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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追妻火葬场的文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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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幼儿园开展防爆演练。
我扮歹徒拿着充气棍大杀四方。
半小时我「鲨掉」52 个小朋友,18 名老师,5 个保安。
冲向园长的时候。
有人从后背搂住我给我来了个抱摔:
「林闪闪,你杀疯了是吧?」
这帅哥——长得跟我儿子有点像?
他说,他是我前夫。
可是……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他是谁了啊。
1
「是林星星妈妈?」
我刚踏进幼儿园,就被老师一把拽过来:「谢天谢地,救星来了。」
她往我手里塞了一根充气棍:「体育老师昨天吃了华莱四,实在是赶不过来了。」
「我在家长资料里看到过您的资料是女警。」
「简直不要太酷!」
她抓着我的手两眼冒星星:
「所以!今天防爆演练就拜托您了!」
当我头上被戴上黑色头套时。
熟悉的小味儿嗷一下就上来了。
这活儿我熟得很。
以前在队里参加反劫持演练。
我扮「恐怖分子」,队长扮「人质」,队友拯救「人质」。
演练结果就是队长人质跟队友单方面被我殴打完虐。
「恐怖分子」获胜。
结束后,队长冲我竖了根大拇指,鼻青脸肿道:「有你,是我的福气。」
2
演练开始。
戴上头套的我如同疯狗附体。
长棍蘸屎,戳谁谁死,拖把蘸尿,犹如张飞咆哮。
短短半小时。
我「鲨掉」52 个小朋友,18 名老师,5 个保安。
战果辉煌。
园长的脸绿了芭蕉。
找我演恐怖分子的老师两眼望天,背着手装作很忙的样子。
根本不敢跟我对视。
僵持间。
我甚至听到有小朋友指着我喊道:「林星星,你妈妈杀疯啦!」
3
杀到兴头上的我根本没打算收手。
防护漏洞太多。
世道险恶,给幼儿园安保上一课也是不错的。
「这位家长……」
校长疲惫无力的声音传来。
我冷不丁扭头看向他。
把已经杀得漏气的充气棒甩得啪啪作响。
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校长越绝望,我就越兴奋。
突然有人冷不丁出现在我身后。
身手敏捷,是个练家子。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被对方用强有力的手臂勒住,紧接着就是一个抱摔。
然而我径直按住对方手臂,顺势往地上一坐。
顺利逃脱了对方的桎梏。
4
其实地上是泡沫垫,被他刚才抱着摔下去也不会疼。
能感觉到他摔我的时候没有用力。
但我可是林闪闪啊。
我那该死的胜负欲促使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我重新摆出攻击姿势。
然而对方却拍了拍衣襟,冷眼俯视我。
我来了兴致,冲他勾手:「你,过来啊!」
但对方垂下手臂,手背青筋起了又起。
最后他闭了闭眼,恶狠狠道:
「林闪闪,你杀疯了是吧?」
「这儿是学校!」
我点点头:「对啊,是学校。所以我得认真点。」
5
对方注视了我一会儿。
突然起身朝我走来。
就在我拳头挥过去的瞬间,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仔仔细细地盯着我的脸看。
看着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的样子,手也有些发颤:
「林闪闪。你不认识我了?」
我抽回手,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我们认识?」
听到我这话的时候,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校长迈着小碎步跑来:「哎哟,我的天老爷,这位家长请你冷静一点。咱们这只是演习啊。」
他对着那个男人道:「幸亏萧总及时赶到,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
6
男人还是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我看。
就好像。
我是那个怀了一百零八宝带娃跑作天作地的小娇妻。
可我。
的的确确不认识他。
这个男人,帅归帅。
我用我智慧的大脑迅速搜索了一遍。
可惜了。
我不认识他。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男人上前抓住我胳膊,很用力。
碍于这么多小朋友在,我不好使用暴力。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的脸轻声道:
「不好意思。我不买保险。」
7
男人瞳孔地震。
脸色也更难看了。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小朋友们一窝蜂围过来把我围住。
成功地隔开了我跟他。
我单手抱起林星星:「怎么样?妈妈我刚才帅不帅?」
林星星奶声奶气道:「妈妈他们说你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
这个比喻……
我喜欢。
放学后。
我俩刚走出校门。
一辆看起来死贵死贵的豪车拦住去路。
后座门打开。
又是刚才的那个帅哥。
8
现在再想想。
他这穿着打扮,一身贵气样。
以及这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车。
难怪他被我当作卖保险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男人:「我们谈谈。」
他的眼神太奇怪了。
看着我的时候里面盛满了厚重的情愫,实在是太过明显。
我忍不住开始怀疑:
「我们认识?」
他抬抬手,伸向我,像是试图握住我的手腕。
而神情中,竟带了几分悲伤。
就在他往前一步的时候。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闪闪。」
我扭头。
是我男朋友,周牧。
9
我的脸迅速笑成花朵一样。
孩子都不要了,噌噌跑向他。
扑进他怀里。
林星星:「……」
那表情仿佛在说。
妈妈,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周牧揉揉我的头,嘴角上扬:「乖了,先上车。」
我跟林星星爬上车,乖乖坐好。
我看到那个姓萧的男人试图追过来,却被周牧拦住。
两个身高相等,同样宽肩窄腰的帅男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气氛凝固,甚至有两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有点儿想嗑。
林星星:「妈,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我:「你很懂啊,林星星。」
林星星跟我一起扒着车窗看向外面。
车窗锁住了,我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妈妈,你真不认识他?」林星星叹息一声,「不认识也好。」
10
前座车门打开。
周牧俯身坐进驾驶室:「闪闪,小星,坐好出发带你们去游乐园。」
我跟林星星瞬间把外面那个男人抛在脑后。
欢呼雀跃。
车子启动。
不知道是有感应还是什么。
我突然侧过头去。
外面的男人就那样站在原地,肩膀莫名垮下来。
好像很难过的模样。
神情恍惚。
「牧牧,那个男的是谁啊?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周牧怔了下,过了会儿才回答我,声音很轻:「不认识。」
我也懒得想。
太复杂的事情我不能想多了。
一想头就疼。
车到了游乐场。
周牧上一秒还牵着我跟林星星的手,就低头买了两串糖葫芦。
下一秒,我就撒手没了。
11
五分钟后。
他在旋转木马的地方找到了我。
我冲他拼命挥手。
他牵着林星星,站在远处。
看到我后,脸上的神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从旋转木马下来后。
我们仨坐在长椅上,周牧拿湿巾纸给我擦手。
他垂着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着我的手。
我也看着他,看了会儿,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牧牧,我最喜欢你了~我们结婚吧。」
周牧抬起头来。
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接着是惊喜,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又在说胡话。」
12
我不懂。
为什么林牧老是不把我的话当真。
老是把我当小孩儿看。
虽然我确实老是被小区楼下那群小孩儿「傻子」「傻子」地叫。
被林星星听到后,这小鬼总会捏紧小拳头冲过去跟他们打架。
林星星打不过的时候,我也冲过去打。
打遍小区无敌手。
只要我出手,小区里面小孩儿哇声一片。
接着就是那些家长们气势汹汹地跑来找我麻烦。
但我才不怕。
我连他们一起打。
然后就是进派出所。
要么就是周牧来捞我,要么就是我妈。
时间长了。
小区里的人一见我就躲着走。
连派出所的人也懒得理我了。
有时候,我还听到小区大妈闲言碎语:「她一个傻子,你们跟她计较什么。」
13
「妈妈!看我~」
林星星在跳蹦床。
时而跳成一个「一」字,时而跳成一个「人」字。
看起来……
好有意思啊。
我又撒开周牧的手,冲向林星星,跟他一起跳起了蹦床。
然后周围的小孩儿就又开始哇哇哭起来。
都是被我跳翻的。
有家长过来抱怨,把自己孩子带走。
跳得正起劲儿的时候,我看到周牧在向他们道歉。
14
回去的路上。
我问周牧:「牧牧。我是不是……老是给你添麻烦啊?」
周牧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笑笑:「胡说八道什么。」
林星星抠了坨小零食很自然地往我衣服上擦:「妈,说实话,你好像还没有我麻烦吧。」
我掐他腮帮子:「你再把鼻屎擦我身上试试?」
快到家的时候。
我看到小区门口远远地站着一个伸着脖子张望的女人。
我妈。
打开车门,我一步三蹦地朝她跑去。
她一把抱住我。
冲着林牧道:「小牧,太感谢你了。今天又麻烦你跑一趟。我就转个身,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15
周牧含笑摇摇头:「伯母,咱们不讲这些客气话。」
我妈热情招呼他上楼吃饭。
周牧本要拒绝。
但马上我跟林星星就跑过去一人抱着他一只手臂,拽着他不让他走。
我们往楼上走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
我好像又看到下午那辆看起来死贵死贵的车了。
但林星星在后面欠兮兮地用手戳我屁股。
我的注意力被他拉走,没有看到那辆车后座车门打开。
从车上下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就是白天那个姓萧的。
16
第二天睡醒后。
我妈已经收拾好林星星的书包,她招呼我过去坐着。
「赶紧把早饭吃了。星星上学要迟到了。」
我坐下大口嚼包子,咕嘟咕嘟仰头灌牛奶。
然后被噎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你这孩子。」我妈啪啪往我背上捶:
「让你赶紧,没让你这么狼吞虎咽地吃。」
捶完她又拿来梳子给我梳头,一边梳,一边碎碎念:
「闪闪头发长这么长了啊。」
她给我简单扎了一个丸子头,说道:「好了。」
送完林星星后,我妈带着我去超市买菜。
她一路上都紧紧牵着我的手,时不时回头确认。
我替她拎菜。
半路我想上厕所。
我妈就在厕所门口等着,目送着我进去。
但我上完后出来。
却被人拽到楼道里。
门合上的时候,我刚要反扭他的手。
但看到他脸的时候,我愣住了。
「是你?卖保险的帅哥?」
17
听到我的称呼后。
他脸上出现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他叹气:「林闪闪,我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顿了一下。
「我叫萧赫。能认识一下吗?」
我点头:「萧赫你好,我叫林闪闪。」
萧赫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看了眼外面的方向:「我送你回家。好吗?」
我摇头:「我要跟我妈妈一起回家。」
我自顾自说着就要离开楼道。
刚要拉门。
身后的萧赫却突然从身后环肩揽住我。
18
很奇怪。
如果换作别人。
他胳膊早废了。
但这个人,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条件反射迟迟没有反应。
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嗓音里的情感:「林闪闪。我好想……」
楼梯间的门被人轰然拉开——
我妈一把将我拽到身后。
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
看到萧赫。
她情绪好像很激动。
她将手里的菜全都扔了过去:
「滚!你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当初你害闪闪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从小到大她都没这么哭过!她在部队那几年子弹打穿骨头都是咬着牙挺过来的!」
「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给我滚!」
19
我妈拉着我离开的时候。
萧赫伸手抚过我的手背,但没有拉住我。
我的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
到家后,我才敢打开。
是字条。
【闪闪,打给我。】
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听我妈妈的口气,我跟这个男人不仅认识,以前好像还很熟悉。
她说我被子弹打过?
