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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什么好看的复仇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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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逻辑的,好看的爽文。
六皇子为白月光背弃阿姐,害死林氏满门。
我入宫寻仇,却不幸惨死。
重生在六皇子向阿姐表白当日,我决定以身为饵,做个恶人。
可我没想到,阿姐也重生了。
她为复仇步步为营,入主东宫,却嘱咐我忘记前仇旧恨,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1
「不行,我不许你喜欢阿姐!」
重生在六皇子向阿姐表白当天,我忙提着裙摆跑向梅园。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六皇子褚晟闻言有些诧异,忙向阿姐表明心迹,「卓君,你要相信本宫此生此世只心悦你一人!」
阿姐闻言,看向我的眼中满是不赞同。
我忍住恶心,挽住六皇子的胳膊,笑道:
「姐姐,都是林家女,凭什么你能喜欢褚晟哥哥,我就喜欢不得?」
我抬头,就看见褚晟微勾的嘴角。
他在得意。
是了。
褚晟虽是六皇子,可出身低微,生母是贵妃身边的洗脚婢。
他能走到现在,全靠了一张面如冠玉的脸蛋和自诩翩翩君子的做派。
现如今见到我为他和阿姐争辩,自然觉得他魅力无限。
可惜,他曾许诺过阿姐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纵然得意,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暴露分毫。
阿姐见状,将我扯到身后:
「六皇子,抱歉,臣女有家事处理。至于说亲之事,还请稍后再议。」
褚晟拱手还礼,模样像极了谦谦君子:
「无碍,倒是仁楚唐突了。」
提亲之事作罢,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褚晟背影,我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2
我和阿姐一家并无血缘关系。
三岁那年,胡人犯境,我爹娘惨死。
胡人将我洗干剥净,欲烹煮而食。
关键时刻,是阿爹带兵,闯入胡人营帐,一刀刺入胡人心脏,将我救走。
十三岁那年,阿爹因为生擒胡人将领拓跋珂,胡军退兵三十里。
皇帝大喜,让人把林家一众家眷接至京中。
杏花宴上,阿姐拔得头筹,引得无数公子青睐。
六皇子便是其中一人。
他知阿姐最重情,便花言巧语,哄骗阿姐,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后以正妃之位求娶,这才说动阿姐。
太子被废后,各皇子暗流涌动,六皇子听阿姐的话,独善其身,后登基为帝。
林家的门槛快要被人踏破,京中人家都想与我结亲。
阿姐千挑万选给我找了一门亲事。
没想到,大婚当日,同我定亲的小郎君居然悔婚,逃到塞北。
我一路追寻,找他讨要说法。
一去便是三年。
等我回到京城,府邸落败,满目疮痍。
府内的墙沁着血色,怎么洗都洗不掉。
忠君报国的阿爹被污蔑勾结胡人,私通外敌,城门斩首,悬尸示众。
清白一生的阿娘被狱卒欺辱,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我花了三月时间打探,得知缘由。
褚晟登基后一年,便暴露本性。
他不顾当初和阿姐许诺的山盟海誓,将先太子妃苏婉月迎入宫中,封为贵妃。
为她一句话,将阿姐打入冷宫。
苏婉月嫉妒阿姐诞下麟儿。
那孩子还没满月,苏婉月就让人用银针插入胎儿周身,足足插了一百针。
阿姐悲痛欲绝,与苏婉月争辩,却被对方以目无尊卑为由,剜去双眼。
苏婉月嫉恨阿姐同褚晟的关系,将阿姐斩断手脚,囚在陶罐中,放在她寝宫的地下室,让阿姐看着她和褚晟夜夜恩爱。
我更名换姓入宫伺候,隐忍复仇。
可我还是去晚了,等我找到阿姐时,留给我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狼心狗肺的褚晟配不上我那么好的阿姐!
3
「漫漫,你知不知道你方才说的话传出去,京城人会如何看你?你日后要如何嫁人?」
「嫁人?我才不愿嫁京城那些凡夫俗子,我要嫁,便嫁六皇子这般的俊俏郎君!」
我别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阿姐:
「阿姐,你也知道,我自小生在塞北,见惯了满脸络腮胡、臭气熏天的大汉。我做梦都想在京城找个白白净净的小郎君,现在好不容易碰见六皇子这般谪仙人物,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
阿姐轻飘飘一句话,让我所有自信崩塌:
「漫漫,你在说谎。」
「说谎?谁会拿这种事说谎?」
我大声辩驳。
「漫漫,看着我眼睛说话。」
阿爹在外领兵打仗,阿娘为阿爹备置补给。
从小,便是阿姐将我带大。
每次我逃课说谎,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阿姐一定是看出来了。
重生这件事听上去太天方夜谭了。
阿姐未必会信。
没关系,阿姐信不信不重要。
只要她能离褚晟远点就好。
重来一世,这恶人我当定了。
4
我咬牙,狠心推开阿姐:
「没错,我在撒谎。我不喜欢六皇子,我只是嫉妒你!
「林卓君,凭什么你有父母千恩万宠,能做你的千金大小姐。而我寄人篱下,受你们林家恩惠,时时刻刻要记挂你们的好。你当我不知道,你对我好,阿爹收留我,不过是想图个好名声,为你在京城嫁人添加筹码。
「你是有多单纯,拿我当亲姐妹?我告诉你,我会抢走你的一切,六皇子我要定了。虽然我现在年岁小,但是再过三年,我的相貌未必输给你!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他才不会记得和你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呢!」
阿姐最看重感情,听我这么白眼狼的说辞,想必伤心死了。
接下来,阿姐该说了:
「林尔漫,我林家没有这等忘恩负义的姑娘。」
然后将我赶出家门。
没关系,正合我意。
为了如意郎君,舍弃一切,宁愿背负所有骂名也要和他在一起。
这听上去,是多么动人的感情啊!
褚晟自负多情,当初苏婉月用了相同的借口。
即便已经嫁过太子,也能成为褚晟的心尖尖。
我不需要褚晟拿我当苏婉月那样供着,我只想要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上辈子的毒药配方我都记得。
这次,我定能调制出见血封喉的毒药。
那时候,京城人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忘恩负义、攀附权贵的白眼狼。
就算真查到我头上,也没人会拿这事当话柄刁难林家。
我暗下筹谋,决定待会儿夜黑风高从狗洞偷溜回林府,带点私房钱出去。
我等啊等,等了半天,却不见阿姐说话。
我猝不及防,被人捏了一把。
「漫漫,疼吗?」
「林卓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大度?倒不如给我个痛快!」
我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阿姐那双泪眼。
一时间,我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叫你刚才说那样的狠话。
被从小带到大的姑娘这般轻慢,阿姐一定心痛极了。
可我等来等去,却只等到阿姐温声细语,牵起我的手:
「漫漫,利刃割肉,被人千刀万剐时,疼吗?」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姐。
「漫漫,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我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我看到你含屈忍辱为我寻仇,看到你抱着我的尸体悲痛欲绝,看到你给苏婉月和褚晟下毒,看到你被人千刀万剐,凌迟……」
原来阿姐都看到了。
原来阿姐同我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阿姐莫哭,褚晟下令处死我时,我就服下了早藏好的毒药。千刀万剐只是看着可怕,其实我一点都不痛。阿姐,莫哭。」
出来太急,忘带了手帕,我小心用衣袖擦干阿姐眼角的泪。
5
得知阿姐重生,晚饭时,我炫了两个大肘子:
「阿姐,若褚晟那不要脸的贱人过几日还来与你商讨亲事,该如何是好?」
阿姐清醒果决,定不会重蹈覆辙。
只是我有些担心。
褚晟虽不受宠,终究是皇嗣。
阿爹战功赫赫,若阿姐明言拒绝,被褚晟那小人嫉恨,污蔑林家居功自傲、蔑视皇族,传到皇帝耳里,恐对林家不利。
「漫漫长大了。」阿姐揉了揉我的头,「此事阿姐自有安排,你只管寻你的如意郎君便是。」
阿姐冰雪聪明,自有筹谋,我信她。
三日后,皇家围猎,六皇子不幸跌落马背,摔断了右腿。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练字,磨炼心性,闻言激动异常,墨水飞溅,刚抄好的书就这么毁了。
「摔得好!怎么没把他摔死呢!」
晚上,阿姐来我房间检查我功课。
她看了一眼,便将我桌上的《女诫》《女训》扔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本《孙子兵法》。
「漫漫,从今往后,只需读阿姐给你的书。」
「好!」
我应了一声,很快拉阿姐聊起家常。
得知塞北征战的爹娘一切安好后,我长舒了口气。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嘲笑褚晟。
「皇子堕马,并非小事。
「若是换成其他皇子受伤,必定要责罚相关人等。
「可褚晟堕马,却雷声大雨点小,只当是意外轻轻揭过。可见皇上对他讨厌至极。」
阿姐闻言,却看着我笑。
温柔极了。
那时我只当阿姐对我的想法深表认同。
半月后,八皇子突然被封勇王,迁居蜀地。
消息传来时,我和阿姐正在亭中赏月。
我有些诧异。
却听见阿姐问。
「漫漫,你怎么想?」
皇帝共九子,长子早夭,太子中宫所出。
除太子外,风头最盛的莫过八皇子。
这倒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出众,而是他那讲半年也说不完的风流韵事。
我印象中,八皇子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便是他和曦月楼花魁秦月清。
