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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如果虐文女主突然醒悟,会有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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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虐文女主突然醒悟,会有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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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虐文女主突然醒悟,会有什么故事?
专题收录
「尊贵的盐选会员」必看
本文又叫《完结总裁虐文的一百个方法》
1.“姐姐。”小白花看着我,楚楚可怜,“他根本不爱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行绑着他不放呢?”
“分手五千万,离婚一个亿。”我漫不经心看了看自己新涂的猩红指甲,对自己恶女人的装扮看上去十分满意。
“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实在等不住的话,加三千万一个月内离,五千万两周内,七千万一周内。”
“姐姐,你怎么能拿钱来侮辱我和阿泽之内的感情……”
“再加五千万的话我可以对外说我们是和平离婚,和你无关。”
“要现金是吗?还是刷卡?”
——《论如何离婚才能利益最大化》


2.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两眼猩红。
“贱人,这个肾,是你欠云儿的……”
只见我微微一笑,从身后掏出了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从容不迫的翻到第37条,手把手的教男人读着上面的话:
“非法摘取器官行危及他人生命的,按故意杀人罪定罪处罚。”
——《社会主义的光终于照在了大地上》


3.我逃,他追,我们都插翅难飞。春风一度后,我暗怀珠胎,连夜奔赴国外——
找了最好的医生做了最好的无痛人流。
——《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天才小萌宝》


4.他的母亲找到了我,把冷冰冰的黑卡拍在了我痛苦的脸上。夜里,我偷偷的想着他又掉了眼泪——人生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怎么花,在线等,挺急的。
——《一夜暴富的滋味我知道》


5.谁又能想到,重来一生,我又回到了前世救他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是我一个人孤身闯进了火海,背着他逃出了这个地方。可他醒来时只记住了我脖颈上淘宝9块9包邮的吊坠,长大后全市搜索出了几千个戴同款吊坠的女人要与我结婚报恩。
这一次我不再犹豫,按下了119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这一回他会选择哪一位幸运恩人进行结婚呢?
——《总裁们问一下名字是会死吗》


6.为了弥补她因流产失去的生育能力,男人决定要以我的子宫一换一。
当针筒缓缓推进我身体的时候,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龙傲天,你真狠。”
“宝宝,妈妈对不住你。”
一个月后,小白花因子宫排异反应去世。
——《这个世界终于拥有了生物常识》


我夫君带回来一位疯疯癫癫的姑娘。
她口口声声告诉我,我是一本虐文的女主。
而她,是专门来救我的。
直到她死的那天,我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1
第一次见到许流昭,是在韶春四月。
我夫君林肇自北疆凯旋,回府那日,我特意去门口迎他。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疾驰而来,扬起的灰尘被风裹挟着吹过来,我不由得偏过头去咳嗽。
咳过几声,抬头再看,林肇已经翻身下了马,与一个红裙加身的姑娘并肩而立。
那姑娘生得貌美灵动,并不算白净,可那双眼清澈明亮,仿佛泥沼中的星星。
不等林肇开口,她已先一步出声:「林将军,这位就是你夫人吗?」
林肇目光冷峻扫过我,嗓音却柔和下来:「是。」
听到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我高高悬起的心才算放下。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性子天生冷淡,唯独面对我时,总是柔情似水。
去岁夏天,我们成了亲,他有将军之职,时不时需要出京,总是与我聚少离多。
每每回京,便是一番小别胜新婚的痴缠。
林肇跟在我身后回房,门一关上便抱着我亲了上来。我攀着他肩膀,无力地推拒了两下,正要开口。
他亲了亲我额头,忽然道:「卿卿,接下来,许姑娘要在我们府中借住一段时间。」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顷刻间,什么都冷了。
我勉强笑了笑:「为何?她既然还梳着姑娘发髻,想必是未出阁嫁人,自然该另寻……」
「卿卿!」林肇微微抬高了嗓音,「她家在北城,京中无一亲人。此番是我带她入京,若是出了事,我该如何自处?」
我不能反驳。
因为夫妻一体,如林肇所言,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便也对我的恩情。
很快,那姑娘便在将军府住下了,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许流昭。
丫鬟碧月得我吩咐,命人日日盯着她住的院子,我便知道了,林肇下朝后,时不时会往她那里跑,三天去了五次。
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我这里有一份,许流昭那里也一定有一份。
但许流昭对林肇的态度却不算很热络,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只狗,每日紧闭院门,专心在院内训狗。
我心里恹恹的,说不出的难受。
眼看着我没胃口用膳,碧月下大功夫做了一盏樱桃酥酪来,我只看一眼就让她端下去。
碧月走到门口,却撞上迎面而来的许流昭。
「做得这么精致,看上去就馋人,怎么不吃啊?」
我看了她一眼,自幼养成的性子让我说不出重话,只好递了个不轻不重的软钉子:「既然许姑娘喜欢,不妨端去吃吧。」
许流昭好像没听懂这话里的暗流涌动:「好呀好呀,那我不客气了。」
然后端过那盏酥酪,拿起青玉小勺随手放下,贴着碗边一饮而尽。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便是京中规矩学得最粗浅的闺秀,也不会如她这般粗鲁。
许流昭却恍若未觉,放下碗,偏头冲我笑:「好吃是好吃,就是分量有点太少了。」
2
我是程家嫡女,五岁学女红,十余岁已通晓文墨,琴棋书画皆有所成。
便是京中最刻薄的教导嬷嬷,也不能从我的规矩上挑出半分差错来。
林肇也极喜欢我。
洞房花烛夜,他挑了喜帕,盯着我笑:「卿卿这般娇弱,只怕稍稍用力些,就要碎了。」
因着疼痛,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却只是更凶狠地掐着我的腰。
「哭什么?卿卿不是也很喜欢?」
我与他之间,有着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分。
爹娘与京中人也都知道,林肇待我极好。
所以即便在这种时刻,他说了我不舒服的话,做了我不喜欢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过几日,宫中有旨意传来,林肇此番出战收复三城,立了大功,皇上要亲自来府中嘉奖行赏。
到那一日,我盛装打扮,长裙曳地,金钗入髻,步摇垂垂而落。
林肇见了,眸色渐深:「卿卿这么美,真想将你藏起来,不许旁人看见。」
我弯了弯唇角,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许姑娘呢?」
提及许流昭,林肇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卿卿,你是正房嫡女,亦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何必跟她计较?」
所幸,气氛有些凝滞时,皇上来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那个向来与林肇不对付的丞相萧灼。
我与林肇福身行礼,却被皇上叫住:「不必多礼,朕今日微服而来,便是暂时丢开了这君臣之道——林肇,这便是你夫人吗?」
「是。」
「娇花软玉,果真是京城第一美人,朕后宫诸多佳人,皆有不及。」
那双眼睛闪动着莫名的神采,直勾勾盯着我看了片刻,才转头问他身边的萧灼,「丞相瞧瞧如何?」
萧灼嗤笑一声:「自古美人配名将,林将军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属实不太够看。」
我腰上蓦然一紧,是林肇伸手揽住了我:「不劳萧丞相挂心。倒是丞相弱冠之年仍未娶妻,说不得是有什么难言的隐疾呢?」
气氛剑拔弩张,更奇怪的是,不知为何,面前三人的目光,渐渐地,都落在了我身上。
日光穿过窗棂落进屋子里,被消减得黯淡了几分。屋内仿佛有种无形的压力,并未影响到他们,却尽数向我倾倒而来。
莫名地令人想要逃离。
我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屋内忽然闯进一个人。
是许流昭。
一霎间,那股古怪的气氛被打破。
她目光匆匆扫过三个男人,未做片刻停留,便落在了我身上:「卿卿,我有本书怎么都读不来,需要你指导一下。」
她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往门外走了几步,干脆直接小跑起来。
这举动实在太失礼,可她握得很紧,我怎么也挣不开那只手,只好回头望去。
皇上、萧灼和……我的夫君仍然站在原处,并无一人开口斥责我们的失礼,而他们看过来的眼神,皆带着强烈的、快要溢出的侵略性,和一种莫名的势在必得。
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但我也没有再停下行礼。
3
许流昭带着我跑了一路,终于在院子里那片金雀花丛前停了下来。
她看上去面不改色,我却气喘吁吁,甚至连大家闺秀端方的仪态都快维持不住。
「你……什么书读不懂,需要请教我?」
「没什么,随口乱编的。」
我不赞成地看着她:「既然如此,你见了皇上和丞相,该按规矩行礼。」
「行什么礼,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平等的。」
许流昭不以为意,「何况他们惦记着自己那些心思,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换上一副万分认真的表情,看着我:「程卿卿。」
「我是来救你的。」
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我失笑地摇了摇头:「我是程府嫡女,娘家显赫,爹娘与哥哥向来疼我宠我;又生得貌美,贤良淑德之名传遍京城;如今嫁与林肇,他待我如珠似宝、始终如一。便是今日得见天颜,皇上亦对我多加赞许,有什么需要你救的?」
许流昭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定定地望着我。
她的眼睛像夜色里两盏灯火,亮得惊人,目光里含着若有似无的一丝怜悯,看得我莫名心生不快。
于是我冷下嗓音道:「若你真想救我,就应该尽快搬离将军府,不要再觊觎我夫君。」
「你竟然觉得我觊觎他……」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似乎想抚一抚我的头发,最终却还是缩了回去。
「算了。」
许流昭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莫名地回忆起那只手抓住我时的触感。
并不柔软,甚至有几分粗粝,可却很用力,把我攥得很紧。
林肇说,她生在北城,长在边疆,是该和我们京中娇养的大家闺秀们有几分不一样的。
没过几日,林肇又要带兵出京了。
临行前夜,他怎么都不肯让我休息,甚至在我肩上咬出了一个深深的血口。
我吃痛,发着抖哭出来,他却在摇晃的烛光里盯着我,眸色晦暗不明。
「卿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他逼着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最后又发了狠地折磨我,「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就拿铁链把你锁在榻边,让你再也出不去。」
我始终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问了许多遍,林肇也不肯说。
第二天,天色未明时,他就离开了。
我在房中休息了两日,去林肇书房时,却在几本兵书下面发现了一封休书。
他竟要休了我?是因为许流昭吗?
我如遭雷击,捏着那封休书,手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
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连珠似的涌出,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一团团墨色。
夜幕降临,我支开跟着的丫鬟,一个人走到了西偏院的阁楼。
这是整座将军府最偏僻的地方,我只跟林肇来过几次,还是他非要在这里。
想到林肇,我心里便又开始难受。
自七岁起便盼望着嫁给他,盼了十多年,到头来,他要为一个半路带回京城的许流昭休掉我?
她虽然生得貌美,却也不知礼数,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头隐隐作痛,可心里的念头好像分出两条脉络。
一条在明,想的是,只要把许流昭赶出京城,让林肇回来后再也见不到她就好。
一条在暗,虽不知从何而起,却莫名又反复地告诉我,那不是许流昭的错。
不是许流昭的错……
那又是谁的错呢?
