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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我来过，我爱过----我的童年和青春记忆[第1页] |
| 作者:ty_洋柿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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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看了一个楼主的帖子，我们是同龄人，都是85后，她描述的那些事情仿佛又在我的心海搅起阵阵浪花，也想记录一下这近四十年的风雨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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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有那个楼主幸运的，虽然她是被抱养的，我是亲生抚养长大的，一些点滴的细节记不清了，唯一刻在记忆里的就是穷。 1986年，我出生的时候，我姐姐七岁了，我爸爸是独生子，我爷爷奶奶年纪很大才领养了我爸，加上那会计划生育严格，不可能要三胎的，所以我想他们是很失望的吧，虽然不承认。 家族人丁单薄，妈妈血压高，吃不起药，常年迷糊，爸爸虽然有泥瓦匠的技术但是比较懒，脾气大，即使在周围人都温饱没问题的时候，我家还是常常捉襟见肘，吃不上饭的事情也会发生，零食水果是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我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别人家就能过得很好，我们家就这样窘迫。我的性格非常自卑孤僻，因为我觉得这样的家庭很丢脸，明明是有手有脚，却过成这样。可是，没有人会在意我，只会说我假清高，情商低，这些负面的评价来自于我的亲人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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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吃饱了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就很开心，有妈妈的日子，回家也有烟火气，安静的夜晚能够沉沉睡去，阳光下在田野里的肆意奔跑每一次回忆，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点温暖。但生活并不全是这些，常常的我要把父母拉去东家西家的借粮食度日，有的是可怜有的是白眼，让我感觉莫大的羞辱。 很想要强又无从发力，可笑的自尊被巨大的自卑淹没扭曲，我很不想活着，即使那会我才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也不敢去死，因为怕疼。学前班里，村长的孩子可以经常欺负我，即使我满腔怒火也不敢发泄，也不敢和谁说，因为我知道父母在村里本就很受欺负，说了也没人会帮我，即使会帮我得罪了村长，我们家的日子会更难过。因为交不起一个月五块钱的管理费，我会经常被赶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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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是农村风水先生，时不时有些外快和好吃的，但他不喜欢我，更喜欢姐姐，他的好吃的一些剩下的点心和几个水果之类的，都是人家请他去看风水后的报酬，我是吃不到的。我的奶奶是个很善良慈祥的老太太，总把我爷爷的东西偷偷给我吃，有一回和姐姐争一块西瓜，爷爷把我打了，我有半年没去爷爷家。我奶奶很苦命，辛劳一生，五十多岁的时候中风瘫痪了，1992年，在我六岁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奶奶去世了，也就是六十多，没钱看病，死因都不知道，死前已经昏迷了几天。她的一生再普通不过了，也可能夹杂了一些窘迫，但那会的农村，好多老太太差不多都是这样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爷爷的年纪很大了，已经几乎没人请他出去看风水了，吃喝要依靠自顾不暇的我们了，生活更艰难了。他不和我们住在一起，每次晚饭后都要我送他回家，给他铺床点灯，那会还是煤油灯。我很生气这个决定，因为我们互相讨厌，爷爷却说姐姐要上学不能打扰，坚持让我送。我不满却不得不接受，有一回实在生气的时候我就饭吃一半就跑了，妈妈追打了我好久，那天半夜都没敢回家，据说爷爷是骂骂咧咧地自己走的，谁也没送他。1995年，我9岁的时候，爷爷也去世了，应该是在春天或秋天，躺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的去世了，病因未详，我们家还是没有条件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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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期的时候，我二舅已是他们村的首富，靠着勤劳和智慧，从三轮换成了轻卡，而我家还挣扎在温饱线，一头老骡子拉着的破木板车几乎是我们最值钱的东西。人不勤，地里收成就更不好，农闲时，父亲偶尔打打零工，还收过一段时间破烂。放学后帮母亲整理一院子的废品，分类再拿去废品收购站卖钱。我很乐意这项工作，因为可以找到几本旧书，是我最大的惊喜，生活太苦，书中自有黄金屋。 其他的几个舅舅和姨也是村里的中上人家，大姨住在县城边上，每年的聚会是我一年当中唯一可逛县城的机会，那会感觉那里的马路那么长那么宽那么平整，现在想想可能错两辆轿车都费劲。我还是不愿意去亲戚家，表姐妹的生活让我更难受，父母疼爱，生活优渥，还有零食水果。