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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人看过男女主相互救赎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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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男女主角是彼此的救赎
被清河崔氏退婚后,我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柄。
父亲嫌我丢人,恨不得我病死。
深冬寒月,我被继母苛待,罚跪在雪地中,高烧不退。
适逢周家有活阎王之称的跛脚公子路过,我几近穷途末路,颤声问他:「你可以娶我吗?」
他看了我一眼。
朝我倦怠地伸出手。
将我从泥沼里拉出来,这就是他给的答复。
1
女学门口人来人往,我却被堂而皇之地拒在门外。
并不许被入内。
即使半月前,我仍然是上京第一才女,是女学里课业最优秀的学生。
因为我被退婚了,还是被百年士族清河崔氏嫡长子,亲自送来的退婚书。我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得他欢喜,仅此而已。
但这只是个开始。
我再收不到一张女眷宴席的宴帖,上京贵女唯恐和我扯上一点关系,父亲耻于让我出门,恨不得我病死家中。
连素来以我为傲的女学,都划掉了我的名字。
女学学官立于阶上,冷冰冰地重复道:「凡女子被退婚者,不得再入女学。江小姐,请回吧。」
大魏女学严谨,从未有入女学还被退婚的人。
我算是头一个。
周围嗤笑声不断,议论纷纷:
「要是我被这样退婚,我早就白绫吊死自己了,怎么还敢几次出现在这里。」
「若非品德才行有失,崔家怎么可能上门退婚?」
「谁知道她从前才学,几分真几分假?」
我站在风里,单薄得像是随时会被吹倒。学官命人将我留在女学的东西悉数都还给我,从始至终,我都不被允许踏入学府半步。
直到最后一尾绿绮琴递给我的时候。
我抿着唇接过,苍白着脸问:「先生,我有什么错?」
学官也曾教过我琴艺一课,向来是最赏识我天赋和勤奋的夫子之一。
她看了我很久,古板的脸皮突然颤了一下,说:
「你没错。只是世间向来待女子苛刻。」
我险些落泪。
2
我从小就知道,我长大了会嫁给清河崔氏的嫡长子。
这是我早逝的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保障。纵然父亲不待见我,继母严苛,我都有能够立身立命的底气,哪怕看在崔氏的面子上,都不会再为难我。
清河崔氏,乃是真正的世家大户。嫡长子崔昭,日月光怀,离经叛道,尤其出色。
我知道要当崔家的主母,更是艰难无比、不可懈怠。
我考入女学,是上京当之无愧的才女。我会执掌中馈,大小宴席绝不会出错。
琴棋书画,德言容功,我都耗费无数日夜去做到极致,终于得到崔家的首肯。
崔家的老太君亲自来见了我,点头默许这门姻亲。
但我没能想到,崔昭从始至终。
没想过娶我。
他说:「江小姐。我不想娶一个和崔家所有女人,都没有区别的人。」
你看,我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刻板、腐朽的大家闺秀,和谁都没有区别。
我想当崔家的主母。
但没想过,崔昭只想要个喜欢的妻子。
我一直都努力错了方向。
得到这样的结局,并非意外。
可是崔昭,我喜欢你的这些年,你怎么算?
3
接到崔家退婚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
没有人敢娶被崔家退婚的女子。
从女学回来我就开始发热,意识昏沉,梦见我娘死前的情形。
她缠绵病榻三年,父亲早已有新人在侧,从未来看过她一遍,连她死前都只有我握着她的手。
屋内冷清,她一字一句要我记牢:
「你父亲薄情,后母必然苛待你,你万事须得自己谋划。」
「入女学,学德功,懂事理。你熬一熬,嫁入崔家,万事就都好过了。」
你熬一熬,熬过去了就好了。
可是娘。
你没和我说过,如果崔昭不娶我,我该怎么办。
4
我发热的第三日,嬷嬷还是没能从继母手里拿到牌子去请大夫。
父亲不许人来给我看病,也不许我往外传信。
继母奉了父亲的命,让我每日晚上都跪在雪中自省,又无医治,如此往复,病情愈发加重。
第五日的时候,我连指尖都在发烫,咳嗽的时候竟然咳出了血。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父亲想让我病死。
江家不需要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儿。
今日府中来了贵客,灯火通明,府上的管事从三日前就开始准备,隐约里笙歌慢响。
满天的大雪落下来,我在冷和热之间交替,烧得几乎神智不清。
雪夜寂静,孤灯几盏,却有踏雪声响起来。
绯红的官服垂落在我面前。
周家素来有笑面阎王的跛脚公子就站在我的面前,垂眼看着我。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
一时哽涩,十分唐突。
我带着哭腔问:「你可以娶我吗?」
我能画最好的画,我能替你料理宅院,我只是,有个不好的名声。
侍从噤若寒蝉。
他低头打量了我一会,廊上悬挂的灯笼散了光落在他脸上,一时间竟显得暖融融的。
并未有平日里半分狠心森冷的模样。
周故棠朝我倦怠地伸出手。
将我从泥沼里拉出来,这就是他给的答复。
5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和周故棠扯上关系,我是深闺贵女,他是天子近臣,朝堂上的一匹饿狼。
人人敬畏又厌弃他狠辣的手段。
周故棠的名声,坏得不能再坏了。
但他救了我的命。
我垂眼看自己的手,掌心好像还在发烫,不明白当时我哪里来的勇气,攥住了他的衣摆。
我大病初愈,却被父亲叫去了前厅,上回去还是在崔家来人退婚的时候,这回却不同,厅里堆满了聘礼,箱子上都有周府的印记。掀开盖子,满堂华光。
媒婆早已离去,父亲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上首。
我刚进去,就有茶盏向我砸来,在我身侧不足一寸的地方碎开。
「你怎么敢勾搭周故棠,他心狠手辣、政敌无数,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先被退婚、后私相授受,我清明一世,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等会他会来府上,你自己亲口和他回绝了这门亲事。」
裙摆被茶水濡湿。
我轻声道:「敢问父亲,我该怎么回绝周故棠?」
坐在旁边的继母接过了话头,她原先不过是妾室,生生熬死了我母亲才被扶正,往后十年,她生有一儿一女,过得无比顺意。
只有我记得,我母亲死前都未闭上的眼睛。
她柔善笑道:「这好办。我娘家有个侄儿,为人正直,且不嫌弃退婚女子,等周监察使来了,你就和他说,你已和我的侄儿定下了亲事,不失为一条出路。」
我身旁的婢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府上无人不知,主母娘家侄儿,已经年过三十,奇丑无比。
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江府嫡出的大小姐。
父亲默许,并未出声。
荒谬之中,我竟然有一丝出奇的平静。
只是在想。
十多年来,我从未忤逆过父亲,忍受继母的苛责,孝悌之名远扬,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
我要落到如此境地。
6
但情况和所有人想的不同。
父亲有拒亲的意思,周故棠知道,所以他带了一件礼物。
听前厅侍奉的人说,周故棠当时慢条斯理地笑,当着我父亲和继母的面打开礼物。
赫然是一截继母侄儿血淋淋的舌头,他说:
「这人居然敢大声宣扬,他要娶江家的大小姐江照雪,何等荒唐。」
「诽谤讥闹,按大魏律法,可处割舌之刑。」
「江照雪是我周故棠未过门的妻子,谁动她,就是和我过不去。江太傅,你说呢?」
纵使父亲官海沉浮多年,也未曾见这样血腥直白手段。
继母当场晕倒,醒来后呕吐不止。
周故棠从前厅离开后,来找了我。
我正在做画,长绢在书案上铺展开来,周故棠立于窗下,轻描淡写地将一枚簪子放在案桌上。
珠花翠羽,这样的簪子,上回见到还是在宫宴时,贵妃娘娘簪在头上的,来自南国的进贡。
极其珍贵。
我抿着唇,踌躇很久。握笔的手紧了又松。
我认真地看向周故棠:
「我被退过婚。」
这样简单的五个字,却哽涩在我的喉头。我一生小心翼翼,只有这样一个过错,却足以致命,足以让我从此抬不起头。
周故棠倒笑了,目光沉沉:「所以呢?」
「但我只被退过婚。」我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稳,「我是女学中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我替贵妃娘娘操办过宫宴,行事向来妥帖,内宅之事不需要你再操心。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娶我,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主意。
所以,周故棠,能不能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周故棠凑近了一点。
我的心顷刻之间都悬起来,光落在他脸上,譬如碎金。
他将那枚簪子插进我的发鬓里,擦去我滚落腮边的泪珠:
「我知道你是上京里顶顶好的姑娘,有我周故棠在一日,你就会过着顶顶好的日子。」
周故棠低声哄道:
「所以,别哭了。」
7
正如没人想到我会被崔家退婚一样。
也没人想过,我作为江家最出色的嫡长女,却与有朝廷鹰犬之名的周故棠会订下姻亲。
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父亲和继母都要避着我走。
像是不愿回忆那日见到的血腥场面。
唯有从小带我的嬷嬷担忧道:「周监察使手段狠厉,让人害怕,若是你嫁过去,待你不好怎么办?」
我想了想:「不会的。」
嬷嬷对我的斩钉截铁感到诧异,其实我只是觉得,周故棠和他们说的都不一样。
他没让我病死在雪里。
我相信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至少,我愿意相信。
8
才刚定亲,周故棠就将他所有的田契商铺都交由我打理,言之凿凿道:「反正迟早要接手的。」
还顺手拿走了我案桌上的一幅洗兵图。
我又气又想笑。
我和崔昭自幼订亲,其中见面不过三五年一次,就算见了面,也生疏得难讲上话,还没见过周故棠这么不见外的人。
上元节我出街的时候,才知道,我被拿走的那幅画,被周故棠拿走做了什么。
卖画的承德楼,向来只接待王孙公子,却会在上元节这日义卖女学中人的字画。
凡义卖所得,都会统统捐出作为西北兵饷。
对女子来说,这是一个扬名声的机会。
从十二岁开始,我的画每每上元节呈现在承德楼,就会被竞抢而空。
但是今年婢女抱着我的画去承德楼,却被管事拒之门外,嫌弃我名声不佳。
连我的画都不许入内。
婢女回来时,替我屈辱不平地大哭一场。
我以为周故棠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事情,但我没想到,他在承德楼对面的高台上,安置了一盏很大很大的华灯。
看到灯的那一刹那,我差点想哭。
灯面上印拓了我的洗兵图,被内里的烛光照耀时,好像那些天兵天将都活灵活现一般。金戈铁马,意气十足。
所有人都能看见我的画,这就是周故棠要做的。
凡过往之人,无不为之倾目停驻。
承德楼里根本没人进去,气得管事跳脚。
王孙公子纷纷跑来询价,高台上管灯笼的小老头,嘴一翘:「第一等的画工,第一等的花灯,我家小姐画作珍贵,若非关心西北战事,也不会轻易外流,但凡所得,都捐给西北军。」
「出价万两,低了不卖!」
人群哗然一片。
谁家小姐画得了这样杀伐果断的画?