听说八皇子爱极了秦月清,要纳她入门,八皇子妃告到高贵妃那里。
八皇子在贵妃殿前跪了三天,才逼得高贵妃松口。
京城人都说八皇子爱极了秦月清,可我倒觉得他假极了:
「皇帝最宠爱高贵妃,怎么会下这种明升暗贬的旨意?」
我听得有些稀奇。
阿姐却掐着我的脸蛋,夸我书没白读,越来越聪明了。
又过了几日,护城河里浮上来一具女尸。
那尸体被泡肿了,看不清面容。
只是从穿着打扮上,依稀能猜出来,那人是秦月清。
秦月清死了,死得不声不响。
勇王知道后,看都没看一眼,甚至赶走了前来汇报讨赏的龟公。
男人的深情,不过如此。
我花了十两银子,找人替秦月清收尸下葬。
我和阿姐初到京城时,被京城贵女为难,是秦月清出面替我们解围。
等我替秦月清立完碑,从城外回来,府内却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6
「阿姐,诈……诈……诈尸啦!」
「卓君阿姐,你这妹妹真可爱。」
「漫漫天真烂漫,你莫要逗她取乐。」
阿姐拉着秦月清的手,为她沏了一杯茶:
「京城人都说勇王风流多情,羡慕他府邸的娇娇爱妾如云。歌颂他对女子的深情厚谊。又有谁知道,他的爱有期限,只在初期暧昧时,捧得对方如珠如宝。真得了手,不过三月,便腻了,将人藏进深宅大院,任由那些宠妾争来斗去,一卷烂席下葬。」
秦月清望向阿姐,眼里带着大仇得报的感恩。
秦月清和阿姐就是被勇王哄骗的无辜女子。
勇王宠了三月,便腻了。
任由嫉妒成性的王妃找个借口把人杖杀了。
「听闻蜀地不远处,有个黑风寨,寨主女儿美若天仙。勇王定喜欢极了。只是这寨主爱女如命,睚眦必报。」
「卓君阿姐所言甚是,为报仇自毁,确实愚蠢。」
聪明人说话,当真拐弯抹角。
「可皇帝要是追究起来,如何是好?」
「漫漫,你当真觉得六皇子堕马、八皇子封王,是毫无关联的意外吗?」
秦月清闻言,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
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在我脑中升起:
「所以,六皇子堕马是勇王所为?也只有皇子间的内斗,才能让皇家如此轻松揭过。可高贵妃怎么能容许亲生儿子被赶去蜀地封王呢?」
「漫漫冰雪聪明,不如猜猜?」阿姐递给我一块桂花糕。
「皇帝对高贵妃母子宠爱有加,能劝动陛下下此圣旨的人,除了皇后,再无第二人。皇帝最看重兄弟情义,勇王却公然对六皇子出手,无疑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六皇子生母卑微,无足轻重,可若这手伸到太子头上呢?所以八皇子被封勇王,不是为六皇子出气,而是敲打高贵妃和高家的势力,告诫他们守好臣子的本分。兄弟反目,死于内斗……」
说着说着,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四个字「借刀杀人」。
「漫漫果真冰雪聪明。」秦月清笑着调侃我。
「可我想不通,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勇王对六皇子出手,若那日皇家围猎,两人平安无事呢?」
「不,他一定会出手的。」秦月清说着,眼里泛起一丝嘲讽。
那日,勇王像往日一样来到曦月楼和秦月清谈天说地。
却吃了闭门羹。
打听之下,勇王才知道,褚晟不久前来过,还送给秦月清一份失传已久的琴谱。
勇王刚愎自用,偏自诩风流多情。
这样的他怎么能容许追求许久的心上人避而不见,反而对其他男人送来的琴谱珍而重之呢?
心上人打不得,那便收拾抢她心肝的褚晟。
阿姐和秦月清分明在下棋。
可我觉得,她俩下的不是棋,是人性。
秦月清走时嘱咐我:
「漫漫多读书。有你阿姐十分之一的聪明,这辈子衣食不愁。」
阿姐将我护在身后:
「漫漫生性自由,做自己就够了!」
7
我听阿姐的话做自己。
隔天,我跑到五十里外的虚空山挖了两棵品相上好的山参。
然后乔装成走投无路的赌狗,低价卖给了兆和堂。
三日后,那药被兆和堂掌柜的女儿偷偷送给褚晟。
褚晟在宫内混得一般,却靠着一张帅脸,勾搭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这些女子都是平民出身,于褚晟夺嫡无助,却能让他在府外的日子好过些。
比如这次送来的山参,肯定不能和皇帝食用的百年老参相提并论,却好过太医院开的那些参须。
褚晟笑着敷衍来人,却不知道那参被我动过手脚,用龙须草的汁浸泡过。
龙须草不是毒草,是一副补药。
可这药却和他治腿的药相克,表面上看,会加速伤口愈合。
用久了,便伤肝伤肾,让男人罹患不举之症。
不举,对男人可是大事。
不出我所料,褚晟的腿一个月便养好了。
那之后,常有江湖游医出入褚晟的府邸。
褚晟再没时间纠缠阿姐。
我跑去前厅,欲同阿姐说这好消息。
刚跑过去,便听见宫人传旨宣召:
「兹有林氏长女卓君,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太子侧妃,钦此!」
「臣女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人走后好久,我都没回过神。
想到太子,我便想起蛇蝎心肠,害阿姐惨死的苏婉月:
「阿姐,那苏婉月美人面蛇蝎心,可难对付……」
我担忧地望向阿姐,却见阿姐云淡风轻。
「阿姐的本事,漫漫还信不过吗?」
当然信得过。
我只是有些心疼。
我的阿姐如清风朗月,当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嫁给太子做妾。
8
隔天,太子便带着请帖拜访。
阿姐称病,避而不见。
如此反复,一连三次。
太子终于忍不住,不顾下人阻拦,冲入府邸。
「殿下请回。」
阿姐谨守礼仪,与太子对话时隔着屏风。
可阳光照在屏风上,更显得阿姐风姿绰约,勾得太子心猿意马。
「卓君,本宫知你恼怒本宫不顾你心意,要父皇下旨,强行拆散你和老六。可你不知道,你才是本宫寻了三年的救命恩人,更是本宫要娶的妻子。本宫怎能眼睁睁看你嫁与旁人。」
「救命之恩?臣女似乎并不记得此事。」
听闻阿姐此言,太子更激动了。
三年前,太子微服私访,不慎得罪一帮悍匪,失足坠崖,危难时刻,幸得一女子搭救。
可那时,太子脑部受伤,双目短暂失明,看不清那女子相貌,只扯下一块双鱼玉佩当做信物。
太子平安无事后,派人寻找救命恩人。
找了三个月,没有音讯。
一次,太子偶遇太傅之女苏婉月,从她腰间发现了另一半玉佩,这才将她立成太子妃:
「本宫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苏婉月只是个弱质女流,不曾习武,怎能在那群悍匪下应付自如。直到本月前,本宫在白马寺为皇祖母祈福,撞见你在林间为那小沙弥捉蛇,免他中毒之苦,又听见你哼唱童谣,本宫才意识到,你才是本宫苦寻的心上人。」
「太子说得动人,可尔漫何曾听说过,纳救命恩人为妾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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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宫中第一女官。
不小心吃了学农的穿越女培育出来的一只鸡。
汤浓、肉嫩,美味无比。
从此我就进了她的坑。
她闯祸,我兜着。
她被害,我撑着。
她种田,我护着。
她哭了:「你连皇后都扇,真的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地种田吗?」
我很严肃:「我不要一顿饱,我要顿顿饱。」
1
我曾辅佐嫡姐登上后位,功成身退,出宫养老。
没想到好日子才过了三年,当年苏贵妃之死的旧案就被翻了出来。
我那做了皇后的嫡姐赐我一杯毒酒。
她说:「姐姐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免得受罪,你这便上路吧。」
我有点纳闷:「你就这点本事?」
我在宫中确实作过许多恶,可偏苏贵妃这一桩不是我。
因为,如果真是我做的,绝无被人找到蛛丝马迹翻旧账的可能。
当初我劝她不要做,她还信誓旦旦:「本宫自有打算!」
结果她就这点本事?
一时就要拉已经出宫的宫人顶罪,对她自身也是损害极大,她不明白?
谢皇后心虚气短,愤愤道:「弃车保帅本就是正理!」
跟蠢货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只是冷笑地砸了她的酒,告诉她:「我不死,谁也不能逼我死。」
顺便还威胁她:我在宫中藏了眼线,早把她这些年戕害宫妃的事情都留下了证据。
最后胁迫她:「你最好保我不死,否则,立刻就会有人去圣人面前死谏。」
当时她看着我的那个表情,又愤怒,又无能。
她只能出尔反尔,力保了我性命,把我充入掖庭为奴。
偏偏她还要来挑衅我,我入宫时她又亲自来嘲讽:「本宫赐你好死你不要,入了掖庭,你只会生不如死!」
因为这掖庭内的罪妃,大半都是我当年为了扶她上位,亲手送过来的。
我就觉得纳闷:「姐姐怎么指望她们?当年她们尊贵时尚,且是我的手下败将。」
没道理现在做了罪人,反而厉害起来了吧?
她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愤怒,又无能。
我没忍住提醒她:「姐姐啊,你在这宫中,可以无耻,却不能如此无能。」
2
不过那以后谢芷兰学乖了,她不来惹我了。
我入掖庭后,虽是宫奴,日子过得倒还平静。
就是不可避免地要日夜劳作,加上粗衣粝食……
感觉身子有点亏空。
正好,那天我在路上遇到一只瞎溜达的鸡。
我就把它逮来宰了,炖了一锅鸡汤。
当时我就惊呆了。
因为我不擅庖厨之技,炖汤也是只管点火。
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个把时辰,鸡汤如意料之中的浓香……
到这一步,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又没炖过汤,不知道别人炖汤得加料才有这个味道。
但我也不是傻子,我起码知道,汤炖得越香,肉就得柴。
正可惜了这一锅肉……
结果一口吃下去,肉质鲜嫩依旧。
我有点怀疑这是进贡品种。
所以打算赶紧吃了免得惹麻烦。
结果,还没吃完,一个惊恐的少女就找上门了。
3
「请问,您看到我的鸡了吗?」
我抬头瞥了一眼。
不像是来找我麻烦的宫人,看服饰应该是世妇以上的宫妃。
不过年纪很小,十六七岁的样子。
长得娇美可爱,但不算惊人。
目光清澈,是个蠢人。
身后无人,不是一般的不得势。
看一眼我就能判断,这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我淡定地喝了一口鸡汤:「没有。」
她盯着我的小炉子上的瓦罐,又看看我碗里的鸡肉。
「那,那个,我的鸡,是白色羽毛的,肥肥嫩嫩,是我培育了好多代的种鸡……请,请问,你看见它了吗?」
我:「……」
敢情我捡的那只白羽鸡,真是她的?