而我想吃苹果，只能去人家果园外面的垃圾沟里捡，我深切地明白，我和他们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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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时候我上了小学，在镇上，步行二十分钟，只有第一天我妈妈送我去，从那以后再没有接送过我。有一回，下了大雨，中午同学都被父母接走了，只有我孤零零地冒着雨回家，雨那么大，路那么长，心那么凉，虽然我能预料到结果，但是到了这一刻也没有放得下期待，回到家，父母在床上睡觉，饭也没有，找了找昨天的剩饭，下午还是冒雨去上学，我甚至没有一把伞，衣服湿透了就那么挺着。这样的事情很多，等我有了孩子，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所以，我对孩子有更多的慈爱，虽然脾气还是和父亲一样的暴躁。 要强的我在学校更难受，因为一本两块钱的练习册，我哭求了母音好久，她也只能是表示无能为力，让我捡别人剩下的。买不起校服，做操的时候我被留在教室里，全校都知道我家穷，别人带的水杯喝水，我只能去校长门口的水龙头那里喝凉水，很快更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收成不够交公粮而迟迟未交的我家，被执法队来家里把仅有的一点口粮带走了，交不起农村的三提五统，学校又把我赶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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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也试图努力过，我记得我们贩过菜，母亲帮人家打过石膏坯，父亲卖过年糕，我和姐姐暑假放过鹅，捡麦穗，捡豆粒，但最后应该都没挣到钱，还承包了一个果园，每天放学我都会去果园里溜达一圈，里面的每一棵树都是我们全家种的，挖坑，除草，施肥，忙活了大半年，苹果结果要三年，可我已经幻想着不用去人家果园外面捡丢掉的那些烂苹果了，那些又酸又涩不好吃。 1997年，果园还没开始结果的时候，母亲在春天去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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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年秋天的时候，母亲因为长年的高血压，药物控制不及时，发生了嘴歪眼斜的吊栓风，四处求医，母亲有一段时间很迷信，所以这次也是求医拜佛了好久。在转过年来的时候，状况好了一些，我们都以为这次也会惊险的渡过，高血压带走了奶奶和姥姥，我们真的不希望它带走母亲。 在春末的一天，母亲要去果园里摘菜，让我在家负责看着锅里的饭，我不同意，要求一起去果园，私心是想找点吃的，这个时期的我感觉总也吃不饱，特别馋。晚上吃饭的时候雷雨交加，母亲拿勺子的手有些哆嗦，我们选择了无视，因为实在是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夜晚都睡下了，父亲慌慌张张喊我和姐姐起来说，母亲不行了，口吐白沫，姐姐哭着去村里找一个大爷家帮忙，希望他女婿能开三轮带母亲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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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懵的，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离开我们，因为没有她这个家几乎不会存在了。她是个勤劳的人，也是普通善良的人，农村里的掏大粪这活最苦最累，一般都是家里的男人干，但我们家是母亲一直在干，后来她身体不行了，常年迷糊，基本只能是躺着睡觉，家境就每况愈下，但好在母亲还在，这还是个家，如果没有了母亲，我简直不敢想象。 虽然她有一些小小的缺点，爱浪费，即使我家穷的经常吃不上饭，有时候发面她会忘了时间什么的，发大了，有些酸，做出的馒头很难吃；有一回在集市上，一群人围着一个卖衣服的小贩，她偷拿一件塞我手里让我走，我没有照做，导致她一直在骂我，我委屈的哭了也不行，虽然穷，可我想有骨气。 虽然她有些时候表现的没有那么爱我，我和姐姐吃的早餐基本都是昨夜的冷饭，爸爸在屋里吃，从不允许我们进屋，直到一回门没关好，我偷偷发现母亲在给爸爸吃桃酥，那是我们过年都不敢想的奢侈品。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我们过年过节还能收到一些礼品，有一年的八月十五，一盒发霉的月饼让我和姐姐大打出手。他们竟然在吃桃酥，我先是震惊后来是绝望，窘迫的家境，无爱的父母。母亲也会有爱我的瞬间，比如曾在夏天和我出去捉知了，回家炸了吃，也会在我考了第一的时候给我买个烧饼。 如今，我可能要真的失去她了，那么我还有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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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昏迷了几天，可能是不到一周吧，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母亲被宣告不治而亡，一天的下午拉回家里，我是真的难受的慌了，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恶心难受，天旋地转的感觉。草草的料理了后事，因为临近暑假，期末没有参加考试，那个暑假我前半段是颓废，后半段是迷茫，因为已经有亲戚邻居建议我不要上学了，家里实在困难。 姐姐已经初中毕业打工了，爸爸从母亲去世后几乎只是抽烟酗酒了，没钱买烟买酒就和我吵架，逼我去赊账或是找舅舅借钱，也或是姐姐偶尔回来的时候找姐姐要钱，姐姐也不咋回来了。家里天天就是打架，我不在沉默害怕，几乎是针锋相对的反抗，他要打我的时候我就跑出去，等他睡了再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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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世后，舅舅姨妈那边的联系一度有些淡薄，我似乎是听见他们说，母亲都没了，也没必要联系什么了（他们对爸爸是极度看不上的，懒惰，脾气差，嘴里脏活多，目中无人），我想着也好，本来我也不怎么愿意去丢人，他们的条件太好了，衬托的我像个乞丐。