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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哪些比较好看的重生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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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古风
前世,我劝师兄修无情道。
后来他走火入魔,一剑把我捅了对穿。
重生后,我痛定思痛,劝师兄修娘道。
他从此变得温柔、宽容、善良,成了修真界唯一的男妈妈。
后来,他还是走火入魔了,红着眼说:「生不出孩子,我这条贱命有什么用。」
我:「……」
Duck 不必。
1
我穿进了一个修真游戏里。
众所周知,无情道是男性修士最好的时尚单品。
于是我劝宗门里最帅的三师兄谢祁年修无情道。
自古以来,没人能修成无情道。
无情道只会使人变帅,变深情。
但我没想到,谢祁年修成了。
不仅修成了,还走火入魔了。
谢祁年走火入魔那日,提着剑追了我两百里。
我御剑飞行,剑都踩断了几把,也没想明白。
他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杀。
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
我灵力不支,从剑上栽了下去。
又被他拎着衣领一把薅了起来。
被捅之前,我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非得杀我?」
他凌乱的黑发在风里飘扬,冷峻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然后他非常肯定地说:「修无情道要杀最爱的人,我爱你,所以我要杀你。」
真是有理有据的三段论啊。
冷漠无情的谢祁年并不跟我多废话,白刃进红刃出,一下子把我捅了对穿。
我含恨而终。
2
我重开了。
读档在劝谢祁年修无情道那天。
他正坐在我面前,睫羽低垂:「师妹是说,我很适合修无情道?」
我捂着刚被捅过的胸口,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最适合师兄的,是娘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娘道?」
「娘道温柔、忍耐、宽容,这些,还得师兄自己参悟。」
最重要的是,修娘道不会发疯捅人。
最多会强制给我套上秋裤和羽绒服。
他沉吟片刻,答应了下来:
「好,那就修娘道。」
他可真听话。
谢祁年又抬了抬眼:
「那师妹呢?要修什么道?」
我?
我提着茶壶,往杯中的牛乳中倒了些绿茶:
「我修茶百道。」
修炼太苦了,不如喝点奶茶。
3
我和谢祁年都走上了奇奇怪怪的修炼道路。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谢祁年在温柔地织毛衣。
我在美滋滋地喝奶茶。
我们岁月静好时,师父带着二师兄气势汹汹地来了。
面容年轻的老头瞪着眼睛,指着桌上的一团毛线:「你在干吗?」
谢祁年温和地抬眼:「修炼。」
师父:「?」
他推了二师兄一把:「你去把他拍醒。」
二师兄扭扭捏捏,抬手捏了个诀。
寒风卷着灵力袭来时,谢祁年随手抬了抬钩针。
那股风立刻消散了。
二师兄惊叹:「有两把刷子,这是什么道?」
谢祁年:「以柔克刚,这是娘道。」
师父:「……」
二师兄:「我不懂你为什么要修这个,但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师父叹了口气,又看向我:「你呢?」
我嘬了口芋圆:「茶百道。」
他苦笑了两声:「修得好啊,都好好修,我们宗门的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了。」
4
我和谢祁年有在好好修炼。
因为半个月后,就是清崖门内门弟子的比试了。
俗称期中考,是有奖学金的。
我开始换着花样煮奶茶,谢祁年甚至学会了做饭。
一起修炼时,我使出了琢磨出的新招式:「qq 捏捏好喝到噗咩茶!」
谢祁年轻飘飘地以一招「少喝奶茶,奶茶不健康」抵挡住了。
娘道强者恐怖如斯!
我不甘示弱:「珍珠奶茶!」
他轻松抵挡:「珍珠不好消化!」
「茉莉奶绿!」
「都是添加剂!」
我一通连招下去,他居然毫发无伤。
我心有不甘,他却已经开始反击。
「天冷了,要多穿衣服。」
我双腿一暖,长裙里的双腿居然已经被套上了大红色的毛线裤。
我:「!」
他乘胜追击:「小姑娘应该穿些鲜艳的衣服。」
我原本仙气飘飘的素衣,变成了烫金的水红襦裙。
我先死一会。
我意识到,修了娘道的谢祁年,实力远超前世的无情道。
5
比试那天,谢祁年没有带他的本命剑,而是在台下安静又温柔地织毛衣。
大师兄跟二师兄窃窃私语:「那小子在干吗?」
二师兄挠了挠头:「临时抱佛脚,修炼呢。」
大师兄扯了扯谢祁年的毛线:「这叫修炼?」
谢祁年抬了抬眼,含笑看他:「我有事情要做,你先自己去玩吧。」
大师兄:「……不是,他有病吧。」
离了谢祁年,谁还把他当孩子。
我坐在台下看戏。
谢祁年对上的是四师兄。
长老叫名字时,他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端着锅铲走上擂台。
四师兄修的是无情道,主打六亲不认。
他提着剑就冲向了谢祁年。
谢祁年拿锅一挡,然后开始吟唱:「现在是卯时,起床给三个孩子做早餐。」
此话一出,把四师兄都沉默了。
四师兄开始舞剑,长剑挥动如流星。
谢祁年开始炒菜,把锅铲抡到冒烟。
四师兄平 A,谢祁年小火慢炖。
四师兄防御,谢祁年猛火爆炒。
四师兄使用技能,谢祁年大火收汁。
最后,他掀开锅盖,对着自己的成果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来吃饭了,孩子们。」
四师兄一头栽了下去。
评委席的长老们头顶冒出两个问号:「这是什么道,居然能比得过六亲不认的无情道!」
谢祁年迎风而立,雪色的衣袂飘然。
此刻,他浑身充满了母性光辉。
他薄唇轻启,声线温柔:「这是娘道。」
长老们:「……」
不是很懂,但大为震撼。
6
我对上的是七师妹。
我和她不太熟。
在比试开始前,我偷偷地跟大师兄打听她:「七师妹修的是什么道?」
大师兄说:「不知道。」
我有点子失望:「师兄也不知道啊。」
大师兄眼神有些奇怪:「她修的道就叫不知道。」
又一个癫的。
我抱着我的一百升水果桶爬上了擂台,先发制人:「qq 捏捏好喝到噗咩茶!」
七师妹说:「听不懂斯密达。」
我咬了咬牙:「有料水果桶!」
七师妹摇了摇头:「不知道,师父没说。」
我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我深吸一口气,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这杯果茶真是绝绝子!好喝到跺脚脚,我暴风吸入。」
七师妹眼睛一亮:「你说绝绝子,尊嘟假嘟?」
她已经露出了破绽,原先茫然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兴奋。
我趁机抬手,挥着大吸管,就把水果茶送进了她的嘴里。
她猛吸一口,一头栽进了水果桶里。
我胜了。
长老们麻了。
他们例行公事般,问了一句:「这又是什么道?」
我说:「茶百道。」
七师妹抬头说:「不知道。」
长老的脸黑了:「你修的什么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七师妹理直气壮:「我修的道就叫不知道。」
我听见好大一声叹气,坐在主座的掌门往后一倒:「宗门完了。」
7
大家都在说宗门完了。
修娘道的谢祁年拿到了内门新一代弟子的第一。
一瞬间,娘道成了热门的专业。
上辈子,实力超群的谢祁年引得其他新弟子都入无情道。
这辈子,实力超群的谢祁年引得其他新弟子都想入娘道。
他们说,娘道以柔克刚,无往不利。
上辈子,五师兄是个嫉妒谢祁年的反派。
他因为嫉妒谢祁年的天赋,心理扭曲,偷了谢祁年的道法,并且害谢祁年走火入魔。
谢祁年走火入魔后,第一个杀我,第二个杀五师兄。
我真无辜啊。
两个癫公。
这一世,谢祁年以娘道名震宗门。
五师兄也偷学了他的娘道。
听师父讲课的路上,我从五师兄的院门口走过,听见他在幽怨且癫狂地说:「我这条贱命有什么用……我一定要生个儿子。」
学人精。
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我站在他门口,纯恶意地踢倒了他门口的雪人。
动静有些大。
五师兄从窗口探出头,柔情地看了我一眼。
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缓缓开口:「踢得好,脚冷不冷啊?把靴子换上吧。」
癫公。
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皮笑肉不笑:「多谢师兄关心。」
他继续问道:「进屋喝点热水吧,要不要把狐裘披上?你修为不高,不要冻着了。」
好荒谬啊。
我连连拒绝,落荒而逃。
8
一路上,我遇见了四位男妈妈。
到达教学楼的时候,我手里端了两碗胡辣汤,脖子上系了一条围巾,身上披了两件大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因为路上耽搁了,我迟到了一炷香的时间。
谢祁年急得团团转,焦急地问师父:「师父,怎么没看见我们家子涵?她是不是迷路了。」
师父烦了:「子涵师兄你先别急,万一子涵是死了呢。」
我的游戏名叫子涵。
当初设置的时候纯纯是想整活,没想到穿进来后,所有人都喊我子涵。
偌大的宗门里有很多游戏里没出现过的 NPC。
其中八十位叫子涵。
所以一般来说,我的全名是「冷酷二长老门下的六师姐子涵」。
我匆匆踏进门,谢祁年激动地看过来,眼睛都红了一圈:「你终于来了,急死我了。」
他又端过来一碗胡辣汤:「先暖暖身子。」
我一口气灌了三碗胡辣汤,感觉母爱窒息。
这个游戏自由度很高。
很多名字都是可以自由设置的,比如场景的名字、NPC 的名字、功法的名字。
师父掏出了他的《高等数学》。
「高数是一门很复杂的功法……」
我恨曾经爱整活的自己。
我睡了。
醒来后,我看见谢祁年站在我身侧,我被披上了第三件大袄。
他说:「当心着凉。」
你人还怪好的嘞!
