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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好看的古言爽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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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被陷害送上瞎子的床,我未嫁产子。 幼子早夭,我被凌辱致死。 再睁眼,却回到了与那瞎子迷乱风流的那一夜。 我挥刀欲杀他,却被那人按进怀里: 「娇娘,本王找你找得好苦。」 我扯下他眼上的布才发现—— 这瞎子竟是天朝上下人人惧怕的七皇子。 1 满目似乎仍是刺眼的红。 这是被锁在柴房的第四年,我抱着小小的儿子苟活。 可他们依旧不肯放过我。 他们把我绑在地上,极尽欺辱,连儿子也不被放过。 我孕期便受毒害,所以哪怕他已然四岁,却与刚满周岁的孩子无异。 但他懂事,满眼都是我。 许是没有营养的缘故,他至今仍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哭出声。 见我被欺负,他红了眼底,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姐姐,明日我就要嫁给谢小将军了,你既与人私通,这荣华富贵就我替你享吧。」 原来这都是她设计好的。 我瞎了眼,盲了心,还以为她一心为我。 我倏地想起那年上山祈福,夜间突然消失的二妹妹与平白出现的陌生男子。 我一夜有孕,又被陷害与人偷情。 而那个男人,甚至不知道他有一血脉仍在世间受苦受难。 凭什么! 「若有来世!」 我嗓音撕裂,却自觉无趣。 苍天若有眼,怎会让蛇蝎当道,却连半分活路都不留给我,不留给我可怜的儿子。 不死不休! 不必来世。 便是做鬼,我也要咬掉她一口肉。 喉咙被掐住,我只能在心里发誓。 而意识消弭之间,我却似乎看见了…… 那个男人。 那个带给我一切苦难的男人。 2 禅房中,男人背对着我。 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肌理极为均匀。 他的肌肉上伤痕一道接着一道,而此刻却泛着汗珠—— 那是一夜荒唐后留下的痕迹。 这处,这人,是四年来我日日夜夜的噩梦,我自然记得无比清晰。 我咬着牙,却听见隔壁禅房传来魏婆子的声音: 「二小姐放心吧,有这迷药在,他们都会死,这便是死无对证。」 这是我不曾听过的话。 我提前醒来了! 我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但我瞥见了铜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张幼态娇嫩的脸,不曾经历过风霜。 我抬起手,瘦弱但娇小。 这,是梦吗? 几乎毫不犹豫,我狠狠咬在手腕上! 真实存在的痛感让我咬着牙落泪。 隔壁就是豺狼虎豹,我压抑着声响,狠狠瞪向那男人。 他没醒来,眉毛微蹙,还被布条蒙着眼。 我愤恨地拿起烛剪,奔着他脖颈发狠。 羞红了脸,我却半点也不手软。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让他死! 再不济,也要让他变成太监,还了这一夜荒唐让我遭的苦难。 可等真的触碰到那修长的脖子时,我却被翻身压在被子下。 男人抬手替我盖上了长衣,复又握住了我的手腕: 「乖乖,你让我好找。」 3 男人压低了声音,神态却满是愧疚。 自知我这孱弱的身子无法与成年男子相抗。 所以听见他开口,我只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去护着你。」 他咳了口血,脸却还是固执地偏向我这边。 我没忍住,拽下了那布条。 布条下一双狭长凤眸噙着水,却无光。 估摸还是瞧不见。 我把那布条扔在他脸上: 「就此别过,最好永不相见。」 这张脸,看着好生熟悉。 前世的此刻,我发了疯地大喊,以为有人来看我,我就得救了。 可魏婆子和庶妹却带了一群女香客进来,我的名声尽毁。 我翻窗往外跑。 我到底重活一世,对名声不甚看重,也早有退婚的念头。 但若想复仇,至少不能是现在。 见他还要追来,也用气声警告: 「别追上来。」 「若你能活,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翻墙翻得干脆。 我一人进了树林,借着溪水沐浴换衣。 顾不上难捱的疼痛,我翻窗爬进了庶妹的房。 她带着美梦沉沉睡去,我拿胭脂盖了身上的青紫痕迹,又在右手臂上点了朱砂。 就当是守宫砂吧,我技艺高超,姑且看不出是画的。 我知道,她再想害我,也不敢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毕竟她还想取我而代之,嫁给我的便宜未婚夫。 紧挨着她躺下,我咬着牙发誓。 既然上天怜我,给我重生之机,我必让负我之人血债血偿。 此时还来得及。 哥哥没有被流放,母亲也没有自裁。 我按住小腹。 满脑子都是前世安慰我的瘦弱的小小身影。 是他用盛满心疼的眼睛看着我,让我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冬。 归儿。 娘的归儿。 若重来一世,你还会来吗? 4 「啊!」 天边刚刚有了一丝光亮,我就听见了尖锐的嘶喊。 庶妹掐着我的手腕发了疯: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我满脸茫然: 「菲儿……怎么了?」 菲儿是她入丞相府之前的名字。 我这庶妹是外室所生,入府前是没有名字的。 这两个字记录了她不堪的过去,简直是她毕生所恨。 前世我念她可怜,从不曾这样唤她,还求了父亲让她从幼字入族谱。 瞎了眼了。 「顾幼卿,你!」 果然,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稍不留神就掉了面具。 这样拙劣的演技,我前世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菲儿妹妹,否则我应该在哪儿啊?」 闻声庶母也冲了进来。 她一心为顾幼薇谋划,没在那禅房里找到我,却听见了宝贝女儿的尖叫,她哪能不怕? 可尖叫了半天,却不见她走进来。 顾幼薇的表情也变了。 门口纷杂的议论,像是利刃一般隔着柴门割进来。 我披上斗篷跟着顾幼薇跌跌撞撞的步子推开了门。 香客们还是来了。 但推开隔壁那间房门,我却看见保养得宜的庶母衣衫凌乱,双颊泛红。 身旁纠缠着的,竟是那寺里的住持! 「这外室就是登不得台面,连脸都不要了。」 「我看她那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不定这亲生母女琢磨着一起呢。」 「顾丞相作孽咯,绿帽都戴到佛寺里了。」 「定是偷情来的,不然专选这么远的偏房做什么……」 这样恶毒的话,全是我前世名声被毁时听过的。 庶母蒋芸捂着脸大哭,狂喊着让众人都滚出去。 顾幼薇颤着腿进去狠狠地掌掴那白了脸的住持。 而一旁的我隐去笑意。 袖口处被拽了一下,我往下一探。 是张纸条。 见众人仍议论着,我佯装落泪: 「大家先散去,让姨娘好好收拾收拾吧。」 香客们恋恋不舍,我方才进了隔壁房间。 倚着门摊开,那纸条上龙飞凤舞: 「见面礼送到,娇娘,等我来娶你。」 5 我这姨娘,声名大噪。 祈福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丞相府的马车很快就爬上了山腰。 到底还是顾着嫡庶尊卑,我跟那二人分车而坐。 闭目养神之时,我拼了命地回忆前世这时发生了什么。 当时以为失了清白是天大的事,如今看来。 我捏紧拳头。 突然睁大了眼睛,攥紧了右手的衣袖。 果然,马车帘子被飞鸟撞开,那鸟似是被喂了药,横冲直撞地便冲向我的右手腕。 我想起来了! 这鸟大抵也是我那姨娘的安排,为的就是让我光洁的右臂被来查人的守城士兵发现。 未出嫁的女郎,怎可没有守宫砂? 上一世就是在这儿,我被士兵们粗俗的议论刺痛,大哭大闹,还被拿去做了文章。 我被祖母禁足小半年,我父亲被狠狠参了一本,差点被削了官。 等我解了禁足再出来时,肚子已然隆起。 谢将军一家来闹,那身形挺拔的谢小将军当众要与我退婚,娘也因我的事情被逼自尽。 我咬着牙,却满面微笑,暗中拿了装着银子的荷包塞进那士兵手里: 「您辛苦了,拿这些银子请兄弟们烫壶热酒去吧。」 我面上蒙着纱,却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我姨娘和庶妹在断妄寺因为……受了惊,麻烦您轻声些,莫让她二人再吓着了。」 我遮遮掩掩说出的话,倒让那首领一脸兴趣。 我温柔有礼,缓缓地放下了车帘,便听见他们四处打听。 倒是了。 成日在这儿守着,又不能吃酒听书。 如今得了温酒的银子,当然要找点乐子。 