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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多少情深，抵不过轻轻一转身[第1页]

作者:美女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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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涯，已不是曾经的天涯，而我，也不再是曾经的少年。
    谈情说爱，是痴男怨女们的话题，我一个扣脚大叔，情绪稳定，荷包偏瘦，荷尔蒙分泌已呈下降趋势，没有正在发生的故事，所以没有极度想倾诉的倾向。连朋友圈，都已经很少打开。
    如今重新开启天涯，皆因疫情受困，百无聊赖，便走马观花，来到情感天地，翻看一些热门帖子，满足一下大叔猥琐的偷窥欲，也了解了解如今的年经人们有怎样的恋爱、家庭、人生、价值观。
    离婚，出轨，出柜……这些刺激的标题充斥着版块，犹如置身一个喧闹纷杂的酒吧，仿佛各种烟雾酒气，混杂着香水汗味，散发着迷离的荷尔蒙，迷幻而又充满诱惑。
    也许是当年那些大神们已经归隐江湖，也许是我和他们已经不在同一维度。看着有些零碎的稚嫩的文字，竟让我隐约有自己还能打的错觉。
    哈哈，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我也开一帖，在提笔忘字前，锻炼一下脑神经。
    一、黑砂痣

    1.《绵绵旧情》
    如果有一首歌，可以让英俊想起白莲，那首先便是这首《绵绵旧情》。

    回头当天的一切像泡影

    原来天荒地老总会明

    这晚上此刻的心情

    我再盼望仍然让你知梦里难平

    为何痴心的感觉未冷冰

    然而始终没法可决定

    我带着不该的表情

    与你对望悠然象已经没有事情
    ……

    他和她的故事，与歌词并非完全相似，而是因为这首歌，他曾经两度在重逢的夜晚，为她而唱……

    那年英俊以优异的成绩，从农村中学考入小镇的中学高中，开始了人生中最艰苦的三年冲刺。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第一次离开家，住进了宿舍，很多事情对英俊来说，都很新鲜。
    @明主哥哥 2022-09-01 09:47:27
    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
    那群激扬文字的少年，许多已经淹没在柴米油盐里。
    第一天开学，要分座位了。
    英俊和小挺坐在一起，他们都是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可能因为初中时个头都挺小，总是排在队伍的首面，又常常在一起玩耍，彼此亲近感会多些。
    小镇中学的高中，是本镇经过撤并之后，唯一保留的普通高中部，所以这里除了本中学升高中的同学之外，还有近五分之三学生来自周边4所农村的初中。
    前排是原本小镇中学的女同学，第一眼觉得，一个皮肤好白，另一个嘴巴好大，她们都穿得很漂亮。
    班主任点名开班会，点到我时，顺便唠叨了几句：
    英俊同学，咱们镇中考总分第一，升到咱们镇中学，希望以后再接再励，更上一层楼！
    英俊感到全班同学的目光刷的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顿时有些局促，脸也微微有些红。
    虽然这种场面在上初中时，自己经常经历。最夸张的一次是全校表彰大会，颁发奖状奖品，他来来回回被点了5次名，虽然有些小骄傲，但上台次数太多，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末了教导主任用一个词来总结就是“一鸣惊人”。
    这次有些不一样，因为这里有来自不同学校的同学，嗯，可能更主要的原因是，这里有好多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同学。毕竟那一年他16岁。
    白衣的女同学叫丽丽，大嘴的女同学叫小颜。两人其实都长得挺漂亮。
    丽丽经常一袭白色连衣裙，扎个马尾，头发微黄，带点小卷，皮肤很白，白里带粉，不怎么爱说话。
    小颜的皮肤是白里透红的粉嫩，剪了个齐刘海的娃娃头，嘴巴笑起来显得有点大，但不妨碍她也是个美女。她经常穿着长裤和白衬衫，而长长的下摆扎在腰上，显得时尚而又干练。嘴大吃四方，所以小颜很活泼，是个能和许多人打成一片的人。
    对英俊来说，他仅仅是觉得这两个前桌长得蛮好看，没有别的特别感觉。可是小挺就来了劲，一直用肘顶英俊，呶嘴示意：
    “美女耶！”
    “别嚷嚷，让别人听见！”，英俊觉得这有点不正经。
    “怕啥，咱们以后都是同学了。”，小挺揶揄地看着英俊假装视而不见样子嘻笑。
    英俊忍不住也偷看了一眼，心想，“唔，是挺好看。”便没了别的念头。

    “英俊，一会到宿舍放行李，咱们分一块了！”大帅，也是和英俊一个初中过来的，初中三年的班长，成绩也非常优秀，如今顺理成章的，又当了我们的班长。而我，似乎又顺理成章的，被班主任任命为学习委员。
    “好的！”英俊答道。
    放学了，有个两个女同学，在教室门口，向英俊这边一会张望，一会又低语戏笑。
    英俊环顾四周，这个方向上只有他在，其他同学已经陆续离开了教室。他低头审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白衬衣，黑裤子，一双凉鞋，这是南方小镇学生最平常的着装。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第一天，英俊并没有记住她们的名字，其中一个个头稍矮，扎个马尾，五官玲珑，按今天的标准，她长得有点象刘奕菲，鼻梁似乎也和她一样有些许山峦。另一个剪了个和男孩一样的短发，双唇又黑又厚。
    莫明其妙！英俊冷着脸走出了教室。
    后来才知道，个头矮些的叫白莲，剪个男装短发的叫苏红。这就是英俊对白莲的第一印象，有些莫名其妙的轻浮。

    高中的节奏明显比初中快了很多，由不得你适不适应，新的课程一步也不会停下，就象英俊和他的同学们每天匆匆往返于宿舍和课室之间的脚步，有些零乱，但又有序地向前推进。
    小镇中学的学生干部，班长每天收发作业，安排值日，体育、劳动委员逢体育课按劳动课要分发工具和体育用品，协助老师安排分工等，文艺委员主要负责节假日文艺活动排练安排等，好象学习委员反倒没有什么太多具体的工作任务。英俊偶尔配合一下班长收作业外，没有什么更多的任务需要他去管，所以对同学的熟悉程度并不高。
    经过半个学期的逐渐熟悉，英俊慢慢的也开始记住了一些同学的名字。也开始慢慢了解了同学们的一些情况。
    比如经常三五成群走在一起的那几个漂亮女同学，还有和她们关系似乎非常熟络的几个男同学，主要都是住在镇上，有几个还是领导的孩子。学校离家不远，所以他们都是走读生。而住宿的同学，多数是和英俊一样从乡村到镇上读书的同学。
    于是，自然而然的，同学之间，来自相同初中的会更亲近些，住宿的和走读的自然也各自成群。
    英俊是村里长大的孩子，自觉和这些镇里的孩子比起来，有些自惭形秽，加上他们自然成群，话题氛围也不同，所以英俊从不参与镇上同学的讨论。

    大多数不爱笑的孩子，往往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自卑。
    英俊很少在教室里展现出他的笑脸，因为他觉得自己除了拿成绩说话，其他一无是处。最重要的是，他对着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不笑时会更好看些。

    所以，不熟悉的同学们都觉得他有些高傲，只有从同一初中过来的同学才知道，小时候的他有多顽皮。

    也许高中就是人生中的重要分水岭，在这里，大多数孩子们才开始明确了自己的学习目标。
    2.白莲
    课间休息时，小颜偶尔会回过头来和小挺闲扯几句，而丽丽只是浅笑，很少参与。
    “学习委员，你为什么整天冷冰冰的？”，小颜似笑非笑地盯着英俊。
    “我？没，没有啊！我只是不知道说啥。”，英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为啥你和班长，还有你们一大帮从X中过来的同学都不怎么搭理我们镇中学的？”
    小颜似乎想从英俊口中知道答案，眼睛同时瞟了一眼班长刘帅的方向。
    “哈哈，你们太漂亮了，我们不敢靠近呗！”，小挺一在旁挤眉弄眼道。
    英俊霎时红了起来，“别瞎说，我们，我们只是都不太熟悉罢了！”
    “瞧瞧，害羞了吧！”小挺火上浇油般的打趣，让英俊有些不知所措。
    “嘿嘿，别逗人家了！”小颜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又向班长的座位上瞟多了一眼。

    “嗳，有人让你帮忙给你姐带封信。”，一个声音从斜对面传来。
    英俊抬起头，是她在跟我说话？白莲？他满脸狐疑地看着她。
    “有人让你帮忙带封信给你姐。”，她又说了一遍，手上递来 。
    英俊有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曾经也在镇中学读书，今年转到了大哥所在城市的中学。有人转交信给姐姐？英俊心里开始打转，“会是什么信？如果是女同学，好朋友，她们自然会有通信往来。男同学？情书？！怎么可以？！我才不会让一个男同学这个时候去打扰她呢！”
    英俊面色一变，突然就冷峻了起来。
    “谁的信让谁去寄吧，我姐她也不在家。”，他没有接下信件，而她的手也尴尬地停在空中。
    这时，老师在上课铃响之前，走上了讲台。白莲随即飞快地把信丢在了英俊的课桌里，回到了座位上。
    英俊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生气。心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还经常和苏红对着我低语戏笑，总感觉喜欢在背后评头品足的，让人有些生厌。现在又让我传递书信给姐姐，这算哪门子同学？这信，我是不会送的！哼！”
    放学的时候，英俊把信又丢回给白莲，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教室，座位上白莲和苏红面面相觑。
    从那以后，白莲看向英俊的眼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而且再也不对着他和苏红窃窃私语。而英俊面对白莲时，始终不发一言，面容清冷。

    住宿比走读的好处，是放学了，可以争先恐后的到食堂打饭吃，而不用花时间帮家里做饭和做家务，于是时间就一下子多了起来。
    英俊和同宿舍的同学喜欢在下午放学吃完饭后，到操场上走走，看看夕阳，那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大帅，小颜老打听你，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英俊打趣道。
    刘帅平时说话声音洪亮，做事干脆利落，但对女孩子，比英俊还腼腆。只见他小脸一红，讪笑到：“没有吧？我看她跟你和小挺说话多点吧？她很少和我说话啊。”
    “嘿嘿，你还不如我，和女同学一说话你就脸红。”，英俊推了刘帅一把。
    刘帅望着夕阳，安静了一会，突然问了一句：“那个丽丽，好象不怎么爱说话。”
    英俊看着他，眨了眨眼，“哦~~”，声音故意拖得很长。
    “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帅急忙辩解道。
    “嘿嘿，我知道！哪天我帮你打探一下。”，英俊向上挑了挑头，故意调侃刘帅。
    “别！我真没那个意思！”，刘帅一把勒住英俊，左摇右晃。
    “哈哈，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英俊有些喘不过气来。
    帅长得比英俊粗壮些，虽然象大多数学生一样看上去脸庞削瘦，但骨架很大，拳头有碗口那么大。农村出来的孩子没少干农活，力气不会小。
    只有和熟悉的小伙伴在一起时，他们才会象初中时那么恣意玩闹，和在教室时判着两人。
    “对了，我看白莲上课老偷偷看你，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刘帅坐在后面几排，对前面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别！这个人好讨厌。感觉老喜欢背后对人评头品足的，是不是仗着老爹是镇干部，有点眼高于顶。”，英俊语气有些忿忿不平。
    “有吗？没发现啊，还过倒是上课喜欢交头接耳的。”
    “不谈她！看那彩云多好看！”，英俊指着天边的晚霞道。
    刘帅和英俊坐在草地上，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稚嫩但英气勃发的脸上，闪耀着光芒。
    3.校园江湖
    金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学校看似一座象牙塔，但学生们来自四面八方，各有不同的家庭背景和教育环境，而镇中学围墙之外便是村庄，村庄有条必经之路穿过校内，所以学校大门并没有任何阻拦，而这也成了学校治安的一大隐患。
    陈有志是英俊的同班同学，也住在同一个宿舍。他和东头中学过来的几个同学都有吸烟的嗜好。说是吸烟，其实更多是在玩烟，就是觉得吸烟是件很酷的事。
    一天中午，陈有志象平常一样，在门口的树下，快速地吸完一支饭后烟，回到宿舍准备躺下。进来一个个头明显高他截，面色黝黑的男同学，应该是高年级的学生，在他身边坐下，一支胳膊便搭在有志的脖子上。
    “哥们，给我来支烟解解馋。”
    “哥，你自己去买嘛，我也没剩几支。”，有志想挣脱他的手臂。
    “别介！有福同享，有烟同抽嘛！”黑脸另外一只手一起用劲，一下勒住了有志的脖子，让他有点喘不过气。宿舍里还有一位同学，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纠缠，没敢出声。
    “给不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脸恶狠狠地说道。
    “放开我！我给你拿！”有志知道凭自己，跟他犟可能会吃苦头，于是只能忿忿地妥协。
    “这就对了嘛，下次自觉点！”说完一把夺过有志手上没剩几支的烟盒，扬着头走出了宿舍。
    有志眼圈发红，强忍着委屈一头倒在床上，拿被子把头捂上。
    两天后，也是中午饭后，一个面容棱角分明，喉结明显突出的学生走进宿舍，高声道：
    “小志！小志！哥给你找回了场子了！哪，这是那个家伙给你买的烟！”，说着将手里的一包烟丢给有志。
    “勇哥！这不好吧？！那个家伙以后会不会找我麻烦？”，有志有些担忧。
    沈勇，镇中高二的学生，自称有志堂哥，是有志老家的同宗。
    “别担心，下次他再敢找你麻烦，我找人收拾他！”，沈用拍了拍有志的肩膀，安抚道：“有事告诉我，哥给你撑腰！”，说完转身就要走。
    “哥，这烟你拿去抽，我这有人给了几支。”，说完把烟又放回沈勇手里。
    沈勇也不推辞，把烟往兜里一装，朗声道，“小志挺会做人，那哥走了啊！”，说完吹着口哨走出了宿舍门口。
    这是勇哥的第一次出场，但这绝不是他仅有的高调场面，没过多久，就会迎来他更高光的时刻……
    时间过得飞快，第一个学期就过完了。
    经过一个学期的熟悉，渐渐的英俊和身边的同学熟络了很多。
    第二个学期开学，又是重新分配座位的时间。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原来的同桌，但座位的远近发生了变化。视边不好的尽量往前，身材高大的尽量靠后。
    英俊和小挺的位次变化不大，但是前桌变了——
    白莲和苏红！
    这让英俊有些始料未及，烦！
    可是小挺可高兴了，叽叽喳喳的逗着苏红：
    “苏红，你为啥剪个男人头？”
    “要你管！”，苏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我管不了，可是我坐你后面没头发玩啊？”，小挺脸皮挺厚，什么都能扯。
    “注意别乱说话。”，英俊觉得他的玩笑有点过份，毕竟他也是班干，需要稍微干涉一下。
    “别假正经，我刚才还看到你拨弄白莲的头发！嘿嘿……”，小挺显然是想搞事情。
    白莲听闻回过头，有些吃惊，看着英俊，但眼里没有怒意。
    “哎，是她的头发压到我的书本了，我把书本挪开了而已。”，英俊显然不希望别人误会自己，尤其是白莲，他心底里并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听了他的解释，白莲似笑非笑地转过头去，并未开腔。
    英俊如释重负。但是苏红这时反过来调笑道：“是不是喜欢我们白莲……的头发啊？”
    英俊的脸有点微红，这主动和女孩子调侃的事，不是他强项。
    “要不我也来摸摸，看是什么感觉。”小挺作势欲抓白莲的马尾。
    白莲忙转过头来闪避，笑道，“敢抓我头发，告诉老师！”，顺便扫了一眼英俊微红的脸。看他没有任何想搭腔的样子，抿了一下嘴，又把头转了回去。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陆续回到座位上，英俊终于松了一口气。
    往后的时间，他尽量地不去碰桌前的马尾，有时总感觉它有意无意的就会甩动过来。
    每天，上课听讲，下课做作业，晚上晚自习。时间似毫无变化，但又天天发生着变化。

    马上快到老师节了，老师给英俊布置了个任务，给班级出一期黑板报，要参与学校板报评比的。原来班级板报都是各小组轮流出的，英俊并没有参与。现在是学校的比赛，既然老师安排了，那就组几个写字绘画不错的人一起出一期吧。
    刘帅字也得不错，他也是其中一员。另找两个画画不错的同学，有人推选丽丽，有人推选白莲，于是就选了四人。
    听说有白莲参与，英俊心理是有些抗拒的，但这是老师的决定，他也不好推辞，何况他是班干，要起带头作用，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刘帅大致分工，自己负责总版布局，英俊负责板报内容起草修改等，丽丽和白莲到开始出报时，负责画绘画和插图等的工作。虽然说话会脸红，但该安排的事项，倒是不含糊，这就是刘帅的优点，英俊觉得这点比自己强。
    第二天下午放学，四人便开始在板报栏前忙了起来。刘帅把课室后方的黑板擦干净，开始大概分区，英俊搬来桌子站了上去，开始在框内用粉笔写字。而丽丽和白莲则开始用彩色粉笔画边框，配插图。
    几人很少说话，因为他们平时基本上也没有交谈。
    其实出板报对英俊和刘帅来说，并不陌生，他们在红光中学就是校板报社的主力。反倒是来到镇中学，并没有机会让他们出力，因为有高年级的学长们在为学校出板报。
    没多久英俊把高处的文字内容写完了，要换上白莲去画高处的边框了。英俊从桌子上一跃而下，双手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并没有留意站在桌子边的白莲。要上这桌子对一个女生来说不太容易。刘帅已经去食堂去帮他们俩打饭去了，只有英俊他们三个人在写写画画。
    眼见英俊并没有要扶她上桌子的意思，白莲只好到前面搬了张凳子来当垫脚的踏步。
    这时英俊才注意到她原来是上不去在等他扶，他心想这也太娇弱了吧？要是农村的女生，估计都能直接蹦上去。毕竟现在是一个团队，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近，看看还需不需要搀扶。
    白莲估计也有些生气，一个人就踩着凳子往桌子上跨去。她上不去这桌子，就说明她从小很少做这种攀高爬低的事，所以这一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危险。
    吱——，白莲脚下的凳子发出了奇怪的响声，然后突然向一边变形倾斜。
    “啊~”，白莲一声惊呼，向英俊的方向倒下。
    英俊立马反应过来，张开双手去接住她的身子，随着惯性，白莲的头也砸向英俊。只听到“砰~”的一声脆响，两人的头撞到了一起。
    英俊顿时觉得眼前一阵金星，鼻子里突然嗅到一阵清香，他呆了一下。突然又象抱住了一口热锅，慌忙把白莲往外一推。这才捂着额头，叱牙咧嘴。
    旁边的丽丽也赶忙上前来扶着白莲，找个凳子坐下，急切地问道：“白莲，你没事吧？”
    白莲显然还受到惊吓，还没回过神，“我……我……”
    “哟，额头撞紫了！还有哪不舒服吗？”，丽丽关怀地问道。
    白莲缓了一会，才检查身上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别的地方好象没事，就是额头好痛。”惊吓过后，疼痛感才让白莲反应过来，眼泪哗的就淌了下来。
    “你，你头没事吧？”英俊正捂着头在那发呆，看到白莲痛得掉眼泪，连忙上前询问。
    白莲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抹眼泪。

    这时候刘帅回来了，看到两个人都捂着头，丽丽在旁边眼神关切，赶紧上前了解情况。
    丽丽把情况一来二去的告诉了刘帅，这也是英俊第一次听到丽丽开口说这么多话。而刘帅也赶忙到宿舍的找来正骨水给两人擦上。
    一阵手忙脚乱后，刘帅看着头上鼓了个包的英俊，忍不住扑哧一笑道：
    “果然是头角峥嵘的人才！”
    “兴灾乐祸！现在咋办？”板报还没弄好，明天要评比了，这桌子是断不能让女孩子上去了。英俊看看刘帅，又看看丽丽和白莲。
    “你少装蒜！在红光中学你没少画这个！画画可不是我强项。麻利点，你上去把它完成了！”
    英俊无奈，只要自己跨上桌子，自己去完成剩下来的边框和插画。
    丽丽和白莲，坐在凳子上，看着英俊和刘帅两人，一个写余下的板书，一个画画。
    “原来你画得这么好，为啥还叫我们俩来啊？害我今天摔了一跤！”白莲捂着额头，有点嗔怪的意思。
    “对啊，学习委员是想深藏不露吗？”，丽丽也跟着附和道。
    “这是老师安排的，不是我的主意。”，英俊不敢回头。
    “主要是我们两人弄的话，一下午怕弄不好，担心影响评比名次，这不也是为班级争光嘛！”，刘帅赶紧打圆场道。
    本来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英俊和刘帅又轻车熟路，没有半小时就完成了板报。
    “哇，你们配合得挺好嘛！”，丽丽看着板报忍不住夸赞。
    “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刘帅也觉得有些得意，“就是今天你们两位作出了很大牺牲啊，把头都弄肿了。”，说着别过头来看着英俊和白莲。
    “我还好，过几天就消肿了。”，英俊轻轻触了触头上的包，还是明显感觉阵阵刺痛。“就是白莲给吓坏了吧？”，刘帅关心道。
    “刚才是吓坏了，现在没事了。就是这包，明天见不得人了！”白莲还是觉得这头上的包太影响形象了，有点难为情。
    “回家我给你拿踢打膏给擦擦，应该会好得快些。”，丽丽连忙安慰她。
    如此这般又闲聊了几句，原本非常生疏的几个人，顿时感觉对方并不难相处。
    “好了，今天辛苦几位了，咱们明天等好消息。”，刘帅招呼几人收拾妥当后便离开了教室。
    第二天课间，小挺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额头上的瘀青，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们俩这是干嘛了？出个板报也能打起来吗？”
    苏红揶揄道：“看来咱们学习委员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啊，先是不爱搭理人，现在还把人家白莲打成这样，啧啧啧，真是太狠了！”
    “你少贫嘴，不是你说的那样！”，白莲嗔怒道。
    “哟哟哟，难不成你是心甘情愿的？哎呀~你们是干啥才能弄成这样？”，苏红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她从高处摔下来，和我撞到一块了。”，英俊不打算让苏红继续调侃。
    “那我们可不知道了，这得是两个人脸对脸才都撞到额头啊，你们亲上了吗？”，小挺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这下嘴也太狠了，都咬肿了！”，苏红笑嘻嘻地看着白莲的额头。
    “你胡说什么呀！再说我撕了你的嘴！”，白莲两颊飞红，动手就捶了苏红一下。
    “班长，昨天他俩发生了什么事？”，小挺转头问刘帅。
    刘帅知道他想搞事，也想看看这俩人的笑话，于是心领神会。“我也不知道，我和丽丽去拿东西，回来就看到他俩这样了。”
    “大帅，你这是落井下石啊！我真的是扶她给撞到的。”英俊见关键证人都不配合他，一时百口莫辩，脸也刷地红了。
    丽丽在一旁也不作声，只是吃吃地笑。
    “嗯！”班主任清了清喉咙，“今天全校板报评比的结果出来了，我们班获得了第一名！”
    哗哗哗，一阵掌声欢呼声过后，班主任继续说：“这次板报，多亏了刘帅、英俊、白莲和丽丽四位同学。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再接再励！白莲和英俊还因此受了点伤，牺牲不小！给他们鼓鼓掌！”
    哗哗哗，又一阵掌声！白莲这时回过头，微笑着看了英俊一眼，眼里有些许不明的温柔。
    英俊不觉得一呆，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了昨天近距离的一阵清香，那么沁人心脾，隐约还有一怀的柔软，当时并没有察觉。
    “好，接下来开始上课！”一声高喊，把英俊的思绪又拉回了课桌前。他这才发现，白莲头上扎着一只漂亮的蝴蝶结。印象中好象她头上经常扎着什么，但他今天才开始留意到。
    4.乱
    平静的校园，其实并不平静，犹如英俊平静的心，也开始不再平静。
    一天中午放学，学生们陆续走回宿舍，准备去食堂排队打饭。
    “就是他，打死他！”一声高呼传来，接着听到一阵骚乱，眼见几个人追打着一个男生往宿舍里跑。
    “那不是勇哥吗？”有志小声道。英俊发现，那带头追人的就是沈勇。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校保安闻声赶来，打人者一哄而散。人多势众，保安也不敢硬拦，几名高年级的同学涌入宿舍，七手八脚的把受伤的同学扶起来，一看满脸鲜血，赶紧送医院。后来回来的同学说，鼻梁断了，下了狠手！打人的领头是沈勇，另外几个是校外的社会青年。报警了，人没找到。一时间学校住宿生人人自危。
    这就是勇哥在学校最后的出场。
    两天后，学校公布处理意见，沈勇纠集社会人员，殴打学生XXX，情节恶劣，开除学籍！
    这不是第一次学校出现治安事件，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这次是情节比较严重的一次。
    经此一事，学校保安召集了高年级的身材高大的十余名住宿学生，组成学生联防队，防止恶性事件再发生。
    晚自习的时间，教室里没有老师，于是有些邻村的小混混便会溜入教室，调戏女生。学生联防队的男生，多数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块大力足，不怕事。曾经发生过几次追得小混混翻墙逃窜的事件。

    但是，英俊没有想到，一心只是上课读书的他竟然也会遇上这种事。

    某天晚自习，英俊和刘帅一起，吃完饭便早早坐在靠走廊的窗边开始学习。窗上的玻璃好象破了个洞，一直没人更换。没多久，一个男生，在窗边晃来晃去，英俊以为就是没事闲逛的人，不以为意。
    突然，一只手从窗外抓住了英俊的头发，往窗上撞。英俊吃疼本能地双手护住头发，刘帅见状大喝一声“干什么？！”，随即大手一抓，扭住了窗外那只手，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撒手，赶紧收了回去。
    二人来到门外，那人正捂着手臂，那里有一道鲜红的血印，应该是被窗上的破玻璃划到了。
    英俊见过这男生，是一个初中的学生，好象还经常和白莲上初中的妹妹在一起玩闹。说是低年级，但他个头可不低，比英俊长得还要壮实许多。平时喜欢穿红裤子，有些流里流气，偶尔还带着外面的小混混到学校里晃悠。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英俊颤声问道。他心想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主，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后离白莲远点！”，红裤男恶狠狠地警告道。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英俊喊道。
    “你敢再动手试试！”刘帅虽然平时也有些腼腆斯文，但嗓门不小，中气十足，加上眼睛很大，瞪起来挺吓人！
    这时教室时涌出几个人，正是和英俊一起从红光中学过来的男生。
    红裤男看到这架势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狠狠地瞪了一眼英俊，转身就就离开了教室。
    “什么情况？！”一个个头高挑，身材匀称，不算健硕但英气逼人的男生，拍了拍英俊的肩膀关切地问道。符潇，人称潇洒哥，我们的体育委员，和英俊也是初中三年同学，他是班里的老大哥，也参加了学生联防队。
    “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哪得罪他了，上来就扯我头发。”英俊看到潇洒哥，心里稍稍平复了些。
    “这家伙喜欢跟小混混拉帮结派的，前几天还让我们赶走过一次。这次又没讨好，看样子有可能会再来找茬。”，符潇看着红裤男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去，刚才我也是一身汗，咱没正经跟人干过架！”，刘帅长舒一口气。
    “别担心，我给你件东西防身。”，说完符潇从裤兜中掏出一条卷着的单车链！
    “给英俊吧，他才是主要目标，我自己找件别的东西。”，刘帅把链子塞到英俊的裤兜里，一脸凝重。
    “别怕，大家这段时间不落单就好，这群混混看样子是有意针对我们红光中学过来的男生，下次咱们一起行动，打他个落花流水！”符潇握拳一挥，眼神没有丝毫闪烁。
    第二天饭后活动时间，英俊和同学们在打乒乓球，几个低年级的男生也在看热闹。先是符潇一个救球，腰间露出了别着的钢管，然后英俊一个扣杀，动作过大，兜里的链条掉到了地上，那几个低年级的男生见状面露诧异之色，转身便离开了。
    之后几天，再没见着红裤男出现在学校。这条链子，英俊揣在裤兜里快一个月，见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才不再随身携带。
    从那件事以后，英俊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不再主动和前桌的女生闲聊，他知道，这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他来学校是为了学习而不是为了和别人打架。
    只是有意无意，会盯着白莲头上的蝴蝶结出神。
    抓头发事件发生一周后，在放学时间，两个小女生走进教室。
    “姐，还没走呢？”，一个西瓜头女生开口叫道。
    “白涛，你怎么没走？”，白莲正收拾书本，闻声望向时西瓜头。
    “和你一起走啊！”，白涛走到白莲桌前，又把眼神扫到英俊脸上。“你就是俊哥吧？听说你把我们班同学打流血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了。”
    英俊本来还在低头奋笔疾书，闻言有些怒从心起，抬头看着这个小女生。衣着花枝招展，一个初中生不该有的社会气息扑面而来，他怒道：“明明我是被打的那个，怎么变成是我打人了？”
    白莲闻言满脸疑问地看着英俊，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妹妹。
    “陈虎啊！以前和你同学，留级到我们班，现在又是我同学。”白涛看着姐姐，满是揶揄之色。
    白莲听完，脸色微变，看向英俊的目光有些慌乱。英俊平时虽然在学校不活泼，但察颜观色细致入微。他知道那个红裤男至少和白莲有过不少交集。
    “这个陈虎！我和他没一点关系，整天象狗皮膏药一样跟踪我，我会去找他算账！”，白莲气得脸色潮红。
    “你，没事吧？”，白莲面带忧色，眼含歉意。
    啪！
    英俊把书本往桌上一磕，不发一言地离开了教室。
    红颜祸水！这是英俊心里的总结。
    5.绝交
    这天晚上，英俊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是他到学校以来第一次失眠。
    回忆着和白莲并不多的交集，从不良的第一印象，到拒转书信，然后就是板报碰头。这个女生身上总是让人觉得矛盾重重，她的眼神时而清澈，时而迷蒙，让人无法看透。樱桃小嘴时而浅笑嫣然，时而倔强微抿。她应该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和她多说话，但眼神依然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自己。接住她身体那刹那的清香，抱在怀中那片刻的柔软，每每涌现在英俊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怎么会看上我呢？人家是镇领导的孩子，咱只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别自做多情了！”英俊想找到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打断这种胡思乱想。好象只有这个理由有足够的现实意义。
    可是到了第二天，眼前那漂亮的蝴蝶结，那若有若无的关怀眼神，让他的信念又开始动摇了。那段时间，他开始有些心事重重，饭后也不再和同学们到操场散步了。
    刘帅坐在后几排，一如即往地对这些尽收眼底。
    有天在课后，一群人七嘴八舌闲扯，正拿某某老师的普通话调侃。
    “今颠我民讲一讲怕拉读的故系~（今天我们讲一讲柏拉图的故事）”小挺正模仿得有模有样，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白莲也在一边抿嘴轻笑。
    “别背后议论老丝（师）！”，刘帅虽然也觉得好笑，但他毕竟是班长，觉得这样不妥。
    “你也一样，老师还是老丝？系不系爸老丝叮到？（是不是怕老师听到）”英俊和刘帅平时关系不错，又住同一宿舍，这时大家闹得正欢，所以英俊也少有地加入了模仿大军，有些夸张地调侃起了刘帅的普通话。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而白莲竟也笑得脸都有些微红。
    刘帅在哄笑中满脸通红，神情忽变，恨恨地看着英俊，大声道：“就你能！都坐好，准备上课！”
    英俊见刘帅有些不悦，也收住了笑容，转身坐好。他觉得，以他们俩的交情，这个玩笑并没有什么，于是不以为意。
    白莲没想到英俊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和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判若两人，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许笑意。英俊在目光交汇的瞬间，低下了头，心头又一阵恍惚。
    放学回宿舍的路上，刘帅追上了英俊的脚步。
    “你今天当众这样参与调侃老师，模仿别人说话的语气，你觉得好吗？”，刘帅明显带点脾气。
    “大家只是说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英俊显然认为刘帅太认真了。
    “拿别人的口音搞笑，这一点也不好笑！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别忘了你也是班干！”，刘帅甩下这句话，便加快脚步，径自朝宿舍走去，再也不理身后的英俊。
    “他这是认真了？！”，英俊有些错愕刘帅的反应，因为类似的调侃他们之间偶尔也会有，为什么这次他反应那么激烈？
    晚自习回来后，刘帅一言不发，丢给他 。
    英俊一脸不解地打开信封，表情慢慢凝固。绝交信！他竟然给我写绝交信？！他惊愕地望向刘帅，只见他脸带怒气，倒头便躺下，再没理会英俊。
    刘帅真的生气了！他觉得英俊总是因自己成绩优秀而自傲，自恃伶牙俐齿，嘲笑他人的口音，不懂得尊重他人。还说自惭形秽，不配当他的朋友云云。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总之，我们绝交！
    英俊看完觉得有些懵，他没有想到今天的玩笑会伤害到刘帅，更没想到他会生气到愤而绝交！脸上感觉热辣辣的，心中充满不安和愧疚。他这才意识到，这次，他确实有点过了。一直到许多年后，英俊才找到了最主要的原因——一切都是少年的错！
    少年的心气，正如那八九月的天气，一会还骄阳似火，转眼便风雨满楼。
    英俊知道刘帅的脾气，这绝交信都写了，一时半会绝对不会给自己机会做任何解释。
    本来已经心事重重的英俊，这时又没了一起散步的朋友，更加显得闷闷不乐。