反而和爸爸这边的表叔表姑联系起来，爸爸是被领养的，亲二姨就在我们村，但一直不怎么来往。 暑假里我是和表姑家的妹妹甜甜和二叔家的妹妹梅梅一起玩的（表叔三个兄弟，老大光棍比我爸小，老二也是大龄才娶了云南的表婶，带着两个女孩，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三表叔娶得是四川的表婶），那个暑假唯一的安慰就是在那个院子里和两个妹妹嬉闹玩耍，我们一起玩牌，去野地里采花，过家家，还偷过西瓜，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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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们帮我渡过那么艰难的时光，那个暑假一直在记忆里闪着光，孩子间的友情真挚又热烈。秋天就要来了，父亲依旧没有对我说是否还让我继续上学，我内心彷徨又不想问，开学的那一天，我照常去了学校。我知道同学们知道了我妈妈病死的事情，可能会有嘲笑，是不是我能忍受得了？ 果然，班上调皮的男孩，已经嬉笑着问我，我妈妈病死了对吧。原来的贫穷已经让我无地自容，现在，我只想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但我不能够啊，我突然想好好活着，想好好的尝一尝那些零食的味道，尝一尝被人爱的滋味，我不甘心就这么窝囊死了。 以前三天两头因为交不起钱被赶回家，加上我心思重，学习上我并不怎么样，班上五六十个孩子，也就是十来名左右。突然此刻，我意识到我唯一能够得到将来的机会就是好好学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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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旧在坎坷中前进，母亲的离去几乎抽走了这个家一大半的生气，姐姐在外打工不怎么回来，回来也是在和父亲的争吵中离开，我是天天在家和他争吵，他已经几乎不出去干活了，地里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果园卖掉了，口粮地活姐姐回来时和我一起干点，收成更加可怜了。 父亲总是去姐姐打工的地方要钱，买烟买酒或者买点菜吃，打下来的粮食也被卖掉了许多，春天可能就要断粮了。学校里我更加沉默了，学习反而是上来了，寒假的时候我已经是年级第一了，所有的奖状我都拿到手了。 那个春节格外寒酸清冷，姐姐还是回来张罗了，大年初一唯一的好菜是炖了一条小小的鲅鱼，我吃的无比开心，因为一年到头几乎只是咸菜馒头，鱼肉是那样的美味。过年的时候，舅舅姨妈还是把我和姐姐叫到姥爷家里走亲戚了，三舅给的压岁钱是50元，我偷偷藏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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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像往常一样来了，田野里生机勃勃，一片片桃红绿柳，一处处莺歌燕舞，父亲也有过短暂的清醒。村里的一位退休大伯邀请父亲一起做点小买卖，老骡子卖了以后父亲找姐姐添点钱买了一辆二手农用三轮，他们就出去打铁了。有几回父亲确实拿回家十几元钱，可还不到一个月，他又恢复了往昔在家酗酒抽烟，没钱了去姐姐打工的地方要钱的日子，因为打铁太累了，那位大伯满是无奈地叫了几次后就再也不来了。 小麦的收成很是不好，连去年的欠粮都要还不起了，姐姐找了同学帮忙收了麦子，晚上我一个人在打谷场里看场，别人家都是三四十岁的壮劳力，因为打谷场在院里村庄的野地里，其实到没有害怕过，那时候的天空那么蓝，像要滴下水来，就这么望着星空，思绪能飘很远很远。我终于过上了幻想中的日子，穿的新新的，吃得饱饱的，也许母亲并没有离去，她一直在某一个地方藏着，等我能挣钱了，我就去找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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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的时候我基本保持镇小学级部第一，全年级200多人左右，麦子还没晾干，还了一部分欠账后，所剩无几，父亲，姐姐及其他的亲戚都开始游说我不要上学了，早点下来打工。我内心是崩溃的，可是却没有反抗的能力，我只是一天天的坚持着，到了夏天，小学毕业了。暑假的时候我也想过挣钱，可根本没有哪里能接收，还和妹妹甜甜一起去摘槐树豆荚卖钱，也没有找到地方收。 初中开了学，我继续不顾阻拦和白眼去报到了，是的，开学的书本杂费40多就把我难住了，那会遇到了一个好老师，我将永远感激她，是她在以后的好多个关键时刻给过我鼓励和支持。她知道了我的事情，主动帮我交了钱，还给了我一些生活费和衣服，可是她自己也不富裕，我去过她家几次，都是一家人在吃一盆白菜。 想帮我申请点社会资助，可是好多镇上的人都知道我的情况，说我爸爸只是懒，并没有病什么的，不符合困难条件。吃不上饭的日子，姐姐偶尔回来会给点生活费。初二的时候，爸爸开三轮去卖粮食的路上被撞了，路口逆行且超速，对方是外地一辆旅游车，本来是没有责任的，姐姐和村里的几个表叔去哭闹了一番，也是可怜，对方垫付了医药费。 一个月后父亲出院了，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穷困潦倒，争吵谩骂，他骂人的话简直不像人能说出来的，好在我已经习惯无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能上学了，即使我从来没有考过第二。我也是真的累了，初二下学期，我就没再去，跟着姐姐去打工，在一个小作坊里织布。 |