我摸了摸身上。
可我身上没有子弹打过的伤痕啊。
妈妈她在说什么?
妈妈在厨房里忙活,就好像刚才在外面情绪激动的人并不是她。
20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来翻去。
隔壁不知道是在装修还是在干吗,时不时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很吵。
我满脑子都是白天萧赫看我的眼神。
我猜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只是我都记不得了。
我没忍住拨通电话打过去。
那头响了一声就立刻接起来了。
对面呼吸声很明显,我刚要说话。
他就出声询问:「闪闪?」
他的声音也蛮好听的,比周牧的还要低沉一点。
喊我名字的时候,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是从喉结深处发出来的音调。
「我们以前很熟吗?我认识你吗?」我想了想,「我们以前什么关系?」
半晌后。
他轻声道:「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想听我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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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是高中霸凌我的人。
交往三年,他一直没认出我。
我把他的丑闻卖给媒体。
他身败名裂那天,我问他,还记不记得方小草。
就是那个因为喜欢他,被他当狗使唤的乡巴佬。
他轻轻笑着,像往常一样,叫我宝贝。
他问我:「解气了吗?」
「我可以陪你玩到高兴为止。」
「然后,我们结婚。」
1.
江宴向我求婚那天,我的名字冲上热搜第一。
几千万人一起骂我:
「还有谁不知道,姓周的是第三者?」
「周舟心机婊。」
「贱人去死。」
「心疼沈盈。」
影后沈盈,是江宴的初恋,也是他唯一承认过的女朋友。
上学那会儿,沈盈和我都喜欢江宴。
她抢走我写给江宴的情书,和几个女生一起,把我堵进厕所。
她们围着我起哄:「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得上宴哥。」
沈盈拿情书甩我的脸。
她骂我:「矮矬穷,烂人烂文笔,也敢跟我抢人。」
后来,她抄了我的情书,在广播里跟江宴表白。
同学们都说,她的情书,写尽了绵长的暗恋。
谁都不知道,她是个骗子,她偷走了我的喜欢。
我鼓起勇气去找江宴,告诉他,那封信其实是我写的。
他插着兜,坐在靠窗的桌子上,一脚踩着椅子,懒懒地看向窗外。
沈盈大概没想到,胆小的我,也敢拆穿她的谎话。
她面红耳赤地嚷嚷:「方小草,你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吊尾车,说我抄你的情书,你在搞笑吗?」
她扯扯江宴的衣服,哭了。
细声细气地撒娇:「江宴,你在想什么呀,你不会相信她吧?」
江宴不耐烦地皱皱眉。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慢吞吞地开口:
「我在想……真恶心啊。」
他突然抬手,把喝剩的果汁倒在我头上。
我猛地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他笑我:「洗个澡吧,你好脏。」
后来,我常常在梦里回到那一天。
那时候的我低头站着,只会哭。
……方小草,你真他妈窝囊啊。
2.
江宴洗完澡出来,我还在刷微博。
他从背后抱住我,发丝上的水滴顺着我的脖子,掉进领口。
我的皮肤泛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我退学的那个冬天,沈盈把我的头摁进洗拖把的水池里,我差点被她淹死。
没人敢帮我,因为江宴不让。
他家里有背景,连校长都得看他脸色。
老师们谈起他,也总是开玩笑叫他太子爷。
太子爷讨厌的人,活该被欺负。
几乎每一天,我的衣服都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所以,我很讨厌水。
尤其,是跟江宴待在一起的时候。
江宴把脸埋进我的发间,落下一吻,他笑:「小猪臭了,该洗澡了。」
我掐着手心里的肉,在细微的疼痛里压抑着颤抖。
我想跟江宴撒个娇,蒙混过关。
可是,我好像发病了。
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江宴揉乱我的头发,贴着我的耳朵问:「你不会是在怕我吧?」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
我试着张开麻木的嘴唇,尽量平静地反问他:「我干吗要怕你。」
他玩着我的发尾,半真半假地笑说:「逗你玩的。」
我耷拉着眼皮转移话题:「网友说,我配不上你。」
江宴挑眉,伸出食指,沿着我的额头、鼻尖、嘴唇往下滑,最后,停在我的锁骨间。
他心不在焉地骂:「网友?他们算老几,说话都是放屁。」
他的声音裹满甜甜的毒药,毫不吝啬地赞美我:「你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果实,你是载满宝贝的小船,我的周舟。」
3.
我和江宴最开始,其实只是一场交易。
想要和他纠缠的女人那么多,偏偏只有我,能满足他的所有爱好。
从前,他只想要我的身体。
现在,他想要我永远属于他。
我的皮囊和心跳,他都要。
说来可笑,重逢三年,他一点也没认出来,他日夜亲吻的女人,就是年少时,被他当狗使唤的乡巴佬。
江宴的手在我的脖颈后摩挲着。
他动情了。
我露出他最喜欢的表情,他正要吻上来,手机就响了。
是沈盈打来的。
她哽咽着问江宴:「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话没说完,有人抢走她的手机,焦灼地大喊:「宴哥,盈姐想不开,割腕了!」
4.
我和江宴赶到医院时,沈盈已经脱离危险。
她闭着眼睛,眼尾红红的,脆弱得像是一只精美的花瓶。
一门之隔,透过玻璃,我静静地看着她。
胸腔里翻滚着灼热的恨意,烫得我心疼。
这算是退学以后,我和她第一次见面。
我跟江宴交往三年,每回他们朋友聚会,沈盈都会刻意叮嘱江宴:「咱们自己人的饭局,你自己来,不许带外人。」
她大概从来也想不到,我真能拿下江宴。
毕竟在我之前,江宴是个不婚主义者。
病房外,林卓看见我,一下变了脸色。
他跟江宴和沈盈是娱乐圈著名的铁三角,三个人大学时就玩在一起。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质问江宴:「宴哥,你带她过来干什么?」
「要不是因为她,盈姐就不会伤害自己。」
「狐狸精!」
他说着,抡起拳头砸向我。
我本能地缩起脖子。
那只拳头到底没能落到我身上,因为江宴提脚,就把林卓踹翻了。
他摸摸我的后脑勺,安慰我说:「没事,不怕。」
回头盯着林卓,他冷冰冰地开口:「以后见面,要叫嫂子,不然就给我滚蛋。」
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沈盈站在阴影里,看看我和江宴,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林卓。
她冷笑说:「江宴,你好大的威风啊。」
「十年的友谊,比不上你的小情人。」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捂着眼睛,肩膀也跟着颤抖。
终于,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江宴两步上前,把她抱进怀里。
5.
江宴把沈盈放在病床上,起身的时候,被她抓住衣领。
他们保持着暧昧的姿势。
「阿宴,我好想你,吻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结婚,是在跟我赌气。」
江宴拨开她的手,回身搂住我的腰,近乎无情地开口:
「沈盈,我要结婚了,就是天塌下来,也拦不住我。」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很掉价。」
我靠在江宴怀里,笑了笑,接着说:「盈姐的伤不深,她很快就会好起来,死不了的。」
沈盈瞪着我,又开始哭。
林卓嚷嚷着:「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扯了扯袖子,露出手腕上狰狞的疤,继续笑着说:「我没乱说话,你们看,得割成这样,才死得快呢。」
「不过还是不要死了,很疼的。」
我的胳膊上带着许多伤疤,我一一指给沈盈看:
「这几个是别人拿烟头烫的,这几个是被人用指甲抠的,很丑,对吧?」
「我最喜欢的是这条疤,我自己拿小刀划的,像不像文身?」
如果要比可怜,沈盈大约是比不过我的。
当然,这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可是看着她错愕的表情,我好高兴啊。
她愣了两秒,指着我大骂:「神经病!」
「江宴,你要娶一个疯子?好恶心,你爸妈不可能同意的!」
江宴皱眉,把我的袖子拉了下来。
他一眼盯过去,沈盈的话就全卡在嗓子里。
回家的路上,江宴一直黑着脸。
那一晚,他抱了我很久,炙热的体温快要将我融化。
快天亮的时候,他捧着我的脸,眼底的情绪比黑夜更加幽深。
他跟我说:「你不是疯子,从前,你只是太难过了。」
「以后,我永远不会再让你哭。」
「周舟,别跟沈盈计较了,原谅她吧。」
我分不清。
他是在替沈盈说话,还是在宽慰我。
6.
第二天,我被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吵醒。
号码很奇怪,我刚接起来,就听见对面说:「臭婊子,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家沈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下地狱!」
我挂断电话,看见手机上涌入无数条咒骂我的短信。
不认识的号码一个接一个打进来。
我,被人肉了。
我用平板登上微博,看见沈盈在两个小时前发了一条消息:
「也许,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是不是我死了,她才会高兴。」
配图是受伤的手腕。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我的声音,剩下的人,全都在关心她。
「谁知道这女的住哪儿?我要杀了她!」
「姓周的,死妈的傻*!」
「宝贝盈盈,求求你,不要为人渣伤害自己。」
「如果你有事,我也活不下去了,难过死了。」
她真幸运啊,有那么多人在爱她。
真碍眼。
好想毁掉她啊……
我平静地翻开相册,找出我在江宴手机上保存的截图。
那会儿沈盈和江宴已经分手了,她发消息给江宴,说想让他假装自己的男朋友。
沈盈家里没什么背景,经常被大佬占便宜,如果背靠江宴,她的星途会好走很多。
江宴答应了。
后来,我和江宴正式确立了关系。
狗仔拍到我以后,网上铺天盖地全是骂我插足的声音。
江宴发了一条声明:「没有第三者。」
沈盈也跟着发了一条声明,她说:「我和阿宴和平分手了,做不成爱人,却是永远的朋友,祝你幸福。」
「谢谢大家关心,我很好。」
字里行间,夹杂着委屈。
当时所有人都在心疼她,说她善良温暖,是天使,是纯洁的茉莉花。
而我从此背负着骂名,不管是谁提起我,都要阴阳怪气地说一句:不是小三,胜似小三,网友不是傻子。
我一直没解释过。
我一直在等今天。
等舆论掀起巨大的风浪,全民关注的这一天。
聊天记录发上去十分钟后,网友的评论开始改变风向。
「???什么情况?沈盈一直在说谎?」
「我感觉我上当了,好恶心啊!」
「傻了吧,没想到别人有雷神之锤,所以干吗没事找事?一天天就你沈大水后事儿最多!」
「呵呵,这两张聊天截图一看就是 P 的,姓周的,你死不死啊!」
「邪教粉丝,别人甩证据就是 P 的,你家黑心老巫婆给别人泼脏水,就是真的?」
「我是沈盈的同学,她以前混社会的,还霸凌过一个女生,就因为那个女生喜欢江宴,最后人家受不了退学了。」
「天啊,真的太会演了吧……」
我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提神,没准儿,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路过窗前,我抬头看了看,天真蓝啊,真好。
我记得很久以前,沈盈拽着我的头发问我:「听说你是色盲,你说,天空是什么颜色,我好好奇啊。」
其实,我看得清的,我只是轻微色弱。
可是遇到江宴以后,我的世界就变成了黑色。
它死气沉沉、摇摇欲坠。
我好想知道,沈盈啊,今天你的天空,会是什么颜色。
回到平板前,我再次刷新消息,却发现所有的词条在眨眼间,全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新的热搜:江宴、沈盈,约会拥抱。
7.