马车慢悠悠地在路上行着,还没等进城内,我就听见有人小声讨论起来: 「听说了吗,那丞相府的姨娘在断妄寺与住持偷情去了。」 「她疯了不成,那可是国寺!」 「顾相当年可是京城第一公子,她莫不是瞎了眼,才去找那信口胡说的和尚?」 「许是能伺候好她那浪蹄子呢……」 而此时,马车倏地一沉。 我闻到一阵血腥气。 匕首横斜在座下,我却听见一道压抑痛苦的声音: 「娇娘。」 他唤我娇娘。 除却母亲和哥哥,只有一个旁人这样唤过我。 他是那日的瞎子! 6 我强迫自己镇定。 马车外随行的车夫是哥哥亲选的,他有功夫傍身。 而这男子悄无声息地摸进车厢内,证明他的功夫远在车夫之上。 血腥气重,他却不惧我大喊,还敢唤我娇娘。 距离昨日的迷乱风流不过一夜,他便能查出我鲜为人知的小字。 座下隐约可见绛紫的衣袍,上有蟒爪。 这约莫是…… 那张脸在我眼前晃了又晃,越来越熟悉。 算了。 这人就算不是同盟,至少也不能为敌。 重生而归,我没想过要他负责,那样小女儿的心思已然是前世的事了。 我总归不是前世单纯的顾幼卿,到底多吃了几年苦头。 或许。 来日我想金蝉脱壳,他能帮上我几分。 心神一转,我立刻低声: 「我带你入京。」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一枚扳指自上而下稳稳落入我手中。 「拿好咯,这是定情信物。」 这人果真是登徒浪子! 说话如此孟浪,死在马车上也是活该。 「将我带给大舅子,娇娘就算完成任务。」 我气得踹向座位下,听见他闷哼一声才解气。 7 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丞相府了,我闭目养神。 待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我须得打起十三分的精神。 「妹妹!」 那男子满脸期待地立在门口,一袭青衫衬得他肤色更为透亮。 是我哥哥。 前世,我听信了顾幼薇的鬼话,不断疏远他,直到他失意被流放,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想起他那样骄傲的公子,最后却落得一个瘸着腿入狱流放的下场,我心猛地一疼。 不顾他的怔愣,我大步冲进他的怀里。 哥哥僵硬了一瞬,唇边却溢出笑。 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听见祖母身边的郭婆子不耐烦地开了口: 「大小姐还是快些进屋吧,谢夫人带着谢小将军来了,点明了要你赶快去呢。」 哥哥怕我受委屈,我连忙拽住他轻声耳语: 「马车座位下,有个礼物需要哥哥处理一下。」 没等进门,我就听见门厅里有茶杯碎裂的声音: 「退婚,我务必要退婚!」 「偷情都偷到国寺里了,我怎能戴这绿帽!」 小将军拍着桌子,我却冷笑。 原来这时他便来退了婚。 消息还没传回京城,这谢昱便知我偷了人?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一场戏。 这未婚夫和我那好妹妹,约莫早就暗通款曲,私相授受了! 8 「这娃娃亲是老将军定下的,我也不便拂了老一辈的面子。」 这时谢夫人也出来帮腔: 「不然,换个姑娘,这样也能保全两府之间的情谊。」 这红脸白脸唱得都好,但我却不愿捧这个场。 我款款进了主屋,端庄行礼。 却久久不见被叫起来。 「你可知错?」 知道谢昱在房里,我便没摘面纱。 随着我低头,面纱垂在我视线之前,我就着缝隙看着谢昱脚上那双我亲手做的鞋子在我眼前乱晃。 「幼卿没有约束好庶母与庶妹,让二人丢了顾府的颜面,是幼卿之过。」 谢昱闻言变了脸色: 「什么?」 祖母坐在上位,表情晦涩不明。 「小将军这消息倒是灵通,只是似乎不太确凿。」 随行的小丫鬟快步在祖母身边耳语了一阵,祖母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既然这样,退婚的事情……」 我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谢小将军说得对,既然强扭的瓜不甜,便换个甜瓜扭吧。」 「我顾家嫡女自然有傲骨,让人平白抹黑,自然是不会上赶着倒贴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拿起谢家曾经托人送来的所谓信物呈了上去: 「幼卿宁肯剪了头发当姑子,也断断不让人轻贱了去!」 9 「祖母,祖母。」 哥哥从门口进来,俯首作揖后才站直了身子: 「祖母,陈老夫人来了。」 陈老夫人是天朝唯一的女官,致仕后被皇上留在了京城。 她德高望重,一向受人尊敬。 这样的人自是要好好迎进来的。 我再次俯身,姿态放得更为端正。 前世她也曾为我说话,这恩情我永志不忘。 「您肯过来,顾府真是蓬荜生辉。」 祖母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不知您今日过来,是有何……」 我知道她是担心在宫里的父亲。 那陈老夫人慈眉善目,被祖母请了坐下,才笑着开了口: 「我老婆子今日,可是受人所托过来的。」 话音落下,她那双凌厉的眸扫过迟来的蒋芸和顾幼薇,又凉凉地睨了一眼谢昱。 「有人听说,谢小将军在望春楼大骂顾小姐,百般折辱诽谤,还扬言要退婚,我今日就是为这事来的。」 将军夫人脸上也露出慌张。 祖母的手握紧了木质雕花拐杖。 屋里半晌静谧。 见此,陈老夫人才拉起我,慈爱地拍了拍我的手,缓着声音说: 「真是个好姑娘,老婆子倒不知现在的小子眼光差到如此地步,错把鱼目当明珠,还闹着要退婚。」 谢昱脸上挂不住了。 「既然这信物已归还,我便能开口了。」 她往身后一瞧,便有如水的下人端着精致的木箱进来。 「有人跟我讲,他断不能让这般好的女子受了委屈。」 「于是,便请了老身来下聘。」 话音落下,聘礼却还在源源不断地送进来。 祖母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暗,她颤着声音开了口: 「敢问,是哪家公子?」 陈老夫人站起身,自怀中拿出了皇子令牌。 「燕璟。」 我:「!」 我倏地想起那张怎么看怎么熟悉的脸。 我就说他怎知晓我名讳。 原来,两世露水情缘的瞎子,竟是传闻中那个弑兄弑君的小阎王七皇子。 10 屋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陈老夫人也不着急,只喝着茶含笑看我。 我垂着眸,掩去眼里的思忖。 回忆清晰可见,前世此时,燕璟可没有出现。 我大着肚子被关在柴房中时,他正封狼居胥建功立业呢。 那今生…… 或许朝中局势有变。 近期皇帝病重,朝中重臣轮流入宫侍疾,连我父亲也去了半月有余。 倒是我那妹妹小声啜泣。 也是。 她从小便想凌驾于我之上,以为那谢昱就是天大的好姻缘了。 谁承想,我刚退了婚,皇家血脉就来下聘。 倘若是别人,或许她还能污蔑我暗通款曲。 但来人是小阎王七皇子,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造谣。 「滚下去。你的账,我日后再找你算。」 教养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祖母面上挂不住,连忙呵斥。 却见陈老夫人伸手按了按祖母的指尖: 「虽说这是顾家的家事,但有暗探来报,说同你家那姨娘颠鸾倒凤的,可是国寺里主掌为我皇祈福的和尚……」 陈老夫人的眸光变得犀利: 「这便不是家事,而是国事。」 「就当我老婆子讨个嫌,我奉命而来,今日务必要为大小姐讨个说法来!」 11 「无需多言,既已查明,直接下狱吧。」 那男声慵懒贵气,暗含威压。 分明是从门口传来,却字字清晰。 顾幼薇动了心思,见来人绛紫长袍上绣工繁杂,一张脸生得俊美风流,便软了声音,楚楚可怜: 「您真的忍心吗?」 蠢货。 我这庶妹被蒋芸经营得很好,成了所谓的天朝第一美人。 她眼眸圆润无辜,平白惹人怜惜。 但没脑子,谁也救不了她。 「哦?」 那人走进了内堂。 正是那能止小儿夜啼的小阎王七皇子。 他脸上没了笑意,平白生出几分狠厉。 顾幼薇巧笑倩兮道:「您这一双眼睛,生得真是漂亮。」 呵。 「大胆!」 燕璟没说什么,倒是陈老夫人忍不住了。 她拍了桌,冷了脸,茶杯滚了三滚,直直碎在了顾幼薇身前。 滚烫的茶水飞溅起,奔着顾幼薇的面门而去。 「明知七殿下上战场时中了毒,此刻眼疾未愈,你还敢反复提起,究竟是何居心!」 顾幼薇抬手挡下,跪着爬向燕璟: 「殿下,殿下,薇儿并无此意。」 「薇儿是……」 砰。 谢昱明显知道她要说什么,那靴子在地上狠跺了一下。 「你既已是我未婚妻,我便可做了主。」 「回去好生歇着,等我来娶你就是了。」 我隐在袖子里的手指摩挲着那枚扳指。 就二人这样的脑子,我上一世究竟是蠢成什么样,才死在他们手里。 「哦?」 12 「那也就是说,谢公子已经退婚了?」 燕璟双目古井无波,唇角却弯起。 谢昱许是怨我,他来退婚我竟没哭。 他如君如玉的小将军丢了面子,自然气得跳脚。 将军夫人都来不及挡,便见这宝贝儿子恶狠狠开了口: 「也就七皇子对那无德无才的女子宝贝至此!」 啪! 他们都疯魔了,至少这内堂里有人还没疯。 将军夫人连忙给了谢昱一耳光,震得人耳膜发疼。 