谁家小姐画竟然开价万两?
老头话落的一瞬间,那群王孙子弟却未说话,都看向中间的蓝衣青年。
譬如天上蓝月。
他早就默然欣赏了花灯很久,一笔一画都契合心意,只觉得有莹然的欢喜浮动心间,尤其是听闻所画人为女子时。
正如所有天定良缘的开端。
「这副画清河崔氏要了。」崔昭垂眸,「不知画者是哪家府上小姐,崔昭想见一面。」
9
我没想过崔昭会喜欢这幅画。
但这幅画原本就是为了他画的。
崔昭虽然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子,却自幼跟随师父四处游历,在江南和西北的书院都读过书,在上京的日子并不多。
这两年更是要去西北军中历练。
刀枪不长眼,崔家的老太君因为这回事哭了好多回,就急着等我及笄后同他成亲,把崔昭一颗漂泊的心定下来才好。
可我觉得,行军打仗也没什么不好。
上京的条条框框从未束缚过崔昭,他是那样温润而自由。
我违背崔家意愿,耗费几个月,才画出一幅洗兵图出来。
预祝他早日如天兵凯旋,得偿所愿。
但我没想到,我先等到了他的退婚。这副画没能送出去,但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到了他的手里。
高台上的老头已经给崔昭指明了我的方向。
所幸我戴着面纱,转身就带着婢女匆匆离开。
事到如今,何必相见,徒增彼此困扰。
我刚踏上石桥,就被崔昭从后面叫住,迟迟不肯转身。
崔昭十岁就敢出使使臣,此刻声音却哑,他道:「在下,清河崔昭,敢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
——不知姑娘,可有婚配?
这才是他真想问的话。
我自知躲不过去,只能转过身去。
恰逢抬着花灯的商贩经过我身边,面纱被花灯上的棱角给不经意带落。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看见崔昭眼里的惊艳,随着明耀的花灯离去,竟然悄然变成震惊。
我将手拢入袖口之中,轻声道:「崔公子,好久不见。」
崔昭一生最恨规束。
从没想过命运会给他开这么大的玩笑。
他没能想过,让他一见钟情的画作,竟会出自他退婚的前未婚妻。
他默然片刻,道:「听闻以往女学都放置画在承德楼,今年倒有了变数。」
我安静地看着他:「不是女学的变数,是我的变数。」
「自从被退婚后,我上不了女学,画作也进不得承德楼,才出此下策。」
崔昭猛然抬眼,不敢置信。他自幼游历四方,从未想过在上京,他一句退婚,足以封死我所有退路。
我几乎是在忍泪:
「襁褓之约,本非你愿,我明白。我这样的女子,并非你喜,我知道。」
「可是崔昭,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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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棠照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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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霸凌到体无完肤的时候。
谢怀赶回来把我护在怀里。
他愤怒着哽咽着告诉我,“不怕,不怕,哥哥在……”
在我以为一切要好起来的时候
他死在了为我买早饭的路上。
睁开眼,身体里跳动的,是他的心脏。
1
谢怀是个小混混,街坊们都这么说。
他每天都叼着烟在街头巷尾帮人收租。
我常常看着他穿一件花衬衫,揪着别人衣领子。
“又没钱?!没钱睡大街啊艹!”
“拖拖拖你他妈打了三个月了麻将你跟我说你没钱?!”
“老子给你停水啊!”
大家都怕他,说他好好年纪不读书,有个对毒虫爸妈,还是个暴力狂。
他上头是这一片的地头蛇,所以也没有人敢惹他。
我不怕他,我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时候,他总把我护在身后。
小时候,他总给我辅导作业。
直到他父母被捕。
直到他消失了又回来。
直到他一向俊朗的脸上出现一块狰狞的疤痕。
我想见他,但他从来有借口不见我。
从那以后,我和他的交集也就每个月交租的时候。
匆匆一面,迅速离开。
2
那天,我在巷口的包子店躲雨。
老板不会说话,他脸色着急。
只挥舞着双手递给谢怀零散的旧钞票。
小黄毛上来就骂,“这点钱还不够你租这块地的一半!跟我耍心眼儿?”
他踹了一脚凳子,直接滑撞到我的膝盖,我吓了一跳。
谢怀诶诶两声,手上做了个拦挡的动作。
他看了我一眼。
我好像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歉意。
谢怀拧着眉拦住黄毛,把他拽得离我远远的。
“得了得了,今儿活还多着呢。”
临走时,他对着老板放狠话。
“下次再不够,老子削你!”
真暴力,真坏啊。
如果我没看到他飞速塞到老板围裙兜里的钱的话。
3
那天晚上,我的窗台出现了一瓶药酒。
有酒味,有药味,苦苦的。
我摸了摸膝盖上淡淡的淤青。
窗外巷子里路灯模糊。
我看到一个高大的,离去的背影。
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我被爸妈打。
他也是这样。
在我的窗台留下一瓶药酒,一袋水果糖,或者一些讨人开心的小玩意儿。
然后静静地离开。
4
我的心脏有问题,听说很难治。
先走的是我爸,他说他要出去挣钱。
然后走的是我妈,她也说要去挣钱。
他们都说,养我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年我十六岁。
放学回到家,高兴地拿着我期末年纪第一的奖金。
回到我空无一人的家。
他们生下来我,却又抛弃了我。
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街坊们都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可没有人上前,他们都怕我。
怕我赖上他们。
因为我是个累赘。
谢怀和他的小弟们路过,微不可查地和我对视一眼。
却又很快移开。
5
我学习好,申请了奖学金。
靠着这个,我一个人,也能好好活。
谢怀他们挨家挨户收租的时候,我提前准备好了钱。
他一个人走了过来,边走边把烟扔地上碾灭。
男人眼眸锐利,并不温柔。
谢怀把我的手推回去,皱着眉头,“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愣了两秒,很小声地回答,“还行。”
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又回到我略显苍白的脸色。
“你瞧你这芝麻大小的脸,房租不收你的,那这钱好好吃药,买点肉补补。”
他很夸张地在我面前张开大掌比划两下,小时候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还是我那个不着调的谢怀哥哥。
我没忍住笑了。
已经入秋了穿堂风吹过,谢怀把我推进屋子。
“别人问起你就说收过了。”像是思考了一下,他抬手摸摸我的发顶。
“照顾好自己。”
谢怀退出去,应着外边人的呼唤。
脚步声渐渐远去,外边还有几个街坊嘟囔着租金高啊什么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似乎还在我的发顶轻蹭。
那样刚硬的人,手心也是温暖又柔软的。
6
我按时上学,按时回家。
偶尔在窗台边看到一袋苹果,或者几串葡萄。
我知道是他,心照不宣地在每一次他假装来收租的时候。
轻声和他说谢谢。
直到那个大雪天,我在屋子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许家林。
我的父亲,许家林。
他回来的突然,我有些惊喜。
许家林买了半只烧鸡和一些凉菜,又下厨做了两个热菜。
他端着菜看着我笑,“愣什么,赶紧洗手吃饭。”
我愣愣地坐下,试探着开口,“爸,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抿了一口酒,啧一声,“这我家我还不能回?再说了不得回来看看闺女么。”
我眼眶一热,低头笑着扒饭。
谢怀路过看到了,看我笑得开心,嘴角也微微勾起。
还摸摸脑袋吐槽两声,“算他有点良心。”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到家已经十点。
屋子黑乎乎一片,散发着恶心的酒味。
隐约有着几声急促的喘息
7
我被一个陌生男人死死扑倒捂嘴。
男人醉得面色通红,胡乱扒着我的衣服。
屋子里全都乱了。
“唔!!唔!!”