面对她期待的眼神,我说:「没有,你去别处看看吧。」
她又盯着我的碗。
我一点没心虚,摆明了欺负人。
她突然「嗷」的一声哭着跑了。
4
事后我问住在我隔壁的罪妃崔氏是怎么回事。
崔氏听说了,就嗤笑了一声:「你说的是白婕妤啊。」
确实是刚进宫的新人没错,娘家是兵部侍郎,属于圣人要扶持的寒门新贵。
「不过这丫头也真是不忘本,进宫带了一群鸡鸭,成天抡着锄头在宫里挖地,把陛下都吓跑了。」
崔氏说,本来圣人还想和她一起研究农耕。
可是看见她收集鸡鸭屎,圣人实在受不了了就跑了。
我恍然大悟:「她就是那个天天来掖庭要蚕矢的。」
之前是听桑房的宫女说过,有个娘娘天天来要蚕矢。
崔氏说她连猪屎马粪都吩咐收拾起来,好像还搓了什么「大粪丹」。
我:「……」
出身名门的崔氏笑得花枝乱颤。
她说:「寒门贱婢还妄想东施效颦,陛下就算捏着鼻子也咽不下去。」
我琢磨了一下,圣人咽不咽得下去我不知道。
那白婕妤养的鸡挺好吃的,我是咽得下去的。
5
这件事我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无宠的宫妃,如果真的来找我的麻烦,我也应付得了。
本来想着,过去就过去了吧。
然后,我去采桑的路上,又遇到了一只白羽鸡。
我:「……」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
它的表情和它主子一样清澈无辜。
但它,确实有点好吃。
6
没多久,白婕妤又来了。
和上次不同,她直接找到了我这里。
我淡定地看着她,摆明了我就是掖庭恶霸。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半晌,她用一种欲哭无泪的表情跟我说:「你,你下次要吃,能不能跟我打声招呼?你这次又把我看好刚养大的种鸡吃了。」
我心想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没吃。」
白婕妤:「……」
她抽抽搭搭地走了。
倒是我,看她这德行,难得地生了一点愧疚之心……
掖庭一直养蚕缫丝,白婕妤想要蚕矢,但没人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
桑房的宫女还会当面暗讽她,说:「蚕无的放矢。」
堂堂宫妃被宫人欺辱至此。
这姑娘真是不明白,在这宫里,人活一张皮,如果气势上弱了,人人都会来踩她一脚。
等她走后,我去给了蚕房的掌事宫女一点颜色看看。
7
我等来等去,没等到白婕妤来要蚕矢。
蚕房的掌事宫女说已经收集了好几大罐,实在是摆不下了。
还跟我抱怨:「我们虽是宫奴,可也受不了这么腌臜的,您快想想办法吧。」
我骂她:「既然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婕妤娘娘来要怎么不给?我当你们留着是因为喜欢吃呢!」
掌事宫女脸一阵红一阵白,讷讷无言地走了。
不过我想着,白婕妤应该是被掖庭的人给欺负怕了,不敢来了。
我就拎着一罐蚕矢跑了一趟。
主要是为了告诉她,以后想要可以直接来。
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8
还没到白婕妤的芳菲殿,就在路上遇到她了。
两个小宫女手里拎着她的白羽鸡。
她又是带着哭腔:「这,这是我的鸡吗?」
嗯?除了我,还有人做这匪徒?
宫女:「不是,娘娘您看错了。」
白婕妤:「……可这,就是我的鸡啊,我就这一只种鸡了,你们还给我吧。如果想吃,我宫里还有别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
宫女果然也和我一样,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不是,这是御膳房的鸡,娘娘您看错了。」
「是啊。娘娘,我们还得去御膳房复命呢。」
说着,就想走。
白婕妤也急了,连忙上前拉人。
「不行不行,我培养了好多代,基因才稳定了。你们,你们快还给我……」
堂堂婕妤竟然要和两个小宫女拉拉扯扯!
还拉不赢!
被那两个宫女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真是够了!
我拎着两罐蚕矢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白婕妤正在为她的鸡和两个宫女张牙舞爪:「我,我告诉你们,我毕竟是个婕妤!你,你们不能偷我的鸡!」
两个宫女看着我,僵住了。
白婕以为这一招有用,立刻道:「现在把鸡还给我,我恕你们无罪……」
我就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作死的宫女。
她们小心翼翼地放下鸡,给白婕妤行了个礼,又看了看我的脸色,才跑了。
白婕妤连忙冲过去一把抱起她的宝贝鸡,仔细地看了看。
我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谁知道她又开始哭。
「哎……」
我头都大了一圈。
在宫里混了那么久,我最讨厌哭包。
尤其是没用的哭包。
正想转身走。
结果听见她一边哭一边说:「我的种鸡,难道又活不成了吗?……」
嗯?
那只鸡活不成了?
真是闻者伤心,我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9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吃那只鸡。
但我也不能这么突兀地跑过去问那只鸡死了没,可以吃吗?
于是我提着蚕矢跟她套近乎。
「婕妤娘娘,这是蚕矢。」
白婕妤:「……」
我又故意问她,为什么要蚕矢?
「蚕房那些宫女怕是怕担责任,不知娘娘要这蚕矢的用意。如果娘娘能让奴去瞧瞧是怎么用这蚕矢的,奴也好去蚕房给娘娘做个担保。」
我耐心地诱哄着她。
一边觉得有点不对劲。
想当初我许以重金等利益诱骗了许多人,第一次用蚕矢……
但这招对白婕妤有用。
白婕妤抱着她的鸡,纠结再三,邀请我去她宫里。
10
芳菲殿一个宫女都没。
全都跑去躲懒了。
我顿时叹为观止。
宫人捧高踩低,其实很寻常。
但不寻常的是,那一般会发生在彻底无望得宠、娘家又无势力的宫妃身上。
而白婕妤,母家是寒门新贵,圣人爱重,刚进宫就位列世妇。
要知道,当今皇后刚进宫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才人。
可那些宫人十分确定白婕妤不会得宠。
因为,她竟然在宫里沤肥。
她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臭。」
我:「……」
11
白婕妤在给我解释她要蚕矢的原因,果然是为了做肥料。
她在宫里种了几小茬什么耐寒种,又说了半天什么改良土质的事。
我的思绪有些飘忽。
因为我想起了当年盛宠一时的王昭仪。
那也是个田园派的妃子,不爱宫装爱素衣。
自己宫里是一派采菊东篱下的朴素风光,时常亲自拎着小锄头劳作,还写了许多田园诗,为人称道。
圣人盛赞她为「隐士」。
可真正的农女、隐士,哪里会像王昭仪那样,香喷喷又弱柳迎风的呢?
罪妃崔氏就私下嘲笑白婕妤是「东施效颦」。
我倒觉得是圣人叶公好龙。
我正想着,白婕妤怀里那只鸡突然又活了过来。
白婕妤惊喜地道:「啊!缓过来了!」
我:「……」
我问她:「还会下蛋养小鸡吗?」
她开心地点头:「会!」
那就……不吃了。
12
那天从芳菲殿出来,我就开始期待满地跑小鸡儿的情景了。
一边有点担心,照她这样,会不会活不过小鸡孵出来?
因为在宫里,要活下去,可以没有圣心,却不能没有驭下的手段。
就连天天在我隔壁发疯的罪妃崔氏都有几个忠心的属下。
她的鸡又总是到处瞎溜达……
我只得暗暗地在掖庭放了话:「谁乱捉白婕妤的鸡,就是同我过不去。」
13
入冬的时候,我猫到崔氏屋里去烤火。
听她说些宫里的事。
皇后统领六宫不力,圣人命年长的谢淑妃协理六宫,其实就是分权。
崔氏讥讽道:「人家才是正经的陈郡谢氏嫡裔,她一个旁支算什么东西。」
我不言语。
博陵崔氏也是千年世家,都说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
崔妃也很看重自己的出身。
她那猪脑子都是男欢女爱,也不想想为何坐上那个位置的偏偏是出身低微的谢芷兰。
如今已经败北,却还是不忘讥讽谢皇后的出身,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芳菲殿那个蠢货你听说没有?」她突然提起。
我回过神:「怎么了?」
「听说圣人要晋她的位。」
我大吃一惊:「白婕妤不是还没有承宠吗?」
崔氏道:「东施效颦也是有点用的吧,圣人大约还是挂念王昭仪。」
当然不是。
圣人今年已经六十了,最放在心上的妃子绝对不是已故的王昭仪。
至于为什么突然要升白婕妤的位分……
崔氏正在嘲笑白婕妤是「矢妃」。
「凭她这样,给她机会也不中用。」
我实在有点忍不了了。
「你出身名门,艳冠六宫,也曾是后宫第一人。可你知为何当年我一戳你你就倒了吗?」
崔氏脸色一变:「为何?」
「因为你实在是太蠢。」
崔氏大怒。
我毫不留情地补充:「再漂亮的女人,脑袋空空,天天对着也难受。」
还嘲笑人家是「矢妃」。
我看她脑子里都是「矢」。
14
崔氏再蠢也出身名门,宫里还有她的亲戚,手下也有忠心的老奴。
她的消息总比我灵通。
她说圣人封白婕妤为昭仪的圣旨已经拟好了,不日就要宠幸。
我细细地琢磨了圣人最近的一些做法,其实与男女之爱是不相干的。
当初我就是利用圣人想制衡世家的想法,把出身低微的谢芷兰拱上后位的。
如今圣人这么突兀地要进一个无宠婕妤,只能证明两件事。
一是,谢芷兰和谢家做的,都让圣人不满意,所以他要扶持新的寒门新贵。
二是,在这后宫中,圣人恐怕没有太多选择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因为谢芷兰为了固宠的一顿乱杀。
不管是寒门还是世家,只要是圣人宠爱的妃子,她都打压。
导致现在陛下只能强扶烂泥上墙,顾不得中不中用了。
谢芷兰那个废物,真是给她机会都不中用。
我虽然有一点幸灾乐祸,可也担心此番乱局,白婕妤活不到小鸡崽们长大。
15
第二天我是被鸡叫声吵醒的。
我:「……」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隔壁的崔氏正在破口大骂:「疯了啊!哪来那么多鸡!来人!快来人!」
我一把抓起袄子披上,就出了门去。
一群宫人正在抓白羽鸡,抓住就直接拧断脖子扔到一边。
我心痛到脸都扭曲了,这都是半大的小鸡啊!