我满嘴苦涩。
无法平息的愤怒折磨得我快要吐了。
我颤抖着往嘴里塞了一把药,冲进浴室,打开凉水,把自己浇透。
我用额头磕着冰凉的墙壁,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方小草,你必须冷静。
浑浑噩噩的时间里,我想起来,上学那会儿,其实我也反抗过。
我偷来后妈的手机,偷偷录下沈盈欺负我的画面。
我去找老师,想让他帮帮我。
他戳着我的额头骂:「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你?你自己不招人喜欢怪得了谁!」
「有时间就好好学习!笨得要死,还学人家早恋!」
然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江宴。
课间时沈盈来堵我,她抢走我的手机,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我把烂掉的手机带回家,后妈一边骂我,一边扇我巴掌,拿起衣架就往我身上抽。
打完了,她让我去给弟弟洗衣服。
我的眼泪掉进肥皂水里,喉咙里翻滚着呜咽,发出怪异的声音。
我真是不招人喜欢,连哭都哭得那么难听。
我也不是觉得疼。
我只是突然,不想活了。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像角落里一棵,被踩趴下的杂草。
我孤零零地活着。
我这样多余的人。
不如,死了算了。
回过神的时候,我正捏着刮胡刀,放在手腕上。
我被自己吓哭了。
8.
头顶的凉水突然停了。
江宴赶回来了。
他红着眼睛,把湿漉漉的头发从我的脸上拨开。
我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问他:「热搜是你让人撤的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发着抖,轻声说:「……你还爱她啊。」
他拿起毛巾包住我,冷冷地回答:「我保护的是你。」
我抬手,把花洒砸在他的额头上,吼他:「少放屁!」
鲜红的血顺着江宴的眉骨流下,盖住他长长的睫毛。
他咬牙把我拽起来。
我挣扎,他就把我扛在肩上,摔上床。
「你他妈是不是除了伤害自己,就不会干别的!」
他很少骂我,看来是气得不轻。
我回骂他:「你少他妈假惺惺!」
「你和沈盈,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
「这婚我不结了,你去娶她吧!滚蛋!」
话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还有事没做,我和江宴,还没了结。
我抓起床头的书砸向他。
他伸手一挡,手放下的时候,表情变得阴狠又冷漠。
就好像……十几岁的江宴,又回来了。
「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他扯掉领带,走向我。
……
江宴咬破了我的嘴唇,我乖顺地任他摆弄。
他黑着脸给我上药,垂眼说:「我撤了沈盈的代言和影视,那个拥抱,是她哭着扑过来的,我推开了。」
他让我不必在乎网友如何去说,因为根本没人在乎真相。
他们要的,只是热闹。
而我追求的正义,到头来,只会消耗我的精神。
江宴叠着手指,弹在我的脑门上。
看着我疼得直眯眼,他笑了,意味深长地教导我:「周舟,如果你要折磨一个人,那就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对于沈盈,没钱可赚,能要她半条命。
那么江宴,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9.
江宴要做一档关于母校回忆的节目,事情是上面拜托的,不好拒绝。
临江一中,是江宴敬爱的母校,是我不敢想起的地方。
我本能地感觉反胃。
拆开一包薯片,我麻木地往嘴里塞,咀嚼能有效缓解我的焦虑。
临江远在千里之外,江宴正在收拾行李。
他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的,是我的换洗衣服。
「我不去!」
我抗议着跳下沙发,把我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扔在地上。
江宴没吭声,又把它们全都放了进去。
他一边装,我一边扔,他再装,我再扔。
后来,他终于烦了,警告似的喊我:「周舟,乖一点。」
我攥着衣服,不看他,轻声说:「我不想去。」
他抬眼问我:「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咽了一口唾沫,瞪着他嚷嚷:「我就是不想去,不行吗?」
「那没得商量,不行。」
江宴干脆地拒绝我。
我也来了脾气,站起来就是一脚,把行李箱踹得老远。
剧烈的响声震得我一抖,江宴几乎是咬着牙对我假笑。
「周舟,你最近的脾气真差劲。」
他说着突然压过来,一手扣着我的后脑勺,惩罚似的,吻得我快要喘不过气。
片刻后,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我,垂眼说:「陪陪我。」
他身后背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好像……
有点痛,有点苦。
不过只是一瞬,江宴转过身,打开零食柜,从里面掏出两包薯片和一包果冻,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他晃晃薯片的袋子,撇嘴说:「这个口味不错,等回来,多给你买一些。」
10.
我已经有十年没回临江了。
当年退学后,我爸听说我得了抑郁症,是花钱的病,就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不管我了。
十年里,我居无定所地漂泊着,摸爬滚打。
终于,我遇到了江宴。
保姆车行驶在跨江大桥上,我透过深棕色的车窗往外看。
夕阳的金色洒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里,带着温柔的窒息,包裹着我。
导航让车往南纹路拐,司机看着两个紧挨的路口有些迟疑,我下意识回答:「是前面那个。」
然后猛地回神,转头去看江宴。
幸好,他在睡觉,应该没听到。
司机问我:「这儿小路太多,真不好走。」
「周小姐来过临江啊?」
我笑笑,没回答,只用食指摁在嘴唇上,悄悄说:「嘘,阿宴累了。」
拍摄任务是第二天开始。
沈盈也在。
她穿着及膝的校裙,衣领上还别着文艺部部长的名牌,一下子,就将我带回青涩的十六岁。
她站在校门前,低头踢石子。
明明是很美的画面,却让我毛骨悚然。
从前,那些石子,每一颗都砸在我身上。
看见江宴的时候,沈盈别过头去闹别扭,露出一种特有的娇憨灵动。
江宴也没理她,两个人就像是斗气的校园情侣。
几家媒体举起相机,很有默契地拍下这一刻。
我坐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
11.
拍摄的前半个小时,江宴和沈盈几乎没有互动。
他们刻板地念着台本,气氛一直很微妙。
直到走进广播站,校长突然说:「江宴同学和沈盈同学能走到一起,多亏这个地方呢。」
我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宴求婚的女人,是沈盈呢。
有人在拍我的反应,江宴的经纪人用手比划,提醒我笑。
我又翻了他一个白眼。
无所谓,反正一切后果,有江宴买单。
有人问:「听说沈盈当时的情书,写得很漂亮,江宴,还记得内容吗?」
江宴笑着摇摇头。
沈盈插嘴说:「没事儿,他忘了,我还记得。」
她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一下,委屈又倔强。
「重要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忘。」
她打开广播,回头对着江宴笑:「江宴,你再听一听,这封情书送给你,祝你……新婚快乐。」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念着情书里,我写的那首小小的诗:
「喜欢你是一件很苦的事。
我用彩色糖纸裹住它,骗自己,里面藏着世界上最甜的药。
包治百病。」
……
沈盈把爱而不得的氛围渲染到极致,江宴沉默地看着她。
快门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记录这唯美的一幕。
江宴。
曾经,你是我包治百病的药。
后来,你变成无药可解的毒。
沈盈得意地笑着,她望着我,讥讽地撇撇嘴。
她是个小偷啊,她怎么敢这么嚣张?
我牙齿打颤,控制不住地抠破手指。
我突然很想大闹一场,就在这里,就现在。
身后忽然有人喊我:「方小草?方小草!你个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我打了个哆嗦,僵硬地回过头,看见,我爸朝我冲了过来。
他老了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
他和以前一样,跛着脚,手里提着棍子,恶狠狠地咒骂我:「赔钱货!」
他认出我了?