    “走，英俊，打篮球去！”有志看出英俊近来有些情绪不高，于是便招呼他一起去打球。
    对有志来说，没有什么会比球场上羸球让他来得更有自信。
    “走！”正在百无聊赖的英俊也想找个地方撒撒气。
    有志个头不高，身体单薄，但是脚步灵活，从不和人强顶着上篮，而是步伐游走，找机会就出手投篮。最标志的动作是他喜欢双手侧握球投篮，英俊知道他主要是跳投力量不足，只好双手都上。
    英俊的球技也是一般般，因为他平时喜欢安静地学习，所以很少参加下午的运动。
    为了甩掉郁闷的心情，放空内心无谓的忧愁，他选择了经常和有志一起在球场冲撞，在这里仿佛摆脱了一切，可以尽情挥洒少年的张扬。
    随着一起打球的日子增多，渐渐地他们同班的几人配合得越来越好，符潇也是其中一员，他弹跳不错，但似乎运球是短板，所以负责内线抢篮板和传球。英俊和有志配合默契，运球较灵活，中投不错，主要负责控球和中投得分。还有一个身材高大，身法灵活，突破能力强的何壮，当大前锋，另一个下盘结实，双手象钳子一样的吉程当小前锋。
    他们经常会和其他住宿的同学打对抗赛，慢慢的在学校就没了对手。英俊的脸上，笑意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校队向符潇下了战书，
    “听说你们挺厉害，不如切磋一下！”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向校队学习！”符潇欣然应战。对他来说，挑战强者是种让他兴奋的乐趣。
    英俊他们虽然也跃跃欲试，但他们知道自己和校队比起来应该不够看。
    谁也没想到，一场比赛，几乎又要引发一场风波。
    为了不影响学习，约战在周五放学后。
    本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切磋交流，但不知道为何一传十，十传百。等到英俊他们来到球场时，球场边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有经常一起打比赛的友军，也有一些平时就喜欢看热闹的同学，当然，少不了一些笑靥如花的女同学。
    一阵热身之后，球场已经开始围了几圈观众，场面好不热闹。学校保安队长是这次比赛的主裁判，他也是篮球爱好者。
    校队里大多是高三级的男生，身高体格都远远强过符潇他们这只高二的队伍，加上校队专门有体育老师加强训练，个人能力都很好，弹跳出众，运球又快又稳。相比之下，符潇英俊这支队伍跟半残差不多，只有何壮堪堪匹敌。英俊和有志看着扣篮象砍瓜切菜一样的校队，不禁面面相觑，越热身越觉得冷汗直流。
    校花也来了！人群一阵小骚动。她是我们高二年级另一个班的学生，长得非常漂亮，声音又非常动听，还是学校的播音员，校办活动的主持人，身边追逐的男生无数，符潇也有些蠢蠢欲动。她这一来可不得了，热身的校队玩着花似的投篮、扣篮！符潇也是一展他惊人的弹跳，从空中抓下一下高抛球。英俊感觉这回可能要被当众处刑了，这好象没法打啊！
    符潇看出了他们的动摇，双手搭着英俊和有志说道：“没什么好怕的，这只是个友谊赛，可以向校队多学习。另外，还记得我们练的三角进攻吗？一对一打不过，我们靠挡拆跑位。大不了就是输嘛，谁让人家是校队！都打起精神来！再说了，我们还有外援！”说完只见二班的两个壮实的男生放下书包，也加入了热身的队伍。
    何壮和吉程倒还好，他们本来就长得壮实，论体力完全有能力和校对硬杠。
    比赛开始！
    英俊和一个二班的男生在场下替补。场上跳球，符潇果然了得，一把把球拍给何壮，一个运球，晃过人，低位上篮！防守队员都还没来得及补位，一声哨响！2：0！场上一片欢呼。
    “注意防守！”，校队长林啸一声高呼。校队让人偷袭成功，队员们面色不善。
    对方发球，组织者就是队长林啸，运球过半场，低位传中，中锋欺身后靠，转身暴扣！2：2！
    ”哇！好帅！”，场边不少迷妹欢呼！
    哪里有雄性阳刚竞逐，哪里就有雌性的观众，这是自然规律。毕竟，这如花般的年纪，正是荷尔蒙开始勃发的时候。
    女生的欢呼让校队队员刚才还绷着的脸才开始有了笑意，一解刚才被偷袭的懊恼。
    毕竟整体实力明显有差距，高二联队开始被校队的快攻打得喘不过气来，比分在短短5分钟就被拉大到 4：13。
    裁判在发底线球时，对符潇低声说了一句：“稳住！拉开！”
    符潇如梦初醒，点头示意。
    “高二队，听我的，稳住！拉开！联防！”
    队员听令拉开队形，放慢进攻节奏，减少运球，跑位接传，有志抽个空档切入三分线内空档处，接球跳投。有了！6：13。
    场上你追我赶，场下欢呼呐喊，一派欢腾雀跃。
    人群中，英俊瞥见了一道熟悉的目光，正朝自己的方向张望。那是白莲，她挤在苏红身后。
    “她们也来看球赛？”，英俊心中一动，避开了和她目光的接触，转而关注着场上的比分变化。
    你来我往，如此这般，在短暂休息2分钟喝水时，两队的比分已经变成16：25了。
    接下来该英俊上场了，换下二班的同学，现在场上是纯一班组的5人小组。
    符潇发球，英俊接球，转身大力抛给已经杀到对方罚球区的吉程，打板进球！18：25！
    前两节有些兴奋的校队，开始有点松懈了。发球运球还没过半场，又让吉程一把抢断，传底，何壮强突篮下，后撤转身，再下一城！20：25！
    ……
    每当高二队进球时，白莲和苏红等高二的女生就会在场边欢呼！这让高二联队也是越战越勇。
    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个男生，面色阴郁，站在场边，一会望着白莲的方向，一会恨恨地望着场上的英俊。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烫了头发，衣着花哨，嘴里吞云吐雾的男生。
    马上要结束上半场了，进攻方是高二联队。
    有志发球，又是一阵挡拆，英俊接球后运到底线，然后后撤三分线边外沿，起跳投篮！就在他将要落地的时候，那个面容阴郁的男生把脚往前一伸！
    英俊落地时感觉脚踝一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人重重地砸到了地面，顿时昏天黑地！只听得一阵混乱的脚步向他涌来。
    只听符潇厉声道：“你是故意来捣乱的是吧？”，他早已经认出这个人就是之前找麻烦的红裤男。
    “明明是他踩到我了，我还没找他麻烦呢！”红裤男生显然有备而来，有恃无恐。
    有志和队员们七手八脚把英俊扶坐起来，关切地问道：“摔到哪了？”
    “啊~脚动不了了。”有志轻轻一提他的脚掌便钻心地疼。左膝盖，左肘部已经磕成紫色。看样子有点严重。英俊觉得头嗡嗡的，有些听不清楚人说话的声音。
    “我看你是故意找茬！”，符潇欺身就来到红裤男跟前，双手把他推个趔趄。
    “干什么？想打架是吗？”红裤男同来的几个混混见状立马围了上来，场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几个学生联防队员见势不妙，也挺身站在符潇身后，一时间剑拔弩张。围观的同学眼见可能开打，忙向后退去。
    “陈虎，我认识你，别跟我在这捣乱，到时候我找你家长去！”保安队长知道这是个刺头，忙高声喝止。
    “爱找你找去，他们管不了我！今天我就是故意弄他又怎么地？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红裤男陈虎狠狠地指着英俊挑衅道。
    “既然你是故意的，那你今天就到保安室给我交待清楚了！”保安队长银牙一咬，举手一挥！只见人群中又涌出几名学生联防队员。
    几个小混混看这阵势，十比五，有点吃亏。作势要攻击，然后扯了一下陈虎，转身就跑！身后联防队员们也起步直追。
    只见红裤男一伙往邻村的方向直奔，三步并作两步，蹿入村口便没了身影。
    保安队长见那伙混混已经逃入村中，便叫住了众人。
    ……
    比赛无法继续了，大家心忧混混们再来寻衅，都陆续各自离校回家。
    有志扶起英俊，让他试试能不能走。英俊的左脚方才落地，便钻心地疼，根本无法迈步。这时，身边伸来一只握起来有碗口那么大的手，一下架起了英俊的另一侧。
    “走，我们俩搀着你到校医室。”
    英俊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帅，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刘帅已经几周没有和他说话了。
    球场的不远处，他看见白莲和苏红站在那向这头张望，他别过脸去，由有志和刘帅一左一右搀着往校医室蹭去……
    一场再平常不过的篮球赛，差点就酿成打架斗殴的全武行。白莲看着英俊远去的背影，担忧又有些不安，她隐约感觉这事与她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小镇中学也就两个正职保安，其中一个就是保安队长，要在这几乎不设防的环境下管好校园，组建学生联防队也是无奈之举。
    保安队长嘱咐学生们各自注意安全，并安抚大家不要担心，有大事我们可以报警处理。最后众人各自离校度周末去了。
    次周返校，学校通报家长要处分陈虎，而陈虎却再没有在学校出现，他自动退学了！

    7.错过的舞蹈
    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自从英俊受了伤，每天上课都需要有人架着他上下学，舍友们就轮流搀扶着他去上课。其中搀得最多的，除了有志就是刘帅了。
    渐渐的，刘帅和英俊又开始说话了，而两人都没有再提起那封绝交信……
    白莲每天看见英俊被搀着来上课，眼神中既关切却欲言又止，她找过几次机会想和英俊说几句话，但英俊似乎并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
    在英俊的心里，她就是那个让自己两次麻烦上身的祸首。虽然心里有常常会闪现她迷一样的微笑，但他不希望自己在高中的关键时刻胡思乱想。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英俊的成绩开始出现大面积的退步，连班主任都亲自找他谈话，问他出了什么问题，希望他专心学业，不能放松。
    经过这次冲突受伤，他内心更加坚定了，他不希望自己分心旁骛，他无法扼制自己的脑海里出现她的身影，只能尽量避免让自己过多的接触而越陷越深。
    十七岁的年纪，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爱，而他却矛盾地觉得自己既喜欢又讨厌这个人。喜欢她的一颦一笑，讨厌她给自己招惹的是非；喜欢她眼神中的温柔，却又讨厌她目光中的复杂难测。
    英俊开始收拾自己的心绪，尽量减少和白莲的目光接触，他要把成绩追上来。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12月，镇上将要举办元旦大型文艺汇演，要求学校也拿出几个节目参加。
    英俊班级的任务就是一个现代舞节目，需要男女生各8人参加。老师的名单上有有志，小挺，英俊等8名身材差不多的男生和白莲，小颜，丽丽等女生。
    放学后，小颜开始召集队员参加排练。她看见英俊收拾书本准备离开，便觉奇怪地问道：“学习委员，你不参加排练吗？”
    “我脚还没完全好，没法参加了。我已经和老师说了，换XXX顶我的位置。”
    英俊笑着对小颜说：“你们好好练，争取拿个一等奖！”
    “切，临阵脱逃，胆小鬼！”，小颜笑骂道。
    白莲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英俊假装没有在意到她，转身便离开了教室。
    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复，英俊已经能自己慢慢行走了，但一蹲下脚踝还是有抽痛感。他自觉还无法完成太多舞蹈要求的动作，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自己有太多的机会再和白莲有更近的接触。
    英俊总觉得这个女生对他来说有着异样的不安全感。他或许不知道，少年时的直觉，对他而言竟如佛陀真言。
    8.有个女生找你
    一个绿树成荫的大学校园的周末，校道里三三两两的学生来来往往。周末的时光象拂过树稍的徐徐微风，轻松而又愉快。大学的周末是自由的，甚至有些散漫。107宿舍里住着6位男生，这时正光着膀子围在一起斗地主。
    “桃花！”
    “主杀！”
    “小王！”
    “算你狠！5分也下小王！”
    “大王上啊！不能让他得意！”，旁观的也没闲着，在一旁鼓噪。
    这时，大门外的传来一个男生的高呼，“英俊！有个女生找你！”
    “快滚吧！别占着位置！”，一个声音笑骂道。
    英俊不知道是哪个女同学要找他，手上刚拿了一手牌，正要大杀四方。无奈被旁观者一把薅下扑克，从位置上挤了出来，只好穿好上衣，套上鞋子往大门走去。
    刚出大门，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便传来——
    “英俊，好久不见！”
    英俊抬头，便看到两个女生站在树荫下，一个女生身着嫩绿色上衣，正向他挥手。
    “白莲？你这么找到这里？”英俊有些惊喜，又感到非常意外。自从白莲高二下学期转学之后，他们已经两年没有任何联系，英俊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打听的啊！”，白莲微笑着，有些羞涩，但已经不象曾经的那般羞于启齿。
    英俊也长大了，19岁的阳光男孩，面容俊秀，眉如剑锋。他已不再是那个拘泥于16岁的矇眬情愫的小男孩，这也许就是踏入大学的一种自然蜕变。一阵拘谨之后，英俊还是邀请二人一同逛逛他的大学校园。
    三人并肩走在紫荆盛开的校道上，英俊才注意到现在的白莲和之前的不同。她的样子变化不大，但皮肤明显的黑了些，说话还是面带笑意，只是比以前更敢和他的目光对视了。
    “你现在在哪所大学啊？”，英俊问道。
    “帅哥，我们高中还没毕业呢！”，同来的女生笑答道。
    白莲微笑地看着英俊迷惑的眼神，说道：“我转学到省实验中学，但是重读了一年高二，所以现在还是高三的学生。”
    英俊心中的迷团这才解开，因为那年高二下学期，课室里再没有出现过白莲的身影，丽丽，小挺等好几位同学也都再没有出现。那时的电话还是奢侈品，还没有普及，如果再没有通信往来，基本上就失去联系。而他，高中时也没有收到任何一个离开的同学的来信。这反倒让他更加专心学习，放下了这花季时如雾里看花般的爱睦和愁绪，如果不是今天她的出现，他甚至已经不会主动想起那青涩的时光和她那迷样的目光。
    他长高了，而她和高二时没有太多变化，所以显得娇巧玲珑。再见白莲，她已不再是他心目中那朵闪光的白莲花，英俊甚至心中略感失望，仿佛希望她依然如少年心中那曾经的样子。
    他们漫步在校园，说着那些各奔东西的同学都去了哪，回忆着共同经历的学校时光。
    大学的校园比英俊的镇中学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各色型男美女三三两两，有的甚至互相依偎，你侬我侬的，和中学犹如两个世界，英俊觉得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有不一样的味道……
    “留下你的通信地址，我会给你写信。”，白莲临走时微笑地看着英俊道。英俊也欣然把一张纸条递给了白莲。
    他们挥手道别，象两个普通的老同学，目光温暖而喜悦。
    9.信
    自那以后，他们便开始给对方写信，不咸不淡地聊着日常，聊着同学的消息，偶尔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没有人超过那条有别于同学情感的分界线。考虑到白莲正在努力冲刺高考，英俊和她通信的频率并不高，基本上一两个月才会写 ，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城市，但他没有去找她。
    有一天，英俊忽然想起和红裤男陈虎的冲突，他写信问了白莲，到底和他有什么样的关系，才让你自莫名其妙地两度成了攻击对象。白莲的回信中非常生气，她觉得英俊这么问是不相信她，她曾经否定过和陈虎有任何关系，没想到几年后英俊依然对她心存怀疑。英俊连忙回信道歉，虽然他始终觉得不符合逻辑。白莲没有再给他回信。英俊心想，也许白莲正在冲刺高考，他也不希望自己再打扰白莲，于是英俊也再没有给白莲写信。从此英俊便开始继续他没心没肺的大学生活——
    白天上课，下午放学后，和几个老基友直杀篮球场，与人大战几百回合，渲泄掉几乎满溢的精力，然后在食堂打烊前打些凉了的饭菜，吃完便匆匆找个能看到美女的教室上个晚自习。然后回到宿舍，哼着能御寒的歌曲在浴室快速洗刷完，便倒在床上继续研读借来的《天龙八部》和《楚留香》。如果是周末，就和几个直男直奔校门口的游戏厅，摇几局街头霸王或者三国志；要么就去录像厅看看最新上映的港片；甚至约几个女同学开场拖拉机！节目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为什么没谈恋爱？英俊学的是物理专业，班里的女生不多，才军训完没多久，就发现班花和班里的一个帅哥好上了，男生们笑骂这个帅哥挖下水道，不讲武德！其他系倒是有不少美女，但英俊的注意力没有在这上面，又或者，他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的牵挂。
    转眼已经大二，而英俊每天的节目单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抽空学了交谊舞，但基本是找基友练，哎！女生太丑不想邀请，太漂亮又没挤上，最后英俊觉得跳舞还不如打街头霸王来得刺激。最大的进步，是把打拖拉机的范围扩大到其他系的女生宿舍，美其名曰联谊，但也仅此而已。离开牌桌，谁也不认识谁！
    有一天，班长从收发室给英俊带回了一封字迹似曾相识的信，来自北方的一所大学。
    白莲的来信！象是一道消失已久的电波，又闪现在英俊的心海。
    她说她考上了地质大学，军训后闲暇时才给他写信，还问他这么久没有回信会不会已经忘记她是谁。字里行间，不再象高三时拘谨，但也没有一丝越界的言语。英俊回了信，说理解她要高考，不希望打扰云云。后来，他们互寄了照片，她的衣着打扮与来学校找英俊时发生了很大变化，出落得像个青春女郎的模样，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男生，大多数都是美貌协会的，如果必须在漂亮的女生和合适的女生之间选一个，大多数人会选漂亮的那个。英俊并不否认他也喜欢漂亮的女生，但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白莲，似乎和他少年时心目中那发光的白莲有了更多的契合，好像又拨动了他的心弦。
    于是，他们又书信往来，但没人越过那条线，虽然线已经开始越来越模糊。
    直到有一天，当高中时顶替英俊参加舞蹈节目的余晖出现时，情况便开始急转直下。
    9.信
    自那以后，他们便开始给对方写信，不咸不淡地聊着日常，聊着同学的消息，偶尔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没有人超过那条有别于同学情感的分界线。考虑到白莲正在努力冲刺高考，英俊和她通信的频率并不高，基本上一两个月才会写 ，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城市，但他没有去找她。
    有一天，英俊忽然想起和红裤男陈虎的冲突，他写信问了白莲，到底和他有什么样的关系，才让你自莫名其妙地两度成了攻击对象。白莲的回信中非常生气，她觉得英俊这么问是不相信她，她曾经否定过和陈虎有任何关系，没想到几年后英俊依然对她心存怀疑。英俊连忙回信道歉，虽然他始终觉得不符合逻辑。白莲没有再给他回信。英俊心想，也许白莲正在冲刺高考，他也不希望自己再打扰白莲，于是英俊也再没有给白莲写信。从此英俊便开始继续他没心没肺的大学生活——
    白天上课，下午放学后，和几个老基友直杀篮球场，与人大战几百回合，渲泄掉几乎满溢的精力，然后在食堂打烊前打些凉了的饭菜，吃完便匆匆找个能看到美女的教室上个晚自习。然后回到宿舍，哼着能御寒的歌曲在浴室快速洗刷完，便倒在床上继续研读借来的《天龙八部》和《楚留香》。如果是周末，就和几个直男直奔校门口的游戏厅，摇几局街头霸王或者三国志；要么就去录像厅看看最新上映的港片；甚至约几个女同学开场拖拉机！节目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为什么没谈恋爱？英俊学的是物理专业，班里的女生不多，才军训完没多久，就发现班花和班里的一个帅哥好上了，男生们笑骂这个帅哥挖下水道，不讲武德！其他系倒是有不少美女，但英俊的注意力没有在这上面，又或者，他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的牵挂。
    转眼已经大二，而英俊每天的节目单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抽空学了交谊舞，但基本是找基友练，哎！女生太丑不想邀请，太漂亮又没挤上，最后英俊觉得跳舞还不如打街头霸王来得刺激。最大的进步，是把打拖拉机的范围扩大到其他系的女生宿舍，美其名曰联谊，但也仅此而已。离开牌桌，谁也不认识谁！
    有一天，班长从收发室给英俊带回了一封字迹似曾相识的信，来自北方的一所大学。
    白莲的来信！象是一道消失已久的电波，又闪现在英俊的心海。
    她说她考上了地质大学，军训后闲暇时才给他写信，还问他这么久没有回信会不会已经忘记她是谁。字里行间，不再象高三时拘谨，但也没有一丝越界的言语。英俊回了信，说理解她要高考，不希望打扰云云。后来，他们互寄了照片，她的衣着打扮与来学校找英俊时发生了很大变化，出落得像个青春女郎的模样，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男生，大多数都是美貌协会的，如果必须在漂亮的女生和合适的女生之间选一个，大多数人会选漂亮的那个。英俊并不否认他也喜欢漂亮的女生，但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白莲，似乎和他少年时心目中那发光的白莲有了更多的契合，好像又拨动了他的心弦。
    于是，他们又书信往来，但没人越过那条线，虽然线已经开始越来越模糊。

    直到有一天，当高中时顶替英俊参加舞蹈节目的余晖出现时，情况便开始急转直下。
    10.最后
    余晖，在复读一年后，考上了南大财经系，和英俊所在的学校都在同一省城，所以有个周末闲来无事，便约了周末见面。南大的校园比英俊的学校来得更大，但是园内分布有点混乱，大水坑，参差不齐的校道树，大但有些哄闹的学生宿舍……总之英俊觉得自己的校园让人感觉更舒服一些。
    一阵寒暄之后，总是会聊一些共同的经历和同学们的去向。
    英俊：“有志好象也在省城，在南医大吧？”
    余晖：“是的，他和我一起到市中复读的呀，我当然知道。”
    英俊：“改天到他那蹭饭去！”
    余晖：“带上我！哈哈……”
    ……
    英俊：“还有哪个老同学的音讯？”
    余晖：“白莲，还记得吧？听说考到什么地质大学？！高二就转学走了，前些天回老家，在镇上碰到她妹妹了，你记得吧？——白涛！”
    英俊：“当然记得！”，他心道：“我还跟白莲通信呢！”，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好像又不太适合说出来。
    余晖：“听她妹妹说她高中就谈恋爱了，在大学还谈了个咱们同省的老乡，还弄得失恋了，抽烟喝酒的！”
    说着余晖面上露出些许失落的神色，他稍微低下了头。话音刚落，英俊觉得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短暂的失去所有的听觉，表情开始有些僵硬，却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从哪听说的小道消息？”
    余晖：“白涛说的，白涛是我表弟的女朋友。”余晖说完，并没有抬眼看英俊，他的神色有些暗淡，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换了个别的话题。
    接下来的聊天，英俊有些走神，即使是南大最可口的饭菜，也没有让英俊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他满脑子在想：她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她谈恋爱了还和我通信是什么意思？我会不会是她妹妹口中的让她失恋的老乡？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爱这个字！也许她妹妹并不了解内情吧……
    回到自己的宿舍，他便迫不及待地写信，他想要问清楚她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他想问清楚自己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人？在等她回信的那些日子里，英俊失去了和基友们去玩街头霸王的兴趣，但在球场上更加疯狂地挥洒着精力，他希望身体的疲乏可以让夜晚没有梦，那样就不会在梦里如坠迷雾般找不到出路。
    信终于盼来了，虽然英俊觉得这次的回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
    “英俊，收到你的来信让我很失望！没有想到你竟然找人打听我的私事而不是直接问我。这些年我对你的牵挂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怀念我们之间的纯真，怀念那段你虽然不理我，但我却忍不住偷偷去看你的时光，甚至去了别的学校，上了大学，回想起来也会独自傻笑。我一直无法介定你我之间的情感位次，我只是想保留住这份美好。
    朋友之间是需要信任和尊重的，你关心我的事情，可以写信问我，但你向别人打听我的隐私显然是对我失去了信任和尊重。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感情生活，我觉得如果你愿意你会主动告诉我。
    我心里那一块柔软的地方破碎了，往事像无根的烟火，美好但无凭。
    心痛！
    我辗转反侧，不知道如何给你回信，因为我真的不希望失去一个让我留恋至今的人。
    我们都长大了，有了不同的圈子，你我也都要去完成大学的学业，你也有你丰富多彩的人生要去展开，我不希望因为我给你带来太多的困扰，让我们各自飞翔吧！
    心有不舍，但往事就让它随风吧。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 了，勿回！
    白莲泣书。”
    英俊呆呆地看着有些褶皱不平和有些涂划笔迹的的信笺，他已经反复也默念了很多遍，生怕自己看漏了一个字，直到眼泪止不住从脸颊上滑落，泪水模糊了眼眶。他无法相信这是白莲给他的最后 。他倒头象散了架一般躺到了床上，他不希望舍友们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他和她的每个眼神纠结，他和她的闪避隐藏，她和他的若即若离，她和他的鸿雁传书……她和他的一切，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闪现。而那些甜甜的，酸酸的，快乐的，忧愁的回忆，如今被无情地击碎，英俊只觉得自己身在漩涡中，找不到一个支撑……
    11.惊梦

    从那以后，英俊常常会做差不多一样的梦，梦见白莲突然出现在宿舍大门口，但要找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余晖。看着二人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地牵手拥抱，英俊感觉自己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而白莲无视他存在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像把刀子把他剖成了两半……每每惊醒的他仿佛还能感觉到胸口的痛楚。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像过山车般的心情让他无法适应这种变化。但英俊是理智的，这是大多数理工男的特质，他知道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正等待他去探索。正如他当年能做到控制自己远离白莲一样，他相信自己能最终摆脱这个泥沼。
    他曾读过一本关于恋爱心理的书，上面有一句话让他铭刻于心，他也曾经成功地践行过——
    “如果你想让自己放下一个人，那就去找TA身上的缺点和你不喜欢的行为，越多越好，然后把它放大，直到你对此感到无法接受。”
    或许这是种阿Q精神胜利法，但这种心理暗示可以让人脱离心理困境。
    他当然不是无情的人，半个月的惊梦让他有些憔悴，他需要走出这片泥沼。
    爱会让人盲目，虽然英俊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爱”，因为他们两个人谁也不曾开口说过这个字，甚至连“喜欢”都没有提过，也许这只是自己一腔情愿的单恋罢了。冷静后的英俊，重新去审视他和白莲之间的纠葛。或许正如白莲所说，那只是少男少女粉色纯真的情谊，与干柴烈火般的青年男女的爱情完全不同。每个人都希望能留住那酸酸甜甜的美好感觉，好比喜欢吃大餐和喜欢吃开胃小菜本身并没有太大冲突一样。
    从她妹妹所言，从她信中并不直面自己的疑问来看，她和别人有过感情经历应该是事实。那个让她失落得抽烟喝酒的人才是她的大餐，而自己就像那餐前的一碟开胃菜。
    我们对年少时爱慕对象的所谓“爱”，其实只是年少时留在脑海中单薄纯真的残像，这个残像完全剥离了性情、样貌、举止、精神契合度、生活习惯、社会背景等因素。如果哪一天把这个残像强行与现实条件进行捆绑时，才会发现残像的脆弱。英俊觉得他或许并没有爱上现实中的她，他只是以为自己爱上了残像中的她，这是英俊所能给自己的解释。
    什么样的感情才叫爱？对英俊这样连女生的手都没有牵过的人来说，没有答案。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追寻这世间最美好的感情，而不是为争当一碟开胃菜而自怨自艾。他突然被这句话惊醒——自己只是一碟开胃菜！这让英俊开始有些愤怒！这个愤怒也让英俊对感情、对女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这个愤怒也让英俊后来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女人会让男人成长。
    英俊变了，从此他不再是那个腼腆羞涩的小男生。
    12. 新牌友

    “英俊，这个周末要不要去哪泡学妹？没有的话叫个帅点的到我们宿舍，我们洗干净了等你们，开拖！”红英说话一点都不淑女，但英俊觉得这才是哥们说话的方式。
    “今天你想翻谁的牌？我去帮你捆过来！”，英俊向她挤眉弄眼道。
    如果是一年前，认识英俊的人打死也想不到这些对话能从英俊的口里说出来。英俊仿佛挣脱牢笼的小马驹，他不再像个小男生那样畏畏缩缩，面对女生也不再害羞拘谨，大学的生活也让他知道男女应该平等，想说什么就大胆说出来，因为女生有时比男生还大胆。
    英俊开始伙同基友们和女生们去滑旱冰，去郊游，去唱K，其乐融融。他也并没有刻意去撩拨哪个美女，因为接学妹的美差没能抢到位置，肉少狼多。在这个荷尔蒙沸腾的地方，英俊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生，虽然有些羡艳他人的出双入对，虽然他已经与一年前判若两人，但让自己孔雀开屏般的追求女生，英俊觉得自己还做不到。
    又是一轮没心没肺的日子，英俊并没有觉得自己必须去找个人谈情说爱，那道伤口虽然已经不疼，但依稀还有疤痕在。他发现与人相处带来的快乐，可以让他不用去咀嚼那些苦涩的回忆。
    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各有各的专业，各有各的生活轨迹，如果大家都循规蹈矩，那可能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互相认识的机会，毕竟那些敢腆着脸就上去和异性搭讪的人是少数。所以要认识非本班的异性朋友，最好去参加各种社团，去异性常去的场所，或者找机会和她们联谊互动，打牌便是其中之一。
    ……

    “有志，你们班有美女吗？”英俊笑问有志道。
    “没有，不够分啊！”，有志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我知道乔薇她们班有！乔薇记得吧？她好象说过和你是初中同学呢！”
    英俊：“乔薇怎么会在你们南医大？她不是回湖南老家读书了吗？”
    有志：“可她的学籍在我们省，还得回来考啊，没想到就进我们学校了。要不要约吃个饭，打打拖拉机？”
    英俊：“呵呵，求之不得！”
    择日终于约到了老同学乔薇。都是老同学，乔薇也没让有志和英俊破费，在学校食堂吃完饭，便邀请二人晚上到自己的宿舍去打牌。
    为什么可以自由到女生宿舍？其实那个年代的大学宿舍管理还是比较松的，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基本上学校也不会干涉。
    英俊和有志如约到了乔薇的宿舍，她已经提前和室友打过招呼了，叫了一位没有约会的女生一起作陪。那时候，打拖拉机是大学校园较常见的娱乐消遣方式，几乎零成本，多人参与，方便联络感情，呵呵~
    乔薇：“介绍一下，英俊，有志，我的中学同学！这位美女叫谢萍，我们班的小美女。”
    谢萍，面容清秀，和乔薇一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扎着个马尾，说话间略显羞涩，像一个还未适应新环境的中学生。
    各自打完招呼，便拉好桌子，在宿舍中间围坐下来，准备开战。
    “英俊，你和谢萍对家，你带带她，她还不太会打哦。”，乔薇说完向英俊眨了眨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得令！这个也不难！打几手就会了。”，英俊笑得有些遮掩。
    于是大家便开始派牌开局。英俊明显高估了谢萍的水平，还不太了解规则，经常出错牌，被罚了不少分，于是几人时不时就得向她解释某项规则。谢萍看样子平时应该很少打扑克，真的是个乖乖女。
    “英俊，能不能带？不能带换我来！”，有志笑骂道。
    “不好意思啊，我很少打牌，不怎么会打，扫大家兴了。”，谢萍的小脸有些发红。
    “谁不是从不会到会啊？！别理他，我开始学打牌也没少挨他骂。”，英俊安慰谢萍道。
    “那是，谁让我是你师傅！”，在打牌这方面，有志一点都不谦虚。
    于是，大家磕磕拌拌的，也打到晚上11点多。出乎英俊意料的是，打了一晚上，谢萍好像还不太记住规则。英俊无奈，心道这就是一张白纸啊。不管怎么说，这就算是互相认识了。
    13.保护小学妹
    又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周末，有志自告奋勇的带着乔薇和谢萍，到英俊所在的南理工。
    “英俊，听说你们学校的伙食不错，今天让我们几个好好品尝一下。”有志说话很少藏着掖着的。
    “没问题！一会咱们去食堂搞几个小炒。”英俊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很开心。
    “会不会耽误你约会？”，乔薇笑着问英俊。
    “没人看上我啊！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英俊笑着把问题抛了回去。
    “这不就是吗？我们家谢萍不就是个纯情小美女吗？”乔薇说完，把躲在身后的谢萍往前一推。
    谢萍窘迫地挣脱乔薇的双手，瞥了一眼英俊就快速地低下了头，双颊微红，双手不知道往哪放，于是抓住乔薇的手臂，狠狠地掐了一下。
    “又拿我开玩笑！”
    “好啦好啦，再说谢萍就要钻地下不出来了。”，有志打趣着说：“乔薇，别忘了还有我这个老同学也是单身哦！”
    乔薇：“你们班那么多女生，用得着我介绍吗？”
    有志：“兔子不吃窝边草知道吗？”
    乔薇：“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有志：“谁让锅里的香呢？！”
    英俊：“哈哈，有志还是喜欢学妹，这让他有保护欲！他在班里只有被调戏的份。”
    乔薇：“那你是不是和他一样喜欢保护小学妹？我们家谢萍就交给你来保护了吧！”
    “没问题！就怕人家谢萍不愿意。”，英俊说完笑盈盈地看着谢萍，弄得谢萍又羞红了脸。
    “你们都不是好人！再说我就回去了！”，谢萍羞得直跺脚。
    有志：“好了，再说她真的逃跑了！”
    英俊：“走，带你们去逛逛我们的校园。”
    这个周末，阳光特别柔和，绿意盎然的林荫道上，又是一年紫荆盛开。时间对英俊来说，感觉像是忽快忽慢，但回忆起刚入校园的情形，仿佛发生在昨天。还有一学期他就要毕业了，而让他开始觉得轻松愉快的大学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他要努力抓住快乐的尾巴。
    14.时光片断1
    2002年9月，某个下午6点半的广州街头，车水马龙。天河广场大厦上，巨幅的摩托罗拉手机广告的霓虹已经点亮，下班的人流行色匆匆，像归巢的飞鸟，各自奔向栖身的港湾。体育馆公交站的背景板上，是一幅名叫清嘴的牛奶广告。车站前一个身着衬衣，系着领带的年轻人，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搭着西装在等15路公交车。望着广告上嫩绿的主色调还有那个纯真可爱的女孩，英俊脑海里便想起一个人。
    今天有志从单位公派到广州学习，他们约好到不远的石牌村吃海陆丰大排档，英俊觉得这家的味道很有特色。
    “兄弟，好久不见！”
    “有志！好久不见！越来越帅了！”
    几年不见的有志，不再单薄瘦弱，衣着整洁干练，头发梳得铮亮，看起来潇洒自信。他现在是单位的新生力量，领导比较看重，希望他多交流学习，提高业务水平，能尽快独挡一面。
    有志：“英俊，你现在都在忙啥？”
    英俊：“我现在在南报网络部，新业务拓展经理。其实就是跑业务的！呵呵……”
    有志：“南报可是大报哦，应该有前途！”
    英俊：“总社是总社，网络部是另外的新创部门，现在也是在摸索开拓阶段。”
    有志：“你们不是有毕业分配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英俊：“别提了，托人办的事没成，总不能呆在家里游手好闲，所以就出来闯闯。”
    有志： “广州的机会也多，努努力，总会闯出一片天地来，比我去的那个小地方好多了。”
    英俊：“嘴还是那么甜，挺会安慰人！来，干一杯先，为我们的久别重逢！”
    “干！”
    ……
    酒过三巡，自然就会聊些私人感情的话题。
    英俊：“结婚了没？”
    有志：“快了！见了双方家长了。”
    英俊：“哪里的妹子有这本事把你给拿下了？”
    有志：“哈哈，我本来就是个只会嘴上功夫，有色心没色胆的纯纯的男子！拿下我不费吹灰之力。倒是你——”，有志沉哦道：“你现在应该有女朋友吧？”
    英俊：“没有。自从那次被她搅黄以后，陆续倒是有两三个有点意思的，但没有深入到成为女朋友的。”
    有志：“可惜了！谢萍多好啊，单纯漂亮，父亲又是院长，家境不错。你说你我这样的农村娃，瞎折腾啥呀！这个白莲，真是红颜祸水啊！”
    英俊一口把杯中的啤酒闷了，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桃花劫。可能是我和谢萍缘分未到吧。”
    有志：“只是见了个面，怎么搞得那么严重？你跟谢萍当时没有好好解释解释？”
    英俊：“解释有用，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有志：“是不是你送白莲回去时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英俊：“你真的想知道？来，把这杯酒干了，我就告诉你！”
    “干！”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放松警惕，可以让人放下包袱，可以让人撕下伪装，可以让人借故癫狂。是因为喝了酒才有故事，还是有了故事才喝酒？英俊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微醺的感觉。似乎在想着某个人，又似乎没有想得那么具体，然后回忆也变得只有酒的味道。
    ……
    15.她是一朵茉莉花