抓住一个宫人问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派人训诫白婕妤,吩咐把她养的这些脏东西全弄掉。」
说是为她承宠做准备!
我顿时怒火中烧。
他娘的,谢芷兰,知道我为了等这些鸡长大多么不容易吗!
16
按照宫中规矩,先承宠再升位分。
圣人前头就进过芳菲殿,但是因为太埋汰了就跑了……
现在圣人又要幸芳菲殿,谢芷兰作为皇后,她的做法似乎无可指摘。
我冷眼看着掖庭鸡飞狗跳。
然后去了芳菲殿。
芳菲殿也鸡飞狗跳。
之前僻静得像冷宫,这会儿倒是人来人往。
芳菲殿的花园秃秃的,上面盖着不知道是篷布还是什么玩意儿。
她们把那些盖着的东西掀开了,我顿时吃了一惊。
这种寸草不生的天气,白婕妤不知道用什么盖着地,底下竟然有一些绿油油的芽儿在冒尖儿……
在这寒风凛冽中,倔强又顽强。
下一瞬那片地就被铲了,摆上了盆梅。
谢芷兰身边的王宫令正在「训诫」白婕妤。
隔得老远,我也知道白婕妤没听进去。
她盯着被铲平的田地,两眼涣散。
17
那些半大的小鸡,都是没放血就拧死了。
掖庭很多人都去捡了来吃,独我没什么胃口。
我嘴叼得很呢。
谢芷兰最近在淑妃手上频频地吃亏,把白氏当成了出气筒。
她这么没出息我高兴,也懒得管。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天夜里翻来覆去地,总想起那被无情铲掉的绿芽。
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
18
我小时候,其实出身农家。
我娘不过是谢府一户庄户的女儿,我从小就是在庄子上长大的。
十岁之前,压根也不知道我亲爹是谁。
不过就是跟着外祖父和我娘,春耕、夏长、秋收、冬藏。
人人都说,改变我人生的那一刻应该就是谢府来把我认了回去。
但现在想来,我人生中最开心的,应该是我七岁的那一年。
那年风调雨顺。
秋天的时候庄子上丰收了。
我在梦里回到了那一刻。
金灿灿的麦子摞得满地都是。
外祖父的笑容是由衷的高兴。
「今年的年成,百年难得一见。」
后来我做了庄户眼中的「主子」,依然是谢府的「奴婢」。
我所忧所虑,再也不是风调否,雨顺否?
只因为我活下去,已经不是靠那一亩三分地了。
19
梦到我自己钻进了谢家来的马车,我就惊醒了。
毕竟美梦变噩梦了。
大半夜的,我给我自己倒了一杯冰冷的粗茶。
这夜深人静时,难免地多想些。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我打心眼里看不起圣人,看不起那些读圣贤书的高官显贵。
嘴里念着「民贵君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但他们懂个屁。
圣人每年假模假样地春耕一番,就铲一铲子土。
回来鞋都要扔了。
肉食者鄙,极鄙。
不过这个秘密终将被我带进棺材里。
就像芳菲殿被铲掉的嫩芽。
20
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白婕妤竟然来找我了。
她冲过来抱住我的大腿。
我皱了皱眉。
白婕妤小声道:「谢姑姑救我!」
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不。」
一边又觉得好奇,她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事情了吗?
以她的人缘,倒是难得会有人跟她说这些。
然后我发现我会错了意。
「谢姑姑,看在我家白羽鸡的份上,求您替我保管这几包种子!」
我:「……哈?」
白婕妤一脸惊恐:「皇后娘娘派人把我那里抄了个底朝天,我是一点东西都留不下了,只有来求你了!」
她跟我说了半天,说她这几包种子是怎么培育了十几年。
什么「繁殖猪」什么「不育猪」……
我听得有点蒙圈,她才十几岁,就养了十几年猪了?
她又拿出一包东西给我。
我问她这是什么?
她说是毒药。
我:「……」
白婕妤连忙解释:「这是毒虫害的,不是毒人的!当然,人是不能吃……」
我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着怎么提醒她:敢带毒药进宫,你不如用这玩意儿自尽吧。
白婕妤说:「我发现,这个时代影响粮收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为麦、稻种,而是因为虫害。」
我渐渐地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继续说。」
因为我曾在地里劳作,知道每年耕作,待秋收时,虫为一大害。
白婕妤有了一点信心。
她说:「我一直在寻找一种无害且有效的本土农药,马上要成功了,不能让皇后娘娘给我搜走了!这是我藏在肚兜里捂了一晚上偷偷地带出来的!」
堂堂世妇,她给我跪下了!
「谢姑姑,我给您磕一个了!求您了,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吧!我十几年的心血不能付之东流啊!」
她还补充等皇后娘娘不理她了她就把东西拿回去。
我的脑子转了个一大圈,抓住了一个重点。
我问她:「为什么选我?」
白婕妤瞪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您是好人!」
她说她知道我在掖庭附近保她平安。
我:「……」
21
我们来捋一捋。
首先,这小白婕妤,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可能偶尔听见过我是当年的宫令,可是这掖庭的罪人,甚至有当年的高级宫妃。
我不过区区一个宫令而已。
然后,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倒也不能怪她蠢,她进宫之后几乎可以算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不懂这里头的水深。
她说叫我「救」她,不是救她的命,而是救她这些种子和药。
22
白婕妤还在瞎出主意:「不然,我在您这后院挖个坑,把东西埋了。若是被发现了,您只说您不知道,行不行!」
她竟然还天真地跟我说她那边很快就能解决的!
我头痛地扶额,正想问她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外间突然传来了动静。
崔氏的尖叫声传来。
我眸中一厉。
白婕妤:「谢……」
「闭嘴。上前坐着,一声也别吭!」
23
我早知道的,白婕妤被人盯上了。
此时听外头的动静,是东宫的宫令王芝带人来了,冲撞了崔氏。
崔氏虽是罪妃,可娘家还在前朝。
她在外头破口大骂了半天。
王芝是有脑子的,她知道风水轮流转,这种世家女不好得罪。
因此她耐心地听了半天,又诚恳地道了歉。
然后,才一把推开门,进来了。
顿时白婕妤脸上的肉就被吓得抖了抖,有些无措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挡在了她身前。
王芝微微地皱眉。
然后行礼:「参见婕妤。」
白婕妤颤声道:「免,免礼……」
王芝吩咐左右:「把罪人谢芷萝拿下,搜屋!」
白婕妤慌了:「为什么?!我,本宫只是随便来这里坐一坐罢了!」
王芝冷漠地道:「娘娘见谅,属下奉的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白婕妤道:「不行,谢姑姑没有做错什么……」
……她甚至没有看出来,这明面上搜的是我,实则搜的是她啊!
我暗暗地往后做了一个往后推的手势,示意她少安毋躁。
白婕妤:「……」
我瞪她:忘记我刚才怎么交代她的了?我让她别说话!
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我才扭头看向王芝,冷笑:「芝儿如今好大的排场!」
一声「芝儿」,王芝瞬间变得狼狈!
24
王芝是我救下来的小宫女,原本是伺候我的。
如今看她,年纪轻轻,身穿宫令官服,努力地使自己看起来严厉些。
她不过是在学着我当年的模样罢了。
我知道她怕我。
「姑姑」,她勉强道,「我也是奉皇后娘娘旨意,不得已而为之。」
我扬了扬眉:「若是我以死抗命呢?」
王芝吃惊地看着我:「姑姑!」
她当然不是怕我死。
是谢芷兰怕我死。
我暗暗地看着她的神色,把她那点心思都猜了出来。
她在想:为什么?就为了一个宫妃?
既如此,那我就得让谢芷兰知道我的意思。
我扭头看向白婕妤。
「只不过是一个无宠寒门之女。」
王芝有点不可置信:「您,您选中了她?」
其实我入宫初,宫里的高位嫔妃有不少都向我伸出了橄榄枝。
她们比谁都明白,谢芷兰能坐上那个位置靠的是我。
我没理她们,更不会因为我与谢芷兰之间的仇,变成她们利用的工具。
这些事王芝知道,她奉命盯过我。
所以她现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选中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前途的白婕妤?
「我没有选其他人,已经是退让,你们总不能这点活路都不给我吧?」
我要叫王芝以为,我护着白婕妤,只是为了给我自己谋一条出路。
没有选择那些谢芷兰的对手,已经是退让!