他又要打我了。
学校里面早都清场了,谁也没料到突然发生这种事。
我爸已经冲到我面前。
江宴比所有人的反应都要快,他把我拽进怀里,躲远了。
沈盈也跟了上来。
她挡在江宴前面,我爸手里的棍子落下来,砸在她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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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破镜重圆文里的有钱女主。
和男主分手后,很快家破人亡。
我从神坛跌落尘泥,吃尽苦头,在夜店卖酒时与男主重逢。
男主功成名就,带着他的契约未婚妻为难我,羞辱我,人格侮辱我,又说他爱我。
他告诉我:「如果不让你亲自感受过一回,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当初的自卑和屈辱。」
我愧疚地跟他道歉,他再施舍般跟我在一起,是所有人都满意的 HE 结局。
觉醒后,我光速提分手。
他守在宿舍楼下,红着眼圈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他:「你这人不吉利,会吸走我家的财运。」
1
一大段关于原书的记忆涌入脑海时,我正和傅衍站在一家米其林三星级餐厅的门口。
侍者看着他沾了油和灰的破旧外套,一脸为难。
「先生,衣冠不整的人是不可以进入本餐厅就餐的。」
傅衍冷着脸看我:
「这种大小姐的游戏还要玩多少次才会腻?」
「看我的笑话,能让你高贵的身份更上一层吗?」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不然呢?你明知道我今天有兼职,还约在这种餐厅,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孟熙,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几乎喷涌而出。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忙不迭地跟他道歉,说自己错了,考虑欠佳,没有顾虑到他男人的自尊。
然后再将侍者狠狠训斥一顿,开车带傅衍离开,去吃他消费得起的路边摊。
放下自己大小姐的面子,各种哄他,就是为了让他冲我笑一笑。
可惜,今时非往日。
我拎着小包,神色淡淡:
「你的兼职四点钟结束,我跟你说六点见面。你兼职的店离学校不到两公里,就是爬也爬回去把衣服换了。」
「你穿成这样过来,故意丢谁的人?」
「还是说,觉得当我的男朋友心里不痛快,所以要让我比你更不痛快?」
傅衍惊愕地看着我。
表情是被戳穿小心思后的难堪。
我不等他回答,继续说:
「我孟熙最讨厌强人所难,也从来不缺陪我吃饭的人。既然你没有约会的心思,现在就滚回学校吧。」
说完,我踩着高跟鞋,慢悠悠走进餐厅,给姐妹林柳柳打了个电话。
她火速赶到,一见面就笑嘻嘻地开口: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他们都说你最近迷上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又砸钱又陪笑,人家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你。」
我按着眉心,还在消化刚才涌入脑海的信息。
听她这么说,就轻轻叹了口气:「何止。」
如果按照原书里的剧情。
接下来,我还会各种求我爸不求回报地帮他,在他的创业之路上大开绿灯。
等到傅衍的工作室稍有起色,我家公司却出了问题,破产了。
为了不连累他,我提出分手,还编出自己另结新欢的理由。
他怀着对我的憎恨一路做大做强,我却越过越凄惨。
父母双双离世,管家为了保护我,被追债的活活打死。
最后我沦落到夜店卖酒,被客人骚扰时,已经功成名就的傅衍从天而降。
先从客人那里救下我,又掐着下巴问我:「孟熙,是不是很后悔曾经那样羞辱我?」
想到这里,我心有余悸,猛地灌了口酒。
林柳柳继续道: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个穿得脏兮兮的男人站在门口,是不是你那个小男友?」
我点点头。
「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是也用不着你花八十万吧?」
林柳柳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而且拿了你的钱还不给你好脸色,这难道不是又当又立?」
我扯了扯唇角:「不提倒胃口的东西,先吃饭吧。」
2
我和林柳柳吃完饭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傅衍还站在餐厅门口。
月光如织,照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
他看着我,嗓音微哑,神色低敛:「孟熙。」
这是他服软的讯号。
如果放在过去,我肯定已经受不了,扑过去用力抱紧他。
在我和傅衍之间,永远是他只要肯稍稍伸出手,我就会无底线地退让。
可,那是以前。
我看着他,神色淡淡:「有事?」
「……我不是故意的。今天店里客人多,老板留我多做了一个小时,所以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
他放柔了语气,「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我点点头:「行,原谅你了,你回学校吧。」
傅衍愣了下:「你要去哪儿?」
「回家。」
在那些纷至杳来的记忆里,最要紧的事并不是和傅衍的感情,而是公司的危机。
到家时,孟谨之正在院子里打理我的小花园。
他比我大五岁,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已经修完了硕士学位,却依旧留在我家做管家。
在那段有关未来的记忆里,孟家破产后,他为了保护我,被追债的用钢管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痛,轻声叫他:「……孟谨之。」
「大小姐回来了。」
他有些惊讶地放下洒水壶。
院里几盏玻璃风灯,暖黄的光交映着照在他脸上,让本来几分冷硬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他过来开了门,让我进屋换鞋。
「我爸妈呢?」
「先生和夫人今晚有应酬,诚悦那边的项目,没拿下来。」
我愣住了:「为什么?不是诚悦一开始挑中的就是我们……」
孟谨之犹豫半晌,最后还是说:
「上次请那位已经退休的肿瘤圣手出山,先生欠了对方一个人情,在合同金额上被对方拿捏了。」
我瞬间明白过来。
请所谓的肿瘤圣手出面,是为了给傅衍得了癌症的母亲手术。
我爸一向宠我,这么为难的事情,被我撒娇卖乖地一顿痴缠,还是答应下来。
还给傅衍打了八十万,让他支付手术和后续住院的费用。
心脏几乎被愧疚吞没,内心的自我厌恶达到顶峰。
我咬着嘴唇,半晌才说:「我太不懂事了,是不是?」
孟谨之几乎是立刻摇头,纵容地看着我:「大小姐还小呢,有点小孩子气是正常的。」
在他眼里,我好像永远是那个小他五岁,追在他身后要零食吃的小姑娘。
但我自己清楚,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该承担的责任,不能逃避。
3
我泡了杯咖啡,坐在客厅等我爸妈回来。
孟谨之就站在对面陪着我。
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肯坐下来,还一脸严肃:「礼不可失。」
我皱了皱脸:「你好古板。」
他神色未变,依旧垂首,恭谨道:「大小姐见谅。」
我等得无聊,最后竟开始细细打量他的眉眼。
这才发现,孟谨之长着一张毫不逊色于傅衍的脸。
甚至那深邃的轮廓和锋锐的眉眼,要更吸引人的目光。
只是他总是沉默又克制地站在我身后,以至于我长大后,几乎就没再正眼看过他。
「孟谨之。」
我忽然起了好奇心,搂着抱枕喊他,「你在外面上学那些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啊?」
他一下子僵在原地,好半晌才低低应声:「没有。」
「你这么好看,居然没有女生喜欢你啊?」
我有点不敢置信,「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之前林柳柳还说你很帅,想跟你发展发展来着。」
孟谨之垂着眼睫,我有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听到似乎有点沉闷和沮丧的声音。
「大小姐,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
等到后来,我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后却在自己的房间里。
下楼时,客厅除了保姆,依旧只有孟谨之一个人。
我问他:「我爸妈呢?」
「先生和夫人半夜回来收拾东西,说要去趟海城。夫人见小姐正睡着,没忍心吵醒您,说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他倒出一杯牛奶,转头看着我,「小姐吃过早饭再回学校吧。」
我点点头,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咽下一口牛奶,抬起脸问他:「昨晚我睡着后,是谁把我弄回房间的啊?」
几乎是一瞬间,面前的孟谨之耳朵连同脖颈都红透了。
他后退了一大步,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对不起,大小姐。」
「我就随口问问,你不要这么紧张。」
我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望着我的眼睛里像春日湖面的碧波荡漾。
竟然令我恍惚了一个瞬间。
孟谨之大约是意识到失态,微微收敛情绪,片刻后温声道:
「大小姐吃早饭吧,等下我送您去学校。」
被贴成镭射粉的宾利在校门口停住,我挎着小包款款而下。
刚走到教学楼附近,迎面撞上傅衍。
隔着几步之遥的梧桐树下,他正微微低头,和面前长发微卷的白裙少女轻声说着些什么。
系花苏玥。
傅衍多年后的契约未婚妻。
原文剧情里,她从小暗恋傅衍,看我极度不顺眼。
后来成了他的未婚妻,却见他对我「旧情难忘」,就越发恨我入骨。
我径直走过去,正好听到她在劝说傅衍:
「不是你的错,她那大小姐脾气,对别人一点尊重都没有,有几个人能忍受?」
傅衍薄唇微抿:「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苏玥一脸难过地看着他,泪盈于睫:「她百般羞辱你,我心疼啊,阿衍。」
「你心疼,你替他把八十万还了。」
我嗤笑一声,开口道,「给你钱,帮你找医生还叫羞辱你,那咱们换换,苏小姐你来羞辱我。」
苏玥恼怒道:
「孟熙,你是很有钱没错,可还不是靠着家里?你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如果有一天你家破产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吗?」
我脑中嗡地一声。
面前的苏玥和原文剧情里的她,面容骤然重叠。
那时我和傅衍已经五年后重逢,他飞黄腾达,我一无所有。
她附在我耳边,用最温柔无害的语气,吐出最诛心的话:
「你看,离开了你,阿衍很快功成名就;而陪在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孟熙,你才是最晦气最害人的那一个。」
「你要怎么做,才能赎得清你犯下的罪孽呢?」
被她一通刺激,本就精神脆弱的我自杀了。
傅衍及时赶到,救下我。
而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他的衣角,为自己过去骄纵的大小姐行径道歉。
4
可是,我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觉得屈辱,他大可以不收我的钱,拒绝我的帮助。
而不是什么都收了用了,到头来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谁见了我都要说一句,你对不起他。
真是恶心透了。
我冷着脸,扬手想给傅衍一巴掌,却被他牢牢抓住手腕。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闹够了没有,孟熙?」
「我和苏玥只是朋友,如果你还觉得心里有气,冲着我来,不要去为难她。」
苏玥在旁边,怨恨地看了看我,又心疼地看了看傅衍:「阿衍,你不要这样委屈自己。」
「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我笑了,看了看他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不是让我冲你来吗?倒是松开让我抽你两耳光啊。」
