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信息] 有没有觉得特别对不起孩子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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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信息]有没有觉得特别对不起孩子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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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觉得特别对不起孩子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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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对不起
别人家孩子
有没有觉得特别对不起孩子的一瞬间?

“为人父母是需要终身学习的，当你在抱怨自己糟糕的原生家庭时，别忘了，你正在创造的，就是孩子的原生家庭。”
这句话来自我最近在看的一本书《被低估的父爱》。

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下想到这句话，是因为我一直想摆脱小时候父母对我的教育方式，但当我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又会不自觉地模仿他们。
有时候自己模仿了还不自知，在事后自己冷静下来，突然会有小时候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一刻自责、愧疚感就会席卷全身。
对于我父爱是缺失的，爸爸好像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而我一直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和爸爸相处。
我刚出生没多久，爸爸就去了东北接替了大伯的工作，因为家里的田地特别多，妈妈没办法把我就放在了姥姥家。
一直到我妹妹出生，我才有了和爸爸的一些回忆。
爸爸在我的回忆里不是伟岸的形象，有什么事情他都会推给妈妈。
小时候他总会说「我告诉你妈去，让你妈打你。」
当我上了初中以后，和爸爸说的话就越来越少了，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学会怎么和彼此沟通。
我自己成为妈妈以后，总是希望队友能多给我点支持，尤其是在孩子的事情上，希望他能有所成长。

也许是我的过于强势，也许是我过于独立，也许是我要求过高，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我最终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队友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总感觉有心无力，而我总又对他不够满意。
这就使得我会经常代入当年妈妈的角色，面的孩子的问题时，表现的过于激进。

前段时间看到这本《被低估的父爱》时，我第一想法是队友肯定不会读，但是没想到队友说「我要读，哪怕每天我就读一页呢。」（队友平时不看书，一看书就困）
我本来以为队友也就是说说而已，但是他确实每天晚上都会看一点，还会和我交流下他的想法。
而我就白天看这本书，找我焦虑的原因，以及队友「缺席」的原因。
??嫌弃
我是一个急性子，做事情喜欢一步到位，也不喜欢拖。而队友在生活里做事喜欢「等一会」。
所以时间久了，我就不愿意等他，什么事都自己直接上手了。

??无视
期间队友也经常抢过来帮忙，但是我又觉得他做的不到位，还不如自己上手。所以每次都无视他的努力，他的积极。时间久了，每次队友想插手又怕我唠叨。
??心理预期过高，容错率低
我总以为他就应该能做好，怎么能每次都需要教呢，而且有时候教了也不听。
对他的做法总是持有怀疑的态度，不敢让他放手去做。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带孩子的很多方面妈妈是无法替代爸爸的，尤其男孩子的养育。

妈妈带给孩子更多的是温柔、细腻保护的角色，而爸爸身上特有的果敢和威严等「男性力量」，带给孩子的是不同的力量，探索的勇气和反抗不公的底气。
最近我和队友都一起看这本书，他学习带娃的方法，而我学习「放手」和相信。

给队友更多的空间和支持，希望队友不缺席孩子的童年，希望队友能和孩子有更多的美好回忆。
我们都陪孩子一起长大，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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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低估的父爱：真希望每个爸爸都读过这本书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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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亲子

买了一盒车厘子，总共就20几个。我原来是不爱吃的。我本来只是想帮他们尝尝甜不甜，但是这次莫名其妙的忍不住，吃了十几个。
剩下8颗，我很纠结。最后还是决定留给他们。等孩子回家，我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四个。
他们很感谢我，怕妈妈没得吃，一人又分了我一个………

家里条件一般，我妈妈常因此觉得对不住孩子们。
大概中学时，有一回，我妈和我二姑凑一起聊天。
我妈说：咱们这条件，小孩子也跟着受屈。啥好东西都没法给孩子买啊。
我二姑大大咧咧地说：就是这条件！他们受啥屈，有吃有喝有学上的。想要更好的生活自己去努力啊！
我多么希望我妈妈能像我二姑一样坦然，希望妈妈能把自己排在第一位。
我妈妈苦了自己、为了孩子的行事原则常常让我觉得内心愧疚。

家长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工作上对不对呢？
家长一味的要求孩子乖，听话，而又没有时间去关注孩子的成长，是孩子的悲哀？还是家长的无奈？甚或是社会的残酷和无情呢？
很多时候，让我感觉十分的压抑，人应该去如何选择！
工作？生活？孩子？本身应该是和谐的，为什么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过的难以抉择。