| 谢谢大家的回复和鼓励，我没有弃贴，开这个帖子也是想记录一下，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感觉自己心里还有怨，怕记录出来不太客观，所以到了现在。心在的心里不能说一点怨恨没有，但是已经很平和，能够明白，一切自有安排，众生皆苦，唯有自强不息才能有出路。这世界如此美好，经历过的一切哪怕是苦难也是珍贵的回忆，让我的人生如此丰富多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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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审核时间有时候太长，我决定编个序号，免得我自己忘了更新到哪里了。我是上班空闲的时候更新，所以进度比较慢。 在小作坊学习织布的日子更加辛苦，三班倒，半夜睡得正酣就要被叫起来，睡眼迷蒙的对着一车间嗡嗡响的机器，要看着机器织布不断线，如果断了线就要赶紧停机接线，不然指出来就是次品要被扣钱，看机器要小心，不然会被飞梭打到，有一次姐姐的腿就被飞梭打了，打掉一块肉，血呼呼地冒，我被吓坏了。 又累又危险的学徒生涯过了三个月，我感觉自己实在是吃不消，也许是真的懒吧。这时候，我的班主任来找我爸了，劝了好几次要让我去上学。正巧我休班回家拿衣服的时候，老师又来了，看到她，我突然就崩溃大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哭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那么没来由地哭，好久好久才止住。我说我想上学，老师告诉我，想上学，明天你就去上学。第二天我就去上学了，老师给了我几百块钱，说是镇上一个开工厂的人捐的。那几百块钱，加上学徒攒的二三百，是我当时有生以来见过的巨款。我有钱了，我可以把学杂费交齐，可以买书了，这就可以了，我又能上学了。 多年以后回想，谢谢老师一直没有放弃我，改变了我的命运，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也许当时的几百块，是老师从自己家饭桌上，孩子衣服上省出来的，我一直没有问过，当然了，我现在是节假日有空就会去拜访我的老师，她早就退休颐养天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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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些杂事 有个网友提到懒惰且自私的男人不应该结婚祸害下一代，我部分赞同，女人也是啊。 我的母亲是非常勤劳能干的，但是她有个缺点就是毛躁大条（我部分遗传了这个缺点），干粗活行，一些精细活就不行。我舅舅和舅妈后来说，原先没有出嫁的时候，母亲在家里和男人一样出去挣工分，犁地赶车什么的，后来家里买了纺织机，想让母亲姐妹几个晚上纺织增加收入，母亲就总是纺的一团糟，得不偿失。 关于她为什么看上我父亲，我今年听大姨说过。我爷爷四十才抱养了父亲，因为我爷爷是风水先生，有些外快，家里就我父亲一个儿子又是中年得子，宠溺异常。父亲从小就脾气暴躁，懒惰，但是头脑确实聪明，但这些聪明都被用在了偷懒骂人上。有一段时间，父亲当泥瓦匠，技术是十分过关的，不然他这么偷懒爱透支工钱的主，哪个包工头也不愿意。起先，媒人介绍给我大姨认识，我舅和父亲是同学，觉得父亲脾气坏懒惰没前途，大衣也觉得家里没有兄弟在村里少依靠，所以就没成。后来不知怎的，我母亲看上了父亲，并同意了结婚，一生的悲剧由此开始。奥，对了，我母亲不识字，因为不爱上学，大姨说母亲上学第一天就逃学，不想去，所以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母亲从我记事起就有严重的高血压，大概二百左右，总是犯困迷糊，好多体力劳动做不了了，打工挣钱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总说，是我害的母亲高血压，是因为二胎怀我才导致的，年幼的我默默承受了这些，还自责了好多年。其实，母亲家那边有高血压家族史，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一个孩子头上，让我在自责卑微的漩涡里不断扭曲自己，亲戚朋友包括父母都说我不爱说话，不会来事，不咋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贫困的家庭，亲人的打压贬低，我觉得我活着就是最大的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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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初中的日子仍然很艰难，我的性格仍然是那样，过得拧拧巴巴。因为没有校服被留在教室不能出操不能升旗，对于十三四的我来说太难堪了。我长得又丑，家里又穷，性格又被亲人朋友嘲讽为懒，馋，孤僻，不会来事，我的一生应该是要成为被嫌弃的一生了。我还有什么呢，我有不屈的意志，我不相信我不配过上好日子，我总要坚持坚持再坚持，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吃饱穿暖甚至还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初中的日子我仍然是级部第一，当然乡镇中学这个第一也说明不了什么。 上文提到过，我们家和表叔表姑恢复了联系，每次的节假日我都是和妹妹甜甜一起度过的，另外表叔家的妹妹回到了老家云南上学。谢谢表妹那些年给我的陪伴，没有让我敏感多疑的我胡思乱想以至于走上绝路。表叔都是客气疏离的，有一次表妹给了我一个不熟的苹果，我正吃着，表叔走来看见了，说：我是给甜甜的，怎么你吃了？这句话让我当时就炸毛了，我扔掉了苹果，发誓再也不去了。是的，我害怕被人无视甚至蔑视，结果偏偏就会遇到，这又能怪谁呢。 我可能是真的馋啊，总感觉吃不饱，村里谁家结婚或是盖房子发糖，我总是抢到前面去，记得有一次抢了好多糖块，不舍的吃完，放在裤子口袋里，下雨湿了裤子，化了糖，粘在裤子上。心疼了好久，可还是舔着吃完了，裤子的污渍很难洗出来，就那么难堪着。 从小没有人告诉我该讲卫生，好多天不洗脸，不洗澡，身上都臭了，直到被同学嫌弃，我才知道要讲卫生，刷牙可真是难办了，我买不起牙膏牙刷，后来是直到高中才会刷牙。 初四要上晚自习，晚饭来不及回家做着吃，想拿点粮食去换馒头票可以放学直接吃，被父亲发现夺了下来，初中基本都是饿着上晚自习，回到家搜罗点剩饭什么的。