她赶紧行礼: 「大小姐才情如玉,是我儿高攀,如今既然已经退还了八字和信物,自然是各自欢喜。」 「婚已然退了,我便带着犬子先回。至于要不要抬了二小姐回,我需和我家将军再行商量一番。」 将军夫人赶紧拉着还挣扎着的谢昱出了门。 「老夫人可是对这聘礼不满意?」 燕璟长了张骗人的脸,虽眼眸无光,却仍垂下长睫,状似受伤地开了口: 「是要燕璟盲着眼去后山亲自猎了聘雁,再来提亲吗……」 这话祖母倒是不敢不接: 「只是——怕还是要和我儿商量一下。」 燕璟颔首后,哥哥站了出来: 「祖母,这里有父亲的亲笔信。」 递上去后,内堂再次安静下来。 我的面纱晃了又晃,终于,祖母像是泄了气般瘫软在了木雕凳上。 像是一下老了十几岁: 「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13 我不发一言。 倒是燕璟敛了笑意: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要为未婚妻讨一个公道。」 祖母面上灰白: 「殿下多虑了,幼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老身自然要替幼卿出气。」 「来人啊,带蒋姨娘去郊外的庄子里反省,把二小姐关进映月院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外出。」 这蒋芸是她娘家的外甥女,向来是当着大夫人在府里招摇。 如今燕璟若真要算起账来,还不如自己开口。 可明显燕璟不愿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且慢。」 燕璟同哥哥站在一起,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同样惹眼。 燕璟扶着哥哥的手道: 「怕是不能——若本王今日不能带着蒋氏回大理寺,那待会儿过来的可就是三皇兄了。」 祖母的表情晦涩,用余光示意我开口求情。 我微笑着,起身行了礼: 「民女谢七殿下做主,但现下天色已晚,未婚男女实在不该长时间相处,民女先回了。」 我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 那瞳色发亮,分明是有神。 他果真是在装瞎! 14 我留了月渺在门口听信,带着月觅回了房。 这二人都是哥哥前世为我亲选的带着功夫的丫鬟,可我却没有护住。 一个为了保护我死在地窖,而另一个却被蒋芸卖给有虐待癖好的老男人来巩固她的地位。 我眼中泣血,像是孩童般紧紧拉着月觅的手。 「小姐,您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呢。」 她的圆脸带着笑意: 「不过这样,甚好。」 「小姐懂得保护自己了,月觅死了也甘愿。」 我抬手捂住她的嘴: 「不许胡说,本小姐还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看你出嫁生子呢。」 月觅羞红了脸。 「先回去休息,明日八成还省不下心。」 我独自回了房,窗开着,床帏晃了一下。 捏紧了袖中的短剑,我往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是谁在那里!」 我被一阵大力拉上了榻。 燕璟倚着床边,居高临下,眼睛里满是探究。 借着月色,他瞳仁深处的光泛着涟漪。 我忽然心口一疼,唇边却是掩盖不住的讥讽: 「原来七皇子不仅可以止小儿夜啼,还有这难言的癖好。」 燕璟虽没想到我会呛声,转圜得倒是快: 「我是来看看我的心上人。」 他修长莹白的手指似是怜惜地在我鬓边停留,而后蜿蜒向上,挑起我额边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举案齐眉的夫妻。 我没有半分娇羞的神色,反而高仰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看来未婚妻对我是极为满意的,满眼都写着想吃了我。」 燕璟伸手轻轻抬起我的脸,故作温柔地微笑着,却连带着那不常抬起的唇角平白添了一分僵硬。 「那便吃吧,本王甘之如饴。」 可他不知道,僵硬早已暴露。 15 我还是抬着头,固执地看着他潋滟的眼,红艳的唇。 男人比我高了快两个头,我脖颈酸软,却不愿落了下风。 而他那挺立的喉结一滚,我连忙侧了头,还是没躲过。 那冰凉气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逼得我快窒息。 人人都说亲吻本该是有情男女最亲密的仪式,而我却凭空生出了愤懑。 前世,他一阵攻城略地,留了种给我,却让我孤儿寡母惨死柴房。 今生,他虽提前救下我与归儿,明媒下聘,却还是对我多番试探戏弄。 我心头起火,狠狠咬了下去。 再抬起眸,他闭着眼,满脸不再是风流调笑,反而多了几分愧疚。 这愧色何来? 是他知晓那日污了我清白,还是冥冥之中看见了前世他的至亲血脉归儿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想到归儿,我更是心头似有火焰灼烧,紧咬牙关,口腔中不属于我的血腥气息溢满。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是推开了我。 神色严厉,我也不屈,回给他更加凶狠的目光。 燕璟的瞳仁颤动,抬手将我拢进怀里。 我听见他声音温柔中带着无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娇娘,你别恨我。」 「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姑娘。」 我心中冷笑不止,暗自抬手重重擦拭他留下的气息。 「那便谢过七皇子了。」 燕璟轻叹一声,后退了一步。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放过我,正僵着脸,却听见身后一声清朗的笑声: 「七殿下让臣好找。」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娇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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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对头意外穿到了古代。 她喝花酒,跳艳舞,一心想冠宠六宫。 而我只剩下惶恐。 皇后娘娘一向狠毒,哪里会让她有出风头的机会? 1 新进宫的璃美人性情极好,喜欢宴请各宫妃嫔,喜欢开赏花会,进宫十天就牢牢抓住了皇上的心。 当掌事姑姑把这些事情汇报给皇后娘娘时,她嘴角带笑,下一秒就摔了自己最喜欢的杯子。 “娘娘,这个杯子是皇上赏的……”皇后娘娘的心腹知秋跪在地上,我和其他婢女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我偷偷抬头看了皇后姚阆苑一眼,此时她正端坐在镜子前,只见侧脸就让人觉得雍容华贵。 “何凝。”皇后娘娘轻声开口,转头看我,嘴角依旧带着笑。 我往前跪了跪。 “她们真是一群蠢货,仗着自己是穿越女,居然也敢来挑衅我。” 我把头低了下去,她突然钳制住我的下巴,满脸恶毒地看着我:“你不会和她们一样,以后也想着去爬皇上的龙床然后背叛我吧?” 她从来都不信我。 原因无他,只因为我也是穿越女。 可她又不得不把我留在身边,因为她需要我帮忙对付其他的穿越女。 我开始磕头求饶:“娘娘,奴婢跟了您三年,得了您不少照拂,怎么会背叛您呢!请娘娘明察!” “我谅你也不敢,云琉璃区区一个穿越女,怎么敢跟我斗?” 2 我连忙接话:“娘娘说的是,她们这些人,连娘娘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皇上哪里会喜欢她们这些蠢货,您才是一国之母,是皇上最该敬爱最该看重的人。” 姚阆苑得意地笑了,只在一瞬之间,她就又变了脸:“自己掌嘴!!” 我没有法子,只能开始掌嘴。 姚阆苑长长的护甲划过我的脸,不疼,但渗人得紧,因为我每次都猜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有多少次,明明她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会发狠地瞪我,一遍又一遍地警告我不准勾引皇上。 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她有一万种法子整死我。 但她也很可笑,总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永远在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我要的。 从来都是她的命呀。 “何凝,你是本宫见过的最聪明的穿越女,我原本是想杀掉你的,可你太聪明了,本宫需要你,需要你去对付那些蠢笨的东西。” “但如果你想去勾引皇上,我就只能让你去死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诚惶诚恐地保证,姚阆苑站了起来:“走,跟我去璃美人那边瞧一瞧听说她们一群穿越女又在御花园里集会。勾引我的夫君,她们都得死。” 3 御花园。 皇后娘娘端坐在亭子里,她身边的老嬷嬷扯着嗓子开口:“你们几个就是新来的穿越女吧。听说你们有的人才来了几天,就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我们娘娘很高兴。” “天下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心善,只是苦于没有孩子,所以一直有愧于皇上。你们可要努力,若是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皇后娘娘会恳求皇上为你们晋位分的。” 几个人都很高兴,连连道谢。 其中长相最标致的那一个,欢快地跑进亭子里。 “皇后娘娘,你真的太好了,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皇后娘娘,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我感觉你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我们都很喜欢你!” 这人笑容灿烂,她就是新进宫的璃美人。 ——也是我在现代的朋友。 又或者说,是我的死对头。 姚阆苑的笑僵在脸上,随即恢复正常。 知秋板着脸开口:“大胆,是谁让你这么对娘娘说话的!” “知秋。”皇后娘娘叫住她,“不得对璃美人无礼。” 随后她站了起来,拉住琉璃的手。 “好妹妹,本宫家里有一个亲妹妹,也和你差不多大小,所以我看见你就心生欢喜,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叫我一声姐姐,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 “真的吗?哇!皇后娘娘你真的太好了!”琉璃大叫了起来,随即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娘娘这么好,皇上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皇后一时间表情崩了。 琉璃继续开口:“我在外面的时候,听说皇上一点都不喜欢姐姐你,当时我以为是因为你不够好,所以皇上讨厌你。” “但是我来到这里以后才发现,娘娘你是特别好的人!真难过,姐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得不到皇上的喜欢呢?” 4 琉璃说着说着瞬间捂住嘴,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皇后娘娘。 “娘娘……我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我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这件事情的……” 站在我这个角度看,能看见皇后将手帕攥得紧紧的,想必是气愤极了。 但她并没有外露情绪,而是依旧笑着说话:“怎么会,我既然把你当做了妹妹,就不会怪你。” “你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本宫没有想到,原来本宫不受宠这件事情已经传到了外面,想来也真是丢人……” 她神情中满是落寞。 在她身边待了三年,我知道这并不是她伪装出来的,而是真情流露。 姚阆苑确实很爱皇上,爱到容不下她身边有任何别的人。 可偏偏,皇上一向对她不喜。 “你们在干什么?” 我听见这个声音,迅速跪了下去。 众人皆行礼:“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 我站起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把琉璃扶了起来:“手怎么这么凉?” 皇后一脸尴尬,显然还在为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没有扶她这个正宫而去扶了一个小小的美人而纠结。 我只觉得解气,坐等好戏开场。 “皇上,您怎么来这里啦?妾身不冷,妾身正在这里和皇后娘娘说话呢。” “是吗?都说了些什么?” 5 “皇后娘娘说,京都百姓都在传您不喜欢她,这让她感觉很丢人。” 皇后娘娘猛地抬头,满脸震惊:“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压低声音,“那你是什么意思?” “皇上。”琉璃怯生生地开口,“你别这么对娘娘,皇后娘娘真的很好,妾身可喜欢她了。” 说着,她跪在地上:“求皇上对皇后娘娘好一些。” 说着,一滴泪从她脸颊划过,真是我见犹怜。 皇上原本神色不明,此刻却勃然大怒,不过,这怒气是对着皇后撒的。 “没想到,你竟是找她为你求情。” “皇上,您误会皇后娘娘了!”琉璃开始火上添油,“皇后娘娘没有这个意思,她对妾身真的很好,是妾身自愿为娘娘说话的!” “你莫要被她骗了。”皇上放缓了语气,重新扶起琉璃,“她一个善妒妇人,不值得你这么为她说话。” “跟朕回去,最近秋风起,天气渐渐凉了,朕让御膳房为你熬制了暖身子的羹汤。” “皇上,那皇后娘娘……” “不必管她,跟朕回去。”皇上语气里充满了对姚阆苑的嫌弃。 我看见姚阆苑身形摇摇欲坠,如果不是知秋和嬷嬷扶着她,恐怕她都站不稳。 “皇上。”姚阆苑突然跪在地上,“您真的就这么讨厌臣妾吗?”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皇上拉着琉璃离开,琉璃却指了我一下:“你,对,就是你,跟我过来一下。” 6 我看了皇后一眼,跟了过去,然后又听见琉璃对皇帝解释:“皇上您先别生气,我之前一直想送皇后娘娘一份礼物,这是我之前就准备好的……所以,您能允许妾身送出去吗,求求你了皇上。” “就让皇后身边的婢女跟着一同回去吧。不过,她拿完东西要立马离开。” “皇后这个人心思深沉,我怕她身边的人对你不利。”拉着琉璃离开御花园,皇上又补了一句。 …… 我跟着回了琉璃住的宫殿,琉璃用眼神示意我跟着她的婢女走,我照做了。 绕了一圈,婢女又带我回到了这里。 进了内殿,琉璃已经在等我了。 我往她床上一瘫:“累死我了,整天跪呀行礼呀,真的是麻烦死了,待在那女人身边真累了,得一直猜她的心思。” 琉璃叹了一口气:“我也累,真的是累死了,” “我每天都得应付那狗皇帝。刚才要不是突然有人过来找他,说西北来了急报,他还想看着我吃饭,真烦人。” 我们双双哀叹。 殿中突然安静了起来,我坐了起来:“你这里还是比我待在那个女人身边安全点,等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你偷偷给清姐烧点纸吧。” “今天是清姐走的第五年,我们马上就可以给清姐报仇了。” 我抚摸着挂在脖颈处的廉价平安扣:“狗皇帝和毒后都得死。” …… 7 我等到很晚才回去,一回去就去见了姚阆苑。 一直到了晚上,我才回皇后宫里。 “娘娘。”我一回去就跪在地上,把被打肿的脸展示给她看,哽咽道:“娘娘,她们欺人太甚!” “怎么回事?”姚阆苑站了起来,“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拼命磕头:“求娘娘为奴婢做主。” “璃美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在皇上面前为您说好话,还当着皇上的面把奴婢叫走,说是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实则——实则等皇上走后,她就命我在她宫里罚跪,还让人掌我嘴,说我不应该跟着娘娘您……” 姚阆苑站了起来,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各种瓷器碎了一地。 “贱人!” “我要她死!” 她从地上捡起瓷器碎片,攥在手心里,血顺着流下来。 “敢算计羞辱本宫,本宫要她死。” 8 我半跪着爬了过去:“娘娘,您快放手,奴婢让人去找太医!” “不,本宫不会让人看我的笑话。” “云琉璃是吧,我记住她了,我一定让她死。” 我跪在那里,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可是,娘娘……” “皇上,皇上他……他偏袒那个女人……” “娘娘的父亲和哥哥为陛下打天下,皇上怎么敢这么对待娘娘。” 我蛊惑道,“娘娘,皇上太偏心那个女人了,他甚至都不顾忌娘娘的面子和国舅手里的兵权。” “娘娘。” “不如,反了吧……” …… 求老婆们点点,我很快! |