一个同事，夫妻二人都是985高校的研究生硕士学历。都是老实本分人。但是老家在广西，工作在北京。
在北京工作996是比较普遍的。老人身体又不好，所以只能他俩自己带孩子。孩子小的时候有托管班，只是早晨上学忙碌，中午，晚上都有托管班的阿姨照顾，也没有听说孩子受什么委屈。
只是，我同事毕竟是985高校的学子，对孩子要求的比较严格。同事，也没发现孩子有什么问题，而且时常和我们夸赞自己女儿有多乖，多听话，不用他们夫妻太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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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问题，是在孩子上了5年级以后，孩子可以自己回家了，饭菜可以自己热了。所以中午去托管班，晚上就不用去托管班了。孩子可以自己回家，自己做饭吃。然后自己一个人，等待晚上才能回来的父母。
这一天公司不忙，同事提前下班走了。
第二天开始，他就不正常。因为我俩工位在一起，时不时听到他嘴里嘟囔一句“我真不是个东西！……”。
问他也不说啥，并且持续好几天都是，下午都是提前下班。
毕竟，我俩关系不错。我也担心他。第二周的工作日中午，我喊着他，去了个小酒馆，喝点小酒，才明白了原委。
原来，那天下午，由于他提前下班到家，才知道孩子的苦和孩子的乖巧。
饭菜是妈妈之前做好的，热一下就行了。但是主食呢？夫妻俩以为，蒸米饭很简单，问孩子会不会，孩子也不敢说不会（孩子太乖了，是怕父母的！）。
结果那天同事提前到家，才发现孩子吃的是没有蒸熟的米饭，我同事一看米饭都没办法吃。但是孩子就是啥也不说，在那默默的吃生饭。
幸亏那天同事没有上来批评孩子，而是询问，才知道。
这几天的米饭，孩子吃的都是没蒸熟的生饭。孩子知道“难吃”。但是又怕事情没做好，被爸爸妈妈批评，所以生生的，把全部做的“生米饭”都吃了，一点不剩。孩子也不敢把生米饭当垃圾扔了，担心父母发现。也不敢剩下这“生米饭”，怕父母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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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就是很平静的，忍着慢慢的，把整锅的生米饭吃掉了。
一连好几天，她觉得委屈吗？
不知道，反正没有主动和我同事，提起过。
但是，今天被我同事发现了，孩子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哭了，怕惹爸爸不开心，惹爸爸生日。
听着，孩子的诉说，我那个同事，当着孩子的面哭了。40多岁的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国内TOP5高校的学子，抱着孩子，一个劲的向孩子道歉，抱着孩子一起哭。
听他诉说完，我也不好受。打工人，苦的不是自己，更是孩子。
同事反问我的一句话，让我至今无法忘怀“小博，你说咱们远离家乡，出来打工为了啥？”
也是啊，打工人，每日996这是为了啥？
身体搞好了吗？
老婆幸福了吗？
最主要的孩子，你不心疼吗？
孩子能感觉到温馨的家吗？
家长们，以后不能让孩子太老实本分，老实本分的孩子，学习再好有什么用？我这个同事，夫妻俩都是985高校研究生，一样是出来做996的社畜。
与其这样，不如让孩子调皮一些，也许叛逆一些，更有机会，打破老实本分人的枷锁。
最起码，孩子受了委屈，也不会默默忍着了。孩子才知道诉苦和反抗。

这个事，也和老家的朋友说过。
很有意思的结果。
在一线打拼的人，深有感触，都觉得对不起孩子。
在老家的人，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而是不冷不淡的说，每个月5、6万的收入，请个阿姨还不是小意思。
只能摇摇头，地区差异太大了。厕所都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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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她已经懊悔了很多年很多年。
汶川地震那天，我腰椎摔骨折了，在医院，瘫痪状态，给我妈打电话请她来照顾我三天，她拒绝了，理由是那阶段她生意很忙，如果过来了，半年白忙活了。
前年，我妈骑电瓶车摔倒，电瓶车砸在脚上，骨折了，她住院后才知道了骨折到底意味着啥。

孩子六岁的时候带她去珠海长隆玩，当时是两个家庭一起，另外一个家庭的孩子跟我家娃是幼儿园同学，两家人玩得不错。
去之后两家人都是一起行动，两个小朋友都很高兴。第二天一早，本来两家约好玩一个主题的项目，我家娃先是同意了，到地方后她突然反悔，说要去看什么动物。
那项目也在我们计划之中，但是那个项目是在室内，我们计划趁早上太阳不太毒，玩点室外的。
沟通后娃坚持要去看动物，我只能带她单独去看，去之后我就很生气，边看边训她。一是觉得她不跟大家一起行动，一起出来玩就要互相迁就，不能自己想怎样怎样。二是训她不听话，一会太阳大了，外面那些地方她也不能玩了。
娃脸色越来越难看，快被我训哭了。
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太严苛了，既然都陪她单独出来了，就应该让她好好看完。但是，当时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股脑都发泄在她身上。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应该用成年人的思维来要求孩子。孩子都是敏感多变的，一会一个想法，一会一个情绪，是他们的天性。
在学校有老师要求她遵守纪律和秩序，外出玩耍应该顺应她的自由和天性。有时候自己对孩子的要求，其实是对自己情绪的一种发泄，孩子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和设想，自己不想接受，就把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
事后想起，当时孩子得多伤心难过啊！

那一瞬间，是我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再也不愿重来一次的瞬间……
那时我家姐姐三周岁不到，还没有上幼儿园，还是个软软萌萌的小不点。
由于没有上幼儿园，我和娃爸轮流照看孩子，经常是谁有空孩子就跟着谁。

那时我在一个培训机构上班，周末也要上课。那件事也发生在一个周六的早上，娃爸接了个挺急的活儿，带着姐姐不方便，就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我上着课，娃还不听话，非要去找爸爸。我一气之下，就吼了她两句：“要找爸爸你自己找去，妈妈还要上课呢！”说完就不再理她。（姐姐刚刚记事，胆子又小，我未料想她竟敢独自走出我的工作场所）
一节课结束，我从教室出来找孩子，楼上楼下找了个遍，竟四处找不着她，我这才慌了。同事也楼上楼下帮我找了，都无所获。
想着刚才的气话，我心中不由一紧：难不成这么小的孩子真敢去找爸爸？（爸爸工作的地点在离我上班地点七八百米的距离，虽然不算很远，但因为靠近车站，人流量很大，来往车辆也很多）

