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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爱你所爱,无问西东----盘点我做心理咨询师的奇葩经历(严禁转载)[第7页]

作者:花间一壶酒888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抱歉,让大家等急了,这两天实在太忙,要感谢大家等待。我一会儿来更。
    你胆真肥啊!如果不是闵伟跟我打过招呼,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
    星光下,温柔的和风里,阿月和我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气。在我们旁边沉沉的躺着申扬。刚刚我们试图把申扬拖进帐篷,但他实在太沉了。
    听到阿月的抱怨,我一句都不敢反驳。想想都后怕,我承认我确实是轻慢了。还好闵伟多一事,不然阿月也不会留心。
    让他躺会吧。阿月斜瞟了一眼躺着的申扬。等他醒来,你说会是谁?
    一句话说得我忧心冲冲,我赶快把阿月扔在一边的木棍捡了过来,抱在怀里。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给我看申扬的朋友圏吗?你可以看到的内容全是半祼,我看到的全是党务工作。那时我就隐约觉得他有点分裂。”
    “我以为他是为了撩我。”我闷闷不乐的说道。
    阿月对着天哈了一声:“哈,那也说明他们觉得你好这一口。”
    “他们?”
    “不然呢?若是存在,必有原因。我不认为申扬全然无辜。”阿月看了我一眼:“小北,我知道你对申扬感情不一样,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旁边躺着的申扬唔了一声。
    我抱紧了怀里的木棍,和阿月一起紧张的看着他。
    他动了一下,摸着头,滿脸痛苦的表情:“嘶。。。。。”
    “申扬。。。”我试探着喊道。
    “哦,小北。”他招着脑袋坐起身来。
    我紧盯着他的表情看。阿月也是。
    估计是我们俩神色凝重,他说道:“你们这么看我干嘛?挺吓人的。。。”
    我和阿月对看了一眼。他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我怎么躺这儿了?”他揉着脑袋说道。
    “你不知道?”阿月反问。
    “我不知道啊。”他茫然的。
    “你喝多了,躺这儿就睡着了。”阿月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喝多了?”他还是一脸的茫然。
    申扬回来了。我基本确定。那个傻乎乎的天真热烈的申扬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掠过一丝痛楚。
    我走过去,扶他起来:“去帐篷里去睡吧。申扬。”
    他听话的点点头,问我:“为什么我头这么疼啊。。。。”
    一夜无眠。帐篷外一直有各种大自然的声音,风声,水声,虫鸣声。我没法闭眼,一闭眼就是申扬,不,也许是申东,让人窒息的吻。他在我耳边说:让我接管这个身体吧,我会是最完美的男人。
    直到晨光初现,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时,帐篷里犹如烤笼,好热。阳光热辣的毫无顾忌的照在草地上。
    我爬出帐篷。用清咧的小溪水洗了脸。回头看到申扬站在烤架旁,正在调一杯咖啡。而阿月和阿昆不见踪影。
    “他们呢?”
    “爬山去了。”
    我基本能确定面前的是申扬而不是申东,如果阿月心有疑惑,她不会离开。
    我走过去,坐到带去的布椅上。
    申扬把咖啡端到我面前。神色有一些不自然。
    我接过咖啡,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象个孩子一样低垂着脑袋。
    “怎么啦?”我很有欲望去抚一下他的大脑袋,此刻的他,很象邻居家那条做了错事的大金毛。
    他抬起头来,轻抚着嘴角的伤口,问我:“小北,是你咬的?”
    我默默的看着他。点点头。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沮丧的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膝盖。
    “对不起。”他说道。
    我把手放到了他的头上。预备对他再残忍一些。
    “不止如此,你还打算把我抱进帐篷,睡我。”
    他猛的抬起头,仓惶的看着我。
    我实在不忍看他的表情。摇摇头:“你没来得及,阿月阻止了你。”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悲伤不可遏止的爬上了他的脸,他的眼睛。
    那样悲伤的表情我见过,昨天就在申东的眼里我见过同样的表情。
    申扬在我的面前压抑的啜泣起来。
    我轻轻的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大脑袋:“申扬,我知道那不是你。”
    他肩膀一颤,僵住了。
    “所以,申扬,你能跟我说说申东吗?”
    申东是我继父的儿子,比我大两岁,我管他叫哥哥。
    我母亲带着我嫁到我继父家时,我四岁,他六岁。
    早上我们一起被送到幼儿园,晚上又一起被接回家。家里两个卧室,继父和妈妈一间,我和他睡另一间。等大人睡了,他带着我偷偷进厨房去翻东西吃。柜里下面藏着花生米,不能抓太多,否则会被发现。冰箱里的牛奶可以喝,但一人只能喝一口,碗橱上面放着夹心饼干,大人给我们做早点用,拿掉一块太明显了,可以掰开,把里面的夹心舔掉又合拢……我样样都听他的,他又聪明又有主意。
    他还带着我去偷拿继父钱包里的钱,我对钱还没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熟练的拿走十元的票额,他告诉我大票是不能拿的,小票拿了没意思,十元最好,可能买好多好吃的,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打太狠。
    “要是被发现,你就说是你拿的。我爸爸不好意思打你。记住了吗?”他很老练的叮嘱我。
    果然有一次被发现了。继父才问,申东马上指着我大声说:“是他拿的!”继父看着我,我点头承认了,果然,继父没好意思打我,就走开了。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转头告诉了我妈,我妈为了要证明她并不偏心,用扫把上抽下来的竹枝追着我打,竹枝都打断了两根。
    幼儿园里,班上有一个男生跟我闹,把我推在地上,坐在我身上不起来。我不觉得有什么,还在嘻嘻笑。申东看见了,冲过来,一脚把那个男生踹下去,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使劲打他的脸,老师拦都拦不住。后来,那个男生的脸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印。继父把那个男生送到医院,回来时,给他带了个大鸡腿,夸他会保护弟弟,妈妈也把他拉进怀里,百般疼爱,看他的眉眼都格外温柔。
    晚上,他当着我吃那个大鸡腿,我也很想吃,他撕了点皮给我,让我把我最喜欢的漫画书换给他。
    他从不吃亏。从小时候起就这样,跟他比起来,我就象个傻瓜。我很崇拜他,觉得他很有办法,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后来他上了一年级,我还在幼儿园。
    我上了一年级,他上三年级。
    我上学第一天,课间时候,他来到我们班教室,后面还跟了两个男孩子,他指着我对全班说:“这是我老弟,你们谁敢欺负他,我就把他给弄死!”
    说完这句话,老师进来了,瞪着他,他嘻嘻笑,说自己在开玩笑,给老师敬了个礼就跑走了。老师摇摇头,也拿他没办法。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跟他在一起,没有人敢欺负我。其实我小时候是很胖的,一般胖子在班上都会有外号,什么肥啊,猪啊。我没有这些外号,因为只要申东听到别人这么叫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一巴掌。被打的人去告老师,老师骂他,他笑嘻嘻的认错,态度特别诚恳。然而,老师一走,他打那个人会打得更狠。
    我的班主任是一个脾气特别不好的老女人,常常打学生,班里的男生基本都被她打过。但她没有打过我,我觉得跟申东有关系。申东在学校里很有名气,老师都私下里传,说千万不要得罪那个叫申东的孩子,那个孩子又有心机又狠。

