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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首发,请勿转载】梅开三度之三度一枝[第1页]

作者:思其本源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一、酒与水的区别
    昨天,立冬,晚间急剧降温,已经习惯在深圳的我,身处浙东,忽然觉得好冷,不由得想起那句经典的台词:
    “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
    今天,喝酒了,却觉得寒,只是因为疲惫,疲惫之余,却突然做了一个勇敢的决定,该
    三度一枝了。
    这勇气来自于那部电影,忽然发觉,每一段经典台词都可以对应三度一枝里的人物。

    梅心: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在别人来看是浪费时间,她却觉得很重要。
    邵淮秋:如果感情是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赢。但是我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梅影: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不情愿,也不要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
    游牧尘:有些人是离开之后,才会发现离开了的人才是自己的最爱。
    梅清:我明白,不想被别人拒绝,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拒绝别人。
    不确定的男主: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
    岳鸿濯: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去山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
    项城:告诉你,你这样看着我,可是非常有危险的,因为你随时可能爱上我。
    楚蛰:我曾经听人讲过,当你不会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忘记。
    梅舫:血从伤口喷出来的声音,像风声一样,想不到第一次听到的,是我自己流出来的血。
    金智英:想要忘记的,其实是无法忘记的。
    游丁梦: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嫉妒。
    冯墨斋:我不会介意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开心。
    上官:虽然我很喜欢她,但始终没有告诉她。因为我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封杜意珊:我以前快是因为我直接,觉得对就去做,从来不会想什么代价。但我也知道,你绝对不会因为一个鸡蛋去冒险,这是我和你的分别。
    游牧笙:要一个人死,最痛苦的方法就是先杀掉他最喜欢的人。

    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是一场冒险之旅,因为,这是一个不会轻易结束的故事。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在继续,我们的事业在继续。就像今天,喝酒之前,已觉得无力更新,其中的艰难,远超我们的预计。喝酒是为了经营企业、维持生活,而酒后,寂寞悲凉之余,却又能在三度的世界中重燃希望,冒险将继续,三度一枝,该合为一体了。
    各位多支持!
    等待乔毕邨的是萧玉,而乔毕邨则是一脸的不爽。
    “是我叫她来接你的。”梅清说,“好歹你晚上有个睡的地方。”
    乔毕邨“呵呵”一笑:“你这算是在拒绝我吗?”
    梅清摇摇头:“你不明白……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梅清与萧玉擦肩而过。
    萧玉:“谢谢。”
    梅清:“要坚持,但不要勉强。”
    乔毕邨则站在原地,望着梅清的背影摇头。
    ……
    “坝上”是一地理名词,特指由草原陡然升高而形成的地带,又因气候和植被的原因形成的草甸式草原“。现泛指张家口以北100公里处到承德以北100公里处,统称为坝上地区。就旅游地域而言,主要又分为丰宁坝上、围场坝上、张北/康保坝上和沽源坝上。坝上草原总面积约350平方公里,是内蒙古草原的一部分;尤其紧挨内蒙的康保草原最具内蒙草原风格。平均海拔1486米,最高海拔约2400米;是滦河、潮河的发源地。置身于草清云淡、繁花遍野的茫茫碧野中,似有“天穹压落、云欲擦肩”之感。旅游季节平均气温为17.4℃,是理想的绿色健康旅游休闲胜地。
    “好美啊——”金智英坐在马上,抱着梅舫的腰感叹道。
    “伯伯——”岳岳坐在马上,被皇甫尊从身后抱紧,“这里为什么是男人要来的地方?”
    “这是木兰围场。”皇甫尊马鞭一指,“是皇帝和阿哥打猎的地方。”
    “打猎?”岳岳眨眨眼,“是用猎枪吗?”
    “不。”皇甫尊说,“我们射箭去。”
    金智英:“梅舫。”
    “嗯?”