我想得太过专注,甚至没留意到身后的暗道小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无声停在我身后。
下一瞬,一只手伸过来,自身后扣住我腰肢,将衣服用力向下扯去。
4
「啊——」
我惊恐的叫声才一出口就硬生生被捂了回去,想要回头看那人是谁,却被牢牢禁锢住。
那显然是一只男人的手,宽大,有力,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我整个人忽然凝固住了。
再开口时,声音里裹挟着颤抖:「……皇上?」
他贴在我耳畔,低笑了两声:「林夫人这么快就认出朕了,想必也是早盼着与朕有这一日吧?」
清脆的锦帛撕裂声响起,力气差别悬殊,我甚至无法挣扎,就被他推到了窗边的软榻上。
「啧,人人都道林夫人是大家闺秀,却不知你暗地里这般放浪。」
他从床榻角落勾出一件绣花小衣,眼神越发幽深,「怪不得第一次见面,便如此不知廉耻地勾引朕。」
「我没、我没有……」
我瑟瑟发抖,满面泪痕,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一句话就定死了我的罪名:「程卿卿,你若叫得再大声点,让将军府巡夜的下人听见,这不检点的名声便是要满京城的人知晓了,到那时……」
我不敢再出声,他终于满意了,低头亲了亲我:「乖,朕很喜欢识抬举的女人。」
门外忽然有狗叫声传来,渐渐地,由远及近。
他皱起眉,抬眼望去。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野狗!」
大门被蓦然撞开,两只狗冲进来,追着他一通撕咬,硬生生把人从窗口逼了下去。
我拥着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衫缩在软榻上,看着昏暗的门后,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进来。
看到满身狼狈的我,许流昭忽然顿住了。
我从这一瞬的停顿中觉察出几分情绪,像是冰层下封印的火焰,可也来不及细想,便轻声道:「你要告诉林肇吗?」
「我告诉他干什么?」
「你亲眼所见,我如今名声已毁,若是事情传出去,天下无人会原谅我,被赐死已是最好的结局。」
我用颤抖的手将衣衫往上扯,想维持大家闺秀最后的体面,却怎么穿不好,「我死后,你便可名正言顺嫁入将军府,做林肇的正房妻子。」
许流昭没有答话,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喃喃,仿若自语:「不怪她,不怪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难免……」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她走到我面前,侧身坐下来,解下身上的披风,认真而仔细地裹住我,接着,把我圈进了怀里。
「程卿卿,我早就说过了,我对你那傻逼夫君半点兴趣也没有。」
她的怀抱一片温暖,带着淡淡金雀花丛的香气,「我是来救你的。」
5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到这句话。
与上一回不同,我的处境已经天翻地覆。
如今想来,上一次我在她面前说的那番大家闺秀的言辞,实在太过可笑。
许流昭替我擦去挂在眼尾的泪水,见我仍然愣愣地看着她,抬手扣住了我的肩膀。
「程卿卿,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肯定会觉得很魔幻,但这是真的。」
她说,我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叫做《娇宠金丝雀》的书。
而按照书里所写,我是恪守礼教规矩的大家闺秀,第一美人的名声传遍京城。
嫁与林肇为妻后,一次偶然,与皇上司长泽和丞相萧灼见过面后,便被这二人觊觎。
他们找机会强迫了我,一边威逼利诱我瞒着林肇,一边以此胁迫我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还将罪名都扣在了我头上。
后来东窗事发,林肇认定是我行为不端,折磨得我大病一场,昏迷数日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你醒来后,这三人围绕在旁,问你究竟选谁,你说你同时爱上了三个人,谁也割舍不下,于是他们决定共同占有你。然而此事被御史台所知,弹劾你的折子太多,你又实在不忍自己的『爱人们』受折磨,于是跳湖自尽。」
许流昭说,「自然,你死后这三个人伤心欲绝——太虐了,虽然他们长命百岁,大权在握,可是却永远地失去了真爱。」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而我呆愣在原地,许久才回神:「……这怎么可能。」
实在太荒谬了。
京中人人皆知,林肇战功赫赫,而丞相是贤臣,皇上更是一代明君,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自始至终,我只与林肇一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许流昭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正是因为在世人眼中,他们是忠臣,是明君,所以事情发生后,才都是你的错啊。」
「我有什么错?」
「是啊,你有什么错?」
许流昭定定望着我,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程卿卿,是他们见色起意、自私卑劣,却将一切都推到你身上,最后连死亡的后果也要你来承担……」
我脑中一团混乱,似乎这十八年来点滴塑造的世界都被她一夕推翻,下意识便想逃避。
我勉强道:「可如你所说,他们都很爱我,我死后他们也很悲伤……」
「是,他们爱你,像爱一匹精致华美的锦缎,或者一柄流光溢彩的玉如意那样爱你。在他们三个眼里,你是布匹,是珠玉,是权势的代表,是战利品之一,唯独不是一个人。」
脑中有道微弱的声音在说:她说的是对的。
不管将来如何,起码今天夜里的事情可以证明,皇上真的已经对我起了不轨之心。
想到这里,我强撑着收起心思,想要起身冲许流昭道谢。
她却按住我肩膀,摇了摇头:「你系好披风,我送你回房,今夜之事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6
我在府中心惊胆战地等了几日,终于等来宫中一道圣旨。
却并非是我以为的赐死,而是几箱金玉首饰和锦缎华服。
圣旨上说,林肇在外征战辛苦,我作为他的夫人,忍耐着独守空闺的寂寞,自然该嘉奖。
可听在我耳中,却是明晃晃的警告和嘲讽。
人离开后,我打开箱子,随意取出一只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只小儿臂粗的玉柱。
下面还放着一张字条:「若是卿卿思念朕……」
匣子掉在地上,我的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哭什么?」
许流昭推门进来,见我这副模样,摇了摇头,把东西从地上捡起来,「我要是你,就把这东西收好,下次见面捅他嘴里。」
我哭着说:「可他是皇上,是天子,我不过一介女子……」
「皇上如何,女子又如何?」
她掰着我的肩膀,认真望着我:「程卿卿,人生而平等,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不是你的错,可便是你身为女子,也并不就低人一等。」
「他们看上了你,你就要洗干净脖子任人宰割吗?」
我答不上来。
分明已经有话到了嘴边,可又像是被网紧紧束缚在喉咙深处,一时难以吐出。
没过两天,天气渐渐炎热。
我如从前一般盛装打扮,带着碧月去城郊湖上泛舟。
从前我会采些莲蓬带回去,林肇偶尔心情好了,便会剥了莲子喂我。
然而这一次,画舫滑入莲叶深处,船身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似乎是什么东西落了地,接着又是一声闷哼。
待我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到了我身后。
目光上上下下扫过我,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和渴求。
「林夫人生得如此娇媚可人,却要委身于林肇那个莽夫,实在太过委屈了。」
他笑着,俯下身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不如同本相试试如何?」
是萧灼。
「你太失礼了……」
我颤抖着嗓音说,「萧丞相,你怎可觊觎自己同僚的妻子?」
他不以为意:「是你举止不端,第一次见面便同我眉目传情。程卿卿,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出来采莲也要熏香,还不是为了勾引男人?」
说话间,他的手就要落在我肩上。
然后我看到了许流昭。
越过萧灼的肩膀,她正站在他身后,目光冷漠又厌恶地看着他,落到我脸上时,却又尽数化作无声的、温柔的安抚。
「别怕。」
她以口型说完,就伸出手,猛地把萧灼推进了湖里。
冰凉的水花溅在后背,浸入薄薄的衣料,我死死咬着嘴唇,被许流昭拉起来,走入内室。
碧月已经被打晕过去,所幸性命无虞。
「我猜的没错,哪怕我阻止了一次,剧情还是会继续往下走。」
她一面将画舫向岸边驶去,一边对我说,「所以,只要你仍然在京城内,今日之事还会上演千百次。」
我渐渐缓过神来,喃喃地问:「只要我不出府,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家中……」
「待在家中,就不会出事了吗?」
她冷静地说,「你难道忘了,第一次不就是在将军府里,西偏院的阁楼上?」
我再也无法心存侥幸,抱紧手臂,仰头看着她:「那我该怎么办?」
许流昭微微侧头望向我,这一瞬,日光落进那双眼睛里,光华流转,像是冬日里破开冰层的灼灼烈焰:「逃出去吧——程卿卿,我带你逃出京城。」
7
林肇即将凯旋回京的消息传来时,我与许流昭已将一切打点妥帖。
似乎看出了我心底尚存几分犹豫,她挑了挑眉:「怎么,舍不得你那青梅竹马的、说要用铁链把你锁起来的好夫君?」
我摇摇头:「若是我们就这么走了,我父母亲族……」
「程卿卿,你放一万个心,程家势大,宗族势力更是盘根错节,就算你跑了,也没人动得了他们。便是有一日,大厦将倾,那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功高震主的缘故。」
受规矩约束,我早已习惯那种半藏半掖的说话方式,可许流昭一开口,便是万分直白,不给人半点回转的余地。
我被她说得狼狈的同时,又不免有几分羡慕。
当夜,我与程卿卿换上粗布麻衣,留下让碧月等人回程家避难的书信后,便从后门离开了将军府。
程卿卿租了一辆马车,并未雇车夫,自己驾车而行。
她以粗布束发,打扮得十分粗陋,又在我脸上涂了许多东西:「如果守城门的侍卫问起来,我就说你得了肺痨,到时候记得咳嗽几声,咳猛一点,他会放我们出去的。」
「……好。」
我们逃出京城,一路快马加鞭,直至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距离京城百余里外的一座小城。
只是一夜醒来,我和许流昭的通缉画像已经贴满全城。
窗外,已有官兵拿着画像挨门挨户地打听,许流昭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了片刻就关上。
她转头看向我,神情异常严肃:「程卿卿,他们发现我带着你逃了,通缉令已传至此处,遍布全城。」
闻言,我顿时慌乱不已,六神无主道:「那怎么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别慌。」
她语气始终冷静,「这等阵仗的通缉劳民伤财,却只针对你一介女子,不会持续太久的。否则御史台接连上奏,他们可就维持不住自己贤臣明君的人设了。」
「只要避过这一阵,逃到离京城极远的地方去,就从此安全了。」
她的话,令我悬在半空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然而许流昭却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把生锈的剪子:「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剪了。」
一瞬间,我怔在原地。
我的头发,自幼便用何首乌和茉莉头油细心养着,时至今日,已养出丝缎般的光泽。每日清晨,碧月光是为我梳头,便要细细梳上小半个时辰,唯恐多掉落一根。
无论是旁人还是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头青丝极为珍贵,便是用再贵重的金玉宝石装饰也不为过。
可如今,许流昭说要剪了它……
「可以不剪吗?」
我茫然地看着她,却见许流昭摇了摇头,「程卿卿,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凡是平民女子,大多着粗布麻衣,面色黢黑,头发也是黯淡无光。如果不剪掉,又有谁会认不出来,你就是通缉令上那个人?」
我终究还是妥协了。
许流昭并不只给我剪,连她自己那一头长及腰间的乌发,亦被她抄起剪子,修得七零八落。
随后,她又去院中寻了一捧锅灰,将我们的脸颊与额头涂出一块块黑色,又换上另一身带出来的粗布麻衣。
装扮至此,便是我们混在人群里,同前来寻找我们的官兵擦肩而过,他们也始终未能发现。
先是马车,后又换成马匹,我与许流昭向西逃了数百里。
月色薄纱般轻柔地落下来,夜风吹过树梢,传来沙沙的声响。
哪怕我浑身酸痛,柔嫩的掌心被缰绳勒出血,沿着绳索滴滴答答往下落,也不敢有半分停留。
可是。
我却从这股疼痛中,体会到几分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
此刻尚且形容不出来,只觉得随着锦衣华服和金银珠宝被剥落,有无形的枷锁也从我身上,一点一点地远去了。
我只记得月色下,许流昭的眼睛,像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又像是悬在更远处、能与月亮争辉的星星。
8
那天夜里,因为下雨,我与许流昭终于停下,歇在了城外一所破庙中。
她寻来几根柴火,一把稻草,点燃后,与我席地而坐:「等明日进城,我寻个医馆,给你的手上药。」
我默默地把手背到身后:「其实也无碍,并不是很严重。」
实际上,那伤口被粗粝的缰绳反复磨损,已经是一整片血肉模糊的光景。
多奇怪啊。
我从前明明是最怕疼的。
纵然只是不小心磕到桌角,也能痛得直流眼泪,林肇还开玩笑似的说我娇气,见我哭个不停,才抱着我哄两句。
而如今。
门外雨骤风急,我盯着眼前跳跃的火焰,轻声道:「你既然说,我是一本书的人,再将那本书里的事情多说些吧。」
许流昭随意讲了几件,听得我身体僵硬,不由自主地面色发白。
「为什么要这样?」
大脑一片混沌,我茫然道,「既然他们这般待我,没有丝毫尊重怜惜可言,我又怎么会喜欢他们……」
「你看,你光是听一听书里发生的事,便觉得无法忍耐。若是如今你仍在京城,便要亲自经历这一切了。」
许流昭拈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令它烧得更旺,「至于喜欢,你若真的喜欢上他们,才是不正常呢。」
我抱着膝盖倚在破旧佛像边,伴着雨声,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雨声停了。
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息传来,我有些困倦地睁开眼,对上一张唇边带笑的脸。
皇上司长泽正站在我面前,用一种打量猎物的眼神看着我:「卿卿,你叫朕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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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在疯批美人床上。
这美人口吻卑弱:「娘子,你已经三天没有欺负我了。」
完了,死球了,这不是我前一阵子追的男频文【终极赘婿】里,男主和恶毒原配的对话吗?