    我三年级时,他五年级。
    继父调动工作,去了外地,妈妈在医院里,常常加班。很多时候家里就只有我的申东两个人。
    有一天我和申东从学校回来,发现家里没有米也没有菜,估计是妈妈给忽略了。找了半天,只找到两个蕃茄,于是我们一人吃了一个,玩了一会,忍着饿上床了。
    睡了半夜,我饿得受不了,就爬了起来,准备去医院找妈妈要钱。申东劝我不要去,但我实在太饿了,坚持要去,他也就爬起来,跟着我一起出了门。
    走到街口,一辆车疾速开了过来,撞倒了申东。车开走了,我蹲在地上看他,他还有呼吸。手脚还在动。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哭着喊救命,可是夜深人静,完全没人应答,我哭着往医院跑,折腾着把正值夜班的妈妈喊起,跑回到街口,申东还躺在那儿,已经一动不动了。
    妈妈拼命的喊他,然后骂我,骂我不该半夜出门,骂我笨,不会去敲旁边人家的门,偏要跑那么远去找她,耽误了时间。
    我哭得喘不上来气,确实,我害了申东。而他,对我实在很好。
    我对不起他。
    阳光隔着树荫落下参差的光影。
    申扬坐在草地上,伤感的凝视着远方。我拍拍他的肩,把咖啡递给他。他接了过去,并不喝,只是轻轻的摇动的杯子。
    “然后申东出现了?”我问道。
    申扬长长的叹了口气:“是。”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妈妈坐在我边上陪护着我。眼睛哭得红肿。
    我问她:“妈,你怎么啦?”
    她哇的一声大哭,说“儿啊,你怎么啦?”

    后来听说,我站在黑板边上,忽然就变了一个人,我拿起一个凳子,疯了一样砸向正在哄堂大笑的同学,他们四散奔逃,我咬着牙追击着那个带头欺负我的同学,把他打得跪在地上,我还是一椅子砸了下去,砸破了他的头。
    班主任吓得只会尖叫,我举着椅子朝她逼了过去。教室外闻声赶来的校长老师都在大叫,我扔下椅子,冲到教室外把着栏杆,大哭着说:“宋老师逼着我当众尿尿,我不想活了,我死给你们看。”然后转身就要跳楼。门口簇拥着的老师一起来抱住我,我拼了死命挣扎着要跳楼,怎么都不消停,校长不敢敷衍,赶快打妈妈的电话让她来,看妈妈赶来,我抱妈妈哭,还是要寻死觅活,妈妈也压不住我,只好让校医来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又把我送进了医院。怕我醒来还要跳楼,校长专门安排了两个男老师守在门口。
    我抬眼看,果然看见两个男老师靠在门口窗子里抽烟。我晕头晕脑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门口一阵喧闹,几个记者抗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要进来采访。男老师们想拦,但那里拦得住!
    妈妈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跟我说:“妈听你的,给你喊来了记者,有什么你有只管说!”
    原来妈妈赶来后,我一边抱着她哭,一边在她耳边悄声说,让她打电话喊记者来。
    我老是搞不懂那些字是忌讳的,又消失了………重新贴吧…
    有一天课间我上卫生间,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伙欺负我的人在里面说闹,看我在门口,他们涌过来,哄笑着扯我的裤子。我拼命挣扎,趁着他们一松劲,我挣开来,惊魂未定的跑回教室,再也不敢出去。上课时,尿急得不得了,我只好跟班主任请假,班主任说:你都四年级了,还学不会课间上厕所?你课间只顾着玩吗?来,给我站在黑板这里,我今天还就不让你去!
    同学们在念着朱自清的背影,站台上父亲臃肿的背影慢慢远去。。。。而我站在黑板边流下热泪来。十一岁的我清晰的感受到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下去。当着五十几个同学的面,我尿裤子了。
    眼尖的同学发现了,大家开始指点,窃窃私语,最后,全班哄堂大笑,指点着我,而我站在一圈尿渍里,号啕大哭。
    绝望到快要死掉。如果是申东在,他定不会饶了这些狗杂种。
    啪的一声,我大脑里的某一根弦断了。

    阳光隔着树荫落下参差的光影。
    申扬坐在草地上,伤感的凝视着远方。我拍拍他的肩,把咖啡递给他。他接了过去,并不喝,只是轻轻的摇动的杯子。
    “然后申东出现了?”我问道。
    申扬长长的叹了口气:“是。”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妈妈坐在我边上陪护着我。眼睛哭得红肿。
    我问她:“妈,你怎么啦?”
    她哇的一声大哭,说“儿啊,你怎么啦?”