我越想越害怕，急忙拨打娃爸的电话，可他一直不接。冲到楼下询问了早餐店的阿姨，得到的回答是：“刚才是有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地往车站方向走了，嚷着要找爸爸！”
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我的心由于紧张与不安剧烈地跳动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七八百米的距离，似乎有千里远！队友的电话一直没有接，万千种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终于到了队友的工作地点，看到姐姐正悠闲地坐在爸爸腿上喝着爽歪歪……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队友明显余怒未消，他生气于我把娃置于那样的险境。他本来已经去了别处赶急差，一个同事认识我女儿，才给他打了电话……
想想，如果沿途姐姐被人贩子带走，或者没有认识姐姐的好心人，我们不知还要寻找到几时……
如果姐姐当时真的丢了，妥妥女儿奴的娃爸不知道还能不能与我相亲相爱地过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也成为一个终生四处寻找孩子的疯子妈妈……

这件事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真要感谢新中国良好的治安环境，也感谢娃与我们深深的家人缘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带娃，再不敢如此粗心大意。所以以后带娃外出，视线总时时围着娃转。队友也总不放心我独自带娃，无论去哪里总要跟着……
此文，写给所有初为人父母的爸爸妈妈，希望大家安全警钟长鸣，一定要牢牢牵紧宝贝的手……
以上！
@知乎亲子
我是
@花开在晚秋
，喜欢分享育儿心得的二胎妈妈。关注我，与孩子一起快乐成长！

那一天，我妈惊抓抓（四川话）喊：“哎呀！你怎么都没把婴儿床下面的保护膜撕掉？”
原来她无意掀开床垫，发现婴儿床板上一层密集的水珠，而这是因为没有撕掉床垫保护膜，所以不透气，尿床了估计也是没法干透。
我才意识到：小丫竟然睡了大概1个月的可能带有湿气的床！
一种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袭上心头。
她爸爸小心抱着她，而她不足一月的小小身体趴在他爸爸身上。
她是那样全身心信赖着我们，把自己的生命/未来都交到我们手上，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她？
瞬间，我湿了眼眶。

好多父母会在孩子需要钱来实现梦想的时候，自己却因为捉襟见肘而不得不阉割孩子的天赋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好失败、好对不起孩子吧。
我就是这众多父母中的一员，我认识的好多人也都这样想，所以大家都用力活着，为的是别人孩子有的，自己孩子也不能亏欠。
可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永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只一味攀比的话，作为占大多数的普通人只能绝望。
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家庭条件好到她不用太努力生活就有好多条路可走的小城姑娘，在当地是人人艳羡的角色，可后来走出了小城市，去到了大地方上了大学才发现自己的牛叉，在真正牛叉的人面前却有着大象对蚂蚁的巨大差距。
这鸿沟似的家居，让曾经被奉为公主的女孩第一次尝到了自卑的味道：
人家同学成人礼是父母全款送的奥迪A8，而她只是花了点钱在当地最好的酒店里吃了顿饭；
人家同学动不动就带着一帮同学去城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吃喝玩乐，她却连请一顿豪华套餐的能力都没有；
人家同学只要想家了，就会随时定机票飞回家，他却不能任性地说来一场不受金额限制的旅行就来一场......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浑身光环的她暗淡下来，变成了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曾经光芒万丈的社交达人，为了不让自卑扩大，主动屏蔽了社交，成为独来独往的独行侠。
看着因为父母的财力不够而变得越来越内向的孩子，她的父母在那一瞬间觉得好对不起孩子。
其实因为自己不优秀而感到拖累孩子的父母大有人在，包括我自己也是一样。
但是物质上的贫穷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贫穷。因为只要大家足够努力钻研，在这个机遇多多的社会再小的能量也有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的可能。
可若精神贫瘠，一个人纵使有多少财富也只是行走的行尸走肉罢了，ta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没有目标，只在人世间毫无目的、毫无生气地游荡。这样的他们并不快乐、并不充实，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意义，只有无限的空虚。
因此精神富裕比物质富裕还要重要。
那我们做家长的该怎么做才能让孩子成为一个拥有丰富精神世界的人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用樊登老师讲过的话来解答，他认为父母可以没有文化，但能够知道爱，知道陪伴，知道尊重，知道一家人在一块快快乐乐的，这就是好的家长。
这样的好家长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真正的起跑线，这起跑线能给予孩子最丰厚的精神滋养。
精神滋养丰厚的孩子，哪怕ta一生普普通通，也拥有在顺境中借势起飞的能力，同时也具备在逆境中逆风翻盘的力量。
我希望孩子们是拥有力量幸福快乐的人。这就要求我自己得先成为一个有能力滋养他们的人。这份滋养是物质上的滋养，更得是精神上的富养。
如果物质上让孩子们穷苦，在精神上又贫瘠，我不仅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自己这为人母的一辈子。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一无是处，我要竭尽全力从内到外变好。