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往前一步,她就往后一步。
最终,她先把视线别开了。
「姑姑,娘娘正在气头上,您大可换一个……」
「不换。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与我交手了?」
王芝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芝儿不敢。姑姑之恩,芝儿没齿难忘。」
我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但你也该看看我的下场。」
王芝彻底地服了软。
我知道她怕了,她不敢对谢芷兰太忠心,一点余地都不留。
因为,她怕会像我一样,被谢芷兰毫不留情地推出来顶罪。
25
王芝看了我半晌……
最终她低声道:「今日搜过姑姑屋里了,白婕妤只是走错了门。」
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她身后的宫人听的。
宫人应了一声,就先出去了。
王芝临走之前,又扭头看看白婕妤,那表情一言难尽……
良禽择木而栖,她大概是在想我怎么就非要选这么个玩意儿。
其实我也没想好……
白婕妤的「矢妃」之名早就传出去了。
别看圣人现在好像是宠定了她,但以我对圣人的了解,圣人很可能就是兴之所至。
我皱眉沉思着,一回头,突然发现白婕妤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我:「……」
「您好厉害啊,大家都怕王宫令,您竟然能把她打发走!」
我看着她这副蠢样,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恶心恶心谢芷兰也好。
「你什么时候承宠,定了吗?」
白婕妤的脸一下垮了。
「嗯……明天。」
我有些诧异:「你不愿意?」
白婕妤瞪大眼睛:「陛下六十了,我才十六!」
我叹道:「好在还有一天时间。」
白婕妤:「?」
打造宠妃的第一步,就是让她知道该怎么伺候圣人。
我把她扔到了罪妃崔氏那里。
26
「教她如何取悦圣人。」我直接开门见山。
白婕妤:「不是,我不需要……」
我瞪她,她吓得退到了后头。
我耐心地道:「圣人对男女之事已经淡了的。你只要能留住陛下到天亮,便是成了。」
白婕妤想了想:「是啊,都一把年纪……」
话没说完,看了看我的脸色,闭嘴了。
崔氏冷笑道:「凭什么?」
我直接问她:「你想不想谢芷兰生不如死?」
崔氏眸中迸发出狠戾的光芒。
「我做梦,都想把她千刀万剐。」
「那就教她。当年,你最得圣宠。」
27
这话不过是诓崔氏的。
崔氏确实是盛宠一时的宠妃,圣人除了看重崔家,也喜欢过她这个人。
只不过很快地就腻了。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宠妃。
有靠才华的、靠美貌的、靠家世的……
以白婕妤的资质,还是走崔氏的路子最为合适。
蠢笨美人,也可让日理万机的帝王,松乏一二。
崔氏教她,我去了一趟谢淑妃那里。
等我回来,看见她两眼发直。
崔氏还在说:「蠢笨不堪,不如我当年万一。」
我笑了笑,只是告诉她:「我要去芳菲殿做洒扫宫女了。」
崔氏一愣:「怎么可能?你是罪奴……」
白婕妤欢喜道:「真的吗?」
我一把推开白婕妤,让她别贴着我。
然后对崔氏说:「我若想要,自然可以办到的。」
崔氏顿时一震。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是了……你是谢芷萝。」
白婕妤又想过来跟我贴贴,一脸高兴:「我也喜欢你……」
我又一把把她推开让她一边去。
毕竟此时我与崔氏还有一番眉眼官司要打。
最终,崔氏道:「我虽力薄,不过还有几分力给你用。」
28
我扯着白婕妤从崔氏屋里出来。
白婕妤似乎有一肚子问题要问。
「那个崔……」
我看着她。
半晌,她道:「你叫我跟她学,可是我觉得我好像学不来。」
我笑了笑,安抚道:「我是让你去看看她的蠢样,不是让你去学她的手段。」
白婕妤彻底地懵了。
因为我告诉她,明晚侍寝,就要学着崔氏那样子。
「这宫里的宠妃那么多,并不是一味地让圣人知道你有多能干,就能多得圣人几分眷顾的。」
圣人年事已高。
他见过的妃子已经太多太多了。
当中有好几位,不客气地说,若是身为男儿,那才气,圣人都比不过,只是可惜生为女儿家。
这世间之美好已经很少有能让圣人动心的了。
我伸手捏着白婕妤的脸,仔细地看了看。
年轻、稚嫩,眼神清澈是她最大的资本。
那不如化整为零。
「男人有时候也喜欢蠢笨美人,他说什么,你就多问,求他给你解惑,然后仰望他。」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
白婕妤还是一脸懵:「可我不蠢啊。」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我不是带你去看过蠢的了吗?」
白婕妤一拍脑袋。
「明白了。我就多问为什么,争取跟他能聊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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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手握百万大军,被太子美色所迷惑,助他谋反。
他登基后并未兑现我皇后位,反将我下毒害死。
重活一世,我又收到太子策反信件。
小太子娇俏可人,老皇帝俊美诱人。
“朕即刻率军进宫见两位美人。”
1
我戚家军被人誉为海上霸主,三十万水师制霸海内外。
可由于战争太多,戚家只剩我一独女。
我打仗天赋没有先祖强,人人皆以为戚家军没落。
直到被我戚家军大炮轰得祖坟冒烟终彻底闭嘴。
我极擅长热武器制作、种地开垦之事,在我领导下戚家军逐渐有百万之众。
我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好男色!
是以当太子的画像和信件送到我手里时,我才会被迷乱眼。
我帮他轻松夺取帝位,却从未想过他要杀我。
毕竟他除了我,可没有调动的兵马,杀我等于自杀。
可没想到他美貌值点满,智商却如此低下。
竟在我入宫要求他履约时,一杯酒毒死我。
当真是损人不利己。
我重回到收到太子策反信件时。
画上的他依然楚楚动人,令人心神荡漾。我抬眸望向我那群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似下一秒就要吃小孩的下属。
“啧啧,怪不得我呀。”
“只要您愿意起兵,皇后之位必定属于大将军你。”太傅眼中满是诚恳。
我从帅位之上缓步走下,轻柔地捏起太傅的下巴。
可惜,老了点。
“太子既要自荐枕席,现下就要兑现。”我不屑的拍了拍太傅的脸。“哪有人买东西之前不先付钱呢。”
“就是,毫无诚意。”
“快把太子洗干净送过来。”
我的下属们喜笑颜开。
“你们...”太傅红着脸手足无措。
“娇羞是好,可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用这表情了。”我感到辣眼睛。
太傅哭哭啼啼地走了。
不到三日,太子色诱我之事便传开。
皇帝立即下旨慰问我,随旨意而来的还有二十个俊美异常的男宠。
“歹笋出好竹,他老子就比他会做事。”
我望着面前个个身高七尺、八块腹肌、帅得风格迥异的男宠,哈喇子止不住地流。
这些年我虽身居高位,但时刻谨记使命,从不敢强娶妇男。
如今终于可以开荤了。
我刚要脱衣服,下属便匆忙来报。
“你会不会做事,劳资外套都脱了,这时候冲进来。”我气得想把下属脑袋打开花。
“平南王、震北王等九位王爷,都给您送人来了。”
“啊?”
我穿起外袍大步流星走出内殿。
不远处外殿广场上站着无数个年轻俊美的少年郎。
乌泱泱粗略估算有两百人。
“干吗,朕还没登基就要选秀啊。”
“各位王爷将府中未成婚的世子、次子全都送了过来。”属下难掩笑意。“怕是想要父凭子贵,跟您攀上亲昵。”
“这么多,他们能够生的啊。”我快被这群人身上的香囊味冲昏头。
“其中还有许多是世家的贵公子,听说都极擅音律、书画,可以愉悦将军心。”
我瞬间来了点兴趣,快步走近众人。
会舞文弄墨的得留下,以后可以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等等,这个平南王世子不是几年前就大婚了吗?当时我还去过他婚礼。”
“听闻您有意择婿,世子连夜和离来找您。”属下将世子推向我。
“你是不是收钱了。”我白了他一眼。“二婚不要,立刻拖走。”
“将军~”身后男宠娇俏的声音传来。
“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吗?”我指向面前的世子贵公子。“人家颜值才华都有,可比你们更胜一筹啊。”
“殿下不妨看看这再说。”他将画像缓缓打开,一俊美无双的男人浮现在纸上。
这男人看似三十左右,年纪虽大,却自带一股风韵,如遗世谪仙让人想将他拉入尘世亵渎。
“这是哪位皇子?”
“这是陛下。”
他话音落下,我跟我侍卫都惊呆了。
由于我长期驻守南境,非诏不得进京,是以从未见过陛下。
“这是美化过的?”我眉头紧皱,陛下今年三十四岁,还能帅成这样?
