脸,「回去吧。」
他声音还带着放纵后的哑,人却已经利落地翻身下去,留给我一道清瘦修长的背影。
我垂眸看着乱糟糟的床榻,视线莫名地模糊了。
回府用膳,父母大约难受我在外受苦这么些年,慈爱又小心翼翼地给我添菜,就连我嫉妒得发狂的姐姐眉眼间也尽是温柔。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陷在里面,洗不掉卑贱的骨髓。
如果他们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很失望?
我愣愣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陷入了回忆。
那是我第一次登台,紧张得手心濡湿。
唱念做打的声音结束,我轻轻喘着气看向台下,听着叫好声,不由得笑了起来。
转身下台时,我才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
「这是个雏儿吧,那小腰扭到爷心坎里了。」
「哈哈哈哈,哪轮得到你啊,马上就该被上头的爷儿包了。」
「给我蹲墙脚听听,我也愿意啊,这声音还不把人骨头叫酥了?」
……
我近乎落荒而逃,脸色煞白。
可是从小待在离恨天,我又明白,他们说的一点也不错。
终将沦为玩物。
肥头大耳的官老爷朝我伸手时,是周烬轻描淡写地扔下衣袍将我盖住。
我透过衣袍间隙,迎着满园桃花看他,看他莹白如玉的脸,疏淡矜贵的眉眼,挺立的鼻,薄情的唇。
他的一切都融进了这暧昧艳丽的园子里,成了绝佳的风景,直直撞进我心里。
等人散去,我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他,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
「谢谢公子,你今天为我得罪了刘大人……」我绞着袖子道谢,心里却有些担心他惹上麻烦。
周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莫名地顿了顿,随后轻轻一笑,「不用担心。」
自那以后,周烬日日都会来离恨天,只坐着听我唱曲儿,等我唱完,他便留下赏银离开。
隐隐约约弄明白他该是个矜贵的公子,我那些仰慕便歇了下去。
高攀不起。
偏偏离恨天的班主,推着我逼着我去攀他,我咬着牙扛下所有的虐待,死死维护着我可笑的尊严。
周烬再一次像当初那样出现,擦拭着我嘴角的鲜血,「我带你走?」
他的温柔让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我被蛊惑了。
我生辰的冬夜,他撑伞为我遮雪,送我玉簪。
比起从前每一次挨饿的生辰日,他带我去吃的长寿面让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再也拒绝不了这个人了。
即便如今我是南伯侯府「从江南养病回来的二小姐」。
幼时在离恨天被打骂着长大,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直到周烬突然告诉我,我是南伯侯嫡次女,携着风雪护我回京认亲。
他隐瞒了我和他的一切,父母为了让我有个清白的过去煞费苦心。
可他们不知我早非完璧,还沉溺其中。
母亲抱着我哭哭啼啼,我却听出了一些门道。
丢失的那年,我分明已经七岁,为何会毫无记忆?
我明明乖乖地待在守卫森严的侯府之中,又怎会被人偷走?
这是怎样的阴谋,非要我去背负?
2
跟着母亲进伽蓝寺拜了佛,起身时看见褚娇还虔诚地跪在那里。
我突然觉得,九天神佛,她也是其一。
萤火怎可与皓月争辉?
便是嫉妒,我也不敢了。
母亲在伽蓝寺斋戒三日,只是我没想到,半夜周烬会摸进我的屋子。
脚踝被他抓住,他轻轻「啧」了一声,「力气倒是不小。」
「我又不知道是你。」我低声嘟囔,试图抽回脚。
周烬轻哼一声,听起来就好心情的样子。
他话素来很少,我和他在一起也趋于安静,没有问他为何而来,只顺从地迎合。
周烬没有留宿,我以为他只是来与我贪欢。
等次日被褚娇抓去后山挂福袋时,我才明白,与我贪欢只是顺便。
他为求而不得的心上人而来。
我在树下抬头看着姐姐费力地挂福袋,身侧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
「褚小姐,我帮你吧。」周烬站在我身侧,与我看向一处。
褚娇扶着树干转头,眉眼弯弯,「多谢世子,我自己来便好。」
我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捏紧,酸涩和难堪把我淹没。
直到褚娇挂好跑来,「歌儿快去挂。」
身侧的人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儿声音,伽蓝寺喧嚣的人声把我淹没,把我推入无间。
我捏紧福袋,笑了起来,「姐姐,我不信这个,而且伽蓝寺的福袋给心上人挂才灵验。」
褚娇约莫是第一次听,抓着我的袖子,「还有这说法?」
「民间戏言,我们走吧,世子请便。」我仍笑着看向周烬,他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冷淡,几不可见地扬了扬下巴。
他心情不好。
他不愿做我的心上人,又做不成姐姐的心上人。
整个伽蓝寺,只有我与他是一般心情。
从前在扬城,没有褚娇作对比,我活在梦里。
把他的冷漠,当成他累了;把他的走神,当成他有事。
小心翼翼,犹如惊弓之鸟。
费心费力地讨好他,把那柄玉簪当成他爱我的证据,可怜地维护着我自以为的感情,如今呢?
周烬应该是在心上人那受了挫,再一次进了我的厢房,打断了我的回忆。
「想什么?」周烬揽住我的腰,薄唇贴了过来。
不知怎么,我心生抗拒,失去了往日的心动,偏开了头。
周烬脾气并不好,这样的拒绝足够他冷下脸色,掐着我的下巴,「褚歌,你在闹什么?」
他力气不小,掐得我很疼,质问的话也被卡在了喉口,莫名地不想看见他。
用足了力气推开他,转身就跑。
我知道他不会追,可这样的埋头乱跑却是一个很好的发泄方式。
那些乱七八糟的郁气都被我丢掉了,我也迷路了。
看着这些掩掩映映的梨花,我一时间有些蒙。
窜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路。
「孤带你出去。」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身,便见一人着白衣,像是从月下来,踩着满地梨花,万物也不能入他眼。
这样的自称,便是没见过,我也知是太子周郢。
他有要人臣服的欲望,我几乎是瞬间矮下身子,「臣女,参见殿下。」
「嗯。」
只是走了一会,好像还是没有见到林子边缘的迹象。
我不由出声冒犯,「殿下是不是也……」
周郢脚步停住,我一个收脚不及时,撞上了他的后背,手也撑上了他的腰。
连忙后退两步行礼,却一脚踩到了断枝,扭伤跌倒。
他转过身弯腰,伸出玉似的手,声音颇有些安抚,「能起来吗?」
太子殿下赏脸,我没敢不扶,站起身子才发现脚有些疼。
周郢大概是察觉了,「你靠着树坐下,孤帮你看看。」
有人天生君临天下,我下意识地便要服从,坐下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敬。
可周郢已经撩起衣袍蹲在了我面前。
他冰凉的手捏着我的脚踝,声音也凉凉的,却叫人心静,「有些疼,忍忍。」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动手扭动了我的脚踝,疼得我脸色一白,却明显感觉脚比刚刚舒坦,「多谢……殿下。」
「无碍。」
周郢站在我身边,正好挡住阳光,落下一片阴影在我头上。
抬头看着他被照得几近剔透的侧脸,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国之储君,对一面之缘的普通臣女,尚且如此。
而定王世子,对他的榻间情人,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温柔,只剩居高临下。
我到底是何必。
3
周郢的侍卫终于寻了过来,可我走一步脚踝便钻心地疼。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解下大氅罩在我头上,打横将我抱起,「得罪。」
清冽的冷香传来,有些拒人千里的感觉,偏偏实则体贴温柔。
「多谢殿下,臣女在南厢房。」我被大氅蒙着,声音有些不真切。
周郢将我放在南厢房后院角落处,很隐蔽。
我解下大氅递过去再次道了谢,周郢只是将大氅担在臂弯里看了我一眼。
「回去上点药。」
我跛着脚推开房门,明知周烬不会在里面,可看见黑漆漆的屋内,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忘记他把我从那个鬼地方捞出来的情呢?
母亲斋戒结束带我们离开,发现我脚受伤又是一阵心疼的埋怨。
周烬很多天没有找我,我好像也不如从前那般患得患失,心情意外地平静。
偏偏我的月信已经推迟了六天了。
不由得心慌意乱,上次在伽蓝寺没有吃药。
我生怕私下找大夫会暴露,只能觍着脸重新联系或许已经厌弃我的周烬。
有些无助,不知道若是有了孩子,他会怎么办,想要怎么处置我。
但不得不承认,我沉寂的心又有了起伏,我开始期待,或许这个可能到来的孩子是我和他之间的转机,或许我们能有一个以后。
猜到周烬夜里可能会过来,我将窗户留了个小缝,蜷着身子坐在床上等着。
他来得很早,又悄无声息。
「为什么不吃药?」周烬站在我的床前,目光沉寂。
那眼神居高临下,如同恩赐,恍惚间我以为我还站在离恨天的台子上,受着下面各色指点。
我不由得抖了抖,把自己抱得更紧些,希望缓解周身的寒意,「我忘了,也不敢去看大夫,怕被发现。」
「明早起来假装生病。」
明白他会趁机安排大夫过来,我点了点头。
寂静弥散开,周烬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却也没有动作。
我从那阵子冷里缓过了神,怀着最后的期望,等待着他来审判,「要是有孩子,你会娶我吗?」
他应该是不甘心就这样娶了我的。
可也毫无办法,他得不到褚娇。
褚娇一心向佛,从前我失踪,以至于父母觉得将褚娇永远留在身边也很好,所以在家里设了祠堂,由着她去修行。
我若是能同褚娇一般,无欲修心就好了,可惜我满身欲望。
「这个孩子不适合留着。」周烬看了我许久,才吝啬地开口。
是啊,这孩子是无媒苟合的放纵产物,是供人赏乐的戏子之子,怎配留着?
一股郁气梗在我的喉咙口,让我喘不过气来,头涨得生疼。
「你走吧,我困了。」
我勉强把这句话说出来,虽然语调维持着往日的平和,但我知道,这次是我让他走的,便再也不会让他来。
周烬不懂,或许不在乎,他点了点头,还状似好心地让我好好休息。
怎么休息?
若是我真的怀上,明日就要做刽子手,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我如何睡得着?
许是这样的情绪太过煎熬,我还真病得没能爬起来,家中请了大夫,说我受了风寒,趁无人注意时他又朝我悄悄摇了摇头。
心落到实处。
还好没怀上。
想到这人将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周烬,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褚娇过来给我送药的时候,我正在收拾周烬送给我的东西。
「这个簪子真好看,怎么不见你戴?」
我垂眸看着当初周烬送我的生辰礼,心中似有所感,捏紧了一些,「姐姐喜欢?我打算典当了。」
「喜欢,我最爱玉兰。」
我不喜欢玉兰,我喜欢桃花、梨花、海棠。
但我喜欢这柄玉簪,因为我觉得这是周烬最喜欢我的时候的见证。
原来亦是虚妄。
我从来舍不得戴,今日也正好物归原主,「姐姐若是不嫌弃这是他人相赠,我便送给姐姐吧。」
褚娇将药碗递过来,「我虽非君子,亦不能夺人所好,歌儿明明很喜欢。」
一口抿掉苦涩的药汁,我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将东西放进木盒中。
4
我无聊地画着画,「哐当」一声响,木盒被砸在了眼前,吓得我墨迹晕染开。
抬起头就看见周烬脸色极差地站在我的桌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光天化日,进南伯侯府如入无人之境,朝主人家兴师问罪,这便是定北王府的权势吗?
「我送你的东西,你拿去当了?」周烬的声音冷得我笔都抓不住。
索性将画笔搁在一旁,「殿下送我,不是随我处置吗?」
周烬没想到我素来乖顺,竟然还敢反问,神色怔愣了一下,弯下身子掐住我的下巴,眯着眼睛逼视我,「你什么意思?」
「我想同殿下断了联系。」纵然心里很慌,可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出心里的愿望。
禁锢的力道突然卸去,周烬轻嗤一声,「你是要同我断了,还是逼我娶你?」
脸瞬间涨红。
不是羞,是气,是难堪。
我恨不得抓烂他的脸。
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我……何时逼过殿下什么?我这样低贱,哪配嫁给殿下?」
周烬的手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他脸色极冷,「随你。」
他走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好似怎么也不会消散的冷风。
我缩在椅子里抱着自己,冷得流泪。
戏子无情,可是戏子也很多情。
多情到我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天也越来越冷,冬狩的日子也便来了。
换上母亲送来的红色骑装,褚娇抓着我的手,眼睛晶亮地夸我漂亮,她这样真诚的喜欢,一下子扫净了我心头的阴霾。
可是,我属实没料到自己会同成国公家的嫡小姐赵灵撞衫。
虽然花纹不同,可样式颜色几乎一样,赵灵立刻冷下了脸色。
褚娇将我半护在身后,低声道:「赵灵痴恋定王世子,定然是听说你从江南养病回京是由世子护送,故意为难,别怕。」
我看着褚娇紧张维护的侧脸,心里一阵暖。
「到底是乡下来的丫头,认回来又怎么样?」赵灵将我从上看到下,眼神里奇怪地融合着鄙夷和嫉妒。
成国公当年护驾有功,赏无可赏,赵灵作为他唯一的女儿,便得了郡主的封号。
但是成国公无实权,而我父亲却是掌着二十万兵马,所以我并不惧她。
父母终究给了我底气,在周烬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我都能抬起头了。
还没等我和褚娇开口说些什么,周郢就从旁骑马路过。
他收紧缰绳,冷冷淡淡瞥了赵灵一眼,朝身后的人抬了抬手,「带成平郡主下去学学规矩。」
这样轻描淡写,没有嘲讽任何人,没有看向任何人,好像只是高位者在主持公正,维持法度。
在场众人,无一敢开口。
周郢这样的态度,我不知道该不该谢恩,只能偏头看过去,希望能把目光传递给他。
他对上我的视线,薄薄的唇瓣勾起一个小弧,尖利的下巴微收,瞧着像是走下神坛般亲和。
我怔愣得微张嘴巴,周郢已经骑着马带着众人走过去。
这时,我才发现周烬也在。
就在周郢身后一个人的位置,路过我的时候,他投来的目光浓稠一片,有怒气和其他我看不懂的东西凝聚。
5
女子在外围狩猎,男子在深处。
大概是遗传了父亲,纵然只学了几个月的骑射,我也算有了门道。
父亲每次都笑着夸我,「歌儿要是男儿,定能驰骋沙场,叫敌军胆寒!」
张弓搭箭,看着那伏地的梅花鹿就准备射过去。
西南方突然窜出一只赤色火狐。
这等灵物,不可能出现在外围,手比脑子快,还不等我惊讶,就掉转了箭头,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枚箭从林深处射来,火狐后肢各中一箭,软软地瘫在了原地。
我提起缰绳驾着马过去,翻身下马,便看见了火狐后肢上那枚银纹凤羽箭。
是太子。
林深处一阵马蹄声,周郢、周烬和两三个世家公子都骑了过来。
「参见殿下。」我后退半步,矮下身子行礼。
周郢抬了抬手,也看见了火狐身上我的那枚木箭。
随行的几个世家公子里有一个跳脱的,忘了尊卑,惊叹出声。
「褚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周郢长眉微挑,目光不复往日冷淡,显出几分兴味和说不出的风流。
我连忙摇头,「殿下过誉,火狐被殿下逼出深处,离臣女很近罢了。」
周郢掩唇笑出了声,明明很是清冽,却杂着林间的风,变得撩人,「谦虚了,火狐可是最难抓的小东西。」
说着,他弯下腰捡起火狐,用佩剑砍短双箭递给我。
还没等我开口拒绝,周郢怀里的火狐就奶声奶气地哼了起来,眼睛湿漉漉的,分外可怜。
看得我心里一阵软,好想收下,怎么办?
