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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文笔好质量高的仙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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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凡人修仙传》,《仙灵图谱》 《护心》《上古》《司命》之类的
我是神女,以拯救苍生为己任。
魔尊是我的宿敌,他七情淡漠无恶不作。
阴差阳错,我和他互换了身体。
却发现,他的床枕之竟下藏着我的画像。
1.
夜幕沉沉,却无繁星。
我睁开眼,见寒鸦四起,周遭不是我的雪宫,而是阴冷的魔族宫殿。
一名女子身着白衣,在殿中奏琴,面容楚楚可怜,她怯声说:“尊上,云儿弹得可好?”
我难得地怔住,垂首瞧身上衣物,不是我的素白羽衣,而是一件宽大的墨绿色长袍,胸口敞开。
那女子眼眸中映出我的脸,竟是魔尊南蜚。
怎会如此?
趁着我愣神的功夫,那女子已走到我身前,伏身跪地,素白的指尖勾住我的衣衫,语气嗔怪:“尊上,你又不看我。”
她面露娇羞:“我一直想着,回报尊上。”
话音未落,她便褪去外衣,酥肩半露。
“荒唐…将衣服穿好!”我略微慌乱地后撤半步,心中厌恶至极。
我冷言道:“你根基不错,又会奏琴,去夏城琴师一派学艺正好。”
女子疑惑地啊了一声:“我就是被您从夏城掳来的呀。”
我蹙眉,心下积攒了团团疑云。
若我穿进了魔尊的身体,那南蜚岂不是进了我的身体?
我是神女,倘若南蜚用我的身体胡来,我定要杀了他。
思及此,我穿过幽冥城,捻诀御剑,往琼玉仙府飞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我”,南蜚用我的身体狠狠折磨一个壮汉,后者几乎濒死。
见状,我厉声唤他:“南蜚!”
南蜚勾唇,慢慢抬手双手,似笑非笑:“哈,好巧。”
我的身体做这种表情实在是奇怪。
壮汉奄奄一息晕了过去,南蜚啧叹:“本想学你惩善除恶的,可惜没掌控好力度。”
若旁人发现神女处死寻常百姓,必定大乱。
我不在乎世人看法,但世人在乎我,师父曾告诫我,永远不能让在乎我的人失望。
“他犯了错,该送到当地官府。”
南蜚闻言冷笑:“以命抵命才对啊。”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我:“这么看,我长得真是俊逸不凡。”
我眼里浮现杀意,南蜚不可控,与其任他用我的身体肆意妄为,不如现在就和他了结。
大不了同归于尽。
南蜚察觉到了,他收敛神色,瞧我的眼神里透出冷意:“杀了我,你只能顶着我的皮。”
他呢喃道:“白慈,果真最无情。”
听见我的名字从他唇齿间揉出,我眉峰拧得更紧。
南蜚道:“我会查清楚究竟是何人迫害你,现在,我跟你回幽冥城。”
我拦住他:“仙府那边…”
南蜚歪头,目光沉沉:“我跟他们说神女要闭关,你不是经常闭关吗?动不动消失几十年,让人找不到你。”
我并不想去幽冥城,那里的地心处是烈火,会让我不适,不如也用闭关作由头。
南蜚猜中我的心思,扯长语调:“我从不闭关,而且,你在幽冥城,不出三句话,就会被人发现。”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你戴上面具,不许胡来。”
我刚走两步,又被南蜚喊住,他表情复杂:“你用我的身体走路,能不能不要那么端正,扭捏。”
我闭上眼深呼吸,今日生得气比这几百年生得气都多。
2.
我对南蜚了解甚少。
只听师父说过,南蜚本是寻常孩童,后坠入魔道,误食龙果,有了滔天内力。
这些年,愿意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南蜚野心勃勃,以吞并九州为目标。
我曾向南蜚抛出橄榄枝,请他来琼玉仙府,我愿教化他,被他拒绝。
这样的人,软硬不吃,一心作恶。
回到幽冥城,穿过热闹的鬼市,摊贩吆喝着,以银两换人肉。
往前走,罗河上有船只无数,有男女面涂胭脂,腰肢柔软,站在船头招手:“大人,水波阵阵,好不惬意呦。”
我驻足停留,身后的南蜚闷声闷气:“怎么,你想去玩玩?”
我敛下神色,幽冥城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没有清规戒律。
船头的女子妖娆上前,大着胆子抓住我的手,用自己的身子蹭我:“大人,好久不见。”
在我回神之际,南蜚已扯着女子的头发,一把将其扔进河里。
四周只安静了一瞬,很快便又各忙各的。
南蜚看着还未平息的河水,语气生硬:“神女恐怕要等换回身体才能去玩乐。”
我看向他,魔尊果然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不,这里你应该常来,我不进去会不会惹人生疑?”
南蜚眼眉微皱:“谁说我常来?这只是她们惯用的话术。”
他眉间染上烦躁:“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我迈开步子,觉得南蜚应多看些静心的书卷。
刃宫是南蜚的寝殿,虽然亦干净整洁,但到处都是南蜚的气息。
四下无人,南蜚摘下面具,懒洋洋地倚靠在墙边:“这里不比你的雪宫,凑合几天。”
不能凑合。
我每日卯时练剑,已时照看药草,未时须阅经书,戌时奏琴消遣。
“换套被褥。”
“我要《离经》《浮生录》《惘论册》。”
“若是方便,将这兽皮椅换成琴台,再劳烦备架月华古琴。”
南蜚没在听,只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不禁皱眉审视他,南蜚回神,自嘲地笑:“你竟然会来幽冥城,是不是魇鬼在捉弄我。”
我平静地说:“若这一切是魇鬼作乱,倒是好办。”
见他走神,我只好自己收拾被褥,拎起枕头,在最里侧的夹缝里静静躺着一副画卷。
画卷并未合起,露出些许颜色,看发饰是位女子。
我想到了今日奏琴的姑娘,我轻轻推开画轴,眼底闪过诧色,上面画得竟是我。
穿着红色衫裙,眉眼含笑,眼神温柔。
“这是?”