我发不出声音,只听见他飞快关起门把我压倒在床上。
救命!救命!
身上只剩单衣了,我疯狂挣扎着,被他很狠扇了一巴掌。
男人啐一声,用皮带帮助我的手。
“给老子听话点,小婊子,老子花了三千从许家林那里买了你,还不给老子痛快痛快!”
外边传来脚步声,男人瞬间噤了声。
我泪眼朦胧地看向窗外。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塑料袋的窸窣声。
谢怀……救我……
“唔……唔……”
等了好一会儿,窗帘外的身影不见了。
我悲从中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陷入绝望的时候,门忽然被嘭地一声踹开。
身上的男人被扒开。
我只听到拳拳入肉的声音,和男人痛苦的哀嚎。
胸口传来刺痛,意识逐渐消失。。
闭眼前,我被谢怀用被子裹住抱在怀里
他死死抱着我,吼着来看热闹的人,“滚!看什么看!”
8
睁开眼,谢怀大剌剌坐在椅子上。
见我醒了,他睨我一眼。
“你有没有放钱在家里?”
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眼泪不自觉溢出来。
事已至此,我还不明白吗?
什么回来看我,假象而已。
卷了我仅有的钱,用3000块钱把我卖给醉汉。
我早该看清许家林的。
“那傻逼我让黄毛给他打一顿带派出所去了。”
见我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他叹了一口气。
一个星期,都是谢怀照顾我。
他很细心,每天都认真听护士的话给我脸上的伤口上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谢怀止住动作,喉结上下滚动,“我,哥人好……人好不行吗?”
我垂着头,偷偷抿了嘴笑。
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带着笑意。
“谢谢你。”我看着谢怀,“哥哥。”
9
谢怀说,一日为哥,终身为哥。
他把我送回家,又送到学校。
好整以暇地摸我的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天的事早就传到了学校。
我带着伤回到班上,迎接我的是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人言可畏,就算我是受害者,也逃不过别人的言语利剑。
谣言一步步从“许明月被侵犯了”到”许明月为了钱主动献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被人堵在楼梯间的时候,他们的嘴脸都那么恶心。
“许明月,你不是能挣钱吗?干嘛还申请奖学金啊?”
“吗的,看你这副自视清高的样子我就烦。”
“到底是有心脏病还是脏病啊?”
“听说你爸妈就是做这个认识的?”
“那天看到你和城西那谁,谢怀吧,走那么近,怎么,你换了个客户啦?”
一点即燃,我疯了似地用手边一切的东西砸过去。
掐住那个女生的脖子的时候,我死死盯着她,像个亡命徒。
10
带着一身伤走出校门,天已经黑了。
谢怀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到外地办事去,明儿回来,你乖乖的,有事打黄毛电话。”
那些人的无言碎语在耳边萦绕,风刮得我的伤口好痛。
眼睛也好痛。
我吸吸鼻子,那边的呼吸顿了几秒。
谢怀语气严肃起来。
“怎么了?”
我很想告诉他,我没事儿,你忙。
可我真的太难受了。
“谢怀……”
我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语不成调。
“怎么了这是!!,谁又欺负你了!”
我说,“你带我走吧。”
谢怀,你带我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
我听到他说。
“好,等着我。”
11
我在火车站等到了晚上。
谢怀迟到了。
……
正在考虑要不要让谢怀死一下(桀桀桀桀桀)
(无辜被发死亡卡)谢怀:?我还要见老婆ok?!!!
(未完待续:点点左下角Δ+收藏,后续上线可免费看全文!)
被爹爹亲手提拔起来的副将退婚后,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他还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女子打我的脸。
说我歹毒不能容人。
我潇洒转身。
三皇子怀夜将我拥入怀抱。
「别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1
「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将军出征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小腹隆起的美娇娘。
看样子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重逢的喜悦被冲淡,我问她是谁?
徐子强说她是三皇子的宠妾,而三皇子已经因为忤逆被下了大狱,听闻月前还跑了。
监国的二皇子一怒,三皇子府连条狗都没放过,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而这位陈娇娘自称是三皇子的美妾,回娘家逃过一劫,出城逃难中遇到了班师回朝的徐子强。
徐子强将她带回了府,还让她站在了我的面前。
「嘘!小点声。」
徐子强紧张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如若被人发现,你我都是砍头的大罪。」
哈!
看来还不算疯得太彻底。
我问徐子强怎么办?
徐子强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陈娇娘,回头对我说。
「要不,对外就说她是我的心上人,已经有了身孕。」
「啪!」徐子强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我抖着手冷笑。
「他是你怀了身孕的心上人,那我算什么?」
2
徐子强是我爹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将,爹爹弥留之际,将我指配给了他。
我守孝三年,徐子强在外征战三年。
这三年,我将徐子强的爹娘接到京中,培养他们宫廷礼仪,为人处世之道,也将我家的大宅子辟出一半,改为徐府。
徐子强也算争气,三年中不断累积军功,靠着爹爹旧部的人气,被封威武将军。
而我,只等徐子强班师回朝,就等着成婚做他的将军夫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没想到,徐子强是回来了,可还带回了一个陈娇娘。
我心里堵得不行。
闺蜜孟颜抠着脚轻笑:「你就知足吧!三皇子如今身份是敏感了一些,但过个几年,谁还记得他,更别提他的遗腹子了。
「徐子强碍于身份,总不能认个皇孙当儿子吧?
「啧啧!」孟颜说完又惋惜道,「可惜了三皇子怀夜的盛世美颜,以前他可是我的首嫁人选。」
我没理花痴孟颜,越想心里越堵。
就怕徐子强没贼胆儿,陈娇娘却贼心不小。
「不行!陈娇娘不能待在徐府,徐子强助她回京已是极大的恩情,她回娘家也好,自己找宅子单住也罢,住在徐府,我李轻舟的面子往哪儿搁!」
说完,我就不顾孟颜的阻拦,再次去了一墙之隔的徐府。
彼时,阳光正好,陈娇娘陪着徐母正在大花园里晒太阳。
都说女人有了身孕,会变得更加柔美。
陈娇娘也不例外,阳光照着,她整个人白到发光。
丰韵的身材也为她增色不少。
陈娇娘巧笑倩兮,哄得徐母开怀大笑。
我看着心中一刺。
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也不会哄人开心。
跟徐母从来都是泛泛之交。
我走上前去。
徐母立刻摆正了身姿,笑不露齿,臀不依背。
「轻舟你来啦!」
我点点头,算是应过,接着将目光放在了陈娇娘脸上。
「陈姑娘不知何时启程回娘家?」
陈娇娘闻言一愣,露出要哭不哭的神态,她将目光转向徐母。
「我住在徐府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我归心似箭,可我怕被二皇子知道了,给家族带去灭顶之灾。」
徐母立刻回道:「呀!娇娘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住在这里一点都不麻烦。」
徐母话还没说完,我就冷哼一声:「你怕给家族带去灭顶之灾,就不怕事情败露,给徐府带来麻烦?」
陈娇娘妩媚地抚了抚头发,这才看向我:「我不说,徐家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她那意思,仿若我会是告密者。
哈!
从小到大,能给我这种气受的人着实不多。
我成功被气到了,陈娇娘确实是个人才!
3
更可气的是徐母的态度。
「轻舟,你出去以后千万别说,如若被人发现,娇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万保不住的,到时候,你同那街角的刽子手有何区别?」
我替他们着想,可她却把我比作刽子手!