    “我从没想过生活可以这般美好。”
    梅舫扭过头:“希望可以一直美好下去。”
    ……
    “200万——”梅心拿着手机,俯瞰上海,“必须给我这个数——”
    “我才100万保底……”丁培衷也是急了。
    “我不管——”梅心毫不客气的说,“是你让我过来给你当总建筑师的,我在这里只带个小团队保底都是200万,到你这里管的人更多,压力更大,收入反倒是减了。”
    “那我没办法了。”丁培衷也是能下决心,“我是公司总经理,不能坏规矩,索性就免谈了吧。”
    “那不行。”梅心又心虚了。
    “不行?”丁培衷懵了,“什么意思?我们满足不了你的薪资要求啊……”
    “那不行。”
    “不行什么?”
    “我一定要回北京——”
    “可我给不了这个薪资啊……”
    “如果我业绩好,算上奖金能到200万吗?”
    “这个——”丁培衷心想,“这个谁敢答应你啊。”
    “好了好了——”梅心开始松动了,“150万。”
    “这——”
    “就这么说好了——”梅心还做出一副她大度的样子,“年底前保密,等我拿了SGAW的保底以后再过来。”
    “那就是还有三个月?”
    “差不多哦——保密哦——否则我拿不到保底了……”
    “外资公司不会的——好歹我跟Vincent那么熟,瞒着人家不合适吧……”
    “反正不能说。”
    ……
    “我做了一下背调,发觉你们领头的这个邵淮秋好像还挺厉害的……”邓芝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还聊起了工作的事情。
    “那是——”邓芝走到哪里,冯墨斋跟到哪里,“他可是我们中关村冷血十三鹰的头鹰啊!”
    “嗯——”邓芝点点头,“我回头帮你们尽量把薪资谈高点——刚好今天上午我有个闺蜜来了,有个比较出名的IT明星要新建一家公司,看能不能把你们整个团队推过去——当然,那也要看那边的决心。”
    “是的,邓总——”冯墨斋就差搀着邓芝了,“都听您的。”
    邓芝正要居高临下的说“那是”,并且是“那”拖长音以后的“是”,却听见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厉声道:
    “邓芝!”
    邓芝的腿顿时就软了:“我会不会后悔?”
    冯墨斋一把扶住了邓芝:“不会。”
    “好。”邓芝颤颤巍巍的说,“我去了哦。”
    “去吧。”冯墨斋扶着邓芝朝里走,“我会对你好的……”
    ……
    夜晚,在两个保镖的守护下,梅影一个人在会所泡茶,这几天,生活倒是过的自在。经万一仁一吓唬,仁贤义也就老实了。中层那几个不听话和诬告游牧尘的中层也被清理了。钟博平在钟姨的指点下,把公司管得井井有条。阿七跟郭婶相依为命,每天接视频也是很好的状态。Rebecca就等着生了。更让她高兴的是,霍熙陪岳鸿濯去美国公司指定的上海某家医院去安心治疗了。她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也不像前段时间那么焦虑了。
    梅影刚煮上老白茶,手机便响了,是个陌生的北京的号码,她随手就接了起来:
    “喂,哪位?”
    “我是游牧笙。”
    “嗯?”梅影一惊。
    “阮凤跟她男朋友在长白山是吧。”
    梅影又是一惊:“你要干嘛?”
    “你要想阮凤太平——”游牧笙的语气冰冷,冷的锋利,“我们见见?”



    “梅影,你要搞清楚三点。第一,赵怀恩的事情基本已经定性了,但这种定性非常的轻,甚至人都保释了出来,所以,不可能因为这种轻罪去通缉游牧笙,也就是说,只要他不自己跑到福州警方面前去晃,他就没事,何况他还躲的好好的;第二,他现在在北京约你见面,这种跨地域的事情更麻烦,没有人会保护你的;第三,你过去跟他见面很危险,不是吗?”项城是真有点着急了,他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搁,拿着电话转身往外走。吧台后的许终擦着杯子,疑惑的望着他的背影。
    “游牧尘不追究诬告的事情,赵怀恩他们当然就没什么事情了。”梅影忍不住“嗤”了一声,“但他既然要见我,也是个机会。”
    “机会?”项城已经来到了户外,“什么机会?”