南蜚原本垂首思索着其他事,闻言抬眸,瞳孔继而微颤,恶狠狠地说:“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
画卷嗖地飞到他的手里,接着被他扔到门外。
“那是我的画像吗?可我从未穿过红色衣裙。”
南蜚略迟疑,半带轻笑地道:“是你的画像,避免我以后杀错了人。”
他说的倒是没错。
我颔首:“我们立场不同,终会一战。”
南蜚没来由地戾气更重,说出的话都带着火气: “你刚说的哪三本书?名字怎么这么长!”
3.
短短时间,魔尊南蜚从外界带回来一个白衣姑娘的消息就传遍了幽冥城。
那位被南蜚从夏城掳来的姑娘名叫清诺,她对此很不安,嚷嚷着一定要见白衣姑娘。
南蜚烦不胜烦,我索性请她进来。
清诺细细打量南蜚:“姑娘戴着面具,可是脸上有疤?”
南蜚为了装作女子,两手拘谨地相握在身上,站得端庄。
我道:“清诺,我…本尊准你回夏城。”
清诺闻言不喜反忧,扑通跪地:“尊上,请让我留在您的身边侍奉您。”
南蜚出声:“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那么多废话。”
我扫了他一眼,南蜚吐出浊气,安静下来。
“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来?”
清诺犹豫着说:“其实我想跟着您修道。”
“那你更应该回去,魔道不可修。”
南蜚咳一声。
我重新说:“魔道重欲念,重杀伐,不适合你。”
清诺摇头: “夏城修仙氏族才是重欲念,重名利,视生命如草芥。”
我压下讶异,舒缓神色: “那我传授你一道心法,若你三日后习得,再来找我。”
清诺走后,南蜚支起下颌,疑惑地问:“你怎么能对每个人都一样好?”
我轻声道:“若你向善,我也会对你好。”
南蜚的耳根莫名红了些,他面色依旧冰冷,哼笑几声。
天色渐晚,南蜚执意要和我睡在一个寝殿。
“若是魔族长老来找你,我没赶到怎么办?”
我心想确实如此,便应了他,下人在寝殿又支了个床榻。
我过了三更还未睡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究竟是谁能加害于我。
我本该立即把此事告诉师父,可当我独自一人待在幽冥城时,竟奇异的松快许多。
这还是第一次,师父没能掌握我的踪迹。
我想起一人,有洞察天地之能,早已顿悟万生。
南蜚哑声:“还没睡?”
我告诉他:“明日你随我去见个人,或许他能帮我们。”
“谁啊?”
我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瘦削清秀的身影。
“我的师兄,支无难。”
南蜚猛地掀开被子,直接赤足绕过羽帘,径直走到我床前,手臂撑在床头,俯身一字一句地问:“支无难。”
“传言,你们曾有婚约,后来,他遁入空门,看来是真的。”
南蜚的面容藏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我眼底溢出不悦:“你离我太近了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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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唯一的女神。
为众生献祭后,我沉眠万年。
醒来后,我养的小兽告诉我,我随手救活的一株芍药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心下一喜,当了这么多年的女神,我早就不想当了。
别人拿走,我求之不得。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无心去见那朵小芍药,她却自己撞了上来。
1
我醒来那天,悄无声息。
与我死的那日截然不同。
据般般说,我死的时候,日月暗淡,山川失色,星河坠落……
省略般般绞尽脑汁想出的一百零八个成语。
——我总结了一下。
大概就是这动静搞的,全三界都知道,我死了。
2
我与般般面面相觑。
死后的盛况我是无缘得见了,但死前,送我最后一程的人还真不少。
我叛逆的大徒弟、乖巧的小徒弟、老是偷我酒喝的桃花妖、不捉弄我就会死的老狐狸……
就,这么人走茶凉吗?
般般看出我的疑惑。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女君,你已经沉睡一万年啦,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我说。
「好消息是,您的故人都健在。
「苍何神君已练成三界第一剑,如今以战神之躯镇守八方,威名赫赫。
「姬渡神君回到浮山,奉您为祖师,开宗立派,如今仙人,多出浮山。
「寒香君倒仍然逍遥世外,只是他如今也是芳界老祖,后辈们都主动酿酒供奉呢,再也不用偷酒喝啦!
「白璃帝君治下有方,狐族盘踞青丘,如今已可与天族比肩。」
我眨了眨眼睛。
不错呀,都混得人模狗样的。
「那坏消息呢?」
般般咽了咽口水:
「你陨落那天,浮山上的芍药,在落星中化形了。」
我:?