    也许世间男女的感情，平淡而简单才是大多数。
    英俊和谢萍便是如此。自从乔薇牵线在学校相识，两人便开始慢慢的熟悉，约会。
    在一个寒雨霏霏的夜晚，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牵了她的手，而她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挣脱而去。在灯光幽暗的电影院里，她在才没有挣脱，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擅抖。
    在夏虫和鸣的公园小径，他将她拥入怀里，而她竟紧张得无法站立。她是单纯的，象一朵洁白的茉莉，只会在无人的夜里散发她的清香。英俊感觉到她的娇柔和脆弱，需要小心地呵护。在他没有确定自己能为她负起责任前，他只是亲吻了她的额头，他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急促。他喜欢看她的娇羞和无措，他也知道等不到她主动的盛开。
    后来英俊毕业了，在家等候工作安排未果后，又去了省城，找了一份销售工作，这样他就能经常见到谢萍。谢萍读的是临床医学专业，在英俊毕业之后两年才能走出校园。当踏足社会，英俊才感觉到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农村的家庭无法给自己什么支持，家里还有弟妹读书上学，英俊只能靠自己去打拼。这纯真的爱情是他的慰藉，但慢慢也变得奢侈。谢萍的父亲是某医院的院长，她毕业后，工作基本上不用愁，但自己却漂浮不定，谈何能负起责任？英俊勤奋地工作，希望自己多些历练，早日能晋升到更高的岗位，那样薪酬也会更高些，收入才能稳定下来。
    于是他们周末才会见面，在静谧的校园，牵着手去散散步；或者只是一起去看场电影，英俊便能从谢萍的眼中看到喜悦。爱对她来说，就是这么简单。她没有发现英俊充满笑意的眼中，一丝不安和忧虑。
    英俊没有想到，这简单的美好，在一声BP机的滴滴声后，开始土崩瓦解……
    16.谁呼9677
    一个周五的下午，英俊正在办公室写一周的工作周报，这是每周的例行程序。
    “嘀嘀嘀嘀~”一声清脆的蜂鸣打断了他的思路，别在腰间的黑色BP机开始振动闪烁。点亮的小屏幕中，显示出一个本市的号码，于是他拿起办公室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刚才是谁呼尾号9677？”，他礼貌地问询道。
    “是……英俊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迟疑的女声。
    “是的，我是英俊，请问是哪位？”，英俊的脑海里没有找到相匹配的声音。
    “猜一下！老同学。嘻嘻……”
    听到她嘻嘻的笑声，英俊的心里格登一下，沉默了3秒，深吸了口气，他尽量让你自己语气显得平静地说道：“白莲，什么时候回来了？”
    白莲：“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我毕业啦，在省城流浪呢！嘻嘻。”
    英俊：“你别逗了，你爸会让你流浪吗？在哪呢？”
    白莲：“在同学家玩呢，问了小挺，刚好他有你的呼机号，所以就给你打个电话，看你周六有没有空，请我们吃个饭。嘻嘻。”
    英俊：“哦，周六，好吧就周六，叫上小挺，找个地方吃晚饭。”
    白莲：“那好，明天见！”
    放下电话，英俊有些出神，那些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又被这通电话打开，离那封最后的信虽然过去了三年，信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其中的具体字句，但给他带来的痛楚，他依然记忆犹新。
    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谢萍，他已经不去想他和她的纠缠，他提醒自己，他和白莲从来就没有说过爱，就当是老同学一场吧。
    本来他和谢萍约好了周六晚上去看场新上映的《泰坦尼克号》，现在只能向谢萍请假了。
    英俊：“小苹果，我的几个初中同学约了周六叙叙旧，要不咱们看电影就改到周日吧。”
    英俊平时喜欢叫谢萍小苹果。
    谢萍：“这样啊，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可不想自己呆在宿舍？”
    英俊：“嗯，一群臭男人，你去了可不太方便！我怕他们打你主意！呵呵~”
    谢萍：“哼，借口！你不带我去我就和乔薇找帅哥去！”
    英俊：“呵呵，乖，我们的小苹果可不是这种人。你们可以去逛逛商场，你不是要去买护手霜吗？”
    谢萍撒了会娇，虽然有些失望，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英俊。放下电话，英俊也是如释重负，让她俩见面不是个明智之举，女孩子的直觉是很难欺骗的，搞不好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17.饭局
    第二天下午6点，把自己收拾一番之后，英俊叫上有志，一同来到步行街边上的一家湘菜馆。英俊在这里请过客户吃饭，觉得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有志今年刚毕业，正在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二人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免得一会人多时太过喧闹。
    有志：“兄弟，她还找你干啥？”
    英俊：“说是刚毕业，来同学家玩，顺便叙叙旧。”
    有志：“我怎么觉得是旧情未了啊？！你可得搞清楚情况啊，谢萍可是个好女孩，别搞砸了。”
    英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3年前就没有再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会找我。”
    不多时，门口走来一男一女，男的穿了件花衬衫，头发油光可鉴，女的扎了个大麻花辫，淡妆粉唇，正流目四盼。虽然英俊从高二之后再没有见过小挺，而与白莲也是5年未见，但自他们进入菜馆大门，他仍能从二人神态中确定就是他们到了。
    英俊和有志招呼二人落座，少不了一阵寒暄。
    有志：“白小挺，没想到你竟然长得比我高！吃了啥大补啊？”
    “哈哈，我用得着补吗？金枪不倒！我就是发育得晚而已。”，白小挺一开口就是江湖市井味，还是一样满嘴跑火车。
    “你要是发育得早，苏红是不是就贞节不保了？”，有志和小挺高中时就没少互相挤兑，如今两人话里的刀光剑影依然翻飞。
    小挺：“通杀！一个都不放过！哈哈。”
    白莲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哎哎哎，我可是女生，说话斯文点。”
    小挺：“好好好，姑奶奶！我以后会挑好听的说。”
    英俊：“小挺现在在哪混啊？”
    小挺：“我能混到哪？在电脑城帮个亲戚干活。你们俩呢？”
    英俊：“跑业务，他卖药，我卖通讯设备。”
    小挺：“怎么样？好不好赚？好混的话带上我！”
    有志：“我们干的活都不太好带，都要点专业知识。再说，卖电脑不好吗？现在生意多火！”
    小挺：“生意火是老板好，我们忙得够呛，工钱也没多发几个钱。”
    英俊：“做生意可以跟着学点经验，以后自己单干啊，比我们打工的有钱途！”
    小挺：“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早呆不下去了。有老婆孩子要养啊！”
    有志和英俊闻言差点惊掉下巴。
    有志：“你啥时候就结婚生子了？”
    小挺：“人在江湖，一时冲动，没忍住！呵呵，将计就计了！”
    白莲刚才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英俊，终于接上话：“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小挺：“我以前也是个好人！最多嘴上吹吹牛，别侮辱了我纯真的少年！呵呵呵~”
    有志：“你要是好人，母猪都能上树！”
    英俊：“以前是小绵羊，现在是条狼了？这叫原形毕露吗？哈哈哈。”
    小挺：“别笑我，你们两头狼也没少霍霍小绵羊吧？嘿嘿”
    白莲闻言，也看着英俊，等着他的回答。
    有志连忙抢先道：“英俊现在有女朋友了，挺漂亮的女孩。我呢还没被破处，白老板什么时候带我去潇洒一下？”
    英俊神情一滞，笑得有些不自然，白莲神色一黯，但又迅速恢复了微笑，仿佛未曾放在心上。
    白莲：“怎么今天不带女朋友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
    反正已经说破，英俊也不再遮掩，顺势说道：“我怕小挺打她主意，所以没敢带。”
    小挺：“我是那种人吗？朋友妻不可妻，这是江湖规矩！”
    有志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挺：“我看你是！”
    英俊闻言哈哈大笑，白莲也忍不住掩面扑哧一笑，此时正好四目相对，双方都稍稍一僵，然后又转移开去。
    酒菜上齐，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四人频频举杯互敬，欢声笑语不断。慢慢地，有志和小挺开始觉得用杯子不过瘾，开始要吹瓶了。而英俊悄悄地看着已经双颊飞红的白莲，没想到她今天竟没有推拒大家敬的酒。再如此下去，英俊怕一会都喝大了，自己不知道怎么收拾，所以赶紧拦下有志。
    英俊：“别喝大了，一会我可扶不动你。”
    有志：“这点啤酒算什么？跟喝开水似的，你太小看我了。”
    小挺：“就是，就这点马尿，湿湿水啦！”
    英俊：“你们没事，白莲有事啊！”
    小挺说话的声有比刚来时明显高了许多：“白莲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女生，你别被她的外表给迷惑了，她可是女中豪杰！少废话，多少年没见，不喝过瘾不能走！”
    白莲似笑非笑地看着英俊，也不出言辩解。
    英俊看拗不过，于是只好有一杯没一杯地陪着喝下去。
    第三箱啤酒已经差不多喝完时，有志和小挺虽然还在互相挤兑，但说话时舌头已经有点大了。啤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架不住这么对瓶吹啊。
    白莲在你来我往的劝酒中，也喝了不少杯，半个脸颊已经开始红扑扑的，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起来。
    白莲：“英俊，来，咱们喝一杯，算我给你道~歉！”
    英俊：“你没有做错什么呀，我看你也有点醉了，咱们就别和他们一样互相残杀了吧？”
    白莲：“不，这杯你必须得喝！”
    英俊无奈，看样子白莲是不看他喝下不罢休，只好和她碰杯一饮而尽。
    这时大厅的表演台上，音乐响起，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上台嘶吼了一首《真的爱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教我坚毅望着前路
    ……
    请准我说声
    真的爱你
    ……

    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有感而发，白莲借着几分酒意，竟主动上台唱了一首《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
    歌声中，英俊心头有关她的回忆历历在目，让他沉浸在音乐中竟有些感伤。掌声响起时，白莲竟有些哽咽差点破音。
    有志和小挺此时也暂时休战，认真欣赏了白莲的歌，末了手掌拍得震天响。
    “英俊，你去来首拿手的张学友的歌，给老同学助助兴！”，有志不失时机地撺掇道。
    “来就来！”英俊此时也有了几分酒意，此情此景让他百感交集，不如借歌咏情，于是点唱了一道张学友的《绵绵旧情》
    回头当天的一切像泡影
    原来天荒地老总会明
    这晚上 此刻的心情
    我再盼望仍然让你知梦里难平
    ……
    遥遥长路寻背影
    暖暖爱去如流星
    盼望原谅我
    不要问究竟
    但愿现在
    在你的心中亦有着共鸣
    ……
    曲罢大厅里掌声雷动。英俊其实是想借这首歌告诉白莲，她带给他的伤害至今让他还有些意难平，如今时过境迁，各自珍重。
    英俊回到座位上时，白莲的眼光中比来时多了些莫名的幽怨和期许，像少年时，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志和小挺把第四箱啤酒喝干，还要再来，英俊见势不妙，忙示意服务员打住。白莲这时打招呼要去趟洗手间，三人一阵连拉带抢的结了账。等英俊把有志和小挺各自送上出租车离开时，才发现白莲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英俊连忙让服务员去看看。好一会，只见服务员从卫生间里把白莲给搀了出来，步履蹒跚。
    英俊心道坏菜，她这还能一个人打车回去吗？
    18.回不去了1

    “白莲，白莲！你没事吧？先坐一会，醒醒神。”，英俊赶忙让服务员倒了杯温开水，白莲喝了几口，趴在桌子上眉头紧锁，表情痛苦，没有任何回应。
    英俊在门内来回踱步，想想该让谁接她，他也不知道她同学的联系方式。他拿起电话呼了小挺的呼机，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她住哪。半晌小挺的老婆回电，说他已经到家了，倒沙发上睡了。看样子问不出什么来了。
    这时菜馆的服务人员开始收拾桌椅打扫卫生了。这时白莲背部起伏了几下，突然哇的张口就吐。还好服务员事先在白莲跟前备好了垃圾桶，不然可就七荤八素有得看了。
    英俊忙上前给她拍了拍背，柔声问道：“吐出来会不会觉得好点？”，白莲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紧闭双唇，喉咙里咕噜作响。
    这时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对英俊说：“先生，我们打烊了，要不您把您女朋友送回去？”
    英俊尬笑道：“她是我同学。”
    服务员：“那就麻烦您把您同学送回家吧，我们本来早下班了，就等您二位了。”
    英俊看服务员面露难色，知道她们累了一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转身看了看还趴在桌子上的白莲，无奈地只好一手架起白莲，一手提着她的提包，一步一顿地走出大门。没几秒身后就传来拉闸关门的声音，真是迫不及待啊。
    不远处的步行街，灯火依旧，但人群已经陆续往外流动。三三两两的人结伴从他俩身边经过，不时扭头看着英俊和白莲。他们这样贴身的狼狈姿势不像情侣，倒像是夜场出来的野鸳鸯。英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但是要上哪去呢？街边的营业场所纷纷开始打烊了，不可能再找地方去坐等白莲醒酒了，而且还不知道啥时候醒。抬头望见不远处XX旅馆的招牌，如今这情况只能让她去躺会，醒了再说了。
    白莲已经瘫软得迈不开步了，头耷拉在英俊的脖子上，脸烫得厉害。英俊只好蹲低把她往自己背上趴着，起身驮在背上，把她背到了旅馆。前台服务生熟练地登记了身份证，没有正眼看过英俊和白莲，仿佛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英俊背着白莲上了电梯，在关门前，似乎有双眼睛从大门外注视着电梯，电梯门徐徐闭合，隔绝了街道上的喧嚣，一瞬间便是两个世界。
    安静的电梯只有英俊和背上的白莲，她的呼吸吹得英俊的脖子像虫子爬动般麻痒难耐，英俊想快些把她放下来，毕竟一片纸举久了也重千斤，何况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出了电梯，他快步找到房间，在迫不及待地白莲歪放在床上后，英俊也像泄力般坐在地板上。
    英俊今天也喝了不少啤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足够让他有些腿脚发软。好一会，英俊才起身去挪动白莲。喝醉的人是死沉死沉的，虽然白莲娇小玲珑，但也费了英俊好大劲才让她躺正。
    到洗手间解放了一下饱胀的酒水，顺便洗了把脸，刚才一番折腾让他出了一身汗。把身子重重地落在床尾的椅子上后，英俊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窗外，闷热了一整天的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沿着玻璃轻轻滑落，像是谁淌过脸颊的泪。
    看着还呼吸沉重的白莲，英俊知道这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在这三教九流都会出入的旅馆，英俊也不可能丢下白莲一个人醉卧在这里转身就走，怎么办？白莲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还没有确定在哪工作，所以不会配BP机，联系不上她身边的人，英俊也只能等，等到她清醒。
    看着床上沉沉睡的白莲，英俊想想两天前还宛如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又再一次产生了交集，而这次的处境竟有些许怪异。她曾经突然的出现，又以不愉快的方式消失，还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伤口，那个“我只是她的一道开胃菜”的推论一度让英俊十分愤怒。如今虽然时过境迁，英俊已经有谢萍的陪伴，没有了当时愤怒的理由，但“我只是她的一道开胃菜”依然会刺痛英俊。
    不多一会，白莲突然有动静了，她又开始胸口起伏，喉咙咕噜作响。英俊连忙抄了个垃圾篓放到床边，一把把白莲翻起，让她吐在垃圾篓中。一番折腾后，呕吐终于停歇了下来。
    英俊拿过纸巾，给白莲轻轻地擦拭嘴角的残滓。看着她精致的面容，英俊心头一阵恍惚，他少年时曾魂牵梦绕的脸庞，此时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能听到她的呼吸。她就这么靠在自己的怀里，像一只依偎着主人的猫。可是，她此时却不是自己的爱人，这是多么的荒诞怪异。怪异的场景好像传染得空气也有些异样起来，英俊竟然希望能这样拥着她久一些。
    这时的白莲正努力地睁开迷蒙的眼睛，她仰望着英俊的脸，英俊见她睁开眼，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白莲双眼微阖，她开始亲吻英俊的脖子，亲吻英俊的下巴，亲吻英俊的耳垂……
    19.回不去了2
    英俊心头一惊，他不知道白莲这是醒着还是迷糊着。他的脑海里不适时地浮现出谢萍的样子，他和谢萍在一起你侬我侬时，一直都是英俊主动，每次亲吻她的脸颊，就会感觉她呼吸急促。英俊知道，如果自己去亲她的双唇，她不会拒绝，但是他害怕无法控制自己，会深入更多。虽然梦里他完成了所有的突破，但清醒时英俊知道自己还没有为此做好准备。
    白莲双眼迷离，像蛇一样开始缠绕在英俊的身上，吻没有停下。英俊是个正常的男子，虽然他此刻脑海里是另外一个人，但是白莲意乱情迷的吻就像平静夜空中不断炸开的烟火，渐渐的便模糊了英俊的脑海，他的眼神也开始迷离了起来。
    他低下头，开始回应白莲，开始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脸颊 ……
    她开始轻轻地呓语，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开始搜寻他的双唇。一双温热的唇，盖住了英俊的嘴……
    英俊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真正意义的初吻，瞬间让他寒毛倒立，悸动不已。
    “大华……”，白莲轻呼道。然而这声轻呼却像一声惊雷，炸裂在英俊的耳畔。
    “她在亲吻我的时候，叫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英俊停下了所有动作，倏地睁开了眼睛。
    “大华……”，白莲再次轻呼着那个名字。
    英俊没有听错，她叫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一阵刺痛由心底泛起，“她还是当我是一道开胃菜……”。
    紧接着，一股愤怒又开始喷薄而出——“她只当我是道开胃菜！”
    英俊双目怒火中烧，他突然翻身，把白莲压在身下，他开始疯狂地亲向她的脖子，她的耳后，她的胸口……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粗鲁，白莲被压得喘着粗气，扭动着身体……
    英俊颤抖的手开始去解白莲的衣服扣子……
    当一片雪白一览无余地耸立在英俊眼前时，白莲睁开了眼睛！
    “英俊！”白莲一声惊呼！这声惊呼像一盆冷水，把英俊浇得一个激灵。他像触电一样弹起了身子，然后又颓然坐在床沿，白莲也迅速把被子捂住了胸口。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英俊首先打破了僵局。
    “你醒了？对不起，我们都喝多了，我一时没有忍住。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英俊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
    “英俊……”，白莲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英俊身形一顿，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
    经过前台时，英俊看到挂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凌晨3点半。雨依然淅淅沥沥，街上已经不见一个行人。英俊敲开了一辆司机正在瞌睡的出租车，汽车掉转方向，便没入前方的一片黑暗中……
    20.回不去了3

    周日下午2点，阴。折腾到快天亮才睡下的英俊，被一阵闹钟吵醒——今天他和谢萍还有个电影约会……
    “402，谢萍接电话！”,宿管大妈在楼下高喊道。不多时，电话那头英俊听到的却是乔薇的声音：“您好，谢萍不在，请问找她有什么事？要我转告吗？”
    英俊：“乔薇，我是英俊。谢萍去哪了？”
    乔薇：“我正想问你呢！她昨晚没回宿舍。她和我在步行街逛完不是去找你了吗？”
    “步行街？！”英俊心头一惊，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你们不是去逛商场吗？”
    乔薇：“步行街也有商场啊！不是！她昨天和我从步行街出来，跟我说她看到你和朋友在湘菜馆门口了，她要去找你，所以我就和其他同学先回来了。你们昨晚没在一起？”
    “没有！我没有看到她呀！”，英俊开始有些心慌，如果她看到了他在湘菜馆，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
    “你有她家的电话吗？”，英俊的语气开始有些焦急，“你打电话问问看她是不是回家了？”
    “没有！对了，我现在去找找辅导老师，他应该有她的家庭信息。”，乔薇也开始有些担心，挂了电话便直奔老师小区。
    大约半小时后，正焦急不安的英俊接到了乔薇的电话：“她回家了，生病了，发高烧！但是，她说不想见到你……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得那么严重？”
    英俊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听不清乔薇在说什么——
    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她一定是看到了我背着白莲！电梯里看到的那道目光——她看到了我和白莲去开房了！完了，这怎么解释得清？！两条黄河水都不够洗！
    “英俊，英俊，在吗？听到我说话吗？”，电话那头乔薇的声音重复了几次才把英俊拉回电话中。
    “我在。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一定是看见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如果你有空的话，去她家看看她，帮我照顾照顾她。就跟她说，如果她还希望听我解释，就给我打电话。我依然爱她！”
    雨，开始从灰蒙蒙的天空中洒落，街上行人匆匆，各自寻找一个可以避雨的落脚点。
    放下电话，英俊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任由雨水划过发梢，划过眼角，划过冰凉的心口……

    21.男人的谈话

    每天，英俊都在等，等那串曾经熟悉的5201314的数字传呼代码。谢萍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上学了，乔薇说她已经好了许多，但英俊依然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英俊的心一天一天的往下坠。
    第10天英俊终于忍不住拨打了谢萍家里的电话——
    “谢萍，你好些了吗？”，英俊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而后是再也隐忍不住的呜咽……
    “嘟……”

    两天后，一个陌生的传呼打断了英俊的神游，他飞快地回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淳厚的男声传来：“喂，你是英俊吗？”
    英俊：“您好，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谢萍的父亲，请问你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英俊心头一紧，和谢萍在一起一年了，他从没有见过她的家人。由家长出面处理的事情，多半不是什么好兆头。
    晚上，英俊如约来到一家咖啡厅，一个40出头，架着黑框眼镜的男士从卡座上向他举手示意。
    “谢叔叔，您好！”
    “小英吧？请坐！”，男子表情平静，语气平静中带着长辈的威严。
    英俊坐定，服务员为他端上了一杯咖啡——谢萍父亲早已为他点好的咖啡。
    谢父：“今天请你来，是想和你谈谈你和小萍的事情……”
    英俊：“谢叔叔，谢萍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谢父：“身体已经没事了，但是心理上……现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以泪洗面，不愿意出门见人。”
    英俊听闻神情一黯，愧疚地垂下了头。
    谢父：“本来小青年只是谈情说爱的事，如果是两情相悦的话，我们做父母的一般不会去干涉。但现在你们的关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小萍的正常学习和生活，我作为她的父亲，不得不进行干预了。”
    英俊：“叔叔，对不起，也许，是我伤害了她……”
    谢父：“我不了解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小萍一直守口如瓶，但从小萍的表现来看，这次确实对她是沉重打击。”
    英俊：“我想，我和谢萍之间有很大的误会，而且这个误会恐怕一两句话很难解释得清楚。”
    “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到了哪一步？”，谢萍父亲目光直视英俊的双眼，神情严肃，仿佛要看透英俊的内心。
    这是男人的对话，英俊知道这话里的含义。
    “我们……我们，我们只是，只是互相拥抱，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英俊尽可能搜刮体面而又准确的用词，他知道对一个女孩和她的父亲来说这很重要。
    男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往后一靠，看着英俊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谢父：“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如果你真心为小萍着想，你也不希望看到她为情所困，荒废学业。”
    英俊：“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谢父：“她从小文静听话，我们都舍不得高声说她一句。如今看她被你伤透了心，刚开始我是很愤怒的。但和你谈话，感觉你也不是个坏孩子，因为你对她还能克制并护她周全。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作为父亲，我希望她能过得平安快乐。我已经为她的人生做好了规划：毕业后从医，找个有稳定工作的人结婚生子，不要经历什么波折。你们还只是交往一年，便给她造成这样的打击，再交往下去，只怕有更多不可预测的后果，我和她妈妈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今天找你来，是希望开诚布公地告诉你我们作为小萍父母的态度——我们希望你和小萍不要再见面！“
    男人见英俊低头不做声，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真心希望她好，就不要再来伤害她。这话可能不太中听，但事关小萍的未来，我们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小英，你能给我们一个承诺吗？”
    英俊低着头没说话，眼泪开始像断了线的珍珠。
    男人感觉到了英俊的异样，终于停下了话语，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或许他也觉得，这对这个认真对待自己女儿的男孩过于残酷，但他更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经历更多的波折。
    英俊已经不是象牙塔里做梦的孩子，虽然刚踏入社会，但销售工作让他面对形形色色的人，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差距，面对柴米油盐。他没有遮风挡雨的靠山，他是那个在雨中奔跑的没有伞的孩子。至少目前，他已经失去了进入体制内的可能，在企业工作对一个身居显位的家长来说，和居无定所没什么区别。他能担起更多的责任吗？英俊心里也没有答案，他现在也仅仅是一个解决了自己的温饱问题的月光族。
    他和谢萍没有过什么大的争执和分歧，可能是双方才开始热恋，还没有共同面对现实的社会生活，但以后会怎么样，英俊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两个人的婚姻背后，还有两个人的原生家庭，而现在，这两个家庭差距悬殊。农村的孩子，多少是会有些自卑的，因为这现实的差距以一己之力很难迅速改变，这是英俊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是，他爱谢萍，像呵护一颗刚刚长大的青苹果，不忍去采摘。看着她恬静的笑，英俊就会忘掉所有的烦恼。他怎么舍得去伤害她？今天，这个男人，谢萍的父亲，让他离开她，这让他如何能割舍？
    英俊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用纸巾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叔叔，我爱谢萍！我无意伤害她！请给我一些时间。”
    男人看着眼前的英俊，心头一软，谁不曾青春年少？
    “唉，我也不是逼你，但你至少要答应我，在小萍毕业前，不要再去找她，让她安心完成学业。”
    英俊沉默了半晌，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泪水又淹没了眼眶。
    这算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男人站起身，轻轻按了按英俊的肩膀，叹息道：“小英，你是个好孩子！别怪叔叔狠心。”
    “账我已经付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希望你记住今天答应叔叔的事。”
    ……
    咖啡厅里，一曲凄美的歌声传来：

    绿草苍苍 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
    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又远又长
    ……

    22.选择题还是排序题

    爱情可以让人如沐春风，爱情也会让人失魂落魄。
    和谢萍失去联络的这些天，英俊常常会发呆，他在想，如果自己自控能力好点，不喝那么多，也不让他们喝那么多酒，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者干脆不去和白莲见面，是不是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英俊后悔，甚至有些忿恨自己的愚蠢，可现在这都已经太迟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白莲，她真的是我的桃花劫吗？
    英俊有些无心工作，工作报告写得开始有些空洞，这些都逃不过销售经理的眼睛。
    “英俊，你的报告有些空泛了，下次要具体些，要有具体的数据。”
    英俊虽然进入公司时间不长，但工作态度和能力深得经理赞赏，他不希望看到一个好苗子变成混日子的油条。
    英俊有些惭愧，道：“王经理，对不起，我最近有些私事对工作有点影响，以后我会认真工作的，让您操心了，实在不好意思。”
    王经理：“最近有点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失恋了？“
    英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王经理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爱情和面包，有时会让你难以抉择，但实际上，它们并不是两个对立的事物。我们把面包换成金钱来看，可能会更好理解。爱情和金钱，哪个更重要？青春年少，以为这是选择题，多会选择前者，结局往往是两个都保不住。经历过的人则会把它当排序题，拥有了金钱，爱情才会有保障。世间多少儿女情长，都梦断碎银几两。别说什么长相、学历，什么彩礼、门第，有钱你不帅也帅，有钱你就是豪门！醒醒吧兄弟！”
    经理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般，震醒了浑浑噩噩的英俊。
    英俊心忖道：是啊，我如果赚到足够多的钱，谢萍的父亲也不会担心我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也不会让我们分手。我如果赚到足够多的钱，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谢萍，不会让她每次和我在一起时还要担心我买贵的多花钱。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又如何能给谢萍带来幸福？
    英俊开始打起精神来，更加勤奋地工作，虽然他心里对谢萍依然牵挂，但他信守对谢萍父亲的承诺，他没有再去找谢萍，也没有再给她打电话，他希望她早日回到学校去完成她的学业。当然他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希望哪一天能等到她的传呼。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英俊没有等到谢萍，但是，他等来了另一个女孩的传呼。
    23.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您好，请问谁呼9677？”
    “英俊……是我……你还好吗？”
    “白莲……我挺好的呀。”英俊尽量装作和从前一样若无其事，“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嘻嘻，”
    英俊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白莲：“我想说……那天谢谢你，不然我可能睡在酒家卫生间里头了。嗯……谢谢你，没有……没有对我……”
    英俊：“哦……以后不要喝成这样了。”
    白莲：“没影响你跟女朋友的关系吧？”
    英俊：“我们……分手了。”
    白莲：“啊~那这……英俊，我能跟她解释吗？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英俊：“不必了，不用去打扰她了。况且，这能解释得清楚吗？”
    白莲：“英俊，对不起！我不应该喝成那样，不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不怪你，怪我自己没有自制力，怪我自己有了女朋友还北着她去见你，怪我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想见到你！”英俊越说越激动，失去谢萍的后悔，愤懑在这一刻终于找到出口。这些天，这些情绪一天一天在累积，他无法向谁去诉说。
    电话那头，白莲的声音有些颤抖，道：“英俊，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忍不住想见见你。”
    “你为什么要见我？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你心里不是有那个叫大华的人吗？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当年你 那么绝决，置我于痛苦的黑暗中，现在你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说想见我？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你当我是一道开胃菜吗？在你吃腻了大餐之后随便挑两筷子？！”英俊已经彻底失控了，这些年心中的郁闷，痛苦，愤怒一股脑地迸发出来，像怒涛般拍向白莲。
    “英俊，我……我……我只是想见见你……嘤嘤……”
    白莲的抽泣让英俊汹涌的狂涛突然失去了冲撞的目标，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是无能的狂怒，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别人喜不喜欢、爱不爱你，是别人的自由，自己无权强迫。英俊垂头丧气的样子，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说完这句话，英俊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想让自己在不被那些少年情愫纠缠的时候，对这不明不白的关系做个了断，他怕自己在某天又会既往不咎地当个舔狗。他不喜欢自己像个备胎任人挑选，他有他的自卑，但更有他的骄傲。
    “英俊，我……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吗？”白莲嚅嚅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秋天的雨，淋湿了有些干枯的草地，但微凉的天气已经让它们无法恢复生机 ……
    24.笑盈盈的女生
    放下电话，英俊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感觉身体仿佛一轻，像突然失去了些什么。他怔怔地看着地面，像一只壁虎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断尾，无力安抚被自己斩断的少年梦。
    ……
    有时候你极力回避的，某天往往会出奇不意地出现在你面前。
    王经理：“英俊，明天和我一起去南医一趟，有个校园网络项目要谈谈。”
    南医？英俊心里格登一下。“好的，我要准备些什么？”
    “参考我们的校园网络模板，给南医做一个方案。”
    “好的，下班前交给您审核。”
    下班前，看着英俊交来的方案，王经理面带笑意，心里非常欣慰，心道小伙子进步神速。

    第二天早上9点，南医的校道上，英俊和王经理正向校办公楼走去。
    自从和谢萍分开，英俊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再踏进南医的校园，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曾经那么的熟悉，而如今发现，又似乎变化了许多。校道两侧，原本葱绿的树只剩光秃秃的枝丫，但是仍有几片枯叶倔强地不愿离开。校道边，入冬的草坪已经没有了一丝生命的色彩，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斑秃。英俊记得，在那里谢萍曾像只害羞的小猫，躺在他怀里，和他一起安静地看天上的星星……
    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校园里学生们有的刚从教室下课，有的已经打好饭菜正往宿舍走去。南医不算太大，学生约3、4千人，英俊知道想要碰到某个特定的人，也不太容易。
    但是，他还是碰到了！
    他和王经理正不紧不慢地从校园里往外走，正笑着回忆大学时代的纯真岁月。
    他的前方，一个声音传来：“谢萍！你的饭！还有，你的花！”
    英俊心头一惊，抬眼望去，前方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双手捧着两个饭盒，手臂上架着一支白色的月季花。
    “林斌，谢谢你！我拿不了了，你帮我送到宿舍吧。”谢萍手里正提着两个大袋子，笑盈盈地看着男生。
    “哟嗬，你看看现在的学生多浪漫！我们当时怎么就没开化呢？！呵呵……”王经理有些慨叹。
    今天是个好天气，中午的阳光正暖暖地包裹着这青春洋溢的校园，但英俊此时却觉得一丝丝寒意袭上心头。
    对面走来的那个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正是他曾经呵护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的人、那个让他深深自责悔恨不已的人，他仿佛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现在，她正笑盈盈地看着那个阳光帅气的男生，他们看上去真的挺般配。
    英俊心头有些刺痛，额头上竟渗出了汗珠。
    “王经理，我们走那边的人行道，靠右顺着走，这样不阻挡人流。”
    在两人横穿校道靠右走去的时候，对面走来的两个女生叽喳地嘻笑着：
    “我喜欢那样的帅哥，西装革履的，好有男人味！”
    “你是喜欢西装，还是喜欢帅哥？”
    “帅哥！哈哈……”
    那个笑盈盈的女生，循声望去，胸口却一窒——她眼里的笑意慢慢地消失……那个背影好像他……
    24.笑盈盈的女生
    放下电话，英俊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感觉身体仿佛一轻，像突然失去了些什么。他怔怔地看着地面，像一只壁虎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断尾，无力安抚被自己斩断的少年梦。
    ……
    有时候你极力回避的，某天往往会出奇不意地出现在你面前。
    王经理：“英俊，明天和我一起去南医一趟，有个校园网络项目要谈谈。”
    南医？英俊心里格登一下。“好的，我要准备些什么？”
    “参考我们的校园网络模板，给南医做一个方案。”
    “好的，下班前交给您审核。”
    下班前，看着英俊交来的方案，王经理面带笑意，心里非常欣慰，心道小伙子进步神速。