    “见到他的机会。”梅影说,“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我是挺想跟他见面谈谈的。”
    “那就带保镖去。”项城说。
    “他让我一个人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危险。”
    “他约我在东来顺。”梅影自己都觉得可笑,“现在正是饭点。你觉得我过去很危险吗?”
    项城也是一愣,觉得游牧笙约梅影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也确实很奇怪。
    “其实,我的危险是你们造成的。”梅影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手里掌握着某些证据,可却到现在为止都没提供给警方。为什么?”
    项城无语。
    “因为游牧尘的要求?因为交易?还是因为——”梅影冷冷的一笑,“我其实并不重要?”
    项城更无语了。
    “我受够了。”梅影很坚定的说,“我要见到他。”
    “梅影——”项城恳切的说,“带保镖去。有备无患。”
    梅影把电话挂了。
    ……
    热气腾腾的火锅、薄薄的一片片羊肉,黑色的衣服,黑黑的脸。游牧笙本没有这么黑,只是这段时间确实黑了不少,黑的梅影差点没认出来。梅影并没有坐下来,只因游牧笙的身边坐了一个白衣人,这个白衣人,梅影并不认识,但却令她很不舒服。
    “梅总。”游牧笙看上去比之前更阴冷。
    梅影想了想,还是坐下了,冷冷的问:“有什么事?”
    “什么事?”游牧笙“呵呵”一笑,“我处境艰难,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梅影连冷笑都没有了,干干的说:“你哥没有追究你跟赵怀恩、何鹿野,所以,你可以尽快出境了,大家都太平。”
    “我敢吗?”游牧笙说,“我一到机场就会被抓。”
    “被抓?”梅影问,“为什么?”
    “你的人——”游牧笙瞅瞅身边的这个白衣人,“盯着我。有项城,还有楚蛰。”
    “你哥不想让你坐牢。”梅影感觉自己现在说话真的好老气,“他们也不会动你。”
    “你已经动我了。”游牧笙说话的时候,那个白衣人一直在吃羊肉,“你跟童迁做局,是不是?”
    “我只能说。”梅影说,“童迁下周就会被任命为助理总经理。”
    “是啊——”游牧笙开始咬牙了,“你比我哥狠。”
    “不。”梅影摇摇头,“我是草根,草根,讲道理,不对的就是不对的,不该纵容。”
    “梅总?”白衣人忽然说话了。
    梅影看看白衣人,觉得他的脸跟羊肉片似的,红一块白一块的。
    “您认识楚蛰?”白衣人问。
    梅影真心不想回答,只是点点头。
    “呵呵。”白衣人冷冷的说,“离他远一点。”
    “这跟你没关系吧。”梅影回答的很直接。
    “有关系。”白衣人说,“他在伤害我老板。”
    “那是他跟你之间的事情。”
    “不那么简单吧。”白衣人放下了筷子,“我的老板,也是——”他拍拍游牧笙的肩,“也是游总的老板。”



    晚上回复多,再更一点点~
    梅影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梅影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项城,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喂。”
    “游牧笙在吗?”
    梅影愣了一下:“在。”
    “让他接电话。”项城的语气很坚定。
    梅影把手机递向游牧笙,游牧笙有些疑惑的接过电话。
    游牧笙:“喂。”
    “我项城。”
    “哦?”游牧笙皱皱眉。
    “阿赵——”项城说,“已经在云南被捕了。”
    游牧笙一惊!
    十分钟后,梅影走出了饭店,打了个车,走了。

    “你这个样子,Patrige会不满意的。”白衣人说,话不好听,人看着态度倒也好,只是不断的涮着羊肉。
    “我屁股不干净。”游牧笙说,“会怕把柄被人抓住——”
    “因为屁股不干净——”白衣人一边将涮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说,“所以更没什么可怕的。”
    “我怕坐牢啊。”游牧笙盯着白衣人说,“我也怕死啊——我说,蓝先生,你是不是没吃过涮羊肉啊?”