这算哪门子的坏消息。
「那芍药,长得跟你十分相似,又是在你陨落那天化形的,大家都说……她是你的转世。
「所以将她尊为浮山神女,由苍何神君与姬渡神君共同照顾……
「大概是睹物思人,寒香君与白璃帝君也很宠爱这位神女。」
般般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
我本就是死了一万年的人了。
只是「浮山神女」这个名号。
让我有些不喜。
毕竟从前,我被人叫作浮山女君。
而浮山,也是我住了几万年的地方。
「所以,如今只有你还守着我了?」
「嗯嗯,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久,幸好,你醒来了!」
我摸了摸般般的头发。
她是我救下来的一只小兽,我养她不过八千年,她却在我死后,等了我一万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感慨。
忍不住又揉了揉般般的脑袋。
「女君,你别担心!我马上昭告三界你回来了,大家一定会马上赶来的!」
般般观察着我的神情,似乎怕我难过,还安抚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没事,不必如此。」
我摇了摇头。
我已经做了太多年的女神,背负了太久的责任。
从我成年开始,我就被众生牵绊着。昔年,我以身献祭,也算奉还了天地对我的恩赐。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3
我没想到的是,我无心去见那朵小芍药,她却自己撞了上来。
那是我醒来的次月。
梵生境在大泽出现。
说到梵生境,就不得不先提我的死对头。
上神赤戈。
我与赤戈,都降生于上古,受父神教养,又在父神麾下征战八方,算得上过命的交情。
但父神的弟子那么多,大师兄/姐却只有一个,我与赤戈同时拜入父神门下,修为旗鼓相当,战功难分伯仲……谁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
我们斗了上万年,都没争出个结果。
最后,只能由父神拍板,让其他人叫我大师姐,叫他大师兄。
而我们彼此之间,则直呼其名。
说实话,我对这个端水行为很不满意。
我能看出,赤戈也是如此。
但我们没能争出个高低。
父神就陨落了。
我们这些弟子也各奔东西,分散到三界各处,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故事到这里,我与赤戈本应该相忘于江湖。
然而。
赤戈的想法根本不能以正常的思维揣测。
他竟然每隔千年就把我们这些同门聚集在一起……
比武论道!
这我怎么能缺席?
不把他打得心服口服。
我就枉为大师姐!
可惜事与愿违,几万年来,无数次比武,我们都以平手告终。
直到星河将沉,我身为从星河而生的女神,以身献祭,才终止了这场浩劫。
说起来,我死的时候,也没见到赤戈。
这人实在太小心眼,如果是他要死了,我怎么也得敲锣打鼓去欢送的。
「不过,梵生境出现在大泽,有什么奇怪?那毕竟是赤戈的龟壳。」
我问般般。
虽然被我称为「龟壳」,但梵生境着实是块比我浮山更甚的风水宝地。
它独立三界之外,伴赤戈而生,一旦赤戈回到其间,将它关闭,那即便是父神复生,也别想寻觅到它的踪影。
「女君,你有所不知,自你陨落后,赤戈上神也不见了踪影。
「以至于有人揣测,上神是不是殉情了……」
我噗地喷出一口茶水:
「殉情?赤戈??他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
般般用我看赤戈的眼神看着我。
我:?
我???
般般点头:「这都一万年了,还是第一次有梵生境的踪迹。我听人说,已经有许多威名赫赫的神仙赶往大泽,就是为了一探究竟呢!」
我沉吟:「一探究竟是假,想看看赤戈是不是真的死了,借机划分他那些宝物才是真。」
「那女君,我们要去吗?」
「当然要去!赤戈的宝物可有不少都是从我那抢的!」
我拍板,与般般幻化成两个小仙,去了大泽。
4
我低估了三界对赤戈的热衷。
无论是对他本人的,还是对他的宝物的。
饶是我御风带般般赶来。
我们也挤不进内圈了。
「这几年……各族还真是人丁兴旺。」
我极目远眺,人山人海,神仙妖魔原本还泾渭分明,但人实在太多了,很快那些「泾渭」也被占了个满满当当。
般般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地,叫我去坐下。
我刚刚落座。
风吹铃动。
白玉为骨,霞光作幔,青鸟环绕左右,一辆鸾车从天边驶来。
前一刻,大家还平等地挤在海面上。但这驾鸾车一出现,便有七八个仙者驱赶众人,硬生生地在最前方划出一块空地,供鸾车停放。
「女君……」
般般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
我眯起眼睛。
仰望这座车架。
「那就是浮山神女的青鸾车!」一个小仙昂首挺胸。
我扫他一眼,只见他周身星光弥漫——我已经从般般那里得知,这是浮山弟子的标志。
我收回目光,却见般般涨红了脸:「胡说!这明明是浮山女君的车驾!」
「浮山女君?」他却嗤笑一声,「浮山女君已经陨落万年了,哪还有什么浮山女君?如今浮山,只有一位神女,那便是昔鹤神女!」
「你、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浮山和青鸾车,都是女……浮山女君的!