成绩不错，想补课更进一步。
班里唯一一个外面没有课的孩子。
补不起，他有心，我无力。

我接诊过一个高中生，七岁时就分裂出第二人格。
而他母亲整整拖了十年，才来治疗。
在治疗时，他母亲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毛骨悚然：
「不要让他影响到我儿子高考。」
从门诊部到住院部有一条不长的通道，露天的，四周是修葺完好的花丛，头顶是铺开的廊桥，医生和患者都会走那条路。
医生赶工，患者入住，患者家属前往探病，是一条专供行走的道儿，鲜少会有人停在那。
我就是在那见到他的，高高瘦瘦的一个男孩子。
他立在花丛边，仰头看住院部的大楼，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看花丛里的一只野猫。
他穿着高中生的校服，身边没有人，我怀疑他是不是迷路了，便走过去问他。
他不太想搭理我，神色有些阴沉，自顾自地盯着那猫，显得很没有社交礼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只三花的杂毛猫，自己在地上翻着肚皮玩，距离我们有些远。
「我要是过去，它会逃跑吗？」这个男孩忽然问。
我顿了片刻：「会吧。」
男孩继续说：「那我要是走掉，它会来追我吗？」
我：「不会吧，你们之间又没有联系。」
男孩沉默片刻：「那要是有联系呢？」
我没有回答，感觉他心思有些重，便亲和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方宇可。」
男孩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个女人惶恐的叫声：「宇奇！」
我转头，来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应该是男孩的母亲，旁边还跟着小栗子——医院唯一的男护士。
那男孩迎着他母亲上前，终于相聚时，母亲的身体却突然停住，眼神里带点不确定和小心翼翼。
男孩体贴地抢了话：「我是宇奇，妈妈。」
我稍一愣，宇奇？他不是说他叫方宇可么。
小栗子焦头烂额，跑近了就冲我唠叨：「我找了他半天，原来落在你手里了。」
我冲着小栗子蓬松的头发一拍：「好好说话，什么叫落我手里了，他是谁？」
小栗子在我耳边絮叨：「刚刚门诊，母亲和孩子要分开谈话，母亲进去没一会儿，这男孩就不见了，可急死了，他妈都快哭了。」
我有些惊讶：「这么夸张！他也是高中生了，还能走丢不成？」
小栗子挤眉弄眼：「我也觉得，可这妈感觉是给吓怕了，主要他这病啊……啧啧啧……」
我问：「是分离性身份障碍吗？」
小栗子一顿：「嚯，你怎么就知道了？」
分离性身份障碍，俗称，多重人格。
猜出来并不难，这个男孩口中不同的名字，先后截然不同的性格，母亲对他的反应。
多数人因为影视作品对多重人格有误解，觉得那是从一个人格转变为另一个人格，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夸张的反应，因为影视作品总需要让这个时刻拖很长来达到戏剧性的效果。
其实没有，人格的转换，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比如，这个男孩方才在转向他母亲的一瞬间。
2
方宇奇和方宇可是一对兄弟，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的兄弟，方宇奇是弟弟，方宇可是哥哥，两人今年都十七岁。
母亲第一次发现异常是在他 12 岁那年，正在步入青春期的孩子本就人格不稳定，变化也正常，直到症状太多，她才开始重视。
来看诊的原因是，方宇奇差点溺死在游泳池里。
他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却跑去游泳，这让他母亲惊悚得再也忍不下去。
主任认为，方宇奇分裂的时间应该比 12 岁更早，多重人格中，最初的一个人格一般是在儿童早期就完成分裂，方宇奇也许只是潜伏着，到最近才开始爆发。
方宇奇的母亲名叫谢宋美，她利落地回答着主任的问题，像是事先就考虑过许多遍，直到她渐渐发现，主任在怀疑她虐待孩子。
谢宋美大惊：「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们母子关系一直很好的。」
主任安抚她：「您不用激动，我只是照例询问，因为多重人格出现通常是因为童年遭受虐待，而分裂出一个人格保护自己，逃避痛苦，我只是跟您确认一下。」
谢宋美面露不虞：「没有的，不信你自己问孩子，我要是撒半个谎，天打五雷轰。」
主任点头，换了话题：「那么孩子的父亲呢？或者有没有跟孩子血缘比较近的亲戚曾有过这方面问题？」
谢宋美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有，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我和他爸带着的，没有假手过他人。这个什么时候能治好啊？宇奇明年就要高考了，不能被这个影响。」」
她显得很焦虑，主任安抚了她一阵，说先要带他去做个检查。
谢宋美一愣：「是什么检查呢？检查脑子吗？」
主任说：「要更全面一点，检查他是真的多重人格，还是装的。」
检查是我带着去做的，小栗子陪同。一路上方宇奇都显得很乖巧，有问必答，反应极快。他心态敞亮，十分讨喜，我相信谢宋美说的，他没有受过虐待。
我不明白，另一个阴沉的人格是怎么出来的呢？
3
韩依依是我们院外聘的催眠医生，能力很强，但性格龟毛，有点大小姐脾气，跟我同校同院，是大我六届的学姐。
多重人格的鉴别，一直是她负责的。
其实带方宇奇来做检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小栗子不用跟来，可我和韩依依极其不对付，经常撕破脸地吵架，他怕我们打起来，坚持要来做避雷针。
韩依依从检查室出来，一头染得跟孔雀尾巴似的大波浪荡漾在白大褂后。看到可爱的小栗子，上前揉揉他的脸，然后转向方宇奇说：「就是你要检查呀？你叫什么？」
「方宇奇，麻烦姐姐了。」男孩说。
韩依依高兴了，一般高中的孩子都该喊她阿姨了，这小孩嘴真甜。