    第二天早上9点，南医的校道上，英俊和王经理正向校办公楼走去。
    自从和谢萍分开，英俊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再踏进南医的校园，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曾经那么的熟悉，而如今发现，又似乎变化了许多。校道两侧，原本葱绿的树只剩光秃秃的枝丫，但是仍有几片枯叶倔强地不愿离开。校道边，入冬的草坪已经没有了一丝生命的色彩，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斑秃。英俊记得，在那里谢萍曾像只害羞的小猫，躺在他怀里，和他一起安静地看天上的星星……
    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校园里学生们有的刚从教室下课，有的已经打好饭菜正往宿舍走去。南医不算太大，学生约3、4千人，英俊知道想要碰到某个特定的人，也不太容易。
    但是，他还是碰到了！
    他和王经理正不紧不慢地从校园里往外走，正笑着回忆大学时代的纯真岁月。
    他的前方，一个声音传来：“谢萍！你的饭！还有，你的花！”
    英俊心头一惊，抬眼望去，前方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双手捧着两个饭盒，手臂上架着一支白色的月季花。
    “林斌，谢谢你！我拿不了了，你帮我送到宿舍吧。”谢萍手里正提着两个大袋子，笑盈盈地看着男生。
    “哟嗬，你看看现在的学生多浪漫！我们当时怎么就没开化呢？！呵呵……”王经理有些慨叹。
    今天是个好天气，中午的阳光正暖暖地包裹着这青春洋溢的校园，但英俊此时却觉得一丝丝寒意袭上心头。
    对面走来的那个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正是他曾经呵护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的人、那个让他深深自责悔恨不已的人，他仿佛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现在，她正笑盈盈地看着那个阳光帅气的男生，他们看上去真的挺般配。
    英俊心头有些刺痛，额头上竟渗出了汗珠。
    “王经理，我们走那边的人行道，靠右顺着走，这样不阻挡人流。”
    在两人横穿校道靠右走去的时候，对面走来的两个女生叽喳地嘻笑着：
    “我喜欢那样的帅哥，西装革履的，好有男人味！”
    “你是喜欢西装，还是喜欢帅哥？”
    “帅哥！哈哈……”
    那个笑盈盈的女生，循声望去，胸口却一窒——她眼里的笑意慢慢地消失……那个背影好像他……
    25.石凳上的回忆
    南医的项目几经修改，最终方案已经敲定，将会在学生放假后开始施工。但是英俊却向王经理提交了辞呈。他谢绝了王经理的再三挽留，他想回家陪陪父母，春节后他要南下去深圳。刘帅在深圳落了脚，他希望英俊能到那去看看。
    元旦过后，气温开始下降，这大概是冬天的尾巴了，但寒冷却像是无路可走的困兽，在做最后绝望的挣扎。
    再过几天，学生们就要期末考试放寒假了。寒冷的校园里，行人很少，他们要么在有暖气的图书馆，要么在宿舍，都在紧张地做考前准备。
    英俊一个人，靠在南医小花园的石凳上。冰一样的石板，刺骨得让英俊一个激灵，那感觉就像他重回南医时，在校道上看见笑盈盈的谢萍。
    在这个校园里，充满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虽然有志已经不在南医，但英俊回想起和他在南医组队打球，偶尔调戏一下新来的学妹时，不觉莞尔。
    有志去年已经离开省城，回到自己老家的城市，那里有亲戚帮他安排了一份防疫站的工作。按他说工资虽然不高，但却不用担心业绩不好被炒鱿鱼了。英俊觉得如果有志还在，这段日子可能不会那么难过。
    她呢？今年7月就要毕业了吧？那个帅气的男生看起来让她脸上又绽放了像以前那般的笑容。她应该忘了我吧？她应该忘了我给她带来的痛苦吧？一定是的！英俊每天都在查看BP机上的号码，不放过任何一个传呼来电，但她一次也没有打来过。
    今晚是英俊呆在省城的最后一晚，他忽然想到这里来坐一坐，这次离开，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了吧。他曾经还怀着一丝丝希望，也许等谢萍毕业了，他会再去找她，去和她坦白那晚发生的一切。如果她还没有忘记他，也许她还会像从前他惹她生气时一样，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当英俊看到那张面对着帅气男生的盈盈笑脸时，这一丝丝的希望破灭了，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帆突然失去了风向，他找不到自己继续留在省城的理由。
    时间真的是一剂最好的健忘药，曾经快乐的、痛苦的、浅显的、刻骨的，都会模糊得忘记了时间和姓名吧。只是当英俊再一次坐在这石凳上时，在这里曾发生的一幕幕又闪现在脑海里……
    26.记忆碎片1：你是头小鹿
    三年前的一个周末，英俊又到南医来找乔薇和谢萍打牌。乔薇不在，有志被女生抓壮丁，也没有空。乔薇宿舍里有两位男生正和谢萍和舍友闲聊，谢萍看到英俊出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英俊邀请谢萍带他到校园里逛逛，而谢萍也正想回避舍友们的陌生访客，所以她欣然接受了英俊的邀请。
    这是个温暖的春夜，一群结伴而行的男男女女，正愉快地讨论着奔向欢度周末的好去处。灯光在树木的遮掩下，有些昏暗，花园里的情侣或挽手而行，或相拥而坐。这一幕幕让一抹红霞悄悄地在谢萍的脸上泛起，但她却不需要像白天一样惊慌，因为夜色让人看不清各自的脸，还因为她和英俊保持着1米的距离。
    这是英俊第一次和谢萍独处，他第一次闻到身边若有若无地飘来一阵阵茉莉般的清香。
    “刚才那两个男生是来约你的吧？”英俊调侃谢萍道。
    谢萍：“才不是呢！是我舍友的老乡，我又不认识他们！”
    英俊：“一回生二回熟嘛，呵呵……”
    谢萍：“我不喜欢和陌生男生说话，还有就是感觉他们说话不着边际，老是有什么不纯洁的目的的样子。”
    英俊：“那我不也是从陌生人开始的吗？你为啥不怕我？”
    谢萍：“不知道，可能因为你是乔薇的老同学吧。你看上去也不像坏人啊！”
    英俊：“不要被外表给欺骗了，呵呵……”
    谢萍别过头来瞥了一眼英俊，有些惴惴不安道：“你要是坏人，那我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吗？”
    英俊看她眼中有些闪烁的亮光，忍俊不禁道：“你呀，你满18了没有？开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样，呵呵。”
    “你才没满18呢！不许欺负我，不然我告诉乔薇！”
    英俊：“我哪敢欺负你？你像头小鹿，受点惊吓就会钻到山洞里不出来了，那我就没人陪我散步了。”
    “你才钻山洞！我可不怕你！”谢萍撅着小嘴，像个对着老虎挑衅的小鹿。
    英俊：“不怕最好，我也不能把你吃了！毕竟，这年头吃保护动物犯法！”
    谢萍：“我不是动物！不对! 什么保护动物？”
    英俊：“鹿啊！我怀疑你就是鹿变的！”
    谢萍：“你是笑话我胆小幼稚吗？我今年都大二了耶，别整天拿我当个小姑娘一样调侃我。”
    英俊：“那你敢靠我近点吗？你和我拉开这么远，别人还以为我这是在遛人呢，呵呵……”
    谢萍嗔笑道：“是我遛你！”，可是说完，她还是忸怩着拉近了和英俊的距离——少了20CM！
    这时一个夜跑的男生，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把谢萍吓了一跳！
    英俊笑道：“我早说吧！还不过来点！一会火车都能从中间开过去。”
    谢萍终于搓着小手，低着头又向英俊靠近了20CM！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张空的石凳跟前。
    “要不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往前面，就……就不太好了。”谢萍提议道。
    “怎么不太好了？前面走不了了吗？”
    “也不是，就是那里没什么灯光，有很多情侣那个……”
    “哪个呀？”英俊停下脚步，笑嘻嘻地看着谢萍。
    “你说情侣能干什么？！”
    “他们不是拉拉手，说说话吗？还能干什么？”
    “你！反正我不走了！”谢萍跺了跺脚。
    “好吧，小鹿又害羞了。坐坐吧。”英俊用手抚了一下石板，便自顾坐在了石凳的中间，然后拍了拍石板向谢萍示意。
    谢萍：“往边上去点，我没地方坐。”
    英俊：“你要多少面积啊？我给你留的位置够3个人坐了。”
    谢萍：“不行！我们又不是情侣！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无奈，英俊只好往边上象征性地挪了挪。
    “还不行！再靠边一点！”
    “这样行了吧？这样行了吧？再挪我就成扎马步了！”
    “呵呵……”谢萍抿嘴轻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许过来啊！”说完才施施然坐在石凳的另一头。
    ……
    27. 记忆碎片2：公园的夜景
    “你经常来找乔薇，是不是想追人家啊？人家可是有主的了。”
    “人家是谁？你是说你吗？呵呵……”
    “我是说乔薇！”谢萍有些羞恼道。
    “没有啊！我和她是老同学，不来电！她让我保护你来着，所以我要经常来看看，别让人拐跑了。”
    “我又不是小女孩，要你保护？！”
    “那你有主了没有？”
    “我又不是宠物，我不需要有主。”
    “哦，那我知道了。意思就是……我可以追你咯！？”
    “你……去死！我才不是这个意思！你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就不理你了！”谢萍好像有些生气了。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英俊收住笑脸，一本正经。
    谢萍怔怔地看着英俊，见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呆了一呆后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你，你干嘛和我说这个！我……我们不是随便逛逛的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低头使劲搓着衣角，仿佛那里沾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弄掉。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英俊往谢萍的方向挪了挪。
    “你，你别过来！”谢萍察觉到了英俊的动作，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外挪了挪。
    就在这时，一声轻呼传来，谢萍的身体失去平衡，正往凳子另外一侧倒去。英俊眼疾手快，双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
    谢萍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没有扶到草地，双肩被什么钳握着，脸上吹拂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扭头看时，一双星目剑眉正近在咫尺。
    她使劲挣扎了一下，却感觉使不出劲，她轻呼道，“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一阵清晰的茉莉花香，让英俊不觉也一呆，然后又迅速放开了她。
    谢萍像只挣脱虎爪的小鹿，噌地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快步地朝花园外走去。
    “谢萍，你没事吧？”英俊见状只好快步地追了出去。
    谢萍越走越快，英俊一路小跑才堪堪跟上。
    “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到哪了？”
    “没，没有。你别跟着我，我要回宿舍了。”
    “谢萍！英俊！你俩干嘛呢？”，乔薇正从校道上走来。
    “乔薇！我们没干嘛呀！我正要回宿舍呢。”谢萍想装做若无其事，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英俊！你是不带谢萍去压马路了？好你个暗渡陈仓！”乔薇朝英俊挤了挤眉毛道。
    “没有啊，谢萍说带我去你们学校的小公园看看不一样的夜景。”英俊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萍说道。
    “你胡说，明明是你让我带你逛逛的！”谢萍气得直跺脚。
    “你们都看到啥了？”乔薇看到谢萍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又逗她。
    “没有啥……”
    “有啦！好多男同学带女同学一起探讨知识，互相交流，气氛好热烈。我们都被感染了。”英俊抢着说道。
    “哟，好像感染得挺严重的，你看谢萍的脸都发红了。”乔薇端详着谢萍的脸，假模假式的说道。
    “你，你……你俩是一伙的！我不跟你们说了！”灯光下谢萍的脸越发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她像头害羞的小鹿，一路小跑，噔噔噔的就跑上楼去。
    “英俊，行啊！好好把握哦，我到时再帮你加把火！”乔薇吃吃笑道。
    “老同学就是不一样！改天一定犒劳犒劳你这个大功臣！”英俊笑道。
    ……
    后来，谢萍说，那天晚上她没睡着。那在晚上，英俊却睡得很香……
    28. 烟雾散尽时
    回忆如果是甜的，但是发生在错误的时间，可能便会变成另外的味道。英俊现在就觉得有些苦涩。
    校道上开始有下自习的学生陆续返回宿舍。有些学生会从小公园抄近道。英俊一个人坐在没有灯光的石凳上，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这么冷的天，怎么有人一个人坐在这？怪吓人的。”一个女声道。
    “可不是！可能在等某人吧！咱们快走，冷死了。”
    英俊摸出了口袋里的烟，轻轻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嗒一声！
    一点火光照亮了他忧郁的脸，火光中他眉头紧锁，双目低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火光也随之熄灭。
    咳，咳，咳……英俊开始剧烈地咳嗽，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不知是烟太呛，还是回忆太呛。也许他还没有完全习惯烟的味道，因为他只是看到那张盈盈的笑脸后，才买了第一包烟。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抽烟，乌烟瘴气不说，还浪费钱，如今他才浅知其味。
    燃烧的烟有时就像时间粉碎机，如果燃得够快，也许便会烧回从前；有时它又像镇魂香，让大脑不被夺舍，让回忆之魔继续迷失在烟雾缭绕中。
    有时，一包烟抽完了，你还没能忘记一个人；有时，一根烟还没燃尽，便已十年梦醒。
    在那火光熄灭前，有一个人停下了脚步。
    在那烟雾散尽时，有一个人轻轻一转身。
    29. 尾号9677已停机
    “英俊，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你的脸色不太好哦，是不是没休息好？”乔薇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英俊，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她关心地问道。
    今天是英俊和谢萍分手后第一次请乔薇吃饭，在那之前，他们很少联系，双方也都尽可能回避谢萍的问题，他不问，她也不说。
    英俊：“是没睡好。老同学了，请你吃饭很正常啊。”
    乔薇：“工作还顺利吧？升职加薪没有？”
    英俊：“我辞职了！今天就回老家了。临走前吃你吃个饭，怕你背后咒我，呵呵……”
    乔薇：“怎么那么突然？有新去向了？”
    英俊：“还没。我先回家看看家里，春节后去深圳，刘帅在深圳。”
    乔薇：“她知道吗？”
    英俊：“谁？谢萍？我们从那时起已经没有联络了。”
    乔薇：“唉，你们怎么会到这一步？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她只是说你背叛了她。”
    英俊：“如果我说，我因为怕她吃醋，没带她一起和有志还有另外一男一女四个同学一起吃饭，然后，几个人都喝醉了，我分别送有志和另外一个男同学打车走后，发现女同学却醉倒在洗手间，无法联系她的朋友家人，我又不能把她丢大街上，只好背着她去开房醒酒，然后我们什么也没干，3点半回家。你相信吗？可能谢萍正好看见了这开房这一幕。”
    听英俊一口气说完，乔薇目瞪口呆。半晌才说道：“孤男寡女，深夜开房，什么也没干？换我我也不信。”
    “唉，真没有！但确实没人信。有志也不信。”英俊苦笑着摇头。
    “如果我说，我和谢萍还没接过吻你信吗？我们只是搂搂抱抱，我只是亲过她的额头你信吗？”
    乔薇又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我呵护她，像只刚长大的苹果，不忍采摘。她像张白纸，天真洁白，我真的不想她受到一丝伤害。但是，我确实让她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乔薇：“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找她解释清楚呢？”
    英俊：“你说，我能解释得清楚吗？你听到了都不信，何况她是亲眼看到的？！我知道，她当时应该心都碎了吧……”
    乔薇：“你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
    英俊看着乔薇，一阵无法摆脱的苦涩又涌上咽喉。他缓缓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英俊：“她爸找过我，他不希望我再去找她。”
    乔薇：“什么？她爸找过你？！唉，怪不得你再也没有出现。看她回学校后，还常常独自出神，偷偷掉泪，我真的很心疼。有时候我都觉得，介绍你们认识是我害了她。我以为你没有出现是真的背叛了她才无脸回来。我一直不敢问，怕又让她伤心。”
    英俊：“她现在挺好的吧？我那天看到她笑得挺开心。”
    乔薇：“你什么时候遇到谢萍了？和她打招呼了吗？”
    英俊：“上个月，我去学校里办事，远远地看到她了。看到她笑得很开心，我不想再打扰她。爱一个人，就希望看到她快乐，不是吗？”
    看着英俊又点了一支烟，乔薇有些为他担心。
    “我记得你以前不吸烟的。”
    “我也是刚学会……”
    ……
    “要我去跟她说吗？”
    “等我走了以后吧。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很难结出幸福的花朵。但是，我也不希望在她心里留下永远的伤痛。等我走了，你再告诉她——我发誓，我没有背叛她。我不希望这个梦魇再缠绕她。”
    “英俊，这段日子对你来说，好难吧？”乔薇轻叹道。
    “对谢萍来说，应该更难。她还像个孩子般单纯，希望你以后多开导开导她吧。”
    “多保重！”
    “你也是！”

    三月，春暖花开。枯草换上新绿，枝头也长出了新芽。一个女孩踌躇片刻后，拿起了公用电话。
    “你好服务台，请帮我呼955889677，留言…… 5201314！回复本机号码，谢谢！”
    “对不起小姐，尾号9677已停机……”
    女孩呆立半晌，开始泪如雨下。
    呜……呜呜……
    路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个端庄秀丽的女孩为何如此撕心裂肺……
    30.时光片断2
    八年后，广州，南报集团新业务分公司副总办公室。
    英俊放下手中的电话，捏了捏眉心。这些天睡眠不太好让他感觉头脑有些发涨，长时间对着屏幕让他眼睛开始不适。
    “英总，又没休息好啊？我给你泡杯茶吧。”
    “嗯，谢谢如玉，你怎么还没下班？”
    “我整理完今天的跟单文件，看到你没走，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如果有事就先走吧。”
    “我也没什么事，陪你坐会吧。”
    “那坐会吧，咱们也有些时间没有闲聊了。”
    英俊啜了口茶，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小敏有和你联系吗？”
    如玉：“没有，她要联系也是和你联系啊！”
    英俊：“自从写了两封邮件后，我们便再没有联系了。”
    如玉：“你也没有等人家啊！”
    英俊：“你知道她当年留学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的吗？我也不是她的谁。”
    如玉：“有些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英俊：“我们没有共同的环境和交集，是无法有进一步的实质交流的。你能想象和一个远在万里之外，还整天和男友耳鬓厮磨的女孩来谈感情，是多么渺茫吗？”
    如玉：“其实你是耐不住寂寞，给自己找借口。”
    英俊：“你不也一样和老家的男朋友分了吗？说我呢，呵呵。”
    如玉：“可是我不是因为找了别人啊，哪像你？”
    英俊：“我不也是招架不住吗？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得见摸得着。我对太虚幻的东西没有安全感。”
    如玉：“那你和赵菲蝶现在怎么样？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来找你了。”
    英俊闻言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道：“烟火盛开有多灿烂，寂灭就有多迅速。她已经去了上海。”
    如玉看着英俊比一年前明显有些憔悴削瘦的脸，轻声说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些漂亮又主动的女孩？”
    英俊讪笑道：“我想大部分都很难抗拒吧。女孩子不也一样吗？”
    如玉抿嘴笑道：“才不一样，大多数女孩子只会对她欣赏的人心动。喜欢长得帅的，和跟他在一起是两码事。长得帅的男人都会拈花惹草，比如像你一样，呵呵。”
    英俊：“我？我觉得我不帅啊，长得又不高，也没有胸肌，站在人堆里都挑不出来。这也是小蝶说的。”
    如玉低头，没有和英俊对视，说道：“男人的帅，不光是外表吧。气质才是最吸引女孩子的地方。你看小敏、赵菲蝶不都是大美女吗？不都是被你吸引了？”
    英俊：“可能我比较幸运？不，可能我比较不幸。”
    如玉笑道：“得了吧，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知道心里有多美呢！”
    英俊苦笑：“你觉得失恋会很美吗？”
    如玉看英俊有些落寞的表情，轻叹道：“唉，看来你是动了真情了。好一个多情的男子！”
    英俊：“我没有想过要玩弄女孩的感情，至少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就会了。 ”
    如玉：“唉，看样子赵菲蝶伤你不轻。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变成另外一种人，我知道你也不会的。”
    英俊：“你怎么知道？”
    如玉低头浅笑道：“我应该没看错。”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一阵手机音乐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英俊示意如玉稍等后，接听了电话。

    “英俊吗？我是白小挺！你现在在广东吗？”
    “小挺啊，好多年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从哪弄到我的手机号？”
    小挺:“有志回老家探亲，找到我了呗。”
    英俊：“原来如此！白老板有什么指示？”
    小挺：“你现在混得怎么样？不行就回来帮我跑跑电脑硬件的单。我自己单干了。”
    英俊打哈哈道：“恭喜白老板了！我瞎混呗！还跑点业务混饭吃。老家现在我又没什么人脉，回去不好混啊。”
    小挺笑道：“是不是外头找了妹子不想回来了？呵呵……猜猜我现在和谁在一块？”
    “这哪猜得着啊？”
    小挺：“我孩子他妈呀！”
    一个女声传来：“别瞎说，会让人误会的。”
    小挺：“哈哈，来，你自己跟他说。”
    “喂……英俊，能猜出我是谁吗？嘻嘻……”
    英俊一听到“嘻嘻”的笑声，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起来。
    “哦，白莲啊，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今天逛街碰到小挺了，聊起老同学，他就说要给你打电话。你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小挺在电话那头喊话道：“她是挺好的，挺着大肚子呢！”
    “哦，你结婚了？恭喜你啊！”
    “是啊，再不结就没人要了。”
    “怎么会呢，追你的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吧？呵呵”
    白莲幽幽地说道：“我要是你想象的那样就好了！你不也没追我吗？”
    英俊：“我？我追不上，你都挑花眼了。”
    白莲：“嗨，是你看不上我！你现在结婚了吗？”
    “没，女朋友都没找到，跟谁结婚？”
    “你呀？谁信！是太多了不知道跟哪个结吧？”
    “呵呵，你太高看我了，真没有。”
    小挺又插话道：“你们要不要再续前缘啊？哈哈……”
    白莲：“小挺！别捣乱！——我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你还是跟当年那样，迷一样，难以掌握。”
    英俊叹了口气：“我当年其实挺简单的，只是不怎么爱笑而已。是你让我长大了。”
    白莲：“我……你还恨我吗？”
    英俊：“没有，都过去了。”
    白莲：“那……以后回来有机会我们再聚聚吧。”
    英俊：“好，以后有空再聚。”
    小挺接过了电话：“英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娘俩的，哈哈……”
    白莲嗔怒的声音：“你净瞎说八道，也不怕你老婆听到！”
    小挺：“好了好了，不说了。呵呵……英俊，不好混就回来，兄弟我保你有口饭吃！”
    英俊：“呵呵，一定一定，到时你别反悔就是！”
    小挺：“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白莲笑骂道：“我看你象！嘻嘻……”
    英俊笑道：“哈哈……白老板，祝你生意兴隆！你们多保重！”
    小挺：“好的，你也保重。拜拜。”

    放下电话，英俊低头抿了口茶，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玉笑着对英俊说道：“是不是旧情人打的电话啊？”
    英俊惊奇道：“这你也听得出来？”
    如玉：“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英俊：“我和她都没有真正开始过。”
    如玉：“看样子是初恋情人啰？现在人家结婚了，会不会很失落？”
    英俊：“那倒没有，只是想起来有些造化弄人。如果真在一起，可能未必能走到最后。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31.时光片断3 一朝重逢泪满缨

    “老公，我们到哪了？我觉得肚子动得厉害，宝宝好象很不舒服。”
    “我们快到省妇幼医院了，司机师傅，咱们能快点吗？”
    “没问题，我尽量，不远了，您别着急。”
    填病历本，挂号，取号。英俊一阵忙乱之后，坐在大厅的候诊席上，等待叫号。身边一个女子身着宽松长裙，正双手来回轻抚着大肚子，她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闹腾，肚子一会东鼓一下，西动一下的。
    英俊看着手中的排号小票，677，这数字好象在哪见过。再看前面，下一位等待的号码是668号，前面还有8待叫号才能轮到他们，心中有些着急，他希望速度越快越好，所以三两分钟又盯着叫号屏看还差几位。
    今天英俊是带着妻子从广州回老家过中秋节，没想到刚下飞机，妻子就感觉身体不适，所以立马从机场打车到省城的妇幼医院看医生。
    大约20分钟后，大厅的扬声器传来叫号声：“677号，刘兰语，请到妇产科3号诊室就诊。677号，刘兰语……”
    英俊忙扶起兰语，走向3号诊室。
    轻敲门后，里面传来一个温和但有些疲惫的女声：
    “进来吧。”
    英俊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一个办公桌前，脸上戴着蓝色医用口罩，鼻子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正盯着电脑，时低头而抄写着什么。
    英俊把刘兰语扶坐在女医生的桌子前，递上了病历本。
    女医生随手接过病历，没有抬头看英俊。
    “刘兰语，哪不舒服啊？”
    “医生，我肚子不舒服，孩子在时头动不停。”
    女医生闻言抬头看着刘兰语的肚子，问道：
    “哦，几周了？出现在这种情况多久了？”
    “33周了吧，就今天下飞机才这样的。孩子平时只是偶尔动一下，很安静的。”
    “哦，这样，我开个单，你去做一下B超，看看孩子体位有没有什么问题。一会带结果过来找我。”
    英俊忙谢道：“好的，谢谢医生！”
    “不客气。”
    这时，女医生才闻声抬头看英俊的脸。只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英俊扶起刘兰语，看着他们缓慢地走出诊室，最后看着英俊回头报以微笑关上了房门，全程竟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女医生摘下口罩想要喝口保温杯中的水，但是握着水杯的手竟然有些擅抖，以致于她要用另一只手扶着才能喝上水。她的眼镜渐渐有些模糊不清，但杯中的水汽似乎并没有那么重。

    许久，她仰起头，只见两道泪痕从脸颊上蜿蜒而下。

    十年尘事各如萍，一朝重逢泪满缨。
    与君别时君弱冠，再见只听唤良人。
    32.时光片断3 再见只听唤良人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女医生，她慌忙用面纸擦拭双眼和脸庞，并快速摘下眼镜搓了搓镜片。
    重新整饬一遍后，戴好口罩的她才应声道：
    “进来吧。”
    一个同样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推门站在了门口。
    男医生：“老婆，一会的午餐你要吃什么？我去食堂先打吧，不然可能被打完了。”
    女医生：“哦，你看着打吧，我也不知道吃什么。感觉没胃口。”
    男医生：“好嘞！那我就打点开胃的。走了啊！”
    女医生：“好，帮我把门带上。”
    女医生深吸了口气，按下屏幕上的“可接诊”按键。
    ……
    英俊带着刘兰语，又到B超室排队检查，1个多小时后才拿着打印的检查报告回到3号诊室。
    女医生接过报告时，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英俊，没有抬头看他。
    她仔细看了看报告上的检查结果，并端详了报告上的图片。半分钟后才说道：“嗯，胎位是正常的，胎心也在正常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症状。估计可能是飞机气压变化造成胎儿不适。已经33周了，不建议再乘坐飞机了。”
    英俊：“哦，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开什么药吗？”
    女医生：“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开点安胎的营养，吃两天就行了。”
    英俊：“好的，谢谢医生。”
    女医生端详起眼前的刘兰语，只见她柳眉弯弯，双目如杏，双唇微润却有些粉白，她轻倚在英俊的腰际，秀丽的脸上神情有些疲惫，但却挂满了幸福。
    女医生：“你们结婚多久了？”
    英俊：“哦，快一年了，刚结婚就怀上了。”
    女医生：“哦，恭喜你啊！你老婆很漂亮啊。以后孩子应该和她一样漂亮！”
    英俊：“哪里，谢谢夸奖。嗯？您是说宝宝是女孩？”
    刘兰语闻言大喜：“真的吗？”
    女医生看着刘兰语满是喜悦的脸，微笑道：“我可什么也没说。”
    英俊也喜笑颜开地说道：“女儿好啊，我就希望先生个女儿。”
    女医生刷刷刷地在处方单上写下两行字，稍作犹豫，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英俊。
    “哪，你去收费处交费，然后再到药房去取药。如果以后有她还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医生！那我们出去了。”
    “好，你扶着她慢点，再见。”
    转过身去时，英俊又突然回头对女医生问道：
    “对了，医生您贵姓？”
    “我姓谢！”女医生的声音有一丝颤动。
    英俊闻言一愣，他看着女医生定定看他的双眸，还有那无边框眼镜，然后迅速低头看手中的处方单，上面的药品名龙飞凤舞，唯有医生签名处，字迹娟秀，清晰易辨——谢，萍！。
    英俊的手抖了一下，张口想要说什么，女医生镜片下微光闪动，她对着英俊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婆，我给你打了份糖醋排骨，微辣的，给你开开胃。”门口传来了一个男声。
    女医生看到手上提着盒饭的男医生，忙低头去拿保温杯。
    “哦，好的，放那我一会再吃。”
    她头也没抬，向英俊挥了挥手。
    “您二位慢走。”
    “快下班了，我在这等你一会，咱们一起吃吧。”
    英俊回过头来，看着门口站着的男医生，个头跟他差不多，戴着一副半边框眼镜，脸上带着宠爱的神色，正看着女医生。
    英俊定了定神，向男医生微微地点了点头，慢慢地搀着刘兰语走出了诊室。
    他回头看时，诊室的门正徐徐掩上，仿佛当年徐徐关闭的电梯，而此时，他在门外，她在门内。咔的一声过后，他们便隔了在不同的世界。
    @ty_143660917 2022-09-19 13:30:09
    写的真好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梁晓声先生说他写《人世间》时，写着写着会泪流满面，无法再下笔。第一次写这么细腻的东西，虽然不至于泪流满面，但是心情总是受到不少影响。
    原计划《黑砂痣》的下半部可能人间风尘太浓，怕影响了第二部分的《蝴蝶》的情绪，我再想想是不是先让蝴蝶飞舞，然后再坠落风尘。
    我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感觉，自己写个破小说把自己搞得有点情绪波动是不是太搞笑了，呵呵。
    二．蝴蝶

    1.如玉
    2002年．广州。

    “小英，明天有个招聘会，在人才交流中心，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的高总。我们要招些什么岗位的人？”
    “你们项目部申请增加的翻译1名；设计部UI设计师2名，程序员1名；另外还有业务部报的销售主管3名，跟单文员2名，还有客服部报的售后文员2名。”
    英俊：“不是集团人力资源部来负责招人吗？”
    高总：“我们新业务分公司和南报集团的平媒业务有明显不同，集团人力资源部没有这方面的招聘经验，之前收集的简历基本都不太符合要求，所以我这次就申请了由我们自主招聘，薪资标准报集团人力资源核批就行了。”
    英俊：“那这样省了不少事。因为相关经验不符的，我们没法用，毕竟我们只有一套人马，上无支持，下无后备的，不能打不行啊。”
    高总：“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毕竟因特网刚兴起，国内的应用还在试水落地。集团对我们的态度也是干着看看，抱着人家有我们也要有的态度，但不会给大资金投入，所以我也只能是省着点花了。”
    英俊：“现在刚好是毕业季，可能应届生会比较多。我们的筛选工作量可能要大些，要不要带上如玉？”
    高总：“可以，多个人多份力。如玉的工作能力不错，好象也是你复试的吧？”
    英俊：“是啊，人挺机灵，做事细致，办事让人放心。”
    高总：“就这么定了，明天8：30人才市场门口会合。”
    英俊：“好的！那我去做准备了。您忙。”
    高明德向英俊抬手示意，便开始打开桌上的文件夹忙活了起来。

    “如玉，你来一下。”
    “好。英经理，您找我有什么安排？”
    “是这样，高总让我们明天陪他去人才市场参加招聘会，公司需要添点人手了。你准备一下招聘需要的物资，明天人应该很多，需要多准备些资料和表格，明天7：50前要从公司出发。”
    “好的，一会我先列个清单给您过目，然后再落实准备。”
    “好的。另外我想了解一下咱们项目跟单部分的工作有没有什么问题？客户的广告投放金额有点低啊。”
    “英经理，跟单就我和其他两个小姑娘在处理，一是她们都是新人，没什么经验，二是跟进的频率不够，这点我会再和她们一起加强。这三嘛，您也知道，新业务这块咱们也没有成熟的跟单流程和标准话术，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原来的工作经验不够用。”
    “好，有时间我们一起把电话话术理一下，然后做个范本。”
    方如玉是财会中专毕业，当时应聘的是跟单文员，在应聘者中学历是偏低的。但是英俊在二面的时候，觉得她表达流利，谈吐得体，有实体企业跟单工作经验，便备注了有经验，谈吐得体，留用。
    事实证明，英俊的判断基本准确，但方如玉对工作的认真细致和学习能力却出乎英俊的意料，她除了整合能力和开创性稍不足外，是个非常优秀的跟单文员和行政事务助理，基本上能较好地完成英俊交办的有指引的工作任务。英俊觉得这比不少大学毕业生强，英俊开始让她带新进的项目跟单文员熟悉工作。
    2.招聘