周郢看出了我的犹豫,眉眼弯了起来,颇为宠溺地挠了挠火狐的下巴,「褚小姐凭本事抓的火狐,要孤抱多久?」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火狐,轻声道谢:「谢殿下赏赐。」
「嗯,你倒是提醒孤了,是该赏赐。」
「臣女不敢!」
还没等我矮下身,周郢就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臂,顺手解开腰间的白色蟠龙玉佩递给了我。
太子佩玉,犹如亲临。
我岂敢收下?
可是周郢的目光清清淡淡,莫名叫人臣服,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等周郢一群人的背影消失,我才抱着这小家伙准备翻身上马。
马头还没转,就听见了周烬的声音,「褚歌。」
隐隐压抑着怒气和不甘,但更多的是命令和冷淡。
小家伙中了两箭,虽不在要害,可到底疼得厉害,我垂眸摸了摸它的脑袋,不想耽搁,继续掉转马头。
「得了太子的青眼便……」周烬夹紧马腹上前。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嘲讽我,在轻视我。
因为他的神色还是如此冷淡。
我偏头冷冷地凝视他,「对,世子殿下要看着玉佩下跪吗?不想行礼便让臣女走吧,小家伙有些疼呢。」
他如我所想的一样沉下了脸色,薄唇抿着,长眉蹙着。
见他不再言语,我搂紧小家伙,拉紧缰绳纵马离开。
回营帐找来太医给小家伙处理伤口,太医走没一会子工夫,它就懒洋洋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陪着它一会,想到小家伙等会醒来可能要吃东西,我便拿起弓又出去。
刚撩开帐子,就看到周郢走来。
他一身银色骑装,银冠束发,眉眼清冷,手中提着的两只野禽显得与他有些不配。
「孤顺手打来,给那火狐果腹。它可有名字?」
我顺手接过,摇了摇头,「不曾,还求殿下赐名。」
周郢垂眸笑了笑,不假思索道:「火火吧。」
想到那跟团火似的小家伙,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的确贴切。
6
大周尚武,晚宴结束,皇上笑着提议让世家公子小姐抓阄组队射箭。
好巧不巧,我同周郢都是抽的甲字。
等看到褚娇、周烬一队时,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无意识地捏紧了纸条。
还没等我去辨别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齐大将军家的小女儿齐笑然就靠近褚娇窃窃私语起来,然后便换了纸条。
周烬这样受欢迎,怪不得目无下尘。
我垂眸走到周郢身边,他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不要紧张。」
「臣女刚学射箭不久,恐拖累殿下。」
周郢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满月弓,眉眼倾泻出些许温柔,「无碍。」
与太子一处,似乎总是气定神闲。
有人争强好胜,有人不骄不躁。
因是甲字,要射出开场第一箭。
我长吐一口气缓解紧张,看准红心,张弓搭箭,破风声响起,周遭都是叫好声。
忍不住回头看周郢,他朝我弯了弯眼睛,虽笑得不明显,却温润和煦。
射了几轮,竟然是我们与周烬齐笑然夺魁。
周烬睨了我一眼,便转向周郢,「殿下,臣弟若是赢了,想讨个赏。」
周郢轻轻应了一声,抚着箭羽,「你说。」
「臣弟想要殿下射下的火狐。」
周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似的,明知道周郢不会答应,我还是紧张。
既紧张,又酸涩,酸得我连弓箭都拿不稳。
「那是褚小姐的。」周郢眉头微微蹙起,「换一个。」
周烬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抿了抿唇,「那殿下的满月弓可好?」
「好。」
他虽然未曾犹豫,我却想起他刚进靶场时抚摸满月弓的温柔。
第一次,那么想赢。
最后一轮,我和周郢轮次到了后面。
看见周烬劈穿正中的木箭,再次射入红心的时候,我心有些沉。
与他视线相撞,除了冷淡,我竟然看出了一丝开心。
奇怪的开心,就像是孩童在炫耀自己识了许多字一般。
莫名让我有些怔忪。
在满场叫好中,齐笑然又将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进了插满箭的红心。
周郢射劈了正中的箭羽。
成败在我。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我拿弓的手有些抖。
「别怕,孤信你。」周郢伸手扶住我未曾抓牢的弓。
信我什么?信我会赢?从来没有人信过我,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卑微戏子而已。
可是大周最尊贵的太子殿下,说他信我。
被打被骂的时候,我都没有流过泪,这一刻我却有点想哭。
努力憋回自己的情绪,我认真地看向周郢,「殿下,臣女不会让你输的。」
周郢的神色原是清清淡淡,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这一刻眸色变深,收敛所有情绪,声音染上一丝沉哑,「好。」
我看着正中的那枚箭羽,拉到手臂隐约有些脱力,松开弦,看着它穿破箭羽尾部,木裂声响起,牢牢地定进红心正中。
鸦雀无声之后,是热闹的叫好和掌声。
我换到左手抓弓,笑着看向周郢。
日薄西山,周郢身后是织锦似的晚霞,仿佛他不该身在此间,应是天上仙。
「好!真是虎父无犬女,朕重重有赏!」皇上的拍手声拉走了我欣赏的目光。
只是收回时,恰好扫到了周烬。
他站在背阴处,诸多情绪均被掩藏,除了收不住的冷。
7
领赏之后,好些人上前贺喜,看出褚娇疲累,我便使了眼色让她先走。
应付完众人,才得以一个人迎着天边最后的余晖回营帐。
明日就该离开了。
虽隆冬万物萧条,可在这猎场,我却觉得分外轻松,好似找到了归宿。
「褚歌。」周郢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停下步子转身看他,也看见了他手中拿的药瓶。
「倒进热水中,敷一敷右臂,明日便能好很多。」
「多谢殿下。」我伸手接过了药瓶。
周郢比我想的还要细致,只有他发现我右臂拉伤了。
到了营帐,突然想起来火火应该醒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火火?」
我侧头抬眼看向周郢,若是他来看,我还能给他烤牛乳喝。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显然愣住,玉雕似的脸看着平添了几分与他气质相悖的可爱。
还不等我补救自己的失礼,周郢就笑了起来,「好。」
像落叶躺在湖面上,荡起一层层轻柔的涟漪。
撩开帘子就看到火火后肢挂在床榻上,前肢撑着地,红色的皮毛沾了些尘土。
好生不安分的性子!
周郢眉眼微微弯起,上前把它捞了起来抱进怀中,顺手拿过担在一旁的巾子裹住小家伙轻轻地揉。
我看着他的完美到近乎苛刻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
怎么会有人,长了一张无欲无情的脸,却生了一颗温柔干净的心?
回过神来,低声吩咐外头的内侍,等器具和牛乳送来,我便坐在了他不远处,慢悠悠地侍弄起来。
奶香味弥散开。
「火火馋了。」
我闻言掉头就看到这火红一团的小家伙耐不住地要从周郢怀里出来,完全不管自己的腿根本不能落地。
忍不住嗤笑一声,「馋鬼。」
周郢听了竟然长眉微挑,「可孤也馋了。」
莫名心跳快了一点。
他这副神情语调,真不是一般的勾人。
我顺了口气,转过头垂眸看着牛乳,轻声道:「殿下稍等,快好了。」
轻不可闻的一声「嗯」,像火火的绒毛,轻轻地挠着。
牛乳烤好,我倒进瓷碗递给周郢。
他接过吹了吹,细致地喂给了怀中那个红色馋鬼。
火火有些眼大肚小,馋得很,却喝得慢,我一碗牛乳喝完,它还埋头舔着,不见它喝了多少,又不见它停下来。
「让臣女来喂它吧,烤牛乳要趁热喝。」我指了指放在一旁还冒着点热气的牛乳。
周郢宠溺地挠了挠火火的下巴,引得它不满地抬起头,他趁机拿开碗递给我,「好。」
我看着他怀中那委屈得要哭出来的小家伙,同他一道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接过碗,又捞走火火,我顺势坐在了榻上,周郢走过去用了牛乳。
等抬头时,我才发现自己和周郢靠得那样近。
他清冽的冷香就这么笼罩着我,我若是再不敬些,大约就能将这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轻薄了去。
脸瞬间就热了,克制不住地红了起来,我甚至无从解释自己这过激的反应,生怕惹得周郢避讳。
紧张感却在撞进那汪晚星里时,尽数消失。
周郢什么也没有说,只有微微翘起的唇角在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8
周郢离开后我便叫来内侍收拾器具,顺道送一桶热水进来。
将药倒进木桶中,淡淡的冷香便飘散开,和他有些相似。
褪去衣裙挂在架子上,钻进木桶中,闭上眼睛。
玉珏相击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遮住胸前睁眼,就看见周烬坐在了我面前。
他眼神冷冷清清,并不见羞辱和挑逗,但偏偏只是这样落在我身上,就让我觉得烫人。
难言的羞耻感传遍四肢百骸,我声音有些抖,「出去。」
周烬没理会我,而是从袖中拿出药瓶放在了桌上,轻描淡写道:「你浑身上下,我哪没看过?」
我看见那瓶药的时候,心里爬上了一丝说不出的恐慌,害怕他对我好。
至于为什么,我说不出缘由。
终归周烬没叫我失望,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打破我的幻想。
「我用过药了,太子殿下给的。」我将身子再往水里沉一点,并没有正面去反驳他近乎羞辱的话,反正也无从反驳。
周烬把玩着玉佩的手收紧,骨节泛白,长眸危险地眯起,压低身子朝我靠近,「今日,你费尽心力非要赢,是想勾上太子了?」
我明明决定放下他,可是这样的话,还像刀似的,漫不经心地割着我的血肉,将我弄得满目模糊。
「对!我就是想勾搭太子!」我赌气似的喊了出来,声音却有些嘶哑。
周郢那样冰清玉洁似的神仙,我怎么敢肖想?但这一刻我顾不得尊敬。
面前的人听了神色呆愣了片刻,然后化为浓重的怒气凝聚,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一片浓稠,仿佛要将我弄死。
他单手撑着木桶的边缘,朝我逼近,薄唇贴着我,另一只手伸进水中放肆地握住我。
「你配吗?」
我抵抗的力道一软,胸口酸涩难安,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垂下眸子看着水面,脸色煞白。
周烬尤觉得不够,声音轻了下来,既暧昧又挑逗,「你同我云雨了多少次,嗯?还想着爬上太子的床榻?」
心跳莫名地停滞了一瞬,视线模糊一片,面颊上沾满了冰冷的眼泪。
我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认识他。
周烬放肆的手停住,神色也出现了罕见的慌张,眸光不停地波动,薄唇抿了抿,一副要解释的模样。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放开手不再抵抗他,费尽力气,狠狠地扇了过去。
他的皮肤有些冷白,跟无瑕的美玉似的,如今一片红。
周烬用舌尖抵了抵被我打红的脸侧,收回手轻轻按了按,站直身子睨了我一眼。
无声的对视之后,周烬转身要走。
我盯着他清瘦挺立的背影开口,「求求殿下,放过我吧,离恨天的恩情,日后若是能得机会一定百倍还清。」
真的不想也无力承受这样的羞辱。
周烬脚步一顿,偏过头露出侧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殿下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刚刚我一时激动,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水已经有些冷了,我抚了抚手臂,继而自嘲道:「太子殿下金枝玉叶,臣女的确不敢肖想,便是为太子殿下暖床,臣女也是不配的,臣女有自知之明,刚刚只是一时气话,还望殿下莫要当真。」
周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咬紧后槽牙,费力地忍耐着什么,最终还是闭上眼睛,转过头大步离去。
9
冬狩射劈箭羽之后,父亲总频频遗憾我不是男儿。
「父亲可以把歌儿当作男儿看,歌儿从小在离恨天长大,功底很好。」我心里莫名起了涟漪,也不知是不想让父亲失望,还是羡慕些别的什么。
话虽这么说,我以为父亲不会在意,谁知道他眼睛亮了起来。
从此闲时就拉着我操练,侯府后院父亲练功的校场,倒成了我每日待的地方。
「歌儿天生就该是个将军。」
我收剑,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就听见父亲似遗憾又似骄傲的感叹。
不太在意地笑了笑,只是每日无事,亦不再期待出嫁,褚娇礼佛,我便练功罢了。
同父亲借走的兵书已经看完,又跟去书房挑了几本回去。
只比平时迟上一些,火火这小东西就焦急地在门口绕圈圈。
我笑着伸手将它捞起担在肩膀上,「无聊了?」
小家伙机灵得很,养它没多久便发现它极通人性,似乎听得懂人话,我便没把它当个宠物,更像是朋友。
火火竖起前爪,扒拉了一下我束好的头发,然后嫌弃地缩了缩脑袋。
这是嫌我有汗,还是嫌我束发骑装丑?