接着，她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从嘴里吐出了一个话梅壳。那吐壳的举动十分侮辱，仿佛吐的是我。
小栗子递上纸巾，韩依依笑眯眯地包着壳一扔，没扔准，扔在我脚边，然后擦擦手，带着方宇奇进检查室去了。
小栗子连忙捡起我脚下的垃圾塞进垃圾桶，紧张地看我的脸色。
我冷笑：「看什么？我脸上长话梅了？」
小栗子叹气：「你俩到底什么仇啊，一见面就你死我活的，难不成是她抢了你男朋友？！」
我懒得理他：「是个屁，小孩子别多问。」
门开了，韩依依带着方宇奇出来，手上拿着一堆验表，分别记录了眼动频率差异，脑电差异，皮肤电阻差异，和一些心理测试表，都差异显著。
韩依依翻阅着手中的化验单说：「人格分裂是真的，不过副人格数量为一，就是他的哥哥方宇可。」
韩依依强调数量为一，是因为通常多重人格都会有三个人格以上，而且人格越多越常见，同时具备十五六个的很平常，像方宇奇这样只有一个副人格的比较少见。但他年纪还小，或许再过几年，其他人格也会慢慢觉醒。
小栗子听闻脸色稍一沉，勉强对方宇奇笑着。因为刚才打了脑电膏洗了头，方宇奇的头发湿漉漉的，他用嘴吹了吹湿哒哒的刘海，反过来安慰小栗子。
我接过那些表，看到了智商表上两人明显的差异，方宇可的智力水平比方宇奇低了不少。
韩依依捏了捏眉心：「不过他这副人格有点不爱表现自己啊，出是出来了，也很听话，但就是不开口，除了名字，问什么都不回答，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我故做惊讶状：「方宇可不跟你聊吗？真奇怪，他刚才还和我聊呢，是不是被你那头喷漆似的鸡毛恶心到了？」
韩依依黑脸了，小栗子连忙挡在我俩中间，推着我就走，连连回头喊：「韩姐！晚上一起吃饭呀！辛苦韩姐！韩姐么么哒。」
我给他一肘子：「姐个屁，叫韩姨。」
小栗子焦头烂额地把我推得走快了些，韩依依这才没追上来抓头发，只在后面耳提面命小栗子别再跟我混一起，当心也混成个卷入过度的废水集中营。
方宇奇跟着跑，在一旁看着我们笑。
远离检查室后，小栗子在一旁喘着粗气，方宇奇凑近了问我：「医生姐姐，哥哥真的跟你说话了吗？」
我稍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嘴里喊的哥哥，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因为他喊得太亲近太自然了，我一时以为他真有个哥哥。
我回答：「说了，怎么了？」
方宇奇显得很开心，「就是觉得挺好的，哥哥从来不跟我以外的人说话的。」
我一愣：「你们会对话？」
方宇奇点头：「是啊，照镜子的时候，有时候哥哥也给我写日记。」
这可真是少见了，一般来说，人格和人格之间就算彼此知道，也不往来，甚至是彼此厌恶，想消灭对方的。
我看了他很久，问他：「你们关系很好吗？」
方宇奇的目光真诚而缱绻：「当然，他可是我唯一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我想问，那你为什么要过来治疗？治疗意味着让你哥哥消失。但没有问出口，无论如何，他愿意来治疗，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走出几步，突然听他又开口了：「可是，哥哥说他想杀了我。」
我悚然，不知道他这句「哥哥想杀了我」，和之前他在游泳池差点溺死有没有关系。
我想再问，但来不及，我们回到主任那了。
4
谢宋美认真听着主任给他讲解那一沓的检验表，听到确认是多重人格时，脸上有些许崩溃的神色。
她摸了摸站在身边的方宇奇的头，像是很不忍心孩子遭受这样的心理疾病，方宇奇很乖巧地反握住母亲的手，安抚她。
讨论内容开始进入如何治疗的部分。
因为宇奇只分裂出了一个副人格，统合人格不会太过复杂，但还是要先了解宇可人格出现的时间和动机，只要找到原因，治疗会有大进展。
主任问：「您先前说最早发现问题是在他 12 岁的时候，当时是哪儿不对劲呢？」
谢宋美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是他老师通知我，说他卷子上的名字总是写错，把方宇奇写成方宇可，「奇」字总是漏写了上面的「大」字。」
我一顿，这才发现奇和可确实只差了一个「大」字。
从语词联想上来说，把分裂出的人格用了一个和「奇」字象形的「可」字，应该是有意义的，「大」这个字，在哥哥弟弟的分化中，有意义。
谢宋美接着回忆：「一开始只有卷子上，后来连作业本上都会写错名字，我问他时，他又说没错，要么就是沉默不语，很长一段时间改不过来。」
「后来，我发现宇奇洗澡要洗很久，还会有讲话声，起初以为是早恋，后来我实在不放心，偷偷把门打开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他对着镜子在说话，样子和语气还变来变去的。」
讲到这里，谢宋美的话已经有些哽咽，任谁看到自己儿子发生这样的变化，难免害怕又心疼。
方宇奇轻抚着他母亲的手臂，作为当事人，他的脸上有心疼，却没有羞愧，或是被揭穿的窘迫。他显得坦然极了，仿佛在浴室对着镜子和另一个人格对话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听到母亲的哭声，方宇奇诚恳地对主任道：「请帮帮我妈妈。」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帮帮我妈妈」，而不是「帮帮我」。
等谢宋美情绪稍微缓和，主任接着问：「他对着镜子说话这件事，是几岁的时候呢？」
谢宋美：「就前年。」
主任：「当时怎么没有来医院？」
谢宋美：「那年他中考，我不想影响他的情绪。」
主任将手里的化验单整理好：「我们回到写错名字这件事，试卷代表考试和学习成绩，宇奇在试卷上写错名字，意味着他在考试时呼唤了宇可，以此来逃避考试。从智力测验来看，宇可的成绩应该不好，可能由于你过于在意宇奇的成绩，他用这种方式向您表达对学习的不满。」
我看向方宇奇，这段算是指控他反抗学习的话，在方宇奇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面色如常，仿佛说的不是他的事。