皇后娘娘有只心爱的白狐。 小公主病重,贵妃听闻白狐的心头血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她便杀了皇后的白狐取血,导致皇后气急攻心而死。 她不知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那些起死回生的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白狐罢了。 再睁眼时,我成了宫里最受宠的小公主。 1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软绵无力。 随后听见有宫女在我耳畔吼道: 「小公主醒了!快去告诉贵妃娘娘!」 话落,一个穿着素色锦服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件雪白无瑕的狐裘。 我嗅出,那是我的皮毛。 我下意识想弓起背朝她龇牙,忽然反应过来,我已经不是狐狸了。 她们都叫我……小公主。 我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狐爪变成了稚嫩的小手,原来我变成人了啊…… 狐狸洞的老狐狸果然没有骗人。 它说,白狐是天生的妖兽,无须修炼就有妖气萦绕,可以靠着吃人心维持人形不腐。 抑或是诱人饮下白狐心头之血,白狐便可霸占那人的人皮。 可我不想做人。 皇后娘娘就是人,她活得就不开心。 皇帝曾待她温柔至极,靠着她母家的势力登上至尊之位。 可在他坐稳帝位之后,再看她时,眉眼间的温柔渐渐褪去,只剩下冷漠。 我趴在皇后娘娘的腿上,她轻抚着我的头,望着冷清的院落,叹息了声: 「原来,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我一直都不喜欢皇帝,皇后娘娘闻不到,他身上沾了其他女人的味道。 后来,谢氏一族没落。 在皇后娘娘的父亲被贬官、兄长战死沙场之后,皇帝再也没有踏足过春华宫。 再后来,听说他直接将还是贵人的宋婉柔封成了贵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在为我梳毛。 她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轻笑了声: 「原来那位才是他心底的人,保护得可真好。」 贵妃诞下小公主,整个皇宫丝弦声响了一夜。 所有人都说,贵妃娘娘宠冠六宫,如若她再诞下皇子,就能被封为皇后。 可她整整等了三年,也未能再孕。 这些年宋贵妃表面上温善良,暗地里却对春华宫使了不少绊。 深夜,我趴在屋顶上,看着院中的两人。 皇帝看宋贵妃的眼神很温柔。 他说:「蓦然动了皇后的位置,天下人都会说朕是薄情寡义的帝王。」 宋贵妃依在皇帝怀中,语气温柔顺从: 「为了陛下,妾身可以等。」 可她早就等不及了。 2 小公主染了风寒,接连几夜都高烧不退,太医跪了一地。 他们都说这次小公主怕是熬不过去了。 这时,有宫人提了句:「奴婢家乡传言,白狐的心头血可以起死回生。」 「皇后娘娘就有只白狐,可是听说她宠得就像小孩一样,怕她会舍不得。」 贵妃闻言,冷哼了声:「本宫倒要看看,是她那只白狐重要还是小公主重要。」 那晚,所有人都在抓我送去贵妃宫里邀功。 在小公主奄奄一息之际,被箭刺穿腹部的我只剩下一口气,被侍卫拽着尾巴提到她面前。 我身上散发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捂鼻。 有婢女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娘娘不会真的要给小公主喝狐狸血吧?这种传言大多都是假的……」 「本宫自然不信。」贵妃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唇角微勾,「只要昭阳能帮到本宫最后一回,这些年就没白疼她。」 贵妃褪去头上的珠钗,跪在皇帝面前,哭得全身都在发抖: 「陛下,昭阳快撑不下去了,妾身实在没有法子了。」 她做的这一切,只是爱女心切罢了。 皇帝看着从美人眼角落下的清泪,心一下就软了,他摆了摆手: 「只是一只狐狸罢了,随你处置吧。」 很快,我的死讯传到了春华宫,皇后娘娘果然如贵妃所愿,气急攻心而死。 所有人都以为,昭阳公主熬不过那个晚上了。 可谁也没想到,在昏迷几天过后,昭阳公主竟然醒了过来。 贵妃将手里的狐裘盖在我身上: 「昭阳,你终于醒了。」 她朱唇皓齿,杏眼还噙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宫里的人都说,贵妃是京城第一美人。 我抬手轻抚上她的脸。 我真想把她的皮也剥下来,让她尝尝是什么滋味。 可惜我现在还只是一个稚童,手上一点气力都没有。 3 我醒了之后,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 太医说,我被烧得失了心智,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聪明伶俐。 宋贵妃只是让乳娘把我抱得远些,别让我扰了皇帝的眼。 我突然明白,就连亲生女儿也只是她争宠的工具。 一年之后,我学会了像人那样走路,也学会了说话。 乳娘这才抱着我去见皇帝和宋贵妃。 皇帝把我抱在腿上,捏了下我的脸,笑道:「昭阳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可是下一瞬,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看见了我身上披着的白色狐裘,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痛楚。 随即放下我,匆匆离开了。 宋贵妃行完礼后,看着我身上的狐裘,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把那狐裘烧了吧。」她冷笑了声,「那女人都死一年了,陛下还没有忘掉她。」 宫女兰霜上前为她梳理着青丝: 「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 「有我?那为什么还迟迟不肯封我做皇后?」 兰霜不敢接话,宋婉柔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看向我,一双漂亮的杏眼竟染上恨意: 「要不是本宫生了昭阳伤了身子,早就诞下皇子封后了。」 她嫌我晦气,从来不在私下与我相处。 我找不到弄死她的机会。 直到那日,我在御花园嗅到了温芙的味道,还裹挟着浓浓的血腥气。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容颜尽毁、身形佝偻、正在筑亭做苦役的女人。 乳母跑过来把我抱起来:「公主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这里还没修筑好,出事了可怎么办?」 温芙听见乳母的声音,抬头看向我。 只是这一眼,太监又抽了她几鞭子。 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了几分。 这里的人好像不知道,她是皇后身边最信任的温芙姑姑。 到了晚上,我又偷跑了出去。 在白天的那个地方,我又见到了温芙。 她还在凉亭处搬着沙土,一双原本柔嫩的手糙得不成样子。 她也瞧见了我。 趁着看守太监在打盹,她缓缓朝我走来。 她蹲在我身前,用沙哑干涩的嗓音问我:「你就是昭阳公主?要是你死了,你的母妃会不会难过?」 「不会。」我稚嫩的声音,冷冷回答她,「她只想要个皇子,做皇后。」 温芙的手里握着一片她之前藏起来的碎瓷片。 闻言,她下意识握紧瓷片,掌心被割破,血顺着掌心流了下来。 我从衣服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鸡腿递给她: 「你饿了吧?」 她怔愣着看着我。 我此刻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一个小孩: 「我不喜欢吃碎鸡骨头,只喜欢吃鸡腿。」 温芙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眼眶开始渐渐泛红。 我停顿了下,继续说:「所以皇后娘娘说,整个春华宫的鸡腿都是我的。」 她不可置信,声音哽咽地问道:「你是……皇后娘娘养的小九?」 我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片刻过后她手上的疤都消失了。 她抽回手,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是……妖怪?」 「也许吧。」 白狐有御颜之术,从前我想报答皇后娘娘,将她的容颜变得比如今的宋婉柔还要美上几分。 