我可能会成为雪山上唯一热死的人。
我随口问了句:「今天的功法很难,师兄学会了吗?」
谢祁年说:「学会了教孩子写高等数学。」
我:「……」
学得好,谁能学得过你啊。
9
热心市民谢祁年开始教我高等数学。
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期间,他面带微笑地折断了四支毛笔。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卸下了慈母面具,冷着一张脸。
垂着眼帘,眼神异常冰冷,一贯带着笑意的唇角都压着。
跟前世修无情道的他一模一样。
我毫不怀疑,他会拔出他的剑,把我提起来捅死。
他深呼吸。
我后退一步,想着怎么逃。
他低头沉思。
我转头就跑。
刚跑出半步,我就被他捏住了命运的后颈。
然后,被强行转了个身,跟他对视。
他满面愧疚:「子涵,我吓到你了吗。」
我摇头又点头,做了套颈椎运动。
他说:「我也是第一次修娘道,抱歉,我一定好好学怎么当娘。」
我:「嗯,嗯,师兄,可以先松手吗。」
靠得有些近了。
他身上混着雪松、冷杉、白桦的冷冽气味,简直就是亚寒带针叶林气候群。
闻着就令人感觉冷。
他闻言,松了手。
我往后又退了一步。
他神情落寞地低眉:
「我总觉得,你如今与我疏远了许多。」
我狡辩:「师兄别多想。」
他说:「我悟了,你的叛逆期到了。」
我:「?」
别乱悟了,活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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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我曾强迫三个天之骄子当我的面首。
后来他们为了所谓的天命女主断了我的四肢剜去我的眼睛。
又设计让我以身镇塔。
一朝重生。
我冷眼看着他们受折辱。
又亲自送他们去和女主纠缠。
可知晓真相的三人却长跪公主府外,颤着声乞我垂怜。
「殿下,求您……利用奴。」
1.
宋宛宛命人断我四肢时,无一人为我求情。
或者说敢为我求情的,都被宋宛宛的男人们杀个干净。
而这几人,曾经都是我被我强迫入公主府的面首。
「我本不愿杀你的。」
宋宛宛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转而变得气愤:「可你折辱阿岐,害得阿渊武功尽废,又强迫阿夙成为你的面首。如今你逆贼之女身份大白,更是罪有应得!」
说得大义凛然。
我抬眸瞥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三个男子。
轻嗤:「说得不错。可宋宛宛,我如今已然是个废人,你又如此怕我作甚?」
「你胡说什么!宛宛是大秦嫡公主,又怎会惧你这般不堪小人?」
长剑刺来,又在我身上多留下几条血痕。
那位曾被我废了武功的将军府小公子怒视着我,眼底带着遮掩不住的怒意。
「青渊,回来。」
昔日的大秦国师,景夙。
凌青渊素来听他的话,闻言便收了剑回去。
无人注意到宋宛宛脸色大变。
她下意识看向褚岐。
于是这位宋国新皇便用着我之前送予他的匕首,生生剜了我的眼睛。
「殿下不该瞪她。」
嗓音冰冷,与先前在我公主府上的温和乖顺截然不同。
刺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颤抖。
可语调是惯有的轻佻:「奉之,我好疼啊。」
褚岐身子一僵。
他借着挥袖的动作,手指不经意划过我流血的眼眶。
于是我便趁着这个机会仰头,狠狠地咬上他的手掌。
血腥味在口腔漫开。
我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我听到宋宛宛惊得大叫了起来,连忙宣太医来给褚岐看手。
但偏偏褚岐一言不发。
或者说,那三个人都不曾说什么。
我被推得斜靠在墙上。
不用瞧都能猜到我如今应是面目可怖如食人恶鬼。
可我偏笑得肆意。
也因着这事,本是十日后的镇塔之事提前了。
临前,宋宛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彻底没了平时的伪装。
她凑到我耳边,嗓音轻柔又带着快意:
「我才是女主,这天命合该就在我身上。唯有你死了,他们才会更心无旁骛地爱我。」
「你也莫要恨我,这便是你的命,你就该受着!」
我想笑。
可泥沙很快就封了口鼻。
我隐约听到有人在焦急喊我名字。
更有在暴怒质问宋宛宛为何镇塔提前却不告诉他们的。
似乎还有人跟着跳了下来。
啧,令人作呕。
然而再睁眼时,我重生了。
「你如何得来这块龙纹玉佩的?」
殿上父皇的声音称得上急迫。
而殿下宋宛宛正惴惴不安地看了我眼,又很快低下头。
看上去极为害怕我。
——我便是重回到宋宛宛设计让我带她入宫那日。
2.
宋宛宛身上有一块龙纹玉佩。
我也有枚一模一样的,是前年父皇赏赐的。
我缓过神来,冷眼瞧着父皇用称得上着急的语气询问着宋宛宛的身世。
若无意外,父皇基本已经确定宋宛宛便是他那寻了十几年的女儿。
而上辈子宋宛宛便是用着这幅模样让父皇误以为我在府上对她极为苛待。
尤其是我往日里便是凶名在外。
父皇对我的心生不喜,便是从这就埋下了祸端。
于是我敛眸,笑道:「这婢女也是前些日子才到我府上。安阳是听说她有着一手修复字画的好本事,就领着人入宫来见父皇。若是父皇喜欢的话,那便让她留下吧。」
当今圣上喜搜集各朝字画,其中不乏一些需要修复的。
宋宛宛便是因此设计让我带她入宫。
她不知用何法子毁了我的字画,又在我面前展示了她那番好手艺。
果不其然,父皇犹豫了瞬。
最后点头:「那便先留下。」
我笑着应下。
转身却瞥见宋宛宛僵硬着身子,面上快速闪过一丝慌张。
她当然慌张。
毕竟上辈子父皇出于考量可没让她留下。
而是让我带回府上,好生照料。
宋宛宛便是趁着在我身边这段时间,勾搭上那些白眼狼的。
3.