我傻的吗,打你骂你,方便你拉满怒气值以后把我一箭穿心?
于是我哆嗦了一下:「不打行不行?」
眼前一道白光。
干,违反人设,我又死了。
(一)
再一次,我从疯批美人床上醒来。
为了从这个可恶的轮回里超脱,我大叫一声。
「我打,我打还不行吗?」
话音未落,眼前随即弹出一个透明面板,上附红字说明:
【终极赘婿系统:今日惩罚(03)】
我丢!每日必做,完不成暴毙?不限次数,超额有奖励?
参考手段不限于踢,踹,抽,打,口径不限于斥、嘲、辱、骂...........
嘶~~~
都怪我,我不该不好好码我的女频文,跑去和男频文作者在线对喷,也不该日更 1500,喷人 15000,果然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我悔了,真心的!
现在好了,不打是个死,打了也还是个死!
从排山倒海的臆想里把我勾出来的,是对方甜甜、柔柔的轻唤:「娘子打算怎么打?」
不愧是被万千女配倒贴生扑的男主,这人黑发红衣,一张苍白的面容如美玉精雕细琢,最特别的是那双眼下对称生着的两点朱砂痣,简直是巧夺天工,堪叹其妙。
忽略那眼中生人勿进的僵冷,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看得我浑身麻麻地。
在我惊骇的眼神里,他谦卑地伏下身:「请娘子赐教。」
别看他现在做小伏低,卑怯可怜,实际这人不仅眼高于顶,且反复无常,暴戾易怒,书中的原配也因此愈加疯狂,被他玩腻以后一箭穿心,领了盒饭。
老天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苦思良久,终于找到一个折衷的办法——那就是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让他对我恨不起来,可不就罪不至死了么?
有什么冷门知识,能难倒我这阅历甚广的新时代美女子?
于是我淡淡一笑:「跪下。」
闻言,他眼中掠过一痕血色。
我弯下腰,伸出手掌,十指纤纤拍打了三下,还不忘夸奖他:
「弹性极佳。」
伴随着悦耳的叮咚,系统及时送来了提示:
「打+1」
「打+2」
「打+3」
【终极赘婿系统:今日惩罚已完成(33)】
(二、)
我穿书了。
眼前这个美少年就是我的相公,全身长满了金手指的终极赘婿大佬,一切非人折辱都打不败他,只会让他从痛苦中汲取更多力量,最终成就大邺第一国相。
因此对我这擦边球式的虐待(爱抚?),他很不满意,眼神阴冷,如爬虫一般在我面上游移。
「就这?」
「怎么,你有意见?」我立即强硬起来。
见我面有狞色,他反倒神色快活,甚至激动得眼白泛粉:「那娘子,今日还有旁的惩罚么?」
我去,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当下敷衍地摆摆手。
你高兴,我还不耐烦呢,读者让我加更都不带你这么催的。
出了房门,屋外便是轩敞的亭台楼阁,几拳石,几抱山,流水淙淙,长廊蜿蜒,一众仆从缓缓行过。
队伍整饬,显然大族之风。
少年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擦肩时却莫名倒地。
「啊!」
队伍里那条粗腿尚未收回,想必是故意绊倒,众人顿时笑成一片。
而少年却不敢说什么,立即起身站回原地,就连满身尘土也不敢拍打,我看着他恐惧(兴奋?)到颤抖的双肩,忍住了即将脱口的叱责。
即便我不辱他,旁人也会辱他,在原书莫名的命运指引下,就连道旁养的大鹅都追着他叨,直到他忍无可忍最终黑化,正是这本大赘婿文的核心。
赘婿赘婿,不往死里虐叫什么赘婿?
想必,这就是我的磨难所在。
(三)
不过,身为一个满脑子拖更,啊不,妙计的网文作者,我已然成竹在胸,施施然带着自己的赘婿往主厅行去。
玉家家主很好认,他高踞主位,龙威虎目,两道八字纹十分深刻。
我回忆书中原配的日常,行了个简单的手帕礼。
「问父亲安。」
孰料,对方地动山摇地重哼一声:「见了父亲怎的不跪?」
「来人,上家法!」
「诶?」我回身一看,果然周围人都老老实实跪着,头都不敢抬。
也包括我那赘婿。
所谓家法便是一条血红细长的鞭子,不抽到断不算完,我正悚然而惊,便见两名粗壮仆妇拎着少年脖颈,将人按到五体趴服于地。
「父亲,这???」
主座之人哼道:「你是我独女,可不能打坏了,就让你夫君代劳吧!」
你妈的,毛病忒多!
最后还不是我背锅?
于是我一挥手,口吻凛冽:「父亲,夫君乃书生之体,若是打落下残疾疤痕,今后怎样入庙堂为官,为我玉家添光增彩?」
这一番大义凛然,倒叫家主陷入了深思。
这会违反人设吗?自然不会。
原书中,玉家家主之所以让独女招赘,就是要改善自家的暴发户基因,举全族之力供一个读书人出来,不善待反虐待,本就与常理相悖。
因此我用他光耀门楣的欲望,反击虐待赘婿的欲望,十分合理。
为难之下,我名义上的炮灰父亲捋着美髯,眉头紧凝:「那依真真所言,为父该怎么办呢?」
我上前一步,取过那血红的鞭子在手里把玩,笑容玩味:「父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如将他找个偏僻的庄子放逐,由我日夜看管,不取功名誓不还!」
「好!好一个不取功名誓不还!」炮灰父亲激动之下面皮紫涨,仿佛那鲜衣怒马,烈火烹油的日子已近在眼前,他随即执住我手,深情款款:「儿啊,那你可要悠着点,这鞭子都被你打断十条了,听为父的,好歹给他留条命上京,啊?」
卧槽?
这么关键的剧情你现在才说?!
那我还挣扎个屁啊,早点做条咸鱼不是更好?
(四)
事实上,不出三个月便是春闱。
到那一日,赘婿男主必定高中榜首,然后被七八十个高官榜下捉婿,说不得我这恶毒原配就被他抛在脑后,逍遥自在好不快活了。
因此我作了个弊,直接偷换地图,当天就带着他远离人烟,来到位于京城偏僻处的一处庄子。
用种田代替宅斗,这就是网文注水的奥妙。
天之祸不可避,人之祸尤可为,我到庄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令,所有下人不经传召不得入内,一应饭食衣裳也由我经手,杜绝作乱的可能。
违令者全部重责发卖,绝不姑息。
原配不愧毒妇,这一条铁令贯彻下去,全庄上下已是跑得不见人影,连帮我扑蚊子的都找不到。
此时正值夏日,蚊虫狂涌,我和我的赘婿都被叨得焦头烂额,我冲他唤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关怀(?),他垂下眼皮。
「......阎罗惜。」
「哦,对,是这个名。」
此刻天渐渐擦黑,只要他不说话,那副模样妥妥的月下扶桑,人间玉郎。
我抓着脖子上的包,看向面前的男子,也许是天命成嫉,绝大多数蚊子都追着他叨,在冷白如瓷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大包,比我惨多了。
不行,这样下去根本没法睡!
在我的督促下,该玉郎忍着蚊虫,开始坐到桌前刻苦攻读,于是我到屋子后采了些艾草,用火炕过后,包成香囊悄悄挂在了他桌下。
虽略有些刺鼻气味,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这之后,前厅有人摇铃,是下人来送晚膳。
我打开食盒查看里面的菜色,不甚满意地点评:「这米饭粒粒分明,显然太硬,叉烧颜色寡淡,肯定没入味,还有这大肠,里面居然包着屎,这就是你们对待主子的态度吗?」
那送菜的也是个小少年,闻言眼前一亮:「主子是要罚我吗?」
这雷同的口吻,这雷同的小表情.......
很好,这也是个抖 M。
我好像来到了抖 M 的流量池。
(五)
用膳时,我特意将他筷子打开:「以后每一筷都是我先吃,你不可逾越,知道否?!」
随着少年柔顺点头,系统给我发提示了。
「叱+1」
切,装的挺好,还不是感觉受辱了?
几个菜轮流尝了一遍后,我把筷子和碗调换过来,才示意他动筷,对此他似乎有些迷惑,系统也在不停弹出关闭,显然处于紊乱状态。
一刻钟后,我倒在地上。
妈的,哪个狗娘养的下了巴豆?!
我不过小心谨慎,以策万全,谁曾想第一天就中招?
看我来回跑了十几次茅厕,拉得菊花枯萎,小脸煞白,我那便宜相公似乎领悟了什么,他沉默地到屋后转悠了一会,采了几根药草回来,之后给我煎水送服,果然药到病除。
别问我屋后怎么啥都长,问就是男主的金手指开到了后背上。
入夜后,我们各占一头准备睡觉,就在我堪堪闭眼的时候,系统忽然弹出对话框:
【终极赘婿系统:超额奖励已到账(130)】
咦?这个奖励是啥意思?
我刚一起念,屋内灯火骤熄,满窗虫鸣螽声全归俱寂,只闻对面少年浅淡的呼吸声,轻柔绵长。
我懂了,这是小黑屋!
屏蔽系统监测,可以大胆做坏事的小黑屋!
大喜之下我调整呼吸,让声音尽量娇柔动人:「相公,你睡了么?」
对面传来模糊的应声。
我拿捏着腔调向他道歉:「很久以前我便得了一种病,这种病就是不能好好说话,而且暴虐易怒,从前是我不对,以后——」
话音未落,屋内重新大放光明,那使人烦躁的虫鸣声也回来了。
【终极赘婿系统:超额奖励已发放(030】
我 giao!
(六)
良久,对面见我没了下文,只轻笑一声。
显然对我的发挥很不满意。
系统老弟,给个机会行不行?这点时间擦屁股都不够啊!
无法可想,我在无尽的憾恨中睡着了。第二日,我抓住那因嫉妒下毒的仆人,令他围绕庄子十圈,且不停高呼自己的罪状。
「我不是人,我下毒害人,我不是人,我下毒害人.......」
这边厢,在高一声低一声的人肉警示里,阎罗惜轻声问我:「娘子,他本想毒的人是我,对不对?」
「你想多了。」
为了维持人设,我冰冷地撇开关系,接着严厉地督促他:「你有时间关注这些俗事,不如用功温书!」
他默然凝视我半晌,眼睑下两颗朱砂痣殷红似血,忽地启唇:「娘子,今日尚未指教为夫。」
这一句话随即开启死亡 flag,同样的系统提示再次弹出。
昨天已经打过了,今天玩儿什么呢?
要不,试试骂人?
于是我语气平平,毫无起伏:「死鬼,讨厌。」骂+1
他一震,随即投来惊骇眼神,我狠下心,再接再厉地骂了两句。
「死鬼?讨厌。」骂+2
「死鬼!讨厌~」骂+3
指标顺利完成后,美少年忽然掩面,双肩颤抖,吓得我大退一步:「你怎的了?」
「惜也不知,娘子今日这般唤我,比往日打我还叫我心潮起伏,百转难平,实是,实是爽快极了!」
我:........
玩不过了,告辞。
(七)
后面几天我都如法炮制,躺在床上嗑瓜子,撑着就把份额完成了,甚至大超指标。
简直振奋人心。
因为他表明了喜欢听,我捏着嗓子用娇滴滴的声音喊了数声死鬼。
「死鬼,过来吃饭啦~~」
「死鬼,天凉了,你多穿件衣裳哦~」
「死鬼,早点睡觉,明日再看书也不迟呀~」
因为所有带有负面意义的词汇都被系统判定为辱骂,因此我一路绿灯,终于在苟了数天后,成功迎来了红线剧情。
【终极赘婿系统:拜访当地致仕的前翰林院大学士,被惊为天人(01)】
啊,这剧情我知道!