她只是摸着我的头轻声说:「要是让宫里其他人知道你有这种能力,你怕是活不了了。」「我想小九好好活着。」「本宫身为皇后,不用以色侍人。」 她说完,眼角的细纹又渐渐变回去了。 我用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我还要吃好多的鸡腿,才不想死。 「你找机会出宫吧,总有一天我会把宋婉柔杀了。」我对温芙说,「我只需要长大点,力气再大点。」 温芙笑了:「把她杀了就算报仇了吗?小九,你还是不懂人的仇恨。」 「死只是解脱,有些人就该生不如死。」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着地上那片染血的瓷片,叹了声气: 「所以我才不想变成人,做人太累了。」 4 又是一年后。 我五岁生辰那日,皇帝带我还有贵妃出宫去游湖品茶。 路过一座茶山时,微风吹起采茶女的面纱,露出一张惊艳的脸。 就连看过无数美人的皇帝都怔愣了片刻。 一个妃子捂嘴笑道:「都说贵妃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现在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宋婉柔抱着我,听到这话时面色平静。 但指尖却不经意地用力,掐得我有些疼。 皇帝看着我,微笑着问道:「昭阳你说说,她和你母妃,谁更美?」 我冷嗤了声,声音稚嫩却跋扈:「一个贱婢,也配和我母妃比?」 宋婉柔的脸色瞬间变了:「公主还小,这些话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皇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昭阳可是在你身边长大的,还能是跟谁学的?」 我自然是跟着宋婉柔学的。 她表面上贤良淑德,背地里却是自私阴恨的性子。 她身后的贴身婢女闻言立刻跪下:「可能是奴婢前些日子责骂小宫女的话被公主听去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皇帝终究是给了宋婉柔一个台阶下。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说:「拖下去领罚。」 皇帝直接从宋婉柔怀里抱过我去了凉亭。 茶庄主是有眼力见的,他一看就知道来人的身份高贵,便找了最美的采茶女来泡茶。 太监验过毒之后,采茶女捧着一碗色泽澄澈的茶汤到他面前。 皇帝只尝了一口,便愣住了,他有些急切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采茶女垂首,恭敬回道:「温莲。」 温莲是温芙已故妹妹的名字,她换了容貌,自然也要换名字。 皇帝不是沉迷于美色之人,但他一定会带温芙回宫。 只因为那茶,味道和皇后娘娘泡的一模一样。 那是皇帝寻了整整两年,日思夜想的味道。 5 宋婉柔回去之后,直接砸了屋里的花瓶,发了好大的火。 「什么乡野村妇,也敢勾引陛下!」 她身边最贴心的兰霜姑姑,早就在温芙为皇帝泡茶时就打探好了。 她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地回道: 「那女子叫温莲,据说曾是青楼出身,赎身之后在茶庄里做采茶女。」 宋婉柔闻言,原本狰狞的柳眉顷刻间柔和下来,弯眉笑道: 「我当是什么人呢……竟然是青楼女子,陛下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她压根就没把温芙放在眼里。 毕竟宫里的女人,谁不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千金? 可她不知道,后宫里从来就不缺识礼拘束的女子。 …… 温芙在小时候,和妹妹一起被爹娘卖进青楼。 她姿色平平,但聪明伶俐,被花魁留在身边做贴身丫鬟。 那时候,花魁教了她很多取悦男人的法子。 她不想在青楼留一辈子,只想尽早攒够银两,赶在妹妹接客前,为她赎身。 后来,她遇见了女扮男装去学堂、下学后被同窗骗去青楼的谢芷茵。 那时的谢芷茵还不是皇后娘娘。 温芙用她的女子身份威胁,让她替妹妹赎身。 谢芷茵不仅赎了温莲,还顺便赎了她。 后来,温芙主动留在了她身边,成为了她身边最忠心的丫鬟。 …… 那晚,皇帝只留温芙在屋里。 就连宋婉柔抱着我去见皇帝,也被拦在门外。 她望着屋里晃动的烛光,抬手便打了看门的太监一巴掌: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做事的?竟然将青楼女子放进陛下的屋里!」 「还不快将那肮脏的女子拖出去,杖毙!」 她在皇帝面前从来都是乖巧顺从的模样,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跋扈。 为了不让温芙受宠,她甚至不惜折损皇帝的颜面。 可惜,即使这样,也没有让屋里的人改变主意。 「娘娘还是安静些吧。」那挨了一巴掌的太监垂首,低低开口,「陛下自然知道那采茶女的来历,自小被卖入青楼,十四岁时被赎了出来,是个冰清玉洁的可怜人。」 宋婉柔不可置信地笑了:「青楼女子……冰清玉洁?」 「她是不是冰清玉洁,都是由陛下说了算的。」太监小声提醒,「娘娘再留在这儿,就不是打奴才的脸那么简单了。」 在皇后去世的这两年,宋婉柔一直都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久而久之,她已经习惯了处处被人捧着。 这还是她在这两年内,第一次受这种委屈。 她站在原地,气得眼圈泛红。 可她却只能忍。 因为屋里的那男人,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仰仗。 她甩开我的手,转身离开。 兰霜见状,抱起我便追了上去。 「陛下只是图个新鲜,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入宫?」她凑近宋婉柔耳畔,轻声道,「等陛下腻了,找机会除掉那个贱人便是。」 都说兰霜是最了解宋贵妃心意的人。 宋婉柔听了兰霜的话,果然消气了很多。 只可惜,这次兰霜却猜错了,温芙终究还是被皇帝带回了宫。 宋婉柔积压多日的火气无处发泄。 我闻到,兰霜身上的血腥气又浓了几分。 都说宋贵人对待下人极其温和,从未见她对下人用过刑。 那是因为她用的刑,都用在看不见的地方,阴狠至极。 她宫里的人,从来不是被教导得那么听话,而是真的怕她。 6 温芙被接回了宫,还多了个茶庄千金的身份。 至此,她的青楼出身,谁都不能提起。 可她却不知安分守己,半透明薄纱下露出雪白的肌肤,从不掩饰自己美貌。 在清冷的素色之间,她是那抹独一无二、娇艳欲滴的艳丽。 在进宫一年后,她被封为了莲贵人,恩宠不断。 这后宫,不再是宋婉柔一人独宠的后宫。 每每皇帝宿在温贵人宫里,宋婉柔都嫉妒得发狂。 她不是摔花瓶,就是用针往小宫女身上扎。 从前她用尽手段将皇帝骗去她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可不像这么沉不住气。 我无视她砸东西的动作,坐在桌案前,认真临摹着书帖。 她摔东西的动作停住,微眯着眼看向我: 「你这样还真不像我的女儿,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没脾气的贱人。」 「世家嫡女又怎么样?助陛下夺下江山又怎么样?」 「谢芷茵,你争不过我,现在不过是一捧灰。」 如果是从前的我,定会直接跳上她的肩,撕了她。 这毕竟是我做人的第三个年头,我的性子沉着了许多。 她突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唇角噙着笑: 「谢芷茵都能被本宫除掉,那温莲有什么?不就是有那张脸吗?」 后来,莲贵人所用的脂粉里掺入了毁容的药物。 可她的容颜却未损坏半分,反而愈发娇艳。 废话,我连容颜尽毁的脸都能复原,更别提这区区毁容之物了。 宋婉柔认定有奸细将消息泄露给了莲贵人。 当晚,那几个宫女身子里又多了几根针。 她所用的是流针之刑,将银针刺进婢女身体里。 银针在身子里游走,刺破血肉,疼痛难忍。 只有乖乖听她的话才能拿到解药,不受日夜疼痛的折磨。 极少人知道,流针之刑罚根本没有解药,宋婉柔给她们的只是麻痹痛觉的麻药而已。 当宫女的身子里被刺进第十根针之后,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兰霜瞥了眼那两具七窍流血的宫女尸身,垂在身侧的手臂忍不住发颤。 她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也会这样死去。 7 那两个死去的宫女,是宋婉柔安插在莲贵人身边的。 尸身被扔进莲贵人后院的枯井里。 第二日天一亮,那两具宫女的尸身流干了血,被洒扫的宫人发现。 莲贵人直接被押进了宋婉柔宫里。 莲贵人的贴身宫女直接趴跪在地上告发她: 「贵人为了维持容貌,每日都会用针扎破我们的指尖……饮血……」 一妃子闻言,捂住了嘴:「饮人血?