「殿下!」
我刚出殿,便听到身后有道温润的声音唤住了我。
是褚岐。
宋国质子。
大秦皇宫内各国质子不少,但褚岐却是活的最好的那个。
原因无他,只我喜欢他那副容貌。
可如今只觉作呕。
我脚步没停,却没想这人追了上来。
抬手行礼。
态度恭敬,甚至称得上卑微。
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是消了大半的青紫。
那是我先前留下的。
质子在皇宫内本不应过得太好。
于是我便使了手段在他身上留下伤疤,看似严重却无大碍。
后来又想着法子让他入了公主府,让他等着回宋国的日子。
但褚岐却因此恨我百般折辱他。
于是便趁着在我府上时与那宋宛宛精心设局害我。
见我多瞧了几眼他的手臂,褚岐不自觉红了耳根。
「陛下让奴以后便跟着殿下了。」
他抬眸看我,那双眼底盛满了稀碎而又真诚的笑意。
在我面前,褚岐向来只能自称「奴」。
又浅笑:「殿下,奴可以侍奉殿下了。」
——「殿下,你可以侍奉我了。」
同一个人,几近相同的话语。
唯独两个位置上的人却颠倒了过来。
连带着情绪都不一样了。
我敛眸遮住眼底的厌恶和恨意,偏头看了眼褚岐。
轻嗤:「本宫何时需要一个身份卑贱的野种跟在身边?」
话音刚落,褚岐脸色一白。
4.
褚岐是宋国皇帝醉酒下同一宫女发生关系生下的孩子。
他本就自卑出生。
后来回到宋国掌权后,褚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尽当年的知情人。
我瞧着他因着这句话而陡然惨败的面色,只觉不够。
刚想开口时,父皇身边的大公公却领着宋宛宛出来了。
也不知这宋宛宛说了什么,倒是让父皇允许她继续回到我公主府。
「安阳,你先带她回府,好生照料。」
就连话都同上辈子一样。
然而我看着低头看都不曾看宋宛宛一眼的褚岐,突然勾唇:
「好啊,那便跟着吧。」
6.
我领着两人出宫。
行至御花园时,嘈杂声响让我顿住了脚步。
前面围着一堆宫人宫女,隐约露出的间隙中能看到一个少年倒在地上。
褚岐是知晓发生了什么,目不斜视,身姿笔挺。
可宋宛宛却忍不住了。
她下意识偏头看了眼褚岐。
大抵是父皇那句「好生照料」成了她的免死金牌,宋宛宛咬唇看着我,目露同情。
见我没反应后,她竟是冲了过去呵斥着那群宫人。
胆子的确大了不少。
我瞧着宋宛宛的动作也没阻拦,偏头看向褚岐时却看见他在发呆。
「她可真是一个心善的女子。」
我扯了扯嘴角,嗓音噙笑:「奉之你觉得如何?」
「奴只觉得愚昧。」
褚岐面色不变。
我抬手捏住褚岐的下巴,迫使他俯身直视着我,轻笑:
「但本宫怎么觉着她可比本宫好太多了?毕竟本宫只会杀人,却不会救人。」
「她怎可与殿下相提并论?」
褚岐皱眉,直直地看着我:「无人能和殿下相比。」
眼底的深情不似作假。
我冷嗤。
心想不愧是一直忍辱负重的褚岐,可真是会装的。
上辈子他可说了,宋宛宛心地善良,我这般毒妇又怎能与宋宛宛相比?
7.
宋宛宛身手不错,一开始还占了上风。
只是宫里的这些人哪是善茬。
没多久就仗着人多让宋宛宛无比狼狈。
见宋宛宛被人打了巴掌后,我这才松开捏着褚岐下巴的手,厌恶地用帕子擦着手指。
褚岐注意到了,脸上陡然惨白一片。
我懒懒开口:「行了。」
所有人瞬间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惶恐向我请安。
而宋宛宛趁机将那少年护在身后,低声安抚。
她现在依旧是我的侍女,但发生这一切后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了褚岐。
隐隐带着一点邀功意味。
我轻嗤。
褚岐看着我,全然没注意宋宛宛投过来的目光。
只是在注意到我看到赵承那身青紫而陡然多出的兴趣时,他才脸色变了一瞬。
「你要救他们吗?」
我笑着问。
褚岐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那个少年是他在宫里为数不多的好友。
尤其是他极大概率还是因着先前帮过褚岐才会挨打的。
我注意到宋宛宛脸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喜色。
「那好。」
我抚掌,微抬下巴示意:「那你便替他受着这一切。」
褚岐没吭声,转身朝着宋宛宛和赵承走去。
却在下一秒脚步顿住。
「本宫有说,让你走着过去吗?」
8.
褚岐身子一僵。
他下意识扭头看我,目光中没有不解和屈辱。
反倒是带着一丝茫然和委屈。
我先前喜欢褚岐那副好容貌,倒是忍下了他的那些小性子。
他仗着我的喜爱在这宫中少去了诸多屈辱。
可到最后反倒觉得我给他的屈辱更甚。
我挑眉,手点了点他脚下的地,好心提醒了句:「跪着过去。」
——在今日前,我对褚岐做过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让他替我在寒冬中寻个帕子。
「殿下!」
褚岐还没开口,宋宛宛就腾地站了起来。
胸膛起伏剧烈,瞧上去是被气得不清。
她愤怒地瞪着我:「殿下怎可如此侮辱人!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他还是宋国皇子!」
「宋国皇子?」
我嗤笑,指尖勾过褚岐的发梢,「可他现在在我秦国啊。只要他在秦国一日,那他便只能是本宫的奴。」
「你若是不满……」
我抬眸朝着宋宛宛笑了下:「那你便想着法子替了本宫成为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到那时本宫倒是能看在你的几分面子上放过他。」
宋宛宛身子一僵,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我扯了扯唇角,猛地揪住褚岐的发丝,又用力踹向他的腿窝。
「还不跪?」
褚岐被踹得身形不稳。
他如今这模样瞧上去更委屈了些,敛着眸应了声「是」。
就在他要跪下时,宋宛宛又冲了出来拦他。
可还没等她到褚岐身边时,凛冽的鞭子声破了虚空,重重地抽到了宋宛宛的身上。
清冽如寒泉的嗓音自我身后响起:
「不敬殿下,当罚。」
9.
大秦国师景夙君子端方,有天人之姿,怀众民之爱。
却唯独对我毫无怜悯之心。
以身镇塔的惩罚便是他提出来的。
在他算出宋宛宛有「天凰之命」后,我自然是不能活的。
也因着有了景夙的支持,宋宛宛行事便更加名正言顺。
比如景夙手上这条鞭子,可没少用在我身上。
但如今,这鞭子却是落在了宋宛宛身上。
这也好理解,毕竟这人最重礼法。
现如今我还是大秦最为尊贵的安阳公主。
还不是那后来的逆贼之女。
景夙看向了我。
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隐隐闪过一丝茫然,却又很快被敛下。
他收起鞭子朝我走来,抬手:
「殿下——」
「安阳!你敢伤她试试!」
还未等景夙说什么,又有一道急促声音打断。
由远及近。
我听出来了。
是那位被我废了武功又恨我入骨的小将军。
凌青渊。
10.