惊为天人的不仅大学士,还有他待字闺中,才名远扬的女儿,在恶毒原配挂掉以后,她也成了被男主扶正的大老婆,后宫 NO.1。
值得一提的是,对男主惊为天人的还有老成持重的太医和他的女儿,久经沙场的将军和他的女儿,龙行虎步的藩王和他的女儿,微服私访的皇帝和他的女儿.......
说句实在话,这种摩擦读者智商的剧情,我喷它 15000 字多吗?
可悲的是,再套路我也要走下去,逃避则视为 OOC(违反人设),被逼上梁山的我对着不远处伏案的身影吐了一嘴瓜子壳,口吐芬芳。
「死鬼死鬼死鬼死鬼——————」
系统悦耳的叮咚声戛然而止。
【终极赘婿系统:超额奖励已到账(3030)】
夭寿了,这见鬼的嘲讽居然有耐受度,上限 30 就不能加次数了!
阎罗惜在我连声的呼唤下转身睇来,他漆鬓流光,双睑胭红,其下朱砂一点,妙不可言,直如神仙玉人引逗人心。
我被那勾魂摄魄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抖,连忙喝道:「好好读书,休得分心,知道否?」
话说,他竟被我骂得微微喘息,满面潮红,简直莫名其妙。
嘶........赘婿改造的方向越来越奇怪了昂。
(七)
「其实我不是玉栩真,只是不知何处来的一缕孤魂。」
入夜之后,我将系统奖励的所有时间全额兑换,接着搬了小板凳坐在他书桌旁,姿态谦卑:「相公——阿不,阎公子,很遗憾以这种身份和你相遇,但所遇非人不是你的错,掉进这个世界也不是我的错,不打不相识,这也是我俩的缘分。」
对方微侧过身,双眸垂下,睫羽轻颤,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话没错,但吃苦绝不等于成功。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欺凌,公子理应以暴制暴,不是么?」
「以公子已臻绝顶的医术、毒术、武术、儒术、战术、制衡术,若早些出山,天下唾手可得,何必在玉家这滩泥淖中挣扎求存呢?」
我废了好一阵子话,直说得口干舌燥,终于,眼前人微微一动。
「阎公子?」
在我惊喜的眼神里,他将一只修白的手掌放在我额上,柔声道:「是有些烫,娘子可能发了癔症,待惜煎一副药,包管药到病除。」
呔!来啊,有种现在就药死我!
(七)
在剧情截止日期前一天,我带着老阎来到任务相关地点——庄子外的一个灯市上。
此时日色向晚,灯火连天,我们停在一家最大,最豪华的花灯摊子前,猜灯谜,对对子,只见那老者渊渟岳峙,抛出句句死对,而我眉头紧凝,对答如流水。
「一人为大,二人为天。」
「一十为土,二十为王。」
「禾火为秋,禾日晒成香。」
「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安贫守道道无穷。」
「苦寒修禅禅意深。」
只一炷香时间,我们已讨教了数个来回,那老者哼了一声,转头捏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夜灯过来,算是打发,于是我得意地提着灯,示意身后的阎罗惜顶上。
开玩笑,《声律启蒙》我三岁即倒背如流,这点小玩意能难倒我?
接下来,就是剧情的高光时刻了。
只见那老者从容捋须,鼻孔朝天:「一二三四五。」
赘婿阎罗惜倒也机敏,淡然启唇:「上山打老虎。」
老者一愣,顿时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哎呀,公子大才啊,此下联奇崛雄伟又逸趣横生,老朽惊为天人!」
我:????
不是,他说什么了就惊为天人了,这天人的门槛也太低了吧?
这老者显然就是致仕归乡的翰林大学士本人,当下他拉着我相公的手,感慨万千:「我已许久没有听到这样清香怡人的诗句了。「
」公子超尘绝凡,不像某些人满嘴僧僧佛佛,过于着相,满口酸臭,俗不可闻.......」
我:...........
Hello?有必要踩着我的脸夸人吗?
惊为天人任务完成后,我板着脸在前面疾行,阎罗惜人高腿长,几步上来叨住我。
漫天灯火下,他面如红莲,似有忐忑:「娘子可是不喜了?」
我用袖子扇着风,阴阳怪气道:「我哪儿敢啊,您可是天上地下,独此一人的大赘婿呀!」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系统先给我送消息了。
「嘲+1」
顿时一股业火直冲颅顶,我怕气头上来乱说话 OOC,随即一甩袖子,扔下小灯扬长而去。
却不知在我背后,阎罗惜原先甜蜜的微笑立时就变了,变成刻骨的阴冷。
说也奇怪,那甜丝丝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就像生搬硬套别人的表情一样,虚假僵硬,反而是这种阴森冷血的表情更适合他。
「玉栩真,你明明大字不识一个,此番为何对仗工整,文思如流?」
「哼,且看你如何演下去!」
(八)
虽然这位赘婿见天找虐,从不认真钻书,性格也刻薄肤浅,但只要出了这个憋屈的小家庭,所有大人物都对他青眼有加,所有小娘子都前赴后继生扑倒贴,扶持他一步步走到万人之上。
可以负责任的说,原文里整个大邺的黄花闺女都心心念念,巴望着做他的侧室小妾。
大学士女儿也一头栽入了赘婿的后宫,在灯火连天的长街上,对这惊心动魄的朱砂痣一见钟情,只是阎罗惜一路想着事,完全没留意她而已。
那女子见他眉头紧蹙仍不掩风华,顿时将一颗痴心赋予,期期艾艾地上前搭讪:「这位公子......」
她害羞递过一张香笺,却被眼前的美人无情打落。
「不好意思,我不办卡。」
「嘤!」
那女子横遭拒绝,立即苍白了脸,向后倒在丫鬟怀里,与此同时,已然回到庄子的我却被系统的一连串提示炸懵了圈。
【终极赘婿系统:后宫招募失败(19)】
【任务失败惩罚:令赘婿跪足一个时辰(01)】
让我无语凝噎的是,这段强加的惩罚居然是红字剧情!也就是说,若他不予配合.......
等着我的,将是彻底抹杀!
(九)
不久后,美少年星夜归来,就立在门廊下。
我扑上去摸遍他全身上下:「咦,香笺呢?」
袖口裤腿都扒拉了个遍,果然没有小娘子赠物,后宫 NO.1 就这样失落于人海,连个补救的机会都不给我留。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当口,一道阴冷、甜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娘子,你在摸什么。」
此刻阎罗惜立于黑暗,眉似蹙非蹙,眼似喜非喜,便如同地狱中爬上来的艳鬼,艳也艳极,诡也诡极。在我面前,他似乎正逐渐卸下伪装......
问题来了,这足足一个时辰的强制跪,他还会听我的吗?
此刻弦月高升,寒入骨髓,我一激灵,眼泪就掉了下来:「相公,我刚才小寐时,公公婆婆入了我梦,谴责我未与你正正经经拜堂,不算你阎家妇。」
话说,原著里的赘婿到底惨到什么程度呢?
因为父母双亡无人操持,他过门时,玉家人只悄咪咪摆了一桌酒,这之后不光不允两人圆房,就连天地也未正经拜过,就怕影响独女再嫁。
而他能转正文家婿的唯一条件,就是春闱中举。
幸而系统抓大放小,我才有一点发挥空间,假惺惺地掉泪:「只跪了我父母,没有跪你父母,想必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这才会进我迷梦,警示于我。」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阎罗惜低头看我落泪,燕尾般的眼角轻轻翘起,我在他嘲弄的目光中摆上红烛,拉着他重拜天地:「来相公,我俩今日便把三拜补上!」
幸而,这少年凝目我许久,仍是跪下了。
不幸的是,头顶进度条过半以后,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拜天地而已,有必要这么久吗?」
我连忙捂嘴轻泣:「要不是对我心怀怨怼,公婆怎会屈尊临凡?相公累了便自去吧,就让我一人跪到死,也好过在梦里被吓死,呜呜!」
他叹了口气,继续垂着眼皮听我悲风伤月,终于帮我苟完了任务。
翌日,跪了一个时辰的我简直不能下地,只得摇铃唤人,拿来艾草包热敷,为了表示友好,我以不能妨碍他读书为由,强迫他也敷了一会儿。
谁知我离开后,对方随即将艾草药包丢出院子。
因为功力深厚,体魄坚实,跪到下不来床这种事是不存在的,此刻他口吻阴冷,双目猩红,显然怨气滔天:「玉栩真,你到底是为何行事鬼蜮?」
那草药丢走许久,鼻尖仍然隐隐约约有些味道,让他整个人更加烦躁。
他顺着气味弯下身,却看到桌下拴着细长的,摇晃的,粗陋的......
几个歪歪扭扭的香囊。
(十)
距离春闱的日子近了,阎罗惜看我的目光也越来越奇怪。
「娘子最近有些不一样。」
我脊背一刺,释出一身冷汗:「哪里不一样?」
「譬如以往,娘子不出三天便会抽打我一番,现下都过去三个月了......」他拿出那细长血红的鞭子抚摸,双眸熠熠流光,斜挑着我。
「嘶.........用鞭子抽?」
这个动作很微妙呀!不脱衣服是家暴,脱了衣服.......那不就是情趣吗?
为了巩固人设,我硬着头皮抢过鞭子:「嗐,谁说我不爱抽了?」
「来来来,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我用鞭尾先在自己手臂上试了一下,不仅不疼,反而略有几分酥痒,奇奇怪怪的。
他见我神色犹豫,口吻蜜甜地敦促:「娘子怎么还不动手?」
「那是因为你还没脱!」
我眼疾手快将他中衣扯下,很快,一具优美精健的身躯便暴露在晨光里,仿佛苍白坚实的大理石像。
怀抱着破坏艺术品的负罪感,我轻轻地用鞭尾掸了一下那深凹,精致的锁骨,因他肌肤冷白脆嫩,一下便宛然红印。
而他任我作为,只微微轻哼一声。
我怀着忐忑小声:「疼吗?」
「娘子喜欢,惜便喜欢。」
既然他喜欢,那........
接下来,我用那鞭尾轻柔地拂过他开阔的肩头,修长的脖颈,鲜明的喉结.......
在这愈发微妙的氛围里,他忽然抓住了我手,喘息微微,泪光点点,一双眼已烧得通红:「娘子可以再重一点。」
「这样呢?」
「好得很!」
「那我再来几下?」
我乘机轻轻多抽了几下,把今日的超额分量也完成了,直到我再也不肯下手,他才握着我手腕,双目湿润,喉头哽咽。
「娘子,惜很快乐。」
嘶~~今日这人委实奇怪,且令人上头。
(十一)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
此时此刻,一对燕子停在帘钩上低语呢喃,杨花柳絮在井垣四周飘旋飞转,与庄上孩子们跳脱戏耍的声音,汇成一首轻曲,不断传入帘内。
阎罗惜披衣下床,油然感慨:「人间却有这般天。」
「说人话。」
「太阳老大了,娘子。」
许是无人叨扰,他最近比以往要丰盈一些,精神充完,看着比之前更加从容昳美。我躺在凉榻上,懒洋洋地指挥人收拾行李。
「过两日就入春闱了,我给你备了考篮,你收拾些衣物细软,便可以上京了。」
他坐在桌旁,朝我怅惘叹气:「惜不想去,只想与娘子待在庄上竟日消磨,不问寒暑。」
「惜活了二十年,从不知夏日这般短暂,只得娘子几声轻喝,食一盏瓜果,吟几句酸诗,这一天便遽然消逝。」
我默然听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应。
纵然再不愿去,每个人还是要奔赴自己的命运,不能回头。
为了更妥帖的照应,我给他配了两个靠谱的小厮一齐上京,他前脚刚走,我后脚便心慌得睡不着觉了。
真·奇哉怪也。
会试过后,我正在床上补眠,几个婆子冲入里厅大声嚷嚷:「大娘子,夭寿啦!姑爷给人当街捉走啦!」
我旋即大喜过望,爬起来就开始收拾衣物!