    后来听说,我站在黑板边上,忽然就变了一个人,我拿起一个凳子,疯了一样砸向正在哄堂大笑的同学,他们四散奔逃,我咬着牙追击着那个带头欺负我的同学,把他打得跪在地上,我还是一椅子砸了下去,砸破了他的头。
    班主任吓得只会尖叫,我举着椅子朝她逼了过去。教室外闻声赶来的校长老师都在大叫,我扔下椅子,冲到教室外把着栏杆,大哭着说:“宋老师逼着我当众尿尿,我不想活了,我死给你们看。”然后转身就要跳楼。门口簇拥着的老师一起来抱住我,我拼了死命挣扎着要跳楼,怎么都不消停,校长不敢敷衍,赶快打妈妈的电话让她来,看妈妈赶来,我抱妈妈哭,还是要寻死觅活,妈妈也压不住我,只好让校医来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又把我送进了医院。怕我醒来还要跳楼,校长专门安排了两个男老师守在门口。
    我抬眼看,果然看见两个男老师靠在门口窗子里抽烟。我晕头晕脑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门口一阵喧闹,几个记者抗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要进来采访。男老师们想拦,但那里拦得住!
    妈妈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跟我说:“妈听你的,给你喊来了记者,有什么你有只管说!”
    原来妈妈赶来后,我一边抱着她哭,一边在她耳边悄声说,让她打电话喊记者来。
    申东死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继父伤心过度,虽然没有和妈妈离婚,但再也不回来,以工作为由,长久的留在外地。
    妈妈忙着工作赚钱,也不太顾得上我。
    在学校里,没有的申东的罩着。我发现我其实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又怂又愚的胖子。
    班上以前被申东打过的同学,纠集起来对付我。他们把我的书包从楼上扔下去,在我的后背上画上猪。我告诉班主任,她冷冷的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看看你,又脏又胖,你不会好好跟同学好好相处吗?我回家告诉妈妈,她找到班主任,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后来上课,班主任说我作业不认真,我一争辩,她就把作业摔到我的脸上,击中了我的眼睛,流了一早上的泪。
    有一天课间我上卫生间,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伙欺负我的人在里面说闹,看我在门口,他们涌过来,哄笑着拉扯我的衣服。我拼命挣扎,趁着他们一松劲,我挣开来,惊魂未定的跑回教室,再也不敢出去。上课时,尿急得不得了,我只好跟班主任请假,班主任说:你都四年级了,还学不会课间上厕所?你课间只顾着玩吗?来,给我站在黑板这里,我今天还就不让你去!
    同学们在念着朱自清的背影,站台上父亲臃肿的背影慢慢远去。。。。而我站在黑板边流下热泪来。十一岁的我清晰的感受到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下去。当着五十几个同学的面,我尿裤子了。
    眼尖的同学发现了,大家开始指点,窃窃私语,最后,全班哄堂大笑,指点着我,而我站在一圈尿渍里,号啕大哭。
    绝望到快要死掉。如果是申东在,他定不会饶了这些狗杂种。
    啪的一声,我大脑里的某一根弦断了。

    阳光隔着树荫落下参差的光影。
    申扬坐在草地上,伤感的凝视着远方。我拍拍他的肩,把咖啡递给他。他接了过去,并不喝,只是轻轻的摇动的杯子。
    “然后申东出现了?”我问道。
    申扬长长的叹了口气:“是。”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妈妈坐在我边上陪护着我。眼睛哭得红肿。
    我问她:“妈,你怎么啦?”
    她哇的一声大哭,说“儿啊,你怎么啦?”

    后来听说,我站在黑板边上,忽然就变了一个人,我拿起一个凳子,疯了一样砸向正在哄堂大笑的同学,他们四散奔逃,我咬着牙追击着那个带头欺负我的同学,把他打得跪在地上,我还是一椅子砸了下去,砸破了他的头。
    班主任吓得只会尖叫,我举着椅子朝她逼了过去。教室外闻声赶来的校长老师都在大叫,我扔下椅子,冲到教室外把着栏杆,大哭着说:“宋老师逼着我当众尿尿,我不想活了,我死给你们看。”然后转身就要跳楼。门口簇拥着的老师一起来抱住我,我拼了死命挣扎着要跳楼,怎么都不消停,校长不敢敷衍,赶快打妈妈的电话让她来,看妈妈赶来,我抱妈妈哭,还是要寻死觅活,妈妈也压不住我,只好让校医来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又把我送进了医院。怕我醒来还要跳楼,校长专门安排了两个男老师守在门口。
    我抬眼看,果然看见两个男老师靠在门口窗子里抽烟。我晕头晕脑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门口一阵喧闹,几个记者抗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要进来采访。男老师们想拦,但那里拦得住!
    妈妈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跟我说:“妈听你的,给你喊来了记者,有什么你有只管说!”
    原来妈妈赶来后,我一边抱着她哭,一边在她耳边悄声说,让她打电话喊记者来。
    记者介入后,事情闹大了。
    宋老师不再担任班主任,从教学岗位上下来,改去了图书馆。
    打我的那个孩子见了我就绕着走。
    老师们说:这孩子象申东一样又有心机又狠毒。
    连我妈都说:儿,你这事做得很有点申东的风格,够劲!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就是申东做的。

    从那天起,申东回来了,寄身在我的身体里。
    我要怎么说清楚呢?
    他栖身于我身体里的一个角落里,跟着我一起长大。时不时化身为我,做点吓人的事。然而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完全是不一样的人。他每次出来,我都得给他善后,他完全就是个大麻烦精。