    蓝先生把筷子一搁,脸上满是不爽的表情。
    “你知道我上次跟楚蛰是在哪里见面的?”蓝先生拿纸巾擦擦嘴,“北京东边的烤肉店,就像今天吃涮羊肉一样,我那天也吃了很多烤五花。但你搞错了,我从小生在北京,只是我确实离开了太久。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年头回来,回来就进了派出所——”蓝先生边说边咬牙,“我不关心你会不会坐牢,也不关心你会不会死,我只知道,我找的人屁股都不干净,或者说,我根本就不能确定,这世界上有谁屁股是干净的。所以,我们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们,大家就应该推动事情。是不是?”
    “是啊,推动事情。”游牧笙倒是拿起筷子涮羊肉了——他饿了,“然后,把我搞进去?你要知道,他们现在分分钟就能把我搞进去。那个阿赵如果乱说,我也马上会进去。”
    蓝先生“呵呵”了一声:“那你赶紧逃啊,那我们就不要合作了……”
    游牧笙手中的筷子一抖,羊肉掉回了汤里,之后他狠狠的把筷子往桌上一砸:“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我的命运就攥在我哥哥手里,我现在只要想出境,他们就可能会动我,因为他们怕再也抓不住我。但我只要在境内,他们就会犹豫纠结,因为我哥,不想动我。”
    “你真的有个好哥哥啊。”蓝先生拿筷子把游牧笙刚掉在汤里的那块羊肉夹了起来,“但你不是个好弟弟。”
    “是,我当然不是。”游牧笙冷冷的说,“‘万千之度’早就说过,我是反社会的。”
    蓝先生看着游牧笙嚼着羊肉:“好啊,生意继续,按那个价钱买下‘睿竹’,你会安全出境,也会得到你该得到的——但是——”蓝先生用筷子指着游牧笙,“只是你该得到的。”
    游牧笙微微的愣了一下,接着轻轻的“哼”了一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生意就是钱。”蓝先生说,“不要碰梅影,绝对不要。”
    ……

    梅清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五个人,因为这五个人一出现,邓芝的小会议室里全是烟味儿和酒味儿。
    “Marry呢?”梅清问邓芝的小姑娘助手。
    “她今天不舒服,休息。”梅清没有想到的是,五个人中坐在边上的那个戴着鸭舌帽、看上去最油腔滑调的那个竟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是在这里工作的吗?”梅清继续问邓芝的助手。
    “不。”小姑娘回答,“他也是推荐团队里的——Marry今天确实不舒服……”
    梅清觉得很奇怪,以她与邓芝的亲密关系,她帮着推荐这么一个人才团队,她却临时不能出席,应该可以跟自己提前说一下,可这无声无息的,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戴鸭舌帽的,什么意思?她一边想,一边又去看眼前的这五个人。
    最中间的这个,寸发刀疤脸,估计就是带头的,从梅清进了会议室后,这个人就一直在划手机,几乎没拿正眼瞧过她。
    刀疤脸的左边又是一个寸发,这个,虽然没刀疤,却磕碜的更像是刚从里面出来的,他的身边就是那个鸭舌帽,梅清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鸭舌帽,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正经。刀疤脸的右边是个尖瘦尖瘦的小胡子,小胡子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一会儿抬头看看梅清,一会儿又低头划手机。小胡子的右边是个敦厚的肌肉男,这是唯一一个让梅清觉得还顺眼的人,但看那个憨憨壮壮的样子,怎么也无法跟IT高手关联起来。
    梅清:“邵淮秋?”
    邵淮秋似乎是有些猝不及防,因为他一直在看手机,听到这一声叫才去看梅清,这也是梅清第一次感受到邵淮秋拿正眼瞅自己。
    “嗯?”邵淮秋略有些疑惑的望着梅清。
    “我看资料,你们五位都来自中关村?”梅清问。
    邵淮秋似乎并不是特别确定梅清是在问自己,他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再看看梅清,确定了,对方是在问自己。
    “是的。”邵淮秋点点头。
    “是这样……”梅清拿起一张汇总表,“我之前在‘基德支点’组织招聘的技术团队的规模超过1000人,像这样的招聘我已经很熟悉了。这一次,是一个新团队的组建,我们提的相应条件有16条,这在我所经历的招聘中也算得上是很苛刻了,但让我吃惊的是,除了年龄,你们符合其他15条的要求……”
    “年龄?”水石摊摊手,“不是说35岁以下就可以吗?”