「女君陨落时,这什么神女还没降生呢,就算是女君的遗物,也不该由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神女继承!不问自取,就是偷!」
「你——」
「何人信口开河?」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于上空响起。
金光烂漫,宝相庄严的神君浮于空中,不怒自威:「昔鹤乃是本君与姬渡一手养大,师尊的遗物,她有何用不得?」
我有些诧异地打量他。
苍何,我的大弟子。
万年过去,他容颜不改,神力与气势倒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从前……他与姬渡明里暗里地争宠,就连我那些日常物件,他们也不许对方使用。
如今,倒是大方。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苍何向我看来。
我坦然回望,以我的修为,即便他已成长到如此境地,也不可能识破我的幻术。
果然,苍何的目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
「再犯口舌,本君定不轻饶!」
一道剑气向般般掠来。他并未下重手,般般受这一招,不过皮肉伤。
但我这个人护短得很,般般掉一根头发,我都心疼。
我振袖,轻松化解这道剑气。
四下哗然,这次不但苍何,那位昔鹤神女也撩开帷幔,向我看来。
她夭桃秾李,眉目含情,果然跟我十分相似。
「阁下何人?」
另一道轻柔男声在我耳畔响起。
我微微侧头,果然见一容色姝丽的粉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含笑睇我。
「寒香君。」
我冲这多年未见的老友,微微一笑。
他微愣。
我继续说:「在下如颜,一介散仙尔。」
他眼中神色敛去,摇头晃脑道:「不得了,不得了,如今的散仙可真是了不得,苍何神君的剑气,竟然也能轻松化解。
「吾毕生所见,唯一人……」
「寒香君!」天边划过一抹亮色,骤然出现的少年神君,面带薄怒:「不过一个散仙,岂能与我师尊相提并论?」
望着那少年,我一时不知该摆出何种神情。
短短半日,我竟把故人见了泰半。
那小芍药也终于来到我面前:
「大师尊,小师尊,寒香君。」
5
她步步生莲,看也不看我与般般:「不过两个不懂事的散仙,何必与他们计较?大师尊,梵生境快开了,您不是说要为我找来琉璃盏吗?」
说着,她拉了拉苍何的袖口。
我那不苟言笑、宝相庄严的大徒弟,眼中顿时浮现出温柔之色:「放心,琉璃盏必是你的,无人敢抢夺。」
我有些想笑。
赶紧想了些烦心事,以免自己笑出声。
这小芍药口中的琉璃盏,其实算不得什么宝物。
它不过是我昔年游历时,偶然得到的一缕冷火所制。除了花纹华美、火种难得之外,并没有什么功效。
我制好不久,正逢赤戈七万岁生辰,纵然我与他素来不和,但父神一向希望我们同门和睦,我只能捏着鼻子给他准备生辰礼。
干脆就送了这华而不实的琉璃盏。
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一来二去,这琉璃盏竟被传成不可多得的宝物。
事到如今,恐怕除了我们这些父神的弟子,已经没人知道它其实就是……长得好看而已。
「神女所言极是,几位神君,何必与吾等小仙计较。」
我笑眯眯地用扇骨敲了敲手心。
梵生境当前,任他什么浮山神女,都不如寻到赤戈重要。
毕竟赤戈因我殉情这传闻,实在有损我浮山女君的威名。
待我找到这厮,必要将他暴打一顿,打得他乖乖称我为大师姐,再出面澄清这荒谬的谣言。
「既如此,尔等向昔鹤致歉,此事便作罢。」
苍何淡淡道。
「道什么歉!我哪句话说错了!」
兽族一向心直口快,般般养在我身边,更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指着苍何骂道:「浮山便罢了,你们两人也算女君的弟子,在此开宗立派并无不妥。但这些——」
般般胸口起伏,一件一件指过去:「青鸾车、轩辕簪、星河仙衣,都是女君的私物,你们凭什么拿给他人用?」
「阁下究竟是何人?」
寒香君身法鬼魅,在般般说到第一个「女君」时,已经从我身侧飘到般般身侧,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般般:「阁下所称女君,可是浮山女君?」
听见我的名号,不但姬渡,苍何也怔怔地看了过来。
般般一愣,气吞山河的阵仗顿时拦腰斩断,眨巴着眼睛望向我。
——左眼女君,右眼救命。
我敲击掌心的折扇一顿,正想为般般掰扯个什么身份,那边小芍药已经泫然欲泣道:「你怎能如此污蔑两位师尊?
「我于浮山女君陨落那日,开启了神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女君转世,可混沌之间,我看见了……星河。」
她微微垂下眼帘,咬着唇,分外柔弱:「你说得对,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我自然是比不上女君的。
「至于轩辕簪、星河仙衣,不过是我生来体弱,两位师尊怜惜我,予我保命罢了。
「若因此,让两位师尊蒙羞,昔鹤不如也就此陨落……」
她颤抖着,去取头上的轩辕簪。
「昔鹤!」
姬渡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莫说只是这小仙信口开河,即便师尊知道,也不会怪罪于你!」
「姬渡神君便如此肯定,你师尊不会怪罪?」
我盯着小芍药胸口萦绕的星光,久违地,感觉到蓬勃怒火。
那团星芒,遥遥一看,就如同浮山弟子的标志。
直到方才小芍药乱了气息,我才有所察觉——那是补天石。
昔年女娲氏炼石补天,余下五块,便有一块坠入星河。
我正是因此而生。
初时懵懂,在父神的教导下,我知道了何为苍生,何为神明。
后来父神陨落,我成为一方神明,便决定从身体中将补天石提炼出,以防再有天下倾覆之祸。
可惜,星河将沉时,补天石还差些火候。
不然我也不至于以身献祭。
陨落前,我将堪堪成型的补天石交给苍何,让他替我继续完成这一大业。
如今看来,苍何也并未负我所托。
补天石炼成了。
可它……却去填补了一个花妖的先天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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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朔飞升后把我忘了。
伤心过一场,我同凡界首富欢欢喜喜议了亲。
我出嫁那日,飞沙走石,狂沙漫天。
黑云上杀气腾腾游出来条大黑龙。
玄朔上神现真身了。
当街抢亲。
1
玄朔飞升那日,我正在三里外的村头赶集。
鲛人泪珠做的手串,放在太阳底下亮亮晶晶,戴在手腕上,沁凉如玉,还会折射出粼粼的波光。