早饭更是记忆中都没有吃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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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天又一天，初中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谢谢我的同学，有很多同学当年给了我很多温暖，没有欺负我嘲笑我，让我可以安静活着并学习。可是后期，我也感到力不从心了，心里想的乱七八糟，于学习竟然有了些吃力感，我虽然让然名列前茅，但已经不能保证每次都是年级第一了。 中考的日子来了，我知道自己又要迎来人生的分水岭了。我确实考上了高中，成绩也不错，可是高中的学费1600元对于我来说像是天文巨款，我如何继续呢？一个又一个的漫漫长夜，我不停地思索，默默地哭泣，我经常半夜跑到母亲的坟前哭，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到，不想面对那些或可怜或可笑的目光。 我想过去找高中的校长，想能不能帮我申请补助免除学费，可我连高中的大门都进不去。姥爷在这个时间段去世了，去世前我们去看他的时候，还当着大家的面让我不要上学了，不要拖累姐姐了，上学是个无底洞。我终于是成为别人的累赘了，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如果要活下去就不得不这样。姐姐为了逃离家庭，找了一个不算满意的人很快就结婚离开家了，这些年，确实，家里吃的喝的都是姐姐在支持，不然我早饿死了。可结了婚，这一切都有些微妙了，不难为她人也是我的心愿，我许下誓言，上不上学都不会拖累姐姐半分，请她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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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无论内心渴不渴望，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初中的老师也有三个孩子要养活，不可能有能力再帮助我。炎炎的夏日，怎么感觉这么凉呢？雪上加霜的是，父亲的一个远房表妹也就是我的另一个表姑来要债了，说是父亲前几年借的，村里的表叔领着来的，父亲只是抽着烟不说话，难得见到他这么垂头丧气李逵的样子。我呆坐在一边，不知所措，那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又在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家过成了这个样子？ 表叔突然说了一句：XX，这账今天即使还不了，你也得记着，等上班了赶紧挣钱还，不能不认啊！我窘迫地说：不会的，我有钱了就还。即使我死了，临了卖血也会还，这点骨气我有。只是以后你们不要在借钱给他了，从今天开始，再借的我就不承认了。坐了一会，见是还钱无望，他们起身走了，表姑临了说：赶紧凑凑吧，五百块不多，过几天我还来。 姐姐已经几乎不咋回家了，其实我要是她也不会回来，回来就是吵架谩骂还要被逼拿钱。突然我想把自己卖了，随便卖给一个老光棍，能换点钱，能有饭吃，还能有个有温度的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是我知道如果当时真有那个机会，我肯定就会把自己卖了。 开学的日子近了，我还是毫无办法。高中我也去过几次，想找校长来着，可是门卫根本不让进，蹲在门口好久，我也认不出谁是校长来。可是，不用尽所有的方法，又如何让自己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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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天无绝人之路，果然是这样，任何时候只要不自绝，一切就会有转机和希望。我几乎是要认命放弃的时候，有两个好消息传给我了。 一是同村的一个女同学母亲，找了父亲去，给了五百元，鼓励要我坚持好好学下去，剩下的钱让父亲想办法，这是他为人父母该尽的责任。钱是直接给我的，话是给父亲和我说的。我突然又充满希望了，我想过了，先拿着钱去报到，交了住宿费和杂费，至于学费的话，开学当天我应该能见到老师，到时候再想办法（现在想想，有些过于无赖了）。 另一个是同村的表姑，也就是甜甜的妈妈，给了我一千元，我本不想要，她和母亲一样十个苦命人。姑父和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又懒又无能还暴躁，一点幸运的是，表姑很勤劳很健康，一直都在工地当小工，和男人一样挣钱维持家里，虽然穷，比我家是好很多了。这些钱，可以想象是严寒酷暑下的磨砺，是起早贪黑的辛劳。可是我真的需要啊，于是也收下了。后续我和表姑肯定是一直联系，我有能力了，也常常回报，但是感觉难报其万一。 |
| 今天有点不想写了，或许是懒惰犯了吧。这些年不断回忆过去，反复舔舐伤口，希望和过去和解，拥抱过去的自己，仿佛跨越时空感受到了温暖，觉得过去就只是过去，不是那么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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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特别喜欢雨夜，淅淅沥沥的雨声能让我特别安宁，这时刻没有给人看的窘迫和不堪，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话，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如果有一杯暖暖的茶，我可以让思绪飘很远很远。那里有蓝蓝的天，有无忧无虑的小伙伴搭建快乐童年，轻轻的草地，漫山的野花，这一切真好。 好想找个人说说心里的苦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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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02年的夏天我去高中报道了，里面好多初中熟悉的同学，我们镇上有20多人考上了高中。一切都似乎有了美好的开始，交完学费，买了一些必需品，被褥枕头，第一次买了属于自己的洗脸盆，水杯，第一次买药膏牙刷，我的钱所剩无几了。