顺手用兵书敲了敲它的脑袋,「马上就沐浴。」
收拾好换了衣裳,同火火用了膳,我便点灯翻起书来。
这般日子,从前未曾敢奢望过。
所以,纵然那日冬狩我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夜梦流泪,沾湿枕巾,也不敢半点埋怨周烬。
他于我的恩情,重若泰山。
除夕宫宴,恰好撞上定北王府的马车。
父亲与定北王走在前面寒暄,母亲也与王妃谈笑。
我和褚娇自然不尴不尬地落在了后面,与周烬问安后,便沉默不已地同行。
几月未见,他好像清减了些,眉眼间染上倦意,眼底也挂着淡淡的青黑。
我看见他垂下的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擦中指指骨,便明白他有些紧张。
抬眼看向心无旁骛的褚娇,无奈地挑眉。
周烬薄唇抿了又抿,显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踌躇不已。
哪怕是他,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也会瞻前顾后。
「世子若是有话想说,我可以回避。」
我看了一眼周烬,他还没说话,倒是褚娇不明所以地望向我,疑惑似的「啊」了一声。
周烬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像是挤出似的,一字一顿,「没、有。」
气氛更糟了一些,我垂下眼睫轻声道歉。
是我太唐突了,周烬若是对褚娇不那么小心翼翼,也不至于褚娇至今都不明白他的心意。
倒是褚娇不知怎么莫名笑了起来,「我同母亲她们说说话。」
话落就疾步往前走,将我和周烬扔在后面,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
我看着褚娇的背影,心里莫名一阵怅然,弄砸了。
「褚歌,我不想放过你。」寂静了许久之后,周烬突然开口。
声音如冰玉相击,却一下子砸在我心上,砸得我整个人有些发冷。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也在凝视我,那里面翻滚着的是必须要占有、绝不会放手的欲望,仿佛要将我吞噬。
明明已经逃出来了。
从那无望、崩溃的感情里。
「为什么?」我声音又哑又抖,并不像我。
死死盯住他,他却莫名地避开了眼神,偏开了头。
我亲眼看见他耳尖一点点泛红,也亲耳听见他荒谬不已的话,「我有点习惯你,也可能有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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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完成攻略任务,我舔了皇上五年,皇上从没有踏入我的椒房殿半步。
剥离系统后,我开始摆烂,皇帝却夜夜来拍我的宫门。
「皇后皇后,开门呐!你别躲在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1
我叫宋昭宁,是一名皇后,我嫁给裴绍钧三年了。
日日在他面前嘘寒问暖,为他洗手做汤羹,风雨无阻,但是皇帝依然对我不冷不热。
今日,我照例送我做的莲子粥去御书房,然后我脑子里消失好久的系统「叮」的一声蹦了出来:
【恭喜宿主,主线漏洞修复完成,10 秒后,本系统将剥离宿主,这五年与宿主的合作很愉快,祝宿主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10、9、8……1】
一瞬间的眩晕,我只感觉「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我脑子里抽离。
「娘娘,您怎么了?」
片刻后我直起身子,转身大步就往回走,走得慢了,我怕疏月看见我脸上的笑容:
「我想开了。」
「娘娘,这莲子羹才送了 26 天,还有 4 天才是柔妃娘娘教你做下一道菜的日子,您这会去找柔妃娘娘,会被她拿着锅铲子赶出来的。」
疏月在一旁苦口婆心。
我脚下朝着椒房殿虎虎生风,心里却不屑地冷哼一声,做菜?本姑娘拿刀枪的手给他做了五年的菜,如今总算是熬到头了,还给他做菜?我能把他做成菜!
2
我带着我的莲子羹回到椒房殿的时候,贤妃与叶昭仪正坐在椒房殿里,一边唠嗑一边嗑瓜子儿:
「怎么着娘娘?您这是又被王公公给拦回来了?」
贤妃「呸」的一声,将嘴里的瓜子皮儿吐出来。
每次见到她如今狂放不羁的姿态,我心中都是流下了两条面条宽的眼泪。
怪我怪我,不应该给她两本武林秘籍,怎么能让当初那个温柔小意的贤妃变成如今这样呢?
贤妃出自书香世家,是御史中丞的二女儿,与叶昭仪和柔妃一起,被赐给了当初还是太子的裴绍钧。
当然,还有我这个太子妃。
后来先帝崩逝,裴绍钧继位,我们四人也就顺理成章地升了一级,成为了裴绍钧后宫里唯四的后妃。
而叶昭仪是太医院院首的小女儿,自小学医,性情温和。
她嗔怪地看了贤妃一眼,将手中的瓜子放在桌上,对着我温柔笑笑,语气安慰:
「没事的,娘娘,坚持就是胜利,总有一天,皇上会看到您对他的爱。」
「罢了罢了。」
我酝酿了一下,上前一步,摸了一把桌上的瓜子儿偷偷塞进袖子里,然后开始了我的演技:
「怪本宫没有早日听取几位妹妹的意见,皇上真的好绝情啊!」
我捏着帕子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看起来像是哭得肝肠寸断:
「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闻言,贤妃和叶昭仪的瓜子也不嗑了,急忙上前,一个为我擦眼泪,一个叉着腰痛骂皇帝。
我装着嘤嘤哭了两声,便是借着心痛想要休息的借口,让她们二人回去。
临走前,叶昭仪还担心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心口,确实痛,我的良心在痛。
3
让她们都走了之后,我将疏月和疏星也是支开,盘腿坐在床上,才试图呼唤我脑子里的系统。果不其然,都如石沉大海。
「我靠!」我高兴得蹦起来,若不是外面有人,我都能现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要说这个系统,那是五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跟着我爹尚在边境,我还是个能一只手干翻五个马匪的女中豪杰。
忽然有一天,脑子里传来了一道声音,告诉我它叫系统,不仅如此,它还告诉我,我存在的这个世界有漏洞,每个人都会被影响理智,进而黑化。
其中,后果最严重的就属我的父亲,镇国大将军和当时还是太子的裴绍钧。
裴绍钧继位之后,性情越来越古怪,也越发觉得我的父亲功高震主,一心一意要除掉我父亲。
而我爹,镇国大将军,也确实起了谋逆之心。
后来我爹揭竿而起,要夺了裴绍钧的帝位,然后便是连年征战,民不聊生。
到最后,嘭!全都玩儿完,世界毁灭。
我回头一看,我爹正因为中午多吃了我娘一块蜜浮酥被我娘追着满院子撵。
幻听,一定是幻听!我拍了拍脸,决定先耍一套剑诀清醒清醒。
然后,我就倒了下去,一睡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这个叫系统的东西带我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了这个世界后期的走向,醒来之后我摸了摸额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还真的是真的啊!」
从此以后,我就走上了修复主线剧情的道路。
4
要说修复这个主线剧情,那就得先接近唯二的主人公。
我爹,那没得说,可太子呢,我在边境,他在京城,我总不能跟他玩飞鸽传书吧?我可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系统思索了一下,扔给我一句等着,然后第二天,我爹就接到了携家眷进京受赏的圣旨。
半个月之后,我就跟着我爹娘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在进京受赏的当晚,我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子,裴绍钧。
【就这么一个小白脸?你确定你没找错?】我缓缓在头顶打出一个问号。
系统给我看的那些片段,太子已经登基很多年了,那时候他双目赤红,看起来癫狂十足。
我实在不能将眼前这个身长玉立,看起来柔柔弱弱,我一拳能打十个的小哥哥和我看到的裴绍钧联系在一起。
结果下一刻,一个斟酒侍女扭着水蛇腰,「一不小心」就摔在他的怀里,太子闪身避过,薄唇轻启:「来人,杖毙。」
……
没找错没找错!脸可能会不一样,性格改不了。
5
系统说,若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那就先抓住一个人的心。
于是,我伪装成了一个贤良淑德,一心仰慕太子的痴情人。
天天跟在太子身后跑,太子吃饭我递筷,太子喝水我倒水,太子睡觉我……不不,太子不好这个。
长此以往,连皇后都觉得我对太子情根深种。
甚至我娘都觉得我是不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要不怎么变化这么大。
就这么过了两年,有一天,皇后娘娘摸了摸我的手,说好孩子,你总算是如愿了。
我咬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喜极而泣地扑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臣女谢皇后娘娘!」
第二天,公公就拿着封我为太子妃的圣旨登了我家的门。
六个月后,我就被抬进了东宫,当然,一同进去的还有安侧妃,李侧妃,还有一位叶孺人。
奈何太子对谁都没有兴趣,他挑开我的盖头之时,眼神晦涩难懂,洞房花烛都只是走了个过场,然后就宿在了书房。
不来正好,我乐得清静,奈何头顶还有个主线剧情。
迫不得已,我每天过上了前给太子表我宋家的忠心,后给我爹洗脑太子亲民和蔼的踩钢丝儿生活。
五年了,这破逼主线终于是修补好了!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如今我终于解脱了,想想就开心,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门口,裴绍钧的脚步猛地一顿,疏月跪在一旁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汗:
「娘娘,娘娘许是,不太舒服……」
6
尴尬,就是很尴尬,我看着撩袍坐在一旁的裴绍钧,丢了一个满含杀气的眼光给疏月。
我:【怎么不通报?】
疏月:【皇上不让。】
哎呀,真晦气,我在心里骂了一声。
裴绍钧被嘴里的茶呛了一下,他将手里的茶放下,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朕听闻,皇后今日要去养心殿,走到一半还没进去,就又回来了,如今还卧床不起,太医有没有好好瞧过啊?」
我捏着帕子靠在床头,轻轻咳了一声,心想你半年也不踏进后宫,给姐装什么大尾巴狼:
「谢皇上挂心,臣妾没事,只是臣妾今日感染了风寒,实在不宜面圣,还请皇上早些回养心殿吧。」
这话一出,没想到,裴绍钧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我管他脸色好不好看,我捏着帕子咳嗽得像是要断了气。
裴绍钧站在我床边,神色不明地看着我一会,才丢下一句:
「皇后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改日也不必来……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翻了个白眼。
那道身影却像是一脚踩到了坑里,崴了一下才站稳,然后便是走出了椒房殿。
「娘娘,您这是为什么呀?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后宫的?」疏星扑在我床前。
「皇上刚才出去脸色可难看了。」
我伸手捏了捏疏星的脸蛋,将身上的被子一掀坐在床上:
「你还得再习惯习惯,以后皇上的脸色会更难看。」
7
椒房殿里,我面色冷然地看着三位妃嫔,冷笑一声。
「胡了。」我将面前的麻将一推,「来来来,给钱给钱。」
柔妃恨恨地将一沓银票扔过来:
「娘娘这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贤妃「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瓜子皮,不情不愿地将眼前堆的银票推过来:
「早知道娘娘打得这么好,我们三个就不叫娘娘了,之前娘娘一头扎在皇上身上,我们打个麻将都是三缺一,还是叫婢女顶上的。」
「不过,娘娘现在是彻底放弃皇上了?」
叶昭仪捂着嘴笑,完全是孺子可教的表情。
听说皇上连着三天来椒房殿,离开的时候脸色一次比一次差。
「no,」我摆了摆手指,将面前的银票全部揽进怀里,「不是放弃皇上,是清醒,正如三位妹妹之前清醒一样,本宫只是清醒得晚一些。」
说起来,我和她们三个的关系倒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和睦的。
毕竟,这也是太子的小老婆。
我,曾经一个立志要战马上打天下,做女将军的人,却因为这膈应人的主线剧情,只能装着贤良淑德,嫁进宫里。
结果,这人还附带了三个漂亮的小老婆。
然后第一天敬茶的时候,我们四个就面面相觑了,因为前一晚上洞房花烛,太子谁也没睡。
后面按照惯常套路,大家还是互相防备过一段时间的。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后来她们三人惊叹于我对裴绍钧的舔狗程度,以及裴绍钧不解风情的程度,纷纷放弃,转头来帮我。
从敌视到帮手再到恨铁不成钢,这是一个极为迅速的过程。
「不给皇上送汤了?」柔妃吹了吹指甲。
「呵,给他送?我宋昭宁今天就是从这跳下去,死外边,我也不给他送……」
「皇!后!」
8
我跪在椒房殿的大殿里,身后依次是贤妃、柔妃、叶昭仪。
裴绍钧脸色难看地坐在上首,我心里叹气,这是第二次了,我的侍女都是被买通了吗?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坏话的。
「你们退下。」裴绍钧手指轻敲着桌子。
「谢陛下。」
「……」
我嘴都没张开,我身后那三个就跟耗子一样蹿了出去。
一时间,就只剩下我和裴绍钧两个人。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我的神情越发坦然。
就是膝盖有点疼,我不着痕迹地挪了挪。
「起身。」他淡淡开口,只是打量我的眼神像是想着怎么把我给弄死。
我谢了恩,谨慎地站了起来。
裴绍钧踱着步走到了桌前,麻将都还没收拾,凳子上还有刚才我赢的钱。
【我的钱!】
我心下哀号。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厮就捏着银票,塞进了龙袍的袖子里:
「看来是朕太过冷落了皇后,让皇后对朕很不满意,那么今晚,就由皇后侍寝吧。」
「……」
【侍寝个 der!你行吗你就让我侍寝?你个老处男!】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 mmp。
下一秒,裴绍钧就脸色极黑地朝着我走了过来:「你说什么?」
「臣妾没有说话呢。」我挂上了职场微笑。
【年纪轻轻就耳背啊你!】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一甩袍离开。
「皇后今晚好好准备,朕等着皇后的服侍!」这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
9
深夜,我面无表情地磨着我封存已久的剑。
这剧情走向,是在诓我?