我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挨了卖东西的鲤鱼精两个白眼,这才悻悻作罢。
一阵挑挑拣拣后,我拎着两只土鸡回了家。
刚刚翻过山头,就听得狂风大作,空中一阵惊雷滚滚,我那间茅草屋前头围满了人。
好容易拨开重重叠叠的人群,托着下巴的小巴蛇这才看见我,紧抓着我叫道:「窈窈,不得了了,你那个宝贝夫君,化成一条黑龙,飞到天上去了!」
我顺着她手指处望去,只见一轮红日拨开云雾,金灿灿挂在天上,哪里还有半点黑龙的影子。
再往下看去,我那间不甚牢固的茅屋顶上破了个大洞,瓦片碎了一地,我心痛得很,不晓得补这一遭,要花多少银钱。
手里的两只土鸡挣扎着咕咕直叫。
我略出了会儿神,把它们放跑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玄朔马上会来接我去九重天上过好日子。
可是等来等去,等到小巴蛇都二胎了,我也没有见着玄朔半片衣角。
我想过要去找他,可是九重天那样的地方,便是土地山神也轻易去不得的,何况我只是一只小妖。
大家看我的眼神,逐渐从艳羡变成同情,小巴蛇夫君种的葡萄,有时还会送给我这个寡妇半筐。
夜里我躺在凉席上,透过屋顶的大洞看天上的星光。
星光真好看。
冷风真冷。
吹着冷风,我终于十分悲戚地认识到,玄朔,我的夫君,他大概、约莫、真真切切、实打实的,把我忘记了。
2
玄朔忘记了我,可是我却忘不掉他。
要问我我的夫君长什么样子,瘦且高,惯穿白衣,清冷如山巅上的雪线,笑起来却又很温柔。
我是一只刚修得人形的小狐狸。
旁的狐狸都喜欢勾男人,而我却只喜欢偷些亮晶晶的钗环首饰,三姐说,那是因为我还未开情窍。
再后来,城里的官家小姐请了高人做法,我被玄朔逮了,缚妖索绑在皮肉上火辣辣的疼,我却觉得心怦怦直跳。
这个小道长,好生俊俏。
用三姐的话说,我开了情窍了。
为了同玄朔在一起,我整整花了两年自我改造,偷鸡摸狗的事情是万万不敢再做了,好端端一只狐狸精,平日里穿得比白娘子还要素,佛经抄了三千本,一有时间,就去敲玄朔的窗,向他展示我潜心修道的决心。
玄朔并不大搭理我。
可是我们狐族追男人,哪里在乎男人搭理不搭理,我给他送从湖里捞上来的贝壳,送从贝壳里刨出来的珍珠,送珍珠穿成的手串,日复一日,掏心掏肝。
三姐看不下去,说这个小白脸清汤寡水的,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情爱这种东西,怎么说得清楚呢?
真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喜欢他明明抓了我,却又饶过我一条性命吧。
那时候我一心一意去找玄朔,却不晓得,人妖殊途,我的这点子真心,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们气势汹汹,一起拿剑围在那里,要他斩草除根,以正道心,不然,就是给门派抹黑。
玄朔仍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说她一只小妖,没甚大错,只是想要报恩,不得法门罢了。
我躲在门后默默听着,放下最后一串珍珠,就此离开。
我再也没有去找过玄朔。
三姐听了我这一遭,感叹道:「小白脸虽然清汤寡水,却也有几分义气在身上。」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奇妙,我不想去找他,却又偏偏在后山捡到他,他伤得那样重,不晓得是跟什么人打的。
我救了玄朔,因为不通医术,只敢用自己的内丹养着他,搞得自己差点也送了半条命。
等玄朔醒过来,我磕磕绊绊地解释,他那身血衣,是我逼不得已闭着眼睛换的,绝对没有玷污他道心的意思。
玄朔默了许久,而后摸摸我的头,轻轻道:「小狐狸,你怎么不来给我送珍珠了?」
我简直受宠若惊。
「你、你喜欢吗?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
「我喜欢啊,那可是珍珠呢。」
「可是,可是他们说你……」
「那是他们不知道,珍珠有多好。」
我们就这样结成了道侣。
他再也没有回过门派。
3
我同玄朔刚在一起时,日子实在是穷得很。
玄朔重伤未愈,不能出去接除妖做法的活。
点石成金的本事,我这个小妖还不会。
家里拢共只有两只水桶和一张石桌,就连睡觉的那张木板床,还是成亲前一日他上山去削了现做的。
我觉得他这样天仙般的人物跟了我,实在委屈,忍痛拿了几串珍珠手串出去卖,换得银钱,裁了一人一身新衣,还买了两床厚被子和龙凤烛回来。
新衣是大红色,我第一次见玄朔穿这样浓烈的颜色,他生得好看,被这份喜庆一衬,更加丰神俊逸,我张大了嘴,好半天合不上,硬掐了自己一把回过神来,心想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我们拜过天地,点起龙凤烛,玄朔站在影影绰绰的烛光里,叫我闭上眼睛。
我猜他要对我做一些羞羞的事,我虽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但也听三姐讲过许多,当下红了脸,半是期待半是羞涩地闭上眼。
可我等了许久,唇上也没有酥酥麻麻的感觉,衣裳也都好端端穿在身上。
倒是手上,温温的,被什么东西缠了一圈又一圈。
睁开眼一看,赫然是曾经被我卖掉的珍珠手串。
玄朔戴完手串,又摸出一只金簪来,往我头上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扎得我哎哟一声,我瑟缩着一抖,被他揽在怀里,又扶了一把,把簪子插正了,这才道:「就这样看不起你的夫君吗?」
他说完,又打量着我,悠悠道:「好端端一个小姑娘,平日里打扮得这样素净做什么,你夫君纵然没甚本事,养你一个却还是绰绰有余。」
我暗自腹诽:「我打扮得素净,难道不是为了配你这身出尘的白衣吗?」
可惜这话当着他的面不敢说,我摸上发髻,把那根簪子拆下来,簪子是纯金打的,雕成小狐狸模样,尾部缀着一颗红宝石。
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簪子,也从未这般欢喜过。
想我窈窈修炼两百年,化成人形,好像就是为了有这一刻。
玄朔这样好,可是我们只有一年的夫妻情分,莫说是神仙,就按凡人的寿数来看,这缘分也太短暂了些。
我从前老想着,等玄朔老了,死了,我就去寻他的下一世,守着他平平安安长大,再同他做恩爱夫妻。
可是没有下一世了。
他变成黑龙,飞到天上去了。
人人都见过他化龙的样子,只我没见过,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小气。
屋顶破了大洞,秋风凉煞人,我紧紧搂着玄朔用过的大氅,只觉身上滚烫。
这大氅真暖和呀,像玄朔抱着我,他身上也是这样很烫的,体温比我高出许多,被他抱在怀里睡觉,冬日连火炉也不用烧。
我们这样好,连架也没有吵过,他怎么就能忘了我呢?