我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又道:「不回家也可,陈姑娘选在哪里置办房子,我让人帮忙操办。」
「什么?」陈娇娘闻言立马哭上了,「我置办房子?我从不曾自己在外面单过,而且我肚子怀的可是小皇孙,如何能受这般委屈。」
我不想看她演戏,冷冷打断她道:「你怀的是谁我不管,总之,你不能不清不楚住在我未婚夫府上。」
「李轻舟!」我话音刚落,就被一声暴喝吓得一惊。
回头,就见徐子强满脸怒容,大步流星地走来。
身后小跑跟着陈娇娘的丫鬟。
不用问,自是有人告状回来了。
徐子强站定在我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埋怨。
「李轻舟,你就如此歹毒不能容人?」
我看着徐子强,只觉得陌生,曾经那个看我一眼都脸红的徐副将再也不是以前的徐副将了。
「我能不能容人,也要看她是什么样的人?」
徐子强指着我的鼻子道:「别在这儿给我打哑谜,我最烦你说些听不懂的词,当初你爹爹说你贤惠大度,这就是你的贤惠,这就是你的大度?」
我打断他:「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爹?要不是我爹,你能有如今的地位?」
「李轻舟,你准备拿身份说事儿是吧?」
我展眉一笑:「拿身份说事儿!就不是如今的态度,而是将某些人一起扫地出门了。」
4
我说要连徐子强一起扫地出门。
徐子强冷着脸既不说话也不道歉。
见气氛僵持不下,陈娇娘立马凑了上来,攀住了徐子强的胳膊。
「徐大哥,你不要为了我争吵,与其让娇娘搬出去时刻提心吊胆,还不如去死一了百了。」
说罢,她就撒手往柱子上撞去。
徐子强和婆母一阵紧张,赶忙相拦。
「娇娘你万不可寻死,不为你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娇娘,我徐子强万马从中过,不信还护不下一个你。」
我站在外围只觉得心冷。
视线所及,是陈娇娘挑衅的笑容。
晚上回府,越想越生气。
内室却有一道虚弱、调侃却颇有气势的声音传来。
「李轻舟,何人给你气受,本皇子帮你出气啊?」
5
我愣了两秒才想起来,如今我的内室被人借住了。
借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事件中心主人翁三皇子怀夜。
说来可笑,未婚夫徐子强金屋藏着三皇子的宠妃,而我却藏着正主三皇子。
月前,三皇子府邸被烧,人被下了大狱。
我偷偷打探,听闻他已经被折磨得出气多进气少。
念着他在长白山一带,曾救过我和我父亲的性命,我设法劫狱,将他营救了出来。
本打点好了一切,可送他出京城,这辈子做个闲散自由人,再不蹚深宫浑水。
没想到,他却用有力的手指掐住了我的掌心。
「轻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没出城,且藏在了我的闺房。
此时,悠哉寻乐。
我掀帘入了内室,打眼看见怀夜靠坐在床头上,精瘦的胸膛大敞,雪缎内衣洞开,露出满是刀疤的伤口。
再往上,是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分明的唇角,一张俊俏的眉眼……
不能看了,看多了容易长针眼。
我快步走过去,将他衣锦收紧,不赞同地皱了眉头。
「刚能喘气,可是又想得风寒?」
怀夜慢慢地笑了,长手顺着我的力道自己穿好衣服。
「我刚才在上药,你就噘着嘴闯了进来,是何人敢给你气受。」
我看着三皇子怀夜,想到陈娇娘。
更气了。
「哼!你。」
怀夜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我问:「你是不是有位姓陈的妾室?」
「本皇子有三十八位妾室,哪里能一一记得住姓氏。」怀夜说。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渣男。」
「渣什么?」怀夜说,「就算本皇子有个姓陈的妾室,可也一把火消失在府中,如何能惹到你?」
「要是她没死呢?」我冷笑,「不仅没死,而且还怀了你的孩子呢?」
「不可能。」怀夜冷笑道,「本皇子洁身自好。」
「你可拉倒吧!」我用过命的交情奚落三皇子,「洁身自好能有三十八位宠妾?」
怀夜败下阵来:「哎!人在江湖,都是各方辛辛苦苦培养送过来的,不能不宠。这位姓陈的难道没死?」
看怀夜那样,就不太关心他这位宠妾,我翻了个白眼解释。
「不仅没死,而且大着肚子被我未婚夫救了回来,如今正在隔壁住着,等着祸害我呢。」
「哦?」怀夜心思拐了十八个弯儿,「徐子强救回了陈氏女?陈氏女还怀了孩子,有没有可能,她怀的是徐子强的孩子?」
「噗……」我一口冷茶全喷了。
堂堂三皇子,就这么想戴绿帽子?
6
怀夜死不承认孩子是他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娇娘当然也不可能怀徐子强的孩子。
因为我还是比较了解徐子强的,有勇有谋,憨闷直爽。
本性不坏。
若不然我爹爹也不会一手提拔他当副将。
最主要的是他行军打仗都在我的可查范围内,身边并不曾有女眷出入。
只不过长路漫漫,一时不察……
陈娇娘就用肚子里的孩子,激起了徐子强的保护欲。
原本我是准备等徐子强一回京就筹办婚礼的。
如今看来,只怕好事多磨。
三皇子怀夜乐得看热闹。
他把玩着我床头的佩剑轻云。
「徐子强知道你不爱红妆爱武装?嫁给他,这一屋子兵刃也带过去?」
我微微失落。
「嫁人了,自然是收心做个安稳的后宅女眷,相夫教子,这些兵器就让它留在这里,做个念想吧。」
「啧!」怀夜认真看着我的眼说,「轻舟,你其实没必要委屈自己。」
委屈吗?
其实不期待就不觉得委屈。
怀夜看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气笑了。
「我看你就是不见黄河不落泪,徐子强这个人做下属满分,做你李家的女婿却差了一些,你爹爹当初是一朝错步步错,选他还不如选择本皇子。」
我看向怀夜:「选你?你是嫌被一锅端得不彻底,我要是同你一起下了大狱,谁去救你?」
「咳咳!」怀夜大概是胸口疼,扶着腰弱柳扶风。
他叫我别那么悲观。
「如若当初你嫁与本皇子,二哥还和我争什么?」
他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本小姐还是很重要的。
7
想当年,我爹爹就是不想过早参与夺嫡。
再加上不想让我受拘束,这才帮我选定了徐子强。
后来,他老人家旧伤复发走得匆忙。
我一个人顶起了偌大的李府。
守孝三年,低调做人。
如今除了爹爹的亲部,已经很少有人会给李府送礼了。
倒是徐府,因为徐子强节节高升而水涨船高。
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来送请柬的。
仔细了瞧,仿若是二皇子府上的人。
我暗皱眉头,进府后想去外书房找徐子强问问清楚。
没承想,向来畅通无阻的徐府,小厮却将我拦在了外书房门前。
「您不能进去。」
连我的丫鬟都惊呆了。
「我们小姐为什么不能进去?」
「将,将军在忙。」
「在忙什么?」
「奴才不知。」小厮道。
我被气笑了。
「既不知就让开。」
那没见过面的小厮还想哔哔,可我的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上前,堵嘴拖行,将他小厮堵在墙角就是一顿猛揍。
我想了想也好。
杀鸡儆猴,让这些不长眼的瞧瞧,我李轻舟岂是那么好惹的?
我整整衣衫,大步进了书房。
一推门,就看见了瞳孔地震的一幕。
只见,书房西窗下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抱在了一起。
男子高大威猛,正是我那未婚夫徐子强。
女子发髻凌乱,衣衫虽是好好的,可脸却红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一看就没干好事。
再仔细一瞧。
我被气乐了。
那女子腰身圆润微挺,可不正是那陈娇娘。
如今,我倒觉得三皇子的怀疑不无道理,陈娇娘怀的到底是不是徐子强的孩子了。
偏我还没声张,徐子强已恼羞成怒了。
「李轻舟,你进屋不会敲门?」
我:……
如若敲门,还能撞见如今这番「美景」?