那莲贵人莫不是……妖孽……」 「这么看,莲贵人的这张脸确实不像是人。」 宫女轻抬起自己的手,指尖上果然有针扎的小孔。 那是昨晚宋婉柔扎的,现下她全部都栽赃给了莲贵人。 「莲贵人竟然敢在宫里行这等巫邪之术!」宋婉柔闻言,拍着桌子站起身,怒吼道,「来人,划烂她那张沾满人血的脸,打入冷宫,待陛下处置。」 莲贵人就被太监死死按在地上,很快脸上被尖刀划出两条血痕。 莲贵人容貌被毁之后,皇帝才赶到。 他停住脚步,怔愣地看着宋婉柔,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之色。 宋婉柔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善良柔弱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展露本性。 不过对宋婉柔而言,现下她除去心头大患,这些已无关紧要了。 跪在地上的婢女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莲贵人挣脱太监的手,不顾脸上往下淌的鲜血,仰着头看向宋婉柔: 「妾身是不是需要饮血才能维持容貌,贵妃娘娘大可将妾身关起来验证,何必着急划破妾身的脸?」 她满脸是血,但也不妨碍她笑得明艳。 「难道说,贵妃娘娘是在嫉妒妾身的这张脸?」 宋婉柔的心思被直接挑破,让她险些有些站不稳。 皇帝神色复杂,走进屋坐在上位,微微偏过头看她: 「朕还是第一次见贵妃如此心狠。」 跪在地上宋婉柔慌忙俯下身,颤着嗓音道:「臣妾是害怕后宫出现妖孽,所以才会如此心急……」 她毕竟是皇帝心爱之人,皇帝也不愿意相信她是那样善妒狠毒的人。 那可不行,他们若还是如此相爱,莲贵人脸上的伤可就白挨了。 没人注意我跟在皇帝身后走入殿内,站在隐秘的角落处。 在兰霜为皇帝奉茶的时候,我脆生生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不就是针孔吗?下人手上不是都有吗?」 此刻的兰霜正手心向上捧着茶碗,皇帝拿起茶碗时,刚好能看见她指尖的针孔。 兰霜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解释:「这些都是奴婢做针线活时不小心扎了手。」 莲贵人冷笑了一声:「昭阳公主说的可能也是做针线时扎破的,你那么着急解释做什么?」 兰霜的话,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皇帝听见此话,回过了神,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婉柔: 「朕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死了两个宫女就划烂贵人脸,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难免会有人说贵妃太跋扈了些。」 是啊,他不信鬼神之说。 曾有国师说,皇后娘娘是天生凤命,可他却认为那是皇后的母家与国师串通,只是争权夺势的手段罢了。 天生凤命的批注,只不过让他对皇后娘娘更加厌恶罢了。 皇帝长长地叹了声气: 「贵妃,朕对你很失望。」 皇帝知晓了真相,却没有点明,又一次护住了她。 可宋婉柔却没明白这点。 她只看见皇帝走到她身侧,直接弯腰抱起地上的莲贵人,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她跪在地上,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只是被分走了些宠爱,她便如此难受。 倘若让她从贵妃的高位上跌落,变成如蝼蚁一般的人,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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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侯门主母,精心教养的独子却在考上状元后非一个商户女子不娶。 从此不问仕途,宁愿辅佐对方专心经商。 我拼命想将他拉回正途,却被传与儿媳争宠,成了全京城闻名的恶婆婆,最后被休,羞愤自缢。 重生后,我放任侯府上下被儿媳哄得服服帖帖,将他们捧入云端。 然后指着贱婢所出、明珠蒙尘的庶子道:「他是不是喊我母亲了?天杀的!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的亲生儿子!」 1 「夫人,您还是出去吧,侯爷未归,小侯爷和少夫人在等您拜高堂……」 「您再不出去,就误了吉时了……」 耳边是嬷嬷的碎碎催促。 我脑中满是自己被逼死在祠堂的可怕场景。 看着从小养大的儿子变成杀死我的刽子手,手捧白绫,跪求我赴死。 我满头大汗地惊醒,面色惨白如纸。 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从前的大屋,自从儿媳阮金珠掌权后,我就被迁到了侯府最偏远的院子。 哪里有这样亮的鲛绡帐,这样软的绫罗被?连饭食送过去都是冷的。 「夫人,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您不是总盼着小侯爷娶妻生子吗?」 我重生在了邵文渊和阮金珠成亲的日子。 前世我被刚考上状元的邵文渊执意要娶一个商户女气得大病一场,连他们成亲当日都卧床不起。 而我的好儿子却一定要等我坐上主位才肯拜高堂,否则便长跪不起,逼我不得不承认这门婚事。 到底是我的亲儿子,我最终还是心软,不肯让一场喜事狼狈收场,强撑病体主持完整场婚事。 重来一世,这样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呢? 太失礼了。 嬷嬷为我穿上吉服,正打算梳妆打扮的手僵在半空。 「您、您就这样去吗?」 我看着水银镜中憔悴无血色的病容,额上还勒着防风抹额。 我出身世家大族,原是最在意体面的,决不允许自己这般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前世邵文渊逼我时已临近吉时,待我严妆出席,已经过了时辰。 阮金珠执意要等下一个吉时,满堂宾客就这样陪新人站着,沉默中百无聊赖。 都是身娇肉贵之人,欢喜热闹的氛围一下子被冲散了,背后的怨言自然归咎到我身上。 我顾及儿子,阮金珠却不在意自己的婚礼,铁了心给侯府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如今,我可不在意什么骨肉至亲。 自然要让她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我转了转腕上的手镯,被人扶出去。 「不是说在等我吗?可不能,误了吉时啊。」 2 我到场时,原本有些冷场的厅堂,又如滚水般沸腾起来。 「侯夫人形容怎么如此苍白?香粉都盖不住药味。」 「还能因为什么?早听闻侯夫人被儿子气病了,这放在咱们谁家能受得了?」 「小侯爷还言之凿凿,说母亲只是一时赌气,非要让人去请,如此看来,倒像是逼迫。」 「新媳妇刚进门便这样忤逆母亲,实在是不孝,状元之名,怕也是空有才学,没有德行。」 坐在侧席的老夫人一杵龙头拐,当众呵斥我:「你这样不修边幅,成何体统!」 她素来不满我只生了一个儿子便伤了身体,连累侯府子嗣单薄,对我从无好脸色。 更是在阮金珠一胎三个,三年让她抱了六个之后,成了对方压制我最得力的武器。 我轻咳两声,鬓角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是儿媳不中用,竟在这时候病得起不了身,原不想让这样大喜的日子沾染晦气。」 「侯爷在外征战,我有避讳,您坐高堂,也更能镇得住场。」 「文渊这般赤诚来请,当母亲的不好辜负了他一片孝心,又怕误了吉时,只能草草收拾,愿诸位原谅妾身失礼。」 这话说得漂亮,就算老夫人再讨厌我,也不能再多计较。 可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邵文渊对我是如何敷衍、冷漠,都对我报以同情。 一时之间,邵文渊夫妇被无数不善的目光打量。 阮金珠无疑是打破高门规矩的一颗石子,以商女之身嫁入侯府,不坐花轿不遮面,骑马出嫁。 「状元能打马游街,我为何不能?」 此时,她却无比后悔,旁人的讥讽如此清晰,自己的表情也一览无遗。 只能咬牙拜堂,练习了数月的完美笑容此刻比哭还难看。 我温柔道:「瞧,刚刚好,若待我梳洗一番,你们又不肯拜堂,误了时辰,岂不是我的过错?」 行完礼后,我从手腕上摘下碧翠却带着明显岁月痕迹的手镯。 「原本以为今日不出席,新妇礼等明日敬茶再给你,方才事出突然没来得及拿,便先将这个给你吧。」 邵文渊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回以肯定的笑。 