    英俊进入南报新业务分公司已经一年多了，刚开始从销售工程师做起，熟悉了公司的业务流程后，在公司的经营方向和项目策划中，提出了一些新的构思方案以及优化业务流程的建议。随着公司不断汰换和增员，慢慢的英俊就成了老员工了。总经理高明德觉得英俊不但业务能力出色，还会积极对公司的各项事务提建设性建议，初步具备了基层管理者的视野，因此便让他担任项目经理的职务，有时还会让他帮自己一起处理一些事务。高明德有报社事业编，岗位是主任科员，南报集团内企业职务是新业务分公司总经理。
    新业务分公司是南报的一个小部门，目前员工总数才20多人，所以职能和分工没有那么细，有些人员往往身兼多项职能。
    英俊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因为在这里公司人员不多，场地不大，加上总经理对他也算提携，会让他协助处理一些事务，因此他与公司的各方面的工作都会有接触，可以让他了解一个小公司的经营和运作。同时，因为隶属一个庞大的媒体集团，是事业单位与企业的混合体，所以英俊又可以观察到在这种事业单位体制内的生态，这对他这样的职场新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2002年，全国普通高校应届毕业生达130多万人，比英俊当年毕业时多了将近1倍。毕业生增多的同时，也遇上了民营企业开始陆续发展壮大，珠三角地区本就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各行业发展如雨后春笋般，这也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才流向珠三角。
    今年的广州人才交流会人如潮涌，数百个招聘展位前人头攒动。英俊他们的展位与南报集团共用，他们只占了一席，由英俊坐在前头，直接过滤面试者简历，并进行简单的交谈。如玉侧坐他身后，对简历进行装订和分类。高明德坐在后头的一张桌，浏览英俊过滤后交上来的备选简历，如果有条件特别优秀的，马上进行现场深入交流。
    如此两天下来，倒也收了数百份简历，但能筛出来的复试简历也才20人左右，如玉按要求通知了复试人员招聘会结束后一天进行复试。
    3.林总编带来的女孩

    在公司复试一上午，完成上午面试工作后，英俊正喝着刚冲泡的茶包喘口气的功夫，大门进来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女孩，开口找高总。
    前台的何娇招呼三人在会客区坐定后，便去通报了在办公室的高明德。
    “哎呀，林总编，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山头来啊？幸会幸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爽朗的男声从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便传来。
    “哎呀，高总，你这里可是集团的新锐奇兵啊，我得来沾点锐气才行。”林总编一行三人闻声起身迎接高明德。
    只见高明德三步并做两步，双手握住了林总编伸出的右手，说道：“林总编，快别取笑我了，我们不还得仰仗您们各社才能混口饭吃啊！请坐请坐！”
    女孩父亲与高明德握手问好，高个女孩也躬身向高明德问好道：“高总您好！”
    林总编：“哪里哪里，我看你们现在新业务分公司在招兵买马，搞得热火朝天啊！我们南报社这几年可还是老样子。”
    高明德：“没有没有，我这不也是按集团的指示摸着石头过河嘛，搞得好了，领导表扬几句，搞得不好了……嗨！您知道的。我这可是烫手的山芋，实在没人愿意接才把我丢这来的。要我说，我还得提前跟您林总编打个招呼，实在不行您得收留我呀！”
    林总编：“高总太谦虚了，不至于！集团张总不是你的老领导吗，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呀！”
    高明德：“我也不能老麻烦他呀！”
    “好了好了，咱们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就别太谦虚了。这不，今天我过来是找你帮个忙的。” 林总编说完，转身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老刘和他女儿刘晓敏，晓敏今年刚毕业，读的是外语学院商务英语专业，想找个地方实习一下。我就想到您这正好招翻译，要不让她来试试，跟着学点东西。你看……”
    高明德：“好说，林总编的事我一定照办！以后这样的小事不需要劳烦您的大驾，打个电话的事！一会我马上安排人带她熟悉工作岗位，您放心！”
    林总编：“有高总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晓敏的事儿你就费点心了。我这还要回社里办点事，然后和我这老同学叙叙旧，就不多打扰了。”
    高明德：“没有没有，一定办妥！本来还想留你多喝杯茶，向您请教请教呢。既然您有要务在身，我就不便强留了。看林总编哪天得空，我还有些事想亲自登门请教呢。”
    “好说好说！那我们俩先走了，晓敏，你留下，一会儿高总会给你安排。”林总编顺便吩咐高个女孩道。
    “好的，谢谢林叔叔。爸，林叔叔慢走。”高个女孩起身鞠了个45度的躬送行。
    林总编再次伸出右手，和高明德握手道别：“高总，告辞，不用送！”
    “不不不，请！我送二位到电梯口吧！”

    高明德挥手致意，直到着电梯门徐徐关闭，才回到办公室。
    高明德：“英经理，过来一下。”
    英俊：“高总，您找我？”
    高明德向英俊介绍道：“来，这位是林总编介绍过来的刘晓敏，商务英语专业毕业，要在咱们公司实习，你看看找个人给带带，我可答应了林总编的，你平时好好照顾一下。”说完又转向刘晓敏说道：
    “晓敏啊，我们是分公司没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在这里不用太拘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英经理，如果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直接找我，我们会尽力帮你解决。”
    “好的，谢谢高总！英经理，您好！”高个女孩向高明德鞠了个30度的躬，然后向英俊深点了个头打招呼。英俊这时才大致打量了眼前的刘晓敏，只见她直发过肩披着，面如樱桃，戴着副浅紫边眼镜，颔首而立，行止端庄有度，脸上的笑容很得体，但还是有些女孩的羞涩。
    “你好。高总您忙吧，小刘，你跟我来吧。”英俊点头回应道。
    好高，虽然她只是穿平底鞋，英俊感觉和自己差不多齐头了。
    “如玉，这位是刘晓敏，到咱们公司实习。你一会带她找马丽看要办理哪些手续，然后带她去找何萍，看看咱们项目组最近有什么翻译的工作可以适当安排她慢慢上手。高总吩咐多照应一下。”
    “好的。你好，我叫方如玉。欢迎你到公司来，跟我来吧。”如玉微笑点头示意。
    “好的，谢谢英经理，谢谢如玉！”刘晓敏向英俊深点了点头，便随如玉去了。
    4. 茅塞顿开
    转天，英俊找来如玉，一起探讨跟单话术。
    英俊：“如玉，你给我示范一下平常你都怎么打电话，当我是你的客户。”
    如玉突然有些局促，看着英俊在对面直视自己，竟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始。给人打电话，看不见对方，可能自然而然的就说了，但要对着一个人模仿打电话，又是另外的情形了。销售人员培训中常会有模拟电话销售的环节，显然如玉没有经历过。
    “呵呵，别紧张，你就当我是空气。来，深呼吸一下，开始！”
    “哦，哦……您好，嗯我们是南报新业务公司的，想给您介绍一下我们的一个项目，嗯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如玉眼睛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不敢与英俊有眼神接触。
    英俊听完，说道：“好，这是一个普通的电话开场白。通常我们打电话都需要告诉对方我们是谁，我们要找对方干什么，但是如果对方每天都会接到类似的电话有几个或者几十个的时候，礼貌些的可能都没听清你说的是啥就拒绝了，有的直接就把电话挂了。这就是我们经常遇到的问题，既耗费时间，也打击了自信心。”
    如玉：“是啊，有时看着电话就发怵，打个电话都要酝酿几分钟。新来的同事就更绝望，因为话都没理顺，人家就挂电话了。”
    英俊：“如果你是老板，每天接各种业务电话，你会给对方多少时间？你最想听到什么？”
    如玉若有所思道：“应该不会超过30秒吧？！我当然希望听到对我有好处的信息啦。”
    英俊笑道：“你可能对人太好了。你通常被挂电话的时间有多少秒？”
    如玉莞尔一笑，低头回想道：“嗯，好象都是10几秒，不过有的才几秒。”
    英俊点头道：“我们平均算，大概10秒。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10秒内无法让对方感兴趣，那么这次通话就失败的概率就非常大了对吧？所以，我们要怎么办？”
    如玉好象有些悟了：“我们要在10秒内抓住客户的注意力，或者引起他的兴趣，让他愿意听下去。”
    英俊点头笑道：“那就动手吧，把开场对话写一下，看看10秒内能讲什么，怎么引起对方注意。然后，再压缩一下，8秒内！为了不让你走弯路，给你个提示：自我介绍往大里说，不需要太精确；另外生意人看重的是什么？商人无利不起早！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能概括地说个标的最好。”
    如玉感觉茅塞顿开，立马去和她的几个跟单文员商议写稿去了。
    5. 为什么还让我来写

    英俊想想新来的翻译和那个实习生也算上岗两天了，得去了解她们熟悉得怎么样。翻译为什么放项目组？因为他们项目组有外资和合资企业客户，有些客户提供的资料可能直接丢过来的是英文版的。而他们现在也在帮客户挂些简介页面，也需要将中文的翻译成英文版的。
    项目组是干啥的呢？其实就是实验性的结合集团平媒资源，为某些商展活动开展广告宣传周，或者某些行业性的系列宣传、节庆等在媒体投放之后，做一个延伸的网上宣传，类似企业简介。通常以平媒同步宣传项目为单位，招揽已投放平媒广告的客户或未投放平媒广告但相关的企业。
    项目组的办公室就20平左右，英俊坐在最后，前面有4张桌子，分别是如玉和两位跟单员，还有1位带编制的编辑，主要负责对接平媒资源的相关项目以及资料收集整理。然后两个文件柜一放，基本上也刚好能走动了，所以翻译就放在了设计组的办公室，这样她们可以不受业务电话打扰，也可能随时配合设计人员提供资料。
    王莉莉，新招的翻译，专业英语四级，曾在外贸企业当过2年翻译，经常翻译些企业商务资料，做这种翻译工作应该驾轻就熟了，所以很快便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英俊走到设计部办公室时，和设计组经理陈文柱抬手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陈文柱点头后又继续面对眼前的屏幕一顿劈里啪啦的操作起来，英俊也习惯了他工作时的波澜不惊。
    刘晓敏坐在王莉莉前面，英俊走进办公室时，她正低头校对英文稿。玉指纤纤，正把长发划到耳后，露出了她白晰的脸庞，神情专注认真。
    王莉莉看到了英俊，抬头向英俊打招呼：“英经理！”话音也惊动了刘晓敏。只见她也立时起身向英俊点头，叫了声：“英经理！”
    英俊不想打扰设计组其他人员的工作，便请二人到门外说几句话。
    英俊：“怎么样，两位对工作还能适应吗？有什么需要我配合解决的吗？”
    王莉莉：“我目前还没什么问题，已经开始给按设计组排版要求进行资料翻译了。”
    刘晓敏：“我也开始翻译了部分资料，但和我们在学校学的用法习惯有些不一样，还在适应中。我也会请教莉莉姐的。”
    王莉莉笑道：“别见外，叫我莉莉就好，我也就大你两岁，呵呵，别把我叫老了。”
    刘晓敏闻言不好意思地笑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莉莉！”
    “英俊，我这里俊驰汽车公司好象没有提供企业简介中文版，你安排人给翻译一下。”门里只见陈文柱探出个脑袋来说道。
    英俊答道：“好的，过一会让刘晓敏给你。”
    咔，门合上了，没有谢字，没有半点矫情。
    英俊摇头笑着说：“晓敏，你一会翻译一下，把它拿给我先过目。”
    “好的！”
    “如果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去工作吧。”
    “好的！”
    于是大家各自回公办室。

    十五分钟后，刘小敏轻扣两下门，然后应声就进来了。
    “英经理，我翻好了，给您看一下。”
    “好的，请坐。”
    英俊接过中英文稿，慢慢看着，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晓敏，这个中文版可能得再润下色。因为中外文化不同，直接译的话，中国人看了会很别扭。这样，你等我几分钟，我改好了给你带过去。”
    刘晓敏坐在对面，脸上有些发红。这是她第一次对英俊交付工作，但他似乎不满意。心道：“你只是让我翻译，况且我用词也能让人理解啊。”
    只见英俊开始低着头开始在草稿上涂划了起来。几分钟后，一份手写的中文简介稿便交到刘晓敏手中。
    “这字好潇洒！”虽然有涂划的痕迹，但不妨碍刘晓敏觉得英俊的字写得很潇洒。她慢慢看这手写的内容时，脸上又开始有些发红。
    “英经理您是学文科的吗？文笔这么好！”
    英伦笑道：“不是，呵呵，我学的是物理。我只是见多了他们写的简介罢了。”
    刘晓敏不解道：“您既然写这么好，为什么还让我来写呢？”
    英俊：“因为我英文不怎么好啊，呵呵。再说了，你多锻炼一下不是挺好的吗？”
    刘晓敏高兴地说道：“好啊，那还要麻烦您多指导指导我。”
    英俊：“应该的！嗯……对了，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不是毕业了吗？为什么说是来实习？”
    刘晓敏：“哦，我是毕业了，但在等一个外国研究生的OFFER，所以只能算实习。”
    英俊若有所悟般说道：“哦！我说呢！祝你一切顺利！”
    刘晓敏起身点头道：“谢谢英经理！没事的话我去把稿子输入电脑交给陈经理。”
    “好的，辛苦了！”
    6.英俊的娱乐
    英俊今年才25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白天上班，他在公司专心工作，雄心勃勃，象个海绵般吸收着来自各方面的信息，虚心地向各部门同事和高明德学习处理各种事务，尽心尽力地管理着自己的项目小组，工作非常充实。下班后，总得找点事情做做。他喜欢打篮球，于是会叫上分公司的几个单身男同事，没事组队和集团的同事打几局斗牛，晚上放松下来，就会到网吧上线玩玩BBS或游戏。
    他给在BBS上自己取了个网名叫“等风来”。他偶尔会在BBS里发一下随手写的打油诗，毕竟他不是文科生，不怎么拘泥平仄对仗和韵脚之类的，白天在公司得端着，所以在网上，他很随意，甚至有时有些狂放。可能人本身就有多面性，你压抑的，在无拘束的情况下，就会显现出来。有时英俊觉得，网上的自己比现实中更接近自己的内心。
    五羊BBS， “纷纷菲花”发布了一张木村拓哉的写真，花痴般感慨：“为什么中国没有这样的帅哥？”
    “等风来”随后发了一张张飞剧照，附言：中国男人没那么娘的。
    “纷纷菲花”：这是你的照片吧？太多毛了！
    “等风来”：正是本帅，是男人就得有男人味！（英俊打这些字的时候，有些小脸红，因为他每天把小胡须刮了，比木村好不到哪去。）
    “纷纷菲花”：（一个娇羞的表情）你这男人味5公里都能闻到！太呛了！
    “小浪花”（乱入道）：这得禁浴好几个月才有这等十里飘香！
    “等风来”：没错！醇醇的男子汗！
    “纷纷菲花”：（3个抿嘴的表情）

    OICQ上传来嘀嘀声，Windflower的头像在闪烁。
    Windflower：“传奇”你下好没有？注册个帐号，然后选个道士，服务器选北京1，我在新手村等你。
    明月清风：网吧电脑上有，你等我一下，我没玩过，我去试试！
    “明月清风”是英俊的QQ昵称。“Windflower”是五羊BBS上认识的女网友，两人网上聊了个把月，互加了QQ。前两天说自己玩游戏无聊，让英俊去游戏里陪自己逛逛，顺便也能聊天。英俊没玩过网络角色扮演游戏，听她说得新鲜，可以打猎赚钱，还能在上面和人对战，还有多人群战攻城，英俊也想去看看到底长什么样。至于为什么要选北京服务器，他也不知道，也许她有她的道理吧。

    游戏角色名？叫“清风道长”吧，听起来就仙风道骨，飘逸出尘。各种填写信息后，选北京1服务器进入后，出生地选新手村。画面一闪，刚才穿着仙风道骨的一个道士，突然消失了，一个只穿三角裤衩的小人出面在页面中央。草地，树木，小瓦房，和他差不多一样的，但穿了衣服的小人，小动物，逐渐显现出来，各种声音席卷而来。好不热闹！
    “清风道长”正光着身子，尝试在人群中走动，到处乱点界面上的按钮。一个头顶“东方之猪”几个字的青衫女道士拿着把木剑正追着他砍。这时他在注意到下方的对话框中滚动的一行字不断重复：“东方之猪 对 清风道长 说：呆子！是我！WINDFLOWER！说话！”
    好嘛！刚才还好好一支花，到这就成一头“猪”了，这跨度有点大！
    清风道长 对 东方之猪 说：等一下，让我震惊一下！你这完全对不上号啊！
    东方之猪 对 清风道长 说：哈哈！怎么样？这名字霸气吗？
    清风道长 对 东方之猪 说：简直了！霸气到道士我都不想骑青牛要骑猪了！
    东方之猪 对 清风道长 说：滚！叫师父，不然砍死你！
    清风道长 对 东方之猪 说：这能杀人？
    东方之猪 对 清风道长 说：出了这个人多的区域就要注意那些名字变红的人，这些都是杀人如麻的家伙。
    清风道长 对 东方之猪 说：那你要保护我！
    东方之猪 对 清风道长 说：拜我为师，为师带你去打猎升级！
    两人结成师徒关系后，“东方之猪”便带着“清风道长”去野外打猎升级去了。
    半小时后，英俊觉得头有点晃得晕，东方之猪说这是刚玩游戏的常见毛病，多几次就好了，于是双方跑回新手村，然后一起下线了。

    OICQ上，Windflower的信息传来：“怎么样？好玩吗？”
    明月清风：“还行，可是这样升级要多久才能和你一样？我让食人花亲一口都要掉半血。”
    Windflower：“不着急，等你熟悉了操作，师父带你去新地图打大怪，升得快。”
    明月清风：“谢谢猪师父！”
    Windflower：“你！不许对师父不敬，不然不带你玩！”
    明月清风：“哈哈，从此就一人一猪闯江湖！”
    Windflower：“你才是猪！只许叫师父，不许叫猪！”
    明月清风：“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呀！”
    Windflower：“讨厌！起了名字玩了一阵。才发现改不了的！哼！生气！”
    明月清风：“东方之猪，整夜未眠！”
    Windflower：“后悔死了你还笑！不理你了，洗澡去了，88”
    明月清风：“猪师父88！”
    Windflower：（砸头表情）
    英俊在屏幕前，想想这个东方之猪的名字，又要忍俊不禁。
    这时的英俊，身穿圆领T恤配牛仔裤，脚穿运动鞋，和上班时的西装革履比起来，完全是另一般模样——活泼但又摆脱不了些许俊秀，如玉说他不穿西装时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所以他给自己的OICQ取名“明月清风”，自比明月星辉里的一缕清风。——但其实，他常常会怀念，清风明月夜，那满怀的茉莉清香。
    7.这不是你的风格

    公司新招了一些人员基本已经到岗开始上班了，为了增进员工之间的互相了解，增加凝聚力，高明德决定搞一次团建活动。周五下班后，先去公司附近的粤菜馆聚个餐。
    约30人，挤了两大桌。少不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少不了一阵觥筹交错。大家你来我往的吃吃喝喝到了8点，渐渐都开始有些面带桃红了，连平日里显得风平浪静的设计组的几个小男生说话的音量也开始高了起来。喝下邻桌同事才敬的洒，高明德举着手掌往下压了压，高声说道：“各位兄弟姐妹们，大家都留点余量，一会还有卡拉OK呢！”
    “还有卡拉OK？太好啦！高总威武！”年轻人兴奋地高呼。看着眼前的这群活力四射的部下，高明德不禁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激扬的时代。
    进了卡拉OK大包间，少不了零食啤酒果盘，刚才没有喝过瘾的几个年轻人又开始碰上了杯。
    “下面欢迎高总来一首《梦驼铃》!”财务组的孙姐已经熟练地为高明德点好了一首歌。这是高明德的保留曲目之一，他们那个时代的流行曲。英俊知道，接下来自然少不了《小白杨》、《十五的月亮》。
    “英经理，咱们几个来摇骰子吧！”如玉拉着跟单的两个小姐妹张琳和朱倩，把两个男生挤走了。
    英俊：“好啊！输了要喝酒吗？”
    张琳：“当然！不然多没意思！”
    英俊：“那好吧，但只需要喝一口，别喝多了回不去了。”
    英俊心里有阴影。
    如玉笑道：“怕我们把你灌醉吗？别担心，我们吃不了你，呵呵。”刚才也喝了点红酒的如玉显然没有了在办公室时的拘谨。
    “3个6！”
    “4个2！”
    “6个6！”
    “开！”
    “朱倩，喝一口！不许耍赖！我看着的哦！”
    英俊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大家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办公室那那样等级分明的环境下，虽然每天朝夕相处，但显然大家都有些距离感。而现在，大家更象是一群亲密的玩伴。
    王莉莉正埋头在小屏幕上找歌曲，刘晓敏自己单独坐在一个软凳上，听着同事们的表演，不时鼓掌。
    英俊看她有些不合群，怕她和同事们不熟而受冷落了，于是让如玉把刘晓敏和王莉莉也拉到一起加入了骰子大战。
    几轮战罢，大家都喝了几大口啤酒，烛光下，英俊看着刘晓敏的样子，摘下眼镜的她，晶莹大眼下，竟有卧蚕，笑谈间是俏带春色的样子，竟有些怔住了。
    此时，一个男声一曲唱毕，声情并茂，大家纷纷鼓掌喝彩！
    “英经理，给我们唱一首！”如玉起哄道。
    “好，那我唱首《狂野之城》送给现场的各位美女帅哥！”
    ……
    如你爱我，最心爱是那些
    如果心底的我是狂又野
    还爱我吗，继续爱多一些
    我的心只等你再去探射，
    愈是入夜，愈是未觉夜，坐在红红夜跑车
    窗边反映，心底不羁视野
    ……
    陈文柱拿起了另一个话筒，加入合唱。这时的他，和其他人一样，手舞足蹈，一点也不象那个波澜不惊的IT男。
    一曲终了，口哨声四起！
    “两位帅哥好狂野！”
    “兄弟姐妹们，走一个！”竟然是陈文柱举起了酒杯让大家共祝！
    英俊回到座位上时，玩骰子的几个女孩看着他掩嘴吃笑。
    如玉给他倒满了一杯啤酒，笑道：“英经理，这不是你的风格，太狂野了！你走的是情歌王子路线！呵呵……”
    8. 咱们这算对歌吗
    “没有，咱当不了王子。你们先唱，我欣赏一下，一会我再点一首吧。”
    于是，女孩们各自点唱了自己喜欢的歌曲。如玉唱了一首《飘雪》，温柔凄美，王莉莉唱了一首《鲁冰花》回忆满满。
    接下来刘晓敏，点唱了一首《记事本》。音准，情绪，气息，都把握得相当好。唱得如玉哇哇鼓掌，这是个高手！只见她站在那里，也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举手投足间，气度优雅自信。英俊觉得这种自信来自歌声，来自其内心，她用歌声营造了悲伤情绪，但她本人并不悲伤。
    曲毕，大家热烈鼓掌，纷纷叫好！
    高明德惊叹道：“没想到咱们晓敏唱功如此了得！真是人美歌甜啊！”
    “高总和晓敏来一首合唱！”
    接下来少不了又是一阵鼓掌欢呼！刘晓敏确实唱得很好。
    大家又都挑了几首自己喜欢的歌曲你方唱罢我登场，英俊和如玉她们几个也玩了几轮骰子。
    “《等到天昏地暗》！谁点的歌啊？”
    “我！”英俊举手道。
    “英经理这是要等谁啊？！天昏地暗的！哈哈”陈文柱在那边高喊道。
    “等你行不行？呵呵……”英俊向他抛了个媚眼。
    “肉麻，我不搞基的！哈哈”陈文柱忙做格挡状。

    没有明显的鼓点节奏，只有简单的吉他和钢琴，屏幕上的黎明和舒淇正上演着《玻璃之城》的悲欢离合。他抚着她的脸，象极了英俊曾经轻抚着谢萍的脸。

    要不是眉头
    铺满了尘埃
    我怎么知道
    你曾经等待
    要不是钟摆
    忽然停下来
    怎能体会过去是怎样愉快
    走过人山人海 眼看着烟火灿烂的舞台
    以为就这样 一直亲吻 一直拥抱
    就不会分开
    等不到天昏地暗
    站在眼前是一生最值得的人
    抱在怀里是一生最美丽的爱……

    唱好一首歌，最好是能沉浸进歌词的意境，声音的强度情绪都与意境相符。这首歌因为没有明显的鼓点，音乐声轻，对唱的人的节奏感和声音质感要求很高。
    英俊显然已经沉浸在曲中，重温他那突然中断的纯真恋情。
    如玉看着深情演唱的他，嘴角上扬，这才是她熟悉的英俊的歌路。
    刘晓敏侧看着英俊的脸庞，惊奇他与刚才《狂野之城》完全不同的表现，唱至情深时竟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他唱的也很不错，他在等谁呢？
    哗哗哗，大家热烈鼓掌，女孩子们戏笑道：“英经理，你在等谁啊？”
    孙姐：“给我们公司的小女生一点机会嘛！哈哈……”
    高明德：“你怎么知道人家小英没有女朋友啊？”
    如玉笑道：“我们都没见过！不会金屋藏娇吧！？”
    英俊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没人看上啊！孙姐你要给我做主！哈哈……”，摆脱了话题中心。
    如玉撺掇道：“要不让我们英经理和晓敏合唱一首，高手对决一下。”
    刘晓敏欣然答应，自信满满地注视着英俊的脸，说道：“英经理选一首吧。”
    “咱们这算对歌吗？哈哈。你这是挑战啊，我知道你唱得好，那我就选个难度高点的。张学友的《你最珍贵》怎么样？”英俊又挑了一首没有明显鼓点的，还有男女和声，对演唱的人要求不低。
    “来，我奉陪！”刘晓敏心道：写东西不如你，唱歌我可不认输。
    歌曲男女声错位穿插，如果音准不好，可能调子会被对方带偏了。还好，二人都在自己的音域内。第一部分高潮结束时，包间内掌声雷动！
    “哇，配合太好了，高手遇见高手了！”
    英俊对刘晓敏笑道：“来了来了，调子别跟我跑了！”
    “走着瞧！”刘晓敏小嘴一撅，便注视着屏幕准备跟唱。
    又一个对唱高潮过后，在大家欢呼鼓掌中结束了这首听着好听，但很少人会点唱的歌曲。英俊和刘晓敏相视一笑，只见她下巴微扬，象个骄傲的胜利者。
    “幸会！幸会！”英俊笑着拱了拱手。
    “承让！承让！”刘晓敏也忍不住笑抱了抱拳。
    9. 我以为是飞车党
    曲终人散，大家在门口准备告别。各人纷纷走向不同的路口方向，但英俊看到刘晓敏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不禁上前问她：“晓敏你住哪？怎么回去啊？”
    “哦，我男朋友会来接我。”说话间低头避开了英俊的目光。
    “哦，他多久能到？现在也不早了。”英俊一看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这时候让她一个人站路边始终不太安全，报纸偶有报道飞车抢夺的事。
    “他说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到了。您先走，不用管我了。”刘晓敏显然不想麻烦英俊陪她等人。
    “没事，等不了几分钟。他到了我才能放心走，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还是不太安全。”英俊坚持道。
    “好吧，谢谢您。”刘晓敏也不再推拒。
    接下来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让英俊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他摸出了口袋里的烟，低头点上一支。
    刘晓敏看着英俊手里的烟，终于找到了个说话的口子。
    “英经理，在公司好象没看到您抽烟。”
    “哦，偶尔休息一会时会在楼梯口抽一口，在办公室就不抽。”
    “那你烟瘾并不大啊。”
    “嗯，我才三年烟龄。”
    “是因为等到天昏地暗的那个人吗？”刘晓敏侧过头看着英俊问道。
    “嗨！我孤家寡人等谁呀！”英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看你唱歌就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嘿嘿”刘晓敏轻笑道。
    “哦，我听你唱歌也觉得你的故事不少。哈哈”英俊不失时机地回敬道。
    刘晓敏闻言低头笑道：“哪有！我可没你那么复杂。”
    这时，一道亮光直奔刘晓敏站立的路边飞驰而来，英俊忙拉住刘晓敏的手臂往后一退。刘晓敏一声惊呼，回过头对英俊说道：“那是我男朋友！他到了。”
    “哦，吓我一跳！我以为是飞车党。”英俊尴尬地说道。然后充满歉意地向那个戴着头盔的骑士抬手示意。
    刘晓敏侧坐在骑士身后，向英俊挥手道别：“那我先走了，英经理，您也回去吧，谢谢您！”
    “扶好，我要开车了。”骑士回头道。转头时朝英俊的方向用手啪的一下拍下了头上的挡风罩，不知道算不算是打招呼。
    在刘晓敏环抱他的腰际后，便是呜的一声轰鸣，然后象离弦的箭，消失在人车渐稀的街道上。
    “这么漂亮的女孩，没有男朋友才不正常吧？！”英俊看了看刘晓敏消失的方向，踩灭了手中的烟。
    10. 让公子我情何以堪
    又是周末，对一个象英俊这样单身的人来说是很难熬的。这和校园里不同，那里基友成群结队，不怕寂寞。现在回住地又睡不着，明天也没有人缠着去哪逛街，所以不用早起。英俊心想，去网吧吧，上上网，玩会游戏，总比一人在家抽闷烟好。
    如常，打开五羊BBS，“Windflower”发布了几张拍摄的风景照片，明显与傻瓜相机拍的不同，有长焦和广角效果，下头有几个爱好者评论，没想到她还有这一套！“等风来”跟帖：“油菜！（有才）”
    “纷纷菲花”发布了F4的道明寺剧照，又发花痴：“中国也有帅哥的，在台湾！收复台湾，我捐1个月工资！” 下面跟帖不少。
    小狼君：都不如我帅！捧的！
    纷纷菲花：吹吧！有种发个照片！
    心雨123：我喜欢花泽类，乖乖的。
    万花丛中：崇洋媚外的名字，明明是中国人，起啥鬼子的名字。
    ……
    看到她又发花痴，英俊忍不住又要戏弄她。于是搜了张李逵的剧照，贴了上去。
    等风来：花痴，洒家来也！那几个小倭寇何在？洒家要剁了他！
    不久后，“纷纷菲花”回帖：又是你这个抠脚大汉！休得无礼，惊了我家哥哥，我拿你是问！
    英俊没想到这个点了，还在网上挂着，这是个猫女！
    等风来：呔！欺我中华无汉么？有事冲着我来，净找倭寇算哪出？
    纷纷菲花：本公主就爱这一口！咋样？！
    等风来：我能咋样？为你惋惜啊！象我这样醇醇的男子汉站在你眼前，而你竟不珍惜，如果上天要惩罚你找不到汉子，我希望是，一万年！
    纷纷菲花：就你，要不要我撒一泡给你照照？
    等风来：姑娘，不许当街大小便！你这样让公子我情何以堪。（娇羞表情）
    纷纷菲花：（呕吐表情）（砸头表情）
    英俊笑了，这局胜！

    英俊本想叫上“猪师父”上线带他升级，但一看时间有点晚，就没有发OICQ给Windflower。
    自己上线去，在新手村里领新手任务，自己去收集物品。好不容易弄得自己驮不动了，要回新手村交差，没曾想只听“啊”的声音，画面黑白了，让人给砍挂了，物品爆了一地！怒极！可有什么办法，打不过！只好又重新开始。
    这回学乖了，不装太多，能跑路。东躲西藏的回到村口，遇到两个行会群殴，一把绿色的毒从头绿到脚，然后看着自己的红血哗哗掉，无力地倒地黑白——又爆了，连“东方之猪”送的衣服也没了。吐血！
    这游戏级太低没安全感，没师父带还真不行。下线吧，也该回去了。

    明天还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虽然老家新装了电话，但英俊打的不多，因为说不了几句，妈妈又要担心他在外头没能闯出什么名堂，要催他回家考个公务员。可英俊的一个同学，去年笔试考了个第3名，竟没有单位接收！这事让英俊觉得没有关系不靠谱。
    11. 我怕你男朋友
    如玉：“英经理，这个公司没有简介，连厂貌都没相应的照片，更别说产品图片了。”
    “他们厂在哪？要是不远，咱们去给他拍几张。这单人家签的也很爽快。”英俊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公司刚买不久的数码相机，300万像素，很好了。
    咔咔，英俊对着桌上摆的小盆多肉一顿拍。
    这多肉叶子肥肥的，像莲花般，灰绿的叶子上覆着一层霜粉，叶边却是紫红的，很特别的样子。英俊在街边看到小贩卖时觉得很可爱，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长期放在办公室，不用整天浇水，不需要太操心。
    约好了厂家，英俊带着如玉，开着公司配给财务后勤的女装摩托，向海珠区进发。还好如玉今天穿了裤装，所以直接跨坐在车上，可车后没有倚靠的东西，只能双手扶着车后架，身体后倾着，姿势有点僵硬。过了几个红灯路口后，英俊从后视镜中看见如玉不停地甩手，估计是手酸了，于是停下来问：“怎么了？”
    如玉哀叹：“扶后头手酸了。”
    “扶我腰上吧，或者抓住我皮带，呵呵”
    如玉脸一红，低头只应了一声：“哦。”
    用手扶了一下腰，然后又缩了回来，感觉如果不用力，扶不稳，但显然她不敢用力。接着伸手抓皮带，但手背却紧贴在英俊的后腰，一股温热象开水般让她急忙撒手。
    英俊看她无所适从的样子，有点好笑。他知道如玉有男朋友，所以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很正常。
    “抓住我裤子上的皮带扣，这样会稳些。”
    如玉也不说话，就抓住了英俊的皮带扣。这样显然好了些，但刻意保持身体距离，碰到刹车时就是另一种情形了。一减速，如玉的身体便要倒向英俊，就算扶住腰也撑不住，英俊便能感觉身后的柔软体温。最后，如玉一只手抓住皮带扣，一只手扶在英俊的肩上，不让自己再贴身到英俊的背上，毕竟那是一个温热的异性躯体。
    到了目的地停车时，英俊看到如玉脸颊有些红润，不知道是不是晒的，因为自己也晒得冒汗。这八月的广州，不下雨的时候异常闷热。