一个月的军训，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我竟然有些想家想父亲，我的脑子一定是坏了，有什么可思念的呢？ 谢谢共产党谢谢我的国家（发自内心，到现在我都是坚定的爱国者，遇到愤青吐槽党和国家的时候，我总要理论几句），班主任开始统计班里家庭困难的学生，由此我结识了生命中另一位贵人，学校的校长。 他亲自慰问关怀了我们这一级好多个贫困生，唯独对我是特别照顾的，也许是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的我，连在一群贫困生中都无法抬起头来的我引起了他的注意。学校给予了部分学生减免学费的资助，他还特别批示每月给我50元生活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是他自己掏的钱）。绝处总能逢生，我又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么多好人。高中的我，更加懦弱自卑了，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已经不起眼了，渐渐成了中游；长得黑瘦黑瘦，面容甚至有些丑陋；家庭条件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穿的还是表姐妹淘汰的衣服，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活着有些浪费粮食了。 我是自小缺失父爱的，校长的每一次关怀鼓励，都让我感慨原来人间还可以这样美好！可惜的是，我的成绩不再拔尖，好多的时候我都不愿意去他面前。无论我怎样努力，好多知识我真的学不明白了，也许是是我心里思虑过多，不能适应高中高强度的学习压力，因为以前大家都在玩不怎么努力，我只要认真就会考第一，可是高中里面基本都在拼命学习，到了拼天赋的时候，我可能真的没有。那种感觉，更绝望更难受，比饿着肚子，衣着单薄在寒风中，比不能上学可能就要一生无法翻身更恐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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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高中的生活依然窘迫，窘迫难堪几乎是我前二十年的生活中唯一的字眼。 有一阵没钱的时候，我买了一瓶辣椒酱蘸着馒头吃了一个月，脸上疯狂爆豆，现在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痘坑。以前从地摊上买的便宜鞋子，穿久了因为底部是格子式镂空，会很硌脚，所以除了上厕所吃饭，我就在座位上不动弹，好在我也没有什么社交，下课也就是上上厕所，然后坐下来看书或者发呆。因为贫困生的缘故，我感觉我的一言一行都被监视着，有很多正常但是我却不能做的事情。比如吃饭，我吃个馒头，吃个便宜菜还行，要是吃别的我自己可能都原谅不了自己。有一次，女同桌给我带了一个鸡腿，真香啊，本想留着第二天吃，下了晚自习实在太饿了，我没忍住就吃了几口，宿舍一个女同学就笑着说：哟，你不是贫困生吗，还有钱吃鸡腿？我还是只能无声的哭泣，甚至都开不了口为自己解释，我感觉自己像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哭的一抽一抽的。另外几个人就说：别哭了，啥啥就是哭，要熄灯睡觉了。是啊，我为什么总是哭呢，想想也真的是烦人。 还有一次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解脱了。有一回买饭的时候，我买的粥一喝就酸酸臭臭的，肯定是坏了，又不舍得扔，强忍着喝下去了。下午就上吐下泻，我不愿麻烦老师和大家，在课上我已经眼冒金星，摇摇晃晃了，我举手示意要出去上厕所，然后一头栽到了楼梯口了。我也真的是不配有人疼，下课铃响了，我被闹醒了，感觉不能躺在这里，就又到了厕所，蹲在里面好久好久，后来拉的都是血水了。 我被送回了家，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不吃不喝，也无人问津，我不知道父亲当时在想什么在干什么，也许他根本就没想，我的死或许对所有人都是解脱。我在床上清醒的时候想到了母亲，还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不懂这么多现实的残酷，我以为自己是个普通小孩，有人疼有人爱有得玩，真幸福。还想起了有一回，大约母亲刚去世没几年，下大雨我家房顶塌了一个洞，我半夜被被雨水泼了一身，浇醒了，恐惧的去父亲屋里寻求帮助，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翻个身又睡了。胡乱想到这些，感觉冰冰冷冷，即使我死了，那边的世界我也是孤苦无依，无人问津，还是这么孤独这么痛苦。死了也不是解脱啊，只有灵魂和思想永久的消散才是解脱，也就是魂飞魄散才是极乐之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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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没有死 我没有死，这事我自己也不可思议。就那么在床上硬挺了三四天，某一个下午，我感觉饿了，摇摇晃晃起来搜了点干冷的馒头，喝了凉水，慢慢的又恢复了。第二天我要骑着家里的二八大杠去上学了，20世纪初的时候，我骑的这车格外刺眼。 生活还在继续，我似乎是重生了，比以往更坚强更渴望未来。在高中期间，我也是遇到很多人的帮助，学校一个月放一次假，放假的时候我还得回到家里，父亲知道我身上有别人资助的钱，就想尽方法要我拿出来给他买烟买酒，他不知道的是，那些钱连饭都不够吃，别说学习资料，听英语的随身听什么的（我从来没有听过听力，后来的高考包括之后的四六级的听力我都是蒙的，从来不听）。我自然是不愿意，又是一番争吵，吵厉害了他要打我的时候，我就跑出门去。有一回深夜跑出去，实在没地方去，跑到姐姐工作的地方，发现她没上班，又悻悻的回家了。 姐姐在冬天的时候结婚了，虽然她总不满意姐夫，说如果不是父亲那样，她肯定要慢慢挑，不会着急把自己嫁了（这点我同意）。结婚的那天，我敏感自卑的心又发作了，好多亲戚来和新娘姐姐合影，我私下里想，这些年，我们几乎没有合影过，母亲离去后，姐姐也不怎么回家。于是就凑上去，想要照个相，结果时间到了，姐姐没有和我照相就上车走了。