我本该愤怒的。
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冷静得出奇。
「敲门岂不是看不到这出好戏了?」我明知故问。
徐子强好歹要脸:「轻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都抱在一起了还没做什么?」
徐子强:「我们就是……我们……」
只听一道娇憨的女声插了进来。
「徐大哥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怎么了,上赶着嫁男人,亏你还是将门虎女。」
「闭嘴!」徐子强对着陈娇娘就是一声大吼。
「呵!」将门虎女,我算哪门子将门虎女。
爹爹积劳成疾去得早,他一去,我就一门心思待嫁想做个相夫教子的淑女。
如今看这情形,更像是个怨女。
有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升起。
此情此景让人心寒。
刚才一瞬间,我看见徐子强和陈娇娘抱在一起,我心中涌现出了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大不了纳进来就是。
反正她的身份也不能公开。
可如今……
我闭了闭眼。
我李轻舟可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人。
我转身就走,徐子强匆忙拉住了我的手。
「轻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你不必解释,她就是再饿虎扑食,你无意也是白搭,你说是吗,徐将军。」
徐子强大概看清我眼底的冷意,放了手。
可他还是不肯接受现实。
「我答应你爹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将军夫人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我去势已定。
「徐子强,如今你说什么我都不稀罕了。」
诺言就是这么不值钱。
当初跪在我爹爹面前,声称一定要凤冠霞帔,迎我入门,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就这样撕毁了一半契约,而我还握着另一半死守,真是可笑。
我眼里蓄满泪水。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倔强、等待、守候都变得没有意义。
「轻舟,娇娘身世可怜,我只是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徐子强解释道,「我一定会迎娶你的,将军府的夫人之位永远是你的。」
徐子强甚至道。
他不知道,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在我心上捅刀子。
「你不用解释。」我对着曾经对我憨笑讨好,而我也曾经准备为他相夫教子的男人道,「将军夫人的位置,你愿意给,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要。」
我说完,转身就走,却在出门时,听见陈娇娘恶毒的声音响起。
「哼!母老虎,谁要是娶了她岂不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闭嘴。」徐子强道。
「唉呀!你凶什么凶,都吓到宝宝了。」
接着就听不到徐子强的任何声音了。
我忍了忍没忍住。
转头杀了回去。
我走路带风,直逼陈娇娘。
她吓得慌忙后退。
徐子强伸手拦了一把将她挡在了身后。
我看着面前伸出来的大手,视线落在徐子强的脸上。
「徐子强,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我的婚约解了,婚书我会送回,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
没等徐子强表态,我又将目光转移到得意的陈娇娘脸上。
「你怀的当真是三皇子的孩子?」
「那……那还有假?」
「很好!」我点头道,「告诉你一件事,三皇子是逃了,并不是死了,他日归京,听闻有个子嗣流落将军府,他一定会很开心。」
陈娇娘脸色煞白:「他不可能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
「他在牢里就被折磨得去了半条命,即使逃了出去,二皇子也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呵!如果他活着回来了呢?知道有人给他戴绿帽子,会不会要了那女人的命?」
「咚!」陈娇娘跌坐在地。
而我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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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揽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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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歌手闻舟的签售会上,他写进歌里的暗恋女孩突然回了他的消息。
他笑着和粉丝宣布多年暗恋得偿所愿,所有人都在和他说恭喜。
只有我望着空荡荡的对话框,愣在了原地。
我压根,就没有收到那条消息。
1
闻舟的签售会还没结束,就上了好几个热搜。
排在最上面也是热度最高的那个,后面还跟了个加红加粗的「爆」字。
#闻舟多年暗恋得偿所愿#
视频里,正是签售会现场。
送走上一个粉丝后,闻舟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他设置的特别关心。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他飞快拿起了手机。
只是看了屏幕一眼,他便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而当时,正好排到他面前的粉丝,是我。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突然站起身,不顾一旁经纪人和助理诧异的目光,激动地和粉丝宣布,时隔多年,被他写进歌里的女孩第一次回了他的消息。
至此,多年暗恋,得偿所愿。
「她答应下次来听我的演唱会了!」
他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迫不及待就和粉丝们分享。
一时之间,所有粉丝都愣了两秒。
反应过来后,会场内猛地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喜欢闻舟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暗恋了很久的白月光。
他与她相识于高中时期,那时他家境不好,不敢和喜欢的人表白,于是只偷偷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做了她列表里不起眼的友人 A。
后来没过多久,他出生后就离婚了的生母回来找到了他,花钱送了他出国留学。
大学时期,他和同学一起在街上卖艺,意外被星探看中,一经出道便一炮而红,不到三年就揽尽了各大奖项。
而他已发行的几十首单曲里,有一半的歌词是和这位白月光有关。
其中最火的,是那首《见你》——
「我跋山涉水而来,只为见你一面。」
可现实里,他和那位白月光自从高中那年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曾和他一起躲在教学楼的体育器材室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刻钟。
2
签售会继续进行,很快就轮到了我。
时隔多年,我终于跨过茫茫人海,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高中时的同学成了大明星,而这个大明星恰好又是我暗恋的人。
他看起来似乎比高中时更成熟了一点,可偏偏他刚才的那番举动,又和「成熟」两个字完全不搭边。
我走到他面前时,闻舟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
一旁的经纪人表情生气又无可奈何,显然是拿这个公司的摇钱树没办法,一边叮嘱助理看着他不要再搞事情,一边转身掏出手机联系团队准备公关方案。
而闻舟表面上听话地点着头,可眼里却写满了「下次还敢」。
看到我走上前后,他主动朝我伸出手,笑得无比灿烂:「你好啊,今天过得开心吗?」
闻言,我终于反应过来。
退出了手机上空荡荡的对话框页面,我点开备忘录打了一行字,然后举到了他面前。
【对不起,我不会说话。】
看到屏幕上的字的那一瞬间,他愣了两秒。
随后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双手合十,语气抱歉又认真地对我说道:「不好意思。」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没关系。】
我抿了抿唇,继续打字道。
【那你呢?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下一秒,只见他再次没忍住,扬起了唇。
「谢谢你,我很开心。」
哦。
我点了点头。
你开心的话,那就好了。
收回手机,我沉默地递上了专辑给他签字。
他三两秒签完了名字,想了想,又给我在后面画了个笑脸,随后抬头问我:「方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想了想,我打字道:
【姜稚】。
「姜稚?」他念出这个名字后,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下意识小声自言自语道,「好巧啊……」
他低头,写下了那句 to 签:
【祝姜稚,天天开心!】
随后他笑着将专辑递给了我。
「也谢谢你,今天在百忙之中来见我呀。」
扯了扯嘴角,我也跟着他笑了一下。
接过专辑后,我转身朝着队伍另一边走去。
巧在哪里呢?
我没有问。
因为,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好巧啊,你叫姜稚。
而他喜欢的人,叫姜芝。
很少有人知道,高三六班有两个姜 zhi。
一个是闻名全校的大校花姜芝。
一个是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姜稚。
而我,是那个后者。
他认错人了。
但我不打算告诉他。
3
我的青春,是很安静的。
因为不会说话,所以被家暴时,我只能被母亲护在怀里。
因为不会说话,所以被校园霸凌时,我无法替自己呼救。
而那个时候,第一个冲出来挡在我身前的人,是姜芝。
她是闻名全校的大校花,长得漂亮,成绩优异,家世也好,更别提她本人还性格开朗,温柔又随和。
在高三那个无比沉闷又压抑的环境里,她的存在像是雨后的一道阳光,照亮了所有人。
也包括我。
所以,在发现闻舟认错了人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先是茫然。
然后,沉默。
或许,这个世界本该是这样。
王子与公主的美好爱情,不需要一个平凡的路人女配冲出来捣乱。
就好像当初,我也只是为了躲避家暴的父亲,无意中推开了那间体育器材室的门,才得以和闻舟在一片黑暗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刻钟而已。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微博热搜。
当代网友都是神通广大的福尔摩斯,已经有人凭借着签售会现场的多方位角度照片,放大看到了闻舟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备注。
姜芝。
好巧不巧,最近娱乐圈因为出演网剧小火的某个新晋小花,恰好也叫这个名字。
再一搜她的过往经历,高中院校那一栏,明晃晃地和闻舟同校,并且还是同级。
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粉丝发现姜芝不久前刚点赞了闻舟上个月发的演唱会官宣微博,并在底下评论了。
姜芝:【我很期待。】
这下不用猜了,顶流歌手的白月光竟是娱乐圈新晋小花,这个热搜挂在第一上整整一天都没掉下来。
4
第二天下午,我准时到达了 RQ 娱乐的楼下。
我要应聘的岗位是闻舟的生活助理。
他回国还不到一个月,就签下了国内最火的一档旅游综艺,除了经纪人和工作助理外,他还缺个生活助理。
还是一直关照我多年的老房东给我托关系,才拿到的这个面试机会。
这些年她是看着我一步步走来的,知道我过得不容易,因为不会说话,找的每份工作都干不长,只能靠一点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
「我都和我侄女打听好了,他们公司是大公司,你就算最后没面试上,也会给你报销路费的,有两百块呢!」老人家笑着说道。
大概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不管是我还是她,都没想过我会面试上这份工作。
毕竟,又有哪个公司会放着正常人不要,去要一个小哑巴呢?