不论是没有长歪的裴绍钧还是长歪了的裴绍钧,都有一点没变,那就是不近女色啊。
太后驾崩前,他跪在太后床前亲口说,他这辈子都不能为皇室开枝散叶了,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三年里,三位妃嫔都无聊到培养出来了各种兴趣。
「娘娘,皇上来了。」疏星的表情一言难尽。
我抬手将剑扔给疏月,她接过立刻就缠在了腰上,怎么看那都只是一个腰带。
裴绍钧走进来的时候,我扯了扯嘴角,挂上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没有金刚钻,还非要揽那瓷器活。】
他的手负在身后握拳,忽然走过来,打横抱起我大步往床上走去。
我一惊,差点一个肘击送他去见他太奶。
「春宵苦短,皇后不要浪费啊!」
【浪费个鬼,你有那能力吗?】
他抱着我重重地扔在床上,要不是我从小习武,这一下我就得脑震荡。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我在心里各种鸟语花香。
他的脸越来越黑,然后伸出手,解开了腰封。
【髀关穴是吧?全身酸麻,一会我就不小心踢上去。】
我幽幽抬眼,他已经脱得只剩一身白色里衣。
「皇上,边关急报!」
【噗,这幸亏他不行,不然这一下得憋出病。】
裴绍钧冷冷看我一眼,将外袍披在身上,大步往外走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浮现了三分讥笑,三分冷漠,四分漫不经心的经典扇形图。
【啧啧啧,急了急了,他急了,略略略。】
10
「疏月,关门。」我裹着被子美美睡觉。
那只要有朝事,别说被窝里有个绝世美女,那就是有个绝世美男,裴绍钧的屁股也不会离开御书房的椅子。
果不其然,一直到第二日早上,我的牌友们来找我打牌的时候,裴绍钧还没动弹。
我死亡凝视着眼前这三个昨天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
「娘娘,这不怪我们。」柔妃讪讪笑了笑。
「是皇上的脸色太吓人了。」叶昭仪满脸抱歉。
「皇上没把你怎么样吧?」贤妃细细打量了我一番。
我看着这三人的单口相声,笑不出来.jpg。
昨晚那急报要是再来晚点儿,我就被皇上一阳指戳那儿了。
半刻钟后,我啃着柔妃做的猪蹄儿大杀四方。
牌桌之上,没有姐妹,我不是瞧不起在座的各位,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娘娘,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来了。」
呦,稀客,我拍了拍掉在宫装上的肉渣,施施然站起来。
「娘娘。」王公公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陛下说他有些想念您亲手做的鱼汤了。」
王公公的重点落在亲手上,我的重点却在鱼汤上。
杀千刀的,我什么时候给他做过鱼汤了?
鱼汤那么繁复的程序,也配我亲手去做?
这五年,我送的汤都是能简单就简单,再说,他什么时候喝过?要不是有系统盯着,我恨不得给他端一碗水过去。
王公公离去,我狰狞一笑,鱼汤是吧?
11
御花园里,我换了身简便的衣服,戴了个大草帽,猛地一甩,就将手里的鱼竿扔进了水里。
叶昭仪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这是要现钓?我记得这里面还有两尾南沧国在万寿节进献给陛下的锦鲤,陛下十分喜欢。」
贤妃蹲在湖边,摘了个树叶遮太阳。
我钓的就是他的十分喜欢!
这金灿灿的,扔进锅里,撒上调料,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柔妃在一旁摇了摇头,脱粉回踩,恐怖如斯。
油盐酱醋,搞里头!
葱姜蒜,搞里头!
这什么,孜然,搞里头!
再扔上两颗辣椒,嗯,花花绿绿,五光十色,跟一旁指导我做菜的柔妃的脸色完全一样,完美!
我拎着鱼汤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疏星疏月恨不得离我八尺远。
「干什么?真是搞笑,味道哪有那么大?」
「不,我们是怕血溅在我们身上……」
12
这御书房其实我进来的次数也不少,没办法,裴绍钧不进后宫,山不来就我,我只能来就山。
再如何,我也是皇后,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老子在前线给你卖命,你还不理会人家的女儿,这说得过去吗?
只是此刻,王公公未免笑得也太谄媚了些。
我甩了甩胳膊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裴绍钧连头都没抬:「坐。」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过了半个时辰,他在批奏折,过了一个时辰,他还在批奏折。
我都坐得昏昏欲睡了,他中午不睡觉,就以为别人中午也不睡觉?
每次我眼皮子就要合上之时,他都会弄出点动静。
三次之后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不,他就是故意的。
「陛下,鱼汤要凉了。」
【屁股底下有针啊,一会一动一会一动的。】
他这才抬头,视线在我精心设计的不露牙齿的微笑中停留了两秒:
「呈上来吧。」
也幸好给皇帝的东西一直有人温着,我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他面前: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陛下一定要好好品尝。」
【敢不喝,老娘亲手给你灌下去。】
他顿了顿,然后捏着勺子慢慢往嘴里送,我的眼睛亮起:
【嘶,皇上不吃什么来着?姜还是蒜?哎呀不管了,反正死不了。】
本来要送进嘴里的勺子忽然拐了一个弯,裴绍钧将汤放下,对着我勾起了唇角:
「朕忽然想起,皇后前几日还感染了风寒,身体不好,这鱼汤,不如皇后补一补。」
我抿着唇笑了笑:「这是臣妾的心意,皇上快喝吧,臣妾的身体没事。」
【你才身体不好,谁跟你一样是弱鸡?】
今天怎么我也得让他把这鱼汤喝下去。
我想了想:「这里还有一碗,臣妾做得多,臣妾喝这碗,皇上喝那碗吧,皇上千万不要拒绝,臣妾只是心疼皇上……」
说完,我拿起桌上的鱼汤一饮而尽,对着皇上空了空碗,一滴不剩哦~
果然,我在皇上脸上看到了意外的表情。
我冷哼一声,早就料到了他会来这招,那第一锅鱼汤被叶昭仪要走研究毒药去了。
【傻缺,还想算计我?】
这一刻,我仿佛在裴绍钧的脸上看到了骑虎难下这个成语。
他漆黑的眸子没有半分表情,捏着勺子就送了一口。
「皇上,好喝吗?」我看见他的眉头慢慢舒松。
【大燕国唯二的锦鲤,能不好喝吗?嘻嘻嘻嘻。】
裴绍钧咬着牙,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皇后,这是什么汤?」
「这是皇上最喜欢的鱼~汤啊。」
「宋!昭!宁!」
喜提禁足三十天,一张桌子横跨在椒房殿门口,我在宫里头,贤妃她们三人在宫外头。
「自摸清一色。」
「……」
13
「皇后已经被禁足三天了……」
「皇后肯认错了吗?」
「皇后打麻将已经赢麻了……」
第四天的时候,贤妃鬼鬼祟祟地贴在我耳边:「听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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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青梅竹马表白被拒的这天,我变成了他家养的猫。
被他带回了男生宿舍。
成了宿舍的猫。
1.
这宿舍的男生,是院里出了名的帅。
「哪来的猫?」
一号床的梁夕关上宿舍门,抓住我的尾巴,将我一把抱在怀里。
天地良心,这辈子还没被男的这样抱过。
「我家的。」
青梅竹马语气略冷,心情不太好。
也是,被我表白后,他整个人脸都是青的。
写满了不情不愿。
宿舍门被打开,梁夕下意识地将我藏在背后。
是四号床的学弟,齐司。
这学弟是我系的,因为某次他玩滑板时不小心将我扑倒在地,我俩的绯闻在院里边传了个遍。
无他,只因他技术好。
「齐司滑板玩得溜到起飞,居然明目张胆地玩假摔。」
他一进门,好看的眼睛就瞟了一眼被藏在梁夕身后的我。
其实是看猫。
毫无波澜地掠过了,径直往他自己桌前走去。
梁夕看了一眼我青梅竹马,又看了一眼齐司,手掌顺着我后背的毛,「西暑带来的猫,齐哥你不看一眼?」
「不感兴趣。」
齐司从小冰箱里拿出矿泉水,灌了几口。
拧上矿泉水瓶盖,放在桌子上,白皙分明的手游移到衣角,掀起,动作明显要换衣服。
我喵的一声,往我青梅竹马林西暑扑过去。
他稳稳将我抱住,又把我丢上他的床,「别叫。」
林西暑的床位正对着齐司的。
齐司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我透过床帘,探出头。
床下的林西暑坐在桌子前看书,他是院里学神,各种比赛拿到手软。
我最清楚的,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目标明确,极度自律,浑身散发禁欲清冷气质。
可他现在肯定没在认真看论文,因为这一页他读了好长时间。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皱着眉拿起手机。
哦吼,打开了微信。
哦吼,我的头像。
「到家了没?」他发消息给我。
没呢哥,我在你床上。
见我没回他,他熄了屏。
但屏幕又亮了,来电显示是学妹。
别接。
他接了。
我缩回头,小猫脑袋窝在他被子上。
他的声音有点冷,但却耐着性子没挂断。
照往常我要是在他学习的时候烦他,他说不了两句就挂了。
我竖起爪子挠了挠他的枕头。
挠着挠着,发现枕头底下藏着个东西。
我挤进去一看,是个山茶花头饰。
学妹的东西。
他还没挂断。
我表白时,他都没这么有耐心。
我一弹,离开了他的床,钻进对面的床。
这是谁的床来着?
正想着,齐司拉开床帘,有些意外地盯着我看。
刚洗完澡,额前头发还湿漉漉的,稍挡住他眸子,却挡不住眼里的水光。
他一把将我捞起来,是沐浴露味道,雪松柏树。
他想将我放回林西暑的床上。
我怕摔,顺势抓住他的衣领,小声喵呜。
这一抓,露出锁骨,上头水珠没干,浸着沐浴过后的雾气。
二号床的宋季闲回来了,进门就问林西暑:「南迟和你表白了?」
闻言,宿舍里一阵安静。
梁夕好奇地从游戏里抬起头,齐司抱着我的手一顿。
林西暑已经挂了电话,闻言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没说成没成。
梁夕又抬头看向齐司和他手里的我。
齐司感受到梁夕的目光,别开脸,低头看我。
发现我脖子上挂着个牌子,上头写着个「南」。
这是我之前送给林西暑家猫的礼物,没想到成了我自己脖子上的玩意。
齐司眼里一暗,没有犹豫地将我往林西暑床上丢。
多少带着点怨气。
「成没成?」宋季闲直截了当地问他。
林西暑合上书,「明天考大物,睡了。」
说完收拾东西,走上楼梯,和齐司打了个照面。
「林南迟的猫?」
「我家的。」
齐司面上波澜不兴,转身进了自己床,拉上床帘。
「怎么抱回宿舍了?」宋季闲站在床边撸我脑袋。
「家里没人照顾。」
十一点,宿舍熄灯。
我窝在林西暑枕头边,隔壁梁夕的床帘透着玩手机的光亮。
林西暑闭眼睡觉,却又睁开眼睛,从枕头边摸出手机。
他在看我微信。
我没回复。
他熄屏,把手机放枕头底下,却不小心碰到学妹的发饰。
摸出来看了一会,微怔。
又放下,背过身,睡觉。
我看着他后脑勺的头发。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去上学,也这么看着他脑袋。
他的后脑勺真的好看。
每次自行车骑到近学校门口的小巷时,他就停下,让我自己走。
怕人误会,开我们俩玩笑。
对我,他一直很有边界。
他的被子都是他的体温,太近。
没有边界。
我蹦跶着出了他的床帘,看见对面梁夕桌子上的时钟,十一点四十五。
齐司的床在阳台门边上,没捆紧的窗帘上挂着流苏绳子。
我抑制不住内心作为一只猫的冲动,跨过齐司的床,想去抓那流苏。
不小心踩到他的头,把他弄醒了。
他迷糊着抓住我的猫爪,揉着眼睛看我。
十二点,我突然身上一热,变回了人。
要命。
你猜我有没有衣服。
当然没有。
他起初先是愣了一下,惺忪睡眼里带着点欲气,非常自然地顺势搂我腰。
但他燥热的手在我腰上滑了几下后,脸色忽变,睁大眼睛看我,手不再敢造次动弹。
「woc,不是梦。」
他声音抑制不住,有点大,惹得梁夕掀开床帘问他:「干吗呢?」
「猫呢?」对面林西暑起身找猫。
他一踩楼梯,齐司的床帘跟着晃动。
「猫跑到齐哥床上去了吧。」宋季闲不嫌事大。
我与齐司四目相对。
林西暑哗啦一声把帘子拉开,齐司眼疾手快把我头塞他被子里。
「猫在你这?」
「不在我这。」
林西暑扫了一眼被子。
齐司的睡衣贴着小腹,透出块块分明的肌肉,正对着我的面前。
我细微的呼吸好像能挠到他的腹肌,他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对林西暑说:「可以睡了吗?困了。」
林西暑说了声抱歉,把床帘拉上。
「可能躲桌底下了吧,门窗锁了也跑不出去。」梁夕翻了个身。
林西暑回了自己床,宿舍又安静下来。
我俩谁也没先动,到底是他先憋不住,自己从被子里出来。
用他的被子将我裹紧,隔在我俩之间。
他别过脸,呼吸有些重,没敢看我。
侧着脸,分明的五官轮廓在夜里更显锐气。
耳朵很红。
我也没敢出声。
他摸出身旁的手机,打开备忘录,打字。
递给我,上头写着:「怎么回事?」
我接过他手机,手尖和他碰了一下,他明显一缩。
「我变成猫了。」
表白被拒后,我回家吃饭,我妈还非让我带鸡汤给林西暑。
碰巧他不在家,我拿钥匙开门,刚把鸡汤放桌上,他家奶猫就过来闻,我想赶猫下桌,刚碰那猫,我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林西暑坐在饭桌前喝鸡汤,斯文闲适,掀起眼皮看我,嘴角带着看不明白的笑意。
俯视我,走近我,顺手将我捞起。
「带你去学校。」他说。
2.