我心里很难过，怎么我也是亲妹妹，连合影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那年的春节，姐姐姐夫送来年货后，我们过了一个饱饱的春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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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父亲去世 2003年的春天被非典占据了，那会我在学校里感受不是太深，反正也是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我唯一的记忆是那个春天学校可能换了锅炉，烧出来的水特别恶心难闻，喝了都要吐的那种，好多同学都会去买水喝，我自然是只能忍着，然后少喝水。即使是这样，也实在抗不住那股恶心的味道，我不得不喝自来水。天气渐渐炎热，喝不上水的我上火了，整个舌苔都脱落了，露着红红的舌头，喝水都会咝咝啦啦的疼。只要我没倒下，应对这些困难，我还是只能硬挺。由于非典的缘故，学校很久没放假了，应该是五月份的时候，正在上课的我被老师叫了出来，说是家里来人找我。 这可真是奇怪了，谁回来看我呢，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来到校门口，是邻居家大哥，他看见我说，你爸爸病了回去看看吧，说完带我上了他的摩托车。我预感到可能不好了，单纯的病了为啥要喊上邻居大哥来接我。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些人，姐姐正在院子里哭，那会她大着肚子。父亲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人想去追究，包括我。这些年谩骂争吵，我们的关系比仇人好不了多少。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是我在世上舍不掉的牵绊，他死了，我也是有巨大的悲伤，不仅仅为他。 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了关于过去的证明，人生只有归途，无论好坏，不会再有人和我有天然舍不掉的这份责任与义务的联系，虽然他从未尽过。 草草的料理了后事，我又回去上学了。我开始浑浑噩噩的，不明白我为什么总会难过，甚至有些想他，我脑子一定是坏了，我的理智和情感不允许我这么做，纠结中前进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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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父亲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谁也没有提出来，容留一个外人过年，好多农村人还没有这个想法和勇气。同村的一个大爷大娘说去她家，我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家的老屋早就破败不堪，院里已是荒草老鼠的乐园，屋里也充满腐朽霉变的气息。却还有一些亲戚在和我说，她不可能有这好心，她平时很吝啬很刻薄，那又怎样呢，这个时候是她抛出了橄榄枝，而别人却一声不吭啊。 大姨姐姐给了一些年货我带着去了，呆了几天，学校很快开学了。日子过得飞快，夏天又来了。天气炎热，宿舍里没有空调更没有风扇，还有的人怕冷，晚上门窗关得很严实，好多天我都没法睡觉了，晚上睡不着，白天犯困，成绩更是没法看了。我走路都是低着头缩在墙角。实在是扛不住了，我准备去校门口的一个村里租间农房住，毫无意外遭到了反对，老师觉得租房不安全还花钱，我是不敢反抗的，我有什么资格呢。 暑假后就是高三，所以那年没放暑假。热还是那么热，我还是晚上睡不着在走廊溜达，白天困得趴在桌子上，这时发生了两件事，促成了我出去住。 一是同宿舍的钱丢了，宿舍的人话里话外说应该是我偷得，丢钱的人甚至当面质问我。我很坚定的告诉她，我没有偷钱，我是人穷不是人格穷，无法自证清白让我很被动很难受。丢钱的那个人也是个贫困生，她妈妈带她改嫁，据说继父条件也不好但还是很宠爱她，经常看见她继父过来送钱送东西，让我羡慕不已。同是可怜人却无法可怜别人。 二是村里那个女同学也想出去租房住但是一个女孩害怕，想让我一起。我求之不得的答应了，帮助一起找房子，一间房一个月100，我提出来我肯定会分担一半，不会占便宜。过年的时候舅舅大姨会给点钱，我存着做生活费，学校也有一点补助，差不多赞起来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能有50足以支撑我读完高中，可是这突如其来的50元房租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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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解决这50元的时候，村里的女同学告诉我不用合租了，其实我后来知道她找了另外的一个女生。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多伤心，这样的事这些年经历的太多，不算事。后来我还是搬了出去，找了另外的两个女同学，每人每月30元。周边的亲戚也会接济一点，慢慢的熬过了高中，快要高考的时候我神经衰弱了。 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头发脱落，更悲惨的是，我开始长智齿，四颗一起长，疼的张不开嘴。还是挺着，我想我已经放弃了自己，因为成绩不是很理想，即使考上一个一般的本科，自己也是没有能力去上的。心态送了，人就更萎靡了，原先的那一股精气神，仿佛被抽干了。高考的那一天到来了，牙齿不咋痛了，晚上还是睡不着，基本上高考的那几天晚上都没合眼，由于紧张，白天也没怎么犯困。高考结束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下子我连学校这个庇护所也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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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发挥很正常，离一本线差两分。