    “是这样——”梅清解释道,“针对个人是这样的,针对团队,我们很明确,除了1—2个Leader以外,希望其他的人在30岁以下……”
    邵淮秋和水石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过来问梅清,他讲话本就生硬,在上海呆了那几个月后,他对南方职场的这种调调已经比较反感了,现在来了深圳,梅清上手又涉及到比较敏感的“年龄”话题——这个话题之所以敏感,即在这个行业,说你“年龄大”等于说你“过气”了,而且,邵淮秋在上海和深圳已经体会了多次这种所谓的“过气”论调的羞辱,因此,他必然会生硬,而且是非常生硬。
    “我们都过三十了?”邵淮秋问两边的这几位兄弟。
    “这里最小的是泰山——”“小胡子科比”说,“也只比你小两岁,其他,我们四个,是同一届毕业的。”
    “那——”邵淮秋站起身,“我们走吧。”他说的冷冷的,实际却是极度嚣张的,最嚣张的是,他这话还是不是跟梅清说的,而是跟身边的人说的——他并不打算跟梅清讨论他们是该留下来谈还是拍拍屁股走的事情,因为,对此,他已经受够了,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不过又是一个装X的人事。
    “你——”梅清的眼睛都直了,她自然不会想到邵淮秋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她正准备思量要不要继续沟通,“哗啦啦”,水石、“小胡子科比”、“泰山”都站起来了,她不光是懵了,也是放弃了。可就在这时——
    “等等。”
    邵淮秋等人扭头朝鸭舌帽瞅去——只有这个冯墨斋还坐在原地没动,不光没动,他还显得很焦急:
    “别急着走啊,这些都可以谈的——”他说着还冲着梅清做手势,“是不是,梅总?”
    这样的场面注定是尴尬的,邵淮秋、水石、科比、泰山站在那里看着梅清,梅清则坐在那里,在她的眼中,邵淮秋和水石甚至是侧身站着,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如果是以前,或者是在常规状态下,梅清肯定是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说:
    “你们走吧,不用谈了。”
    但今天,她确实犹豫,犹豫只是因为三个小时前——
    ……
    “你确定不需要我直接过去吗?”乔毕邨一边啃面包一边问。
    “不要——谢谢。”梅清对送茶上来的萧玉微笑着,而萧玉只是对着梅清苦苦的一笑,梅清一进门就看到了她的黑眼圈,她判断应该是晚上没睡好,但也不好问。
    “可是我们没多少时间。”乔毕邨也是个两个黑眼圈,应该也是没睡好,“我觉得不如我直接谈——”
    “这个团队年纪普遍偏大,而且近五年都没有在大公司工作的记录,背调了解的结果是,他们应该是在打野工——你看看——”梅清将材料递给了乔毕邨,“他们自评满足所有的要求,但我并不相信,毕竟DL4.0——”
    “邵淮秋?”乔毕邨打断了梅清的话。
    梅清看着乔毕邨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什么:“对,他是领头的。”
    乔毕邨放下了材料:“这个人,在圈里有点名气……”
    ……
    “好的。”梅清最后对着邵淮秋点点头,“可以啊,我们继续谈?”
    ……
    卓鸺一下飞机,就有一辆车在等他,这辆车并不是用来接头等舱的,而是就是接他一个人的。他心领神会的就上了车,有些乘客不禁侧目而望,而航空港和机上的工作人员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走贵宾通道,就可以避开检查,应该就不需要隔离了。而已经具备了这种能到飞机下来接机的实力,出了航空港,在香港城内活动应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而在航空港外,卓鸺的财务总监——提前已经来到香港的邓默。
    一上车,卓鸺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问:“你们还是搞的定?”
    “这次已经很困难了。”邓默叹了一口气,“下次估计就要隔离了。”
    卓鸺又叹了一口气:“不能见卓丘,是吗?”