我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打在手机上,我打字慢,齐司忍不住把脑袋凑过来看。
我打完,回过头,下唇不小心擦到他耳朵。
他像是触电一样,弹了出去,捂住自己耳朵。
我眨巴眼睛看他。
他放下手,挪到嘴边,别开眼,清咳了一声。
他反手压实了被子,把我裹得严丝合缝,绝不外露出一点除了脸之外的皮肤。
他轻手轻脚,下了楼梯,快速拿了件衣服。
床帘略微晃动,我缩在被窝里不敢大喘气。
他塞给我一件他的上衣和裤子。
这衣服我见过。
有次下课回宿舍,经过篮球场外,他滑着板子,清清冷冷的脸上疏离又张扬,衬着身后渐沉落的夕阳。
路过的人侧目朝他望去,身旁有男生感叹:「滑得好溜。」
他在下了课的人群中偶然掠过我一眼,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一眼就收回去。
一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模样。
我也没有回头看,只记得他穿着一件好看的黑色衬衫。
就是我手上这件。
「干净的。」
他见我迟疑,用气息小声说。
分不清他故意还是无意,只知道他宿舍的床实在太窄。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实在太有压迫性。
气声像挠痒,带着他男孩子燥热的体温,在我耳边轻挠。
我缩进被子里穿上,也不敢动作太大。
雪松柑柠。
隐隐约约,吸入一口,清冽得惹人打颤。
却欲罢不能。
伸袖子的时候,床太小,有点伸不开,不小心打到他不知道哪,他闷哼一声。
手被他握住,环住,又放开。
带劲却克制。
过分礼貌,保持距离。
如果现在不是在他床上。
他帮我拉好袖子,我穿好,探出头看他。
他低头看我,额前柔软的碎发落在眸子上。
「齐哥,你在看片吗?怎么哼哼唧唧的。」梁夕打完游戏,手机的光亮灭了,翻了个身。
闻言,我俩皆一顿。
我克制住自己不去好奇他的表情。
克制不住。
我望过去,目光相触。
他别过眼,喉结一滑。
而后又看向我,低垂眼眸,半分炽热。
好像真在看什么一样。
这下,轮到我别过脸,不再看他。
齐司挑起眉毛看我,支着手撑脑袋。
几分玩味。
他的手,骨节修长,指腹侵入他柔软的黑发。
那是我未曾触碰过的地方。
3.
我对齐司的第一印象,是他的手。
那天社团聚餐,学妹和林西暑两人说了一路的话。
她背着手在他身旁跳来跳去,「学长你好厉害呀。」
学妹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瘦小可爱,主动又会来事。
和我完全相反。
这么多年,我始终没学会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我小心谨慎到心累的伪装与讨好,却是别人伸伸手就能轻易够到的偏爱。
回程地铁上遇到晚高峰,人流把他俩挤到一块,我站在后边跟不上,硬是被人踩了几脚。
为了见他特地穿的白色鞋子,落了脚印子。
手机里,社团群内在开玩笑,「暑哥对学妹有意思吧?」
同社团的同学站在我身边,从手机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另一头有说有笑的两人,又看了一眼我。
什么也没说。
但我明白,尴尬又不挑破,带着点看客的同情。
是我在林西暑身边经常感受到的目光。
明恋到了最后,只剩下不讨好的尴尬。
我吐了口气,把手机塞进包里。
抬头看站牌,心里想着快点回宿舍。
快点结束这一切。
抬头,看到了一只好看的手,在拥挤人群中,抵着站牌以扶稳。
修长白皙,隐隐青筋。
干净到极致。
这只手,抵着墙,估计更带感吧?
邪念,忍不住脑补。
手的主人像有感应一样,低头看了我一眼。
这张脸,更惹人生邪念。
「咦,这不是学弟吗?这么巧?」我身后的同学喊他。
他目光从我脸上挪开,礼貌地对我身后的同学说:「学姐好。」
清冷眸子挪回我脸上。
在我以为他也要和我打招呼的时候,他又挪开。
像是看透我的邪念,硬是不肯喊我一声学姐。
4.
同一站下车,出了地铁口,春分夜乍暖还寒,下起烟雨。
社团的同学三三两两相互撑伞。
我没带伞,回头望了一眼林西暑。
他显然感受到我的目光,撑着伞的手却被学妹一握,「幸亏学长带伞了。」
我收回目光,落在这场夜里突如其来的雨雾里。
身旁走近一个黑衬衣身影。
我抬头,撞进一双盛满水汽的眼。
齐司的头发在雨夜里,有些潮湿,柔软。
他手里握着伞,是一把很大的双人伞。
我手足无措,尴尬一笑,「这雨挺突然。」
双人伞。
他没搭话。
「天气预报也没说下雨,我就没带伞。」
他的伞朝我倾来,细微动作惹得我心头一跳。
双人伞。
他把双人伞塞我手里。
自己从运动挎包里掏出另一把黑伞。
「明天还我。」
啪的一声撑开,快步走出地铁站。
风渐大,地铁站离学校还有一段路。
社团一群人各自撑伞走着走着散了。
我跟在林西暑和学妹的背影后头,保持着一段距离。
雨势渐猛,路过便利店,学妹说要进去避雨。
其实无非是想多点时间和他相处。
我想顶着风走回学校,林西暑喊住我:「这会儿你走回去万一出什么事,我们都负不起责任。」
他对我向来没什么好脾气,说话都是带刺带骨的。
学妹站在他身边看着我,她精致的妆容没有受到风雨的冲击,服帖干净。
而我一路跟着走来,雨水溅湿了我的小腿,沾着污泥和小落叶。
相当狼狈。
便利店放着歌,「说真的我不是故意看见你和她在街头伫立……我在犹豫该不该躲你,该不该躲这场雨……」
我站在便利店前躲雨,用湿纸巾擦掉小腿上的污泥。
林西暑陪学妹在便利店里买东西。
他回过头看我,从冰柜里拿了瓶柠檬茶。
我最喜欢喝柠檬茶。
他一直都知道。
高中每次放学,他都会带我去买。
打个巴掌再给颗糖,是他对我的惯用手段。
结账装袋,学妹拿出那瓶柠檬茶,和林西暑说了些什么。
林西暑一顿,转过头看我。
学妹看着我,拧开瓶盖,喝了口。
他任由她。
店里的歌在唱,「大雨就要开始不停地下……」
他们要走出来了,我的小腿还没擦干净。
我低头快速擦。
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鞋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抬头,对上齐司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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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酥酥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江南是在教学楼的走廊里。
那时她刚从厕所出来,把手上的水甩得四处飞,侧头就看到男生把两只手撑在栏杆上,留给她一个侧脸。
第二次是晚自习下课后,她跑出来接水,恰好男生也从他的教室出来。整个走廊就他们两人在接水,还用的是同一个饮水机。就是这一回,徐酥酥无法自拔地喜欢上沈江南了。
后来她细想,那天晚上是真的恰好,时机、氛围和环境,都适合来解释为什么她对他一见钟情。
1.
男生是她隔壁班的。开学时学校让高三生搬到了新的教学楼,按普通班到重点班再到重重点班的顺序排下来,沈江南他们班巧合地排到了隔壁。
「所以说,孽缘就是这样开始的。」徐酥酥感叹。
「啊这,酥酥你的初恋也太心酸了吧,只有暗恋,没有表白,你不觉得亏吗?」女生宿舍夜谈时,室友说,「到底是何方妖孽让酥酥芳心暗许,我真想看看。」
高中的暗恋被提起来,许多回忆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自从徐酥酥明确自己喜欢上隔壁班那个长得好看、下课就趴在桌上睡觉的人之后,上厕所都变得勤快了。
她几乎每节课下课都要去厕所,就为了不经意地看他一眼。偶尔运气好的话也会看到他跟他班里的男生在走廊上聊天,惹得几个班的女生偷偷看他。只有这时候徐酥酥才有底气跟大家一起偷看。
暗恋是心酸又夹杂着一丝丝甜蜜,她是个胆小鬼,只敢这时候躲在众人身后看他。
2.
校园不大,自从注意到沈江南,走在路上时徐酥酥都会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次数多了之后,无论在哪儿她的目光总会精准地瞄到他。
她上课时会想他在做什么,那段时间就像魔怔了一样。整个心思都在他身上,月考成绩下滑得厉害。
这场暗恋谁都不知道,信写了一封又一封,都压在箱底,承载着她不为人知的心思。
后来她冲动了一回。恰逢那天是周天,下午放假了,教室里都没有人。她戴好口罩,又戴了帽子,全副武装,然后悄悄潜进了隔壁班,找到那个看了无数次的座位,将黄色的信封放在他的书上。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做贼心虚,灰溜溜地跑了。
然而那封徐酥酥牵挂了很久的信再也没有后续,她哭了一晚上,躲在被子里哭,心想再也不喜欢他了。结果没坚持几天又控制不住地注意他。
可能有些人就是劫,躲不过,逃不了。
那天是她的生日,班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只有她的损友记得。
晚上下自习后大橘拉着她去校门口等外卖。大橘给她订了个小蛋糕,取了蛋糕走回宿舍的路上,她们措不及防地遇见了沈江南。
大橘也认识他,主要是大橘招摇惯了,经常串班玩儿。去隔壁班找她的朋友聊天都是常态,所以大橘跟沈江南也算认识,但是没有交集。
「我跟你说,这个男生好像有女朋友了,唉,好看的男生都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无异于给了徐酥酥沉重一击,她的脑袋像是被重物砸了一下,整个人很蒙。她顾不上大橘是否发现了她的异样,那句「这个男生好像有女朋友了」环绕在她耳边。
怎么回到宿舍的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草莓蛋糕好咸,咸得她一直掉眼泪。
她不敢去验证他是否有女朋友,只是在逃避这个问题,不听不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3.
徐酥酥的心思逐渐回到了课堂上,只是她偶尔会在窗外看到他,他还是那么吸引人,还是一样惹女生喜欢。
箱子里的信多了一封又一封,不知道是执念还是遗憾,信压在箱底再也没被打开过。
高三的假期只有两周,她早早地拖着行李往校门口走,却在校门看到了他。这是半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没有制造机会地偶遇了他。
男生手里拿着手机和充电宝,看了她一眼目光就错开了,脚步不停地与她擦肩而过。
她停在原地看他的背影,就像之前偷偷看他的无数次一样,只有背影才能给她光明正大地偷看他的安全感。
暗恋是见不到会克制,见到就疯狂地心动。徐酥酥以为那两周她能忘了他。结果返校见了他一面,心跳和行为根本不受她控制,徐酥酥再次沦陷。
她根本无法忘掉他,甚至比之前更甚。
开学就是高考倒计时,学校举行百日誓师活动。轮到沈江南他们班去宣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在人群中找他的身影。
其实也不费力,他长得很清瘦,又惹眼,在一众穿校服的人里他的黄色卫衣特别明显。
看着他跟着大部队返回,徐酥酥第一次意识到能见他的机会不多了。过了这个六月,她就再也没机会偷偷看他了。
她站在后面,旁边的几个男生打闹时不小心撞到了她,她踉跄地后退,然后被人扶住。
「没事吧?」这是沈江南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等徐酥酥站稳才松手挠了挠头发。她羞赧地摆手,脸红透了,话都不敢说。这个小插曲没有引人注意,只有她一个人的心思在翻滚。
这算什么,弥补她大半年偷偷暗恋的甜头吗?
4.
高三生每天下午放学后要去跑操,跑操是所有人的噩梦。原本可以轻轻松松地去食堂干饭,操场就在食堂后边,他们去跑操还要经过食堂,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你们先跑,一会见哦。」大橘悠哉悠哉地拿着请假条去跟老师请假,然后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去干饭了。
徐酥酥从来不敢逃跑操,稍微忤逆一点的事都不敢做。她做过的唯一勇敢或者说叛逆的事就是喜欢上了沈江南。
因为周围的人都说他除了一张脸,没有优秀的地方。翻墙被抓的是他,在教室睡觉被教导主任抓到,写了几千字检讨的也是他……
不过她现在很乐意跑操,因为她发现沈江南在他们班第一排跑,她只要在转弯的时候偏头就能越过后面几个班的人看到他。他不逃跑操。虽然懒惯了,但她好像没发现他哪次不跑。
跑操时沈江南他们班与她的班级隔了几个班,跑三圈下来她尽管很累,但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寻找他的身影,像个变态一样。有时候她也会唾弃自己的行为,屡次叫自己放弃他,却屡次失败。
月考即将来临,这次徐酥酥的考场就在隔壁班教室。她怀着别样的心思,在考场挨个找那个名字,却意外地发现,沈江南就在他自己班考试!
这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5.
上次被沈江南扶之后,徐酥酥感觉自己被他认识了,而且在她没有制造机会偶遇的情况下,碰见他的次数像之前一样频繁。
徐酥酥去小卖部买吃的,挑东西时看到他跟他的朋友进来。她将自己藏在饮料架后,又想看他又害怕看到他。
「同学,这瓶伊利你要吗?」这个声音她听过很多次,在她悄悄偷看他的那些日子。光是凭衣角她都能认出他,更何况声音,她太熟悉他了。
她瞬间身子变得僵硬,将自己贴在货架上,猛地摇头,赶紧把自己因为紧张放在伊利上的手收回来。
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道了声抱歉,拿了伊利就走了。徒留她在风中凌乱。
徐酥酥的心确实乱了,心里的那头小鹿快从心脏里跳出来了。妈呀,这是高考福利吗?太吓人了!
「你说要是喜欢一个学习成绩好的人,自己的成绩会不会跟着变好?」徐酥酥转着笔,漫不经心地跟同桌说。
「那肯定啊,我前男友是年级前二十名,高一下学期我的成绩就是被他拉上来的,虽然现在我们分手了。」大橘边涂口红边回答。
「那反过来呢?」
「呃,不知道,要看谁更喜欢谁了。」大橘狐疑地在她脸上来回观察,「你有情况哦。」
徐酥酥摇头。
6.。
考试时沈江南坐在徐酥酥后面两桌。他没穿校服,三月的天还是有点冷的,他穿了件白色卫衣,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徐酥酥刚进教室目光就已经放在他身上了,她不动声色地扶着桌子坐下,平复躁动的心情。
她写着写着,躁动的心静了下来。
这次考试她的成绩是五百二十分,上一本线了。成绩单是全校的,所以她也可以看到沈江南的成绩,三百分多一点。
考完换座位,这次她换到了靠近后门的地方。一转身就可以出门。这是个适合睡觉的地方,也是离沈江南最近的位置。他坐在他们班靠近前门的第一桌,在老师眼皮底下。
他好像更瘦了。体育课两个班一起上,男生们约着一起打球,沈江南不擅长打球,胡乱投了几个球就不上场了。
其实她有很多机会跟他表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她懂,可就是不敢。
听说他分手很久了,甚至有小道消息说他压根就没有谈过恋爱,只是被传绯闻。真真假假徐酥酥也没去证实,她不敢让包括他的任何人知道她喜欢他。
暗恋本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自己纠结,自己开心,自己分享,连生气的情绪都不能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敢露出来。
7.