谢宋美愣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随即点点头，语气有些沉重：「您说得有道理，我可能是逼得太紧了。」
「在那之后呢，这些年来写错名字的事情还有发生吗？」主任问。
谢宋美摇头：「后来就没有过了。」
这个回答有些模糊，主任继续问：「后来是指什么时候，有没有具体什么事件或者时间之后？」
谢宋美沉默一会，显得有些支吾：「就是没有了。」
她显然隐瞒了什么。
5
主任要和谢宋美单独讨论方宇奇的治疗事宜，方宇奇和我还有小栗子都出来等了。
方宇奇还没满 18 岁，不能独立确定治疗方向，还是得由监护人来商定。
小栗子去开药了，方宇奇坐在候诊室，我在一旁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方才讨论得出的初步结论，是方宇奇在小学时，因为学习压力大，而在考试的过程中，呼唤出了方宇可这个人格，来代替他考试。
方宇奇成绩很好，方宇可成绩不好，方宇奇潜意识想让母亲失望，表明一种反抗。
方宇奇分裂出的人格，身份是一个哥哥，而不是弟弟，哥哥通常是潜意识中负责保护的角色，他在学习压力大时呼唤出一个哥哥来「保护」自己，这说得通。
我梳理了一遍，觉得大部分地方能说得通，但总觉得漏了什么，哪里不对。
我刚想细问，却发现方宇奇的脸逐渐阴沉下来，眼角微吊着，抿唇，整个人的气场和先前的阳光乐天完全不同，甚至连瞳孔的涨缩都有差异。
是方宇可出来了！
方宇奇先前在看着我的，所以方宇可出来时也看着我，用方宇奇的眼睛。
这次和在花丛时完全不同，那时方宇可没有正眼看过我，这样突然的直视让我没来由一阵惶恐。
这是一双怎么样，死水般的眼睛。
下一刻，他又立刻撇开了视线，望着地上。我屏住呼吸，轻唤了一声：「方宇可？」
他没说话，应当是默认了。
我组织着语言：「还记得我吗，我们在住院部的花丛边，有过一面之缘。」
我本以为他不会开口，却见他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尽量找些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你之前在看住院部，是觉得自己会住进去吗？提前来参观一下？」
方宇可紧盯着地面：「不会住进去的，他还要高考。」
我一愣，这个他明显是指方宇奇，方宇可用「他」要高考来称呼，而不是「我」要高考，说明他知道参加高考的是方宇奇的人生，清楚自己是副人格的身份。
我决定直接问，不拐弯抹角了，机会难得，方宇可不知何时又会离开。
「你去泳池做什么呢？方宇奇不通水性，你想杀他吗？」我捏着手心里得汗，抛出这个问题。
我紧盯着方宇可，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但是什么都没有，被指控了杀人，却依旧淡然如前。
「我只是想去游泳。」方宇可的声音很轻，仿佛是不该吐露的话语，被他倒出来了。
我一顿，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喜欢游泳？」
方宇可点头：「嗯。」
我大概明白了，方宇奇不善水性，常年远离水边，而分裂出的方宇可却对游泳感兴趣，但由于主人格的压抑无法接触水，所以在获得身体主权后，没忍住跑去游泳，游到一半时，方宇奇的人格回来了，于是产生了溺水。
我不解，方宇奇从未学过游泳，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方宇可又怎么会游泳？当我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方宇可又沉默了，任我怎么问都没再开口。
我只好退一步说：「其实你可以再等等，等到他高考完，你再去游泳，或者干脆和他商量一下学游泳，都会比现在这个样铤而走险的好。」
方宇可讲话有些纠结：「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他的眼神有些落寞，但又很平静。他好像知道自己要消失了，认命一般的情绪。
我想再问时，方宇奇回来了，灿烂的笑脸瞬间盖过方宇可阴沉的面容。他起身迎向主任室。是谢宋美出来了，方宇奇迎了上去，谢宋美的眼眶有些红，方宇奇懂事地安抚着她。
他们回去了，主任让他们来复诊时，带上方宇奇和方宇可沟通的日记本。
我死死盯着方宇奇的背影，我没有错过刚才他人格转变的一瞬间，方宇奇的眉眼间不自然的痕迹。
6
我去找了韩依依，没敲门，直接进的。她正在涂她那花红柳绿的脚指甲，办公室里挂满了油画，她喜欢研究些美学的东西，书柜里还摆着我送她的黑田清辉画集。
韩依依头也没抬：「整个医院对我这么没礼貌的肯定就你一个。」
我开门见山：「方宇奇的人格真伪检验你确定吗？」
韩依依吹了吹脚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我凭什么回答你，主任的授权单呢。」
「没有。」
韩依依嗤笑，继续涂脚指甲，没理我，我就站在边上看着她，也不出声，卯上了劲。
良久，她估计是烦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我觉得方宇可在扮演方宇奇。」
今天我一共见识了方宇可两次的人格转变，一次在花丛，一次在候诊室，转变的原因，都是因为见到了谢宋美，他在谢宋美面前，好像必须是方宇奇。
第一次我没注意，但候诊室那次，我明显看到了方宇可转变的不自然，他在伪装。
那样一个阴沉自闭性格的方宇可，想装成方宇奇是艰难的，但他显得很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韩依依终于抬头看我：「你确定？」
「不确定。」
我沉默片刻，说出我的猜想：「如果人格真伪检验没问题，确实存在两个人格，那我怀疑方宇可在计划取代方宇奇。他扮演得很熟练，而且去游泳，以及来医院求治，也是方宇可怂恿方宇奇来的。」
韩依依有些上了心：「你是觉得这个性格阴沉的副人格，想谋杀主人格，取而代之？可他封闭性很强，不怎么能聊，我未必有办法试探他。」
我想了想：「你跟他聊游泳，或者聊猫吧。」
韩依依不可置否：「为什么？」
我：「直觉。」