傅衍眼神一暗:「不要闹了,如果你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我可以向你道歉。」
「这是舍不得自己挨两个巴掌呗。」
我点点头,「也是,毕竟就为了你这张脸,我过去鬼迷心窍都肯付八十万,是该珍惜着点儿。」
我三番五次提及那笔钱,无疑是伤到了傅衍那男人高贵的自尊。
「够了!」
他神色冷然,盯着我的目光里带着恨意,「我说过,钱我会还你。」
我丝毫不退让:「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眼睫颤了颤,却没法硬气地吐出一个确切的日期,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
心底有短促的,一闪而逝的尖锐痛意。
我很清楚,那是因为我曾经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他。
青竹般单薄又坚韧的少年,就是会吸引到我的目光。
所以我主动提出帮助他,又唯恐这样会伤到他的自尊,放下身段,百般讨好。
换来的,是他渐渐觉得理所当然。
我一切的付出被无视,他只记得被羞辱的感觉。
所以哪怕是多年后已经分手,傅衍还是在心里惦记着这些,要我亲口承认:
当初给他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是我的错。
「给钱是你主动的,没有人逼你。」
苏玥在一旁红着眼开口,
「孟熙,钱不能买到一切。就算你花钱逼着傅衍和你在一起,也不能强迫他爱上你。」
我看向她:「那他爱的人是谁?你吗?」
苏玥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傅衍,见他目光始终定在我身上,原本自得的表情不由得微微僵住。
5
时间快到了,我赶着去上课,没再理会他们。
在学校待了两天,孟谨之打来电话,说我爸妈回来了,他开车来接我。
我下楼的时候,傅衍在门口拦住我。
如今他创立的工作室在发展的关键阶段,餐厅那边也还有后厨的兼职,应该正是忙碌的时候。
放在以前,都是我想尽办法黏着他,追在他身后跑。
「有事?」
傅衍看着我,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涌动:
「你之前一直想让我陪你去游乐园,今天下午我有时间了。」
这是给我腾档期呢。
我嗤笑一声:「让开,我要回家。」
他不肯让,目光幽深地望着我:「孟熙,我好不容易有空,别跟我赌气。」
「赌气?」
我觉得很可笑,
「傅衍,摆正自己的位置。说好听点儿你是我男朋友,说难听点你就是我花钱买的男宠。我要见你,你就立刻给我腾时间。我没空见你的时候,你自己守好男德,别来烦我,懂吗?」
无视傅衍难堪的表情,我略过他,走到校门外。
孟谨之帮我拉开车门,又把放在前面的纸袋递给我:
「来的时候路过大小姐喜欢的那家甜品店,买了您喜欢吃的面包。」
我拆出一片吐司,转头看着他:「路过?」
那家店离我家到学校这条路可远得离谱。
「……嗯,是路过。」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是他漂亮的侧脸,眉骨微高,睫毛长而密,因为抿着唇,所以下颌线紧绷,碎发掩映下的耳朵却发着红。
孟谨之故作镇定地发动了车子。
我咬了口吐司,忽然又冒出一句:「你耳朵红了。」
然后成功地看到那片红色从耳朵蔓延到了脖颈。
「夫人回来时,给大小姐带了礼物。」
他一边开车,一边生硬地转移话题,
「刘妈特意去市场挑了新鲜的黑虎虾回来,说要做您喜欢的油焖大虾……」
我抱着半袋吐司缩在车座里,听他说着这些生活上的琐碎话题。
窗外暖洋洋的光照进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又梦到了原文的情节。
家里公司破产,我爸从高楼一跃而下,我妈在病床上停止了呼吸。
孟谨之带着我辗转到城中村的破旧出租屋,却还是被追债的人发现。
当着我的面,他们拿钢管一寸寸敲碎了他的脊骨。
他浑身是血,还是死死拦着那群人,用逐渐黯淡的眼睛看着我。
「跑,大小姐,快跑……」
我在梦里无助地奔走,连一份稍微正式的工作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去夜店卖酒。
曾经对我百般奉承的人,专门来店里冷嘲热讽,点了酒逼我灌下去。
然后是成为豪门新贵的傅衍,带着他光鲜亮丽的未婚妻苏玥出现。
梦里的我很想逃离,却被什么东西束缚住。
还有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虽然女主很可怜,但也不能怪傅衍啊。男人的自尊被羞辱,好不容易动了心,又被她那样提分手……」
「不让女主吃一遍男主当年的苦,她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孟熙也太不知好歹了,她现在一穷二白,负债累累,傅衍还愿意接受她,难道不是因为爱她吗?」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想要找出这些声音的来源。
可是一无所获。
「大小姐。」
「大小姐……」
「熙熙!」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私下黑暗里猛然亮起的一束光。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脸焦急担忧的孟谨之。
距离靠得很近,他温热的呼吸就呵在我近前。
是还活着的孟谨之。
梦里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孟谨之,视线渐渐模糊,眼泪滚落出来。
他有些慌乱,抽了纸巾想给我擦,又不敢碰到我的脸,最后手足无措地僵在了原地。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掌心里温热的触感,终于从梦境回到现实。
「孟谨之,你不要死。」
他垂下眼望着我,被握住的那只手一点点蜷缩指尖。
「有大小姐的命令,我就不会死。」
6
到家吃过晚饭后,我把我爸叫到了书房。
「熙熙怎么啦?是不是你那个男朋友又有事需要你帮忙?」
他一脸慈爱地看着我,眼底却压着几分对傅衍的不满。
我看得分明,不由得越发愧疚。
「……和他没关系。」
我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爸,你和我妈最近有没有看中什么投资项目?」
原文里并没有关于我家破产的详细说明。
只说我爸妈因为投资某项目失败,资金链断裂,导致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我爸愣了愣,失笑道:「怎么忽然想起来关心家里的公司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打开电脑,毫无保留地把他们最近的投资合作计划给我看。
第一眼扫过去,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直到我在某个项目的合伙人那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陆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文里,这个人是傅衍五年后最好的兄弟,也是当年第一个看中敷衍的潜力,愿意给他的公司投资的伯乐。
那是不是意味着。
我家的破产,我爸妈和孟谨之的死,我人生一切的悲惨遭遇,其实都和傅衍脱不了干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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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觉醒自己是女主后,我的噩梦开始了。
她拉着我同时掉进海里,竹马撇下我掉头去救妹妹。
哥哥赶到医院后,气愤地责备我没有照顾好妹妹。
直到野营遭遇山体滑坡,竹马和哥哥都护着她离开。
我却被卷进洪流里。
获救后从病房醒来,我也觉醒了。
原来我只是一次次被抛弃的女配。
1
继妹苏呦呦最近很反常。
她似乎,总是在故意针对我。
「姐姐,你要跟我赌一把吗?」
苏呦呦站在船头,回头冲我露出个饱含深意的笑。
我下意识预感不好,想转头就走。
但苏呦呦将我拽到了船头。
「赌逾白哥先救你还是先救我?」
她挑衅地笑着。
下一秒,我就被她猝不及防地推下了海。
游艇继续行驶,很快和我拉开距离。
「救命!」
我不会游泳,挣扎着浮出海面求助。
还不等有人注意到我,苏呦呦先喊了一句救命,就装似不经意地跌进海里。
程逾白所在的游艇就在旁边,我努力发声求救。
「程,程逾白!救我……」
我感觉我在逐渐下沉。
「我……在这里,程逾白!」
「时意!」
程逾白终于注意到我,即刻跳下水。
但一口气未松,他就停住朝我游过来的动作。
他看向不远处的苏呦呦,眉头紧锁。
随即扔下一句话。
「时意,你再坚持一下,呦呦等不及了。」
下一秒,我就眼睁睁地看到他游向了苏呦呦。
「呦呦别怕,我过来了,先屏住呼吸。」
我试图张嘴呼救,但下半张脸已经全沉到海面以下。
只能无力地拍打着水面。
被海水彻底淹没前,视线里最后一幕,是我的竹马抱着苏呦呦上船的一幕。
那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苏呦呦那么笃定程逾白会先救她。
明明,更危险的是我啊。
2
从医院苏醒后,我第一时间用手机报了警。
警察来医院了解完情况,却因为缺乏监控,没有证人,只能就此作罢。
没人相信我,所有人似乎都在怪我,斥责我嫉妒、污蔑妹妹。
这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个荒谬的怪圈。
3
我是被嗓子干醒的。
傍晚的病房,空荡荡地只有我一个人。
孤寂渗出的窒息几乎要把我吞噬。
我缓了缓,撑着床沿,起身拿着水瓶出门找水。
视线不经意间瞥到隔壁的病房。
透过窗户,我看到程逾白正在给苏呦呦喂水。
声音不复往日的冷淡。
「慢一点喝,嗓子有没有好些?」
苏呦呦点点头,「谢谢逾白哥。」
嗓子忽然发痒,我不合时宜地咳嗽了几声。
病房内的人注意到。
程逾白出来,轻蹙了下眉。
「怎么刚醒就自己跑出来了?」
我声音还很嘶哑。
「出来接点水。」
「你能告诉我在哪里接吗?」
大概是第一次对程逾白说话这么客气,他似乎有些不习惯。
「我去帮你接,你先回病房。」
我的手往后缩了缩,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没关系,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接就行。」
程逾白看向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仿佛我才是那个在危机时刻抛弃他的人。
……
回到病房时,程逾白也在。
「时意,你在怪我?」
他眼里有责怪有不耐,唯独没有担忧。
「当时呦呦呼救声大些,她明显情况更危机。」
我拿着水杯的手抑制不住发抖。
「你从哪看出来她危机的?」
我眼底微微泛红。
强装的风轻云淡被打破,我是委屈在意的。
「她旁边就是游艇,我已经看到有人朝她伸出手了。况且,她会游泳。」
「程逾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知道我不会游泳的。」
程逾白声音不悦。
「你在跟你妹妹争风吃醋?」
「正因为她会游泳,她还呼救,更说明她也许受伤或者抽筋了。」
他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力。
「时意,你讲讲道理,别一天到晚跟自己妹妹雌竞。」
4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程逾白变成了这样。
曾经会无条件相信我的竹马。
开始下意识地偏袒苏呦呦,甚至到不讲道理的地步。
程逾白说完这番话就摔门出去了。
很快我听到隔壁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苏呦呦的娇笑声传来。
「逾白哥,你终于回来啦!」
……
第二天晌午,我终于等到了哥哥时谦的探望。
「哥……」
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间迸发。
我扑进了时谦的怀里。
「你帮我跟导员请假了嘛?」
「我再也不想去海边了。」
「我呛了好多水,特别难受……」
我的话音未落,时谦就扯开我的手。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我刚才听呦呦说,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我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被他眼里的质疑刺得生疼。
时谦来医院,第一时间也是先去看苏呦呦吗……?