「同学,可以借物理课本吗?我忘带了。」第一道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后门探进个脑袋,然后有一只手把她放在桌上的物理课本拿走了,那人扔了一句「下节课还你」就消失了。
徐酥酥回过神,是沈江南。她都来不及反应。
两个班互借课本的事经常有,但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借到自己的。
徐酥酥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神经兮兮地傻笑。
糟了!课本上不会写了他的名字吧?!她有好几本书上写了他的名字!小女生的心思,让他的名字跟她的并排。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借书给他……完了完了!
整节课徐酥酥坐立难安,满脑子都在回想自己有没有在书上乱写。别人看到就算了,万一被他看到那不是妥妥的暴露了吗!她此刻想穿越回上课前,把书藏好,死都不拿出来放桌上。
生无可恋的徐酥酥将头抵在桌子上:「吾命休矣。」
书果真下课就回到她手上了,沈江南将书还给她,还礼貌地道谢。
那一刻徐酥酥实在不想看到他。书的第二页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她还侥幸地存着幻想:他应该不会无聊到翻到第二页看她叫什么名字吧……
这种概率好像很小,她不如死了算了。
那一早上,她的脑袋里就只有「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果然沈江南是我的克星,徐酥酥哀怨地想。
在书上写别人的名字,而且对方很可能还看到了,这种社死经历徐酥酥再也不想经历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有没有被他发现,唯恐他发现又怕他没有发现。
徐酥酥怀着忐忑的心,那几天实在憋急了就绕路去楼下上厕所。也不知道那几天沈江南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老在教室外面晃荡干什么,去厕所要经过沈江南他们班,总之徐酥酥不敢去这层楼的厕所了
她以前恨不得 24 个小时地往那边跑,现在巴不得跑去另一栋楼自生自灭。
依着对他平常作息的掌握,徐酥酥觉得她完全可以避开沈江南。
8.
晚自习后,徐酥酥去老师办公室,因为物理成绩始终上不去,她被叫去批评了。
上楼的时候,她跟沈江南迎面相撞,下过雨,楼梯很滑,两人双双滚了几个台阶下来。
根本没有小说中那么美好地撞出爱情火花、激情四射的场面。滚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臂被粗糙的地板划伤流血了,脚也崴了。
沈江南比她好点,跌坐在地上,只看得出衣服脏了。
「实在不好意思,」沈江南狼狈地起来,整张脸看起来也不是很妙,「我带你去医务室。」说着他就把徐酥酥扶起来要往外走。
「哎哎,我还得去找物理老师……」
「我先送你去医务室,一会回来帮你请假。」他们两个班的物理老师是同一个,就连晚自习也都是物理课。
沈江南架着崴了脚的徐酥酥往医务室走。因为是晚自习时间,路上基本没有人。
徐酥酥根本顾不上疼了,光是想想现在她被沈江南像拎小鸡仔一样拖着走,徐酥酥就感觉很悲伤。
她的身高都没到人家的肩膀,可不就是被拎着走吗!她真想哭了。明明应该是个美好的、孤男寡女共处的画面,她硬生生成了个残疾人。感觉不会再爱了。
他送她到医务室就走了。行吧,沈江南一向如此,徐酥酥安慰自己。
这下可好,在他眼里,她本来就没多少好印象,现在直接摔个狗啃泥,还是当着人家的面,让人印象深刻,怕是人家想忘一时都忘不了呢。
护士姐姐给徐酥酥扭脚腕时,徐酥酥哭了,一半是因为疼,一半是因为心酸。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这样对她?
而她根本不知道,回去给她请假的沈江南已经回医务室了,在外边听到她一抽一抽的哭声,懊恼不已。
9.
「这几天尽量不要把重力压在右脚上,走路的时候慢点,每天涂药就好了,不要担心。」大概是看她哭得可怜,护士姐姐还从床底给她找了根手杖。
「到时候好了你再还回来。」徐·残疾人·酥酥看到手杖又想哭了。
沈江南进来就看到她一边抓着手杖,一边擦眼泪,别提多凄惨了。
看到沈江南,徐酥酥生生止住了要溢出来的眼泪,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桌上她用掉的擦泪纸扔进垃圾桶。
「不好意思,我下楼的时候没来得及刹车。」沈江南抓了抓头发,神情懊恼,也有点不知所措。他呼了一口气,「这几天上下楼梯我背你。」
徐酥酥瞳孔地震,被吓到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用,真……真不用……」
他要真的背她上下楼……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最后还是沈江南扶着徐酥酥回的宿舍。一路上两人心思各异,谁都没说话。沈江南送她到宿舍楼下,因为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他只能在门口放开她。
「徐同学,明天我帮你带早餐,」他松了手,「这几天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以跟我说,我的电话号码是 182××××××××。」
「还是我加你微信吧。」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丝毫不怕被人发现他带手机来学校。
徐酥酥当然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她之前偷偷在学生群里找到他的手机号码保存了,但一直没敢加微信。现在,她被当事人盯着输入自己的微信号,手都抖了。他还离她这么近,呼吸都在她耳边。
「好了,谢谢。」然后徐酥酥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一想到沈江南可能在看着她滑稽的姿势,徐酥酥就控制不住地心慌,太丢人了。
10.
「酥酥,你跟隔壁班那个沈江南是怎么回事?他一直在看你。」大橘把徐酥酥的书捡起来,揶揄她。
徐酥酥僵在座位上,不敢扭头看,老天爷,这算福还是祸?她总觉得大橘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没人知道她怎么崴到脚的,也没人知道她跟沈江南已经有了别样的革命友谊——受害者和被迫受害者的友谊。
拜脚所赐,徐酥酥练就了一天在教室只上三趟厕所的本领,早中晚各一次。她不想拖着腿走路,被大家打量太羞耻了。
周天,她的残腿已经没有大碍了,她试探性地把重量压在右脚上,没有痛感,她好了?能正常走路真的太幸福了!
学校不让带手机,徐酥酥虽然带了,但是很少拿出来。那周她拿出手机也只是同意沈江南的好友申请,两人总共也没聊几句。
此时,聊天窗口正好跳出来一条消息。
沈江南:「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小迷糊:「什么?」
沈江南:「我在买奶茶,给你带一杯。」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啊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呸,她在想什么?明明是自己对他才有这个心思,徐酥酥自我唾弃。
小迷糊:「珍珠奶茶吧。谢谢。」她还发了个鞠躬的表情包。她不爱喝奶茶,可又舍不得拒绝沈江南。她不知道哪种奶茶甜,索性选了经典的珍珠奶茶。
他回了个「OK」,说晚上给她把奶茶送过来。
晚自习前,他给她送了奶茶过来,送来的还有一瓶伊利。
当时徐酥酥在睡觉,被手上的凉意惊醒,睁眼就看到沈江南拿着冒着冷气的奶茶放在她桌上,动作颇小心,他可能没意识到她已经被弄醒了。
她重新闭眼,竖着耳朵留意他的动静。他把塑料袋挂在她的桌下,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徐酥酥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朋友之间的相处,她跟他算朋友了吧?
11.
四月走了,高三生劳动节放了一天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狂欢机会。
徐酥酥在宿舍睡了一上午,浑浑噩噩地去食堂吃饭。因为放假,大家基本上都去外面吃了,平常排长队的食堂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食堂阿姨手也不抖了,还多给她盛了一勺青椒肉丝。刚坐下对面也坐了个人,徐酥酥抬眼看,嚯,是沈江南。
她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呼吸,说:「好巧啊。」
「我刚打完球,你不介意吧?」他笑了一下,「刚好看到你也在,拼个桌。」
徐酥酥意外他竟然会去打球,按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打球,无论是篮球还是排球,她也没看到过他对球感兴趣。
跟沈江南同桌吃饭是徐酥酥从来没敢想过的,她没想到有一天能跟他面对面吃饭。这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只觉得害羞,还有一丝丝甜蜜和幸福。这样的他,是否对她有一点点异样的心思呢?她会忍不住这样想。
她没对别的男生有过想谈恋爱的心思,好像长这么大就是为了遇见他。
这天以后,她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偷看他的时候。目光时刻追随他的身影,只是现在两人碰见了会互相点个头,打个招呼。
「沈江南,你最近老是跟隔壁班的徐同学同框,你小子不会是对人家姑娘有什么想法吧?」一个朋友笑着拍他的肩。
徐酥酥在后面撑着伞,也听到了,内心抑制不住地想听到他的回答。
「没有。」清清冷冷的声音。
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的声音,那一刻,徐酥酥清醒地认识到她一直在自作多情,没有什么奇迹发生,他不会喜欢上普普通通的她。如果不是他无意间撞到她,他们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
离高考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她还图什么呢?就这样吧。
12.
徐酥酥的状态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高考成绩刚过一本线。她报了个二本学校,再也没关注过沈江南的消息。
大橘决定复读,她搬东西去租的地方,顺便叫徐酥酥来帮忙。那个时候已经放了大半个月假了,大家都在等成绩。
「你真复读啊?」两人刚搬完一趟东西,在奶茶店点了奶茶,「高三不努力,高四再来一年?」
「滚吧,老娘明年一定考个 211、985 学校。」大橘朝她竖了竖拇指,「要不你也来,咱俩再做个伴?」
徐酥酥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有几个男生从外面进来,徐酥酥一眼看到了沈江南。一个多月没见,他头发剪短了点。还是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还是一样能夺去她的目光。
他也看到了徐酥酥,朝她挥了挥手,她抿了抿唇,点点头。然后他们一行人上楼去了。
「你们俩……」大橘挑眉看着她,「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她平静地回答,起码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就是……他导致我崴脚,后来过意不去给我带了几天早餐而已。」她像是解释,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青春不就是这样吗?起码她老了回忆起来,会想起原来她少年时代曾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大家一直以为你们俩谈恋爱了,怕你面皮薄,咱们也不敢起哄。」大橘有些唏嘘,「但是没事儿,咱酥美人学习好,又长得漂亮,大学何愁没有男朋友?!」大橘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压在箱底的信到底没有再翻出来过,徐酥酥高中的暗恋也画上了句号。
大橘偶尔会跟她聊天,但是高四跟高三一样忙碌,大橘几乎没有时间闲聊。
有一天,大橘跟她说沈江南也复读了,大橘在学校看到了他。但是两个班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所以开学这么久大橘才见到他。
她没有跟沈江南再联系,他在她的微信好友列表里躺着,没有说过一句话。可能对方早把她删了吧,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点进他的朋友圈,毫不意外地看到一条横线。她的鼻子瞬间发酸,眼里起了一层雾,她下了决心,把仅有的联络方式也删了。
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她想。
13.
大一平平无奇地过完了,大二开学。
徐酥酥作为学姐,要负责去接新生。车站、学校,到处都是人头。徐酥酥跟一个室友被分到车站接人,另外俩室友跟人换了班,跑去别的学院接人了。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几人晚上回到宿舍,分享白天的经历。
室友之一揉了揉酸痛的大腿,说:「站了一天累死了,关键是我接到的新生几乎没有男生!我的学弟啊!难道我注定要单着过四年吗?」
宿舍里爆发一阵笑声。
「改明儿我把你挂在咱学校的表白墙上,就写三个字:求对象。保准你脱单。」另一室友出主意。
「哎,说真的,我今天在体院那边接到了几个戴口罩都掩不住帅气的学弟!可恨我当时没拍照,学弟是真的帅,不是那种肌肉男的帅,是一看就要沦陷的那种帅!」
「真的假的?人家戴着口罩呢,怎么知道摘了口罩是不是一样好看?」毕竟现在流行罩骗。
「哎呀反正就是好看!易烊千玺的那种帅!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帅!」
不知怎么,徐酥酥瞬间就想到了沈江南。她承认,当初喜欢上他,更多的原因还是外表,他的那张脸实在过于好看了,人看着也瘦,锁骨特别好看,是女生想扑倒的类型。
14.
新生开学之后就是军训,徐酥酥不热衷于找学弟脱单。她所在的学生会部门工作忙,下课就回宿舍宅着,所以当舍友拉着她去看篮球赛的时候,她还处于一脸蒙的状态。
新生杯,她把这事给忘了。因为学生会负责这事的不是她,所以她也没怎么关注。
「这次的新生杯可是所有新生的比赛,你老宅在宿舍等着发霉呢。」室友碎碎念,「我位置都找好了,你不看白不看嘛。」
「行行行,我去看比赛,你饶了我吧。」徐酥酥无奈地起床,换了衣服跟室友走。
还是有不少人来看比赛的。听说体院这个学期搬到她们校区了,所以学校的男生多了起来,而且她一眼望过去,发现围观比赛的大多是女生。
「学姐们好。」穿着橙色球服的男生腼腆地开口。
坐在外边的是徐酥酥,她扭过头看向男生,不确定是不是叫她。对方在看她,确实像是在跟她们说话。
「嗨,学弟好。」坐她旁边的室友笑嘻嘻地打招呼,「你在打比赛吗?」
「是的。」男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徐酥酥,「学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怎么还有她的事?!
人生第一次被要微信,徐酥酥同学进步了。不对,也不是第一次,第一次应该是沈江南。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叫孟盛,开学那天学姐捡到了我的身份证,我就是想跟学姐道谢。」
原来还是直系学弟,徐酥酥昨天捡到张身份证,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主人,只能把身份证交给值班的老师。这也就是顺手的事。她顶着三个室友八卦的目光加了男生的微信号。
等孟盛走后,三个室友轮流轰炸她,比她还激动。
「我就说来看比赛有收获吧,刚刚那学弟身高得有一米八了吧,看起来还是个阳光暖男。什么时候我才有学弟啊?!」
「别急,咱酥酥打入内部之后还愁没有学弟吗?」唯一有男朋友的室友抱着肩挤眉弄眼。
徐酥酥:黑人问号脸
15.