4
再醒来时,身下不是硌人的木板床,我陷在鎏金海棠花锦被里,三姐坐在一旁描眉,见我醒了,染着豆蔻的手指往我脑门上直愣愣一戳,力道之大,差点没把我送去轮回道。
「小妹,你可真出息,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姐姐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发烧把自己烧死的狐狸。」
三姐阅历丰富,我不愿意在她面前露短,讪笑道:「不过是衣裳穿少了些,却也不是为了玄朔那件事。」
三姐冷冷一笑,横了我一眼,风情万种地理了理衣服上的绸带,凉凉道:「我有说你是为了玄朔么?」
三姐手段高,她的情郎实在太多,她的情爱太容易,潇洒人间,从来来去自如。
不知道为什么,在三姐面前,我总觉得苦心孤诣等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就像我想学着凡人做豆包吃,却怎么也调不出那样的甜味,于是只好托词说我做的豆包之所以不好吃,是我没有用心做的缘故。
只要我用心做了,我的豆包一定是天上地下第一好吃。
我认认真真地想同玄朔做一场夫妻,可是我搞砸了。
我其实挺想抱着三姐哭一场的。
可我身上还盖着她棉花般柔软的锦被。
她如今傍上了凡界的帝王,做了宫里的贵妃,椒房专宠,每日享荣华富贵,脸蛋滋润得能掐出水来。
可我只有一间破了洞的茅屋。
于是我把眼泪咽下去,同三姐嘴硬道:「我们妖族向来讲究洒脱二字,我同玄朔不过凡世一场,须臾几年光阴,我早已经全忘了。」
三姐抚掌大笑,拿出一叠画册。
「如此甚好。京中世家子弟的画像尽数都在我这里,你且挑一挑,若有喜欢的,我让你皇帝姐夫立马赐婚。」
我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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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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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没有仙骨,仙界只有云止不排斥我。
他教我念仙诀,助我汇聚灵力。
在别人嘲笑我是废物时将我护在身后。
直到我筑成仙骨那日。
他亲手将剔骨刀刺进我的身体。
“你阿姐为众生失了仙骨,你懂点事。”
我这才知道,他对我好。
都是为了我阿姐。
一朝重生,我逃出仙界。
却听闻云止为找我翻遍了四海八荒。
他发疯般跪在我面前:“风禾,我终于找到你了。”
可我只是笑着递上请帖:“仙君,我成亲那日记得来观礼。”
1.
云止剔我仙骨那日,整个仙界的人都来了。
听闻鎏金战神的仙骨有救了,他们的眼里满是欣喜和激动。
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我死死盯着云止手上的那把刀。
“为什么?你教我练仙法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吗?”
云止没有回应我。
冰冷的刀尖划开我的身体,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随意地擦拭着,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风禾,你别怪我,你阿姐是九重天的战神,她怎么能没有仙骨,你懂点事,这都是为了苍生。”
“为了苍生,哈哈哈。”
我流出两行血泪。
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所以…就算我死了也没有关系吗?”
云止拿刀的手顿了顿。
可阿姐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那刀子又重新落了下来。
带着决绝,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风禾,人各有命,你本就血脉低贱,能把仙骨献给鎏金,是你莫大的荣幸。”
2.
“不…不要!”
我猛地从床上惊醒,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又梦到前世了。
我大口吐着浊气,决定出门走走,平复一下心情。
可一闭上眼。
耳边全是那句人各有命。
同是帝君之女,就因为我的生母是凡人。
我的出生成了帝君的耻辱。
他从不正眼看过我。
却把阿姐奉为整个仙界的骄傲。
我仍然记得仙骨被硬生生从我身体里剥离的时候。
我痛苦地呕出一大滩血。
而我阿姐站在高台上,一袭华美的流仙裙泛着莹莹的圣光。
她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阿止,血气好重,我闻着不舒服,我们先走好不好。”
当时的云止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好,都听你的。”
语气温柔,带着宠溺。
我才知道原来云止也会温柔地笑。
印象中的他总是很严厉。
我学不会仙法时,他会拿柳条抽我的手心,让我切莫懒惰。
我还傻傻地以为他是为我好。
真是天真到可笑。
晚风吹得越发冷了。
我裹紧上衣,却怎么都捂不热自己。
忽然,草丛中传来“沙沙”声。
我眼神一厉。
踢起一块石子掷了过去。
“谁在那!”