可他明明是我的亲哥哥啊。
是爸爸把苏呦呦和她妈妈接回来后,这个家里唯一关心照顾我的人。
他眼神无声催问。
我后退一步,怔怔地轻声询问。
「哥,你信她不信我吗?」
时谦顿了顿,再开口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哥没有不信你,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几乎一瞬间,都站到了我的对立面。
「真相就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我哭喊着。
门在这时被推开。
苏呦呦怯生生地走进来。
「时谦哥,你别怪姐姐,她应该只是想跟我开玩笑。」
「姐姐知道我会游泳,如果她真的想害我,不会这样的。」
表面上在帮我说话,实则坐实我推了她这件事。
「苏呦呦,你在说什么啊?」
我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你的意思是我推了你,我还自己跳下去,然后我伤得比你重?」
苏呦呦垂下眼睫,似乎怕我动手,直往时谦身后躲。
「因为姐姐你说,你是为了让逾白哥救你,趁机可以让他给你人工呼吸……」
时谦本是动摇的。
因为苏呦呦最后一句话,他顿时抬眼看我。
「哥,你信她是吗?」我只觉得荒唐。
我忽然感觉一切不够真实。
这世界像是疯了。
一向唯唯诺诺的苏呦呦,开始跟我针锋相对。
而认识十几年的竹马和从小呵护我的哥哥倏然变得陌生。
时谦面无表情。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程逾白。」
为了程逾白的吻,我可以恶毒地把苏呦呦推下海,自己也如恋爱脑晚期一般赌上自己的命跳下去。
时谦的隐含意思是这样的。
胶着的空气将我裹实。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不由得发紧。
「姐姐,你身体好些了吗?我给你热了杯奶。」
苏呦呦小心翼翼的话成为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滚啊,装什么无辜,你明明知道我乳糖不耐受。」
我将她递过来的奶砸到她脚边。
「啊——」
苏呦呦被吓了一跳,连声道歉。
时谦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沉。
他挡在苏呦呦身前。
扬起的一巴掌径直落在我侧脸。
「时意,你发什么疯?」
我被打得趔趄了一下。
左脸麻木里透着刺痛。
「这么多年你的教养全丢了?」
时谦的说教里隐隐带着鄙夷的口吻。
「看看你现在大呼小叫的样子,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甚至还不如呦呦像我的妹妹。」
这是时谦第一次对我动手。
他很少用暴力解决问题。
上一次,还是因为苏呦呦的妈妈把我推下河里,他扼住那女人的脖子,阴鹜地警告她。
「离我妹妹远点。」
「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和你女儿也别想好过。」
痛觉将我扯回现实。
记忆中的脸逐渐和现实重叠。
但时谦这次,是把苏呦呦护在身后。
我站直,没去碰被打的地方。
心口的酸胀涌上喉咙,我却意外地平静下来。
像是旁观者讲述别人的跌宕经历。
「哥,昨天我跌进海里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当时唯一想的是,我死了哥哥该怎么办呢?我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时谦愣住。
我没有再哭,只是自嘲地苦笑了下。
声音很轻。
「可是今天你说我不如你的继妹。」
时谦眉头紧蹙。
「意意,哥不是……」
「啊——」
苏呦呦很适时地腿软,倒在时谦怀里。
「怎么了,呦呦?」
「时谦哥,我好像还是不太舒服,头有点晕。」
时谦立刻担忧地抱起苏呦呦,转身离开。
即将出门时才想起还有我这个人。
他顿住脚步,回头。
「时意,你先别闹,等我待会回来再说。」
下一秒,病房门打开,再关上。
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地板上。
依旧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5
时谦到底还是没回来。
中途我吃完饭去洗食盒时,路过苏呦呦的病房。
房门没关紧,漏了一道缝。
让我能够清晰听见里面的对话。
「时谦哥,我其实是故意告诉你真相的,本来我可以不说的。」
时谦声音依旧没有斥责我时冷冽。
「为什么?」
「我一直以来都羡慕你对时意姐那么关爱,我也想有个哥哥。」
她语气里透着一丝气馁。
「我可能是太缺爱了,才会惦记别人的哥哥。」
我偏头看过去。
时谦轻柔地摸了摸苏呦呦的头,温声道。
「没关系,哥会对你跟时意一样好的。」
「睡吧,今晚我在这陪你。」
苏呦呦笑得露出两个酒窝,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时谦哥,你今晚哪也不许去!」
在凛冽的穿堂风加持下。
时谦温柔的声音却让我格外心冷。
「嗯,我哪也不去。」
苏呦呦这时蓦地往我这个方向偏了下头。
对上我的眼睛。
她眨眼笑了笑。
……
洗碗池边的窗户大开,冷风灌入。
我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旁边洗食盒的,刚好是今晚给我换液的护士。
她惊诧地看着我。
「你还没痊愈,怎么就出来自己一个人洗冷水?」
「你家人呢?」
我抿了抿唇,有些黯然。
「没有来。」
我没有说我的亲哥哥在照顾害我的继妹,也算是给自己留最后一丝体面。
护士有些抱歉地看着我,然后直接拿走我的食盒。
「我顺便给你洗了吧。」
「你快回病房休息,待会擦干了我给你送回去。」
她拿手肘推了我一把,催促我回病房。
时谦打我的时候,我没有哭。
但现在却一股艰涩涌入喉咙。
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好意。
「谢谢。」
无论是从小长大的竹马还是亲生哥哥。
都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病情。
我被时谦惯出来的娇纵,在这几天,就这么生生被磨平。
6
心底其实是不忿的。
这也导致我一晚未睡,睁眼到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房门处有了动静。
脚步声源于时谦。
我背对着他躺着。
「意意,睡醒了吗?」
我闭上眼没说话。
「哥昨天是被你气到了,才失手才打了你,不是故意的,别记恨哥。」
时谦语气有些疲惫,似乎和我相处很累。
「时意,你以前很乖的,为什么现在长成了这样?」
「呦呦也是我们的妹妹,还比你小,别再跟她斤斤计较了。」
我不免觉得讽刺。
时谦现在这是,要把小三的女儿当成亲妹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无论是时谦,还是程逾白。
都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偏爱苏呦呦。
……
出院那天,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提前通知任何人。
独自站在医院门口拖着箱子等雨停时,心底还是控制不住地酸涩。
想起苏呦呦出院那天的兴师动众。
她几乎没喝几口海水,早几天就出院了。
不巧的是,那天我做完检查刚回来,就在走廊撞上了。
「呦呦,你别动了,身体本来就刚痊愈。」
是程逾白的声音。
「嗯,我们来就行,你先去车里吧,我提前开了暖气。」
这是时谦。
下一瞬,三人就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苏呦呦甜甜一笑。
「姐姐好呀,我先回家等你啦。」
程逾白和时谦都愣了愣,神情不自然。
「时意,身体好些了吗?」
程逾白随意问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关心。
我也敷衍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两人手中的箱子。
时谦似乎还对那天那一巴掌耿耿于怀,视线一直巡视在我的左脸。
他试图安慰我。
「今天呦呦出院,我们来接她。」
「等你出院的时候,哥再来接你。」
我没当真,急不可耐地避开三人。
淡淡收回视线,撂下一句:「我先进去了。」
就径直回了病房。
微寒的晨风灌进袖子里,将我从回忆中拖出来。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网约的出租来了,冒着雨,我费力把自己的箱子搬到后备箱。
刚上车就看到时谦的信息。
「意意,我差点忘了你今天出院。」
「我现在有个会,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再去接你行吗?或者我让司机现在去接你。」
我有些恍惚,时谦也会骗我吗?
明明,我刚刚翻朋友圈,看到了苏呦呦的动态。
她发了两张电影票的票根的图片。
不经意间露出的角落里,是时谦的手。
配文:「19 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不是独生女的感觉~」
时谦的信息到最后我也没回。
哥哥有了新妹妹。
我也不要他了。
我将车窗开到最大。
强忍住哭意。
假装眼睛是被寒风浸红的。
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的我,壮似随意地给我往后丢了一包抽纸。
开口道谢的一瞬间,泪水就顺着眼尾滚了出来。
我抽了两张纸,捂住脸低声呜咽。
也许我才是缺爱的那个人。
才会被陌生人随手的善意举动,触动好久。
7
我回到家里时,时谦已经去公司了。
苏呦呦也刚到家没多久。
她见到我,诧异了一瞬。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知道我拎着箱子,衣服半湿的样子很狼狈。
但也还是不愿意落了下乘。
笑着回怼回去。
「大概是因为这套房子姓时,不姓苏,我才敢正大光明地回来吧。」
苏呦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无辜地耸了耸肩。
「无所谓它姓什么啊,你姓时有用吗?」
「你爸不管你,你哥现在也是围着我转。你跟个孤儿有什么区别?」
我站在她所处的台阶上方。
定定地注视着苏呦呦的位置。
如果从这把她推下去。
不残也会骨折。
我这么想着,却忽然发现怎么也抬不起手。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
因为苏呦呦是女主。
所以我伤害不了她。
「所以姐姐,你搬出去吧~」
她对我清甜一笑。
「你离我和程逾白,时谦哥远远的。我就不找你麻烦了,好不好?」
我目视着面前和我差不多高的女生,手不自觉攥紧。
妈妈生下我没多久就发现了苏呦呦的存在。
往后和爸爸纠缠的每一年里,她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因为第三者和她的女儿。
「小三的女儿也敢这么嚣张吗?」
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时家是靠我外祖家才立足脚跟的,你真觉得你能动时家的一分一毫?」
苏呦呦佯装惊讶地点点头。
「哇,姐姐真厉害。」
继而凑近我,低声耳语。
「那姐姐可以等着看,看看你是怎么被小三的女儿踩在脚下的呢。」
8
因为她的话,我一直有特意提防苏呦呦。
即便回了学校,我跟她不是一个系,也从来没有放下过戒心。
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苏呦呦的陷害。
学校表白墙收到一则匿名投稿。
「告诉大家一个劲爆的消息,音表的那个小白花苏呦呦其实是小三的女儿。人家原配的女儿跟她在同一所学校,就是历史系的时意。」
舆论一夜之间发酵,几乎传遍整个学校。
看戏的一般只是在看到苏呦呦的时候多瞟她几眼。
胆子大的直接在评论区点名道姓地骂她。
还有共情,评论维护我的。
我几乎在看到帖子的一瞬间,就认出这是苏呦呦的杰作。
看似我在得利的那一方。
实则,苏呦呦这是在把我架在火上烤。
接下来的舆论导向,完全取决苏呦呦。
……
第二天晚上,一辆急救车开进了学校。
停在了苏呦呦寝室的楼下。
我慢跑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昏迷的苏呦呦,彻底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要的效果就是:
苏呦呦因为忍受不了大家的语言暴力,割腕自杀了。
幸好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
帖子下慢慢开始出现了不同的评论。
「我的天,大家口下积德吧,都把人家逼到自杀了。」
「而且我想说,你们有证据说人家是小三的女儿吗?别最后是空口造谣吧?」
「更何况就算是,也罪不至死吧?她那个姐姐叫时什么来着,什么情况啊,一句话也不帮她妹妹说,就真冷眼旁观?」
「就是啊,有可能那条投稿就是她自己匿名发的呗。」
这种带着若有若无引导性的评论,致使我的身份信息随之被扒出。
为我说话的人零星无几。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苏呦呦的掌控之中。
9
时谦这次直接派司机到我学校门口,勒令我现在立刻回家。
为了什么不言则明。
我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杯子直接砸到我面前。
「为什么要让她回来,我不想见到她……」
苏呦呦捂脸痛哭。
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程逾白正搂着她轻声安慰,看向我的眼里带着锐利的怒气。
「时意,我需要一个解释。」
时谦坐在沙发上眸色幽沉,蕴着风暴。
我站着没动,看向苏呦呦。
「为了陷害我,不惜把自己小三女儿的身份公布出去。」
「看来你一点也不以此为耻啊。」
「闭嘴!」
时谦走过来,再次扬起巴掌。
「怎么,又要为了你继妹打我啊?」
我了无意味一笑。
心像是被攥紧一般生疼。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厌弃。
在一次次自虐中,逼自己死心。
时谦的手就那么顿住。
对上我决绝的眼神,他有一瞬间出神。
程逾白轻嗤了一声,直接走过来。
大力扯着我的手腕,将我摔在苏呦呦面前。
「道歉。」
我的手心膝盖被磕得刺痛。
「我没做过,为什么要道歉?」
「我跟小三的女儿道歉?」
「程逾白,怎么你很能跟小三的孩子共情吗?」
苏呦呦双肩抖动着,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怨恨。
「我是私生子我就该死是吧?」
「好,时意姐,既然你怎么讨厌我,我就消失在你面前好了……」
说完,她就兀地起身,跑向阳台。
一副决绝要跳楼的样子。
其实她的演绎真的很拙劣。
可那些明明一眼就能被看穿的把戏。
现在却轻易骗过了我的竹马,还有哥哥。
我冷眼旁观地看着程逾白把她抱回来。
为了平复心情,他点了根烟。
睨着我笑了一下,凉意十足。
「时意,我再问你这一遍,道歉不道?」
「大一的时候,你被几个男部长灌醉带到酒店。」
「除了没真的进去,什么都发生了的那件事,你还有印象吧?」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我从未想过,程逾白会拿这件事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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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两个竹马。
梁梓曜乐观开朗,像是小太阳。
梁扶玉冷漠自律,不近人情。
因为我性格懦弱,因为他们曾是我童年的救赎。
我一次次原谅他们,他们哄哄我,我就好了。
但青梅却不及天降,他们偏袒欺负我的女生。
我想,我不需要朋友了。
后来。
天上的小太阳坠入泥潭。
一向爱笑的弟弟脸色阴沉,他握着电棍轻声问我:
「都是因为他你才不要我对吗?」
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他的手腕满是伤痕,带着哭腔说: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1.