韩依依的白眼翻上青天了，她抄了本簿子就朝我砸来：「我有病才听你滚过来跟我讲这么多废话。」
我利落且习惯地避着：「你千万记着。」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跑了，后面传来韩依依的咆哮：「你这死兔崽子又不给我关门！」
7
谢宋美带着方宇奇来复诊了，那本日记被带了过来，方宇奇去韩依依那做催眠治疗，谢宋美等在外面，主任在办公室看完日记之后，给我看了。
这日记很厚，里面的字迹有成长的痕迹，应当是从小写到大的，而且字迹不同，方宇奇的字迹大方好看，方宇可的字迹有点像虫扭的，还真是字如其人。
笔迹是骗不了人的，他们应该确实是两个人格。
日记的封面，是用很好看的正楷写的几个字：我和哥哥的秘密花园。
是方宇奇写的。
他们在日记里，以哥哥弟弟互称，我从第一页开始翻，那似乎是还在方宇奇刚上初中的时候，一直往后，他们的对话密切而亲密。
【我和哥哥的秘密花园选段】
2010 年，3 月 4 日，晴，深夜
/弟弟：他们吵得好大声。睡着了妈妈会不会把我们丢下偷偷离开？/
/哥哥：不会的，妈妈喜欢你，她舍不得你。/
/弟弟：妈妈也喜欢哥哥的。/
/哥哥：她不喜欢。/
/哥哥：快睡觉吧。你明天考试，要早点睡。/
/弟弟：为什么妈妈要我考试，你也要我考试，你们只在乎我考试好不好吗？！/
这里方宇奇的笔迹有些混乱，似是情绪激动。
下面是一长串的用笔狠狠划破纸张的痕迹，非常混乱，显而易见动笔的人当时情绪愤怒。
再下面，是他们画的棋盘，用不同颜色的笔在下棋，棋盘画了整整两页，像是下了很久。
2013 年，5 月 16 日，阴，白天
这一年，应该是方宇奇中考的那一年。
/弟弟：哥哥，我想吐。/
/哥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弟弟：看到书想吐，为什么人要学习？熬过中考，熬高考，熬过高考，熬大学，有什么意思呢？就为了毕业后，变成像那个人一样的东西么？/
/哥哥：你这些话不能跟妈妈说。/
2013 年 6 月 3 日，晴，深夜
这两篇日记相差不过十多天，就在方宇奇中考前几天。
写满了一整页的杂乱无序的「想见你」。
到第二页，哥哥的笔迹才出现。
/哥哥：我想去游泳。/
/弟弟：我跟妈妈说了想学游泳，她让我不要不务正业，说我小时候对游泳玩物丧志过，我怎么不记得？/
/哥哥：你别再去问妈妈，我不游了。/
2014 年，12 月 28 日，晴
方宇奇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
/弟弟：你到底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明天考试就不去了。/
/哥哥：你不能不去。/
/弟弟：你这几个月为什么不出来？！妈妈在接受你了！圣诞节她还给你送礼物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哥哥：方宇奇，和妈妈去医院吧。接受治疗，我们这样是不正常的，会影响你高考。我没有这么重要，你会习惯的。/
/弟弟：你疯了吗？你会消失的，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去的。/
这后面是方宇奇疯魔般乱写的话语，我辨认不清，基本是他在控诉哥哥对他的残忍。
直到翻页后，那里才有方宇可歪歪扭扭的字迹。
/哥哥：你要是不去，我会杀了你。/
看到这里，短信来了。
我合上日记，是韩依依，她告诉我第一次的人格整合催眠治疗结束了。
「双重人格真伪无误，方宇可对方宇奇也没有危险动机，方宇可很配合治疗。」
我看着短信，不知作何滋味，方宇可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条命，他为什么要为别人的命放弃自己？
方宇奇说他从不和自己以外的人交流，那他的生命里曾有过什么呢？
一个阴沉的自闭的孤独的本就不被关注的生命，他最终能回馈外界期待的，能对外界产生价值的事情，居然是他的消亡。
这之后，方宇奇定期过来做治疗，效果不错，我有好多话想问方宇可，但我再没有见过他出现。
那本日记一直在我这，当天方宇奇来问我要时，我问他能否再借我一段时间，结果他很轻易地答应了。
于是那本日记就一直在我手里，我反复地看，一字一句地看，终于找到了奇怪的地方。
/弟弟：我跟妈妈说了想学游泳，她让我不要不务正业，说我小时候对游泳玩物丧志过，我怎么不记得？/
这句话说明方宇奇小时候应该学过游泳，可他没有那段记忆，但方宇可喜欢游泳，甚至确实会游泳。
这是不是意味着，方宇奇没有小时候游泳的记忆，而方宇可有？
可是主人格怎么可能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只有副人格才可能会因为分裂出得晚而不具备更早时的记忆和技能，这说不通。
方宇奇是主人格确定无误，身份证和他母亲的态度，都表明这个家里最初和最常见的儿子都是方宇奇。
甚至日记的对话也已经说明了，弟弟以主人格身份存在，哥哥不常出现。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
我思绪忙乱，手上的日记掉在了地上，当我拾起时，不小心翻到了最后的夹页，夹页里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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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包最近睡觉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能熬到凌晨一两点才睡。
每天晚上他睡觉之前都要哼唧好长一会儿，短则半个小时，长则一个多小时。
有时候一定要我枕着他的胳膊睡，我哪敢真的用自己的大脑袋枕他脆弱的小胳膊啊，只能半抬着脖子枕，然后没一会儿我就撑不住了。
有时候又一定要跟我贴着脸睡，然而今天贴着脸好使，第二天贴脸也睡不着了。
他睡不着，那我就别想睡，他一会儿踩着我的脑袋爬床头；一会儿坐我脑袋上；一会儿揪我不剩几根的头发；一会儿又非要让我起来陪他。