3.
“沙沙”声并未停止。
一堆草垛里,钻出一只既像马又像狗的小兽。
浑身漆黑,四肢短胖。
见到我时,眼睛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急匆匆奔来。
又被脚边的石头绊倒,摔成一团,咕噜噜滚到我面前。
我认出来了。
是我前几天在一只捕兽夹里救下的。
“是你啊。”
小家伙立马端正坐好,歪着头看我,大眼睛圆溜溜的。
我不理他。
他“嘤”得一声,甩起长长的舌头要舔我。
我踢了他一脚,让他滚到一边。
“别过来。”
他可能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又滚了回来,一蹦一跳的,像是在示意我将他踢得再远些。
“你想跟我玩?”
我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妖怪?换做别人,他们会拿石头将你砸得满头是包。”
4.
话落,我愣住了。
我回想起我在仙界的日子。
因为天生没有仙骨,母亲又是凡人。
所有仙君仙女们都讨厌我。
他们用法术捉弄我,用石头砸我。
“你是凡人,我们才不要跟凡人玩,凡人是最卑贱的物种。”
是云止将我护在身后。
他说。
“别怕,等你筑成仙骨,就再也不会有人朝你扔石子了。”
他说的没错。
没有人朝我扔石子了。
只有我最信任的人,高高举起刀子,生生剜我的血肉。
他护了我,又杀了我。
我的身上又开始疼了。
重生后,我留下了后遗症,那日的剔骨之痛总会时不时折磨我。
我疼得瘫倒在地,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又将我带回了那个被鲜血染红的祭仙台。
恍惚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喂进了我的嘴里。
5.
睁开眼后,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怀里热乎乎的。
我掀开被子。
是昨晚那只小兽。
他四肢朝天仰着,露出软软的肚皮,打着轻鼾。
过一会,又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腰间蹭。
这家伙……
我到底没再赶他走。
罢了,可能是跟妈妈走散后把我当成他妈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一觉后,浑身都觉得舒爽。
往常这个时候,我都要疼上好几天。
我戴上帷帽来到镇上采买物品。
逛了一会儿后,我找了处酒楼坐了下来。
如今天下分三界,仙界、人界、魔界。
其中,最脆弱的人界最活跃。
他们惯爱打听仙魔两界的八卦趣事。
什么霸道魔尊和他的绝色妖妃。
什么菱雀仙子为爱五跳诛仙台。
今天不知道又要说哪回。
只见说书人摇晃着折扇,往手上用力一拍。
“话说这云止上神——”
我捏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云止上神和帝君之女鎏金战神乃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可是最近云止上神突然疯魔了,他翻遍仙人两界,甚至闹到了魔尊的领地,说是要找一名女子——那女子名为风禾。”
“这风禾小仙子究其何因能把云止上神迷得神魂颠倒?落跑小仙妻第一话咱就说到这,但别急,偷偷告诉你们,我这里有风禾小仙子的真容。”
说着,他从袖兜里掏出一卷画像展开。
那画面上赫然就是我的面孔。
我心底一惊,将帷帽收得严实。
云止居然在找我。
怎么可能,这一世,我早早逃出仙界,他根本不可能认识我。
可转念间,我又自嘲地勾起嘴角。
不管什么原因。
他找我,无非是想把我捉去剔骨,好讨鎏金欢心。
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灼烧感顺着喉咙一路滑进胃里。
辣到我鼻酸。
6.
看来这个地方不能住了。
我决定搬走。
小家伙看到我在搬东西,主动往我的背篓里钻。
“放心,我暂时不会丢下你,你那么小,又没心眼,见谁都要凑上去,万一碰到捉妖师,定会把你扔到炼妖炉里烧个七七四十九天。”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
他伏着背,撅着屁股冲我摇尾巴。
这是想往我身上跳。
只是跳进我怀里的,不是小兽,而是一个穿着肚兜的胖娃娃。
“你还会变身啊!这个办法不错,也省得你出去吓着人。”
时间匆忙,能带走的东西不多。
只能尽快收拾。
可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云止找到了我。
我眼皮一跳。
果然,他也重生了。
我和云止太过熟悉了,哪怕一句话不说,只透过彼此的眼神,就能明白一切。
这让他反而不敢靠太近。
他瘦了不少,宽大的衣袍像是挂在身上,在微风中轻轻颤抖。
“你躲到这里,是不愿意见我?你在怨我。”
他说了一句废话。
我甚至懒得回答。
背篓里的小家伙却探出脑袋,眼珠子朝云止转了转,又朝我转了转。
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娘亲,他好凶呀,他好像大妖怪,我们不要跟大妖怪玩,等爹爹回来了,让爹爹打得他满头包。”
云止僵住,漆黑的眸子更显幽深。
垂落在袖袍下的手攥得死紧,隐隐有青筋暴起。
“娘亲?”