却不想阮金珠以为我成心羞辱她,接镯子时故意手一松,镯子摔在地上碎成三截。 3 阮金珠挺直腰背,铮铮傲骨。 「谢母亲赏赐,只是金珠乃明媒正娶,玉镯虽然珍贵,可将二手之物赐予新妇,实属不妥。」 「恕金珠粗手粗脚,看样子是无福消受了。」 满堂宾客都被这一遭震住,前世因为他们跟着遭罪,事后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在我身上。 如今没有我挡刀,阮金珠的每一个自以为豪爽傲气的举动,在他们眼里都无比可笑。 我还没说话,旁边便传来一声怒喝。 「大胆!你父母便是这般教导你对待尊长的赏赐吗!」 阮金珠被吓住,邵文渊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怜悯地看着她,解释道:「此乃邵家的传家之宝,只传长媳,原本应该你诞下嫡子再传于你……」 「的确不知经过了几手,你瞧不上二手之物,也不该这般粗心大意。」 阮金珠下意识争辩:「我瞧这玉质也并非上乘,不足以传家,我家中前些日子得了一块料子,不如再打一对?」 她献宝似的炫耀:「那块料子才是真的极品……」 她太想展示自己的底牌了,市侩之气溢于言表。 老太太摔了拐杖:「无知蠢妇!此乃开国皇后钦赐,岂是你那上不得台面的石头能比的!」 我起身打算去安抚老太太:「母亲息怒,将此镯以金镶玉,尚能……」 话音未落,我已呕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新妇砸了传家宝、老太君怒摔龙头拐、小侯爷将母亲气吐血。 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日的大戏,足以支撑京城未来半年的谈资。 这,才只是开始。 4 前世我料理完婚事没好好休养,缠绵病榻两个多月,身体虚弱,要一直喝药调理。 也不知是不是将郁结于心的瘀血吐了出来,又休息好了,只三五天身子便已经大好。 也只这三五天,本应势同水火的阮金珠和老太太竟亲昵如亲祖孙。 我去请安时,祖孙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好似我这个跟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主母是个外人。 断掉的镯子被包金修复好,变得比从前更华贵,此时正戴在阮金珠手上。 她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老太太都能如此轻易地原谅。 只有一种可能,她怀孕了。 怪不得这般逼我要成婚,原来是肚子瞒不住了。 前世阮金珠早产两个月,怀胎八月便生了。 我悉心照料,她仍旧早产,老太太和邵文渊的质疑责怪让我彻底负罪,以后无论这夫妇二人整出多少幺蛾子,我也只想着将邵文渊拉回正途。 三胎早产一个月、身子瘦小再正常不过,阮金珠分明就是足月生产,却将婚前做出丑事的影响转移到我身上。 我差点儿被气笑了,强压心头怒火,指甲掐进手心,疼痛让我暂时清醒下来。 老太太冷淡地问:「你身子可好些了?你病着的这些日子,都是金珠在我身边伺候,每日晨昏定省,这才是做媳妇的样子。」 我出身尊贵,一进门便免了这些俗礼,这些年碍于身份,老太太最多只能嘴皮子上过婆婆的瘾。 新妇进门,正经婆婆病了不侍疾,不闻不问,反而来讨好祖母,谁家做媳妇做成这样子。 我若是应了,她下一句便应该是叫我也晨昏定省。 我身体虽然大好,但此时的病容较病中还重些。 「大夫说我病狠了,至少要休养三个月才能养好根本。」 老太太毫不客气:「既然你身子不好,那就好好将养,管家的事儿就交给金珠吧,她是侯府未来的女主人,也该学着上手了。」 侯府未来的女主人。 那倒也不一定,话说得太早,总是容易落空的。 她们祖孙合力,要将侯府的中馈从我手上咬下来,原本还觉得要费一番苦力气。 「好啊,正好儿媳也觉得这么些年操持侯府上下,积劳成疾才会病得这般重,金珠愿意替我分担,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容易地得到,她们反而面带怀疑。 「侯爷不在,这侯府实在是冷清,儿媳多年未回过娘家,此番打算回娘家养病,等病好了再回来。」 老太太皱起眉头,而我抓住了她的命脉。 「更何况此病来势汹汹,免不了文渊媳妇长时间侍疾,他们新婚夫妻,恐不利于子嗣。」 老太太当即变脸,想到身边的阮金珠已经身怀有孕,又不能宣之于口,恨不得马上把我打包送回娘家。 我话音一转:「此去,我还想把文晟带去。」 「为何?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子,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邵文晟,前世藏拙又上进的蒙尘明珠。 下一届探花郎。 他离成功,只差一个显赫的身世了。 可就差这显赫的身世,他就不能成功,最终只能止步于三品大员。 比眼前这个考上了状元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更应该当我的儿子。 我笑了笑:「如今文渊已经成家立业,侯府只有这两个男丁,我自然要为将来做打算。上阵亲兄弟,以后他们同朝为官,不仅侯府显赫绵延,也好相互扶持。」 「我打算为文晟与锦茵议亲。」 邵文渊肖父,邵文晟肖母。 探花郎,好容色,锦茵一定会欢喜的。 苏锦茵,是我的侄女,是邵文渊自小定下的未婚妻,也是他为了娶阮金珠毫无顾忌退亲的对象。 可当我说出议亲的话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也是他。 「不行!我不同意!」 我挑眉:「你退亲时说只当锦茵是亲表妹看待,现在又有什么立场不同意?」 一旁的阮金珠已然杏眼圆睁。 5 前世他傲然撕毁婚约,丝毫不顾锦茵和苏家未嫁女的声誉,我和娘家的关系也骤然冷淡。 也正因如此,老太太才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锦茵是家中宠儿,原本连宫门王府都进得,只是兄嫂不愿让她受委屈,才决定嫁到自家姑姑家里。 这样尊贵的女儿,无错被退婚,对方非要娶的还是一个商户女,自然在婚配上落了下风。 她气性儿烈,不愿被挑三拣四,死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不如阮金珠,一辈子陷于执念,不肯再嫁。 倒是成了邵文渊的风流韵事,他不以为耻,反为了自己扬名,将此事宣传得人尽皆知。 人人都知道有世家贵女对他情根深种,终身不嫁。 气得堂兄与我彻底绝交。 「你是嫡亲的姑奶奶,出身贵,嫁得高,我家虽然不如你家发达,锦茵一个女儿家还是养得起的,只当是守了望门寡!」 望门寡一词,骂得甚妙。 邵文渊什么都明白,否则也不至于此时失态。 他不顾阮金珠的情绪变化,强扯出一抹笑:「文晟一个庶子,今年科举又颗粒无收,怎么配得上表妹金枝玉叶?」 我佯装惋惜:「锦茵被你退了亲事,嫁不得如意郎君,做姑姑的生了孽子,惹下祸端,也只能多作筹谋。」 「至于科举不顺,那不打紧。从前你在学堂之外,遍请名师,才能年纪轻轻高中状元。而文晟自己钻研,也考中了举人,可见是个读书的料。」 「听闻江太傅今年致仕,我打算请他来为文晟讲课,三年之后,文晟必将中举。」 邵文渊垮了脸,震惊地质问我:「我的老师也只是国子监祭酒,他凭什么能让太傅为他授课!」 「母亲怎能如此不公!」 我神情淡淡:「你身为我的儿子,侯府嫡子,出生就已经不公。」 「你如今娶了商户女为正妻,往后文人清流会嫌你满身铜臭,避你不及,还管老师地位高低做什么?」 我将顶级的资源捧到他面前,他反而嗤之以鼻,不愿接受。 如今稍微分一点儿给旁人,他就这般激动,可见也不是不在意。 没关系。 接下来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 我曾铺就的阶梯,都将成为他跌落的高台。 「往后文晟高中,咱们家兄弟双进士,也好光耀门楣,侯府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不好吗?」 老太太满意点头,难得夸我:「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女儿,格局就是大,难为你操心。你许多年不曾归宁,回一趟家还生病了,是侯府没有照顾好你。这次必得多多地拉几车厚礼回去,好替我向亲家赔罪才是。」 利及整个侯府,老太太就算再宠邵文渊,也不会在这种事儿上徇私,还叫人开了私库让我去搬礼物。 我笑吟吟离开,任由邵文渊气得七窍生烟。 瞧阮金珠的脸色,怕是两人回去也有的闹了。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阅读完整内容可在知乎 APP 搜索 「侯门主母生存守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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