“画像不及真人半分神韵。”
我缓缓将画像收起。
“世上所有的美丽都不及陛下半分。”我抬眸望向皇城方向。
“大将军千万不要被美色所惑啊。”
“传朕军令,整顿兵马出发皇城。”我回头望向已经震惊了的男宠。“你速回京告知皇帝,朕入宫后便让他侍寝,让他先锻炼好身体。”
为了凑齐我的手术费,姐姐甘愿将自己卖给京圈大佬梁景徐。
做了他五年的白月光替身。
白月光回来后,只是落了一滴泪,梁景徐就将她随手打发了。
甚至在知道姐姐怀孕后,绝情逼她打掉。
我姐姐死在了手术台上的那天,是梁景徐向白月光求婚的日子。
三年后,我以金牌月嫂的身份进入梁家。
这一切都是复仇的开始。
1
我没有见到姐姐的最后一面。
医生告诉我说,她死前一直叫着梁景徐这个名字,咽气后怎么都合不上眼。
最后,眼皮是被针线强制性缝合上的。
警方说,她原本不会死的。
但是偏偏抢劫的人对她生了歹念,想要将她拉到巷子深处。
姐姐拼命反抗,逃跑时,被一辆超速的货车撞倒了。
她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
肚子里还有一个未成形的婴儿。
我没哭,眼神麻木地给她操持着葬礼。
警察干巴巴地安慰我,想开点,要好好活着。
我捧着姐姐的骨灰盒出来时,对面的江面上已经连续放了三个小时的烟花了。
梁家名下的高楼大厦上,一直显现着「嫁给我吧,叶秋虞」七个大字。
听说今天是京圈大佬梁景徐最幸福的一天。
因为他爱了多年的白月光,终于答应了求婚。
有人在欢笑。
有人在哭泣。
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我低头,摸着骨灰盒,有眼泪砸在上面,喃喃自语:「是得好好活着……」
活着才能看到他们的报应啊。
2
三年后——
屋子里,一对年轻的夫妻在吵架。
「叶秋虞,你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的?我跟她只是单纯地在谈合作。」
女人摔了东西,哭着质问他:「谈合作?谈合作为什么要穿那么短的裙子?谈合作为什么现场只有你们两个人?谈合作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梁景徐!」
「你就是被那个狐狸精勾引了是不是!」
男人丢下一句不可理喻,摔门而出。
外面等候的佣人都不敢吱声,将头压得一个比一个低。
自从太太生了孩子后,这种争吵几乎每个星期都会上演几次。
婴儿的啼哭声一直没停过。
「吵死了!能不能让她闭嘴啊?!」
我连忙进去哄孩子。
地上一片狼藉。
叶秋虞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晚宴,被吵得口红都画歪了,对待这个自己刚生了几个月的女儿,一点慈爱之心都没有,只有厌恶。
仿佛要是没有外人在场,她都要亲手掐死婴儿了。
孩子还是在哭。
她将火气撒我身上。
「你个月嫂怎么当的?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我掀开婴儿的衣裳,惊呼一声:「不好,太太,小姐这是过敏了。」
这小孩从生下来就被诊断对刺激的气味过敏,比如说:香水。
叶秋虞以前都挺小心的,但是因为今天要出门,就喷了点。
她慌了,不知所措,问我怎么办。
「快去医院。」我将小孩裹好。
去往人民医院的路太挤了,路上几乎不怎么动。
叶秋虞烦躁地让司机不断按喇叭。
「要是我女儿出什么事,我要这些人陪葬!」
我又加了一把火:
「不好了,太太,小姐身上越来越烫了,要不换一家医院吧?」
女人勉强稳住心神,咬牙:「去梁氏医院。」
梁家旗下涉及的产业很多,有几家医院也不奇怪,只是距离较远,几乎不会选择那里。
早在车上叶秋虞就联系了医院里所有专家医生等候接驾。
下车后,有人手疾眼快抱走我怀里的孩子,飞奔去急诊。
「太太。」我扶住差点儿摔倒的叶秋虞。
她甩开我的手,跟着医生跑。
我呢,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医院大楼。
好戏开场咯。
3
孩子没什么事。
医生再三叮嘱,不能喷这些气味重的香水。
叶秋虞皱眉闻了闻自己身上。
「奇怪,我特意喷得很淡,往日也不会这样啊。」
我上前主动接过照顾小孩的任务:
「太太,这里就有我来看着吧,你有事先去忙。」
叶秋虞抬手看了下手表,也觉得是该走了,让我好好照顾孩子。
「放心吧,太太。」
「司机说正门不能停车,在北门那里等您。」
女人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裙,匆匆忙忙走了。
我低头替婴儿掖好被子,勾唇冷笑。
不到十分钟。
医院北门处,吵闹得不行。
有好奇的护士去吃瓜,回来时脸上还意犹未尽呢。
「没想到啊,当初梁先生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是个疯婆子,看她把那个人脸都挠花了。」
「呸!分明是结了婚的男人守不住下本身。」
「嘘!这可是老板,说这个你不要工作啦。」
「梁总陪着那个女人来做了好几次产检,我们可是传都不敢传,今天这种局面是迟早的事情。」
我站在窗户边,楼下不少人站着看热闹。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贱人!居然敢勾引我男人!」
「我非把你脸毁了不可!」
叶秋虞是被梁景徐拖走的。
「够了!」
叶秋虞是打上头了,直接给自己老公也一巴掌。
「梁景徐,你敢对不起我!」
梁景徐是什么人啊,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最后,这场闹剧是被一众保镖打着黑伞围了一圈,将几个当事人安全护送走结束的。
梁景徐的助理很得力,不用老板发话,就处理了好几个偷拍视频的,警告他们,敢发出去,就等着梁家的律师函吧。
4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
也是梁景徐未归家的第三天。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梁家老太太来了。
叶秋虞再横也只敢在自己地盘上混,在这个梁家说话权最大的老太太面前,也得乖乖夹起尾巴做人。
她深呼吸后,平复心情,笑道:「奶奶,你怎么来啦?」
梁老太太一直都没有看她顺眼过。
「生了个女儿就当自己是皇后了?」
「你生不出来,外面多的是人生出来。」
「叶秋虞,要是被我知道,你害死我曾孙子,我饶不了你。」
梁家就梁景徐一个独子,富贵人家,要儿子当然为了继承家业。
这在他们圈子里早已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
甚至还有老婆亲自给丈夫物色女人的。
叶秋虞早已从刚开始的生气到想杀人,到现在的不安。
虽然说叶家和梁家是多年交好的世家,但是早在多年前,叶家就在走下坡路了,这些年都是沾着梁家的光撑着。
她所依仗的,只有梁景徐。
而如今,她发现自己有点掌控不住这个男人了。
原本在我怀里睡得安稳的小姐突然哭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地说了声「对不起」,赶紧将人抱出去。
「等等。」叶秋虞第一次没有因为孩子哭而发火。
她走过来,接过孩子,淡笑着用精致的美甲轻刮婴儿的脸。
「梁景徐还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还爱着这个女儿的。」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微垂着头,心里已经在兴奋地等待了。
5
这出戏,我排练了三年。
现在,终于到开场表演的时候了。
——
梁景徐永远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当过他五年枕边人的妹妹。
我们姓氏不一样。
长得更是没一点相似处。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妈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进入了她家。
第一次小心翼翼叫她姐姐时,她反应平淡得一脸无所谓。
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年,我原本以为她对我是没有感情的。
可是在爸妈去世那天,是她拉起跪在地上的我:
「以后,姐姐养你。」
我从小疾病缠身,为了治好我,姐姐恨不得将自己拆成两半用。
我不止一次劝说她,不要治了,我不想治了。
她从来都不放弃,紧紧拉住我的手。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要是也放弃救你了,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她在无数个夜晚里承诺,一定会让我好好活着的。
那年缺一笔很重要的医用费。
走投无路的姐姐,走了一条最险峻的路。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极其不符合她性子的衣裙,主动勾引为情所伤的梁景徐。
她赶来医院时嘴边还有来不及擦掉的口红。
但是她却说,那是她最高兴的一天。
因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医用费了。
她和梁景徐达成了交易。
在他身边待五年。
我眼睁睁看着姐姐陷进那个所谓的爱情中。
她爱上了梁景徐。
五年一到。
叶秋虞回来了。
看到梁景徐站着一个多余的她,委屈得哭了,仅仅是掉了一滴眼泪。
那个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将姐姐随手打发了。
分开时,姐姐才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
她如实告诉了男人。
男人却只是发了两个字:「打掉。」
姐姐心死。
就在去医院的路上。
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直到被抓的歹人无意间说漏了一句:
「你说你抢什么不好,跟叶小姐抢男人,这不是找死吗?」
我拼死上前质问真相。
男人却一脸耍赖笑:「咱拿钱办事,最基本的嘴实还是要保守的。」
我沉默地将事情来来回回结合。
真相越是接近猜想,越是胆战心惊。
姐姐,是被叶秋虞故意害死的。
为了能顺理成章进入梁家,我放弃了原本的大学专业,专攻读育婴方面的,考取了相关的证书。
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就将目标放在梁家上,而是先去找了几家颇有名气的世家做足了经验。
刚开始时,不少人忌惮我年纪轻,工作能力方面可能欠缺。
我用着专业的知识,以及备足的各种奖项证书,向她们证明了能力。
豪门太太的嘴就是最佳的宣传渠道,名声有了。
我故意让一个豪门太太引荐到叶秋虞面前。
来之前了解到她女儿是过敏体质这个事情,加之比原先的月嫂更用心避开后,叶秋虞越来越信任我。
叶秋虞在一次醉酒后,对我开始袒露真心:
「梁太太这个位置只能我来做。」
「当年那个周以宁想跟我抢,照样被我除掉了。」
「一个不知分寸的贱人,死不足惜。」
我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冷冷地盯着她好久。
她不知道,这些都是复仇的开始。
6
「小宝儿,妈妈现在需要你,现在只有你能帮妈妈了。」叶秋虞抱着自己的女儿,将所有气味重的香水喷洒在她身上。
小婴儿哭得快要窒息过去。
我担忧道:「太太,小姐不会有危险吧?」
女人眼里闪过狠厉之色:
「作为我叶秋虞的女儿,哪有这么容易死?」
果真是冷血之人,连自己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
晚上时候,叶秋虞慌慌张张给梁景徐打电话:
「老公,女儿好像不行了。」
在外应酬的男人果然丢下所有人飞奔回来。
叶秋虞等候在手术室门口,抱住他哭泣:
「我们女儿会不会出事啊?我好怕啊老公。」
她不动声色看向我。
我会意,找了狗仔偷拍的角度,将两人来来回回拍了好几遍。
然后,拿着叶秋虞给的钱和媒体联系方式,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一则感叹豪门世家之间真感情的热搜突然出现了。
是一组照片。
照片中的一男一女无论是外貌、气质,都是相配的。
他们站在手术室外,男人低眉安慰着哭泣的女人。
不少喜欢嗑 CP 的网友纷纷评论脑海中小说世界的男女主突破次元了。
【好嗑好爱,这才是我看的小说啊。】
【这男人满眼的爱意,有钱有颜有爱,真羡慕!呜呜呜。】
【他们感情不是真的,我就倒立洗头!】
热度达到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一个评论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前阵子还有那么多人造谣梁总出轨,要离婚,肆意评价叶小姐的不得当言行,我看人家感情好好的,该不会是哪个痴心妄想的野花故意编撰的吧?】
上次在医院的事情还是被有心人在网上故意炒作了一番。
但是因为没有视频证据,大多数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吃瓜。
也为梁家带来不少负面影响。
叶秋虞这招不光巩固了自己梁太太货真价实的身份,还消除了吃瓜群众的探究心,同时还给梁氏扳回来一局。
梁景徐不关心这是不是她的手笔。
但是对于有利无害的事情,他肯定乐见其成。
夫妻俩的关系也算是回到了先前。
但也仅仅是好了一天。
因为梁家被一个声称怀了梁景徐孩子的女人找上来了。
7
女人很聪明。
她找的是住在老宅的梁老太太。
梁老太太多想要个曾孙子,这是圈内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也就是因为没生出儿子,叶秋虞一直没有被认回老宅。
不少人背地里嘲讽她,空有男人的爱有什么用,连个正儿八经的梁太太都算不上。
这也是叶秋虞心里的一根刺。
而现在,她知道,真正的危机来了。
女人当着众人的面跪下:
「夫人,我本来是不想来打扰你们的,但是医生说我要是打掉了这胎,以后就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而且。」她一脸温柔地摸着肚子,「这胎我找人算过了,是个男孩。」
梁老太太激动得拄着拐杖起身,扶起她,再三确认:「真的?」
叶秋虞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长长的指甲死死掐着自己手臂。
梁景徐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这女人发生过关系。
女人哭哭啼啼地说起事情缘由。
「我叫何霜,五个月前,我还是海城的一家酒店的前台,梁总那天喝醉了,是我扶上去的,然后就……」
说完,她羞涩地看向陷入沉思的男人。
梁景徐一直没开口,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因为他透过何霜的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他多年没提起过,但是从未忘记的人。
我一直站在身后,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得清清楚楚。
交握的手慢慢收紧。
「贱人!」叶秋虞没控制住,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又是一阵混乱。
梁老太太指挥着几个佣人将她拉开,把何霜护在身后。
「把这疯婆子拉下去!」
然后,她直接将人带回老宅养着,甚至临走前放下话:「这孩子我要定了,谁让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叶秋虞简直恨透了她。
夫妻俩一回到房间就吵起来了。
这次更凶,男人出来时,左边脸颊上还有巴掌印。
房间里传出叶秋虞撕心裂肺的声音:「梁景徐!」
我身边多了一道影子,女人摸着肚子靠近我:
「下一步,需要我准备什么?」
我淡笑着偏过头:「准备一下,做富太太吧。」
何霜乖乖点头。
我却盯着她的脸失神。
因为她真的像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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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和我姐被港圈鼎鼎有名的长公主收养。
她被捧成美艳女星,却爱上了一个古惑仔。
为他染病、堕胎、拍艳照。
甚至为了帮古惑仔还赌债,将我拐骗到了黑市。
最终,我被折磨致死。
重生一世,她抓着我的手求助:「小妹,我真的需要钱!」
我微笑着掰开。
「不,你只需要男人。」
1
我受尽折磨后,死在了肮脏的黑市。
我那人前冷艳无情的长姐,竟然动用黑白两道所有势力,从香港追到国外,只为给我复仇。
深秋的树林,落叶纷飞,满地残黄。
长姐还是那一身黑鹅绒呢子大衣,由保镖簇拥着,穿过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双绝美的眼眸中氤氲着痛色,抚摸着我的墓碑,落下一滴泪。
她居然,哭了?