    厂家的办公室经理热情地接待了英俊和如玉，并带他们参观了公司厂区和车间，英俊也边听他介绍边拍素材。
    这是珠三角最常见的小工厂，做汽车配件的，厂区不大，5000平米左右，人员不到300，但产值还不错，做的是合资车配件，利润应该不错，所以老板愿意借车展月的活动打打广告，英俊的新业务分公司便向他们推荐了网上展会的项目。收费比平媒广告便宜，还能挂在网上半年，所以老板愿意尝试一下。
    有生意头脑的人就是这样，新鲜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如何，但如果付出成本不高，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许多公司做贸易就是这样开始的，越做越大。广东人敢为天下先的气魄让英俊也是深感敬佩的，比起家乡显得有些缺乏活力的现状来说，英俊更喜欢广东的环境。

    拍好素材，收集了一些资料后，英俊和如玉便告辞出了厂门。一看时间也近12点了，索性就找个地方吃了饭再回公司。
    一路上走走看看，发现了一家外观不怎么样，但里头座无虚席的茶餐厅，二人便选定这家了。在广州，最地道的口味不看招牌够不够大，也不看装修够不够豪华，而是要看本地穿拖鞋的老广去的人多不多，这是英俊这两年在广州学到的。
    两人等到位置，便迫不及待地坐下来才让服务员收拾台面。生意太好了，如果不占位置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广东的烧腊是英俊很喜欢的菜式，英俊点了烧鸭饭，如玉点了叉烧饭。
    因为是熟食，饭很快就上了。味道确实不错，难怪这么多人愿意来这略显逼仄的地方等位置，也不去隔壁那家小炒店。

    不知道是太好吃还是肚子饿了，英俊不到10分钟就光盘了。喝了口店家端来的红茶，英俊让如玉慢慢吃，是自己吃太快了。
    眼前的如玉眉毛像上弦月，眼睛如珍珠般，圆圆的，在眼镜后一眨一眨，非常灵动，看着就像一个邻家的乖巧女孩。瞥见英俊正打量着自己，如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道：“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吃？”
    英俊笑道：“吃完了，再看着你吃，就像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后悔没有好好品尝就吞了，呵呵……”
    如玉：“那你要不要尝尝我的叉烧？味道还不错。”
    英俊：“呵呵，说笑呢，我吃饱了。再说我也不能和你吃一个碗里的饭啊，别人看见了不得误会了？”
    如玉：“我都不怕，你怕啥？！”
    英俊：“我怕你男朋友！呵呵……”
    如玉沉默了几秒，低头扒了口饭，才说道：“他在老家呢。”
    英俊：“为啥没和你一起？或者你没和他一起？”
    如玉：“他在政府里上班。我呢还想挣点钱，家里弟弟还在读书，需要用钱。”
    英俊：“分开久了，他不担心你跑了？”
    如玉叹了口气：“担心，那又能怎么样？就只能打打电话。”
    英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结婚?”
    如玉：“这个还太遥远，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
    英俊：“人家那么在乎你，怎么还担心不能在一起？”
    如玉：“太在乎也不一定是好事，整天疑神疑鬼的，让人受不了。打电话三天两头就要吵架，累。”
    这是什么感觉？英俊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缠着自己疑神疑鬼的。是不是拥有了，也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爱情的美好只是在互相追逐的过程中吗？像英俊这样，纯真却不够深入的感情经历，还很难理解。

    回去的路上，如玉的双手都扶在了英俊的腰上，哪怕偶尔会刹车，会靠到英俊的背上，她也没有松开。倒是英俊开始非常注意，尽量减少急刹车。
    12. 你不喝点水吗
    才上班个把月的跟单员朱倩辞职了，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出业绩，心理压力太大，更重要的是，总是被拒绝对一个人的心理打击比没有业绩让人更有挫败感。这个岗位本身流动性是很大的，英俊对此也有心理准备。一番鼓励过后，朱倩还是没有信心再做下去，英俊也只好签字呈报总经理放行了。
    没两天，刘晓敏说想到英俊的办公室，边翻译边了解一下跟单的工作，给自己增加些经验。英俊没想到她还挺有上进心，便赞许地同意了。
    刘晓敏是个很认真虚心的女孩，她知道英俊对中文文案的要求标准不低，所以每当自己翻好润色后，会再交给英俊审稿。英俊会在稿件上直接用笔修改再交她录入转发给设计组。
    这天中午，英俊在集团大食堂吃完午饭后，回到办公室。
    英俊趴在桌子看着那棵多肉，层叠的胖叶子，仿佛可爱的小娃娃，乍一看真的像莲花。他想到了一个人，可他想到的不是白莲，而是谢萍，她有时真的单纯可爱得像个娃娃。英俊心想，她发现自己送白莲开房后的那段日子，应该很伤心吧？！谢萍整日坐在窗前泪流满面的样子，仿佛一片锋利的刀片划过英俊的心头，瞬间惊悚麻木到失去痛觉，让英俊至今没有勇气往下联想。自己的痛相对于谢萍来说，应该不及万分之一吧。
    他拿起笔，随便抽了张白纸，他想起了李白的诗句：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娥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几行行书跃然纸上——那是他心中的留恋，也是他负疚的心结。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英俊心里依然无法释怀，其实他一直不敢面对自己意乱情迷时曾经也有过一刹那的背叛，所以他对天发誓时真怕会被雷来那么一下。他无法原谅自己对谢萍造成的严重伤害，哪怕她也许最终会原谅自己，但自己无法给她家长们希望的稳定生活，也让英俊深感愧疚。如麻的心绪解不开啊，所以他也一直无法说服自己去寻找新的感情。
    “英经理，我上午给你看的稿子改好了吗？看什么呢？”眼前一个美人头探了过来，笑盈盈地看着英俊，把英俊吓了一跳。
    “哦，晓敏啊！”他忙收拾心神，给她找批改的稿件。
    “哪，在这，麻烦你录入一下。”英俊把手边的一扎稿件递给刘晓敏。
    英俊注意到，她不再用“您”的敬语，而换成了“你”。
    “哦，还少一张！”刘晓敏数了数文件，发现不对。
    “哦，应该是这张！”英俊发现自己拿来写字的纸是一张稿件的背面。
    “好的，谢谢。”刘晓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对着稿子修改文件。
    中午她还没有午休，而是尽快完成手头的稿件，英俊看着她认真的背影，对她的肯定又加多了一分。他放低椅子的靠背，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前面坐着的刘晓敏，停下了正录着稿子的手，她发现了背面力透纸背的几行手写的字。定睛看了好一会，悄悄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闭目休息的英俊，眼神里仿佛多添了些什么。
    眯了一小会之后，英俊被手机闹铃叫醒了，于是出门到洗手间洗把脸，准备要开始下午的工作。在消防楼道处吸了根烟，英俊已经做好的开始工作的准备。
    推门进入办公室时，刘晓敏正在英俊桌前放下了些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几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她，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张琳谑笑道：“哦！晓敏，你好偏心！”
    如玉举了举杯子，挤了挤眉毛说道：“晓敏，我的呢？”
    “自己倒去！”
    刘晓敏有些娇羞地瞪了一眼如玉，只见英俊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自己，赶忙把头埋得低低的溜回了自己的座位，再也没敢抬头。英俊也不知道她拿在自己办公桌前做什么，便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回到了座位上。
    南报集团又要准备中秋节的几个促销活动了，汽车行业、手机电信行业、家电行业、电脑行业、家具行业等、月饼行业等等，各行业都在会集中在节前刊登广告，算是国庆大促活动的一次预热。这对项目组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业务拓展机会，英俊要从集团各报刊广告预订客户名单中寻找适合的目标客户。
    正当他抬头找笔时，刘晓敏正伸个懒腰，回头向他的方向张望，好象很随意，但随意得让英俊觉得有点奇怪。今天她是怎么了？
    在他整理出一份名单交给如玉，并告诉她哪些要重点跟进时，一个人影就到了他桌前。
    “英经理，你不喝点水吗？”刘晓敏正低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怨念。
    “谢谢晓敏，我还不渴！”
    英俊刚说完，只见刘晓敏跺了下脚，扭头就回到了座位上。如玉看着英俊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又看了看刘晓敏的背影，笑了一下，但很勉强。
    下班时，英俊还在整理资料，方如玉和张琳收拾好物品便向英俊和晓敏打了招呼，结伴离开了办公室。刘晓敏在她们走后，也急匆匆地挎上包包，离开了办公室，第一次没有向英俊打招呼。
    英俊抬头看到她大步走出办公室，都没有看他一眼，不知道今天是哪不对。这才想起半天没有喝水，有些口渴，便端起杯子一抿。
    嗯？苦的？还有点甜？——咖啡？！刚才刘晓敏的话又回响在耳际，“英经理，你不喝点水吗？”——英俊一拍脑袋！难怪她有些生气！他又多喝了两口，心道：“如果是热的，应该很香甜。”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给刘晓敏发了条短信：“我刚喝了，咖啡很甜。谢谢你！后知后觉了，向你赔罪！”
    直到英俊下班吃完饭，都没有收到她的回复，英俊摇头苦笑道：“唉，伤人心了！”
    13. 你是大花痴
    第二天早上，英俊进办公室的时候，问候了大家一声：“早晨！（粤语）”，只有刘晓敏没有回答，只是瞪着英俊，也不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英俊正看着南报广告设计部发来的各行业宣传周的初样，看看要不要利用这些素材，制作相关专题的宣传专题网页，但他发现编辑何奕带回来的光盘文件无法打开。
    “啪！”一个美人身影往桌子上轻拍在英俊的桌子上，让英俊一愣。
    “英经理，这个稿子半小时后给我，陈经理急要。”抬头便见到刘晓敏站在桌子前，瞪着他，好象吃了点火药。
    “这么急吗？陈经理不是说这个明天前给他就行吗？”英俊不解地问道。
    “是我急！”刘晓敏有些不依不饶。
    英俊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原因，他想知道今天又怎么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刘晓敏尝试着不退缩，但坚持了不到5秒，还是心有不甘地低下了头，丢下稿子，低头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还因为那杯咖啡生我气啊？她这两天怎么有点孩子气？！”英俊寻思着，有点不得要领。
    “晓敏，昨天的那个翻译稿出来了吗？我来拿。”陈文柱门也没敲就出现在办公室里。
    “哦，陈经理，我已经录入好了，正想共享到设计部文件夹，不好意思麻烦您跑一趟。”刘晓敏起身礼貌地回答道。英俊看着有点纳闷，为什么她对别人还是那么礼貌，而对自己不用敬语倒也无所谓，但为何带了点火药味。
    “没事，你到这个办公室来，我开始觉得有点不方便，不过我多走几趟也没关系。”陈文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柱子，你这是要来我们这抢人吗？呵呵……”英俊见陈文柱这样旁若无人地自顾和刘晓敏说话，就想刺激他一下。
    “英俊，明明是你把她从我那抢过来的吧？我和她合作挺默契的，现在到了这边弄得我有事还得跑过来一趟。”陈文柱一点都不会修饰自己的言辞。
    “要不，你问问晓敏要不要回去你们办公室？”英俊笑着看向刘晓敏。
    刘晓敏恨恨地瞥了一眼英俊，回过头对陈文柱说道：“陈经理，我打算和如玉学一下跟单，哪天要不开心了我就搬回去。”
    “好啊，随时欢迎！”陈文柱拿起一沓资料，昂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英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刘晓敏的短信：“你是不是不欢迎我过来？如果是这样我就搬回陈经理办公室。”
    英俊觉得刚才的玩笑又被误会了，小姑娘不高兴了。于是忙回复道：“冤枉！当然欢迎啦！我开玩笑呢！多了个美女坐前面，赏心悦目还来不及呢！”
    刘晓敏又回道：“你是大花痴！眼前几个美女看得眼花缭乱了吧！”
    英俊回道：“请相信你英经理是个纯纯的男子汉！”
    刘晓敏盯着手机，忽然掩嘴一笑，放下手机便开始认真工作了起来。
    英俊觉得她的脸上已经是阴转晴，开始阳光明媚了。
    “嗨，这脸翻得比书还快！好歹算是不闹情绪了。没办法，人家只是来实习的，咱也不好要求太严了。”英俊吐了口气。
    14. 香风拂面
    中午休息，英俊在五羊BBS上逛了逛，闲来无事，便发了个自己前两天拍的多肉照片，自配诗一首：
    粉黛红妆羞玉奴，出水芙蓉难自如。
    不惧金风凝霜露，香涎几许绽新莆。
    才发没多久，便有好事者评论道：
    一叶秋风：是挺特别，但让贵妃含羞就过了，人家玉奴可是羞花之容。
    美人BABY：哇，好粉嘟嘟的，可爱。
    纷纷菲花中午也在，上来可没啥好词：哎哟！抠脚大汉也附庸风雅的？但你这拍照水平不咋地！构图基本没有！光圈都不会用！你这技术和张飞的胡子一样粗糙。
    英俊一看这又来请战了，便来了精神，回复道：
    等风来：大姐，我用的是傻瓜，知道不，傻瓜？
    纷纷菲花：你比它傻瓜！技术不行就是不行！本公主让你看看傻瓜也能拍出好照片！
    接着贴了一张木棉花的照片，确实有细节，也有构图，色调处理甩英俊几要街。
    斗技术英俊确实被辗压了！可是斗嘴不能输啊！
    等风来：摄影我很菜，可我也没标榜不是？要不你也给你的作品配句诗吧。
    纷纷菲花：你那叫诗吗？有脚气味！
    英俊猜想，这便是她的弱点了，不能放过！
    等风来：脚气也得分谁，能熏出几句来算你羸！
    纷纷菲花：我才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能你来！我都怀疑你是抄的！
    “哈哈，撞上枪口了，那我就改抄一首写木棉花的诗句给她。”英俊心道。
    等风来：那你看看我是不是抄的：岭南三月来，万树朱华开。十日出沧海，万炬环高台。
    一叶秋风：似曾相识。但对仗比你上一首好。
    英俊额头冒汗，心道：那当然！这可出自明代诗人屈大均的手笔。自己只是摘取了其中的精华，自然比自己写的要考究许多。
    纷纷菲花没有再跟帖，不知道是午休了还是不敢恋战。英俊笑了，再下一城。

    “英经理，一会南报社广告设计部会过来一个设计师，那些文件是他拷贝的，他会来打开。”编辑何奕对英俊说道。他很少呆在办公室，整天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只能算是英俊部门的半个员工，经常往返于南报集团各部门和新业务分公司之间。
    “好的。对了奕哥，最近集团有什么新消息吗？”英俊问道。
    何奕：“听说为迎接网络媒体的挑战，集团也要探索一些新的媒介渠道。”
    英俊：“哦？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
    何奕：“倒没有听说，估计是让各社先自行探索吧。”
    英俊：“哦，谢谢奕哥！以后有什么新消息别忘了分享哦！”
    何奕：“英经理别客气，应该的！”
    听完何奕一番话，英俊单手托腮，目视前方，陷入沉思。刘晓敏正舒展腰身，回过头来时，正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英俊的神游。刘晓敏忙将视线移到门口，应声道：“请进！”
    一袭紧身短花裙，一头波浪，一阵香风，拂面而来。
    “您好！我找英经理！”一双大眼在房间里流动，然后停在最大的一张办公桌上。
    “哦，小赵啊，这位就是英经理。”何奕向来人引荐道。
    “您好，我就是！”英俊起身示意“大波浪”近前。
    “您好！我是南报社广告设计部的，我姓赵。听说您打不开我给您的光盘文件？”香风随声已经扑面。好时尚！好香！英俊忙抬手请对方入座。
    “哦，您好！请坐！”
    如玉起身给“大波浪”端来一杯温水。
    “靓女，请喝水。”
    “谢谢！”“大波浪”抬眼向如玉点头致谢，眼波有如盛夏甘泉。
    “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我打不开文件，不知道是不是光盘坏了？”英俊尽量让自己不看她，只盯着自己的屏幕。
    一头大波浪靠近英俊，盯着屏幕。百草的花香让英俊犹如身处芳华园，不用侧目便知牡丹已经开在身旁。窒息，让英俊抽离了身体，把座位让给了“大波浪”。只见她熟练地打开英俊的软件列表，迅速滚动屏幕寻找着什么。
    半分钟后，“大波浪”开口说道：“您的电脑上没有安装PS或者COREL这样的图形处理软件，当然打不开我给您的光盘了。我还以为是我拷贝出问题了呢！”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才能看到这些图片？”英俊关切地问道。
    “大波浪”：“您如果需要从文件中取素材，那就要安装这两个软件。如果只是看看，我可以把JPG格式给您。”
    英俊：“哪里可以弄到这两个软件安装盘？”
    “大波浪”转头看了一眼英俊，说道：“这个你们技术部或者设计部应该知道怎么弄。”
    英俊：“好吧，一会我去找我们设计组的同事问问。”
    “为防万一，我来时拷了这些文件的JPG格式，你可以先看看样稿，需要的话再想办法从源文件中提出素材。”“大波浪”说着俯身向前，越过桌子去拿放在前面椅子上的背包。一道沟壑横亘眼前，让英俊有些眩目，忙去端起水杯低头喝水。
    “啪！”有东西被压倒了。
    “大波浪”忙用手扶起。“嗯？多肉？挺漂亮的。英经理也喜欢这东西？”
    “哦，路上看到可爱，买来养着玩呢！”英俊解释道。
    等坐下摆正了那小盆多肉，“大波浪”打量着这盆植物，然后又回过头来看了英俊一眼，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英俊，而是另外一个人。
    埋头在包里拨拉了几下后，“大波浪”非常歉意地对英俊说道：“啊，不好意思，走得急，光盘忘记带了。您自己想办法安装一下软件吧，我的文档是没问题的。没事我先回去了，报社最近挺忙的。再见！”脸上的笑一闪而逝，让“大波浪”看起来象朵意外盛开的花，马上又要收拢成花骨朵。
    英俊才反应过来，“那麻烦您跑一趟了，谢谢！您慢走！”话音未落，香风已远在几步之外，紧身裙包裹的两条美腿摇曳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如玉和刘晓敏都看着这婀娜的背影飘远，好一会才回过头来面面相觑。
    “好漂亮！”三个女孩异口同声。然后又都回头看英俊愣在原地的样子，吃吃的笑。
    “英经理，又发花痴了吧？”刘晓敏笑道。
    “啊？哪有？我是奇怪这来去一阵风，我的问题还是得自己解决。”英俊象被一骑快马突袭了，仍没反应过来。他寻思这事还得找陈文柱帮忙。
    果然专业的事还得找专业的人，陈文柱三下五除二，十来分钟就装好了软件，帮英俊打开了光盘里的文件。
    15. 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早晨的办公室，英俊打开最近网上热门的综合门户网站，新浪、搜狐、网易、中华网等等，展现在眼前的页面内容丰富多彩，很多时事新闻栏目是热门板块，网站上也充斥了各种品牌广告，甚至弹出窗口——信息量远比一张报纸大得多，更重要的是还有动画、语音和视频等多媒体元素，至少对年轻人来说，相对于传统纸媒体，网络媒体更有吸引力——更致命的是，对用户来说这是免费的！
    英俊想找高明德谈谈。
    “高总，集团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嗯？小英啊，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说来听听看。”高明德笑眯眯地看着英俊说道。
    英俊：“我听何奕说集团最近在讨论如何应对新媒体挑战，我就寻思，这对我们公司来说是个机遇，所以想向您了解一下公司有什么新动向没有。”
    “嗯，你是比其他人嗅觉要敏锐些。呵呵。” 高明德看着英俊，满眼赞许，继续说道：“集团正在直面这些挑战，因为报刊订阅和批零量的大幅下滑已经由不得我们不认真面对了。接下来我们公司可能会从业务范围、公司规模、人员架构方面面临一次大调整。具体的方案我还在和集团相关部门和领导进行探讨，但相信很快就会拿出方案来。你要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书面呈交给我。”
    “好的高总，我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我会尽快文字化提交给您参考。”英俊认真地说道。
    “你找我就想问这事？”高明德似乎在等英俊开口。
    “是的，就这事。我一直觉得公司背靠南报集团这座金矿，应该大有作为才对。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我先恭喜您了高总！呵呵。”按英俊推断，这次变化，新业务分公司的级别将至少提高1到2级，甚至可能与集团旗下的几大社平级，因此由衷地为高明德感到高兴。
    “小英啊，这是机遇也是挑战。你有没有信心和我一起接受挑战？”高明德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英俊说道。
    “高总，您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我也希望能为公司添砖加瓦！”英俊眼神坚定，信心满满。
    高明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由得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没有关系，没有背景，仅凭一腔热情扑腾在自己一心热爱的新闻事业中，孜孜不倦。他最欣赏英俊的地方，是他和自己当年一样，但行好事，不问前程。他希望能继续带他一把，就象当年集团张总对他的提携和帮助一样。

    英俊认为，凭南报集团旗下几大报社，十几家期刊杂志社的专业新闻资讯队伍，如果构建自己的综合门户网站，有先天的内容优势。因为如今的几大门户的新闻都是向各新闻社和报社购买的新闻资讯，然后原样发布或者采编引用的。如今的南报集团相当于守着金矿，却只是卖矿石挣零花钱。
    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综合门户网站肯定是必选项，但是在众多已经先行的门户中，如何能脱颖而出，才是让金子发光的重要关键。因为在网上也不乏各种地方门户以及其它先行的新闻机构的网站，影响力并没有打开。
    英俊开始着手总结了一下综合门户的各种现状和优势，列举了一下南报集团的优劣势，并归结了几条让南报集团的门户网站突围而出的建议。
    1.起个好名字。（网站名和域名）
    2.走综合门户路线，但更侧重于新闻时事。
    3.增加用户粘度，打造年轻人爱参与的互动栏目和版块。（如旅游、游戏、交友等）
    ……

    当然，英俊自己知道他位卑言轻，上头自有自己的考量和方案。但他深信，他的参与至少也会让高明德有所参考。如果建议发挥作用，或者建议高层早就考虑到，那也会让他对公司的发展有参与感。而在做这些意见和建议的时候，他会把自己放在更高的层面去考虑问题，这让他有更开阔的视野，也对他的管理把控能力有大幅的提升。这一点，也是高明德对他另眼相看的地方。
    16.你这么喜欢我们晓敏啊

    在集团的大食堂，英俊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今天下来得晚一些，食堂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当然菜也少了很多，但英俊不以为意，因为今天他对公司未来的前景充满了希望。
    “英经理，我可以坐下吗？”一个熟悉而又优雅的声音响起。
    “晓敏啊，坐！你怎么这么晚？”英俊看到了一张含笑但略带羞涩的脸。
    “陈经理找我去和他对稿子，所以我现在才来吃饭。”晓敏坐在了英俊的对面，指尖向耳后轻掠了几缕发梢。
    “那赶紧吃吧，饭菜都有点凉了。”英俊满眼关心。
    “好的，你也吃吧。”刘晓敏像个面对着老师的乖孩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饭，斯文优雅地夹菜，怎么看都不象那个瞪着眼睛催稿子的实习生。
    “英经理，你周末都干嘛呀？”刘晓敏好象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向英俊问道。
    “没干什么呀，周末睡睡懒觉，上上网。”
    “那你女朋友不缠你去逛街吗？”问完这句话，刘晓敏低头挑了口饭菜。
    英俊：“我没有女朋友，所以也没人缠我去哪。”
    刘晓敏抬头看着英俊的眼睛，不知道想找什么答案：“真的吗？我以为你以前是开玩笑呢！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单身？”
    “估计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吧，所以才单身。”英俊笑了笑，自己好象确实不怎么懂得浪漫。
    “要不，周末到我们老家去走走吧？！顺便帮我提点东西，呵呵。”
    “你想让我帮你搬东西才是真的吧？！但话说回来，你男朋友呢？”英俊可不想大老远的去当电灯泡。
    “他已经回家去了。”刘晓敏显然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你到底去不去？”
    “呵呵，说吧，你老家在哪？”英俊心道，小姑娘的心思啊，不就找个免费苦力嘛，反正自己也是闲着，走走看看也好。
    “我老家在顺德，听说过吧？”刘晓敏胃口好象突然开了，吃饭也快了起来。
    “当然啦，得唔得？唔得番顺德啊嘛！（港片台词：行不行，不行回顺德）”英俊笑道。
    刘晓敏掩嘴扑哧一笑，“这你也知道？！但顺德远不止你知道的那样哦！去了我慢慢给你介绍。”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英俊一看，这不是陈文柱是谁？
    “柱子，你也这么晚吃饭？”英俊问道。
    “我刚才不是和晓敏在一起嘛，所以现在才吃饭！”陈文柱直接就挨着刘晓敏坐下了。
    “陈经理，我们是一起工作！什么叫在一起啊？！”刘晓敏显然觉得陈文柱和英俊这么说有些不妥，忙纠正他说的话，顺便把椅子往外挪了挪。
    “意思都差不多，呵呵。”陈文柱不以为意。
    刘晓敏无辜地看着英俊，表情里写满了否定，只见英俊笑眯眯地看着她，却不说话。刘晓敏的小脸开始有点霞红，她晃了晃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求救的信号。
    “对了柱子，这段时间的项目有没有设计做得不错的，你给个推荐名单给我，我这边做跟单时可以给客户看几个样板页面。”英俊把话题引到两人的工作上去。
    “行，等我做好了让晓敏交给你。”陈文柱显然把刘晓敏当成了必经的桥梁，说完低着头一顿狼吞虎咽。
    “你这么喜欢我们晓敏啊？”英俊笑着问道。
    “不喜欢我老找她干嘛，瞧人家干活多麻利！”陈文柱这话听着没毛病，可是慢慢一想又觉得有点毛病。
    英俊对刘晓敏促狭地笑着，只见刘晓敏开始向他皱眉瞪眼，两只卧蚕更加活灵活现了。这回英俊看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可能这小姑娘又要对自己瞪眼睛催稿子了。
    “陈经理，好用也不能专找她一人干活啊，晓敏只是来实习的。我可跟你说啊，高总叮嘱过得关照关照。还有，人家晓敏有男朋友哦！”英俊一下子丢出三个魔法攻击，希望陈文柱知难而退。
    陈文柱闻言抬头看着刘晓敏，沉哦了两秒，接着低头扒了几口饭，把嘴巴塞得鼓囊囊的，自顾说道：“我挺关照她的啊！有男朋友怕什么，公平竞争嘛！”
    好嘛，这是越挫越勇了！英俊有些佩服陈文柱的勇气，这点至少比他强。哪怕刘晓敏正开始呲牙咧嘴地给他做表情，他也笑嘻嘻地给陈文柱竖起了大拇指。
    但佩服归佩服，受美人所托，得终人之事。
    “我吃好了，晓敏你呢？”英俊使出《走为上计》。
    迅速收敛起所有表情，刘晓敏十分淑女地回答道：“哦，我也吃饱了，今天不怎么饿。那，陈经理，您慢用。我和英经理先走了。”说完迫不及待地起身收拾餐具离开了桌子。见英俊还坐着不动，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英俊只好忍着笑跟着她去放还餐具。
    走出餐厅，在过道处，英俊就挨了一记粉拳。
    “你好讨厌！给你那么多暗示，你都没看懂吗？搞得我好尴尬。”刘晓敏有些气得牙痒痒。英俊觉得刘晓敏气嘟嘟的样子，比她端庄淑女时更好看。
    “呵呵，我不想打击人家，陈经理对你也算一片苦心！”英俊笑道。
    “你为啥不这样呢？”刘晓敏瞪着英俊说道。
    “你说什么？”英俊刚好经过一个空调机，没听清楚晓敏说了什么。
    “没什么。”刘晓敏的神情忽然黯了下来。从走入电梯，到走出电梯，刘晓敏再没说过一句话。英俊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又让她不高兴了。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出声。
    知道她没吃好，英俊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一袋巧克力威化饼，放到了刘晓敏跟前。刚才的多云天气，又稍稍转晴了。
    下班前，英俊的手机上，收到了刘晓敏发来的短信：“明天别睡忘记了，7：30给我电话。”
    17. 你一定很爱她吧

    第二天一早，来到刘晓敏说的地点，远远地看到她已经等在原地。今天刘晓敏穿了一件印花白T恤，牛仔裤，长发在晨风中轻轻飘扬。她低头用指尖轻拢发梢的那一瞬，英俊心头的一根弦动了一下。
    “早啊晓敏！”英俊站在了刘晓敏的跟前。一件白T恤，一条牛仔裤，好象不约而同一般。
    “你这样穿真的很少见哦！蛮帅的。”刘晓敏看到眼前的英俊，眉眼弯弯。
    “帅谈不上，都说我穿这个显年轻，呵呵”英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确实象个在校生。”刘晓敏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英俊说道。
    “东西呢？”英俊问道。眼前只有一个大行李箱，一个双肩包。
    “就这些啊，我哪有那么多东西！你帮我提箱子吧！”刘晓敏笑得很开心。
    “啊？我以为苦力怎么地也得肩扛手抬的，这么轻松就能走了？”英俊觉得与预想严重不符，这个箱子，她自己就可以带走的啊。
    “在学校把能卖的卖了，还有些送人了。要带回家的就这些了。怕你累着，这样不好吗？”刘晓敏向他眨了眨眼睛。
    “好，那我得好好感谢你。请问刘小姐要吃什么早餐，我请！”英俊笑道。
    “咱们就在前面那家沙县小吃吃蒸饺吧，不用跑远，一会咱们就在这路边坐车。”
    “好吧。走！”
    刘晓敏要了份蒸饺，英俊点了份小笼包，没一会就给端了上了来。标准化，随到随吃，这就是沙县小吃风靡全国的原因。
    吃了几个蒸饺，刘晓敏从英俊面前的小蒸笼里夹了个小笼包，调皮地笑道：“我要尝一下你的是什么味道。”
    “吃吧，不够再叫。”英俊把笼子往她跟前推了推。
    “不，我就想尝一下。我的也给你尝一下。”说完往英俊的那个蒸笼里夹了两个蒸饺，然后把笼子又推回英俊跟前。英俊有些愣，这场景怎么总觉得有点窜味了。在一双眼睛的注视下，英俊只好夹起蒸饺塞到嘴里，他看到那双眼睛心满意足。

    吃完早餐，两人来到路边的公交站台，广州大道已经开始车马喧嚣了。这条路是省汽车总站往中山、珠海方向的必经之路，所以很多客车也会在路边上落前往顺德、中山、珠海方向的乘客。
    没一会工夫，便有中山方向的客车停了下来，于是二人就放好行李，登上了客车。热心的乘务员帮两人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二人坐在一起。
    英俊看看自己一身行头，再看看刘晓敏这身上，怎么都象是一对情侣的打扮。然后这回是要送她回家，心里越想越觉得别扭。毕竟，她是有男朋友的人，我这一行显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啊。
    “晓敏，你男朋友为什么不送你？”
    “我们俩吵了一架，他先回家了。”
    “那我这……会不会影响你们……”英俊对这事心里是有阴影的。
    “公司领导关怀下属，护送回家，这是多光明正大的事啊！”刘晓敏笑道：“就算让你冒充我男朋友一天委屈你了吗？本小姐可是不少人追的哟！”
    “哦，敢情是我赚到了？！”英俊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那可不吗？为了感谢我，一会先帮我把行李拿回家，然后你给我当骑士！我带你逛逛顺德。行不行？”刘晓敏自顾自的说着她的计划，最后才硬生生地加上了个征询的问句。
    “大小姐，我好象没得选择啊。这是你的地盘。呵呵。”英俊笑道。
    “好，我的地盘我做主，呵呵。”刘晓敏高兴得像个孩子，英俊觉得这应该才是真实的刘晓敏。
    刘晓敏不看文件的时候，通常不会带眼镜。通常英俊都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觉得她的眉眼长得挺好看。他没有盯着人看的习惯，尤其是女孩子，这样显得不礼貌。今天，两人肩并肩挨着坐，在如此近的距离，她的一颦一笑，眼波流转，都近在咫尺。他们在开心地说着话，但英俊的心里却像是一个紧张的水手，不安地注视着微风轻拂的海面下，不知在何处的激流暗礁。
    他们的手臂有时会不经意的挨到一块，她肌肤冰凉的感觉象这闷热的八月里冰爽的红茶。英俊尽可能的往外靠，他觉得这种接触对来他说象是蚂蚁钻到裤管子里一样，令他有些无法把握的焦灼不安，他怕自己的心理围堰会决堤。而刘晓敏，却报以调皮而又有三分羞赧的浅笑。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刚来公司时，你对不同的人鞠躬会有些许不同？”英俊想起了她刚到公司时的情形，因此找了个话头缓解一下刚才的尴尬。英俊记得她送别林总编时，鞠躬是45度的，谢谢高明德时，鞠躬是30度的，而对自己，却是深点头，如果这算是鞠躬的话，只有15度。
    “呵呵，你还蛮细心的！”刘晓敏笑道：“我当交换生去过星洲两个月，在那里的五星级酒店接受过比较专业的礼仪和迎宾培训。”
    “难怪你的举止这么优雅，把我们陈经理都迷倒了！可这区别有什么讲究？”英俊好象明白了点什么，又好象没明白。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刘晓敏瞪了一眼英俊，继续说道：“林总编是我爸的老同学，算是我的长辈，同时又帮助了我，我鞠45度躬包含了对长辈的尊敬和谢意。高总是公司的领导，以后我在公司要受他的领导和关照，我鞠30度躬是下级对领导的恭敬和对他接收我的谢意。如果平时我遇见他，可能只会鞠15度或深点头，因为经常见面礼不能太重。而对你嘛……”刘晓敏斜眼扫了一下英俊，得意地笑道：“你虽是我的部门领导，但和我年纪差不多，又只是奉命行事，我如果给你行大礼，怕折你的寿，呵呵……”
    “原来有这么些区别啊？我以为你是看官大小呢！哈哈！”英俊打趣道。
    “我才没那么势利眼呢！”刘晓敏给了英俊一个嗔笑的白眼，继续说道：“你问了我问题，我也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有什么问题？”
    “那首美人卷珠帘的诗是写给谁的？”刘晓敏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英俊。
    “啊~随手操的，那是李白写的《怨情》。”英俊眼神闪躲着。
    “你没有说实话！我可是跟你说的实话。”刘晓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你的初恋情人吗？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告诉我嘛~”这平时端庄淑慧的美女撒起娇来是有点要命的。
    英俊有些招架不住，但是自己内心深处的隐秘和痛楚又如何能轻易示人？
    “说不说？不说我生气了！”刘晓敏作势要上手掐了。
    英俊忙往外缩了缩身子，尴尬笑道：“可能事情不象你想的那样，嗯，我们已经分手几年了。”
    “哦~为什么呀？”
    “因为误会而分手，也因为她家人不支持。”英俊只能简单概括，毕竟自己的故事说起来太过荒诞。
    “如果你还想她，为什么不回去找她解释清楚呢？”刘晓敏不解地问道。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这辈子恐怕没有机会了。”英俊摇头叹了口气。
    “你一定很爱她吧？”刘晓敏眼神幽幽地看着英俊的侧脸。
    @天亮1121 2022-10-02 10:03:48
    开篇几行字，足见文笔老辣！还没来得及拜读正文，貌似写的校园爱情，如此“粗犷大叔“也念念不忘青葱时代，看来豪放之下，掩藏着一颗细腻温情怀旧的内心，有趣！等闲下来慢慢听你故事。我写不动了，你多加油~
    -----------------------------
    哦，才女驾到，蓬荜生辉！写啊，都写这么久了。既然小说化了，可以不必往自己身上套，哈哈。
    大家可以移步这位文友的帖子《纽约，余生想把你忘记》。文笔细腻，情节精彩！——有可能是真人真实改编，呵呵
    http://bbs.tianya.cn/post-feeling-4551910-1.shtml
    18. 体会一下你热恋的感觉