因为这茬儿,三个室友硬要留下来看孟盛打比赛,还怂恿她问孟盛什么时候上场。徐酥酥拗不过她们,问了。孟盛说他们队跟体院比,他一会就上场。
「学姐要留下来看比赛吗?比赛结束想请学姐喝杯奶茶可以吗?」
啊这,duck 不必。
徐酥酥回了句「不用了」,就没理孟盛了。
「体院体院!靠!是体院的那几个男生!妈呀我终于见到没戴口罩的了!」室友之一跳了起来,激动不已,赶紧给还在状况外的三人指路,「那那那!就是往场中间走的那几个穿蓝色球服的!」
她们离球场近,一眼看过去,就看到正在往场中心走的体院运动员,他们穿的蓝色球服上印着学院名。
徐酥酥看着走在中间的那个身影,以为眼花看到了沈江南,因为背影太像了。她没看到脸,只能看到对方的半边身子和后脑勺,却也让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想求证那是不是沈江南,一直盯着对方,直到人家将脸转了过来。
看到那人的脸的那一瞬间,她呆坐在座位上,那确实是沈江南。周围闹哄哄的,室友还在耳边激动地大喊,她全听不见了,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脏仿佛因为他又活过来了。
她有好多疑问,想问他怎么报了这个学校;想知道他怎么会打篮球了,还打得那么好;想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可是她冷静下来后又想,她有什么理由跑去问他呢?她和他不过点头之交。
初见他的喜悦逐渐冷淡下来,纵然他跟她一个学校,他们可能在一起吗?高中还是隔壁班不也没有机会吗?而且她还亲耳听到他说对她没有感觉。
这一切糟心透了,徐酥酥不等比赛结束就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16.
「江南,看什么呢?」队友拍了拍沈江南的肩膀,也看向观众席。
「没事,走吧。」沈江南低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东西收拾,就一瓶水,还有一瓶伊利。静静地躺在地上。
孟盛那天没请到徐酥酥喝奶茶,非要请她吃饭。徐酥酥听室友们琢磨,感觉这个学弟可能对她有那么点心思,但是他不说破,她也不好意思腆着脸说「我不想谈恋爱,所以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这种话。
然后徐酥酥说就在食堂吃。孟盛先到的食堂,帮她打好了饭,她一进来就看到孟盛憨憨地朝她招手。
「学姐,在这里。」
「学姐,你们刚下课吗?」他给徐酥酥递了一瓶饮料,「比我们下课还晚一点。」
徐酥酥轻嗯了一声。她不太懂怎么跟异性相处,吃饭的时候都是孟盛在说话,她偶尔应和几句。
「孟学弟,」吃完饭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徐酥酥斟酌了一会,「我不知道你是单纯地请我吃饭道谢还是别的,我目前只想学习。」
「就是道谢,学姐你捡到我的身份证可给我解决了好多问题。我刚来学校什么都不懂,以后可能会有专业问题想跟学姐请教。」
行吧,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认识?」室友拍了拍站在原地的沈江南,又回头看了看走在一起的那对男女,八卦之心顿起,「前女友?」
沈江南难得地皱了皱眉,说:「不是,之前的……一个朋友。」
就一个朋友你还这种表情?眼珠子都要黏在人家女生身上了。
「你约出来吃饭叙叙旧啊,难得在一个学校。」
「没有联系方式。」沈江南直接走了,声音如开学当天班级自我介绍时那般冷。
17.
再见到沈江南是在学校外边的夜市。徐酥酥那天馋夜市的麻辣烫,恰好晚上也没课,就跑去吃。吃完了随便逛逛,然后就看到了沈江南。
沈江南先跟徐酥酥打的招呼,她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尴尬得想原地消失。
「你还记得我啊?」徐酥酥硬着头皮回。
「我的记忆有那么差吗?」
沈江南淡淡地望过来。吓得徐酥酥连忙转移视线。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她跟他讲话得仰着头才行。
沈江南手插着兜,俯视着她,说:「你怎么没跟男朋友一起?」
嗯?男朋友?她?
「没有。」我们要不找个地方坐着聊天吧,我脖子酸,徐酥酥在心里腹诽,我跟你也没什么深厚友谊需要叙旧吧。瞧沈江南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认识多久了呢。
「一起逛逛?」他提议。
行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徐酥酥视死如归地挺直背,跟在他身侧。
但是他也不说话,怪尴尬的。
「哎,小心……」
有人骑车经过徐酥酥身边,不小心撞到了她,沈江南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往怀里带,问:「没事吧?」
徐酥酥受到了惊吓,缩在他怀里,睫毛微颤,手抓着他的衣服。
沈江南迟疑地将手放在她头上,尽量放轻声音说:「没事了。」
「谢谢。」恢复过来的徐酥酥松开抓衣服的手,嗫嚅道。
徐酥酥觉得,她跟沈江南走在一起实在是不太行,她不擅长说话,沈江南也不爱说话。所以两个闷葫芦就沉默地走着,走着走着就到她的宿舍楼下了。
这个场景像回到了他送她回宿舍的那天晚上。
18.
「加个微信好友?」他掏出手机,「你是不是换手机号了?原来那个微信加不上了。」
其实是徐酥酥把他删了又拉黑了……徐酥酥心虚地摸了摸额头。为什么每次碰到他都感觉自己在社死边缘?
「不方便吗?」他耐着性子问。
「没有没有……我的手机没电了,我记你的微信号吧,回宿舍充了电再加你。」反正她不要当面加他,太社死了。她立马从包里掏出笔,又拿出纸巾递给他。
此刻她已经不想纠结为什么包里会有笔了,只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沈江南。
他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把手放在她的手下面垫着,然后直接就着她的手写字。
两人靠得很近,徐酥酥的手很热,手心麻麻的,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不会是在撩她吧?
沈江南怎么变成了这种人?!
「你回去记得加我。」他终于写完了,拍了拍她的头,「明天见。」
明天见。她在心里回。
她一会纠结沈江南怎么不走高冷路线了,一会又害怕他耍她。虽然她不信沈江南是会玩弄别人的人。但是心里又有一点担忧。
在宿舍磨蹭了一下,她拿出电量 50% 的手机,输入沈江南写给她的微信号,先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再加好友,对方立马通过。
他的头像换成了一个动漫人物,不是之前的背影了。
「你到宿舍了?」
徐酥酥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像把她腿残的那段时间的经历重新来了一遍。徐酥酥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没有回复沈江南,一年的时间,能改变的东西也挺多了。
平常他们也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天,一般都是沈江南找她,私下两人倒是没有见过面。
19.
献血车进校,徐酥酥作为志愿者,负责协助工作。她的班次是中午,大太阳下排队献血的同学也很多,她在献血车旁边收登记表。
「大家把表交给我,一会念到名字的同学上车献血。」表一张张地传给她,徐酥酥把表叠好,擦了擦汗。
夏末还是很热。她出门的时候忘记戴帽子了,尤其是外面还加了一件志愿者马甲,更热了。
一张表递过来,徐酥酥伸手接过,同时头上被扣了顶帽子。
她错愕地抬头,沈江南戴着口罩,手还放在她头上给她整理帽子。
徐酥酥的脸瞬间红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此刻也将目光投向他们俩。她好想捂脸将脸藏起来,好想消失……
沈江南给她整理好帽子,就回到排队队伍。女生都在看他,没有了帽子的遮挡,他的脸一下子暴露出来,戴着口罩都掩不住帅气。
看看女主角又看看男主角,围观群众表示晒太阳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吃狗粮?
「绝!」室友给沈江南竖了个拇指。女生明显害羞了,口罩和帽子完全把她的脸遮住了,靠!早知道沈江南来这一出,他死活都要把女生的脸拍下来。
室友赶紧掏出手机给徐酥酥拍照,并把照片发到了宿舍群。
「兄弟们,咱江南有主了!」附带一张图片。
「这帽子怎么有点眼熟?」
「可不眼熟吗,大庭广众之下江南亲自给人家戴上的。」目睹了现场的室友表示很受伤。
徐酥酥的脸一直烧着,她全程低头不敢抬起头来,要不是不允许私自离岗,她真想跑去厕所冷静一下。
20.
「追到人了?」室友之一给另外两个室友绘声绘色地讲完沈江南的壮举,接着指了指徐酥酥,「你把人家姑娘整害羞了。」
「还没。」沈江南看着快把背弯成鸵鸟的徐酥酥,「在追。」
在追你就一上来恨不得宣告所有人这人是我的?!是个狠人。室友表示学到了,下次他看到喜欢的人也要这样干!无形中把情敌干掉!
好不容易等到始作俑者上车等待献血,徐酥酥脸上的热度也降下去了些许。
恰好这时献血车上的一个志愿者要把一个晕血的女生送回宿舍,徐酥酥就上车帮忙倒糖水,不小心跟沈江南对视了一下。
脸好烫。她尽量忽视他,将糖水送到要献血的同学手上,顺便也给沈江南倒了一杯糖水。
「谢谢。」他一接过去,徐酥酥立马转过身,不能跟他对视,会疯掉的。
那几天徐酥酥躲着沈江南。拜他所赐,那天他给她戴帽子被拍到了,照片被发到学校的表白墙上。沈江南大概不知道他三天两头地上墙。
那几天,认识徐酥酥的人每次见到她都要揶揄一遍,导致徐酥酥一点都不想见到沈江南。虽然两人不是一个系的,但是保不准就遇上了,所以那几天她一直点外卖吃,连食堂都不敢去。
微信上,沈江南约她吃饭,她也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她怕自己胡思乱想,自作多情,又不敢问沈江南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暂时不想跟他有联系。
21.
QQ 群里,高中校友组织了一场校友会。徐酥酥一向对这种事不热衷,不想去。奈何大橘特意从另一个城市飞过来凑热闹。
那天是周六,大橘是中午到的,跑到徐酥酥的学校看她。
「猪猪妹又瘦了,呜呜呜我也想瘦……」大橘愤恨地挠了挠徐酥酥的脸。
徐酥酥拍开大橘的手,说:「胖有胖的好处。」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大橘饱满的胸脯。
靠,流氓!
「猪猪妹变坏了!」大橘控诉她,「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你陪我去逛街。」
大冷天的,大橘非要跟徐酥酥买姐妹装。她买了两条蓝色的裙子,还要穿去参加晚上的聚会。徐酥酥说不过她,只好在裙子外加了件风衣。
她们俩到的时候,只有组织聚会的负责人和一个男生。
徐酥酥记得,负责人好像是高中时她楼上班级的班长,叫于飞。
这两人大橘都认识,她跟他们打了招呼,几人寒暄起来。
「哎,你也在 C 市啊。」于飞惊喜,「一直以为你去北方了。」
徐酥酥客气地微笑,不知道怎么回。
「哎呀都是缘分,」大橘感叹,「早知道你们都在 C 市,我就来这里了,周末还可以一起开黑,后悔啊。」
闲聊的间隙,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了。
「嘿,沈江南你来晚了,」正对着门坐的男生站起来,「我给你留了位置。」
「我坐这里就行。」沈江南拉开徐酥酥旁边的空椅子。
徐酥酥背对着门,听到沈江南的声音就紧张,尤其是他还坐在她旁边。大橘在左边,他在右边。虽然她知道他可能会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见到了她还是紧张得手抖。
大橘还跟她说悄悄话:「我怎么觉得沈江南是故意坐你旁边的?」她不说还好,徐酥酥看了眼周围,确实还有空位,倒真像是沈江南故意坐她旁边的一样。
22.
人来齐了就点菜。等菜间隙,于飞讲高中的糗事逗得女生们捂着嘴笑,徐酥酥身边坐了沈江南,浑身不自在。她盯着锅里的虾,只期盼着赶紧吃饭。
下午,大橘不让她吃饭,非让她饿着,等着吃晚上的火锅。
菜熟了,大伙开动,徐酥酥的眼睛就盯着她点的虾,夹了两只,一只给大橘。
等她吃完嘴里的虾,发现她的空碗里有了一只剥好的虾,她转头,看到沈江南戴着手套,顺手把刚剥好的虾放到她碗里。
他不会是放错碗了吧?!徐酥酥瞪大眼睛看着沈江南,沈江南挑了挑眉。
她眼睁睁地看他又剥了一只虾,当着她的面放到她面前的碗里。
靠!他当众给她戴帽子就算了,剥虾放到她碗里又什么都不说,不清不楚的,气死了!
「沈江南你怎么不吃?」坐大橘对面的女生突然出声,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徐酥酥和沈江南。
「你不是不吃虾吗?」怎么他还剥得那么起劲,徐酥酥碗里已经放了四五只剥好的虾了。
「我在追人。」沈江南把剥好的虾放到徐酥酥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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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烨不喜欢我,跟我谈恋爱,只是为了报复前女友。
他跟我在一起,牵手、抱抱、接吻都要收钱,还总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开始时我天天缠着他,可等我累了不想干了,他却又不肯放过我了。
宿醉醒来的他将我吻得七荤八素,推都推不走,我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秦烨,你最近很缺钱吗?」
《爱情付费》
1.
秦烨的初恋女友和他分手了。
他家一出事,柳安安果断抛下他跟富二代去了国外,上飞机前给他发了一条分手信息。
他应该很颓丧,不然也不会走在路上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把头磕破了。
我马不停蹄地拎着果篮去看他,秦烨打开门,额头贴着一块纱布,俊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低头看见我脚边的巨型豪华果篮,眼皮子微微一跳,但还是伸手接过,侧身把我让了进去。
「秦烨……」我尝试安慰他,「你不要太难过了。」
他「嗯」了一声。
看见他桌上的泡面桶,我心里涌现出一股怜惜,「你就吃这个呀?」
他回到书桌前坐下,「应付一下。」
一旁摆着简历,电脑停留在某网站的招聘界面,他爸出事后,他应该过得很辛苦。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以后让我照顾你吧。」
秦烨缓慢地抬起头,眼神有些难以形容。
我红着脸,轻声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他眉头微挑,没有立刻回话。
我期待地望着他。
「宋晨。」他叫了我的名字,我心里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一下,弹出了银行的催债短信。
我灵机一动,「不然这样吧,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牵手、亲亲、抱抱我都给你钱,牵一次给一次,我不会乱来的。三个月后要是还不行,我们就分手。」
说完我又觉得有点后悔,怕他觉得我侮辱他,又怕他觉得我好色。
秦烨看了我半晌,估计是想到了他那个拜金劈腿的前女友,牵了牵唇,竟然答应了。
回家后我激动得一整夜没睡着,猫都被我撸炸毛了。
我终于有理由可以顺理成章地亲近他了,这是我整个少女时代的梦想。
和秦烨在一起后的第一情人节,我忐忑又期待地把约他出来,想要找机会使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秦烨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但还是同意了。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起来有些憔悴,据秦烨哥们儿说,柳安安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我替他难过的同时又有点庆幸,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拥有得到他的机会呢。
我真是个坏女人。
第一次在大街上被我牵手,秦烨皱着眉,克制了很久才没把手抽回去。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手指修长有力,再往前推二十天,这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看到别的小情侣甜甜蜜蜜地走过,我暗搓搓地羡慕,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呢。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很晚了,秦烨把我送回家。
眼看他毫无动作,我有点着急,脱口而出,「能不能亲一下?」
秦烨又是那个表情,眉头微微一挑,看得我心口一颤。
我连忙掏出手机,二话不说给他支付宝转了一笔钱,然后把转账记录举给他看。
秦烨不声不响地俯下身,朝我贴近。
妈呀,我的心脏好像停了。
他又蓦地顿住,眉头微微蹙起。
我生怕他反悔,我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亲完我脸颊滚烫,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偷偷抬头看他一眼。
我满心以为他多少也会有点害羞,结果人家却是平静得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好吧,是场交易罢了。
「我先走了。」他说。
我点点头,又叫住他,「等等。」
然后拿出准备好的情人节礼物,一条价值小万元的 GUCCI 皮带。
秦烨伸手接过,往袋子里看了一眼,「谢谢,破费了。」
虽然在一起了,秦烨依然对我不冷不热,我不找他就不理我,回复我的内容永远言简意赅,能在十个字以内表达清楚绝对不会多加一个标点符号。
聊多了还会不耐:宋晨,你很闲吗?