我心痛到快要破裂,拼命地摇头。
她可是整个港圈声名显赫的长公主啊。
我的灵魂飘在空中。
看着她倚靠墓碑,像黑天鹅般扬颈悲鸣。
「小凛,姐姐没有照顾好你,是姐姐错了。」
我一向以为,长姐宗懿冷心冷情,可是她居然亲自手刃了头目,所有我受过的伤,都被她加倍还了回去。
细雨还在下着,一把黑伞横了过来。
「姐姐,你已经将黑市连根拔起,如果小凛地下有知,也算瞑目了。伤心坏了身体可怎么好?」
我瞬间感到愤怒到极致,连灵魂都颤抖。
是她。
是她!
港圈明艳女星宗琪,也是我亲姐姐。
当初我们一起被宗懿领养,收为义妹。
可她却在上升期,偷偷爱上了一个刀口舔血的古惑仔。
为他染病、堕胎、拍艳照。
我劝她分手,可她转头为了帮古惑仔还赌债,将我拐骗到了黑市。
在明晃晃的车灯下,一群外国男人不怀好意地把我围住,宗琪高跟鞋碾磨着我向她求救的手指,直到骨节断裂。
我痛得钻心无比,满面泪水。
她的手轻轻摸上我的脸。
「小凛,姐姐是在帮你呀,等你尝过了男人的滋味,就不会惦记我男人了。」
她的神情带着微微的娇憨,和天真的恶毒。
与此刻一模一样。
可我听到她的心里话。
「还真没想到啊,宗懿居然会为了她这么伤心。」
「小贱人,能让她为你哭一场,死得值了。」
「接下来就按华哥说的,引荐他大哥,用联姻架空宗懿......看到她装清高那副样子我就想吐。」
我万万没有想到。
宗琪居然还是个白眼狼!
我想要提醒长姐,却只像一阵风掠过姐姐耳边的发。
无论怎么拼命努力,都只是如捕风般转瞬即逝。
最后我一头撞在了墓碑上。
眼前白光刺目。
再一睁眼。
纸醉金迷,衣香鬓影。
辉煌的灯光晃得我一阵恍惚,壁炉里的温度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不远处的宗琪像只花蝴蝶一样翩跹在男人堆里。
时不时说上两句俏皮话,逗得全场开怀大笑。
意识渐渐回笼。
这是半年前姐姐在别馆举办的家宴。
宗琪出尽风头,而我被她吸血榨干,连件像样的礼服都买不起。
宗琪磨蹭了很久,才借给我一件很不合身的裙子。
我只能坐在宴会最角落里。
格格不入。
长姐宗懿问了我一句。
她美艳绝伦,气场强大,稍微皱一皱眉,所有来宾都得小心翼翼。
只有宗琪敢巧笑倩兮地挽着长姐的胳膊。
「小凛私下里说过,她本不喜欢这种场合,觉得自卑。是姐姐你要求她才来的,我劝了好久呢,她只借我的礼服穿,这丫头也是的,大姐这么和善!」
「不过姐姐你别烦心了,我会带小凛融入的。」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前世今生。
新仇旧恨。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心中翻滚的恨意压下去。
宗琪,上辈子你恩将仇报,为了抢男人恶事做绝。
这辈子,该轮到我先出手了。
2
大姐淡淡应了声。
她端坐高位,的确看上去不可冒犯。
也正因为如此,前世我不敢接近她,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是云泥之别。
才给了宗琪挑拨离间、两面三刀的机会。
但这次,她的话音落地,我便起身,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大姐,我学了个家乡菜,和家里师傅的没法比,也不算精妙,但有几分特色,一直惦记做给你吃。」
大厅里安静了不少。
许多富家子弟看向我,眼神有点轻蔑。
宗懿声音平稳:「那些事放着他们做,劳累一年了,你也该歇歇。」
我抿了抿嘴,笑容谦和而真诚。
「是我想给大姐一点心意,闲谈这么久,也好润润喉咙。厨房的水教王妈妈看着,等吃过饭再用,现做的最好。」
宗琪大概没想到我会出头冒尖,眼梢凌厉地略了我一眼。
大姐默许。
等我端着搪瓷碗出来,宗琪半笑不笑地拦着说:「给我吧,你紧张又胆小,大姐身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毛毛躁躁得罪了人。」
我觉得可笑至极。
脸上却比她还要无辜:「姐姐成了大明星,觉得我没头没脸了吗?」
她被我噎住。
「再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我缓步上前,给大姐倒上羹汤。
其实她的口味我再熟悉不过。
只是前世,所有的好处,都被宗琪借花献佛了。
宗懿举止优雅,垂头浅尝了尝,似乎在品味。
宗琪以为她不高兴,立刻跳出来:「大姐你吃不惯就算了,别怪小妹,毕竟她是小镇上......」
「很不错。」
长姐的嘴角噙了些微笑意,吩咐王妈给其他宾客也添上,还特意叫人在她身畔添了凳子碗筷。
她招手:「小凛,坐过来。」
我鼻翼微酸。
姐姐,这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让你难过了。
那些商界大亨、名流公子见风使舵,忙着捧长姐,顺带夸我心思细腻。
「谁要是能娶回家,真是好福气呀!」
长姐宗懿傲然抬起下巴,薄唇轻启。
「她叫宗凛,是我家小妹。」
「要娶她,先过我这关。」
余光看见,宗琪气得死死攥紧了刀叉。
眼神里闪烁着嫉恨和怨毒。
虽然只是一瞬间。
她很快笑着想接过话茬:「姐姐,你太偏心小妹了,我昨天和你说赵先生追求我,你都不过问!」
我忽然发现,宗琪有点愚蠢。
啊不,去掉有点。
宗懿能在二十五岁成为香港商圈演艺圈叱咤风云的人物,冠上「长公主」的名号,难道是个沉溺情爱的花瓶吗?
果然,长姐眼皮都没动一下:「我同你说过的,心思多放在事业上。」
宗琪从震愕、到不解,最后含着泪嚷道:「你就是不关心我!」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夺门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在宴会上吃瘪。
宗懿站在二楼书房里,看着她跑出了庭院,眉心微蹙。
我适时给她披上了外套。
乖巧又无辜地往窗外投去一瞥目光。
「长姐,我去劝劝吧?」
她看我的眼神中又添一丝赞赏。
「倒是辛苦你。」
不不不不。
我一点不觉得辛苦。
捉奸的好光景,怎么能错付呢?