    “时不时?那都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时不时?那都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申扬喝下一口冷了的咖啡。神色复杂。
    他第一次出现时,我还不太确定是他。但很快他就让我知道是他回来了。
    很分裂,有时候一觉醒来,他就化身为我,去学校,打同学,甚至收保护费。去讨好老师,帮老师抱作业,拎东西。
    申扬的脸上现出苦笑,跟我说道:“你能想象吗,我第二天去上课,一个鼻青脸肿的男生诚惶诚恐的把封了钱的信封放到我的书桌上,求我饶过他,我还跟他说对不起,他吓得转身就跑,绊倒了跟前的凳子。
    “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看到桌子上语文桌本上大大写了几个字:减肥吧,死胖子。字写得又大又扁,那是申东的字,我认识。
    “后来,高年级的一个女生来找我,我才弄清楚,申东给人家写了情书,请人家吃冰棒,还答应了她减肥。
    “那段时间他出现得太频繁了,有时候我醒来发觉自己腿疼得抬不起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就知道他又来拖着我的身体去跑步锻炼了。”
    申扬神色复杂的转回脸来看着我,轻轻说道:“然后我真的瘦了下来。小北,你现在看到的这个身体好大一部份是申东的功劳。你说,我应不应该感谢他?”
    他的眼神里充溢着悲伤,这个悲伤深深的刺痛了我。
    我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大男孩,问道:“申扬,你害怕了?”
    申扬猛的捂住了脸。啜泣伴着热泪从他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我怕我会消失。”
    一半热一半冷,在火里在海里,你永远也不知道清晨醒来你会是谁,谁会是你。
    上了初中。我变高了,瘦了,帅了,没有人再欺负我,有很多男生愿意和我做朋友,也有女孩子喜欢我。我也不太敢回应,我不知道他们喜欢的是我还是申东。

    这就象一个定时炸弹,我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来,也不知道他来了以后会不会走。
    有一天晚上,我搂住了妈妈的肩,伤感的问妈妈:觉不觉得我最近变了?
    妈妈笑着点头,说,我觉得你长大了,做事情有想法,会打算了,真好啊。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手上的一个镯子。镯子是廉价的塑料,妈妈却很宝贝。见我看她,她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申扬啊,妈妈一辈子没什么首饰,难得你送给我一个镯子,妈妈真是很珍惜。
    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你看,如果我消失了,这个世界会照常运转,谁都不会在意。也许还会更好。
    “小北,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申扬潮湿的眼睛凝视着我。
    “有好多好多次,我都想吻你,可是我没有勇气。
    而我一直想做的事,他很容易就做到了。小北,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都在想,你会不会更喜欢他的勇敢和干脆?”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乌云后。
    山菁里起风了,核桃树胡乱的摇摆着枝叶,落下很多还没有成熟的小核桃。
    云南的天,孩子的脸,眼看是要下雨了。
    我和申扬默默的对视着。
    我希望他更勇敢一些吗?我一时也有一些怔忡。
    申东炙热的吻,让人喘不上气来的拥抱,然后一把把我抱起,大步向帐篷走去……适时的腰那里疼了起来,提醒我曾经狠狠的摔下过。
    “申扬,你不是不勇敢。”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看着我,苦笑着,不易觉察的摇了摇头。
    心头一痛,我抓紧了他的手,说道:“你不是不勇敢,你只是太在意!”
    他愣住了,他定定的看着我,重重的点点头:“是的,小北,我在意你,你想象不到我有多在意你。”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急切的说道
    大滴的雨落了下来,申扬叹息着,把我抱紧在怀里。
    雨一时没有停的意思。
    阿月和阿昆也不见踪影,不知被雨隔在哪里。
    我和申扬进了帐篷,等着阿月他们回来,也等雨停。
    外面雨刷刷的打在帐篷上,我们静静的坐着。这一夜一天的经历实在是对我冲击有点大。置身事中,我有很强烈的恍惚和不真实感。
    后来呢?申扬?你还想说多点吗?雨声刷刷里,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咨询师本能,开口问道。
    后来,他出现就比较少了。高中阶段,大学期间他基本都没有出现过。我差点都要相信他不在了。直到我进到银行工作。
    我领导是个老古板,一板一拍,跟我不太对路。工作里争执过几次,我还想说准备要跟送点礼给他,缓和一下关系。
    我带着礼物进了领导办公室。他低着头,不说让我坐,也不跟我讲话,啪的一声,我大脑的弦断了。等我清醒过来,一群人拼命的拉我,我们领导眼镜挂了半边在脸上,吓得脸色发白。
    申东出现了,没有任何的过渡,他动了手。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才来泊心做咨询,才认识了你。
    申扬脸上闪过一丝温情,他轻轻的摸摸我的头:我还是得感谢申东,对吗?不然,我要如何才能认识你?
    我笑了笑,隐约总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想,到底是那里让我困惑。
    后来,我在银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我就辞职了。这段时间是申东出现最频繁的时候,不管我做什么事,他总是要来插一脚,我想好的计划,我原先答应的事,他一出现就全部归零。我真的是怕了,小北,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申东会接管我的一切,申扬就会全然消失。
    我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第一次在咨询室,脱下外衣,做俯卧撑,是你?
    申扬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记起申东说很想我,原来他竟是几乎跟申扬一起见到我的。
    带我去海埂大坝呢?
    那是我。申扬苦笑道。
    在朋友圏发肌肉照的?
    不是我,但我知道。我很快就发现了,那都设置成只有你可见。
    跟闵伟哭诉说自己被申扬压制得快要崩溃的?
    申扬愕然:什么?闵伟也知道?
    申扬,你告诉我,到底申东是怎样出现的?
    申扬看着我,自己也觉得很难回答,缓缓的摇摇头。
    我终于找到了困惑的点。闵伟说催眠申东出现。申扬也说睡醒申东出现,我一直以为睡眠是开关,开关后申东才会出现。然而听起来,申东的出现似乎还更要随意一些。并不一定是催眠后或是睡醒后出现。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意味着更难控制?意味着我根本无法掌控申东的出现,那样,不是很危险?
    所以,现在到底你是?我不由摸着面前这张帅气的脸,喃喃问道。、
    申扬,申扬!申扬一把攥紧我的手,大声的答道。
    抱歉,明天再来更………
    阿月和阿昆冒雨回来了,滚了一身泥,混身湿透。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们商量一下,担心如果再不走,出山菁的路遇水酥化,车打滑,决定冒雨收拾装备。
    申扬和阿昆在雨里收拾帐篷,他们两个是老户外,虽然是在雨里,也做得有条不紊。我和阿月力所能及收拾杂物,碗筷,垃圾。但没经验,跌跌撞撞,收了这个,拉了那个。
    “站那儿别动。”申扬隔着雨对我叫道。
    “好!”我一边应着,一边竭力想要拖动核桃树下的木凳子。
    突然听见阿月的尖叫,核桃树的枝子就这一刻断裂开来,猝不及防,狠狠的砸在我的身上,我只来得及闷吭一声,被砸倒在树下。