四十度的夏天,马路被炙热的阳光烤得有些焦味。
我穿着厚重的玩偶服,拿着奶茶的宣传单发放给路人。
额前的刘海因为汗水已经黏在了一起,白色 T 恤一片湿润贴在后背上。
可是我不觉得苦。
一天二百块钱,我只需要做两天,就可以给梁梓曜买礼物了。
后天就是他的生日,我喜欢他。
即使我怯懦不敢表达,但是我也希冀他能感受到一点点。
更何况,从小到大,他也为我付出了很多。
发传单这个任务并不算难,只是偶尔会遇到难缠的熊孩子。
就比如现在,一个小男孩调皮地绕到我身后,重重一推。
厚重的玩偶服让我不好控制,顺势跪在了地上。当我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抬头却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
梁梓曜和梁扶玉向我面前走来。
在他们中间,是穿着白色衬衫、蓝色格裙漂亮大方的苏雪纯。
梁梓曜提着奶茶和苏雪纯说说笑笑,眉眼像是橘色的晚霞带着暖意。
不苟言笑的梁扶玉虽然未插入两人的交谈,但是目光也一直聚集在苏雪纯身上。
他们两个都是我的竹马。
看到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子说说笑笑,我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涩。
还好玩偶熊罩住了笨拙的我,没有被他们看出来。
回去后,我收到了梁梓曜的微信。
微信语音里是他清朗的声音,像是带着小钩子的撒娇。
「今天的新电影,你都不陪我来看。哼哼,你到底在忙什么,我好寂寞!」
「今天在家学习。」
我敲下几个字赶紧回复过去,我想把兼职买生日礼物作为一个秘密。
五百块钱的卫衣,如果是我,我大概是舍不得穿这么贵的东西。
甚至爸妈都会指责我,骂我不懂事,怎么能买这种价位的衣服。
可是因为是给梁梓曜的礼物,我还是狠了狠心买了。
只是想把最好的给他。
「我哥那么爱学习,不也陪我出来了!!!」
梁梓曜用了三个感叹号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笑了笑回复:「有扶玉哥陪你,你也不算寂寞。」
我们又聊了几句,梁梓曜说让我记得明天早点去学校,他要抄作业。
最后的最后,梁梓曜都没说。
今天陪他出来玩的还有苏雪纯。
2.
梁梓曜、梁扶玉都是我的竹马。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只不过,同一个小区,我们是紧后面的旧楼,他们则是新开发的大户型楼。
在小学的时候,我们都在小区旁边的公立小学。
我和梁梓曜熟悉就是在小学。
那个时候,活泼开朗的他是班里的卫生组长,内向的我则是他的组员。
有个男孩在我们的卫生区扔垃圾。
小时候的我还有些勇气,我指责那个男孩。他也不服气,我们两个吵了起来。
我拿着扫把挥动的时候,不小心打在了他的眼上。
他哭了,双方家长都过来了。
男孩家长说要去医院看,我爸一听就急了,他怕花钱。
他二话不说就踹了我一脚。才三年级的我瞬间被蹬得后退摔在地上。
他扯着我的领子打我给那个家长看,说要打死我。
最后那个男孩家长都忍不住了,说了句算了。我爸才得意地停手。
我爸拉扯我衣裳打我的时候,梁梓曜就在办公室。他吓哭了。
这件事发生后,梁梓曜觉得我作为他的组员因为卫生挨揍,他心里别扭,也同情我。
他给了我几颗巧克力,说再遇到这件事,就去找他。
我们就渐渐熟悉了。
我的童年并不算幸福,摔碎的碗筷,无休的争吵与谩骂是我的童年。
妈妈总是说,如果没有我她们早就离婚了。
我见过爸爸骑着妈妈身上扇巴掌,也见过妈妈举着菜刀冲出来说要砍死爸爸。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恐惧地躲在屋子里默默流泪。
但是后来,认识梁梓曜后,当他得知这些事情后,邀请我去他家写作业。
每当爸妈开始争吵的时候,我就收拾书包去梁梓曜家。
他家很温暖,明亮宽敞的客厅,摆满桌子的零食,还有温柔和善的阿姨。
我知道,去他们家写作业已经很麻烦人了。
每当他们邀请我吃零食或者吃饭的时候,我都会摇摇头,笑着说:「我不爱吃零食,我不饿。」
渐渐地,我也认识了梁梓曜的哥哥,梁扶玉,他比我们大一岁。性格沉稳,有些冷淡。
梁梓曜喜欢缠着哥哥,后来也带着我一起缠他哥哥。
小时候的梁扶玉,也会和我们一起写作业,写完后他也会和我们一起看两眼动画片。
不过更多的时候,他喜欢捧着书本,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我和梁梓曜玩乐高。
偶尔,他会懒懒地抬起眼皮,指点几句。
我是那么地感谢他们两个,因为他们的照顾,在如噩梦般的童年里,我时常能有一些温馨的回忆。
这些甜支持着我走过很多年。
到了初中,我们都升入了重点初中,梁扶玉成了全校第一,我虽然赶不上他,但是也在前列。
而梁梓曜则学了体育。
我们依然是朋友。
一到放学,他就会抱着篮球,肩上斜挎着书包的一条肩带,风风火火地跑到我的班里。
他会冲我笑,像是划破黑暗的第一抹黎明。
梁扶玉则是慢悠悠地背着双肩包走在我们身后,校服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
那曾是我最美好的记忆。
3.
到了高中,我们会在一起吃饭。
只是这个队伍里增加了一个新的女生。
她叫苏雪纯。
家境富裕,长得大方明艳。
她马尾梳得很高,收作业的时候一摇一摇像是颤动的小鸟翅膀。连教室后排那些混混男生都听她的话。
她和梁梓曜一个班,当看到我们三个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自然地拿了餐盘坐在了梁梓曜旁边。
「喂,小太阳,吃饭不叫我,不够义气啊。昨天打篮球你都快盖死我了。」
小太阳是苏雪纯给梁梓曜起的外号。
梁梓曜就像是小太阳一样,眉眼永远都是笑意流动,身上带着阳光青草的干净气息。
梁梓曜此时正把餐盘里的肉夹到我碗里,听这句话后,他抬起头露出小虎牙朗声道:「正好,你快给软软讲讲我在篮球场的英姿。」
两个人说起了篮球的事情,说到动情的地方,苏纯雪拍打着梁梓曜的背,声音清朗。
直到梁扶玉把保温杯往桌子上一放,淡淡一句:「吵。」两个人才闭嘴。
后来,苏雪纯就每次都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的加入。
我告诫自己,每个阶段都会有自己的好朋友。
朋友之间不该有奇怪的占有欲。
只要他们心中有我这个朋友的位置就好。
当苏雪纯刚出现在我们四个人圈子的时候。
因为我敏感爱哭,苏雪纯随口说了句我的鞋开胶了,问我怎么穿几十块钱的鞋,建议我买耐克的鞋,样式好看质量也还不错。
高中的我也有虚荣心,当着喜欢人的面子被这样说,我有些自卑敏感地掉泪了。
梁梓曜发了个很大的脾气,他说再也不许苏雪纯找他来了,他说这辈子都不搭理苏雪纯了。
可是后来,我看到了。
苏雪纯抱着篮球来篮球场找他,梁梓曜态度冷淡,摇头拒绝。
但是苏雪纯甩着高马尾笑眯眯地求他,周围男生都在起哄,最后梁梓曜还是皱着眉头同意了。
没关系,我理解梁梓曜。
大家都要有朋友,苏雪纯也不是个坏人,她是班长,又很有钱,长得又漂亮,和她做朋友是个很好的事情,我不能阻止梁梓曜。
就算是,我喜欢梁梓曜,可是我不应该用喜欢去打扰他。
我只要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喜欢就好了。
我看着苏雪纯向梁梓曜撒娇说想去他家和他一起学习。
看着梁梓曜从一开始的冷硬到一点点地瓦解。
看着有时候,连梁扶玉有时候都会向她投上欣赏的目光。
课间,苏雪纯不小心把墨水洒在了我的鞋子上,我唯一的白球鞋瞬间变成了黑色。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恐惧,下次升国旗,老师要求的白球鞋,我该怎么准备呢。
我也害怕要钱时,爸爸的一句「找你妈要去」,害怕妈妈不停地指责。
因为恐惧,我还是落了泪。
梁梓曜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这么爱哭啊,不就一个鞋嘛,不至于。」
我的眼泪落得更多了。
梁梓曜手忙脚乱地哄我,他说:「哎呀不要闹了,不要闹了。」
最后,我穿上了染黑的白球鞋,我没有管妈妈要钱。
老师说,升国旗已经不用我了,让苏雪纯来吧。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哭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是一件错事。
爱哭就会让别人厌烦,所以要憋住眼泪,不该哭。
4.
可是我还是犯错了。
在梁梓曜的生日宴会上。
梁梓曜的生日到了,我认认真真把符合他尺码的卫衣包好,送到了餐厅。
梁梓曜家庭优渥,所以吃饭他包了个房间,请了十几个同学一起吃饭。
苏雪纯也来了。
苏雪纯送了梁梓曜限量版的球鞋,据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班里的同学都起哄起来,苏雪纯笑着说:「说啥呢,我就把小太阳当兄弟。」
一边说着,她的眼神瞟向了坐在一旁表情淡淡的梁扶玉。
梁扶玉虽然只比我们大一岁,但是浑身的气场都远远超于同龄人。
他戴着机械表,穿着白衬衫,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红色的桌布映着他纤细白皙的手指。
梁扶玉捕捉到了我的目光,他推了推眼镜,如深潭般隐晦的眼睛回视我。
苏雪纯这个时候突然推了我一把,她接过我手里的卫衣袋子放在桌子上。
「耐克的衣服啊,温软应该攒了好久的钱吧。温软你是不是喜欢小太阳啊。」
说着,她暧昧地笑了几下,周围的人发出了「吁」的声音。
我承认,被点破心声的时候,我没有立刻反对,我抬起头看向梁梓曜。
心里隐秘的小心思抽根发芽,像是藤蔓一样瞬间爬满我整个心房。
梁梓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那双浅色的眼眸像是掩上了一层阴霾。
「乱说什么啊,温软……你们看温软都不说话了。」梁梓曜结结巴巴。
「她更适合我哥这样的,性子都闷,哥,你说是吧……」
说着,他像是犯错的小孩寻求帮助一样看向自己的哥哥。
一瞬间,我心中刚刚绽放的花瞬间像是被大雨打落一样。
酸涩,委屈,还有对点明这一切的人的怨恨瞬间胀满了整个心脏。
我低着头,不敢抬头,我怕在眼眶打转的眼泪被所有人发现。
这个时候,我听到头顶一个清冷的声音。
是梁扶玉的声音,如同千年的寒冰一样凛冽,又像是风一样轻描淡写。
「我没有兴趣。」
眼泪再也没有控制住,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地上的大理石砖块瞬间粘上一颗水珠。
看到那个泪珠后,愧疚,对自己的厌恶瞬间涌上了心头。
我怎么哭了,当着大家面哭是一件很可恶的事情,是一件错的事情。
我不该这么做。
我捂住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逃离这个地方。
苏雪纯站在门口,挡住了我的路,因为急切,我冲出去的时候撞了她一下。
苏雪纯哎呀一声摔在地上,我却不想再回头扶她,不想把自己的眼泪和怯懦暴露在别人面前。
此时外面大雨滂沱,我慌慌张张一头栽了进去。
我只是想逃。
我好害怕。
我怕大家指责我在这种生日宴会上还哭,怕大家嘲笑我像个小丑一样被拒绝,我害怕别人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淋着雨回了家,家里没有开灯,我小心翼翼地把湿的鞋子脱下来,贴着墙根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伴随着一声摔门的巨响。
我听到了妈妈扯着嗓子嚷爸爸,听到了爸爸不耐烦地回击。
随后是两个人污言秽语地对骂。
这让我不敢离开卧室去卫生间洗澡。
我拿旧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水,含着眼泪,在谩骂的声音中合上了眼。
5.