上辈子,京都内最为风光的小将军每每出行时,都有不少怀春少女扔帕子掷香囊。
而每每这时候,凌青渊都要跑来我公主府上同我好生炫耀一番。
然后问我:「安阳,你什么时候绣个帕子给我?」
那个时候的凌青渊像只满怀期待的小狗,因着我一点的偏爱都能高兴个不停。
直到他遇到了宋宛宛,又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站在我的对立面。
再直到后来他被我废了武功,又囚于公主府内失了自由。
而现在,我看着重新站在我面前,脸上带着薄怒和隐隐恨铁不成钢意味的凌青渊,突然笑了起来。
这样还未经过折磨的凌青渊,倒真是少见了。
「你笑什么?」凌青渊下意识拧眉,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就被另外一种担忧所取代。
他急急忙忙地略过我朝着跪在地上的宋宛宛走去,语气焦急:「你怎么样了?」
——哦,我倒是忘了,这凌青渊对宋宛宛一见钟情。
还在我公主府上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多谢大人关心。」
宋宛宛咬着唇轻摇了摇头:「我无碍。」
凌青渊打算扶着宋宛宛起来时,我轻飘飘落下一句:「本宫准她起了吗?」
话音刚落,景夙的鞭子又落在了宋宛宛的身上。
力道大到她痛呼出声又跪了下来。
「安阳!」
凌青渊看向我,那双桃花眼中噙着滔天的怒意:「你非得这般无理取闹?」
「这就无理取闹了?」
我轻笑,随手抽出身边侍卫的剑朝着宋宛宛刺去。
凌青渊大惊,下意识朝我出掌。
我们两人本就相距极近,眼看着凌青渊这一掌就要落在我身上时,褚岐闪身挡在我面前。
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景夙皱眉,嗓音冷淡了许多:「你会武功。」
宋国质子懦弱不能武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
这也是为什么连最低等的宫人都能上来欺负他。
褚岐一直隐藏得很好,直到有一次他为了救宋宛宛不惜暴露出自己会武功这件事。
那次褚岐差点就回不去宋国。
但现在,他提前暴露了。
因为要保护我。
心中隐隐有种不对劲快速闪过。
然后我就看到褚岐唇边带血,语气急迫而又担忧地看向我:「殿下可还好?」
他的确很知道如何利用自己这张脸的优势。
可我只笑了笑:「你莫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免去先前的责罚?」
褚岐眼底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他垂眸,然后掀开长袍跪了下去,一点一点朝着赵承那挪去。
「奴受罚。」
我冷眼瞧着他的动作,又抬眸看了眼还跪在那的宫人,挑眉:「继续啊。三殿下愿意替自家好友受罚,你们可不能寒了他这份心意啊。」
于是一群宫人们战战兢兢地应了声。
我瞧着他们明显收手的动作,不耐烦地啧了声:「都没吃饭吗?」
「是。」
褚岐闷哼,脸色愈发苍白。
可那双黑眸却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仿佛是在看着这世间最为稀奇的珍宝。
饶是我都忍不住佩服他的这般忍辱负重。
明明厌恶至极却偏要装出这幅深情的模样来。
「安阳公主!」宋宛宛看得又急又气,望向我的眼底带着几近遮掩不住的恨意:「你非得这般折辱人?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公主,若你不是——」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宋宛宛及时收住了嘴。
只依旧怨毒地瞪着我。
「若本宫不是公主?」
我自然地接下了宋宛宛的话,然后俯身凑到宋宛宛耳边,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笑:
「便是本宫不再是公主,那也有千种万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本宫能不能撕了你的皮断了你的骨。」
宋宛宛猛地打了个寒颤,震惊地看着我。
而我只是后退了几步,笑吟吟地歪头:「本宫等着你来。」
「安阳!」
见我把他的心上人吓得脸色苍白,凌青渊拳头松了又紧,低吼叫我。
「想替她报仇?」我偏头看向凌青渊,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那你便继续出掌。本宫就站在这,也不需要任何人替本宫挡着。」
「凌青渊,你方才是真的想杀了本宫。」
我一字一句,用着最为平静的语气陈述。
对上我视线时,凌青渊却陡然慌了神:「我没有——」
可这样的辩解实在过于苍白无力。
他抿了抿唇,沉默着低下头一言不发。
最后只低低开口:「是你欺人在先。」
我被气笑。
11.
我吩咐人把宋宛宛送到将军府后就转身离开。
可我忘了还有一个景夙。
「国师大人可还有事?」
我看着不远不近跟在我身后的景夙,笑意不及眼底。
「那褚岐心怀不轨且处处隐瞒,殿下当离他远些。」
景夙顿了顿,又看了眼我身边跟着的侍女。
我假装没看到:「国师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于是景夙只稍稍犹豫了一瞬,便淡声问我:「殿下左肩后可有一点红痣?」
我脸上的笑容一滞,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国师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此事是我唐突,」景夙向我行大礼,语气却异常认真:「但事关国运,还望殿下如实告知。」
国运?
我想起上辈子的景夙便是差不多这个时候算出宋宛宛有着「天凰之命」,又在半个月后的祭祀大典上宣布了这件事。
我原本不想回答。
可没想在对上景夙那双眼睛后,一句「是」已经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着了道的我瞬间脸色铁青。
「放肆!」
而景夙却是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悄然红了耳根。
他掩饰似的丢了一句「改日在下定当亲自赔罪」后就匆匆离开。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而我看着景夙明显异样的反应,先前那种被压抑的不对劲又重新冒了出来。
心底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
我既能够死而复生,那其他人呢?
12.
几日后,褚岐还是被送到了我公主府。
但与上辈子不同,这辈子他来时身上没一块好肉。
唯独那张脸倒是一点伤都不曾有。
据说是有心之人借着他隐瞒武功这件事大做文章。
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父皇也只是不痛不痒地罚了褚岐几棍子。
至于他身上的伤为何这看起来如此严重,我也懒得去深究。
褚岐被送来时,我正被几个面首服侍着吃茶听曲。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收敛,最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身边这几个面首。
眸色阴沉沉的,像是在看着死人。
却在我看过来时,又恢复成先前温润含笑的模样。
我没留下褚岐,而是让人送了回去。
理由是嫌他如今太丑。
褚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而后就是彻底的慌乱。
「殿下,奴会养好的。」
他半跪在我面前,语气近乎央求:「绝对不会留下一点伤疤的。」
我没理会,却在当天晚上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宋宛宛被囚于阴暗潮湿的水牢之中,四肢俱断,血肉外翻处爬出了蛆虫。
她瞪着出口的方向,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
尤其是在听到动静时,宋宛宛浑身颤抖得厉害。
直到一道声音自门口响起:
「看来今天是轮到我了。」
「殿下是做噩梦了么?」
耳边传来的轻柔声音和梦境里的那道声音重叠了起来。
我感受到有人的手指抚过我眉心,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却又不敢多触碰。
他又轻叹:「那些人伺候不好殿下的。」
随着那人的靠近,我隐约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皂角混合的气味。
我想睁开眼,却很快就又陷入了昏睡中。
第二日,府上管事禀告昨日伺候我的面首皆被人断了手杀了。
尤其是脸都被划得瞧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我让人安置好那些人的家人后,转头又寻了一些面首进公主府。
新来的面首里有一人模样脾性都极其合我心意。
于是我便常常唤他在身边伺候。
直到凌青渊上公主府,眼眶通红地质问我:
「你为何烧了这些东西?」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小木马。
——那是我亲手雕刻的,准备送给凌青渊的生辰礼物。
13.
宋宛宛被我送到了将军府。
听闻凌青渊护她得紧,甚至不惜反抗自己的父母。
凌大将军听到他为了一个小小的洗脚婢和我闹翻时还气得半死。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被召入宫,回来后对宋宛宛的态度一改从前。
甚至隐隐还有着想让凌青渊娶了她的意思。
但凌青渊拒绝了。
听到这消息时,我只诧异了一瞬。
然后便叫人把先前凌青渊送我的东西都拿出府烧了。
连带着我给凌青渊准备的那些。
只是东西有些多,便多烧了一会。
14.