    有一些眩晕,雨打在脸上,我睁不开眼睛。
    申扬抱着我,叫着我的名字。
    阿月紧攥着我的手,她在急切的说话,但我一句都听不清。
    并不是很疼。就是觉得晕。
    “动一动,动一动。”申扬拍着我脸,大声命令我。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阿月捧住了我的脸,大声道:“腿!动腿!”
    腿?我勉强集中注意力,试着动了一下。
    好痛!我呻吟了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还能动,没断没断,快,抱车上去……”阿昆的声音响起….
    申扬把我抱了起来,我痛得冷汗都出来了。意识开始涣散,我抓紧的申扬的衣领,把他的脸往下拽。
    他低下头,我的嘴碰到了他的脸。
    “申扬,申扬”我小声叫道。
    他抱紧我。
    “听我说,我要你在,申扬!不要申东!”我竭力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申扬呆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我。
    我失去了意识。
    亲们,我最近太忙,不得不佛系更贴…还请大家谅解,不会弃楼,爱看多支持…
    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阿昆开着车,阿月坐在副驾驶位上,我靠在申扬的身上,腿勉强放直在座位上,车一颠簸,我痛得冷汗直冒。我想要看看伤成什么样,申扬抱住我的头,不让我看。我只能猜测伤得很不堪,很严重。
    雨一直下着。天色越来越黑。路好难走,车好颠,好疼!
    “你还是晕过去吧……”申扬不忍看我咬牙忍疼,对我说道。
    说得对,大脑防御机制启动,我果然又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被巨大的声响惊醒的。
    阿月在惊呼,阿昆歪在前面一动不动,申扬抱着我,怔怔的。车灯前黑乎乎巨大的黑影。漏出的光照亮了一片雨丝。
    “申扬……”从恍惚中挣扎着清醒,我抓住他的衣服,唤道
    申扬低下头看我,说:“小北,撞车了。”
    路滑天黑,阿昆撞到了路边的大石头上。
    “小北,你的骨头出来了,你出了好多血,你在发烧。”申扬喃喃的说道,他眼神是那么的无助和悲伤,他把脸贴到我的脸上,我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小北,我好怕,我不能让你出事,我好怕……”
    我的喉咙发干,胃里抽紧,而背发凉。
    “申扬,申扬,你可以,你可以的……”我挣扎着说道,抱紧了他的头。
    前排的阿月一边使劲的推着阿昆,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回头哭喊到:“申扬,申扬,怎么办啊!”
    申扬抬起头来了。在车灯的光里深深俯视着我。
    而就这一瞬间,我清楚的知道是申东来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他抬起手来,用手掌盖在我惊惧的眼睛上,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怕,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申东示意阿月来后排接递他,搂住我的肩。
    他自己上前,去查看阿昆。阿昆一动不动,他脱下衣服,在路边的水洼里浸湿,覆在他额头上,阿昆哼了一声,醒了过来,确认了一下,除了头破了以外,只是身体有些轻微的擦伤。两个人一起研究了一下发动机,确定车是没法开了。
    研究了一下手机,这里刚好在山菁后,一点信号都没有。
    阿昆的意见是等天亮,毕竟是在荒郊野外,一切都不确定。
    申东来到后排,摸摸我的额头。去后备箱取出电筒,仔细看我的伤口。我借着光,看到自己的右脚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放置着,脚踝那里有一根白色骨头冒了出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申东熄了灯光,摸摸我的头。
    再一次,他以一种奇怪的笃定说道:“别怕,有我。”
    然后,他走到前面。我听到他平静的安排着阿昆:“你照顾他们,我去找人。”
    阿昆试图说服他,让他等天亮。
    他只简单的说道:“天亮一样要去找人,小北等不了。”
    再不多话,径直沿着路向前走去。
    阿月说:“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这么决断!”然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我,惊问道:“难道?”
    我默默点点头。
    好长的夜啊……
    我在疼痛中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忽然喧闹声响起,有人来了,刺目的光,怎么?天亮了吗?我被抱了起来,是谁?申扬?我喃喃的抓住那个人的衣领,他冰冷的脸贴在我的脸上,炙热的呼吸吹拂着我的耳垂。
    申扬是谁?记住,我是申东。
    申扬呢?
    忘了他吧,他保护不了你。我可以。
    不,不,申扬!申扬!
    我惊呼着醒来,触目一片洁白。
    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而床前椅子上坐着的不就是他?
    见我醒来,他惊喜的站起身来。
    意识回来了,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你是谁?”
    他走了过来,抱住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猜。”他轻笑道。
    我难以克制心里的失望,直直的看着他:“为什么你还在?”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真的很没良心啊,小北。”
    我避开他的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
    “这是第三天,你的脚做了手术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以后不做太剧烈的运动就好。”他扶住我,在我的肩膀后面放了一个靠枕。顺手摸摸我的头。
    我不由往后缩了缩。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讨厌我?”他问道。
    我不说话。
    “我不明白,申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用手托住了我的下巴,我看到了他眼底隐含的怒气。