    英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找了个话题叉开她的追问。
    “外头是你们顺德的地界吗？”英俊指着窗外林立的厂房招牌问道。
    “嗯，这里是顺德北滘镇，这里有不少家电企业和化工企业。有两个全国知名的大公司总部就在这。美的，碧桂园都听说过吧？”刘晓敏说着，脸上满是自豪。
    “当然啦，这两个都是行业领军的大公司啊。”英俊也很惊奇，这看起来很平凡的南方小镇，竟孕育了这样伟大的公司。
    “顺德的故事可是广东腾飞发展的缩影。这个原来全国最富有的县级市有太多传奇的企业，不但拥有美的、科龙、容声、万和、万家乐等全国知名家电企业，还形成了家电、涂料化工、家具、机械、花卉等几大行业集中的繁荣局面。但比起经济成长的让人瞩目，顺德的政治地位却让我们本地人有些唏嘘。堂堂全国产值第一的县级市，现在竟然被降级成佛山的一个区！”刘晓敏的脸上依然带着无法接受现实的义愤。
    “嗯，这算是今年广东比较大的一件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英俊对此表示认同。
    “然后，你是不是认为你了解顺德了？呵呵。”刘晓敏笑着问道。
    “哦？看样子，顺德没那么简单！”英俊和她对视一眼，笑了。
    “下车！大良镇到了。我带你去吃不一样的顺德。”刘晓敏捏着扯了扯英俊的袖子。

    一辆出租把两人带到了顺德步行街。英俊正奇怪，不是说要吃不一样的东西吗，怎么到卖衣服逛街的地方来？
    “顺德驰名的双皮奶，在这里有几家老店。”刘晓敏说完在前头带路，英俊就象个行李生拖着个大箱子跟在后头。
    穿过半条人员不算密集的步行鞋，二人来到一个金字木匾前停了下来。
    “这是其中一家老字号。”刘晓敏指着木匾说道，只见上书几个大字“仁信老铺”。
    里头陈设简朴，长方桌，每张配几个木凳子，有些远离时代的气息。两人对面而坐，英俊笑着看刘晓敏，并不打算自己点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招牌甜品。刘晓敏会心地笑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是吧？那我就帮你点了哦。”
    “先给你来碗双皮奶，让你回忆初恋的甜蜜，再来一碗姜撞奶，让你感受甜蜜而又火辣的激情，最后来一碗龟苓膏，给你降降火，呵呵。”刘晓敏说着说着，两颊慢慢地红了，象喝了杯滚烫的开水，可这甜品分明还没有送上来啊。
    “呵呵，看来你对这个蛮有研究。可是我哪吃得了那么多”英俊接着刘晓敏的话说道。
    “你才有研究！我，我只是随便说说。”刘晓敏的脸登时红得象苹果了。
    “嗯？有什么不对吗？”英俊的思路只停在甜品。
    “没有！那就一碗双皮奶，一碗姜撞奶。甜到你腾云驾雾！”刘晓敏羞恼道。
    “来吧，我这二十来年还没有如此甜过。”英俊笑呵呵地看着有些羞愤的刘晓敏说道。
    刘晓敏闻言一怔，看向英俊的眼睛里泛起了怜惜，刚才的羞愤之情一扫而空。
    热腾腾的双皮奶端上来了，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一满碗双皮奶，面上覆着一层米黄色的象豆皮一样的东西。刘晓敏拿起了汤匙，轻轻地刮了一匙表面上的皮，下面便露出了乳白的豆花状的东西。英俊也跟着刘晓敏有样学样，一匙入口，软糯但又有些松泡的口感，非常特别。甜！是真甜！真如她所说，是初恋的感觉。刘晓敏看见了英俊嘴角的笑意，不觉也绽出了笑容。
    “真的好甜。比你的笑都甜，呵……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英俊问道。
    “是想起初恋的感觉了吧？嘻嘻。”刘晓敏垂下视线，也不看英俊，自顾说道。
    “再加点醋，味道就象了，呵呵。”
    “嗯，确实，初恋的感觉是酸酸甜甜的才对。”刘晓敏还是没有抬眼，手里只是拨弄着碗里的双皮奶，好象回忆着什么。
    “你又知？（粤语：你怎么知道？）”英俊调侃道。
    “我，你！”好不容易消散的红霞又飞上刘晓敏的眉梢，“赶紧吃！一会还有一碗！甜死你！”
    “二位点的姜撞奶！”店小二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奶制品，颜色明显与刚才的双皮奶不一样。这回的奶面上没有那层皮，颜色比双皮奶更深，有些姜黄的样子。用汤匙轻拍面上，会象豆花一样颤动，比果冻更软弹些。英俊轻尝一小口，温热、爽滑、甜美！又含着姜汁的少许辛辣！英俊感觉毛孔瞬间就被打开了。
    “哦，这就是你心中热恋的感觉么？” 英俊笑着对刘晓敏说道。
    “你别问我，你不是也谈过恋爱吗？”刘晓敏这次显然没有上当。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做的。”英俊问道。
    “这些可不是用我们经常喝的草原奶，这用的是水牛的牛奶，就是耕地那种水牛。”刘晓敏指了指店里宣传画上的水牛继续说道：“做法上面有写，我就不打广告了。这姜撞奶是加了姜汁的，你应该喝出来了吧？”
    “哦，我说这不象平时的奶那么淡，这原料倒是非常特别。可是这姜和热恋是什么关系呢？”英俊装模作样在那思考。
    “没有关系！我编的！你瞎琢磨什么呀！不吃我叫人收了哦！”刘晓敏显然担心英俊一会又琢磨出个什么怪异的关联来，出言“威胁”道。
    “别，我还没吃出真味来呢！嗯~体会一下你热恋的感觉！甜蜜，热烈！不对，热辣！”英俊边吃边煞有介事地点评着。
    刘晓敏让他说得脸又绯红起来，估计今天这脸红的次数都赶上这几年的总和了吧！
    “你瞎说什么？！什么我的热恋，那是你的姜撞奶！再嘀嘀咕咕的我就，我就把你的嘴捂住！”刘晓敏“生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快吃，我还要回家放行李呢！”
    19. 个靓仔边个

    二人吃罢，离开了步行街，出租车半小时的车程，把二人带到一个小区。房子都是6层的那种，墙面是石米刮成的那种，一看就是80年代的建筑风格了。刘晓敏家住二楼，当她敲开房门时，开门的是一个约摸40多50岁的女子，打扮朴素，象传统的广东阿姨，个头比刘晓敏稍矮些，眉眼隐约也有她的模样。
    “妈！”刘晓敏扑上去拥抱了女子。
    看到刘晓敏时，女子欣喜道：“晓敏，番黎喇？（粤语：回来啦）”而再看到身后的英俊时，神情一怔：“小何呢？个靓仔边个黎嘎？（粤语：这个小伙是谁啊？）”
    刘晓敏显然不希望英俊听不懂广东话觉得尴尬。用普通话说道：“妈，这是我们公司的英经理，今天他送我回来，我一会带他去逛一下顺德。”
    “阿姨好！叫我小英吧！”英俊向晓敏妈点头打了个招呼。
    “哦，小英，进来吧，随便坐！”晓敏妈向门里让了让，请英俊进屋。
    英俊把箱子交给刘晓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陈设也很广东味，红木沙发，90年代风格的电视柜，摆放着一台21寸的乐华彩电。
    刘晓敏给英俊倒了杯水，说道：“英经理，你坐一下，我去放下行李收拾一下。”
    “好的，你去忙吧。不着急。”英俊喝了口水，答道。
    刘晓敏刚走到房门口，晓敏妈便拖着她的手臂一起进了房间，显然想说些什么紧要的事。
    过了一会，母女俩出来了，刘晓敏的表情好象没有刚回来时那么开心。
    “英经理，咱们走吧，你当骑士！”刘晓敏递给英俊一把钥匙。
    “小英，就由晓敏带你去到处去逛一逛吧，你们开车小心一点。”晓敏妈用正宗的“广普”叮嘱道。
    “好的阿姨，我会小心的。”英俊忙起身向晓敏妈道别。
    “衰女，你要林清楚啵！（粤语：丫头，你要想清楚啊。）”晓敏妈在出门时在刘晓敏背后说道。英俊来广东的时间不算太长，广东话他不太会说，但大致能听懂粗浅的对话。不知道这母女二人刚才谈了什么，显然是母亲对刘晓敏的某种提醒。
    “妈——！我自己事自己知，唔好讲甘多啦！（粤语：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别说这么多啦。）”说完便和英俊下了楼梯。在楼的背面有个大铁棚，刘晓敏带着英俊找到了一辆女式摩托车，车的后面带着一个储物箱，可以当靠背。
    带上头盔，两人便开始出发了。刘晓敏大方地跨坐在英俊的身后，双手扶着自己的腿，指着前方，道：“走啊，别开太快，听我指挥。”
    “好嘞！谨听大小姐吩咐！”英俊笑道，右手一扭油门，摩托车便驶出了小区，向街道上慢悠悠地开去。英俊也不想开那么快，他也想看看这个久负成盛名的南方小城，而且还有美女做伴，时间当然过得越慢越好。
    20. 我还是个纯纯的男子汉

    沿着105国道（广珠公路）一路往南，过了顺峰山，过了容奇大桥，便是大名鼎鼎的家电名镇——容桂镇。还未下桥便远远看见巨大的“科龙空调、容声冰箱”的巨幅广告牌矗立在左侧的一排厂房顶上。
    “那就是科龙电器，收购了容声冰箱，现在很有要和美的竞争的架式。”刘晓敏在英俊的身后介绍道。
    原来闻名全国的大厂长这样？好象是两排4－5层的办公楼，后面就是大铁棚盖顶的厂房。从电视上看各种名星代言，各种精美的广告场景，到现在亲眼目睹生产这个产品的厂区，巨大的反差让英俊觉得好奇妙——原来产品广告真的是靠包装啊！
    一路向南，英俊又看到了一些偶尔从报纸上看到过的品牌的厂家，十分不起眼地坐落在这大道的两旁，想想科龙这样的大厂都显得如此普通，那这些中小品牌可就真的更不显山不露水的了。
    从后视镜中，英俊看到一个在阳光和白衣相衬下面颊红粉的美女，不时用手指着路边的建筑介绍着，偶尔又用手指戳戳他的腰，告诉他这是什么公司，那是什么地方。她长发在掠过的风中飞扬，让英俊有仿佛听到优美的音乐在耳边响起，有时甚至没听清她在介绍的是什么。

    快到细滘大桥时，远远就看到了格兰仕的招牌，刘晓敏指了指右边的支路说道：“往前走就是中山的地界了！往右转，向容桂大道方向走吧。”
    “这条大道是镇区内的主道，同样也是好多电器厂家。但这不是主要的，我们现在要去找一个地方吃鱼。一点了，该吃午饭了。”
    “这个镇比大良好象热闹些。”英俊觉得这里车流频密，行人也比大良镇要多些。
    “当然啦，这里本来是两个镇合起来的，现在变成顺德第一大镇了，然后工厂又多，居民也比大良多，自然是要热闹一些。”刘晓敏指前面的路口，手指点了点英俊的肩头道：“前面右转！”
    英俊眼看车速略高了些，忙减速靠右，刘晓敏的身体止不住就往前靠了上来，因为她没有扶着英俊，所以基本上靠了个满怀，英俊觉得后背一片温软，然后又分开，一双纤手便扶在了他的腰上。
    “慢点！鱼还有的，呵呵……”
    “你把我当成猫了吧？下次早点提示！”
    “我也很久没逛过这里了，出来又没戴眼镜，看不太清。这里面是老街，开慢点，我看看那家老店还在不。”
    走走停停，刘晓敏终于找到了以前吃过的老店。店面外观真的很破旧了，但老顺德们连门口外面的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怎么知道是老顺德？T恤短裤人字拖，门口一排进口车，呵呵。看样子得等一等。英俊给二人买了冷饮在边上等了一会，他们这个点到，有些食客也吃得差不多了，陆续便有人离开。
    二人找了位置坐下，照例还是刘晓敏做主。一份凉拌鱼皮、一份香煎鱼骨、一小锅鱼片粥、一份煎鲮鱼饼、一份蚝油生菜。
    “这次让你尝一下顺德的鱼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刘晓敏放下菜单，自信满满。
    “我很早就听说顺德的鱼有不止一百种吃法，今天还是第一次吃地道的顺德做法。”英俊说道。
    “你知不知道，天下粤菜大厨多出自广东，而广东名厨有相当一部分来自顺德，论做鱼，顺德人说第二，应该没人敢说第一了。”
    “我没见过世面，你别骗我。呵呵。”英俊见她如此骄傲自豪，不由得打趣道。
    “如果你还在其他地方吃过这么好吃的鱼，算我输！”刘晓敏的神情充满了绝对的自信。英俊觉得，能有这样的家乡，也真的是一种幸福啊。
    没一会，菜陆续上桌了。高级粤菜是很讲究摆盘和配饰的，但今天这街头老店并不太讲究这些。配菜配色是有，但摆盘是相当随意的，这风格和食客们的短裤人字拖倒也是挺相似。但如果你认为味道也“麻麻哋（粤语：一般般）”，那你就错了。
    凉拌鱼皮，乍看有点象蛇皮，没吃过的还是挺吓人的。还好英俊之前在广州也吃过，但是超市里买的。眼前这鱼皮里面拌了姜丝、洋葱丝、花生米、白芝麻和芫茜（香菜），入口Q弹，脆爽，既保留了鱼的鲜，姜丝和洋葱又遮掩了鱼皮的残腥，味道真的与超市买的川味凉拌鱼皮明显不同。
    鲜，尽可能保留食材的天然鲜甜，始终是粤菜的最大特色。
    “哎，晓敏，这象什么味道？”英俊嚼着鱼皮问道，嘴里咔咔的脆响声音。
    “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自己认为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
    “我觉得这象16岁青春的味道，鲜甜、生脆。”
    刘晓敏也优雅地往嘴里夹了块鱼皮，也咔咔地嚼了起来，道：“你别说，还真有点。”
    “不过，我怎么会想象到两个人牙齿打架的声音，呵呵……”英俊不怀好意地笑道。
    “什么牙齿打架？……咔咔……你……”刘晓敏好象想到了什么，赶紧捂住嘴，飞快地咀嚼口里的鱼皮，迅速吞了下去。她深深地瞪了英俊一眼，捂着嘴说道：“你是不是跟女朋友这样打过架？”
    “没有！我还是个纯纯的男子汉，呵呵”英俊说的是真的，但估计没人会相信，包括刘晓敏。
    21. 那多残忍

    刘晓敏白了一眼英俊，说道：“信你是傻子！试一下香煎鱼骨！”
    “这个煎得真好看，仅次于你了，呵呵”英俊看着碟子中的鱼骨，笑道。
    英俊觉得是真的好看，说是鱼骨，其实就是带肉的骨架。因为鱼皮已经剥下做成凉拌了，鱼肉已经剃下煮了粥，这骨头丢了太可以，所以带了点肉煎成金黄的样子，随意洒了点蒜苗和圆椒块，看着就很美丽！如果眼前不是刘晓敏这样的美女，真的会感觉不如这鱼骨的美丽诱人。
    “呵呵，真会夸人！哪有拿女孩子跟鱼骨比的！难怪你没有女朋友！哼！”话虽如此说，但刘晓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咬着碗里的鱼骨。
    英俊也夹起一块，闻了闻，是鱼肉的香气，英俊偶尔也能吃到妈妈煎的鱼，会有这个香气。咬了一口，鱼肉的水分已经大部分煎干了，肉少的地方些许干脆，连骨头都能咬碎，肉厚的地方，依然酥软。入口有海盐味，味道比鱼皮重很多，但不至于咸。这个配稀饭，真的绝配。
    广东的菜，真的不会让你入口就有爆炸感或者刀枪剑戟的刺激，但回味鲜甜，象广东人不怎么讲究的衣装，恬然自适，亲近随和。正如眼前这女孩，不怎么施粉黛，也不喷香水，但却自然大方。
    夹一叶生菜，翠绿清透，象最高品相的翡翠，比原来的墨绿更让人垂涎。脆，甜，不失生吃的爽脆，又没有了生吃时的青涩，只剩下甘甜。论做青菜，色、香、味俱佳的，也无出广东其右。
    最代表地方的风味，往往不在当地最高的食府，而在这街头巷尾，本地人扎堆的地方。门前的进口车，正是这些食遍各地的饕餮食客最直接的投票。
    砂锅鱼片粥终于上来了，因为是现煮的，所以时间稍长一点。英俊给两人各盛上一碗，热腾腾的，冒着香气。好白，粥米是白的，鱼片也是白的，白得象二人的T恤，些许葱花点缀才不至于让这粥过于苍白。鱼肉的鲜甜已经入了粥里，融成一体。滑，因为粥米已经有煮得有些化了。味道很好，但英俊感觉在嘴里有些留不住，入口即化。如果是稀饭，配上这香煎鱼骨，应该更好。吃着吃着，英俊开始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心中涌起些许感慨——有多少美好，如这粥，留不住。眼前的美丽女孩——别人的女朋友——这美好的一天，真的都很美好，但英俊却觉得单薄如这粥，少了些沉淀的内容。
    鲮鱼饼也上来了，油炸微黄，飘着鱼肉和葱花的香气，但香气不如香煎鱼骨。英俊夹起一块，咬了一口，充盈，有嚼劲，充满存在感，比常吃的鱼丸略略多了些沙质感——诚意的鱼肉才会有的沙质感！英俊吃得有些感动，那些看起来可能不太美好的，其貌不扬的，才能让人饱腹吧。
    “好吃吗？”刘晓敏看到英俊突然好安静，以为他在专心品尝菜肴。
    “挺好吃的，你说的真的没有夸口，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的做法。“英俊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刘晓敏的双眼，继续说道：”可惜，这样我以后再在别处吃鱼，便会想到你家乡的鱼，那多残忍。”
    刘晓敏让英俊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他有所指，但又不那么明确。
    “好吃就多吃点吧，以后你也有机会来吃啊。”她垂下的睫毛都在不安地颤动。
    接下来的时间，象是分头打扫战场，在他低头时她看着他，他看着她时，她低头吃着碗里的菜。
    英俊结了账，对着眼前不再象刚才那样做主的刘晓敏笑着说道：“走吧，你的地盘你做主！”
    “哦~”刘晓敏温顺地跟在英俊的身后，坐上了摩托车。
    英俊往前开了一段，看坐在后座上的刘晓敏都没有说话指路，便回头问道：“我们往哪走？”
    “哦，我们原路返回吧。”英俊的问话略略让刘晓敏回了点神。
    英俊也不太记得路，便掉头慢慢凭记忆往回开。重回105国道后，英俊就大致记得往北开就对了，所以车速加快了些。身后一直安静的刘晓敏也没有说话，但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扶在了英俊的腰上。
    @tagby 2022-10-06 15:41:28
    这英俊已经任由美女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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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太过美好的东西都不太真实。
    22. 走吧，风有点大

    过了容桂大桥，刘晓敏贴近英俊的耳边提醒道：“一会看到右边有一个新路口，你就往右转，我们顺路去看看顺德区政府广场。”
    按着刘晓敏的指引，英俊把车开到了一片开阔的场地。广场很宽很平坦，绿化园艺都被人工雕琢得规整有序，这是这些年英俊所仅见的。花池、路面、台阶……都是平整新切的大理石或花岗岩铺设的，地面、草丛还分布着各种景观照明灯、射灯等，行走在广场大花园里，还能听到不知隐藏在何处的音箱里传来轻音乐的声音。
    “你看那！是不是想起什么？”
    循着刘晓敏指的方向，英俊看到了一幢纯白色的拱顶的建筑，象极了美国白宫！英俊在网页上看过顺德区政府办公楼的相关转载，今日站在这大广场上亲眼目睹，倍觉震撼！
    “我知道你们为啥被降级了。”英俊笑着对刘晓敏说道。
    刘晓敏：“为啥？”
    英俊：“因为你们太招摇了！你们建的这政府广场、办公大楼，放在广东省都是最漂亮、最豪华的，比省政府都要阔气，你让上头怎么容得下？”
    刘晓敏：“也许吧，我们原来的市长、书记都被外调到其它县了。”
    英俊：“树大招风了，这和你们广东人闷声发财的风格严重不符。”
    刘晓敏：“相比我们花的，我们纳的税可能比佛山其它几个县市加起来都多，把自己搞好点有什么不可以？”
    英俊：“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要让全国人民看了都咋舌，呵呵，证据太明显了。”
    “郁闷，不说这些了，我们到前面坐坐吧。”刘晓敏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帆布顶的凉亭说道。
    “你男朋友也是广东的？”英俊突然问道。
    “嗯，也是顺德的。”刘晓敏低着头答道。
    “你们怎么了？”
    “你想知道吗？”刘晓敏抬头看了一眼英俊，问道。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英俊用手拂了拂木制的长椅，还算干净，便示意刘晓敏坐下。
    刘晓敏坐定后，双眼注视着前方。前方是一个小水洼，水洼之外，便是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
    “我和他从初中便开始同学，他对我很好，到了高中，我们便在一起了。那时候天天见面，天长日久的便有了感情，好象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大学我们报的也是一个学校，校园的纯真让我们度过了非常美好的时光。但临近毕业，要步入社会时，总要面临一些计划和抉择。他的家庭条件比我好，从小父母安排好了，吃穿不愁。他希望我毕业后回顺德找份工作，过两年就和他结婚，他父母会安排好一切。我的家庭不一样，我爸妈原来在乡镇企业上班，后来乡镇企业改制了，我爸就去民办企业给人当技术员，收入只能算过得去，妈妈身体不太好，就全职当了家庭主妇。我是独生女，父母全力支持我上大学，还鼓励我出国读研，我是他们的希望。所以我不能和他一样干不干啥都行，我要给自己更高的要求，以后工作才可能有更高的起点，这样我才能有条件在父母老的时候照顾到他们。”
    “为了出国的事，工作的事，结婚的计划，我们越来越多争执。他是个万事不用自己操心的人，而我还要考虑我的职业规划和父母。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好幼稚，和他在一起，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姐姐，而他只是个弟弟，甚至是个孩子。”刘晓敏说着说着，侧身看了一眼英俊，叹息道：“他要有你这样沉稳就好了……”
    英俊认真地听着，一阵沉默。唉，成年人都会有成年人的烦恼，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也不能例外。
    “没想到你要面对的比我还要纠结。我家4姐弟，可能没有办法体会你独生女的压力和纠结，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出国读研再回来。至于孩子气，不是每个男孩都象我一样经历挫折的，所以成熟晚些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其实每个男人心中都住着一个男孩，分对谁会表现出来而已。如果再过几年，他到我这个年纪，也会成熟些的。”
    刘晓敏认真看着英俊的侧脸，说道：“可是他到了你这个年纪成熟了些，你也不会原地踏步的不是吗？他说如果我坚持要读研，他会申请陪我一起去，学费他家来出一半，你说我要和他一起去吗？”
    英俊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刘晓敏的眼睛，然后又转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道：“我觉得不管学费谁出，你都应该去。两个人的相处少不了磕拌，你们应该还没到不可调和的那一步。如果你轻易放手，只怕你会后悔。”
    刘晓敏闻言，眼神忽然一黯，慢慢地低下了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任广场那没有阻挡的风，在两人耳际呜呜的吹拂着，弄乱了彼此的头发，也不曾去理会。
    许久，英俊才回头看着刘晓敏说道：“我想等你学成归来，给我讲讲外头的见闻。不知道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刘晓敏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英俊，木然地回答道：“应该会吧。”
    看着眼前已经被风弄得一头乱发的女孩，英俊眼里充满了怜惜。
    “走吧，风有点大。”英俊站起身，看着还一脸迷惘的刘晓敏说道。
    坐上了摩托车，刘晓敏往后靠着储物箱，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双眼里没有了刚坐车时的光彩，神情有些落寞。
    英俊背过身来，拉住她的手，扶在了自己的腰上，但刘晓敏又把手缩了回去。英俊叹了口气，说道：“给我个机会，让我感受一下做你男朋友的感觉。”
    刘晓敏闻言，便不再收回双手，就轻轻地扶在英俊的腰上。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风有点大，英俊看见她努力地眨着眼睛，额头轻轻点到他的肩头，但却没有依靠上去。
    在快进她家的小区前，英俊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地环抱了他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分开，并与他保持了距离，象刚开始时从小区出发时那样。
    “我回去了，晚了我不知道怎么坐车。”英俊尽量笑得象来时一样轻松。
    “很抱歉今天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带你去。”刘晓敏有些怯怯地看着英俊。
    “以后还有机会的！谢谢你带我品尝了这么好吃的顺德风味，我不会忘记的。”
    “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刘晓敏轻轻地说道。
    英俊笑道：“会的，只是没有你陪着看顺德，应该就不会象今天这么美了吧？”
    刘晓敏看着英俊的笑脸，用力地眨着眼睛，大眼睛下的卧蚕跳动着，却没有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白莲的样子，想象的，呵呵

    
    刘晓敏

    

    

    
    老人才知道这首歌吧，呵呵。知道的给个歌名，哈哈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还祈求甚么说不出

    陪著你轻呼著烟圈

    到唇边 讲不出满足

    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

    越来越近 却从不接触

    La...... La......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相恋

    陪著你天天在兜圈

    那缠绕 怎么可算短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 却仍然温暖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无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相恋

    陪著你天天在兜圈

    那缠绕 怎么可算短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 却仍然温暖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无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无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23. 中途并没有人要下车

    坐在回程的车上，英俊的心情有些低落。他觉得，自己可能从此便会错过了这个女孩。闭上眼，她的娇嗔、幽怨、优雅，她的大方、靓丽、可爱的大眼、调皮的卧蚕……这个把月来，或左或右，若有若无的纠结目光……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但她又有了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英俊虽然一直让自己不往这上面想，但他不是一个未经情事的孩子。那眉眼间的爱意，如何能抹杀得了啊！
    她让我送她回家是什么意思？她要陪我逛逛顺德是什么意思？她说我比她男朋友稳重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出去读研？英俊是理智的，他毕竟是个理工男，感情和现实不可能完全剥离。他知道刘晓敏也喜欢他，但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暂，1个月和10年的青梅竹马相比太过苍白。如果她一旦出国，两人就没有了共同的圈子和话题，哪怕真有爱，也会很苍白脆弱。他可以拦着她吗？英俊觉得不能，也不应该。理智告诉英俊，那是她最好的路。
    但是，理智也会丧送爱。英俊已经亲手埋丧了一次，如今还会追悔不已。这一次呢？也要理智地放手吗？不都说爱要疯狂吗？如果要疯狂，现在就下车再回去找她？
    汽车在远离这座神奇的小城，而中途并没有人要下车。

    郁闷的英俊，晚上会去哪？当然是上网吧上网。
    五羊BBS。
    等风来：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有谁听？
    （配图：李逵手提双斧。）
    不嫌事大：你这弦……是自己砍断的吧？
    双飞雁：长得如此粗糙，却心细如绵。
    ……
    英俊喜欢这样的强烈反差，有时他觉得，自己内心虽然细腻，但却向往粗犷豪迈的人生。
    很久没有发帖，他也没有再去招惹那个花痴“纷纷菲花”，但是好象她并没有想放过他。
    纷纷菲花：表里不一的家伙！哼！
    Windflower：Long time no see!有啥好郁闷的，晚上师父带你去打怪！
    心情不好，所以今天英俊没有和“纷纷菲花”抬杠。登上OICQ给Windflower发了个信息：“走啊！”
    Windflower回道：“新手村等我！”
    登入游戏后，“清风道长”光着屁股在新手村转悠，上回自己上线玩被毒死了，身上的东西都爆完了。
    东方之猪：怎么不穿衣服，想耍流氓啊？
    清风道长：没有了，给人家爆了，没钱买了。
    东方之猪：没有师父的日子是不是挺难熬？
    清风道长：赶紧把我带大，我要报仇！
    东方之猪：有志气！点我交易，师父养你！
    清风道长：哇！1万金币！我可怎么花？！
    东方之猪：哈哈，我喜欢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清风道长在NPC那里买了些服装和武器药水，便跟着东方之猪向村口的一个传送NPC走去。
    东方之猪：一会选择传送去矿坑，到了别乱跑，也不用你打怪，保住自己的小命，跟住我就行，为师带你飞！

    这天晚上，东方之猪带着清风道长连升了十几级，成绩不错了，临了遇到一伙红名的玩家，不由分说就围攻了他们俩。相比这些整天爆人装备的恶棍，两个人的格斗技术实在太菜，没几下就被撂地下躺着了，包裹里的战利品掉了一地。在游戏里，你如果不想被坏人暗算，就要比坏人利害一些才行。所以便有了PK和攻城团战。象清风道长和东方之猪这种级别的玩家，就是待宰的羔羊。打不过，就要提醒自己心态要好，呵呵。
    躺着的东方之猪：我日！你们这帮瓜娃子，等我级别上来了，我不会放过你们！
    躺着的清风道长：师父，你骂人都这么帅，哈哈。
    东方之猪：我生气！我晚上辛苦赚的金条给爆了，加道戒指也掉了一个！
    清风道长：别担心，等我长大了保护你！
    东方之猪：指望你都不知道猴年马月。
    ……
    俩人就这么躺在地下聊天，直到系统强制下线才登出了游戏。
    五羊BBS上，“纷纷菲花”见“等风来”没有出声，继续挑衅道：怎么不敢吭声？是不是给说中了？
    纷纷菲花：出来，你这个李鬼！
    英俊一看不回她还叫嚣上了，这不是自找的吗？
    等风来：怎么，你想我啦？是不是就好我这口？哈哈
    纷纷菲花：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等风来：我脸皮是厚点，但也是胡子拉茬，你的肯定比我厚，胡子都长不出来！
    这是男女之间的硬梗，无法辩驳，没有几个女孩子愿意说自己也有胡子，哈哈，“纷纷菲花”当然也不会。
    24. 要公平竞争嘛

    周末是短暂的，英俊睡了个懒觉，起床时该吃午饭了，然后洗衣晾晒，磨蹭一会，就换上运动服去打篮球了。这一天，和之前英俊的其它周日并没有太大区别，除了打球时动作太大差点和别人起冲突。情感需要收敛，但情绪却需要释放。明天一上班，他就是英经理。
    刘晓敏如期准时地回到了办公室，一如从前，礼貌地打着招呼，一如从前优雅地微笑，但礼节淹没了亲切的光芒。
    高明德找英俊到办公室谈话。南报集团关于迎接新媒体的方向基本上确定了，新业务分公司增员升级，集团要建立自己的新闻门户（不是综合门户），基本上是九月中十月开始执行。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高明德就要着手规划新公司的架构和人员调整、岗位设定等的准备。
    “小英，这段时间你除了要优化你们项目组的工作，还要多了解一下技术组、业务组、客服组的工作流程。如果有好的建议可以提交给我。”高明德意味深长地看着英俊，英俊以为那是高明德对这些工作很重视，需要他给提出建议。
    一直以来，英俊都是觉得有哪些地方可以改进，就会向高明德发个邮件或手写一份建议书。对合理的建议，高明德会不吝夸奖，对不够周全的建议，高明德也会批复他的看法和意见。英俊觉得能遇到这样的领导，是他的福份！