我说:对呀对呀我很闲,下了班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做给你吃。
他说:我在公司楼下吃就好。
我说:我很会做饭的,真的,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多跟我约几次会,你一个月工资就有了。
可能是被我骚扰得不行了,他最后回了一句:我下了班过来。
我立马激动地爬起来冲进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里全是他爱吃的。
下午 7 点,秦烨才姗姗来迟,他穿着黑色连帽衫和牛仔裤,一眼看上去还像个大学生,「对不起,路上堵车。」
然后看着地上的男士拖鞋,表情一顿。
「专门给你买的,还是新的。」我讨好道。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
饭桌上,我试探着跟他提起同居的事情,「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偏了,通勤时间太长很影响幸福感的。我这里离你公司很近,骑单车十几分钟就到了,省得天天高峰期堵车。」
家里的房子被银行收走后,他就开始自己租房,这样也能给他省下一笔房租。
最主要不同居的话,我连见他一面都困难,还怎么得到他?
秦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神情有些阴郁,忽然抬头对我一笑,「好。」
我没想到他这么简单就同意了,张着嘴愣了半天。
吃过饭,我打开手机,也看到了柳安安那条朋友圈,背景是清晨的日光,她的富二代男友趴在枕头上睡觉,画面美好安宁,配文:傻猪猪。
2.
周末,秦烨真的搬过来了。
他的东西很少,一个背包外加一个行李箱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不过没关系,我什么都有。
「我住哪儿?」他环视了一圈屋内。
「侧卧杂物太多还没清出来,要不然你先跟我住吧。」我给他看我收拾得整齐又温馨的主卧,暗示道:「我床很大的。」
睡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秦烨静静看着我,没说话。
「好吧。」
我只能拿钥匙打开侧卧的门,替他把行李拿进去。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我住的是一室一厅。
「杂物很多?」秦烨淡淡质问。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没再跟我计较,收拾东西去了。
看到秦烨出现在我家,还成了我的男朋友,真是像做梦一样。
我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三个月。
为了让秦烨喜欢上我,煞费苦心。
以前爱赖床的我现在每天 7 点钟不到就爬起来,跟屁虫似的守着秦烨刷牙洗脸,然后攀着他的脖子,得到一个清新的吻。
秦烨显然还不太能适应,绷着脸忍辱负重,好像被小狗舔到一样,舌头都是僵硬的,导致我有种强撸良家妇女的犯罪感。
但是为了值回票价,我每次都忍受着良心的煎熬亲够三分钟。
某一天因为亲得太过认真险些超时,秦烨喉头一动,猛地推开我抹了抹嘴,「宋晨,你谈过几次恋爱?这么熟练。」
他是夸我技巧好吗?
其实我都在他身上练出来的。
半个月了,秦烨对我还是很疏远,从来没有主动亲近我过,不过我没有受挫,依然竭尽所能地对他好。
小可怜,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他肯定很难受,性子闷一点我也能理解。
我买来各种名牌潮牌把他打扮得帅气逼人,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下雨天撑着伞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等他下班,怕雨天他打不到车,回家晚了肚子饿。
至于为什么不进去等。
因为他说不想要公司同事看到我。
深夜,我起来喝水,正好看见秦烨在客厅冲咖啡,房间里电脑还开着。
我问他怎么还不睡。
他捏了捏眉心,神情很是疲惫,「公司的一个项目,甲方要得急,在赶进度。」
这一刻,我切实感受到了他的压力。
临近毕业,他父亲的生意出了问题,合伙人携款跑路,承接的项目由于没有政府批文成了一块废地,面临大笔赔偿款,只能跑去南非追债筹款。
从衣食无忧前途明朗的高富帅,到现在背负巨债,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国团聚。
我趴在桌子上,强忍着睡意,「那我陪你。」
他笑了一下,「觉得我可怜?」
我摇摇头,「你很棒,比过去的你还要闪闪发光,我真的超喜欢你。」
他敛了笑意,没说话。
后半夜我哈欠连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睁开眼的时候人躺在我房间的床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柔情款款的公主抱,清晨的时候秦烨把我叫醒,我自己走回去的。
渐渐地,秦烨对我的态度似乎软化了一点,跟我亲亲时会扶着我的后脑,也没那么抗拒和我在外面牵手了,有一次我们差点被人群冲散,还是他握紧我的手把我拉了回来。
过生日那天,秦烨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我害羞地说,我想要摸他的腹肌可不可以。
秦烨嘴角一抽,硬邦邦地说不可以。
我有点失望,「哦,那就亲亲吧。」
我以为秦烨还是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了,「好。」
我一愣,「不收费吗?」
他搂过我的腰,唇在我脸颊上贴了一下,「不收。」
好敷衍。
不过他摸我腰了,赚了。
晚上吃烛光晚餐,因为气氛太好,秦烨今天又格外好看,我没忍住坐到他腿上亲了他。
秦烨顿了一下,张开嘴接纳我,亲到后面我整个人都热热的,秦烨的大腿也变得好烫,但是考虑到加时需要二倍费用,我强忍着退开。
秦烨的眼睛被我亲得湿漉漉的,嘴唇也红了,好可爱。
就是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太高兴,拧着眉不满地盯着我。
就在我以为我和秦烨的关系越来越好的时候,秦烨的前女友从国外回来了。
3.
柳安安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秦烨,而是发消息约我去咖啡店,她想跟我谈谈。
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怀好意,果断拒绝。
结果她一句话就让我破防了。
柳安安:「你和秦烨的交易我都听说了。」
「得不到就用钱买,你把他当什么?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这样根本就是在强迫他。」她说,「如果不是为了报复我,你觉得他会接受你吗?」
我沉默了。
突然觉得有些难堪。
我发了很久的呆,认真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强迫来的感情还是我想要的感情吗?
柳安安是秦烨的初恋,他有多喜欢她,我很清楚。
因为柳安安的离开,他酗酒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说真的,我好羡慕她。
就算到现在,秦烨真正喜欢的还是她吧。
在我思考的这段时间,我开始有意识地和秦烨保持距离。
也不和他拉手,也不和他亲亲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了,起初他同意跟我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需要钱。
而不久前,他爸那边传来好消息,合伙人找到了,也追回了款项,那块废地因为新政策扩招又成了香饽饽。
问题已经解决了。
只等三个月的期限一到,他就会跟我分手吧。
早上七点,我默默拖着沉甸甸的身体爬下床。
长期的早起让我养成了生物钟,每天一到点自动睁开眼睛,不得不跟在秦烨屁股后面刷牙洗脸。
捯饬好自己,我发现秦烨站在我身侧,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夜里,我躺在沙发上看了看时间。
以往无论多晚,我都会坐在客厅等秦烨下班,然后扑到他怀里给他一个拥抱。
我很喜欢我们之间的身高差,每次都觉得自己特别小鸟依人。
秦烨是不是这么觉得我就不知道了。
我后来想了想,他应该是更喜欢高挑的女生,毕竟柳安安就有一米七二。
直到八点,秦烨才从公司回来,我打了个哈欠,没有离开沙发,「又加班到现在,你吃过饭了吗?」
他顿了一下才说:「吃过了。」
我哦了一声,「桌子上有哈密瓜。」
秦烨点点头,脱下外套进浴室洗澡。
男生洗澡一向很快,没多久他就一身水汽的出来了。今天格外犯规,睡衣的扣子都没有好好系,袒露着锁骨和一小片胸膛,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他擦着头发走向我,从茶几上叉起一小块哈密瓜放进嘴里。
「换沐浴露了。」他说。
「嗯,清爽柠檬味的。」就很可口。
「你洗过澡了吗?」他问。
怕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我胡乱点点头,匆匆起身进了房间。
太难了,要知道我以前的愿望是,秦烨和清华总要上一个。
周末去游乐园约会,人很多,有些拥挤,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一僵,像触电一样地甩开。
秦烨蹙眉,疑惑地望着我。
我找借口,「这个月零花钱不够了。」
意思就是我们保持距离吧。
反正他家的麻烦已经得到解决,不需要我再提供经济支持了。
不过最近也真的是很穷,家里开始克扣我零用钱了。
禁欲势在必行。
秦烨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
秦叔叔回国在即,秦烨却病倒了。
他这段时间为了项目加班加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是极大的负荷,更别说有时候还要被领导强拉去应酬。
晚上接到他的电话,声音里带着醉意,我连忙开车去会所门口接他。秦烨高大的身体倚向我,堪堪靠在车上,他一喝醉,桃花眼就会泛起水光,活脱脱的秀色可餐,我真怕他那个女老板对他下手。
「小秦最近辛苦了,这笔单子能谈下来多亏了他。回家好好照顾他,明天休息一天,不用上班了。」老板态度还算和蔼,把秦烨的外套递给我。
我道了声谢,在助理的帮助下把他扶进后座,开车回家了。
我瘦小的身躯艰难地将他扛进电梯,还没松口气,秦烨伏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宋晨,你怎么长不高?」
他果然嫌我个子矮。
我气愤地嘟囔,「你懂什么,这叫娇小。」
他笑了一声。
好不容易将人拖到床上,我看着他略微发白的脸色,和额头渗出的冷汗,一侧体温——38.2℃。
完蛋,发烧了。
秦烨眉头紧蹙,嘴里念着什么,我靠近一听。
好样的,在喊妈妈。
他母亲过世得早,在我记忆里很模糊。
我拍了拍他的帅脸,「妈妈爱你。」
接下来的一整夜,我充分发挥了母爱的伟大,又是喂他吃药,又是给他擦脸换衣服。其间他还要上厕所,还不让我看,我让他撑着墙,躲到外面捂住耳朵,在心里祈祷他不要摔倒。
一晚上折腾了两三次,这孩子到底被灌了多少酒。
好在年轻人恢复能力很强,第二天他就好得差不多了。
秦烨有洁癖,受不了自己的邋遢样子,力气一恢复就去浴室冲了澡。
我焉了吧唧地给他煮了碗粥,打算等他吃完就去补觉。
秦烨说:「我今天,换了个口味的牙膏。」
我:「?」
他摸摸我的脑袋,俯下身轻轻吻住我的唇。
哦,西柚味,甜甜的。
我思索了三秒,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最近很缺钱吗?」
秦烨嘴角一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4.
柳安安和富 4 二代分手了,据说分得很不体面。
不是每个条件好的男人都像秦烨一样,是想认真跟她谈恋爱的。
秦烨应该也知道了,他这几天变得很奇怪,心不在焉,总是不停地看手机。
有时候还会避开我出去和别人打电话。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他:「是谁呀?」
秦烨摇摇头,没说话。
他不喜欢说谎。
下午,我收到一个朋友的消息,说他看见秦烨和柳安安在半岛酒店附近,问我他们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半岛酒店离我家不远,开车用不了多久。
我去的时候,恰好看见秦烨把她送到酒店门口,柳安安情绪似乎很低落,两个人说了什么,她突然回身抱住秦烨的腰。
秦烨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想必是很温柔的。
真羡慕呀,不需要任何条件就可以得到他真心实意的拥抱。
三个月就要到了,他已经做好了选择。
晚上,秦烨回到家,我的大橘猫跑到他脚边蹭了几圈,他弯腰把猫抱了起来。
眼看我抱不了三秒就挣扎着要跑的胖猫,在他怀里像小娇妻一样温顺,我顿时就生气了。
真是双标的男人,连猫都可以得到免费的抱抱,到了我这里就要收钱。
于是我走过去狠狠撸了一把它那颗淫荡的猫头。
秦烨的脸莫名红了,「……怎么穿成这样?」
以往考虑到秦烨的感受,我都是比较规矩的,连短一点的裤子都很少穿,今天纯粹是懒得在意了。
我说:「在家穿吊带凉快。」
他的视线滑过我的肩膀和锁骨,竟然嗯了一声,「确实。」
我故意说,「那我以后天天穿。」
管你介不介意。
他弯了弯唇,「好。」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跑去视奸柳安安微博。
刚开始只是她吐槽和发泄生活中一些不满的地方,普通小女生的感觉,和富二代在一起后,基本都在炫富和秀恩爱了。
我很久没看,再上来,发现她把以前的微博全清空了。
最新一条,她 po 出了两张聊天截图,时间线跨越两年,一张是大学时期,她问:无论如何你都会陪着我吧?
秦烨的回答是:我会。
还有一张是两天前,她说:你还在等我吗?
秦烨:嗯。
我盯着那个「嗯」字,攥紧了手机,忽然觉得喘不过气。
他从来没有放下过柳安安。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我下定决心,先他一步提了分手。
秦烨拿三明治的手倏地停住,唇角紧绷,抬头盯着我,眼神冷峻得有点吓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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