凌青渊手背上还有着被火灼伤的痕迹。
护卫没拦得住他,倒是正好让他撞见宋念安俯身服侍我的场景。
于是凌青渊也不等我回复,便目眦欲裂地扯开宋念安,低吼:「滚!」
9.26更新送达。渣男是一个个恢复记忆的,预计本周完结,感谢等待。
我是个娼女,却入宫做了皇后。
声势浩大,沿途观礼的尽是我的恩客。
他们叹我杨柳细腰,不盈一握。
又赞我俏眸软语,粉腻如雪,无双之妙,让人恋恋不忘。
只有一人黑着脸发怒,我却撩开车帘娇笑:
「恩公,这回青娘才算攀了高枝儿呢。」
楚淮州发了疯似的追我的马车,竟落下泪:
「你怎能、抛下我。」
1
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我分明的锁骨。
随着我退后的动作,身上水波流转,露出的肌肤莹白粉腻,平白惹人怜惜。
一只手不断地摩挲着我那处峰峦,带来阵阵阵凉意。
「这副艳骨——」
我不禁颤了一下。
轻薄衣衫包裹住玲珑曲线,诱人情动。
「啧,好好养着的雀儿,今儿就要飞出去了。」
楚淮州状似怜惜的在我透亮的唇上研磨,直到唇瓣隐隐见红,他才放开我,任我瘫倒在地上。
「这样,更诱人,也能卖个好价儿。」
那双有力的手在我腰上反复比量,最后停在胯上,满意的揉了一把。
「看我们青青,能换得几家公子倾家荡产?」
「若是青青攀上了高枝儿,可万万不能忘了本侯啊。」
香料被涂抹在我的耳后,不知何处飞来的蝴蝶翩翩,将我包裹在中间。
我没理会他的「不舍」,反是轻抬脚尖,在楚淮州的点评中,倏的飞上了高台。
他握着我的手却顿了一下,我回眸一看。
竟是眼眶含泪。
嗤。
深情也是能演出来的?
……
春风阁高台,我听见毫不吝啬的赞美。
「好美的人儿!」
台下高朋满座,源源不断的叫喊,多的是男儿想与我一度春宵——
像是发了情的犬。
我在人群中寻找,对着楚淮州遥遥一笑。
媚眼如丝,勾得他喉结滚动,茶杯重重落在桌上。
这是楚淮州第二次卖掉我了。
上一次,是在前世。
2
价高者得。
这里的熏香平白让人热血沸腾,甜腻的味道落在我的身上,更让底下人疯狂。
眼中多了十分欲望。
薄纱掩不住底下风光。
这儿的掌事人就站在台下几米处微笑:
「彩头够了的话,便让青娘表演点特别的罢。」
无数金玉被丢在我脚下,我只弯唇浅笑。
最是庄重得体的舞曲随着我的动作露出大半美景。
蜿蜒而上的沟壑纵横,平坦小腹下的最神秘的地带闪耀着别样光泽。
下面的男人大半红了眼睛,青筋暴起。
那红丝绸缎向下,被沁润后飞下高台。
引得争抢,闹了好一阵。
这舞我常跳,艳曲儿也常挂嘴边,只不过独独是为了他的。
楚淮州在台下端坐着,左手还捻着那串珠链。
我却凭空想起珠链在我身下带出银丝的样儿。
他从来便是小气的人,连侍卫多看一眼都会醋劲漫天。
我却没想到,他在我及笄这天,居然把我送上高台拍卖。
台下看官攒动,只为睹佳人惊鸿。
我越过人海漫漫,却想起两世的曾经。
3
我是个孤女,沿路乞讨时被楚淮州捡回了家。
遇见他时,我刚好七岁。
他亲自教我读书认字,找了最好的师傅教我舞蹈。
楚淮州会用一双含情的眸瞧我,会温柔的宿在我隔壁书房。
他总亲昵的触碰我的身体,却从不做到最后一步。
我以为他爱极了我,要将最重要的那夜留在洞房花烛。
却从没想过,他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短短几年,我变成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第一人。
名号就这样响起来。
许多人只为见我一眼,就愿付千金。
众人都说,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养了只像样儿的瘦马。
我却从没怀疑过他的情谊。
前世我在被告知初夜被拍卖时大闹了一场,却被几个男人在暗处收拾一番,红着眼便上了台。
楚淮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叫那些人下手轻点,别影响了价钱。
我对他痴心一片,惦念着八年的情谊,哪怕被卖了还回来求他留我在身边。
被楚淮州洗脑,说皇上是害了我全家的刽子手,便随意的听信。
拒绝了当今圣上的求娶,只为留在他身边做了个通房。
谁料迎来的却是主母的毒打和无限次被转手的命运。
最后怀着不知是谁的孩子惨死街头,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我抿着唇。
可死前走马灯似的回忆却告诉我,原来我被抄家流放,父亲被斩首示众竟是楚淮州一手策划。
他是为了谋朝篡位,便拿我家做了台阶。
唇内被咬破,血腥气流出时,咸腥弥上眼眶。
恍惚间,我看见伸出一只素白的手,黑金扳指在烛光下晃了晃。
我听见他说。
「十万两金。」
我知道。
是他。
楚淮州的小叔——
当今圣上。
4
此时台上空了下来。
我被楚淮州送进了暖阁。
这儿是他酝酿许久修出来的,亭台水榭,白雾袅袅,花丛肆意绽放,每一支摇曳的方向都有心思。
是给我的「洞房」精心准备的。
被皇帝拍下,是他设计良久。
我在心中数着数字。
熟悉的脚步声渐近,我知道是楚淮州,他很快要进来劝我。
青青,我与他血海深仇,只要你帮我,我便娶你为妻。
……
楚淮州推门进来。
熟悉的绛紫色衣袍先入我眼。
而后满含深情的话语从他唇边溢出:
「青青,我与他血海深仇,只要你帮我,我便娶你为妻。」
一字不差。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勾起唇角:
「好啊。」
楚淮州闻言怔了一下,却很快落下泪来:
「青娘可是怪我——」
话还未完,我便俯身行礼:
「受益于公子,青娘愿意。」
楚淮州忽的闭了眼,摇晃了几下。
再睁开时却满眼泪水,发了疯似的将我揽在怀里。
「再能见你真好,青青——」

我眼底有惊惧。
此时他大事未成,断断不会发疯成这样。
除非——
我忙忙俯身出门
「贵客来了。」
5
来不及回忆。
上一世我甚至没有机会清醒着被送进来。
因为反抗无果,只能被下了迷药扔到他榻上。
而此时,我穿着一身价值连城的双面绣,肤容胜雪。
皇上生的极为俊美,比楚淮州多了几分阳刚英朗。
「叫、本公子九郎吧——」
我自小学的便是房中之术,自然知道他此刻红着的眼尾和鼻尖究竟为何。
他看向我的眸光带着采撷的美梦。
那指尖轻触我的脸颊,反复摩挲,像是要把我的脸刻进心里。
我娇俏一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九郎~」
我家祖上是江南人士。
吴侬软语学个精巧,更添几分娇柔孱弱之美。
他下身颤动两下,滚烫炽热贴上我的细腰。
我们皇上,分明是动情了。
唇齿相依间,我听见门口有脚步响动。
不知被什么人拦下。
我故意着闷哼一声,娇娇的尾音勾得门里门外都叹息着急促了呼吸。
九郎的手顿在我耸立的山峦,而后将我背过去。
双臂扫过玲珑曲线,而后停在我的腰间。
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侧,似是情人间的低语:
「青儿,我娶你。」
分明是千金之数换一夜春宵。
可他却像是对我下了聘。
我心下,重重一顿。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天子竟成了我这妓子的枕边人。
脚步声,霎时间近了。
6
「青青——」
楚淮州像是变了个人。
他眸子发红,眼底淡青,像是一夜未睡。
「托公子的福,青娘一切都好。」
我抚着颈间的红痕浅笑着:
「九郎说,要娶青娘为妻呢。」
楚淮州的脚步顿在原地。
我又摇了摇皇帝留下的龙涎玉:
「喏。」
「九郎说,这上面尽是青娘的香气。」