    我必须承认,我有些怕了,这是对自己情绪完全不管理的申东啊。
    然而他适时的松开了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喜欢他对你温柔?我也能。”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对这个身体,申扬有更多的管控。常常出现的也是申扬。
    而这一次申扬消失的时间好长啊。
    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他只要有空都会来医院陪我,每一次我见到他,我都会暗暗判断是申东还是申扬,而每一次我都会沮丧的发现,这不是申扬。
    我渐渐的更能判断申扬和申东的不一样。申东心思缜密,易怒暴躁,做事不择手断,目的为先。而申扬单纯热情,温和良善,礼让谆厚。 申东对自己的外貌身材更在意自信,常会有一些小动作,比如理头发,摸下巴,而申扬在这些方面会比较内敛,可能是因为曾经胖过,更加的谦逊和克制。
    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我只在书上看到了的案例,就这样真实的发现在自己身边。让我更加感叹大脑的神奇。
    感叹之余,我也隐有焦虑:申扬什么时候能回来?
    黄昏的时候,申东扶着我,在长廊上一步一步的挪着。我哼哼着,实在是很累。申东把我架在臂弯里,支撑着我身体一半的重量,迫着我走,就是不肯放我回床上躺着。
    我们旁边还有一对七十几岁的老人家,也是老头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走着,老太太正生老头的气,不住嘴的唠叨着老头,老头闷着头,不回嘴,也不争辩。
    申东扶着我,笑着说:“你老了,肯定比那老太太还凶。”
    我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
    这时阿月带着一钵绿豆排骨汤来了。阿昆跟在她后面,不知是一起来的,还是偶遇。他们才出医院的电梯,就看到了我和申东。
    阿月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
    她接替申东过来扶住我,申东和阿昆去走廊窗口那里抽烟。
    “这是申扬?”她问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
    “岁月静好。”她严肃的说道。看我不解,她解释道:“刚才我看他扶着你,那感觉真是岁月静好。”
    这真是一个愉快的晚上。
    阿月知道他不是申扬,对他一直隐隐有防范。但申东显现出格外的有礼和热情。他为了活跃气氛,主动说了一两个笑话,阿月一开始隐忍不笑,后面也就放开了,嘻嘻哈哈说笑了起来。
    提到说这段时间想要在酒吧外围做一道苔藓墙,申东立刻说起自己很有经验,从前妈妈爱养花,用米汤调在土里糊在墙上,后来墙上就长出了特别漂亮的苔藓。
    阿月听得兴致盎然,申东主动申请第二天抽时间去帮她看看。阿月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些欣赏。
    临要走时,阿昆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要塞给申东,诚挚的拉着他的手,嘴里说道:“谢谢啦,兄弟,这是我表哥让我给你的,你一定要收下!”
    问起来,阿昆才说,前两天在档口卖水果的表哥被街上的混混欺负,找到阿昆诉说,被申东知道,申东拉上阿昆,请那伙混混吃饭,席间,掏出一根棒子拍在桌上,还没动手就解决了问题。
    “申扬,你小子真给力,你说得对,鬼怕恶人,不能怂!”
    申东若无其事的把红包放回阿昆的包里,淡淡的笑道:“我们是朋友啊。”
    “对,朋友!”阿昆心下感动,一把握住他的手。
    我和阿月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
    第二天中午,阿月来了。
    “申扬在我那儿呢,带着服务员帮我做苔藓墙。说到就做,雷厉风行,小伙子不错。”她一边把带来的饭菜拿出来,一边说道。
    “那不是申扬。”我低声说道。
    “有什么区别?”阿月把一碗汤放在我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想哭。
    “阿月,你不记得那天晚上,他准备抱着我进帐篷?”我尝试提醒她。
    “是鲁蛮了一点,不过,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难道不用身体表达的?你以为申扬不想睡你吗?”
    “阿月!”
    “小北,我不明白!不都是同一个身体?你喜欢的不是这个身体吗?这难道不是进化版的申扬?”
    “进化版申扬?”
    “他一样的爱着你,一样对你好。做事更有决断,更有执行力,不好吗?小北,你会不会有点太矫情?”
    我说不出话来,可是,悲伤铺天盖地而来,溢进我的眼睛。
    而我知道,那是来自申扬的悲伤。
    阿月走过来,把我揽进怀里:“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想想,她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晃了一下我的肩:“那天晚上,我就不该多事,真就应该就让他睡了你。唉,你倒是说说,如果你们睡了,难道真就没有申扬的份?”
    这话说得!含着眼泪,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路边的小雏菊开了,轻轻的在风里摇曳着。
    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路边和泥,她端着白色浓稠的米汤,倒进和好的泥里,两个小男孩子蹲在旁边好奇的看着
    “妈妈,为什么要加米汤?”大一点男孩子一边搅,一边问。
    “抺在墙上啊,这样,一下完雨,墙就会变成绿色的啦。。。”女子笑着回答。
    旁边一声巨响,女子和男孩子回头看,胖点小男孩子里没蹲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翻了水桶。正撇着嘴要哭,大点的男孩一把把他拉起来,哈哈大笑。女子也笑了。
    小男孩撇着嘴,忍了一会,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昏黄的灯下,女子正在织了一件毛衣。
    胖胖的小男孩靠着她,带着一些孩子气的忧郁问道:“妈妈,你觉得我有些不一样吗?”
    女子放下毛衣,温和的摸摸儿子的头,笑道:“我觉得你长大了,做事情有想法,会打算了,真好啊。”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弄着手上的镯子,见儿子看着镯子,她抬起了手:“申扬啊,妈妈一辈子没有什么首饰,难得你给妈妈送个镯子,妈妈真的是很珍惜。”
    小男孩抬着脸看着自己的妈妈,眼睛里是不可抑制的恐惧和悲伤。