    英俊出了门，就找了陈文柱，跟他了解现在技术组的工作流程，边听边认真记录着。
    “英俊，你问这些干嘛？”陈文柱满腹狐疑，这人是要来抢饭碗吗？可是他不懂编程不懂设计啊。
    “别担心，是高总让我和你探讨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可优化的地方。”英俊看出了他的戒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又不会这些。”
    陈文柱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说道：“有倒是有，比如优化项目的制作进度，需要有个较好的进度控制监控表什么的最好了。这方面你比我在行，要不你给理一理？”
    英俊答道：“好，要不你把控制的选项关系和需求提交给我，我做一个表咱们再碰下头看看。”
    “好的，下午我让晓敏给你。”陈文柱还是要找个过桥。英俊拍着他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同样的，英俊也开始去观察了解其它部门的工作，和各部门的同事了解各部门的工作流程，以及他们对优化的建议。比任务要求更多地考虑相关方面，是英俊的习惯，这也是他成长得比别人快的原因。
    中午下班，英俊走得比以往都早，他还没有一下班就往食堂跑的习惯，但人总得偶尔看看不一样的风景不是吗？早去有早去的好，菜是最新鲜的，选择也多，最重要的是，他会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人。因为人的饮食时间也是有规律的，喜欢晚吃的人通常见不到喜欢早吃饭的人，哪怕就在这一个办公楼里，可能一年也见不上一次。
    这不，前面就有一个英俊从来没在食堂里见过的人：南报广告部设计师赵小姐，那个象个轻骑兵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大波浪”，现在就在他前面让服务员打菜。英俊看到她盘子里的菜，一小份素菜，一小份鱼，一份水果——这吃的比猫都少，那她是怎么长得如此肥瘦刚好的？英俊觉得女人也是个奇怪的物种，自己每顿两碗饭，两荤两素，还没下班肚子就咕咕叫了，她们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少的食物支撑基本和他一样的工作时长的？
    侧目，回头，这些都是给眼前这个美女的，英俊突然觉得跟在后面会有被眼神误伤的风险，他很自觉的往反方向去看刚才明明已经看过的菜式。
    “英经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如玉拿着餐盘站在英俊跟前。
    “哦，我今天也想看看早来能吃到什么，原来是有水果的，呵呵。”
    两人一前一后打好了菜，找个空位和其他陌生的同事拼桌坐了下来，开始吃饭。不一会，刘晓敏也出现了，刚好先吃的同事走了，身边正有空位，如玉便招呼了刘晓敏一起坐下吃饭。
    一开始，她只是优雅地吃着饭，听英俊和如玉二人边吃边闲聊，她也不插话，只是偶尔报以浅笑做回应。
    英俊不希望看到她如此刻意地与自己保持距离，哪怕有缘无份，也要做一场好同事不是？
    “哎，晓敏，我听说你老家是顺德的？”英俊明知故问道。
    “是，是啊！”刘晓敏终于正眼看着英俊了，满脸不解。
    “听说你们那做鱼很好吃，哪天带我去你老家吃顿鱼吧！”英俊眼带笑意地看着刘晓敏。
    “哦~”刘晓敏回答道，刚才脸上的矜持和礼节性的微笑，慢慢地被一层粉红覆盖。
    “这算同意了？”英俊笑着追问道。
    “好啊，到时如玉也一起去。”刘晓敏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挽着如玉的手臂说道。
    “那当然好啦！”如玉开心得眼珠里都是光。
    “那你到时也要带女朋友一起去哦。”刘晓敏笑了，好象很开心。
    “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让你出演一下？呵呵”英俊笑道。看得刘晓敏一会低下头，一会又移开目光，然后，眼睛开始使劲地眨。
    “英经理，你得先问人家男朋友答不答应，呵呵……”如玉打趣道。
    “怕什么，陈经理说的要公平竞争嘛！”英俊笑道。
    刘晓敏这回脸又红到耳根了，要掐如玉也不是，瞪眼要怼英俊也不是。
    三人正说着笑，对面走来“大波浪”，正路过他们这桌去放餐盘。英俊看到这都面对面了，便举手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可“大波浪”面不改色，眼不斜视，身姿摇曳地走了过去——英俊被无视了。这操作让他怔愣地看着面前吃吃笑的两个女生，尴尬得耳朵发热。
    “被无视了吧？！花痴！哈哈”刘晓敏终于绽开了开心的笑容，英俊觉得付出这尴尬的代价也算有了回报。
    英俊摸了摸鼻子道：“这孩子好健忘。”
    25. 我输给了时间

    下午，刘晓敏拿着几张中文翻译稿和一张表格又啪地敲在英俊的桌角上，英俊定睛一看便笑了，这是她之前经常干的，有意无意要吓他一跳。
    “你能不能让他以后直接把文件给你？”刘晓敏一脸不乐意。
    “呵呵，我是跟他这么说来的，奈何人家信得过你不是？！”英俊笑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刘晓敏又瞪着他很“生气”的样子。
    “真不是！我也不能硬拦不是？那样不是太明显了吗？”英俊看她眼神不好了，忙解释道。
    “什么明显？”
    “哦，没什么。”英俊夺过刘晓敏手里的文稿，说道：“我一会改好了再给你。”
    刘晓敏“咬牙切齿”地看了英俊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九月，新生开学了，也就是说，刘晓敏离开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
    “拿到OFFER了吗？什么时候开学？”
    “嗯。正在办签证。”
    “下班要我送你回去吗？”
    “他过来了，他会接我。”
    ……
    看着短信英俊有些惆怅，有些现实终归是要面对的。

    英俊根据这几天的调查了解，给高明德提交了一份公司各部门流程优化及新公司架构设置的建议书。他建议为简化流程，提高效率，将项目组和业务组合并为市场部，下辖活动策划、业务销售、客户服务等职能，将新设网站制作部，下辖网站策划、网站编程、网页设计、内容采编等职能，技术运维部将负责公司软硬件维护、网站运维、网站客服等职能。其它的就是公司增员之后需要配备和升级的行政服务类部门，如财务部、人力资源部、管理部等。
    高明德也召集公司部门主管，开了个吹风会，把公司的大概调整方向做了简单介绍，少不了鼓励大家继续做好本职工作，等公司正式增员升级后，将因应工作需要进行相应调整，大致不会影响各主管的级别，反而可能会有调升的可能。
    散了会，陈文柱就找了英俊。
    “英俊，你小子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哎，公司岗位怎么调整的知道吗？”
    “没有，我也是刚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英俊从不炫耀，尽可能避免节外生枝。
    “少装蒜！你是高总跟前的红人谁不知道？”
    “什么红人！？我不和你一样拿工资干活吗？我这苦哈哈的，拿的还不如你多呢！”英俊说的是实话，一个网络公司，高级技术主管的工资可能会高于普通的业务主管。陈文柱的工资是组长经理级里工资最高的。
    “我可跟你说啊，兄弟一场，有紧要的消息，别藏着掖着的啊！”
    “放心！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现在就有一个，你想知道吗？”英俊在楼道里点了根烟，悠悠地看着陈文柱说道。
    “有话说，有屁放！”陈文柱用手拂了一下跟前的烟气。
    “不是关于工作的啊——你看上的大美女过些天要出国了。”英俊朝陈文柱喷了口烟气，玩味地看着他说道。
    陈文柱努力地从英俊的脸上找出他玩笑的痕迹，但发现英俊没有笑。
    “你没玩我吧？”
    “没有。”
    陈文柱怔了一会，直到被英俊吹过来的烟呛得咳嗽不止，一会才停了下来，幽幽地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出嫁。”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到办公室。
    看着陈文柱的背影，英俊仿佛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至少自己并非毫无回应的一厢情愿。
    “你在这干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英俊跟前。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不叫他英经理，也不叫他的名字。
    “哦，我在想一个人。她快要和男朋友一起出国了。”英俊看着眼前的美女说道。
    这个美女幽幽地说道：“你希望她留下吗？”
    “我可以说希望吗？但我知道不应该。”
    美女闻言认真地看着英俊的眼睛，叹了口气。
    “也许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呢？也许她已经习惯了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适应另一个人了呢？”美女低下了头，喃喃说道。
    “我知道，我输给了时间。”
    ……
    26. 我是那金蚕

    明天便是中秋节，今天上午公司发了每人一盒荣华四枚装月饼，如玉和刘晓敏在英俊桌前闲聊。
    “中秋节耶，你要送我们俩什么礼物？”如玉笑问英俊道。
    “送花用不着我，送吃的又太俗，送你们一首诗吧。”英俊说道。
    “哇，这么高雅吗？第一次收这种礼物耶！”如玉的脸上开了花。
    “晓敏是不是收太多了？太多我就不写了。”英俊看晓敏不表态，便问道。
    “不行！你必须写！”一直不表态的刘晓敏嗔怒道。
    “好好好，下班给你们。”
    写些什么好呢？现代舒情？这样有什么都露在面上了，不好。要不还是写点绝句？能不能写首拆字的？先给刘晓敏写一首吧。英俊一会写写划划，一会手抚额头，没想到说着轻巧，写起来可难了。
    一首诗写下来，英俊觉得有殚精竭虑了，中午都没有休息成。给如玉写的可不能再这样复杂了，直接藏头就好了。
    下班时，英俊把手写的诗稿分别交给了如玉和刘晓敏。
    “赋恐才不济
    诗怕言不精
    赠之与佳人
    方自费心经
    如蒙卿不弃
    玉壶载冰心”
    刘晓敏念着英俊给如玉的诗稿，如玉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一个玉壶载冰心呀！”刘晓敏说着，甩了英俊一个白眼。
    “为了对仗，为了对仗，呵呵。”英俊摸了摸鼻子笑道。
    “谢谢英经理，第一次有人写诗送我。不过对我来说太深，我看不明白啥意思。”
    “哦，英经理给你写了首藏头诗，你只读前面第一个字看看。”
    “赋诗赠方如玉……哦！好厉害！太谢谢啦，嘻嘻！”如玉笑得眼睛成了弯月。
    “我看看英经理给你写了什么。”
    “柳叶拂风绣蛾眉
    金蚕解木卧秋潭
    明堂中秋不见月
    绕身成纱丝无痕
    海枯怕见鱼濡沫
    玫干恐闻香犹存
    珍珠含光忧惊夜
    藏入茧囊付倾城”
    “好象不是藏头诗哦，这个更难。”如玉皱眉道。
    刘晓敏看了一会，好象也没怎么看明白这首诗的意思。
    “有藏头，有拆字，还有其它的深意，你要自己慢慢解……”英俊微笑地撩拨着刘晓敏探寻的目光。
    “不说就不说，哼！你可别写诗损我，让我读出来你死定了。”刘晓敏没得到答案，“气鼓鼓”的。
    “呵呵，我怕你读懂了，就过不好中秋了。”英俊对着刘晓敏眨了眨眼。
    “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安好心！我得仔细读读。”
    “我可告诉你哦，这可不能随便让别人帮你解，不然你可就有麻烦了。”英俊似笑非笑地看刘晓敏说道。
    “你好讨厌，欺负我语文不如你是吧？！”
    “谁的手机响？”如玉问道。
    “喂，你到了吗？我现在就下来。”刘晓敏接通了电话，眼睛四处漂移。
    “我要走了，祝你们中秋节快乐！”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拜拜！”
    如玉看着英俊追随刘晓敏的目光，戏笑道：“是不是有些失落？”
    “啊？不至于！”
    “我可不瞎！呵呵。你要真心动啊，可以追啊！”
    “得了吧，没机会了。”
    “我也要走了，今天男朋友上来广州。祝你中秋玩得开心！”
    “哇，都是出双入对的，就我唱单身情歌！”
    “哈哈，你也出去艳遇啊！”
    “这又不是捡钱，低头就有，哈哈。去吧，玩得开心。”
    “拜拜！”

    明天要中秋了，千里共婵娟。英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家里还好，父母收的粮食卖了些钱，今年价格还可以。家里卖掉了上一批大猪，又多养了几头，估计春节也能卖一批。英俊给家里寄的钱正好买了猪苗。弟妹学习还算努力，虽然没有象他一样一直名列前矛，但也一直排在前头。姐姐嫁在不远的镇上，经常会回家看看父母。家里也没啥大事，妈妈让英俊不用太挂念，在外头要多保重身体，早点找个媳妇带回家给她看看。英俊笑说儿子还没人看上，找到了自然会带回家。他让爸妈多保重身体，重活累活要少干了，毕竟上了年纪。
    家，在漂泊的年轻人心里，是可以回航的海岸，是汲取力量的源泉。放下电话的英俊，不再象刚才那样无有些空虚无助。

    吃完晚饭，英俊正寻思今晚怎么过。短信息提示响了。
    “你给我写的啥？老实交待！太伤脑筋了。”刘晓敏的信息。
    “你真想现在就知道？不先好好过个中秋？”英俊回道。
    “你不告诉我我才过不好中秋呢！”
    “你可别后悔啊！”
    “啰嗦！快点！”
    “前两句：你的眉毛象柳叶拂风绣出的蛾眉，一双盛满秋波的眼睛，情意深邃得象潭水。金蚕被那汪水波吸引离开了桑木，卧在那不舍得离开，就象你双眸下的卧蚕。 拆字“卯、金”合为刘的繁体，多见于古诗文。”
    “3、4句：身在明亮的屋里，中秋却看不到明月，金蚕孤独地吐丝，绕身织成了包裹自己的纱，千万条的情丝已经看不出痕迹。拆字“日、尧”合为晓。”
    “5、6句：我怕听到海枯石烂的誓言，因为海水枯了我怕会看到鱼儿相濡以沫，我不愿看到不舍得丢弃的玫瑰花，因为即使它干了，只怕香气也会留在你心里。拆字：“每、攵”合为敏。”
    “7、8句：珍珠会发光真担心会惊扰夜晚的幽静，我把它藏在茧囊中托付给了倾城的美人。藏头“珍、藏”二字”
    英俊发完短信，手指都麻了。
    “天，这么复杂，你的脑袋里怎么藏了这么多东西？”刘晓敏回道。
    “如果我还没说完深意呢？”
    “啊？还有深意？快快招来！”
    “如果我说，我是那金蚕，你是那明月，而我的心是那颗珍珠呢？”英俊把信息发完，仿佛解脱了一般，躺倒在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看到回复的短信。英俊看月亮已经爬上梢头，今晚真是一轮明月，光照万里啊。想想自己也得出门转转去，不能辜负了这温柔的月光。
    27. 你不会跳江吧

    夜晚的珠江畔，挺热闹的，明天放假了，今晚自然有不少人出来散步赏月。虽然只是十四，但月色很美。接近圆满，有时比圆了更让人有期待。情侣双双对对，家人三三两两，那些喜欢劈酒吃烧烤的，已经开始埋位了。江上往来的船只没有停歇，偶尔沿江慢驶的游船上，歌舞喧嚣，好不热闹。英俊坐在这江边石凳上，欣赏着这人间烟火，感觉很惬意，只是觉得，如果多个人，一起沐浴这月光，一起看这江景，应该更美。
    缘分跟英俊开了几次玩笑，与他有纠缠的三个女孩，有两个都没真正开始就结束，一个因误会无缘在一起。如今20好几了自己依然单身，还没有真正尝过人间烟火的味道。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情欲的渴望，但理智让他对感情不敢将就。
    有人说越接近圆月，人的情欲会莫名的高涨，英俊觉得还不至于，但情绪方面会更容易多愁善感倒是真的。独自一人坐在这江边，他的思绪也如这珠江水般连绵不绝。过往，象那远去的江船，只有一团灯火依稀照亮模糊的轮廓。

    回忆被一声悦耳的信息提示音收回记忆的胶囊中，英俊点开了短信，刘晓敏发来的：
    “俊，你写给我的诗和短信，我反复在看，刚才我的心很乱，不知道怎么回复你。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才短短一个多月，但却让我十年都不曾波动的心绪开始翻起波澜。说真的我动摇了，但你的一席话也提醒了我，我需要时间去等他成长。虽然当时我听了很失望，但我想你为了宽慰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吧。“
    ”我认真仔细地想了，我确实已经习惯了和他一起的日子。面对你，我已经没有勇气给你最好的自己，我也没有勇气再去重新适应另一个人。现在我觉得我好自私，我既感受着你眼里的情意，又怀抱着另一个人。这对你不公平，也对他不公平。”
    “我不能再这样和你纠缠不清，我不能耽误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做回普通的朋友好吗？对不起！”
    英俊看着手机里的短信，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他也知道这个结局早已注定，可还是觉得心情十分低落。就这么放弃吗？他到底能多爱她？他愿意等她吗？
    英俊输入了一段文字：“如果我愿意等呢？我等你2年？等你3年？……”
    “她愿意等我吗？我能等到她吗？没有共同相处的时间，我又怎么能去和她十年的青梅竹马相抗衡？唉~”
    英俊想到这，默默地删除了正在编辑的文字。没有了共同的时空，爱情就没有了生根发芽的土壤，一切就都成了水月镜花。他们之间，还是太短暂，太苍白。英俊想起了那锅顺德鱼片砂锅粥，味道甜美，入口之后却没有积淀。

    手机音乐听响起，这是英俊新定制的音乐铃声：
    “走吧，走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
    人生总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英俊把这铃声的歌听完了才接通了一个区号显示北京的电话。
    “你好哪位？”
    “明月清风！我是你师父！你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一个柔软但却一点都没有京腔的女声传入英俊的耳朵。
    “明月清风”是英俊的OICQ昵称，自称师父的，不是那个“东方之猪”还有谁？
    英俊：“哦，你好啊，猪师父！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东方之猪：“你才猪呢，不许叫我猪师父！就叫师父！你忘了以前你给过我号码的。”
    英俊：“哦，我都忘了，我没有给过其他网友号码的，也从来没有网友会打电话给我，呵呵。”
    东方之猪：“那我打你电话可以吧？会不会打到扰你？”
    英俊：“当然可以啦，我也没啥事，欢迎骚扰。”
    东方之猪：“你在干嘛呢？好些天没有看到你上线了。”
    英俊：“我现在一个人在珠江边上呢，看月亮！”
    东方之猪：“你不会跳江吧？有啥想不开的？”
    英俊：“你个东方之猪！我才不舍得死呢，世界多美好啊！”
    东方之猪：“那你干嘛一个人去江边啊？找个美女陪多好啊！”
    英俊：“没人陪啊！要不你过来？呵呵……”
    东方之猪：“我要真过去你不跑吗？嘿嘿。”
    英俊：“那哪能？！热烈欢迎啊！对了，今天怎么想起我来？没有找个帅哥去晒月光？”
    东方之猪：“我啊，也在北京一个人看月亮呢！”
    英俊：“北京有猪圈吗？”
    东方之猪：“什么猪圈？”
    英俊：“猪不在猪圈会在哪？”
    东方之猪：“去死！不许叫我猪，不然我生气了！”
    英俊：“呵呵，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的声音蛮好听的。但好象不是北京的口音吧？”
    东方之猪：“这都被你听出来了？我确实不是北京人。我是成都的。我在北京学习呢。”
    英俊：“哈哈，怪不得你骂人瓜娃子！原来是个川妹子！”
    东方之猪：“怕不？”
    英俊：“谁怕谁啊？！”
    东方之猪：“那走啊！上线找人PK去！这月亮晒久了皮肤会黑的！”
    英俊：“走！你可要保护我！哈哈。”
    东方之猪：“必须的，师父罩着你！”
    英俊：“一人一猪闯江湖！哈哈……”
    东方之猪：“你个瓜娃子！”
    28. 祝你前程似锦

    中秋，英俊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周末就过了。月饼太甜，甜到英俊觉得这味道不适合他，至少这个中秋是这样。
    刘晓敏的短信英俊没有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痛哭流涕他不至于，坦然接受又太过自欺欺人。看到恢复到从前神态的刘晓敏，英俊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能如何呢？这也许就是她应该有的姿态吧。
    新公司的准备工作即将开始，财务部的人员已经开始着手变更公司的名称、注册资金等相关资料的报批工作，一场变动地悄悄地展开。
    英俊在高明德的办公室进行恳谈。
    “小英，你要对你的工作变动有思想准备。”
    “哦，不知道高总要具体要进行怎么样的调整？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本想直接把你提到副总的位置上，但你还是太年轻了，上头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没有编制的年轻员工。所以我只能让你先担任业务部经理，再兼管理部的工作，你愿意接受这项任务吗？”
    “高总，这样会不会让其他人非议？能当个部门经理您已经很抬举我了。”
    “小英，我相信你的能力。其他人怎么想，你就没必要太在意。再好好干个两三年，顺便考个编制，提到副总应该就名正言顺了。你可得给我争口气啊！”
    “高总，您对我这么关照，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英俊说着，眼眶有些泛红。象他这样只身南漂的年轻人，既无背景，也无关系，完全靠自己一腔热血投身工作，在他乡能够有一个对自己关爱提携的大哥一样的领导，让他铭感五内。
    高明德见他有些激动，忙抬手压了压，道：“哎，小英，别太见外，我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样子。你很勤奋，又爱动脑筋，假以时日，应该能有一番作为。我岁数也在这了，基本上前进的空间也不大了，能帮你多少就帮多少吧，路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走。”
    “谢谢高总！我一定会努力的！”
    “小英啊，以后在没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免得生分了。”高明德微笑着说道。
    “好的，高大哥！”英俊站起身，恭敬地给高明德鞠了个躬。
    “坐坐坐！”高明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
    “你上次对门户网站的建议关于起名这块，集团毕竟是国资，性质又非常特殊，所以不太可能起一个不相干的名字。这方面是有些遗憾的，也势必会给推广宣传增加不少障碍。另外，我们集团的特殊性，也注定了不会引进资本，所以肯定不能象那些综合门户那样烧钱，这点你要有思想准备，制定方案的时候就要看菜下饭了。”
    “哦，我知道了。以后写方案多考虑点实际情况。”英俊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左右的问题。
    ……
    “对了，还有个事，刘晓敏向我提交了辞呈，她的出国日程定下来了，你安排人跟她交接一下，然后组织一下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送送，你自己看着办，完了申请一下活动经费。”
    “哦，好的，我一会就安排。”英俊尽量让自己表情平静。
    “那你去忙吧。”高明德抬了抬手。
    “好的，大哥您忙！”英俊起身深点了一下头，轻手带上了办公室的大门，心才咚咚地跳了起来。他要大口吸了口气，才稍稍平息。
    世界上许多事，不都是在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的吗？哪有那么多预热和前戏？要结束一个生命，剥茧抽丝是种方式，一刀致命也是一种，横竖都是致命。这只是一种比方，至少这对英俊还不至于致命，但对这不能言说的情丝，就是致命的。
    “我要走了，一周后的航班。提前向你道个别。感谢你这个不太称职的经理这些天不太称职的关照。你写的诗我会留着，我没有喝完的咖啡会留给你。祝你前程似锦，亲爱的英经理！”英俊回到座位上，才看到桌面上的手机短信。桌上放着一小袋不知道多少包速溶咖啡，刘晓敏正在收拾整理自己的文件和电脑档案。
    英俊：“如玉，你来一下。”
    如玉：“英经理，什么事？”
    英俊：“你去和晓敏做一下工作交接，她已经申请离职了。顺便物色一下今晚找个地方唱个歌，咱们几个人欢送她一下。”
    如玉：“啊？这么快啊？！好吧，我来处理。”
    英俊端起水杯，杯里是褐色的，面上还泛着些许灰白的小泡沫。英俊知道，这也许是她泡的最后一杯咖啡。他和高明德谈话已经近1个小时，这咖啡也没有了温度。入口是冷淡的甜，而回味却是苦涩占了上风——他又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29. 分叉的感情线

    “英经理，我真的走了，以后你多保重！”刘晓敏在电梯门前倩笑盈盈，但英俊看出了她努力地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的，虽然晚上还会再见面，但我还是先和你说吧，祝你一切顺利！如果你有空，到时可以给我发邮件。”英俊象在送别一个老朋友，而这个老朋友就要跋山涉水，可能会永不相见。他突然感到心中有些酸楚，想起来他竟然没有握过她的手。
    英俊把手伸向眼前的刘晓敏，等待着……刘晓敏微微一滞，然后缓缓地抬起了手，英俊才看到，她的手指纤长，很美。指甲不长，没有做任何修饰，一如她不施脂粉的俏脸。握在手里，柔软但有些冰凉。他稍稍用力握了握，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他此刻的心绪，或者是为她稍稍增加一些温暖，然后轻轻地松开，象放生的善男信女。
    “晓敏，我会想你的。”如玉眼眶有些红，投身过来拥抱了刘晓敏。
    “我也会想你们的。”刘晓敏拍了拍如玉，说道：“就到这吧，楼下有人接我了，你们请回吧。”
    电梯门徐徐关上的那刻，英俊觉得时光突然有些混乱，不知道这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那目光来回变幻，有时他在门里，有时他在门外。是谁张大了嘴，是谁低下了头？是谁在往上，是谁在往下？他有些眩晕，而好在，门闭合时的咣当声，把他丢出了混沌。这是2002年的广州！

    “柱子，晚上有空吗？要不要送送晓敏？”
    “她要走了？……几点？在哪？”
    英俊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他认为如果他是陈文柱，应该也会希望有人能告诉他。
    陈文柱拿着话筒，感觉这是他的演唱会，其他人是他请来的串场嘉宾。
    “你说要走的一晚
    连绵夜雨也似这天
    总要在雨天
    人便挂念从前
    在痛哭拥抱告别后从没再见”
    友式情歌，很悲伤。陈文柱的歌唱得也是不错的，至少很走心。英俊不知道晓敏听没听懂，但英俊懂了。他安静地听着，也不点歌，只是为他们鼓掌。
    刘晓敏唱了首《感情线上》，这是英俊第一次听，感觉旋律很轻快动听。
    “一个独自在发烧/另外那位唇上结冰/负负得正/各取需要多玄妙/…../一个恨浪漫太少/另外那边期望太多/实现不了/结果将会多微妙/……/分叉的感情线/正等我为你蔓延/彼此的感情线/交错发展/怎么舍得去剪/心在你身边/就算隐形亦有一天遇见/……/分叉的感情线/总会有某天一起发展/等适合时候孤男寡女会连线/深呼吸等适合时候一场交战”
    刘晓敏的声线很好听，和音乐融合度很高。英俊没有点歌，是想更多地听刘晓敏演唱，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英俊可以放肆地看着她而不用担心别人的目光。

    “英俊，来，喝一杯！”陈文柱今晚唱了不少歌，声音已经有点沙了。
    “英经理，你也唱首歌来助助兴啊”如玉叫道。
    “要不我唱首女孩子的歌：《暧昧》吧。”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从来未热恋已失恋/陪著你天天在兜圈/那缠绕 怎么可算短/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未留住你 却仍然温暖/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 无谓多贪/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似是浓却仍然很淡/天早灰蓝 想告别/偏未晚”
    这回轮到别人的眼睛在英俊的脸上放肆地探视，英俊知道是谁，也正如刚才他那样看着她，她应该也知道一样。告别，再长也终会结束。送君十里终须别，虽然陈文柱还没有倾泄完他的哀伤，但时间已经不太允许了。

    “今晚，是我们晓敏的饯行歌会，我们把最美好的思念和祝福送给她，祝她今后学业进步，生活幸福！”
    “最后，代表大家送出一首《说不出再见》给晓敏，希望有机会我们再相聚。”英俊说的是希望，但他知道这个希望很难实现了，正如他和很多中学同学，毕业后再无音讯一样。他对重逢一直都是悲观的，因为他们大学寝室说以后每年都要聚一聚，可毕业后再没有人提起过。
    “是对是错也好不必说了/是怨是爱也好不须揭晓/何事更重要比两心的需要/柔情密意怎么可缺少/是进是退也好有若狂潮/是痛是爱也好不须发表/曾为你愿意/我梦想都不要/流言自此心知不会少/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离别最是吃不消/要走的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浮沉浪似人潮那会没有思念/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陈文柱，当然必须要加入合唱，可能他也觉得，这也是他想要说的最后的话吧。如玉看着这两个男人在深情地对唱，然后再扯了扯刘晓敏的手臂，笑得很揶揄，刘晓敏有些坐立不安。中途音乐过门时，两个男人竟然勾肩搭背起来，台风有些诡异起来，如玉笑得更厉害，不得不掩住嘴，笑得刘晓敏对她又抓又挠。别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俩是惺惺相惜为红颜。

    该说的说完了，该唱的唱完了，也没有了过多的言语和告别。出了KTV大门，骑士已经等在门口。大家挥一挥手，看着她在呼啸声中奔向另一片光明。
    30.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公司升级的准备工作基本到位，开始招人扩员了。接连几天登报招人，简历筛选后，通知来公司面试的人络绎不绝。
    下午，英俊在面试业务人员，只听门上咚咚两下，陈文柱就出现在了会客室。
    “英俊，你看一下这份简历，南报那边推荐过来的，要应聘网页设计师。高总说非主管级的，你做主就行了。”然后靠近他耳边压低声笑道：“是个美女，赶紧通过！”
    “赵菲蝶？没听说过。一会我面试完这个，你再把她请进来吧。”英俊把简历放在一边，继续他的面试。
    面试结束后，英俊起身到自己的办公室续了杯水，顺便出去上个洗手间，然后在楼道里点了根烟。下午已经面试了5个应聘人员，有点累，他要休息一下。
    英俊正吐着烟圈，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英经理！英经理！在哪呢？”
    “我在这！”
    一头“大波浪”映入眼帘。嗯？这不是那个南报的设计师吗？
    “赵小姐？您找我有事吗？”英俊不解地问道。
    “刚才陈经理不是把我的简历和介绍信交给你了吗？我等你半天了！你可倒好，到这吞云吐雾起来。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大波浪”语气有些不忿。
    “哟！把这事给忘了。不好意思！我刚上洗手间，顺便吸根烟，下午面试没停过。”英俊忙摁灭香烟，请她回到会客室。

    赵菲蝶，2000年毕业于中原纺织工学院，装璜设计专业，工作经验：服装公司实习设计师，南报广告设计师……附平面设计作品几张，有些英俊见过，因为项目组当时做的客户里，有些是南报的广告客户，从南报广告部调用过素材。介绍信是南报广告部开具的，大意是赵菲蝶同志在广告部期间工作表现出色，现在应本人的申请，要到南报网络公司学习网页设计，本着同属南报集团，望予接纳并给予关照为盼……

    眼前正是那个来去如风的“大波浪”，想当初第一次见她时，英俊都没敢正眼看她一眼。现在她端坐在面前，她是面试者，而英俊是面试官，这回英俊可以名正言顺地打量她了。只见她头发是黄棕色大波浪，眼睛很大，英俊觉得比刘晓敏的还要大。脸上画了淡装，应该上了淡色口红。今天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娃娃装，下身小喇叭牛仔裤。英俊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到她眼睛瞪了他一下，小嘴撅了撅。
    虽然有介绍信，但该问的英俊也得问。
    “赵小姐的平面设计我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您这次应聘的是网页设计师，我想了解一下情况。您学过网页设计吗？有没有相关作品？”
    “没学过，所以也没有网页作品。但我想设计是相通的，以我的平面设计功底，应该能很快上手。”赵菲蝶自信满满。
    “嗯，是这样，设计理念有部分是相通的。但是网页设计除了要考虑好看，还要考虑功能性和用户习惯等，还要懂一些JavaScript脚本，还要学习使用Dreamweaver、FLASH等网页及动画制作软件，这些您都熟悉吗？”英俊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他经常参加招聘，大致知道一些工作岗位的要求。
    “啊？这些我都不会用。”赵菲蝶显然没有想到网页设计师跟她想象的有不小的出入，俏脸一红，眼睛一直眨，垂下眼帘说道：“但我保证尽快掌握这些软件。”表情楚楚可怜得让英俊觉得是自己错了，不该为难她。
    “这样啊……”英俊沉哦一阵，表情有些纠结。南报推荐人过来，原则上他们是要接收的，但这次工作技能与岗位要求不符，英俊也要考虑后果。“您稍等一下，我去请示高总。”

    英俊先找了陈文柱，问道：“你和赵菲蝶谈过了？她不会网页设计你知道吗？”
    “啊？我光顾看她了，没问这个。”陈文柱一拍脑袋，说道：“不过她会平面设计，学网页设计软件应该很快，我不也是自学的吗。”
    “那招进来你负责带她？”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陈文柱拍了拍胸脯，象抽中了大奖。
    英俊看他笑到牙龈都露出来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还是那个为红颜和他惺惺相惜的陈文柱吗？不过，退一步来说，他对美色的专一倒是一贯的没有变过。

    英俊寻思，这种特殊情况是有必要让高明德知晓的，毕竟集团下属公司间的这种人际往来，也是领导的人情面子。
    高明德听了英俊的汇报，也没有直接表态，反问英俊道：“小英，你认为怎么做？”
    “大哥，我是这么想的，南报是兄弟单位，我们也要经常与广告设计部打交道，这人情面子要给。我问过陈文柱了，他说学软件的事，他来带，应该不用太长时间。所以我的意见是，同意接收，但也要有个时间要求，比如半个月内要能基本上手才行。”
    “好，你考虑的不错。就按你的意见去办。这事你让文柱上点心。”
    “好的，我就去办。打扰了，大哥。”

    回到办公室，英俊正要把高明德的意见转述给赵菲蝶，但想起与她两次见面，她都是眼高于顶的样子，在食堂还直接无视了他，心中还是有些许不爽，于是心里便有了个主意，嘴角上忍不住挂了丝坏笑。
    31. 你要抢跑啊

    “赵小姐，高总的意思是，南报推荐的人，我们原则上是要接收的，但你也知道这个岗位是有技能要求的。看在兄弟单位的关系上，你现在不会我们可以包容，但你也得拿出个态度，你打算多久学会那几个常用的软件？”
    “我……还不知道那几个软件上手时间怎么样，我估计……一个月？”这不是赵菲蝶擅长的领域，她心里没底。
    “那太久了，这样，一星期内，你给我拿出一个自己做的HTML页面来，静态的就行。”英俊表情严肃。
    “要这么着急吗？”赵菲蝶觉得压力有点大。
    “没办法，我们的新闻门户网站已经在筹备中，设计人员必须尽快到位，所以就要辛苦赵小姐尽快适应岗位需求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陈经理。”
    “哦，我尽力吧。”
    赵菲蝶离开时，凹凸有致的背影，也掩盖不住她的心事重重，没有了来时那样昂首挺胸的气度。英俊心中窃笑，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啊，只是进度稍微压缩了点，谁让你老是显得目中无人的样子呢？就算赵菲蝶拿不出来，英俊也一样会给她更多时间适应，毕竟这关系不能搞太僵。

    这几天人来人往的，慢慢的也开始进了些人，各部门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南报集团开始收缩一些纸媒的阵线，撤并一些订阅量下降明显的刊物。原来同一层的某杂志社，已经腾出办公室来给了南报网络公司。
    英俊的办公室会调整到外面的开放隔间区，因为即要管理业务部，又要兼任管理部的工作，部门人员的增加，这间小办公室已经没办法安排了。小办公室会和隔壁技术组的一起打通，变成一个大的办公室，以安排新增的设计和技术人员。届时，赵菲蝶也会在这个办公室。
    等等，装璜设计专业？
    “柱子，你让小赵这两天来找我一下。”
    “干啥？你要抢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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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情谊是我只想成为你最信任的朋友
内心煎熬，需要倾诉
男友很看中我的工作，非得有编制才行，大龄
姐妹们帮我看看，42岁，离婚2年，财务半自由
用心做两个月饭。。。。。。。。。
八年抗战般的相亲经历之后，三部曲的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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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9-13 12:48:52  更:2022-10-28 22:5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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