3
半掩的花叶中,两个人影痴缠得难舍难分。
宗琪手抵着男人的胸膛,娇嗔:「我快气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堪!你都不哄哄我!」
古惑仔的声音带着些急切:「哄哄哄,我的 BB 想我怎么哄?用哪里哄你?」
衣料摩擦的悉索声,伴随男人沉浊的呼吸:「用这里......哄你?就在这里好好疼你?」
我手按着痉挛的胃部。
大姐眼里最见不得脏东西。
幸亏是我来。
宗琪娇笑:「你坏啦,宗凛她个吃里爬外的货,当初多亏了我救她,现在她倒成了抢食的,那副贱相真怄死我!」
古惑仔接上:「BB 消气啦,我老大田耀一只手指就能捏死她,我告诉老大,给你出气。」
宗琪心花怒放:「华哥,最爱你了!宗凛要再不知好歹,那就给她吃点苦头,让她长个教训。」
田耀。
华哥。
我暗暗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上一世,她只字不提男人的身世背景,直到我死了也不知道。
这次,倒要看看这个让宗琪神魂颠倒的男人是个什么货色。
我正想着,却听他们提到了大姐的名字。
「华哥,你觉得我们三姊妹谁好看?」
「当然是 BB 你了,宗凛长得太寡,一副学生样。宗懿倒是美,身段也曼妙,可惜克夫,这种女人在深水埗可没人要!」
「真的假的呀!不骗我!」
又是一阵耳鬓厮磨的动静。
我几乎冷笑出声。
不过一个打手,连给宗家公馆做看门狗都讨嫌。
而宗琪,靠长姐庞大的人脉一手捧红,居然拿我们三个女人作比较,讨男人的欢心。
当真狗男女最登对。
我返程疾步回去,找警卫。
「我姐姐宗琪,她好像被人骚扰了,就在那边。」
没过几秒。
那块被手电亮晃得如白昼。
还有宗琪气急败坏的声音。
「别追了!」
「是我认识的一个制片商。」
哈,她男人倒机灵,跑得挺快。
我一脸担忧地迎上去:「姐姐,是我叫他们来的,我听到有人骂你 Pussy,你没事吧?」
宗琪牙根都要咬裂了。
警卫们原地震撼。
Pussy 在英文里的意思是不用给钱的娼妇。
侮辱意味不言而喻。
「你听错了。」
我装作关心,凑近细看:「可是姐姐,你脖子上......」
宗琪脸色一白:「烦死了!是蚊子咬的!」
警卫们的眼神更加精彩。
宗琪慌乱又气急败坏,不想跟我纠缠,叫嚷着明天还有戏要拍,让人送她回家。
我看着夜色中逐渐消失的车灯。
勾起唇角。
宗琪是爬满了虫卵的玫瑰花,盛放、馥郁、腐败、溃烂。
可我想做戏耍老鼠的猫。
姐姐啊。
失去大姐庇佑后的你,余生将一步一步地——
踏入自己织就的贪婪噩梦。
4
在我马不停蹄调查田耀来头的时候。
宗琪终于用她一贯的娇憨跋扈,触到了大姐的逆鳞。
人人皆知宗懿多年独身,是因为有个病夭早逝的未婚夫。
每年忌日,大姐都会在公馆的书斋里,谢绝宾客,焚香祭拜。
我找大姐的时候尚且忐忑。
宋管家领着我上楼。
屋内只点了蜡烛,光不算太明亮,只能透过古老的雕花窗子看到阳光浅浅铺了一层,落在女人精致淡漠的眉眼间。
宗懿净手、焚香、垂拜。
表情清冷,不肯失仪。
有条不紊又静谧地做完一切,然后对着黑白相框沉默无言。
「家主,三小姐来了。」
我端正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大姐平和地说:「廊上风大,小凛不是外人,进来吧。」
她......
她居然破例让外人进书房?
我碎步走进去,不敢发出多余的动静,打好的腹稿就在嘴边。
要告诉宗懿,是宗琪借走了我所有的积蓄。
聪慧如她,必然就察觉异常了。
「大姐,我......我需要一些钱。」
却没想大姐直接吩咐:「宋管家,给三小姐户头打钱。」
「?」
我愣住:「啊,这,我......大姐不问我做什么?」
她像是被我逗笑了,眼底柔和了许多:「哦?你打算做什么去呢?」
「二姐她前阵子说有急事,要去我所有的钱。女校那边还没发工资......」
宗懿半垂在脸侧的黑发还未收拢。
神色已渐渐冷凝。
「她现在也光鲜,少说上千万都有,怎么问你借钱?她做什么这样大的花销?」
「我......我不知道。」
「宋管家,停掉琪琪的卡,查一查流水,她下午要赶场吗?」大姐揉了揉眉心,「待我这手里的事忙完了,再同她好好讲。」
我看着面前供奉着的那张清俊面容,再看看宗懿:「长姐爱一独钟,只可惜我没见过姐夫,他必然是很好的人。」
「爱?」
女人淡淡一笑。
「要说真的爱到痴狂,未免做作了些。」她敛目,「追思是真的,只不过他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她通透,走廊里忽然咣当当传来高跟鞋叩地的急促声响。
「走开!都走开!」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家主的规矩您是知道的。」中年男人谦恭执拗地劝拦着。
「那宗凛呢?她在不在?她在我怎么不能在?」
一连串的、咄咄逼人的。
宗琪已经闯到了门口,被人拖拉住。她哭了,盈眶的泪水溢出:「姐姐,我在和佳佳她们 Shopping,忽然店员说没钱了,你知道我多丢人吗?她一直笑我!」
宗懿拢了拢身上的薄呢外套,语气很随常地问她。
「你的钱呢?」
结果宗琪却一转眼看到站在大姐身旁的我。
她瞬间就像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教唆的吧,宗凛?好啊你个死八婆!年纪轻轻讲我八卦,怎么不撕了你的嘴!」
大姐呵斥:「住口!」
整个公馆里打扫的佣人还有管家全吓得静默。
「宗琪,总不见你拿出像样的作品给我看,次次闹到跟前来总为这些风流琐事!你是我一手捧红,我当你会有出息,你也跟我发誓你会好好干,瞧你现在的样子!」宗懿声调不高,字字精准,训得宗琪头也不敢抬,但很显然——她不服。
愤恨的余光死盯着我,像蛇。
我赶紧撤退出来。
装出一副迷茫无措的样子。
果然,宗琪抓着我的头发推到花园后面,掩不住的憎恶:「我养你养出个白眼狼!你干什么告诉她那些?」
我吓得眼泪摇摇欲坠。
「哪些啊,二姐?我只是说你没钱了,不是你问我要钱用吗?」我说,「刚刚又翻出一张卡,给你先去用啊。」
她鄙夷,上下扫视我。
似乎在确定我还是她掌心里操控的玩意。
「再多嘴,你就滚回老家去!」
我目送她趾高气扬地离开。
这么急用钱,必然是哪里有巨大的窟窿。
路上多打听几个卖报纸的,不费力就摸索到田耀的地盘——他在筒子楼里收租,面上光鲜,晚上却是开赌场招嫖的。
看门的黄毛一脸凶相。
「你找谁?」
「我姓宗。」
一路畅通,小弟甚至带了点诚惶诚恐的谄媚。
见到了田耀,他正搂着文身卷波浪发的女人,在办公室吞云吐雾。
「田哥,这个是宗家的小姐......」
我还没开口,对面先心虚变了脸色,又是让座,又问喝不喝酒。
呵。
这位传闻中捏死人如蚂蚁的大哥。
比我想象的还要草包。
我气定神闲落座,拿出宗琪和那个男人的背影照。
「孙先生,原本大姐要亲自来——」
田耀吓得烟头落在女郎身上,换来一顿吱哇尖叫。
「但被我劝下。」
「我记得,在上个月廿五,我二姐宗琪去了趟饭局,你也在对不对?」
他立刻大叫。
「我发誓!我们没有人碰她一根手指!」
「她自愿的!她和我的打手滚上床,这事后来才明白,又不光鲜,我才让压下去的!」
指天画地,就差给我跪下来了。
「要是你们不满意,我把那衰仔绑了给你们处置好不好?」
5
田耀将宗琪男友的底细全抖落了出来。
那人叫孙天华。
吃喝嫖赌样样不落。
不是什么良善,但胜在了滑头。
会讲话,长得有点姿色。
到哪里都搞女人。
可当我真的根据田耀给出的地址找到了孙天华家,却惊得愣怔。
筒子楼拥挤逼仄,地上的污水发出熏人的恶臭。
长长的晾衣绳上挂着几只发黄包浆的男人内裤。
还有一件衬衫。
我记得,那是宗琪最爱的一件衬衫。
「你真脏呕,不知道来了月经的女人最坏男人的运势吗?非跟我去赌场,害我输得底裤都掉!晦气死了!」
我脑海中瞬间划过那几只发黄包浆的内裤。
「你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那个木头妹妹都说你配不上我,我为了你和大姐闹翻,牺牲这好多,你说我晦气?你几个意思?」
这声音是宗琪。
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摔打,盘子碟子、凳子桌子。
能砸的都砸。
我早领略了宗琪暴怒的可怕,只是她心爱的华哥被唬住,骂骂咧咧往门口走:「疯狗一样,我懒得和你多说!」
宗琪怔愣了一秒。
大概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娇俏明艳居然失了灵。
下一秒,歇斯底里到尖厉的哭喊震彻楼道。
「你敢走!你敢走试试!信不信我自残给你看?你就是要看着我去死!我死了你和野鸡好拍拖!」
我暗惊。
孙天华又被吓退回来,变脸飞快:「BB,我犯浑,讲气话!」然后抽自己一巴掌,「最爱你,我最爱你,次次和老大他们去红巷,那些路边鸡往我身上扑!求着我搞她们,我兄弟去了,只有我不去,我有阿琪就够了。」
宗琪哭闹声渐渐低下去。
「华哥错了,华哥再让你伤心,就被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喂鱼。」
宗琪惊呼一声,扑到男人怀里去捂嘴:「不,万一应验了——」男人反把她搂得更紧,嘚瑟地笑从喉咙里发出。
「只是你要留下一块,你最宝贝的......」
「坏死了,大白天的!」
「怕什么?你最喜欢刺激。」
床板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来。
激烈得很。
我很难评价。
放着宗府的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在破出租屋和古惑仔搞得热烈。
「来来来,阿琪,就是这个表情——笑——非常好。宝贝你天下第一美。」
相机闪烁,正定格女人大片裸露的皮肤和娇媚神色。
我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居然是他?
是他亲手拍下宗琪的照片?
前生,宗琪由于私密照大肆流传,玉女形象坍塌,事业一蹶不振,和孙天华联系得更紧密了。
为他堕胎,骗我去黑市......
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我转身离开,找到了一家电话亭,拨通了报社主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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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1-09 09:56:22  更:2024-01-09 10: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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