再也不用留在庄子里喂蚊子了,又可以回富得流油的玉家蹭吃蹭喝了!
大喜之下,甚至想要唱几句「好日子」!
话说,看过原著的我不止知道他会被人榜下捉婿,还知道捉他的正是大将军之女,对方女扮男装在大街上游弋,对他惊为天人,当场就把人打晕带走了。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还没到玉家,半路上就被大将军的府卫截了胡,半强迫地带到了将军府。
阎罗惜此时衣冠凌乱,就坐在大厅上首,满脸坚贞不屈:「小可家中已有娘子,劝姑娘收起妄念,勿要自寻烦恼。」
而将军之女就跌坐他脚边,哭得淋淋漓漓,肝肠寸断。
不对啊,原文中的两人不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见面就酱酱酿酿了整晚么?
大将军渊渟岳峙,刚进门就朝我亮了一下剑,然后淡然道:「玉大娘子也来了,不如说说对此事作何感想。」
大厅里,三个人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同时投射在我身上。
见我哼啊哈啊地含糊其辞,大将军再次展示他雪亮的剑锋,我随即凛然道:「你我未换庚帖,更未圆房,算不得正经夫妻,现下阎公子有了更好去处,理应择良木而栖.......」
谁知阎罗惜早有准备,他淡淡启唇,随即打断我满嘴苦口婆心。
「与我拜了父母天地,不是我娘子,也是我娘子。」
我:.......
碰瓷是不是?
讹上了是不是?
倒霉的我不得已,和自己的赘婿一起被扣在了将军府。
(十一)
被关在柴房数日,阎罗惜高枕安卧,我却是娇生惯养,受不了那冰冷潮湿的地面,已是数日未眠,精神迅速萎靡下来。
「娘子昨日也未睡么?」
我懒得理他,只把后背冲着他,却听身后人用不正经的语气调笑:「丰神绰约,玉中纤婀,说的便是娘子这样的,连后背都生得标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性命攸关的当口,他居然有兴致说荤话?
见我气得头晕眼花,他连忙扶住我颤抖的肩:「今夜惜不睡了,先紧着娘子睡,如何?」
这话实在很有吸引力。
我哼了一声,便顺着那手臂的招揽倒了下去,他胸膛宽厚而温暖,如小舟一样轻轻起伏,很快让我陷入了迷糊中。
「对了,你不是玉栩真,那到底是谁?」
我真名?
实话实说,我真名就叫玉栩真,当初要不是看书里的恶毒女配与我同名,我怎么会想不开跑去看男频?
于是我轻咳一声:「玉子烧。」这是我笔名,灵感来自我侄女玉子玿。
「好可爱的名字。」
在他诚挚的夸奖和胸膛的震动里,我渐渐睡着了。
可惜没睡多久,便被人粗鲁叫醒。
「阎公子,听闻您在这里,吴王特地来访,还请您即刻赴宴。」
(十二)
吴王携爱女嘉诚郡主为当今圣上贺寿,就借住在大将军府。
我就纳了闷了,天子脚下,风声鹤唳,你一藩王竟敢和兵权在握的大将军公然交好,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就不怕被言官弹劾成结党营私?
别问,问就是爽文无逻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阎罗惜一入座,就被安排在嘉诚郡主旁边。
再说那郡主青春年少,已是豆蔻花期,却从未见过这样骨秀神清,如画中人的美少年,特别是对方眼睑下对称生着的朱砂痣,直如心头血一点,让她心魂为之震颤。
「为何你生得如此妙人?简直叫人越看越爱!」
说着,她的手便在他身上游移。
他轻咳一声,挪开点位置,却见对方将一颗葡萄含在舌尖上。
「郎君,你瞧。」她少许地回复了一些娇羞,还朝他抛着媚眼,似乎叫他快来品尝她口中的味道。
阎罗惜:「........」
我缩在角落里,憋笑憋出鹅叫。
宴后,大赘婿被留下单独叙话,我则抱着满肚子饭食绕着竹林消食。
前方传来两道女声,一刚一柔,争论不休。
「我是郡主,我为大,你为小。」
「虽你是郡主,可阎郎是我先捉到的,那自然是我为大,你为小。」
见我愣在路中,那两名女子轻蔑地移开眼,不约而同地呸了一声:「别管她,我们继续!」
喂,我不要面子的啊!
再看她们旁边,那个在月色下闪闪发亮的秋千......
嘶,这秋千波光粼粼,造型独特,在原书里是男主和他的后宫们最爱的飙车道具,当是时,冲着那些福利章我还打了赏的。
于是我悄咪咪离开了,实则躲在附近的假山里,继续观摩事态发展。
不远处,大将军那嘹亮的嗓门一路靠近。
「阎郡马,此事只要你一点头,何愁大事不成?」
我这个原配还没死,大将军已然一口一个郡马,喊得亲热极了:「郡马现下高中解元,三元及第,插花游街的日子已在眼前,玉大娘子只是一商户之女,如何能助公子直上青云?」
阎罗惜虚着眼睛看他:「大丈夫建功立业,为何要妻子助力?」
此言堪称伟光正,大将军傻大黑粗,直接愣在当地。
此刻幽篁清辉,凉风习习,月下玉郎缓缓而至,只把那两名女子看得心脏扑通直跳,恨不得把他扑倒在地,吃光抹尽,那人却是郎心如铁,无可转圜:「今日莫说是郡主,就是公主来了,惜也还是这句话。」
「一生一世,我止一妻。」
「此事不必再提。」
(十三)
不对啊,剧情不是这样啊!!
我当场愣住,系统及时给我发来了通知。
【终极赘婿系统:后宫招募失败(29)】
【终极赘婿系统:后宫招募失败(39)】
......
......
【终极赘婿系统:后宫招募失败(99)】
一生一世,我止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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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我夫君全府被灭。
被流寇捅死时我才知道,杀我的是将军夫人。
我的亲妹妹。
她恨我当初阻拦她和小侯爷私奔。
恨如今的夫君不解风情。
再睁眼,我重回她要私奔那日。
我没收了她的林家信物,将她扫地出门。
「从此家里,再也没有二小姐。」
1
穷凶极恶的流匪在一个黑夜闯进林府大门。
借着凄凄月色,屠了林家十三条人命。
我将女儿护在身下,不让她出声。
「呦!这儿还藏着俩呢!」
他们不放过府里的每一处角落,在地窖中找到我和女儿。
三岁的女儿在我面前被一剑穿心。
「娘,别哭,囡囡不疼……」
他们禁锢住我的手脚,在我身上肆虐。
不知过了多久,一伙人悻悻离去。
妹妹是将军夫人,就在不远处的驿馆休息。
我知道那群人的长相,定能为家人报仇。
我强撑着一口气,抱着女儿凉透的尸体,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往常平坦的路今日走起来磕磕绊绊,一路上,我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等我到时,却撞见妹妹正在和人调笑。
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杀我全家的劫匪首领。
我身上血液一瞬凉透。
人走后,我冲到妹妹身边,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林清歌!你是疯了吗?」
「天启年六月十七。」
「什么?」
「天启年六月十七。姐姐,你不记得了吗?这天是淮安上门求娶我的时间啊!当初若不是你嫉妒我,阻止我和淮安在一起,我早就成了侯府夫人了?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嫁给一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妹妹冷笑着,眼中尽是恨意。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淮安是谁。
淮安,许淮安,永安侯府的小侯爷。
我以为妹妹在许淮安娶亲当日,便放弃了他。
我以为妹妹和将军夫妻和睦,早就放下了那段过往。
原来她一直记在心上。
只是隐忍不发,伺机报复。
「可为什么?你恨我就算了,为什么要害我一家!囡囡才三岁啊!她昨日还惦念着,说要将东珠送你作生辰贺礼啊!」
妹妹愣了一下,歇斯底里地咆哮:
「林清欢,你阻挠我感情,破坏了我一辈子的幸福,凭什么还能家庭美满!」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不敢置信。
往日姐妹情分居然比不过一个男人!
「妹妹,你知道吗?」
「什么?」
我声音放得很轻,林清歌没听清,好奇地凑上前。
一支金簪扎入她胸膛,鲜血汩汩涌出。
而我也被赶过来的官兵捅死。
2
再睁眼,夫君在书房对我嘘寒问暖:
「娘子,天冷了。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我强装淡定握住他的手。
指尖稍触即分,那股熟悉的温热提醒我,这不是梦。
我重生了。
我有些失神,就听见夫君话语吞吐:
「娘子,方才清歌向我支了五千两银子。平时清歌也要过银子,却不像今日这般。我问她银子去向,她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此事有几分古怪。」
我看了眼账上的日期,天启年六月十七。
能不古怪吗?
今天可是林清歌和小侯爷私奔的大日子。
没一会儿,林清歌跑过来恶人先告状:
「谢思辰,我就知道你包藏祸心,看不惯我们姐妹情深!问你要点银子,你还向我姐汇报?我姐挣的钱不给我花,还给你个赘婿不成?」
说罢,她凑近我身边,向我撒娇。
我一把挥开她的手。
「林清歌,你也过了及笄的年纪,怎么说起话来还是如此口无遮拦。」
「姐!你吼我!你为了一个赘婿居然这样吼我?爹!娘!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清歌,怎么没带我一起走!让我留在世上受姐姐的委屈!」
林清歌作势,痛哭出声。
林清歌体弱多病,爹娘在世时,总是心疼她。
就连死前遗言,也是如此。
「清欢,长姐如母,清歌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为了这一句话,我守了十三年。
林清歌体弱多病,我踏遍大盛,请最好的大夫替她诊治。
林清歌皮肤娇嫩,我专门去蜀地购置五百两一匹的锦云纱。
我担心嫁到外府会让妹妹受委屈,便招赘婿上门。
即便生下囡囡,也不影响我对林清歌的宠爱。
可她却为了一个男人,私通流寇杀了我全家!
反倒是谢思辰,流寇入门时,以命相护,为了救我被人捅了十余刀。
喷薄的血溅在皮肤上,把人灼穿的炙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3
谢思辰见状,低头认错。
爹娘在世时林清歌便是如此,哭一哭,什么都会送到她面前。
她像往常一样,等我低头。
只是这次,她想错了。
「林清歌,你要真觉得我苛待你,让你受委屈,想去找爹娘哭诉,让他们来教训我,那便随你!」
我语气冷淡,看林清歌的眼神像是看陌生人。
林清歌见状,不敢再胡闹了,哭着跑出书房。
这下是真哭了。
林清歌走后,我嘱咐谢思辰叫来各房掌柜。
「从今往后,没我的信物,无论林清歌说什么,都不能给她支钱。」
众掌柜闻言,眼睛亮得惊人:
「东家!你知不知道为了这句话,我们等了多久!」
他们冲到我面前,纷纷告状。
这时我才知道,林清歌背着我做了什么。
她狐假虎威,庇佑那些和她玩得来的手帕交,四处到林家商铺赊账。
林清歌威胁掌柜不能向我禀告,不然就恶人先告状,把人赶出林家。
我揉了揉太阳穴,让人把林清歌的支出整理成账本交给我,又给各掌柜添了二百两银子赔罪。
二百两银子是林家掌柜半年的工钱。
他们感激地收下。
可比起钱,他们更看重我对林清歌的态度。
商人嗅觉敏锐,在林清歌不知道的角落里,庇护她的那片天正在塌陷。
林清歌在屋内哭了一会儿,见我没去哄她,就命丫鬟到各商铺要银子。
丫鬟吃了个闭门羹。
林清歌不信,亲自登门。
结果一样,无功而返。
回到林府,林清歌开始发飙。
二百两一对儿的琉璃瓶眼都不眨,就那样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呸!等本小姐成了侯府夫人,你们跪着求我花银子,我也不去!」
我并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外听着。
林清歌去白马寺祈福时偶遇受伤的许淮安,将人带到药房看病。
她生得标致声音婉转,许淮安对她一见钟情。
可许淮安早和尚书小姐定亲。
何况,林氏只是有钱的商户,士农工商,许淮安以什么身份对林清歌?