    “小北”申扬悲伤的眼睛沉沉的看着我。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
    “我怕我会消失……”他难过的说:“如果我消失了,你会记得我吗?”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绝望的伸手想要抓着他,然而他慢慢的淡化淡化,而一阵风来,他化为万千碎片,轻轻散去。。。。。

    申扬啊!
    我猛的眼开眼睛。冷汗湿了被单。
    午间小眠,,一个又一个画面浮现在大脑里。我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想像。
    然而,悲伤和绝望是真实的,象刀一样在心里翻搅。
    莫失莫忘,申扬,你是最初,你是开始。
    我不会让你消失。

    大家喜欢申东还是申扬…
    晚饭后,长廊里大约走了半个小时。
    “我们回去吧。”我对申东说。
    “医生说要多动。”他不为所动。
    我把头放到他的肩上,抱紧了他的胳臂,柔声说道:“不好,我累了么……”
    我语气里的娇嗔让他有点意外,他低头看了看我.
    “申东,我累了,我一步都走不动了……”我站定,把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你心疼一下我嘛,好不好?”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真的?”
    我咬着唇,点点头。
    “好,我好好心疼心疼你。”他一弯腰,把我打横抱起,我生生忍住冲口欲出的尖叫,留意到路过的小护士羡慕的眼神。
    他抱着我大步往病房走,我搂着他的脖颈,把头放到他的肩上,说句真话好了,管他是申扬还是申东,这个身体我是爱的。
    申东,我给你削的苹果,你尝尝?
    申东,你累了吧,过来,我给你揉揉肩?什么?你不累?不,你累了,别客气,不用心疼我,过来,乖。

    他趴在我的腿上,我揉按着他的肩膀
    申东,你的肩好硬啊,这段时间你忙里忙外,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我,我知道你累了。
    这么说着,我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愧疚,确实这段时间,他真的为我付出了许多。然而……
    我轻咳了一声,说道:“申东,你闭着眼睛,我给你做个放松,好吧?你听着我的声音,不用用力,跟随就好……”
    他低低的唔了一声,没有抬头。
    “把注意力放到呼吸上,用鼻子深深的吸气,闭住气,然后用口腔缓缓的吐气……再来一次……想像有一束光从你的头顶照进来,这束光照到的地方,疲惫就会消失……这束光照在你的头顶,暖暖的,你的头皮轻轻松开来……”
    我轻轻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五分钟后,我留意到趴在我膝上的他均匀的呼吸着,似乎进入了催眠状态。
    我又再继续了五分钟,他的呼吸均匀,肩部的起伏也很稳定。
    我决定唤醒: “现在,我会从一数到五,当我数到五时,你会醒来……1…2…3…4…5…”
    数到5,他抬起脸来,怔忡的看着我,象是从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
    我审视的看着他,这是?
    他看着我。我心提到嗓子眼。
    “小北,好久不见。”他哑着嗓子说。
    我抱住他的头,哽咽着:“申扬……你回来了……”
    他直起身来,托起我的脸。
    “你想要我回来,对吗?小北?嗯?你一直想要我回来?”
    我含泪点头。
    他一下子吻了上来,狠狠的,不容情的。
    然后我的唇上一痛,他狠狠的在我唇上咬了一下,猛的推开了我,站起身来,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起伏的后背,和紧攥的双手。
    心跌到了谷底。
    我颤抖着试探道:“申东?”

    他猛的回过头来,神色狰狞。咬着牙,从牙缝里说道:“对,你失望了吧?小北,你胆子好大,敢给我做催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回过身来,一把握住了我的脸:“你真是没良心,小北!你就这么希望申扬回来?你知不知道,他回来,我就得消失?对,你不在乎!你的心呢?狗吃了?”
    然后,他的手向下移,抚过我的脸:“我真喜欢你啊!小北,我真喜欢你啊……看看这张脸,多好看……你跟我撒个娇,我就晕了头……”他的手再往下移,扼住了我的脖子:“不过,谁都不能阻止我,谁阻止我我就灭了谁,包括你!”
    他狠狠把我往床上一推,站起身,冷冷的看着我:“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最好搞清楚状况,别惹我生气。”
    抱歉,我又没法更啦………明天多更些,谅解谅解………
    他走了,房间里一片死寂。我颤抖着拿出手机,打开白拍,清晰的看到我嘴角流血,脖颈那里有通红的手印,我摁下了拍照的快门。
    我点了闵伟的微信,把照片发了出去。


    院子里盛开着玫瑰,张老师坐在玫瑰丛里喝着一杯茶。闵伟提前跟她约定好,她一直等着我们。
    闵伟一早过来医院,接了我,打了个车,径直来找张全老师。
    我把和申扬申东之间的发生的事情,讲给张老师听,张老师听得非常仔细,不时让我停下来,问我问题。时不时在纸上写写划划,中间曲折变化,闵伟听得很是入戏,拍着大腿连连感叹。
    “那么小北,我猜你现在最想要做的是让申扬回来?”叙述完毕,张全老师沉吟着问道。
    我点头认可,是的,我想要申扬回来。
    张老师一时没有说话。拿起茶壶来,为我和闵伟斟茶。
    金黄的茶汤斟在白瓷的杯里,清澈而干净。
    “喝喝看,这可是十年的老茶啦。”她示意我们喝茶。
    我端起茶杯里,心内焦急,一口饮尽。
    闵伟则不然,嗅杯,观色,细品,感叹着:“好茶啊,茶汤丝滑,毕竟是十年啦,喉韵甘甜,生津也很好。。。。。”喝尽杯里的茶汤,又细嗅杯底的香:“杯香清冽,小北,你闻。”
    啊,是吗?这么多说道?我拿起杯子凄到鼻腔处使劲一闻,却什么都没闻到。
    “你离得太近了,身在其中怎能闻香?小北?”张老师关切看着我,一语双关的说道。
    我恍然,做了个深呼吸,安抚了内心的焦虑,拿起杯子,静心轻轻一闻,果然,百花深处,冷香氤氲。