    “是的。”邓默说,“不可能。他现在是待审的状态,你这样入境的,根本没法去警署报备。”
    卓鸺点点头,遂又问:“那两套地产马上就可以签字了是吧。”
    “是的。”邓默一脸的沮丧。
    “全款?”
    “全款。1.7亿。”邓默转过脸来看着卓鸺,“如果不是这一年闹的,可以到2个亿以上,现在这个时候出房子……”
    “你是我的财务总监。”卓鸺说,“你知道我们的处境。”
    邓默点点头:“你随时可以签。”
    “1.7亿能维持多久?”
    “乐观的看……”
    “我不要乐观。”卓鸺摆摆手,“我们一直太乐观了——我需要的是最糟糕的情况——”
    “55天。”邓默说的时候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汤臣一品——”卓鸺也转过脸来看看邓默,“好像还能卖到1.5亿吧。”
    邓默先是一愣,随即咬着嘴唇摇摇头:“现在真的只能这样了?”
    “想办法出货吧。”
    在资金链悬崖边上的人的眼中,天色永远是阴沉沉的,即使此时香港晴空万里。
    “买家是谁?”卓鸺问。
    “买家?”
    “浅水湾的那一套房子。”
    “一个叫穆煜的人。富二代,深圳的。”


    “穆煜。”卓鸺喃喃自语。
    “英文名David——”邓默介绍道,“喜欢玩豪车,出名的花花公子。”
    “呵呵。”卓鸺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
    “梅心。”
    “嗯?”梅心正在开会,却还是接起了电话。
    “我找到工作了。”
    “哦?”梅心一愣,“什么工作?”她站起身,在Vincent的目光下离开了会议室。
    “一个新的公司,要做纳米机器人的软件部分。”邵淮秋说,“需要与手机端结合。”
    “哦?这么先进?”梅心问,“薪资呢?”
    “我们五个人,保底四百万——”邵淮秋说,“平均一人80万。”
    “那还可以啊——”梅心又想到了什么,“那你们原来的事情还做吗?”
    “还保留。”邵淮秋的面色也很舒缓,“我们是自由坐班制,根据需要来上班。”
    “那不是太辛苦了。”梅心皱皱眉,“又要编程,又要修手机,还要打游戏……”
    “没事。五个人一道苦苦,问题不大。”邵淮秋从水石的手中接过了烟。
    “阿斋呢?”小胡子问。
    四个人往四处张望了一下,泰山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他好像没有跟我们一道下来。”
    ……
    “Marry为什么不接电话?”
    冯墨斋努努嘴:“她应该在睡觉。”
    “睡觉?”梅清看看外面,天还亮的很,“怎么回事?”
    “她今天上午去把孩子做掉了。”
    “啊?”梅清着实一惊,“怎么会?”
    冯墨斋看着梅清,梅清酸酸的:“怎么会跟你一道?”
    冯墨斋耸耸肩:“我请她吃日料了……”
    ……
    “啪嗒啪嗒啪嗒——”水已经开了好一会儿,盖子几乎都要被掀翻了,梅影却还在走神中。
    “梅影——”
    梅影一愣。
    万一仁指指水壶:“水开了。”
    梅影这才反应过来,伸手过去把加热给关了。
    “你把我急着从福州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万一仁主动将他从福州带回来的肉桂递给了梅影,又给了她一把剪刀。
    梅影剪开茶叶包,一边把茶叶倒进盖碗,一边说:“那天项城发力了,吓到了游牧笙,所以,阮凤估计啥都不知道在苏州玩呢。不过——”梅影拿起热水壶,又放下了,“来了一个姓蓝的人,貌似是给游牧笙撑腰的,然后,他们提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说要让‘睿竹’去美国上市。”
    “去美国上市?”万一仁愣了一下,“从港股去纳斯达克?”
    “纳斯达克?”梅影听这名字耳熟,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就是去纽约上市。”万一仁解释道,同时又非常疑惑,“像‘睿竹’这种传统类的中国公司能去纳斯达克上市?”