知道两人感情时,我想都不想拒绝了。
我跟林清歌讲清楚侯府情况。
永安侯小侯爷只是听上去威风,可那一家人都靠着老太君的嫁妆勉强维持面上风光,坐吃山空,真嫁过去肯定要吃苦。
「你吃惯了山珍海味,用腻了绫罗绸缎,侯府拿什么养你!」
林清歌不以为然:
「正是因为侯府缺钱,我带着满满嫁妆过去,才能让他们感恩!」
我好说歹说,却比不过许淮安的一句话。
「清歌,祖母不同意我娶你,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带着你私奔。」
一句话,让林清歌觉得许淮安爱惨了她。
「聘为妻奔为妾,他若真心,定会求娶。」
林清歌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不知爱意会在鸡毛蒜皮的生活中消磨于无形。
她只知道许淮安的甜言蜜语,只记住了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
4
林清歌攒了一些私房钱,这钱她没动。
而是把我往日送给她的首饰拿到当铺,当了两千两白银。
林府熟睡之际,林清歌推开后门,奔向她的许淮安。
「安郎,我来嫁你!」
我站在窗边,目睹这一切。
谢思辰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问我:
「娘子,聘为妻,奔为妾。真的不追吗?」
「这是林清歌的选择,因果理当由她自己承受。」
两个月后,许淮安又被人接回侯府。
听闻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娇滴滴的娘子。
许淮安在老太君面前长跪,立誓要娶那女子为妻。
两方争执不下,老太君没有松口,只是让人收拾个客房出来,给许淮安三个月时间考虑清楚。
为此,林清歌特意派人捎信过来向我显摆。
「林清欢,我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往日你对我的好我都感激于心。很快淮安便会来林府下聘,娶我为妻。你好好替我准备一百抬嫁妆。务必要让我成为京城最风光的新娘。趁我还没成为侯府夫人,一切都有转圜的机会……」
谢思辰黑着脸念完最后一句。
他担忧地看向我:
「娘子,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从长计议?议个屁!」
我抬手将那书信撕碎,跪在父母灵前,烧给他们。
谢思辰眉眼舒展,松了口气。
我就林清歌这一个妹妹,他害怕在血缘至亲面前,我会失去一贯的理智。
还好我没有。
可他不知道。
最疼爱林清歌的人已经死了。
死在那个被血色浸染的长夜。
被林清歌亲手杀死。
5
三日后,我从街边带回来一个卖身葬父的小乞丐。
那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林清歌上辈子嫁的将军陆巡。
陆巡发迹前曾是个流浪街头的乞丐。
为安葬义父和一个富商发生口角,不慎将人打死,后被发配边塞,充军流放,阴错阳差,入了军营,一路厮杀,成了将军。
林清歌嫌弃对方出身,觉得他不如许淮安高贵。
可我见过陆巡,知晓他宁愿受人羞辱,也要报义父养育之恩。
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比自诩风流的许淮安好了不知多少。
我掏了二十两白银将陆巡义父安葬,又把人带回林府,聘请他为林府的教头。
陆巡随义父行走江湖多年,学的都是真本事。
某次,他杀红了眼,一杆银枪直取敌方统领的首级,把突厥人吓得丢魂丧胆,管他叫煞神将军。
我不求陆巡把林府的家丁护院培养成他那般。
只是能掌握些防身护命的本领,已然不错。
托陆巡的福,府内家丁体格一日强过一日。
某天夜里,我听到门外动静。
那伙熟悉的流寇居然提前过来了!
他们借着月色遮掩,潜进林府大门。
只是这次,在陆巡的教导下,林家早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们一进门,就掉进埋好的陷阱里。
最底下的人被碎刀扎得鲜血直流。
上面的人想爬出来,被碎石砸穿脑骨。
「杀!杀光这群流寇,一个不留!」
大雨倾盆。
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泪……
「轰隆——」
惊雷响起。
闪电打在我身旁,我猛然发现,原本和我笑着击杀流寇的人此刻却面目全非,倒在血泊之中。
「忠叔、福伯、喜鹊、夫君……」
「娘子!娘子别怕,是梦,是噩梦!」
谢思辰点燃屋内烛火,轻声将我唤醒。
原来是一场梦。
我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了好久,才从噩梦中回过神。
谢思辰将头埋在我脖颈,声音发闷:
「娘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好吓人,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你想杀人。」
「娘子,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好不好,我是你夫君,自然要和你一起承担。」
「娘子,我不是那种吃醋的人,你要真喜欢陆巡那小子,我也不介意的。」
我刚缓过神,又被这一句话惊得坐起身。
「什、什么?」
「街上的人都说你被陆巡那小子勾了魂,还说你想将他收房。」
我说,为什么陆巡看我的眼神如此奇怪。
合着拿我当图谋不轨的人了!
这可不行!
隔天一大早,我就找来陆巡,直接摊牌:
「陆巡,你不必惊慌,我对你没有不轨的企图。只是我父母早逝,留下我和妹妹两人。妹妹自小体弱多病,我担心她受苦。成年后,我将拥有的一切都送到妹妹面前,可她最后为了一个男人弃我于不顾。那日见你宁愿被人羞辱,也要报义父养育之恩,我便知你重情重义,更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狼心狗肺之徒。所以陆巡,我可否认你为义弟?」
陆巡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然。
随即对我拱手作礼:
「阿姐在上,请受陆巡一拜!」
6
我收陆巡为义弟这事,特意风光大办,尽人皆知。
消息沸沸扬扬,很快传到林清歌耳中。
拜亲宴当天,林清歌带着两个丫鬟杀了过来。
她上来,就给了陆巡一耳光:
「你算什么孽种,也敢认我们林家的亲!」
我宴请的都是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被林清歌这儿一打扰,大家脸色难堪,兴致阑珊。
林清歌被娇宠惯了,没学到察言观色的本事。
见席间鸦雀无声,还以为众人怕了她。
林清歌得意更甚,抬手便要扬了面前的酒桌。
从前在林家时,林清歌只是有些不懂事。
可许淮安在侯府老太君面前求娶的誓言,却让她相信自己能成为侯府夫人,愈发膨胀。
别说陆巡,便是在场的几位儒生,也没一个入她的眼。
见到我来,林清歌更是得意:
「姐姐,几月不见,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你亲人了!」
「陆巡重情重义,某些狼心狗肺、吃里爬外的血脉自然比不上。」
林清歌过来就是为了给陆巡下马威,只是她没想到我会在外人面前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她气急,恼怒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记留下一句狠话。
「走就走,林清欢,早晚你会跪下来求我!」
林清歌走后,我举杯向在场宾客赔礼道歉。
陆巡看向我的眸中带着歉意:
「义姐,是我影响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了。」
「任何感情,唯有相互才能长久。陆巡,换作是你,你是想要弃你于不顾的父母,还是养你十八年的义父?」
陆巡没说话。
可看他眼神,我便知道他懂了。
7
林清歌不明所以,回侯府时,特意买了一身新衣服。
她刚踏进侯府正门,就听见侯府老太君问她:
「未来的侯府夫人,你当真是好大的气派!」
林清歌还以为老太君在夸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祖母,您终于肯承认我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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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暗恋陆忱的第十年,表白那晚,他初恋突然现身。我感到陆忱握着我的手突然松开。
一个月前,我那青梅竹马小伙伴陆忱突然说要请我吃饭。
想到这厮对我抠搜得厉害,除了有打折券的火锅再也没请我吃过别的,实在不想回到家还要处理一身的火锅味,我直接拒绝了他,「减肥,不吃火锅了谢谢。」
「No no,怎么会是火锅呢?」他在电话那头贱贱一笑,「是浪漫的双人烛光晚餐哦亲。」
手机突然响起微信消息提示音,点开一看,是陆忱发来的餐厅信息。
看到页面上人均价格那栏的数字,我顿时睁圆了眼。
「小陆,你不对劲!」我举起手机道,「是不是有事求爸爸?!」
陆忱支支吾吾了起来,「确实有事,大事,电话里讲不清楚,周六晚上来了我当面和你说。」
我没想到,他说的大事就是求我和他在一起。
低调的灯光,优美的小提琴声,绝佳的江景景观位,周到礼貌的服务生将精致奢美的菜品端上桌。如果不是周遭环境过于高级优雅,我早就一脚踹飞了坐在对面那个大言不惭的二皮脸。
「你特么……你有毒吧!」
「清清,我知道这样很损,但我也没办法了呀,我可是你唯一的发小,你不能不管我!」
「绝交吧,我没你这种朋友。」
「清姐!不要这么绝情!」陆忱一脸严肃道,「常言道,有今生今世做兄弟。我陆忱身高一米八二,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但凡见过面的没几个不叫我一声帅哥,而且有车有房,工作体面,你我两家又是知根知底,咱俩就是真在一起了别人也挑不出毛病。」
我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什么叫真在一起?你到底要干嘛?」
陆忱正色道,「林之清,我见到吴欣悦了,就在上周。」
我一怔。
已经 6 年没有听到陆忱提起吴欣悦这个名字了。
算了算,我和她也快有 10 年没联系,但一提起她,眼前好似又见穿校服的少女,扎着马尾辫,带着一副细框眼镜,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活力又健康。她走路不像个女孩子,大大咧咧,喜欢豪迈地伸过手来一把勾住我的肩膀。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清清,你在想啥呢?」陆忱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哦,额...你怎么遇到她了?」
陆忱丧丧地喝了口水,像是要把所有懊恼的情绪都咽进肚子里。「嗨,别提了,在我一大学哥们的生日聚会上,他有个朋友带女朋友一起来了,好家伙,一进门把我给看愣了,那女朋友就是吴欣悦!」
接下来,陆忱越说越激动。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多丢人?!吴欣悦那男朋友太不是个东西了!满屋子的单身狗,你说你带对象来干嘛?秀呢?给谁看啊!」
「带就带吧,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老子以为是直男聚会,没洗头没洗澡,随便套了个皱巴巴的短袖就出门了。结果,吴欣悦那男朋友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坐在我对面,气得老子饭都没吃几口!」
「哈哈哈哈哈哈!」我很不厚道地大笑起来,「真是前任相见分外眼红。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小心眼子,都二十好几了,还在记初恋的仇,你是真有病吧?」
陆忱一摆手,示意我闭嘴,「罢了,你这种母胎 solo 不会懂。再说,她是什么省油的灯吗?这个吴欣悦,上学那会最喜欢和我抬杠,现在还有这臭毛病,当着我这个前男友的面,和现男友腻腻歪歪也就算了,还非得问我有女朋友了吗?不会一直单身呢吧?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好不好!」
公开处刑,这倒是有点不给面子。我不禁点点头。
见我表态,陆忱越发起劲了。「你就说,她这么当面要我难堪,换你你能忍吗?」
「所以...?」
「所以情急之下,我拍案而起,告诉她小爷我当然有女朋友!而且我女朋友漂亮!聪明!能干!是我从小到大心目中的白!月!光!」
他说白月光三个字的时候,两只手表演似得直指向了我。
我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清清,事情是突然了一些...」陆忱用餐巾擦着脸上的水,「但你说,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是被挤兑得脑子一热.....想到的都是你,只有你才能对付吴欣悦啊。」
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拿我当枪使呐!我和吴欣悦无怨无仇,你这是给我找冤家啊?」
「可是清清,我话都说出去啦,而且......而且下个月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已经和她说了会带你一起参加........」陆忱越说越心虚,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顿时像被一口气堵住,讲不出话来。
「你就帮我过了同学会这一关就行,求你了,清姐清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陆忱舔着脸使劲说好话。
我刚要开口,他却迅速叫了声「服务员,买单!」,白衬衫黑领结的服务员恭敬地递上了账单,「先生您好,加上服务费,一共消费 3888 元。」
我张开的嘴瞬间变成了 O 形。
陆忱迅速掏卡付钱,并一脸狡黠地看向我,「林之清,吃人的嘴短。」
「好,可以,没问题。」我被他的骚操作彻底征服了。
「就知道你最够意思!」陆忱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你放心,忱哥在学校也是一路被叫校草长大的,到时候绝对让你脸上有光!」说罢,又紧紧握起我的手,
「好兄弟!」
............