那玉水头极好,还泛着点点白色,已干涸的记号正是昨夜被浸润过的痕迹。
楚淮州紧紧盯着我身上遍布的吻痕,一手掐上了我的喉咙,字字发狠:
「你怎么敢!」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抓了出轨的丈夫一般。
好似不是他亲手卖掉了我。
「侯爷——圣旨到了呢。」
他这次倒真的不能不信。
惯常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此刻已到了春风阁前。
宣旨的时候,他才拉着我缓缓跪下。
直至即刻封后入宫的旨意在尖细的声音中落地,楚淮州才咬着牙向大太监开口:
「赵公公,总归青娘也是侯府的人,总得容许本侯为青娘准备些嫁妆。」
第一,前世皇上不曾直接下旨叫我入宫,楚淮州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封我一瘦马为皇后;
第二,他眼中有后悔。
大概是见我如此洒脱,那颗男人的自尊心受了挫。
我抿唇一笑,将腰上的金锁塞进大太监手里:
「多谢赵大人了。」
那大太监笑的见牙不见眼:
「十里红妆为娘娘准备好了,快随奴才去梳妆入宫罢。」
「往后,奴才可要仰仗娘娘了。」
十里红妆,江山为聘。
皇上后宫中只有零星几个常在,都是当年王府中的通房丫鬟。
如今娶了一民间女子为皇后,一国之母入宫去,声势浩大极了——
可谁也不知,沿途观礼的尽是我的恩客。
「青娘乃天下尽绝,老夫活了五十余载,不曾见过如此媚骨。」
他们叹我杨柳细腰,不盈一握。
「那细腰柔若无骨,舞蹈之时泛着光泽,让我再看一次,我死也愿意!」
又赞我俏眸软语,粉腻如雪,无双之妙,让人恋恋不忘。
「玉指纤纤,直捣峰峦之巅,倾泻而出之时,那双眼魅的要把本公子的魂儿给勾走了——」
「如今——哎,你可万万不得胡说。」
「人家已经是皇后了呢。」
我顺着盖头看出去,只有一人黑着脸发怒,正是遥遥追来的楚淮州。
楚淮州,你还在后悔什么呢。
这不正是你两世想要的结果么。
我撩开车帘娇笑:
「恩公,这回青娘才算攀了高枝儿呢。」
楚淮州发了疯似的追我的马车,竟落下泪:
「青青分明说生生世世爱我一人——」
「如今才…你怎能、就这样抛下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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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外撞破宋知砚继妹偷亲他,劝他早点处理这段关系。
他继妹负气离家出走,遭遇车祸,不幸离世。
后来,我因车祸意外成了植物人。
媒体前,宋知砚握着我的手,发誓照顾我一辈子。
深夜,他却将钢针插进我血肉。
「疼吗?嘉佳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比你疼一万倍!」
我才知道,车祸是他有意算计,就为替他继妹报仇。
再睁眼,我重生了。
他的地狱,也开始了。
1
宋知砚继妹回国那天,我们晚上要谈一场很重要的生意。
宋知砚接通电话,开头训斥:
「宋嘉佳你真是被惯坏了,一天到晚给我找事干!非要我去接机,不知道我在谈生意吗?」
话是这么说,一转头,我就看见他穿上外套,走到我面前。
「曼姝,公司的事就先交给你了!嘉佳这小丫头片子不省心,我得看着点,不能让她闹事!」
我有些迟疑地抬头。
呆愣被宋知砚误会成不满,转眼间,一个湿腻的吻落下。
被吻过的眉心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
我蹭了好久,终于抚平心底那点不适。
看着宋知砚远去的身影,我意识到我重生了。
否则,以他对我的恨意,定不会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2
是的,宋知砚恨我。
因为前世,我意外撞见宋嘉佳偷亲他。
那一刻,我竭力克制愤怒:
「宋知砚,宋嘉佳是你的继妹,而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认真想好!」
不等宋知砚选择,宋嘉佳便大叫着离开。
「你不用逼迫我哥,我走就是!」
没人想到,宋嘉佳会在路上遭遇车祸,不幸离世。
宋嘉佳去世后,宋伯伯愤怒地指责我。
他说我是刽子手,说我害死了何阿姨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可宋知砚却冷静地护在我身前。
「这只是意外,和曼姝无关。」
他开导我,安慰我,在宋嘉佳粉丝网暴我时,替我出头。
不惜与宋伯伯决裂,也要和我结婚。
我带着歉意,和宋知砚走在一起。
直到后来,我意外遭遇车祸,成为植物人。
媒体采访时,宋知砚信誓旦旦,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
深夜无人时,他却用钢针扎进我血肉。
「疼吗?嘉佳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比你疼一万倍!这是你欠她的!」
他眼里闪着癫狂。
这还不够,他设计让周氏破产,带我到天台,让我看着父亲跳楼自杀。
「周大志,你们周家落到今天这步,都怪你生了个蛇蝎心肠、冷血无情的女儿!跳啊,只要你跳下去,我就考虑救一下周家!」
强大的愤恨撑着我起身,抱着宋知砚的身体从天台跃下。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父亲歇斯底里的一句「曼殊」。
我歉意地闭上眼。
我没想过,当初一句话,会让自己,让周氏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阻止这一切。
好在老天垂怜,我重生了。
3
宋知砚走后,我让秘书给我准备了一个礼包。
晚上谈生意,投资人见宋知砚不在,有意刁难:
「生意人都讲究体面。周总,您说呢?」
他拿着一瓶白酒,示意我喝下去。
前世便是如此。
宋知砚为了宋嘉佳跑到机场接机,留下我一个人应对这群不满的老狐狸。
为拿下生意,让他们不要迁怒宋知砚,我喝了两瓶白酒。
我在医院洗胃时,他和宋嘉佳拍的小视频火遍网络,成为呼声最高的卫衣 CP。
重来一世,这冤大头谁爱做谁做。
我将面前的白酒推开,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沈总这话未免失之偏颇。您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就觉得我这碗粥也是坏得。白酒虽好,却不如这清茶。我知沈总风雅,特意带了上好的君山银针,请沈总共饮。」
「周总年纪轻轻,却办事沉稳。怎么,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和宋知砚计较?」
「宋知砚?那是谁?沈总今天不是和我谈生意的吗?」
沈总闻言,不免笑出声。
生意场上混的都是千年狐狸。
听我这话,哪能不知道我和宋知砚的嫌隙。
因为前世经验,我介绍项目的前景和获利时,得心应手。
「如此,就要请周总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
谈完项目,已是傍晚。
从酒店出来时,宋知砚正等在门外。
宋知砚笑着和我解释宋嘉佳多么无理取闹。
说到最后,他拿出一份包装精致的山楂苹果水。
「曼姝,喝酒伤身,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喝酒伤身?