    “那个姓蓝的提了一个概念——”梅影抬头眨眨眼,“互联网家装。”
    “互联网?”万一仁也不太明白,“还家装?”
    “我不懂——”梅影又拿起了热水壶,“但这个事跟游牧笙有关,那个姓蓝的看着就是有点猥琐,这个事情里应该有坑。”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万一仁问。
    “项城电话打完就让我走——应该是为了我的安全吧……”梅影说,“所以我就急着走了。临走的时候,那个姓蓝的说下次再找我谈。”
    万一仁摇摇头:“得找个内行的人咨询一下。”
    “找谁呢?”梅影看着万一仁。
    万一仁拿起手机:“我给卓鸺打个电话。”
    ……
    “蓝?”卓鸺一边下车,一边跟万一仁进行电话沟通,“蓝色的蓝?没听说这个人……”
    万一仁开的是免提,梅影也听得见。
    “我对这么一个人没有印象……”卓鸺还是想把这个事情搞搞清楚的,“还有别的人吗?”
    “帕特里奇——”梅影对着手机说,“大概是叫这个,蓝说这是自己的老板,还说已经成为了游牧笙的老板了。”
    “帕特——”卓鸺对此的反应比较敏感,“Patrige?”
    ……
    梅影这边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叫Patrige的美国老头所困扰,而梅心也遇到了类似的状况,而且,也是一个美国老头,这个老头名叫Ryan Phelps——大名鼎鼎的SGAW的总建筑师。
    “什么?”梅心似乎是受了惊吓,“Phelps要我去美国?”
    “是啊。”Vincent看上去很兴奋“SGAW在全世界开设的子公司的所有建筑师中只有五个名额,其中一个名额就给了你。”
    “我?”梅心却认为这是一件麻烦事,“为什么是我?”
    “哦,好了——”Vincent依旧很兴奋,“Julie,只能说你足够优秀,要知道,你进我们公司才半年多一点,就得到了这种认可,简直不可想象!”
    “哦,算了吧。”梅心已经想好过了年底就离职,这个时候再去接受到美国培训半年,那不就麻烦了?
    “算了?”Vincent有点懵,“为什么算了?这是每个建筑师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哦不——”梅心赶紧说,“我很忙,我还有父亲要照顾,我不能走……”
    “Julie——”Vincent似乎还是有充分的把握说服梅心,“这边,你的工作我们会安排好的,至于你家里,你不是还有你的男朋友嘛……”
    “可这——”梅心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这恐怕——”
    “不要犹豫,Julie,作为一名建筑师,你怎么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让我再想想——”梅心站起身,第一时间试图离开,“我还有事要忙……”
    “Julie——”Vincent还没起身,梅心已经匆匆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而更让梅心崩溃的是,十分钟后,丁培衷在电话里居然说:
    “这很好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这是人生中的一道命题,即所谓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是人往高走固然没错,水往低流就必然是错的吗?





    “你说什么?”梅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当然是啊!”丁培衷很兴奋,“你想象一下,你到SGAW的总部参加培训,你能学到什么?接触到什么?”
    “我能想象得到。”梅心“呵呵”一笑,“很多方案,各种各样的案例,可以拿回到国内来忽悠……”
    “呃——”丁培衷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听出其中讥讽的味道,“应该是吧。”
    “然后你也因此不急着让我回AEW了?”梅心还在讥讽。
    “呃——”丁培衷有点听出来了,但他也只能回答,“是的。”
    “那就是半年以后再考虑?”梅心自己在跟自己点头,“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时间,本来我也是要两个月以后离职的,这样算下来只差了四个月。”
    “对,对。”丁培衷附和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等你这么长时间。”
    “是啊。”梅心努努嘴,“到那个时候,我对你们就更有价值了。”
    “呃——”丁培衷的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梅心,你的意思是你倒是还要再谈薪资吗?”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梅心翻翻白眼,“薪资要谈的,虽然我本来想的不是这个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丁培衷问,“是关于你的男朋友吗?”
    “不,不。”梅心摇摇头,“他还没有小气到这个程度。”她顿了顿,“我到SGAW才半年多,人家就给予你最好的资源,让你去他的美国总部深造,深造半年后,我就离职了,是不是这样?”