两百块的路费报销,已经是我赚了。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我确实很需要这笔钱。
两百块,我可以给自己买件厚一点的棉服,来抵御即将到来的深冬。
我跟着路标指示上了电梯,差点迷路,才终于找到了面试的会议室。
周围来往的都是西装革履的职场精英,和他们一对比,穿着一身起球旧卫衣的我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这儿等一下吧,马上就轮到你了。」负责面试流程的助理小姐姐笑着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坐下时屁股只敢挨着板凳上一点点,手中的简历更是被我下意识捏得边角起了皱。
没过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除了简历外,还拿着一张像是照片的东西。
也不知道她的面试结果如何,只见还没走远,就听到她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个语音:「我靠,赚了赚了!
「你猜怎么着,闻舟他竟然亲自面试助理!
「我之前高价都收不到的亲笔签名照,他随随便便就给我了!
「啊啊啊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迷人……」
闻舟他……亲自面试?
我下意识看向助理小姐姐,就见她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甚至眼神里还有一丝无奈。
「我们老板就是这样,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她笑着对我说道。
「进去吧,到你了。」
来不及思考,我就这么赶鸭子上架地走进了会议室内。
再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闻舟。
因为不是工作行程,他也没有做造型。
一身宽松的米白色羊毛衫,微长的刘海就那么自然地垂落在额前,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了他的侧脸,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简历,不说话时的模样,看上去甚至有那么一丝乖巧。
然后下一秒,他指着简历上的高中院校那一栏,咧开嘴笑着对一旁同为面试官的经纪人说道:「徐姐你看,这不巧了,这个女生和我是一个高中呢!」
闻言,经纪人徐姐下意识就看了我后面的助理小姐姐一眼,助理小姐姐笑着点了点头。
「是很巧呢,所以我一看到这份简历,就让 hr 把她留下了。」
见状,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房东阿姨,你也没和我说你侄女就是闻舟的另一个工作助理啊!
这会儿我简直是战战兢兢,生怕待会儿暴露我是个哑巴后,一个不小心就连累了助理小姐姐。
「咦?」对面的闻舟目光顺着简历继续往上看,像是发现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他身旁的经纪人徐姐就已经看到了简历下方的那行小字,再看向我时眉头瞬间紧皱。
「你不会说话?」
来了。
我深呼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记不清是多少次了,只要对面问出了这句话,那就表示这场面试我是无缘通过了。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时还会感到难过,现在我甚至还有闲心想着待会儿拿到那两百块后,要买一件什么颜色的棉服好。
嗯……还是黑色吧,耐脏。
「不好意思,后面的环节不用继续了,这次通知你来面试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也请你不要灰心……」
果不其然,徐姐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甚至语气里的人道关怀都是那么的熟悉。
有些事毕竟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让我进面试是助理小姐姐通过 hr 走了后门,所以对于我是个哑巴却没有在第一轮被刷下去这件事,也只能算是工作人员的「小失误」了。
我捏着手中的简历,心里也松了口气,站起身正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下一秒,闻舟打断了徐姐的话。
「哎,等一下。」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简历,看向我时的目光还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心脏猛地收紧,我直直地看向他。
「姜稚……」他念了一下我的名字,紧接着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
他笑得很灿烂。
「昨天签售会上,那个问我过得开心吗的粉丝——
「是你,对吧?」
像是摇晃过后的汽水被人拧紧了瓶盖,最后又缓缓归于平静。
我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闻舟,抿唇,点了点头。
「果然是你啊!」
见状,他像是有些得意,转头和经纪人徐姐商量道,「就她了吧,徐姐,我觉得她就挺好的。」
「可是……」徐姐下意识就想说些什么,但是目光触及我之后又止住了。
但是这也不妨碍我猜到了她想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我是个哑巴,无法胜任闻舟的生活助理这份工作。
可闻舟却摇了摇头,语气温柔又认真道:「没关系,我喜欢安静的。」
说完,他再次望向我。
「只不过好巧啊,我们竟然还是同一届的同学呢。」
又是这句话。
我再次点了点头,内心已经麻木了。
原本我只是想拿两百块的面试补贴的。
结果现在,我不仅得到了一份工作,还要和暗恋对象朝夕相处了。
闻舟这个人,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傻子。
我给过他提示了。
但他没有认出来。
5
我再次见到姜芝,是在陪闻舟去参加综艺先导片录制的那天。
去的路上,徐姐拉着闻舟千叮咛万嘱咐,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抽风的时候别抽风,闻舟低头看着手机,「嗯嗯啊啊」地点着头。
再一看他的手机屏幕,正在玩儿消消乐。
徐姐:「……」
她转头看向我,像是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罢了,不会说话也挺好的。」
不会说话,某方面也意味着嘴巴严,不会随便暴露艺人隐私。
毕竟身在娱乐圈,有多少事故都是祸从口出。
说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和小雅在公司还有事,今年就麻烦你跟行程了。」
小雅是面试那天的助理小姐姐的名字,也是房东阿姨的侄女。
「闻舟他除了偶尔有点啰嗦,间接性抽风以外,其他时候都挺好的,你好好跟着他,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发消息汇报。」
闻言,我认真点了点头。
至于她口中闻舟的啰嗦和抽风,我早在五年前就有所领教了。
到达目的地后,闻舟正要退出游戏,屏幕上在这时却恰好弹出一条消息,他瞬间就呆住了。
「怎么了?」徐姐问道。
「是,是姜芝……」他像个二傻子,愣愣地抬起头,「她说她也来了。」
闻言,徐姐瞬间皱紧了眉。
「这是看中了你俩最近的热度,打算炒 CP?」
话音落下,电梯门已经打开了。
只一眼,我就看到了不远处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姜芝。
时隔多年,她依旧美得那么耀眼。
凭借着最近的热度,她空降综艺录制现场,成了这档综艺最后一个官宣的神秘嘉宾。
一时间,不管是导演组,还是广大网友,都在等着看她和闻舟这对 CP 在综艺里擦出火花。
可只有我知道,在此之前,他俩甚至没有见过面,只是在手机上聊过那一次。
前几天才刚答应演唱会邀约,今天就空降了综艺拍摄现场。
怎么看都不会是单纯的巧合。
只有闻舟这个傻子,平时倒是话痨,可当他真的面对多年后重逢的暗恋白月光时,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个「你好」来。
想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好久不见。」
「噗。」对面的姜芝显然是被逗笑了,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好久不见啊,闻舟同学。」
两人握手的那一瞬间,直播间观众立马刷了屏。
【好好好,顶流歌手×新晋小花,好吃,爱吃,多吃!】
【救命,谁懂我有多爱这种学生时代的暗恋白月光多年后重逢的剧情!你俩快点搞 CP 给我看!】
【服啦,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闻舟你小子这么纯爱,憋半天就憋出个你好,纯爱战神真的应声倒地!】
弹幕刷得很快,我站在幕后工作人员站的地方,只匆匆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先导片采用的是直播的形式,除了闻舟和姜芝外,节目组陆续介绍了其他几位综艺嘉宾,然后又玩了几轮小游戏活跃气氛。
直播结束后,导演组安排大家一起聚餐。
「正好,小姜今天是一个人来,闻老师你顺路带上她吧。」副导演笑眯眯地说道。
闻言,大家各自都心照不宣。
怎么说也是个当红的艺人,怎么可能来参加综艺,连个助理都没带呢。
不过是节目组为了给两位嘉宾炒话题的借口罢了。
我下意识朝姜芝望去,却见她笑着点头。
「那就麻烦你啦,老同学。」
闻舟自然不会拒绝。
就这么上了车,车子发动后,姜芝这才望向了坐在最后排的我。
「老早就认出你啦,小姜稚,好久不见呀,你现在成了闻舟的助理啊!」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的样子,好像中间那几年我们从未分开过,我依旧是那个在遭受校园霸凌时被她护在身后的小哑巴。
「你们认识吗?」闻舟有些惊讶。
「对啊,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呢!」姜芝笑道。
闻言,闻舟莫名地多看了我几眼。
我没理他,低头打字,举到姜芝面前。
【好久不见,你现在真的成了大明星啦!】
「嘿嘿。」她笑得有些得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自信,「我早就说过,我会成为大明星的。
「倒是你,当年一声不吭就休了学,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闻言,我愣了愣。
这才想起来,当年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事件太过恶劣,害怕影响太大,所以不管是学校还是警方那边,都秘密封锁了消息。
所以时隔多年,我在她眼中还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休了学的老同学。
【家里发生了一点事,耽误了。】
垂下眼,我安静打字道。
【我后来休学一年,又重新参加了高考,上了一个普通二本。】
「啊?可我记得你的目标院校不是 A 大吗?」她有些惊讶。
当年我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去本省最好的大学 A 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抿了抿唇,我继续打字。
【没办法,休学一年,成绩掉下来了。】
可实际上,哪儿有我说得那么容易。
休学的那一年里,那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再回想了。
「这样啊,那好可惜啊……」
说着,她像是不愿意再当着我的面探讨这个话题,于是转头看着坐在一旁一直紧张得装哑巴的闻舟。