    “小北,你那么希望申扬回来?你有没有想过,申扬愿不愿意回来?”张全老师问我。
    “当然!申扬最怕的就是自己消失,他怎么会不愿意回来!”我急道。
    张全老师没有说话,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拿起了一个资料夹子。
    “闵伟跟我通过电话以后,这两天我查阅的一些资料,小北,你有没有兴趣先看一看?”
    我打开资料夹,里面有图片,有摘录,有手写记录,张全老师在边上都做了标记,我不由心下感动,老太太确实是太认真了。
    昨天没法上传,不知道是怎么啦。。。
    “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且相互分开的人格,是为多重人格,这是非常罕见的人格存在,到目前为止全世界所发现并确实的双重人格病例未超过1000个。”张全老师戴上老花镜跟我一起翻看着资料。
    “小北,你看,这是最出名的,你应该听说过:奥斯维辛集中营,一个人类遗传学的专家。”
    “我听过,这个人就是双重人格,他平常和孩子们说笑玩闹,孩子们都喜欢他,但他隔天就可以把孩子的头砍下来,用报纸包着进实验室。”
    “不止如此,白天他杀人如麻,随意分离母子,用活人做试验,而晚上他会坐在书桌前给自己的妻儿写信,温情脉脉的表达思念。”坐在一边的闵伟补充道。
    “那你们觉得他的双重人格是怎么形成的?”张老师继续问道。
    “为了生存,如果他不分化一个新的残忍的人格出来,他原来的人格无力应对,就会死去。”闵伟不假思索的说道。
    “而分化出新的人格之后,一切的罪责就可以由新的人格来承担,原来的人格就安全了。”我迟疑着补充道。
    张老师脱下老花镜,端起了茶喝了一口,示意我们也喝。
    “是,双重人格里原本的人格是主人格,后面发展出来的人格是次人格,这两个人格思维的运转和决策完全不受另一个思维模式的干扰和影响,完全独立。但两个人格都是为了整体生存而服务的。
    双重人格之所以会在主人格上洐生出一个次人格,一定是因为整体需要次人格来应对创伤,所以,创伤性的事件是双重人格形成的必要条件,比如撕裂性的情境,性虐待,暴行发生,缺乏外部支持等等。
    申扬之外还有申东,正是因为需要申东来应对申扬无力应对的学校霸凌。”
    我若有所思。
    “老师,你的意思是申东的出现是申扬选择的?”闵伟迟疑着说道。
    “对。”张全老师放下茶杯,语气肯定的回答道:“申扬是主人格,申东是洐生出来的次人格。你们想一下,是不是每一次申东的出现,都是因为申扬的无能为力?”
    “对的,老师,我想起来了,申扬说过,第一次申东出现的时候,是他被迫当众尿尿,他当时大脑里面想,如果是申东在,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然后,他失去知觉,申东接管了他的身体。”我回忆道。
    “后来他人际关系不良,申东常常出现,去帮他处理人际关系,甚至还帮他减了肥。再后来,他力量增强,上了高中,大学,申东就很少出现,一直到他工作,和领导不和,申东出现,打了领导,帮他做了决定,辞职去做自己想做的工作。”我喃喃的说道。
    “甚至,他一直想亲你而不敢,也是申东帮他做到了。”闵伟撇着嘴说道,我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张老师扑的一声笑出了声。她摇着头,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老师,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申扬一直不出现,是因为他不想出现?”我追问道。
    “也许吧,小北,你想过吗?你脚受了伤,出了很多血,申扬那么喜欢你,却要依靠别人来保护你,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失望!对自己的失望!”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张老师赞许的点点头:“对,因为他对自己很失望,觉得自己很没用。以住这种对自己的失望还能消化,这一次涉及到自己爱的人,这个失望就尤为严重。”
    “所以,老师,回不回来决定权其实是在申扬,对吗?”我激动的说道。
    “呵,说不定申扬决定不回来呢?”闵伟冷冷的说道,见我瞪着他,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看我干嘛,我是男人,我了解!”
    中午时分,闵伟搀扶着我回到医院。
    走到医院楼下,看到申东坐在花台上抽烟。班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神色难辩
    “那老师,能治愈吗?”临行前,我握住张老师的手问道。
    张老师摇摇头:“没有治愈的先例,不能治愈,但能整合。”
    整合?我两个字深深的击中了我。
    现在申东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我和闵伟走过去。
    我暗暗的捏了一下闵伟的胳膊,让他放心。
    “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交接一下。”我对他说。
    闵伟沉默的站在边上,警告的看着他。
    申东笑了:“你不用跟我解释,但应该跟我说一声,我来了,看不到你,会着急。”
    他扔下烟头,站直了身,扶住了我:“闵伟老师,你回去吧。这儿有我。”说完,把我打横抱起,径直往楼上走。
    我回过脸,看到闵伟紧张的站在原地,紧攥着拳头。
    四天后,我出院了。
    这当中,申东每天都来,无微不致的照顾我。我默默的观察着他,他似乎在尽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暴躁和脾气,我也谨慎言行,尽量不去惹到他。
    出院前的一天,他带了一付拐来医院。那样红木的龙头老拐,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找来的。他非要把我从床上拖起来,试试拐,我死活不愿意。
    “天哪,你当我有一百岁啊!”我哀叹道。
    “你看这雕工,这龙,你看这龙眼睛,栩栩如生。多么的独特!和你的气质真的很搭。”他抚摸着拐上的龙头,象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
    “配我的气质?你确定?”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他也瞪着我。
    然后,他自己也绷不住了,哈哈笑了:“小北,这真的很配你的气质,我在楼下遇到一个道长,他说是你师父,让我拿上来给你的。”
    清虚?
    “人呢?”我急着要站起身来。
    申东一把摁住了我:“早就走了。我走到电梯那儿,他叫住我,把拐给了我,就走了。”
    说着,他的神情漾起一些羞涩,他说道:“他没有叫我申扬,他叫我申东。小北,你跟他说起过我?”
    我愕然,大脑里搜寻自己的记忆,我确实打过电话跟师父说起的期遇到的事情,但我不记得有没有提过申东的名字。
    而申东还沉浸自己的喜悦里:“你跟师父怎么说我的?小北,其实,你还是接受我的,对吗?”
    我一时无言。
    申东轻轻的笑了一下:“从来都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除了你和你师父。”
    悲伤迅速袭卷了他的眼睛。他低下头,咳了两声,尽力让自己嗓音清晰起来:“小北,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忘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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