一天两天我还能忍，连续很多天，天天如此，这谁能受得了。
然后我连续两天晚上因为他不睡觉，也不让我睡觉而冲他发脾气了。
不过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估计自己也想睡，只是睡不着而已。
为了他能好好睡觉，我当然要想办法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今天我就带他出去玩，去家旁边新开的游乐场，一天60块钱，不限时。
海洋球、蹦床、彩色沙区、家务体验区、积木去、滑梯、捞鱼……

每一种都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睡午觉？没问题！饭也不吃只想玩，可以！
从2点玩到5点多，结束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还是不愿意走。
磨磨蹭蹭回来后，先给他安排上今天的第一顿奶。
然后我们就煮饺子吃饭，各自忙自己的事儿，轮流洗澡。
等到爸爸给他洗澡的时候，他已经困到发脾气了，洗完澡爸爸刚给他抱出来，还在往卧室去的路上他就睡着了，短短两三米的路，都没撑过穿睡袋的环节。
环境的嘈杂也影响不了他了，外面洗衣机还在呜呜呜地转，我还在噼里啪啦地码字，房间灯光还亮如白昼，然而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睡眠。
睡前奶都没喝，他就呼呼大睡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有一点声响和亮光就不愿意睡的肉包了。
哎，多少有点愧疚吧！

爱是常常觉得亏欠。
我的儿子咔咔咔，最近感染了流感，睡下时候，像一辆小小的拖拉机，打着紧凑的小呼噜。
昨天晚上，我担心长时间鼻塞，可能会影响睡眠，影响小孩子生长，就商量和爸爸给他洗鼻子。
用海盐水，喷小鼻孔，软化一下，用吸鼻器吸出来，
小朋友有点害怕，大哭，但是还是按着吸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吸出来了一大块黄黄的黏黏的大鼻屎，已经干硬，大的根本不像是那么小小的鼻子能容纳的东西。
吸出来以后，孩子一下子就不哭了，晚上睡觉，没有了小呼噜。
这样的大鼻屎，不知道在孩子的鼻子里呆了多久，很心疼，他那么小，也不会说，也不会讲不舒服。
觉得作为妈妈，没有做到位。

小男生八九岁的，他和他的老爸买完东西之后就问我说：阿姨，借你家厕所好不好……
我说，可以的，当他刚进去一会，我才想起来我有姨妈巾放那里了
我想了没想就冲了进去……
小男生就啊的一声用手遮住他的那啥了……
我当时才反应过来，并且笑笑对小男生说，不好意思哈，没事的，你还小，还没长毛呢，我是你妈妈辈，不怕看的?
那小男生脸色涨的红红的，也不知道他尿完了没有，只见他走到他爸爸的跟前，可能是向他爸爸投诉我吧……
我就赶紧的拿了一个旺仔牛奶给小男生喝，并且保证的对小男生说
阿姨真的不是有意去偷看你的，而且也没有瞄到什么，再说了，你这么小，也没有什么看头吧，阿姨对于你这么小的孩子不感兴趣……
不信你问你爸爸了……
那小男孩就抬头望向他的爸爸
那爸爸说，你这小孩子，你才几岁，豆芽菜那么丁点大，阿姨才不感兴趣呢……
我倒希望老板娘对我感兴趣了……
可惜人家看不上我的了，不然的话，我倒是希望她能那啥我了
说完那老爸就拍了拍那小男生的头了
虽然当时那小男生再也没有叽叽歪歪了，我也发觉他是不情不愿的了
那老爸就对我说，没事，你别理他，你那里会去看那小屁娃的呢，我倒是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呢……
我当时就给那老爸给闹了一个大红脸?
我说，你真逗，怎么可以当着你儿子的面乱说话呢……
万一你儿子当真去告诉他妈妈知道了的话，你这不是害我吗？
那老爸就说，开玩笑开玩笑，走了走了?
我看着俩父子的背影，这父子俩也真逗……
不知道那小男坐会不会老想着被我瞄到了吧……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看到啦……
对不起啦…小帅哥！！！

目前没有，以后也争取不会有。
我真的对她尽我所能的好了，也没有说多么的背离她的心意，无视她的诉求，合理合法合情的都满足了。
我对我女儿没啥愧疚。希望以后我还能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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