「说起来,闻舟同学当年也是没参加高考,直接就出国了吧?」
「是。」闻舟毫不隐瞒地点头道,「我当时成绩一般,我妈直接出钱送我出国了,后来在国外读了个一般大学,勉强混了个文凭吧。」
「这个我知道!你是在大一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在街上卖艺被星探发掘的对吧!」姜芝如数家珍。
「对。」闻舟也笑了。
「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到去卖艺啊?」姜芝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闻舟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这才好似云淡风轻道,「就是觉得,一个人在国外,怪孤单寂寞的,于是就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然后一不小心就出道了,又一个不小心就爆火了是吧?好好好,原来是凡尔赛文学啊!」
此言一出,不仅是闻舟,就连前排开车的司机都没忍住笑了。
一片欢笑声中,姜芝突然说道:「其实当年,你突然加我好友,我挺意外的。」
说到这儿,她似乎不经意地用余光瞟了我一眼,接着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加了之后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加错了人呢。」
「怎么会。」闻舟一口否决。
接着他又看着姜芝笑了。
「姜芝同学,你知道自己很有名吗?」
所以,他当然觉得自己不会认错人。
闻言,姜芝也笑了。
只余我坐在后排,看着前面相谈甚欢的两人,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无须多言,他们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般配。
她是那么的耀眼,开朗,又善良。
而我是安静的,沉默的,不起眼的。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天晚上的那个女生是姜芝。
至于那晚之后突然休学的小哑巴姜稚……
自然是无人在意。
6
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就听过那首《见你》了。
只不过那时候这首歌还未填词,只是被闻舟放在嘴边轻哼。
大抵天才总是特立独行的,十八岁的闻舟就已经在校内很出名了。
逃课去音乐教室弹琴,在年级主任的课上睡觉,上英语课时公开指出老师的语法不对,都是他闻名全校的神操作。
在高三那个压抑的环境下,他和姜芝的存在像是两个极端。
一明一暗,却一样出名。
而在他还未见过我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他了。
一次周五,上体育课时,我远离人群,独自走到了教学楼的墙角边。
那里有个小花坛,里面种满了我喜欢的绣球花。
然后我就听到一墙之隔的音乐教室内,有人正在弹钢琴。
高中学业重,一学期都上不了几节音乐课,音乐教室更是常年无人,更别提是有人弹钢琴。
我踮起脚从窗外朝里看去,就看到了背对着我的闻舟。
他正在弹琴,面前是一张胡乱涂鸦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我看不懂的音符。
弹得起劲了,他忘我地跟着轻哼,沉醉其中的模样,看得我竟有一丝羡慕。
然而很快我就羡慕不来了。
因为他的琴声吸引来了教导主任。
戴着眼镜的男人气冲冲地走过来,发现闻舟竟然还提前锁了门,于是用力地拍了拍门。
而闻舟分明看到了,却依旧丝毫不慌地弹完了那首曲子,随后才不紧不慢去开门。
教导主任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闻舟「嗯嗯啊啊」地敷衍着,一个不经意间,他的余光瞟到了躲在窗外看的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飞快蹲下了身子。
「闻舟,你到处看什么呢?我和你说的话你听到没!」
「没什么。」闻舟收回视线,认真地看着教导主任。
「我在认真感受您话里的深意。」
「那你重复一下我刚刚都说了什么?」
「……」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清,因为闻舟已经被教导主任揪着耳朵走了出去。
然而很快我就再次见到了他。
那晚放学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身酒气的姜文涛。
一瞬间,我立马转身逃跑。
对于这个血缘关系上的父亲,我下意识地恐惧。
他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但是每次回来,必定会打我和妈妈。
等到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跑回了学校。
而姜文涛追着我进了校园,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死丫头跑什么?你妈没空,让我来接你,亲爹来接你放学你还敢跑?」
然而对他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敢信,眼看着教学楼内人已经走空了,教室门也都上了锁,我没得选择,只好朝体育器材室跑去。
这周我正好轮到我值日,白天上过体育课,体育器材室的钥匙我还没来得及还回去。
却不想刚一推开门,我就对上了一双不算陌生的眼睛。
是闻舟。
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把他锁在了体育器材室里。
听到开门的动静,坐在一片黑暗中的他下意识朝我这边望了过来,接着立马激动地站起了身。
「同学,你……」他刚要开口,我就已经关上了门,飞快冲到他面前,捂住了他的嘴。
体育器材室里的灯很早就坏了,一直没修。
一片黑暗中,我隐约看到闻舟的睫毛好像颤了颤。
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姜文涛的声音:「死丫头跑哪儿去了?等老子找到了看我不打死你!」
脚步声越来越近,闻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拉着我躲在了门后面。
没过几秒,脚步声在体育器材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然而这会儿再反锁也来不及了。
我正要伸手拽住门把手,却发现有一双手快了我一步。
闻舟双手握住门把手,用力拽紧。
门外的人拉了几下没拉开,以为是门反锁了,于是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妈的姜稚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被老子逮到!」
一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才终于松了口气,松开捂住闻舟的嘴的手,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同学,你还好吧?」闻舟用气音小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反应过来这里太黑,他或许看不到,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我没事。
「没事,你别怕,你不想说话就不说了,听我说吧。」
他以为我是被吓到了,所以不敢吱声。
我也没说什么,毕竟确实,也没有人会第一时间往哑巴那个方向想。
见我不说话,闻舟开始小声絮絮叨叨:「其实我是被人关在这里的,啊……大概就是所谓的校园霸凌吧。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有夜盲症,这乌漆麻黑的,我什么也看不见,要不是你来了,我还得继续在这儿坐着害怕呢。」
闻言,我有些意外。
原来是夜盲症啊……
也难怪,他没在第一眼认出我是白天偷听他弹琴的那个女生。
刚才开门的那一个照面,他怕是连我的脸都没看清吧。
「这会儿出去还是有点危险,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听我说说话吧。」
我还是没吱声,闻舟以为我默认了,于是开始了他的表演。
「同学,你有梦想吗?
「我有的,我的梦想是当一个歌手。
「你还没听过我弹钢琴吧?下次你来音乐教室,我现场弹给你听。」
听过了,是好听的。
我在心里默默答道。
然而闻舟才不管我想啥,又或许他本来就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于是他轻声哼唱起了白天那首曲子,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样,好听吧?」
我点了点头,可惜他看不见,于是我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肯定。
「这首歌还没有名字,你是我的第一个听众。」
他声音很轻,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温柔,还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专业歌手,我要站在最大的舞台上,开上万人的演唱会,成为引领潮流的顶流巨星。」
说着,他朝我看过来。
「同学,到时候请你来听我的演唱会啊!」
扑通,扑通……
心脏跳得很快。
哪怕是一片黑暗中,我都仿佛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闪闪发亮。
那是梦想散发出来的光芒。
而我,却是个连梦想都不敢有的人。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刻钟。
某个瞬间,我甚至奇妙地生出了一个想法,要是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就好了。
可是反应过来后,我又突然醒悟。
「怎么了?你要走了吗?」闻舟察觉到我站起身,诧异地问道。
「那人或许还没走远呢,你要不再多待会儿?」
可是,不可以啊……
如果,我现在不回去的话。
那么挨打的人,就会是妈妈。
我快步走去拉开了体育器材室的门,一只脚刚踏进走廊的灯光下,就听到身后的闻舟问道:「同学,你的名字是叫姜稚吗?」
我背对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闻舟!」
直到跑出去好几米远,都还能听到闻舟的声音——
「下周在学校内见啊,姜稚同学!」
可是,没有下次了。
那天夜里,我一路小跑着回到家,沿路都在担心那个男人会不会又在打妈妈。
可是等走到家门口时,屋内却意外地安静。
刹那间,我不知为何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下一秒,我推开了门。
入眼是一片暗红。
客厅里,女人倒在地上。
长发盖住了她的脸,暗红色的液体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啪——」肩上的书包落到了地上。
只差一刻钟,只差一刻钟……
若不是因为闻舟的突然出现。
那么那晚,倒在血泊里的人。
就会多一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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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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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我为了活命,将清冷校草撩下神坛。
却在毕业后另攀高枝。
后来我回国,应邀为知名青年总裁的新家做墙体绘画。
那人在我眼皮底下,搂着新欢蜜里调油。
姑娘问他我画里的女孩是谁。
他笑得咬牙切齿。
“一个成了精的白眼狼。”
1.