我和陆忱是青梅竹马,不过中间也曾分别过很长一段时间。
初二那年,父母结束了外派工作,带着我回到家乡。老友回归让陆忱的父母十分欣喜,他们还非常热心地为我安排好了转学的事情。
「一中那边,老陆已经打好招呼了,过两天你们抽空去学校办一下手续就行。等到暑假结束一开学,清清和陆忱就是同班同学了。」在一次聚餐上,陆母高兴道,「现在全市最好的学校就是一中,陆忱那个班是实验班,师资好,氛围也好。」
「这可太好了,最重要的是清清到新学校能有陆忱这个好朋友照应,我们也就放心多了。」我父母也甚是满意。
在两家大人的举杯谈笑声中,我看了眼他们口中的「好朋友」———坐在对面闷声不语,埋头吃饭的陆忱。
上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个抱着玩具拖着鼻涕的七岁小屁孩,是我在幼儿园里最好的朋友。得知我要和父母去外地念书时,七岁陆忱的目光从动画片上移开,抬起头不解地问他妈妈:「去外地念书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上小学后就见不到清清了。」
据说陆忱在家连续闹了一个礼拜,以至于来送我的时候,眼睛是肿的,喉咙是哑的,我隔着车窗向他挥手告别,看见他哭得龇牙咧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二十几岁的时候,再次谈到这段回忆我和陆忱都笑得前仰后合,感慨幼年友情的坦诚珍贵,但对于一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十四岁少年而言,被当众提起童年糗事是极其丢脸的。
他尴尬,我也尴尬。
七年未见,我们之间早就生疏得无话可谈,曾经一日不见甚是想念的开裆裤之交,已经退化成了「父母朋友的小孩」这种简单而陌生的关系。
不过,两周后,这份冷漠的关系就得到了化解。为了让我开学后跟得上学习进度,妈妈把我塞去了陆忱的补课老师家里,也是在那,我认识了吴欣悦。
补课的学生很少,一下午也就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张试卷做题,老师只在最后讲题时才会出现。
没有大人在的时候,陆忱明显活跃了很多。他和吴欣悦说我是他的发小,开学后我们仨就一个班了。
「哦!原来你是我们班的转学生啊,我叫吴欣悦,开学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吴欣悦是个性格非常外向的女生,很容易和她成为朋友。
补课的日子彻底成了我们三人聊天打屁的消遣时光,每天过得嘻嘻哈哈,我则更快乐一点,因为是转学生,没有暑假作业,所以能天天看另外两个人一边互抄作业一边斗嘴,乐此不疲。
有一天,我偷偷问陆忱,「你是不是喜欢她?」
陆忱愣了愣,低下头把玩起手中的笔,漫不经心道:「你猜呢?」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正呆呆看着他玩笔的手,突然发现这双手非常好看。他皮肤本就白皙,再加上从小练钢琴的缘故,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我这时才意识到,原来陆忱的模样已经生得相当好,他的脸褪去了孩童时期的圆润,棱角日渐分明,五官愈发清俊,个子如新竹般迎风生长,挺拔清瘦,即使丢进人群里,也能被一眼注意到。
那一刻,我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次。
我还发现,他眉宇间散发出的少年意气,像是明媚春日里和煦的微风,竟是那般惹人心动。
这天之后,一种说不清的情愫犹如野草,在我心里暗暗疯长。
-----
但凡有心事的时候,我总爱往好朋友乔琪家里跑。
「所以,你答应他了?」乔琪一边给沙拉摆盘,一边问我。
我拿起刚切好的苹果片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嗯,答应了。」
「无语。」乔琪摇摇头,「是不是除非他自己发现,否则你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陆忱其实你很喜欢他。」
「他又不喜欢我,干嘛告诉他。」我淡淡道,「从始自终,他心里只有吴欣悦,也只有吴欣悦能把他刺激成这个样子。」
乔琪停下手里的事,抬头望着我不说话。
「你看我干嘛?」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在难过,」她很认真地盯着我说,「你如今的神情愈发平静了。」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拍桌子,「当了十几年备胎,这点心理素质还能没有吗?哦不,我连备胎都不是,从头到尾我只是陆忱的一个好兄弟而已,哈哈哈!」
我早就接受现实了。
我和陆忱相识二十载,同窗两年,我暗恋他这件事情,其他人有没有看出来过我不知道,而乔琪是我唯一亲口告知过的朋友。
她是我转学后的同桌,从那时起,我心中所有关于陆忱的憧憬与苦涩,只有她在聆听。
晚饭做好了,我俩把碗碟摆在一张靠窗的茶几上,面对面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乔琪家客厅的这面巨大落地窗,入夜后景色极美,万家灯火勾勒着街巷的肌理,高楼间亮起的小方格透出各自的温度,那些白日里不能相通的平行人生,在夜晚会借着灯光相互辉映。
我爱往乔琪家里跑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做饭很好吃,二是她家窗景很下饭。然而今天,我简直无法专心于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因为乔琪的牛肉面香味一直往我鼻孔里钻。我用叉子扒拉着我的专属晚餐——一盘全是蔬菜的绿色沙拉。她吃肉,我吃草,感觉自己像头牛。
许是我饥饿的目光过于犀利,乔琪讪讪地放下筷子,问我要不要也来一碗。
我拒绝得很坚定,为了下个月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陆忱的同学会上,必须对自己狠一点。
「这种事情上你胜负欲倒是蛮强的........」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但是这种嘛,还是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面子的!」这么一想,感觉吃草的动力都变强了!
又坚持啃了几片生菜叶子,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这次高中聚会,还有哪些初中同学也会参加?」
初三填报志愿的时候,班里很多人第一志愿都选择了本校高中部,而我因为不想继续在陆吴俩人暧昧的气氛里躲躲闪闪,索性报考了另一所高中。乔琪也选择留在一中,所以升学后,她几乎就成了我在学校的线人,为我传递消息,果不其然,高一开学没过多久,陆忱和吴欣悦的关系就有了实质性进展。
乔琪想了想,说道:「大概有五六个吧,哦,沈凡星和顾昊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会来,你准备好迎接疾风吧。」
压力不小啊。我心想。
当初我只是和他们补课了十来天,就看出陆忱对吴欣悦藏掩不住的喜欢,更何况那些天天一起念书的同学。中学生对待友情以上的关系永远秉持着「既要看破也要说破」的原则,逮到他俩说句话都能使劲起哄。
而吴欣悦和其他女生不同,面对那些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男生,她从不生气,她应对的方式是把暧昧这口锅扣到其他女生头上去..........
在我转来以后,她第一天就告诉大家我是陆忱的青梅竹马,效果可想而知.......从那以后,帮她分担八卦火力的就只剩我了。
那感觉,确实微妙.........
说来也很卑微,那两年我埋在心里的感情,只能在旁人对我们的打趣和玩笑里得到一点寄托。我是个生性被动的人,虽然喜欢陆忱,但一直默默退让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之外,从不逾越。我心里想得明白,陆忱对我只有友情,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吴欣悦也算朋友,朋友喜欢的,我不该试图去抢。
晚上,我躺在乔琪柔软的大床上,睁着眼睛思考。
乔琪正坐在床边擦护肤品,瞟了我一眼,「你在想啥呢?」
「乔琪。」
「嗯?」
「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不觉得空吗?」
「我觉得正好。」
「唉........」我轻叹一声,「都说单身狗的朋友也是单身狗,果然......」
「呵!」乔琪嗤笑道,「妹妹,你是躺在我床上思春呢么?就你这种磨磨叽叽还喜欢一棵树上吊死的主,真的有可能孤独终老你信不信。」
「呸呸呸!」我啐道,「我怎么就没可能嫁给陆忱呢?你看,这不连女朋友都当上了?而且是他先开口的哦!」
突然,我激动得翻身坐起,对着乔琪喊道:「老乔,我想起来了!初三那次去清鸣山春游你还记得吧?就是你生病请假那次,我们当时在山上瞎溜达,碰到一间旧庙就进去瞧了瞧,庙里有个看相的师傅,他指着我和陆忱说是金玉良缘,当时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真的诶!」
乔琪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钻进被子,摁灭了台灯。
房间霎时变得漆黑,只有一片薄薄的月光顺着窗帘缝隙漏了进来。
黑暗中,我听见乔琪在说,「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聚会这天,陆忱非要搞什么压轴登场,开车带着我,故意选了一条周末最堵的路线。
车在拥挤的公路上龟爬,一旁非机动车道上,骑自行车的学生、开电瓶车的大爷,驾摩托车的外卖小哥,一个接一个超越了我们,留下潇洒的背影。
如果无语的心态可以具象化,我脸上一定布满了黑线。
车子缓慢往前移动了一米后,再次稳稳地停下。
我终于憋不住了,「大哥,我们这趟到底是去吃晚饭,还是去吃宵夜啊?」
陆忱没说话,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空着的手伸过来轻轻揉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顿时闭嘴了,低头刷起了手机,想用垂落的头发遮掩住发热的脸。
陆忱果然言出必行,今天收拾得人模狗样。他穿了件蓝条纹衬,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下身一条休闲裤配白鞋,看起来随性又潇洒,再配上这张脸,活脱脱打扮成了一个人间理想公子哥。
哦不,我摸了摸这辆价格不菲的车的高级内饰,其实陆忱本来就是个富贵公子,只是平时在我们面前太过随意,懒得显露罢了。
清醒点林之清,这个男人又不是打扮给你看的。我暗暗提醒自己,等下到了酒店,要记得审时度势,注意分寸。
这一路上,我不时给乔琪发微信,吴欣悦来了吗?她到了吗?