我顺势将小家伙抱出来,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脑袋。
“是啊,我成婚了,这是我儿子,快儿子,喊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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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上,未婚夫的白月光回来了。
她跪在地上,求我用心头血救她:“我知道你厌恶我,等我病好,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叶仙君面前……”
叶尘昭心疼:“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生病,晚晚心肠好,她肯定会答应的。”
我掏出匕首:“心头血?好说。”
她不知道前世我不给她心头血是为她好。就算是她重生又怎么样?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1
“晚晚妹妹,我知道你厌恶我,我不该和叶仙君有过一段私情……这次只要你用心头血救我,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叶仙君面前……”
宋雅黛跪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这话听来,就好像是在炫耀她和叶尘昭的感情,而我不过是叶尘昭不得已的选择。
当着一屋子的宾客,这是想让我下不来台,逼迫我同意。
宾客们看我不说话,也都不敢冒头,毕竟我现在身份尊贵。
宋雅黛跪的有些摇摇欲坠,叶尘昭满眼的心疼:“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生病,晚晚心肠好,她肯定会答应的。”
再看我时,还有些不悦。
似乎是在埋怨我怎么还不答应。
可他忘了我马上就要和他订婚,他一身红衣,急切的帮着宋雅黛说话。
让我想起了前世死前,他死命控制住我,方便宋雅黛拿刀刺穿我的胸口。
甚至他还因为宋雅黛害怕而开口安慰她:“没关系的,只要对准胸口……就是这里,扎下去,这是她欠你的!”
冰凉的刀身没入我的心口,心脏剧烈疼痛着,直到我全身的血液都被放光。
宋雅黛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谢晚,你要是早点给我心头血,也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她得意恶毒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可她没想到我会重生。
我更没想到她也会重生。
因为上一世,我和叶尘昭的订婚宴很顺利。
看来宋雅黛这次想早点治好自己的病。
正合我意。
我后退一步,和虚伪的两人拉开距离:“好啊,没问题,不过是一滴心头血嘛。”
宋雅黛仔细的打量着我,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震惊,要不是这么多修仙界大佬在,她都怀疑我是被夺舍了。
“你确定吗?过几天你可是要和其他人一起参加圣女的选拔。”
她试探着开口。
前世我不光参加了,还选中了,拥有尊贵的身份,还得到了不死之身。
2
心头血不是一滴血那么简单,而是蕴含了我的灵气和修为。
对于修行之人,心头血是修炼的根本。
宋雅黛喜不自胜:“晚晚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把圣女……不对,是心头血给我?!”
别人以为她是因为病好而激动,我却知道不止如此。
宋雅黛和叶尘昭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宋雅黛血统不纯,修为低下,在看中这两样的修仙界,两人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
于是她一气之下离家历练,半路被妖邪缠身,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回家后,又听到叶尘昭娶我的消息。
在我和叶尘昭的订婚宴上,宋雅黛伤心欲绝,导致定力不足妖邪现身,被众人唾弃。
叶尘昭为此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一边利用我提供的便利修行,一边私下和宋雅黛以夫妻相称,对她百般宠爱。
而我在死前才知道我被两人欺骗了那么久。
3
我当即叫停了订婚宴,叶尘昭暗喜的同时又有些不安:“晚晚,其实也可以等到订婚宴之后再取心头血……”
“你忍心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吗?而且她是因你生病,我这是在替你赎罪,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
我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坐在一边柔弱无力的宋雅黛听见。
她看向叶尘昭,贝齿咬着水润的嘴唇,眼中泪光涟涟。
“仙君……”
一句话,就让叶尘昭丢盔弃甲。
房间里,我正做着准备,宋雅黛却没有离开。
“晚晚,我担心你,所以留下来陪你吧。”
我心中冷笑,她是担心我妈?她是担心我作假,不愿意把心头血给她。
叶尘昭也随声附和:“没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叶仙君还真是怜香惜玉啊,真叫人感动。”
叶尘昭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晚晚,你说什么呢,她是我朋友,我担心她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就她,大家岂不是要骂你见死不救,而且我都和你在一起了,你怎么就不能帮帮她?”
理直气壮,好似是我欠她的。
见过孝心外包,没见过赎罪外包的。
忍着剧痛,我把心头血交给了宋雅黛,第二天我还没有恢复好,就去了掌门那里退婚。
叶尘昭来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了。
“晚晚,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退婚?是因为雅黛吗?她现在已经好了,我就不欠她了。”
那是因为叶尘昭还以为我有用,想凭借我的资质和血统,精进自己的修为。
“可我没了心头血,之前的修行就白费了……”
我故意哭哭啼啼:“我是害怕仙君嫌弃我,要是不嫌弃,那就再好不过,只是以后我只能从头开始,而且圣女选拔我也不能参加了……”
4
和我猜的一样,叶尘昭被吓的屁滚尿流,当天就送来了退婚贴。
于此同时,圣女选拔也出了结果。
没有任何悬疑,宋雅黛凭借我的心头血,成了新任圣女。
圣女除了我说的那些好处外,还可以获得进入仙镜、和上古天神共同修炼的殊荣。
仙境时隔千年终于又被打开,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大家向往的仙境,里面流光溢彩,看上去美好又缥缈。
掌门紧张的割破宋雅黛的手指,让鲜血飞入仙境。
等待片刻,里面金光大盛。
上古天神承认了宋雅黛的圣女身份,同意和她共同修炼。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我,这个地狱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我转身,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娘亲!”
我猛地回头,仙境里变了样子,如同地狱般尸骨成山,在尸骨山中间,有一个粉嫩的孩童,正张手让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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