我攥着管家交给我的样稿,站在别墅正厅预留的一面大白墙前愣神。
能用三千万这么大的手笔,买我画一副墙绘。
我早该猜到这个人是谁。
可来不及了。
下一秒,门外传来一声姑娘的娇笑。
“屿沉,有台阶,你慢点。”
我闻言一怔,下意识想要逃离。
可熟悉的声音已经响起。
“大艺术家来了?”
江屿沉满身酒气站在门口,一双熟悉的桃花眼微眯,冲我勾起嘲讽的唇角。
记忆中的脸陡然出现在面前,我的心跳还是漏了半拍。
他身旁的姑娘一袭红裙,一手揽着他的胳膊,一手揽着腰,竭力扶他站稳。
姑娘抬眸扫我一眼,接了江屿沉的话。
“说是搞艺术的,一个个谈起钱,来得比谁都快。”
我没反驳,来这里,的确是为了那三千万。
我缓缓对上江屿沉的眼睛。
“江总,合同我已签好,会在期限内完成,还请您放心。”
我语气极尽淡漠,一如七年前同他告别时那样。
他不言语,只是将怀里姑娘搂得紧了些。
姑娘笑着捏他胳膊,又回过头来白我一眼。
“我们江总可是个完美主义,若是完不成,可有你好果子吃。”
江屿沉依旧紧盯我的双眼,像是想看穿我。
良久。
“三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夏小姐,我会亲自监工。”
2.
江屿沉是恨我的。
我明白,且理解。
事情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我们高三。
那时江屿沉还是清冷不近人情的帅哥校草,我也还是总瑟缩在教室最角落的阴郁末等生。
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我是鬼迷心窍。
殊不知指引他一步步踏入陷阱的人,正是我。
恰到好处的昏迷、手腕上状似无意露出的伤痕,甚至他一次次送我回的那个家,都是假的。
我伪装成最脆弱的小白羊,等他对我心软。
直到所有人都说,夏眠成了他唯一的例外。
我被人堵在巷口时,心里默数三分钟,他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
从没人能坐上他自行车的后座,偏偏后来竟成了我的专属坐席。
路上总有人唏嘘,冲着我们吹口哨。
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却能瞧见他渐渐泛红的耳根。
高中最后的那一年,传说中高坐神坛的清冷校草江屿沉,一次次甘愿为我俯首称臣。
而我却在高考结束那天,攀上了另一个男孩的臂膀。
我站在他对面,大概冷漠得像个石头。
“江屿沉,我可从未答应过和你在一起。”
少年双肩微颤。
“夏眠,你别骗我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几近哀求。
我侧过头。
踮脚揉了揉身旁男孩的寸头,甚至又将身体靠得更近了些。
“谢谢你这一年来的照顾。可我要跟宋息出国了。”
那年我另攀高枝,走得决绝。
再回国,时光已荏苒七年。
昔日少年成长商界赫赫有名的青年总裁。
我在墙绘界也崭露锋芒。
可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3.
我在墙体上小心勾勒线稿时,江屿沉就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
姑娘倚在他身旁,被逗弄地时不时发出几声娇笑。
他们聊备婚、聊蜜月,甚至还聊某奢侈品牌最新出的情侣款内衣。
要结婚了么?
我背对着他们,不愿再听下去。
直到画中蜷缩着的姑娘渐渐被勾勒出轮廓,江屿沉的未婚妻才对我这边提起了兴趣。
她问:“屿沉,画里的女孩是谁?”
我的手微微顿了顿,顷刻又继续游走。
江屿沉笑得咬牙切齿,声音从我身后悠悠传来。
“一个成了精的白眼狼。”
我吸了吸鼻子,他倒是会骂。
“什么......”
姑娘像是想再问什么,却被他用试婚纱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我低头,看向那张手掌大小的样稿。
画中的姑娘蜷缩在破旧的木屋檐下,发丝微垂,恰好遮住了她的侧脸。
几步之外,少年撑着伞,朝她的方向轻轻伸出一只手。
画面静谧又美好。
那曾是我在课间十分钟画出来的素描草图,没想到江屿沉会完好无损的保存这么多年。
更没想到,我刚一回国,就被他以三千万的价格邀来将这幅画画成墙绘。
也许是怀念,也许是为了画成之后再对我刻意羞辱与刁难。
我猜不透他要怎样报复,但还是愿意为了三千万搏一把。
身后声音渐渐隐弱。
我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手腕。
好闻的青松味儿盈鼻。我才猛然惊觉,身后竟站着一个人。
我还未回头,便听那人嗤笑一声。
“夏眠,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4.
江屿沉站得离我很近。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畔,我强装镇定,将身子往一侧偏了偏。
“江总,我听不懂,更没什么要跟您说的。”
他闻言,像是个被激怒的狮子,抬手将我的手腕禁锢在白墙之上。
我用另一只手去掰他,却又被他单手合攥在一起。
力道之狠,我疼得有些颤抖。
他站在我身后,危险气息渐临。
“夏眠,知道我要结婚就回来了?怎么,旧情难忘?”
“江总,您未婚妻还在这,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自从出国后,我跟国内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至于知道他要结婚,也是今天的事儿,何来旧情难忘之说。
江屿沉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离我更近了一些。
“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么?”
“请你自重!”
他笑得漫不经心,“夏小姐,你不是喜欢钱吗?我有的是......”
终于,我低声吼他。
“江屿沉!”
手上的力道猛然松开。
他向后撤了几步,笑得随意。
“这就对了,叫江总,多生分。”
我愤然回头。瞧见他的未婚妻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她精致的妆容还挂在脸上,随即很自然地翻个身,背了过去。
我皱眉。
江屿沉,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5.
合同约定期限为两个月。
按照要求,我必须在两个月内专心完成这幅画作,为了节省时间,也要住在江屿沉这栋别墅的临时客房里。
而江屿沉美其名曰监工,实则就住在我隔壁。
他的未婚妻名叫徐知乔,是一家上市公司老总的掌上明珠。
论家室,二人倒也般配。
我抿了口茶,关掉那条他们高调官宣的新闻。
大概是回国后,许多旧记忆接二连三地涌入脑海,我鬼使神差地下载了很久没用过的QQ。
99+消息弹出,江屿沉的聊天栏一跃成为第一。
内容停留在那句:“夏眠,我会等你亲口说后悔。”
少年苦涩的笑又显现在眼前,我能想象出18岁的江屿沉打出这句话的模样。
颓丧之后,眼底恨意尤现,克制又倔强。
我心底一酸,并没有勇气点开那个对话框。
可如果回到十八岁,我想,我依旧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6.
七年前,江屿沉刚转学来那天,我妈去世。
还记得回家后,我爸与以往不同,出乎意料地没有半分酒气。
他给我拿出一块雪糕,笑得谄媚。
“乖丫头,想吃什么,今天爸给你做。”
我看了眼被他半掩在门后的骨灰罐,一瞬心冷如冰。
“妈妈......是被你打死的,对不对?”
他敛了笑意,开始发火。
脏话我听了整整十八年,连皮带打在身上我都已经感觉麻木。
我爸在工地上被绞断了只脚后,开始嗜酒成性,家暴成瘾。
而我妈用对他残存的爱和怜悯,足足忍了这么些年。
可明明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前一天还告诉我,等我高考结束,就和我离开他,永远不会回来。
“老子好声好气跟你讲话,你再瞪!你再瞪!”
“md还读书,你读个卵子!明天就把你卖给许阿蛋!”
许阿蛋是个瞎子,也是他的酒友,家里有拆迁款。
凳子砸在我的腰上,我一声没吭。
我得高考完。
我也不会嫁给瞎子许阿蛋。
于是我抬头,看着他笑。
“真没出息啊,一点拆迁款就知足了?”
“忘了跟你说,我在和江氏集团的大少爷谈恋爱。”
“打死我,你会有钱拿?还是有命活?”
7.
江沉屿第一次注意到我,就是在那天,下着大雨的街角。
也正是画里我浑身是伤,瑟缩在屋檐之下,而他撑着伞朝我伸手的场景。
假借着和江氏独子交往的由头,我爸才渐渐开始对我有了好脸色。
七年恍如隔世。
我借着窗外的光,细细瞧着那幅样稿。
线条粗糙,每一笔都带着肆意。
那是一个黏腻的午后,我借着课间十分钟,匆匆画出来的。
后来悄悄放进他书包的夹层。
倒是没想到他会保存这么多年。
心口一阵烦闷,我索性打开门,想去院里的露台吹吹风。
不料与廊外竹椅上回眸之人四目相对。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起身,对我说:
“过来。”
我便停住往回撤的脚步,鬼使神差地朝他走去。
抬脚上台阶之际,我踩了个空,身子猛地前倾。
臂弯轻揽,江屿沉稳稳扶住了我。
“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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