我忍不住嗤笑。
如果他真惦念我,解决的方式应该是避免我喝酒。
而不是留下我一个人,面对投资人的怒火。
见我面色不愉,他作势挥了挥拳头:
「沈总是不是为难你了?我替你出气!」
我冷笑看他:
「你在胡说什么,今天的生意顺利极了。」
只不过,和宋氏无关。
「曼姝,我就知道,你最能干!」
宋知砚以为我替他谈下沈总,殷勤地将我迎到车前。
宋嘉佳比他动作更快,一屁股坐在副驾。
她嚼了块泡泡糖。
「叭」一声。
粉色的泡泡碎了。
「哥,太累了,不想动。」
说罢,她缩起身子,饶有兴味地盯着我。
「曼殊姐温柔又大度,应该不介意坐在后面吧?」
4
宋知砚给了宋嘉佳一个脑瓜嘣。
「懒骨头!什么时候能长大!」
宋嘉佳捂着脑袋:「对我这么凶,小心曼姝姐以后不要你!」
一句教训过后,再无其他。
宋知砚有些歉意地望向我:
「嘉佳被我宠坏了,曼姝你别和她计较。」
他没让宋嘉佳下车,坐到后排。
而是让我别和宋嘉佳计较。
前世怪我愚蠢,居然没想到宋知砚和宋嘉佳的暧昧程度早超出了正常兄妹该有的限度。
「不了,我有洁癖。」
我将山楂水扔了回去,关上门,拨了司机电话。
十分钟后,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赫然出现在人行道上。
「大小姐,上车。」
我看着车座上一头红发的程奕星,有片刻走神。
呼啸的北风刮得我脸疼。
我将发丝捋到耳后,还是上了车。
上车后,我给司机转了两百块,嘱咐他不用过来。
程奕星见我面色不快,打开暖风,放了首舒缓的音乐。
可能是今天太过操劳,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面前是程奕星那张俊俏得有些欠扁的脸。
「大小姐,醒啦?我这里有个坏消息你要不要听?」
5
见我反应平平。
程弈星尴尬地吹口哨活气氛。
「热搜第十哎。」
程弈星将手机扔给我。
热搜第十:
#小妖精,嘴上说不要不要身体可诚实多了#
正是宋嘉佳追着给宋知砚穿卫衣的视频。
视频里,宋知砚长腿阔步,宋嘉佳拿着件浅粉色卫衣追在他后面。
即使从背影,都能看见宋知砚僵硬的后背,那种从上到下的拒绝。
可后面,镜头颠倒,宋知砚唇瓣紧抿,无奈地转过身,任由宋嘉佳打扮。
宽松的小熊卫衣下是一件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配上他的西裤和皮鞋,看上去分外滑稽。
宋嘉佳却兴奋地拉着宋知砚转圈。
动作暧昧,看上去像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
评论区,藏着一堆嗑昏头的网友。
@AAA 键盘批发:「这要不是情侣,我直播吃键盘!」
@18 岁高冷社畜:「接接接,接财神!接一个接,接视频里的大帅哥!」
@吃芒果不吃榴莲 :「三分钟,我要看到这对小情侣拜堂成亲!」
不多时,宋嘉佳给我发过来一条语音:
「网友也真是的,居然误会我和知砚哥~曼殊姐,你不会不高兴吧?」
语气得意,又透露出克制不住的挑衅。
很快,那条语音被撤回。
对方似乎意识到不对,又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哕,茶气冲天!」程弈星瞧不上宋嘉佳这些幼稚的小伎俩,「大小姐,也就你脾气好,这样的小绿茶,我一天能怼八百回。」
程弈星的话让我忍不住笑。
我这人,最记仇才对。
很快,我给秘书发去消息。
「半小时,我要看到这热搜冲进前三。」
程弈星惊呆下巴:
「不是!这种事你找我啊!我公司啥都不行,就是营销号多!」
说完,程弈星马上联系助理,八百个营销号齐发,将宋知砚这对兄妹送上热搜。
6
重生第一天,疲惫不堪,我早早入睡,错过了一场大戏。
早上,程弈星过来蹭饭,黑着眼圈和我描述:
「哇去,昨晚宋知砚居然用微博号转发@吃芒果不吃榴莲 的评论。他好像那个缺心眼。」
在此之前,宋知砚微博号只发过公司宣传,冷淡低调,神秘至极。
转发评论则让他这个号多了丝「烟火气」。
清冷矜贵的神明为他的少女走下神坛,一时间成了「卫衣」CP 粉尽人皆知的口号。
极致双标的对待,让 CP 粉干劲十足。
而早在去年暑假,宋嘉佳就靠着一曲胡旋舞的视频爆火全网。
在那个视频中,她身穿敦煌飞天少女服装,在沙漠中翩翩起舞。
视频中的宋嘉佳灵动优雅,像坠入凡尘的精灵。
出圈后,她曾接受采访,直言不讳地表示,舞蹈是送给一个人的特别礼物。
她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只是恰到好处地表演了一个暗恋者该有的害羞。
之后,她的视频里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丝表白的迹象。
关系点到即止,又藕断丝连。
宋嘉佳本就清纯可爱,在视频中的形象更惹人怜爱,吸粉无数。
虽没有表明对方身份,可有大把 CP 粉期待她的爱情。
出国前,她发布了最后一条视频。
主题简明扼要,如果她在比赛中获得金奖,就会拿着奖杯向那人表白。
如今比赛还没结束,宋嘉佳就跑回来了。
粉丝纷纷跑到宋嘉佳账号下安慰,却发现了那段穿卫衣的视频。
没有明说事件的主人公,可种种迹象却一览无余。
宋知砚转发微博后,更是将两人的暧昧推向顶点。
我以为宋知砚会借坡下驴,出来官宣。
却没想到,他居然打电话同我解释。
「曼姝,你相信我,昨天的事我并不知情……」
「昨晚,是嘉佳偷拿我手机玩游戏,不小心登得账号,她也是一时贪玩,没想到转发了那个网友的评论。」
「不小心,一时贪玩?」我重复着这几个字。
宋知砚疯狂找补。
听见我话中嘲讽,他也意识到这个理由的可笑程度,声音渐弱。
「宋知砚,你和宋嘉佳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宋知砚哑然失声:
「可周叔叔那里要是误会,找嘉佳麻烦……」
我就说,他怎么会如此痛快来解释,原来怕我爸去找麻烦。
即便对宋知砚死心,还是忍不住被这种无耻的话气笑:
「我爸不打女人,比起宋嘉佳,我觉得你更要担心……」
一句话没说完,我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娇俏女声:
「哥哥,嘉佳是不是替你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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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后第一件事。
就是拿着毒药冲向城西的包子铺。
那个卖包子的青年才是流落民间的真太子。
不久之后,他会带着他的小青梅回到皇宫。
先杀假太子,后虐太子妃。
太子妃死的那天,漫天大雪落在地上都成了红色。
我就是那倒霉的太子妃。
没承想,却在包子铺门口撞见了提着剑赶来的假太子。
我挑了挑眉:「怎么着?一起?」
1
太子大婚,东宫值守森严。
我同萧景澜正要端起面前的合卺酒。
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禁卫军统领拿着一卷明黄的卷轴踹开了房门。
待他念完圣旨,挥手命身后的禁卫军将萧景澜拿下。
我手里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抬头便对上了萧景澜同样惊愕的双眸。
萧景澜不是真正的太子。
就在今日,真太子被找到了。
我连夜进宫求见皇帝。
高座之上的帝王面带疲惫,叹了一声看向我,目光幽幽:
「元汐放心,不论太子是谁,太子妃只会是你。」
我焦急地摇头,「臣女求的不是太子妃之位,而是……」
「不必说了。」皇帝脸色一沉,打断了我的话:「送太子妃出宫。」
跌跌撞撞走出殿门,廊柱旁一道鬼魅似的身影叫住了我:
「你就是姜元汐?我……孤的太子妃?」
那人眉眼处和皇帝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眼角微微向上吊着,多了些市侩。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又道:「也不过如此。」
我挂念着萧景澜的安危,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行了礼匆匆退下。
没想到,几日后太子主动找上了我。
他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领着我进了诏狱。
2
萧景澜被死死钉在绞架上,脸色煞白。
比手腕还粗的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血滴从刑架上点点滴落,洇开在地面,猩红一片。
我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萧景澜,心口泛起阵阵绞痛,跌坐在地上。
「太子妃喜欢孤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么?