这个成绩让我其实是内心安静的，将来无法继续学业也不会太遗憾了，因为我学习不是那么优秀啊。高考结束后我一直在姐姐家，帮着做一些农活，不久就去了一个学校食堂打工。 成绩出来后的某一天，高中的校长辗转找到我，希望我去学校一趟。来到他的办公室，还有另一位老师在，校长问我想想继续学业。当然是想了，我本能地回答，只是成绩不理想，家庭条件也不允许。 “还有一个办法，你愿不愿意试试？” “什么办法？能继续学业是我最大的希望，我愿意。” “我和陈老师商量了一下，她亲戚在报社工作，你愿意的话就写篇关于你的报导，向社会求助。这样一来你的信息就要公开了，很可能你要被社会监督。” “我愿意” 就这么决定了，报道发出后，确实有许许多多的人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有一些人，即使岁月流逝，也依然在我脑海中清晰而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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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雨天里的温暖 报道发出去后的一个雨天，哗哗大雨的下午，餐厅的工作告一段落。同事们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休息了，我留下来值班，这时候一位同事在门口喊有人找我。我忙忙地跑了出去，是位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小伙，穿着雨衣，头发都湿了，个头中等，皮肤一点点黑，神情是这个年纪少有的稳重，我喊了一句：哥，我是XX，是找我吗？他憨憨地笑了，说：是找你，我看到你的事情就跑过来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要坚持上学啊，真是不容易。说着把一个信封递了给我。我一边道谢，一边请他到屋里坐坐。他摆手说不了，还有事要赶回去，改天再来看我。我把信封递给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其实我是想去找纸笔，希望他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哪怕是名字以便将来我能记得他）。他没有接，只是说改天再来，后来就冲入雨中走了，那雨真是大，我很后悔没有再坚持一下，也很后悔没有追上去。 谢谢他，谢谢他当年给的温暖和鼓励，他真的温暖了我的一生。我一直希望找到他，能够坐下来表达我的感谢，终究也没有再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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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临近傍晚的时候，餐厅的工作忙碌了起来，同事说餐厅另一边的桌子上有人找我。我擦了擦手过去了，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和她的儿子（和我一般大），阿姨是农村来的，有些憔悴的样子。她看见我拉着我的手说：好闺女，在这里上班累不累啊？我说着不累，然。后又说：你们等我一会，我跑到一边的商店买了两瓶水。回来的时候，阿姨责怪我，怎么还让你破费。说着给我介绍了他的儿子，眉清目秀很帅的哥哥，比我大一岁，已经考上了本省很好的一个大学。阿姨说她是临县的，偶尔赶集看到了报纸，就过来找我了，不认识路，还晕车，绕了一天才找到我，那会打车导航在小县城都没有的。我完全想象得到她的辛苦，怪不得看起来有些憔悴。 阿姨后来一直有资助我，这些年是我心里一个温暖的家，尤其是做的鱼我最爱吃。我常常地想，有一天她老了，我一定要一直陪在她身边。 后来阿姨去了很远的一个城市帮儿子看孩子，她不会用智能手机，电话卡总换，我好几次都没有联系上她。疫情的影响，我一直没有去她老家，我心里有些原谅不了自己的拖延和懒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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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还是有很多很多的好人，我不一一记录了，他们在我的心里永远的闪着光，如果以前我是为了自己不甘心，那么从那以后我也有责任让他们的真心不被辜负。 费用问题解决了，我无比的期待自己的大学生活，那会感觉此生应该是无憾了，上天毕竟待我不薄，无论怎样也没有绝人之路，虽然这一步，我从小到大都很抵触，但是真的走出去发现也没有那么难堪。做自己想要的做的，坚持不懈，俯仰无愧于天地。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自己可笑的自尊加自负，谁也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我自己就更是了。世俗的眼光看来，我没有大富大贵，应该算是失败，那是他们电视剧看多了，普通人哪有那么多逆袭出人头地的剧本。因为坚持努力，让自己过得比以前更好就是我们的成功。我可以因为做的不好选的不对而接受批评和后果，绝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做没有选择而后悔。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放过自己，不再苛带自己，也不再精神折磨自己，更畅快地拥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人间值得，因为我值得！ 后来的路我很平庸，平凡的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有人间烟火的温暖，也有鸡零狗碎的日常。我的性格虽然仍带着原生的很多缺陷，但我已经意识到并慢慢改变。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这条路漫长辛苦又孤独，终生皆苦，我们有爱和责任，永不言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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