乔琪的回复一直是,还没有。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比约定好的晚了 20 分钟,忍不住感叹这两个人真的太有默契了,连迟到这种事情都要争,好像商量好了谁先出场谁就跌份了一样。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陆忱看出了我的忐忑,下车后,他一把搂过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我和沈凡星他们几个说是我倒追的你,苦追好久,你才答应给个机会考察我几天,所以一会儿你随便发挥,对我爱答不理都行,他们绝不敢造次。」
我抬头望向他,得到了一个「哥全都安排好了」的得意眼神。
我就这样被陆忱搂着,感觉浑身都在发烫。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我们之间从没有做出过这样亲密的动作。
电梯门徐徐关上,厢壁的镜面映出我们的样子。
乍看之下,确似一对璧人。
今天的我穿了一条小黑裙,看似低调实则抓眼。修身的剪裁勾勒出身体曲线。领口偏低,露出胸前一小片白嫩的皮肤,点到为止又恰到好处。垂坠的裙摆一侧做了开叉设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无处不透着心机。
我还特地看美妆视频学化大热的港风妆,用颜色炽热的正红色口红,出门前还仔仔细细地卷了头发。
前几天在乔琪家演练的时候,她说我看起来像一个既娇媚又神秘的大小姐。
「林之清,你早有这种觉悟,陆忱都被你拿下七八回了!」
乔琪觉得我突然开窍了,我却又担心起会不会意图暴露得太明显了,毕竟我从未为了一个男生如此用心地打扮自己。
不过,今天,当我略带心虚地出现在陆忱面前,捕捉到他眼中闪烁的惊艳时,突然获得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那个,乔琪说吴欣悦还没有到。」我小声提醒他。
陆忱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无所谓,清清,今晚你才是我的女主角。」
这话飘进耳朵,像烟花般在脑海中炸开,一片绚烂之后,云遮雾罩,一时分辨不清有几分真几分假。
电梯门开了,陆忱朝还在愣神的我伸出手,「走吧,清清。」
我毫不犹豫地牵住他,像是牵住了一段多年不愿散场的旧梦。
「好久不见。」一个样貌清俊的高个子男生上前打招呼。
陆忱和他熟络地撞肩拍背,看起来以前关系不错。
寒暄两句后,男生把目光转向我,微笑道:「可以啊,陆忱,介绍一下吧。」
陆忱把我拉到跟前,「这是林之清,我的,女朋友。」
又对我说,「这是江烨,我们班长,当年制霸一中的学霸,次次考年级第一。」
「哦。」我朝他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陆忱无法超越的男人,久仰久仰。」
江烨笑了,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他走开后,我轻声对陆忱说:「你们这个班长,长得挺像彭于晏啊。」又偷偷转头看了一眼,补充道,「身材也像诶。」
陆忱一只手把我的脑袋掰了回来,「林之清,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随后,拉着我在桌边找了位子坐下。
这是一个小型的宴会厅,屋顶挂着巨大的水晶灯,一边摆放着长长的餐桌,一边是摆放了甜品、果汁、红酒的休息区,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叙旧,陆忱的同学不时围上来寒暄,我一面配合陆忱应付,一面在人群中寻找乔琪的身影。
「行啊陆忱,今天专程来虐狗的啊!」沈凡星熟悉的声音传来,「林之清,听说他还在你的考察期,那是不是我还有机会?」
「如果沈凡星能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申请一个机会。」顾昊接茬道,
「那要看陆忱给不给你们机会了?」乔琪突然出现,在我身旁的位子坐下。
陆忱顺势牵起我的手,在二人面前得意地晃了晃,「不好意思咯。」
在众人四起的「酸」声中,我再次通红了脸。
「你刚刚去哪啦?找你半天了。」我侧身问乔琪,
「去外面接了个电话。」乔琪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见班长在接电话,好像是吴欣悦有事不来了。」
我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江烨就从门外走进来,敲了敲酒杯,对着众人道:「吴欣悦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咱们现在人齐了,正式开始吧。」
手上突然一松,我低头一看,陆忱原本牵着我的手骤然放开了。
我抬眼望去,对上他满脸的落寞黯然。
那眼里,没有我。
一瞬间,我的心如坠深渊。
整场晚宴,我强打精神,假装镇定。但陆忱彻底丢了魂,像个机器人一样漠然地进行着吃饭喝水的动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和我全程再无半点交流。
周围,热闹的交谈正在继续,而一道无形的界限横亘在我与他之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努力清空大脑,让自己停止思考,我害怕一旦陷入情绪中,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早该料到,一切本就是场闹剧。
直到正餐结束,大家纷纷四散闲聊的时候,乔琪才拉起我,「走,陪我去外面转转。」
我靠在厅外阳台上吹着晚风,接过乔琪递来的红酒,举杯一饮而尽。
「我是不是很可笑?」我问她,
她很认真地摇摇头,走上前抱住我。
「不,就是很可笑。」我笑着继续给自己倒酒,一杯接一杯。
「我居然还在,妄想些什么,我不是应该早就看清了吗?不是应该早就认了吗?」
「你说都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还没从这个坑里走出来?他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每回他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以前每次有人向我示好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想起他,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于是我拒绝了所有人,一意孤行地等,好像有些事只要愿意等就一定会发生。」
「我现在知道等来的是什么了.....」
「那算命的就是个大傻 X!我他妈再也不信———」
乔琪一把捂住我的嘴,「好了小点声,里面都要听见了!」
我挪开她的手,笑呵呵地继续往杯子里倒酒,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杯了,只觉得心情变得越来越轻快。
乔琪夺过酒瓶,「够了,你都喝糊涂了。」
什么?她才糊涂了,此刻的我比过去任何一刻都活得清醒。
我刚想反驳,乔琪的手机却响了,酒精作用下我好奇心大作,竟然硬凑到她手边要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净的男声。
乔琪拼命推开我,但还是被我听到了几句话。
我吃惊地弹开,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那个,我今天不是很方便,下次好吗?谢谢你。」乔琪局促地挂了电话,沉沉夜色也不能掩住她双颊的通红。
「你......」我指着她,脚步却开始虚浮。
「我送你回家,你喝多了。」乔琪走上前要拉住我。
我甩开她的手,「你要恋爱了?」我声音颤抖,
乔琪无奈地捂住脸,「还没有开始好吗?今天我先送你回家。」
「不要,」我拒绝道,「我听见了,他要来找你,让他来啊,为什么不答应?你不喜欢他吗?」
「我...」
「你喜欢他,乔琪,我看得出来!」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去找他,乔琪,不要和我一样。」
乔琪眼圈红了,「那你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我有陆忱啊。是他把我带过来的,他必须负责到底。」
乔琪还在犹豫,我一把抱住她,「乔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一定要和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定要过得幸福......」说着说着,我已泣不成声。
耳边也传来呜咽声,肩头湿湿的,是乔琪的眼泪。
我放开乔琪,用手指抹干她脸上的泪水。「去吧。」我轻声道,
乔琪点点头,向屋内走去,我看见她对陆忱说了什么,陆忱起身向我的方向走来。
视线再次模糊了,一时间,一屋的人影、走近的陆忱、天上的月亮、满城的灯火,融化成一个个暧昧不明的色块,像精心构建的谎言,一夜坍塌后溃成的梦魇。
-----
我做了一个长梦。
梦见了无数个陆忱。
童年和我一起坐在秋千上傻笑的陆忱,
重逢时冷漠的陆忱,
七岁分别时在车窗外痛哭的陆忱,
作为年级第一在司仪台发言的陆忱,
跨年夜喝多了在漫天烟火下睡着的陆忱,
满屋欢笑声中黯然出神的陆忱,
清一色校服的学生堆里自带光芒的陆忱。
....................
记忆汹涌沸腾,无数过往片段错乱交叠。
................
当我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在陆忱的床上醒来时,如遭雷击。
床边的沙发上,丢着一条毯子。
毫无疑问,昨天陆忱把我架回来后,床让给了我,他自己睡沙发。
我居然喝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
我拍了拍沉重的脑袋,努力去回想前一夜发生的事情。
昨晚哭哭闹闹,应该挺失态的。乔琪离开后,我就断片了,不知道情绪爆发之后有没有在陆忱面前乱说话……
越想,头就越疼。
带着宿醉的昏沉,我摇摇晃晃地摸进厕所。
台盆上已经摆好了一套全新的漱口杯和牙刷。杯子上贴了一张便签条,上面写着:请用。
我不禁会心一笑,这货倒还挺心细的。
刷完牙,又用陆忱的男士洗面奶仔仔细细地洗了三遍,终于把这张带着残妆的隔夜脸卸了个干净。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日光盈室,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
厨房传来碗碟叮当声,陆忱正端着两个餐盘从里面出来。
「你醒啦,我正打算去叫你呢。」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敢直视他,只能讪讪道,
陆忱浅笑一声,「跟我客气什么。」,转身又拿出两个玻璃杯。
他套了件居家的宽松白 t 和灰色运动裤,站在餐桌边慢条斯理地往杯中倒牛奶,另一只手随意地撑在桌面。阳光细细地描摹着他颀长的身形,连头发丝都透出微微的光芒。
「愣着干嘛?过来吃早饭啊。」他对着正看得出神的我说,
「额...不..不用了!我...我要回家洗澡换衣服!」此时,我根本没有心思享受暗恋对象做的早饭,一心只想赶紧跑路。
「你不吃啦?大姐,我特意做的啊!」陆忱皱起了眉,
「不...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呢…...诶?我手机呢?」
陆忱指了指门口的鞋柜,上面摆着一部孤零零的手机。
一看就是昨晚他拖我进门的时候顺手放那的。
我尴尬地跑过去抄起手机就要开溜,陆忱又喊:「急什么,吃完了我开车送你啊。」
「不用不用,我叫车就行!」
「林之清你......」,他话没说完,我已夺门而逃。
坐在出租车上,我边揉太阳穴边理头绪。
我现在敢肯定,昨晚一定是暴露了......
在酒精的催化下,我不相信自己在陆忱面前还能控制住情绪,只是....
我到底都说什么了!?
真是喝酒误事啊!我懊丧地把头磕在玻璃窗上,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是躲着点好?还是假装无事发生一切照旧?
正盘算着,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是乔琪。
「喂喂!林之清!你昨晚睡在陆忱家里啊?!」乔琪声音里充满了挖掘八卦的亢奋,
「你怎么知道??」
「我后来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只能打给陆忱,一问才知道你喝跪了,他把你带回自家看着了。」
我满头黑线,我到底醉成什么鬼样子了?!
「什么情况?快和我讲讲!」
我把今天早上醒来后的事情全给她说了一遍,告诉她陆忱非常正人君子以及我怀疑自己昨晚趁醉向他表白了。
「哇塞,这剧情太狗血了!」
「你说我以后还怎么见他啊?」我哭丧着问,「还不知道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出来呢,天呐,丢死人了!我以后坚决滴酒不沾!」
乔琪顿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有一个看出来的。」
「谁?!」我惊道,
「江烨,你还有印象吗?就是我高中的班长。」
我快速回忆了一下,「哦!记得!就是长得像彭于晏的那个嘛。」
「哈哈哈对!」乔琪笑道,「不知怎么的,今天一早我就接到他电话,问你和陆忱的事。」
「.......然后呢?」
「他明显是昨天看出了些端倪,看来还挺关注你的嘛,所以我也没瞒他,全盘托出了。」
「再然后他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说这得先问问我姐们。」
「额..........」
「清清,我觉得,你也是时候转移注意力了。」
我一愣,立刻明白她要说什么。
「陆忱昨晚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吴欣悦没来都能把他搞成那样子,如果哪天吴欣悦出现了呢?」
「说实话,这些年了,有时候真挺心疼你的。」
「你也二十好几了,不能总是像他生活里的影子.......」
影子?我沉默了,放在以前,我心里可能依旧倔强地抱有一丝希望,总觉得自己会等来拨云见日的一天。
可直到昨天,现实无情地回以痛击,我才猛然看清自己。
这些年来,我可不就是陆忱生活里,一条没有自我的影子吗?
「喂喂?还在听吗?」
我回过神,「听着呢。」
「要我说,你也该接触接触其他人了,退一万步讲......智商高、人品好、长得像彭于晏的男人能有几个?!」
我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好,知道了,彭于晏入股不亏!」
挂下电话,我看着车窗外发呆。
周日早晨,路上行人不多,街道两旁的梧桐被风吹下几片落叶,掠过玻璃。
我靠着车窗仰头望去,阳光从一排排梧桐高而茂密的枝叶缝隙间漏下,那些手掌般的叶片,已些微泛起黄意。
南方的季节变化,来得无声无息,在人们还以为头顶高照的是夏天的艳阳时,不知不觉,已悄然入秋。
-----
江烨的好友申请很快就来了。
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让人舒服的聊天对象。
「我们工作的地方,离得很近啊。」
他发来一行名字,是家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事务所。
「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下班后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我想了想,回道,「建筑师应该很忙吧,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不会。」他没有放弃,很快回复道,「请你吃饭比加班重要。」
我看着屏幕,心里突然有点热热的,想起乔琪说过的话,或许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明天周一我比较忙,但是周三应该没问题。」
「好,那周三见。」
我丢开手机,往床上一倒。
在见另一个人之前,我必须重新收拾好心情。
我已经决定,慢慢放下陆忱。
工作日忙忙碌碌,让我无心其他。期间陆忱一直找我,说我的包忘在他家里,催我有空赶紧去拿。我以太忙了为由搪塞。
真是找他的时候想不起我,躲他的时候反而主动上门来了。
周三下班,一出电梯门我就看见了在一楼大厅等待的江烨,他外形很惹眼,不少女生路过时,纷纷侧目回顾。
他向我挥了挥手,我微笑着朝他走去。
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拦路,「林之清,总算让我逮着了吧!你说你这两天躲我……」
陆忱说到一半停住了,他看见了我身后的江烨。
「你怎么.....」,他看了看江烨,又看了看我,神色变得有些异样。
「别装了。」我睨着眼看他,「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被无情揭穿的陆忱尴尬地挠了挠头。
「找我什么事啊?」我问他,
「你的包不是在我那嘛,发你消息又不回,只能我给你送咯。」
「哦,包呢?」
陆忱更加不自在了,「包....嗯..包在我车里.....」
「.............」
「这不是想顺便请你吃个饭嘛.....」
我还没反应过来,江烨却先开口,「不好意思陆忱,她的晚饭已经被我预约了。」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对视着,有些互不相让的意思。
我也假装一本正经道,「嗯,我已经和江烨有约了,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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