「若不是母后同父皇闹别扭,将孤和民间的弃婴对调,这贱民享受了二十年的荣华富贵都应当是孤的。」
太子拎着我的后颈把我带到萧景澜面前,亲自取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往萧景澜伤口上一按。
「嗞啦」一声,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用力甩脱桎梏,冲到萧景澜面前想护住他。
却被太子拽着头发拖出了牢房,阴冷的声音贴在我耳旁:
「孤才是太子,孤想要他死他就得死。」
太监领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等在外面。
我知道,那是太子的小青梅。
太子流落民间时多亏了她家照拂。
皇帝嫌她出生太低,迟迟没有松口同意她嫁入东宫。
那女子扑进太子的怀里叫他「睿哥哥」。
陛下已为太子赐名萧霖。
阖宫上下,只有她仍唤太子的旧名。
太子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心,阴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仿佛一条随时准备咬人的毒蛇。
几日后,萧景澜被处以剐刑。
听到这个消息,我眼前一黑,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3
「萧景澜……」
混合着血腥味的黑暗宛若疯狂滋长的藤蔓,困得我喘不过气来。
「小姐,小姐醒醒。」
一双有些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抓住那双手猛地坐起身来,看着屋内熟悉的环境。
还有侍女芸香轻声地喃喃:
「小姐又做噩梦了?」
五日前,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将要和萧景澜成婚的一个月前。
这时,真太子尚未被找回。
我花了些时间确认我是真的重生了。
前世种种如噩梦般,每每入夜便会卷土重来。
我记得,我死的那天,京城应当是下起了大雪。
天冷得很,可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用萧景澜送我的簪子刺破了喉咙。
倒在了东宫的梅花树下。
那株白梅,也许是第一次落下血色的花瓣。
见我神情恍惚,芸香又叫了我一声。
我这才回过神来。
从妆台里抽出几张银票递给她:
「你去帮我买些毒药,要最烈的,最好能见血封喉。悄悄办了此事,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4
芸香点了点头,拿着银票出去了。
她从来不多问,我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前世如此,这一世也是如此。
可就是这样的芸香。
因为极力护着我,被赵颜雪割了舌头丢进了勾栏,赏给那些肮脏的乞丐。
我跪在萧霖面前求了他很久很久,他才把芸香还给我。
可他还给我的芸香,只剩下一捧白骨。
直到我死前,赵颜雪才告诉我。
我每日喝的汤,都是用芸香的肉煲成的。
想到这里,我扶着桌角大口大口地呕了起来。
萧霖、赵颜雪,还有……
将我推入深渊身处高位的那个人。
既然我重生了,断不会让上一世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芸香很快就回来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屋外的阳光照进来。
我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眼睛。
许是上一世瞎了太久,我还没有适应这一世的明亮。
芸香将她买来的毒药放到我面前:
「小姐,那老板说了,这毒药猛得很,只需一钱便可让人毒发身亡,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我望着足足一大包毒药,陷入了沉思。
芸香还是如此的贴心。
5
爹爹从太学回来。
说到太子连续三日告病未出现。
我正捧着茶碗暖手,微微一愣:「可有说是何病?」
「似乎是染上了风寒。」
上一世的萧景澜并没有在此时生病。
难道因为重生,这一世的轨迹和上一世有所不同了?
我匆忙放下茶碗,给芸香使了个眼色。
芸香立马心领神会:「小姐,院子里晒的书还没收呢!」
我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爹爹还想再同我说几句话,一回头已然没了我的身影。
我回屋找出芸香买来的那包毒药,小心翼翼地放进袖子里。
夜长梦多,难免再生出些变故来。
我要萧霖和赵颜雪从今日起,彻底从世上消失。
换上一身便服,我从后门出了府。
绕路来到城东包子铺门口,远远看见前世肆无忌惮的太子萧霖如今正埋头和面。
一笼又一笼的包子出炉,热气氤得到处都是。
耳边一阵轰鸣,我手脚冰凉,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浮现出他把我压在身下,强逼我观看行刑的画面,无论我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
血顺着石板的缝隙流得到处都是,刺得我眼睛生疼。
后来萧霖又因为皇帝的一句「太子妃只能是姜元汐」强娶了我。
大喜之日,整个东宫都回荡着我凄惨的哀号声。
我求过他的,可是他没有放过我。
那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6
萧霖此时还不知晓自己其实是当朝太子。
他是卖包子的沈睿。
和身旁的赵颜雪一同向来买包子的大娘介绍包子的种类。
大娘买完包子,临走前说他俩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赵颜雪娇羞地别开脸,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
是啊,他们是佳偶天成。
我呢?我是横亘在他们中间那颗不知好歹的顽石。
上一世赵颜雪记恨我占了太子妃的位置,故意跑到城外。
被萧霖找回来的时候说自己伤了眼睛,眼睛疼,撒娇想让我也受受这苦。
萧霖就挖了我的眼睛来哄她开心。
事后还对皇帝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要如何不小心才能活生生失去一双眼睛?
后来我看不见了,赵颜雪更是变着法子折磨我,往我手上倒烧热的炭火,让我接住。
若是少接了一块便杀我族中一人。
我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些前世的记忆都从脑海中赶出去。
趁着萧霖和赵颜雪不注意,提起裙摆,悄悄走向包子铺后门。
只要在他们的吃食里下了毒。
我就可以安然度过这一世。
没承想,却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看着本该在东宫养病的某人,再看看他手里提着的剑。
挑了挑眉:「怎么着?一起?」
7
他当即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持剑的手微不可闻地颤了颤:
「你……你也重生了?」
我点点头,拽着他的袖子就往里走:
「这辈子咱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杀了那两人。
「我带了一大包毒药,保管能毒死他们。」
萧景澜低笑:「我竟不知蛮蛮原来这般心狠手辣。」
再听见他叫我的小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回头瞪他一眼:「把你的剑收回去再说。」
萧景澜收了剑,亲眼看着我往每个菜里都下了毒。
最后还把我手里剩下的毒药拿过去,分毫不浪费地全部用了。
确保万无一失,我和萧景澜赶紧跑了。
回去的路上,我掐着手指算时间:「应该已经死了吧?」
萧景澜忽然停住了脚步:「要不再去看一眼吧?」
于是我们两个又鬼鬼祟祟地摸回了包子铺,看见包子铺门口里里外外地围了好多人。
官府的人也在,从里面抬出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年纪轻轻的,真可惜啊。」
不可惜,一点都不可惜。
我和萧景澜相视一眼,彼此的嘴角都有些压不住。
8
萧霖和赵颜雪死了。
就连爹爹都看出来我心情大好。
他说萧景澜向陛下请了旨,五日后便要与我成婚。
其实上个月礼部已经把东西都送来了。
早一日晚一日也并无差别。
我去东宫找萧景澜。
萧景澜刚从靶场骑射回来,一身劲装,剑眉星目,额间还束着发带。
他随手解了护腕丢给近侍,抬眼看向我。
原本冰冷的神情瞬间融化:「蛮蛮等了多久?」
「不久,刚来。」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太子殿下为何改了婚期?」
近侍被他悉数屏退,他手臂一伸,把我捞进了怀里。
萧景澜抱着我,俯身在我耳边轻叹:「蛮蛮,我不想等了。」
五日后,东宫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意。
萧景澜一身大红喜袍,更衬得眉目如画。
床前的龙凤花烛静静燃烧。
萧景澜拥着我,倒入鸳鸯锦被之中。
我脸上一阵躁意,只听见一声闷笑,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吊帐低垂,烛芯烧得「噼啪」作响。
修长的手指正耐心地解着我的衣带扣。
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陛下宣您和太子妃娘娘入宫。」
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御书房内,本该是一具尸体的萧霖站在皇帝身旁。
目光阴森地望着我和萧景澜。
9
萧霖没死。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皱了皱眉,看向萧景澜的眼神中充满疑惑。
他却捏了捏我的手心,轻声道:「且看看再说。」
殿外长夜漫漫。
殿内灯火通明。
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拂过御案上的烛台。
烛光幽幽跳动,如魅影肆行,映在帝王的侧脸之上。
我远远瞧见皇帝手里拿着一块玉牌,指尖不断摩挲着玉牌上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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