苏雪纯被我撞倒后,梁梓曜给我发短信说,苏雪纯去医院了,她的腿很疼。
不过苏雪纯看完后说她没事,还给我道歉说自己说错话了。
我给苏雪纯私发了对不起的短信,却没有回复梁梓曜。
我有一点点难过。
这件事情发生后,我开始逃避见到梁梓曜和梁扶玉。
我永远记得,那天的生日宴上。
我像个小丑一样被大家注视着,被他们兄弟俩拒绝着。
我不再和他们一起吃饭,不再帮梁梓曜做值日,不再放学找他们一起学习。
也许我想得太多,但是我知道,我应该远离他们,他们不喜欢我,我不该硬凑过去,自作多情。
梁梓曜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躲避,他来主动找我了。
他穿着我给他买的卫衣,敞着校服褂子,提溜着一盒费列罗巧克力来班里找我。
这是小时候,我们心有灵犀的约定。
每当我哭的时候,他都会用巧克力哄我开心。
每一张巧克力的糖纸,我都洗干净展开叠好,夹在日记本里,记录着我的甜。
他站在班门口大咧咧地喊我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
我低着头尴尬地走过去,他把巧克力一下子塞到我的怀里,语气可怜兮兮,像是一只大金毛。
「喂,软软,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都不和我一起玩了。」
「那么多人,我太紧张了,我知道我说错话,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原谅我吧,好吗?这是我哥特意给你买的巧克力,他也觉得对不起了。」
我还没说话,梁梓曜的嘴就和机关枪一样啪嗒啪嗒说个不停。
我不吭声,梁梓曜察觉到了,他捏了捏我的脸蛋说:「软软,我知道你最温柔了,不生气了行不,都怪那个苏雪纯乱说话,咱们以后不搭理她了。」
「和苏雪纯没有关系。」我吞吞吐吐说出来。
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怎么说呢?怪我不该喜欢他,不该自作多情,不该抱有幻想。
梁梓曜又拍着胸脯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我伤心,拍着拍着劲大了,他又猛地咳嗽了几声。
他朝我挤眉弄眼,让我的心情好一点了。
我回到座位,打开巧克力盒,从巧克力盒的底部找到了一张字迹俊秀的卡片。
是梁扶玉的字,还压着一千块钱。
「软软,抱歉。我很反感那天梓曜的行为,所以出口说没有兴趣,我并不打算伤害你。我看到了你给梁梓曜的生日礼物,这笔钱对你来说应该是个不少的开支,这些钱是梓曜的压岁钱,就当是他对你的弥补。」
这就是梁扶玉,冷静斯文,即使是道歉,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淡。
不过他从小就这个德行,也懒得和他说些什么了。
钱我没有收,我又还给了梁梓曜,梁梓曜不要,我就摆出生气的样子,他最后还是收了。
我原谅了梁梓曜,只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6.
学校来了一个新的转学生,叫陆止。
他成为了我的同桌。
他沉默寡言,不主动与别人说话。微长的刘海,发丝间映出的黑色的眸子尤其深邃。
他的校服似乎大一号,穿起来松松垮垮的,他喜欢把手缩进袖子里,像是唱戏服的水袖。
大多时候,他就这样手在袖子里托着腮帮子看窗外伸展的绿色枝叶,或者看漫画书,又或者睡觉。
偶尔我不经意地瞥到了他的侧脸,挺鼻薄唇,睫毛细密,耳朵上戴着黑色的耳钉。
才发现他是极好看的。不同于梁梓曜的俊朗,梁扶玉的白皙清冷,他反而带着一种慵懒,像是一只疏远冷淡的黑猫。
我与他交流不多,只是知道他不好惹。
刚来没几天,就被学校通报批评在厕所抽烟。
我是有点怕这样的人的,我也不太敢惹他。
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混混一样的男生,所以很小心翼翼。
有一次陆止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他不会,却偏着头看了我一眼。
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眨巴了一下,像是询问什么。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拿着书挡住脸小声地提醒他。
说实话,干这种事情干得不多,然后就露馅了。
我只好代替他站起来回答了好几个问题。
就这件事后,我和陆止有了稍许的交流。
上课没书他就看我的书,有时候他趴在我的书上睡着了,脸颊压着我的书,下颌轮廓清晰。
但是他流了好多口水。
我书上都皱巴巴了。
陆止是转学来的,他也不爱和别人说话。和我熟了就只和我一个人说话。
没和陆止熟悉之前,陆止是知道我有朋友的。
三班的梁梓曜找过我很多次,经常站在班里的窗口外,拿着一把巧克力糖向我的位置扔。
甚至砸到了陆止,陆止没说什么,只是我连忙双手合十给陆止道歉。
陆止说了句没事,就转头托着腮帮子看题。
一向没心没肺的梁梓曜打听起了陆止。
「他谁啊?怎么感觉你俩好像关系还不错。」
「没。」我轻轻说了一句,在我的心里,我和陆止也不过是同桌的关系,还没有上升多好。
「哦,这样啊。」梁梓曜还是没说什么。
很久以后,我才听梁梓曜说,他早就想打陆止了,当他看到陆止正在用我的兔子笔,翻着我的书抄作业的时候,他就觉得很烦了。
梁梓曜撕开一块巧克力的糖纸,他非要喂我吃。
周围的学生很多,我讨厌大家注视的目光,我拍了拍他的手,拒绝了。
梁梓曜却不知道固执什么,他一个劲拿着巧克力往我嘴边塞,我偏过头去,巧克力在脸上碰出了一点棕色的痕迹。
他却好像没看到,一个劲露出小虎牙笑着想和我打闹。
我不想打闹,我一直想起梁梓曜和苏雪纯打闹的场景,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在我正打算婉拒的时候,突然间,梁梓曜停住了。
我转过头,原来是陆止拉了下我胳膊上的校服布料。
「温软,这个题我不会,教我。」
陆止半眯着眼睛,一只手轻轻拽着我,有些慵懒。
黑发黑瞳,松垮的校服,像是一只神秘的黑猫。
此时此刻,比起和梁梓曜在一起,我更愿意给陆止讲题。
我说:「真不想吃巧克力,谢谢了,梁梓曜。」
说着,我像是欢快的小鸟一样,连忙跟着陆止走了。
老实说,我看到梁梓曜就觉得尴尬。
回过头,我看到梁梓曜。
午间的风突然吹过,让暖洋洋的光肆意洒满教室。
映着光,他的侧脸很清晰,连脸上小绒毛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抿着嘴唇,往日总是勾起的唇角却压得死死的。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7.
虽然给陆止讲了题,但是中午吃饭,我们并不在一起吃。还是和梁梓曜他们一起。
自从那天生日后,我们都感觉有些尴尬,我都不想一起吃饭了,但是梁梓曜还是张罗着一起。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放弃多年的友谊。
我打了饭刚坐好,梁扶玉就端着餐盘坐到了我的对面。
他也没有和我打招呼,就是低下头把碗里的鸡腿肉夹在了我的盘子里。
老规矩,梁扶玉不太爱油腻,他打了纯粹是给我的加餐。
我知道梁扶玉是对我好,只是他懒得解释,对他而言,我是他稍微放在心上的妹妹。
我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梁梓曜去买饮料了,来得慢些。
我和梁扶玉吃饭的时候,梁梓曜风风火火地抱着饮料来了,他的前面是甩着高马尾的苏雪纯。
从我的方向看来,梁梓曜像是苏雪纯的跟班。
苏雪纯来了后,一屁股坐在了梁扶玉的右边,然后又向着梁梓曜招手。
「小太阳,坐这边。」
苏雪纯指了指她的右手位置。
梁梓曜急着把怀里的饮料放在桌子上,也赶紧入座了。
于是,吃饭的位置就变成了,他们三个人面对着我,我一个人坐,两边空落落。
梁梓曜把阿萨姆奶茶往我眼前放。
「软软,你喝这个,你喜欢喝。」
「喂,小太阳,你咋没给我买奶茶啊,我也喜欢阿萨姆奶茶。」苏雪纯举起筷子点了点梁梓曜,似笑非笑地说。
「滚,刚才你不是跟我一起买的,你喜欢不会自己拿啊。」梁梓曜笑着说。
苏雪纯也不生气,她一筷子夹住了梁梓曜盘子里的糖醋小丸子:「惩罚你,我要吃了你的糖醋丸子。」
梁梓曜拿着手挡自己的餐盘,眉眼含笑。
啪嗒一声,铁制餐盘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让两个人停止了动作。
蓝白的校服映入我的眼帘。
我抬头,陆止站在我的身边。
校服依然松松垮垮地半穿在身上,露出了半个肩头。
8.
他端着餐盘,沉默不语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梁梓曜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开朗的笑容在顷刻间消失。他像是审视什么一样打量着陆止。
陆止似乎没注意到梁梓曜的目光,他只是偏过头来看我,只是和我随意地聊天。
「温软,下节课上什么?」
「我没带书,你借我看看。」
「我的笔没水了,一会儿借根笔。」
不同于梁梓曜的爽朗梁扶玉的清冷。陆止声音慵懒,叫人的时候尾音上扬,倒像是一只和人熟的小猫,肆无忌惮地撒娇。
我随意地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到梁梓曜笑得一脸阳光。
梁梓曜自来熟地对着陆止说:「兄弟,你叫陆止是吧,我是温软的好朋友,我俩从小学就在一起玩。」
「你是转学生吧?缺什么给我说就行。」
「你和温软是同桌,她啊,就是不爱说话,从小就这样,她就和我多说两句,对别人都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模样。」
梁梓曜笑着碎碎念,眼睛弯成月牙的模样,嘴角勾起得弧度很大,只是一双眸子,却没有任何的欣喜。
就像是,就像是在强撑欢笑一样。
「她没有不爱说话。」陆止突然打断了梁梓曜。
「她和我说了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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