    “呃——”丁培衷这已经是第四个“呃”了。
    “你不觉得这很难看吗?”梅心没好气的问。
    “我——”丁培衷想说“我知道这很难看”,而他的心里则是在想“我知道会是这样的”,当然他哪句都没说出来。
    “丁总就是丁总。”梅心的讥讽很明确。
    丁培衷彻底不说话了。过了几秒钟,梅心说:
    “那我挂了。”
    “等等。”
    “你说。”
    丁培衷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么做很难看,可是,这确实是非常难得的一次机会,我可能利欲熏心了——请你谅解,也希望能理解,毕竟,这机会太好了……”
    “嗯。”梅心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还有——”丁培衷继续说,“事实上,我很希望你能回AEW帮我,甚至是巴不得明天你就能回来,但是,当我知道你有这样的机会,确实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包括——”丁培衷顿了顿,“包括你还要不要离开SGAW。因为,仅就对你而言,确实很可惜。”
    梅心愣住了,她确实没想到丁培衷会这么说。
    “那——”丁培衷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拖个长音代表确认是不是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丁总——”梅心说,“我得承认,你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比较——比较能受委屈。”
    ……
    北京国际航班楼的窗斜对着天,迎着阳光,似乎是在拥抱着什么。窗下是昏昏欲睡的岳鸿濯,岳鸿濯的周边是正捧着咖啡发呆的霍熙。她一直喜欢和岳鸿濯独处,何况是这种远途的旅行,即使那一个国度充满了不确定性,可毕竟只有她跟他在一起,于是,她便是勇敢的享受着。
    手机忽然响了,霍熙赶紧掏出来按掉铃声,一边瞅着已经睡着的岳鸿濯,一边快步走开,边走边对着话筒说:
    “Hi,Julie……”
    “你们还没走?”梅心知道霍熙和岳鸿濯要去哪里,能打得通电话就说明他们俩还没登机。
    “还有半个小时登机。”霍熙找了一个阳光特别舒服的位置站住了。
    “呃……”梅心说,“我在想要不要过段时间也去美国看你们——”
    “嗯?”
    梅心将她的情况跟霍熙一说,霍熙也是一阵惊叹:“Julie,你太厉害了,能有这样的机会,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你也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吗?”梅心问。
    “对啊!也?”霍熙有点疑惑,“还有别人表达了这种意思吗?”
    “呃——那不重要。”梅心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你不是很讨厌SGAW吗?”
    “可那只是我的不幸。”霍熙说,“只是他们的个别人伤害了我,但不是全部。何况这是总部,夸张的说,对设计师而言,那就是个圣地,不是吗?”
    “圣地?”梅心吐吐舌头,她差点就习惯性的冒出那一句“不就是画点图、挣点钱嘛。”
    “是啊,圣地!”霍熙确实替梅心高兴,“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的去那里。”
    “哦。”梅心略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反对呢……”
    “我依然讨厌SGAW。”霍熙说,“但我确实觉得这是天赐的良机,你一定要把握住。”
    梅心干“哦”了一声,敷衍道:“那我再想想吧。”
    “要来哦!”霍熙笑着说。
    “来?”
    “对啊,我跟岳鸿濯在美国等你哦……SGAW的总部离我们去的地方并不远,开车只要五个小时。”
    “哦?”梅心愣了一下,“是嘛?”
    “等你哦——”
    ……
    “你们晚上是不是要庆祝一下?”梅心在电话里问邵淮秋。
    邵淮秋瞅瞅边上满满当当的啤酒瓶:“庆祝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梅心一愣,“天还没黑呢。”
    邵淮秋难得的笑了一声:“那怎么办?反正我们一天都是吃两顿饭。”他说的时候,水石等四个人也都在笑。
    “我有件正经事要跟你谈谈——”
    “哦——”邵淮秋站起了身,“好的。”他离开酒桌,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听梅心把SGAW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后,邵淮秋直接问:
    “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梅心反问道,“我是要问你怎么想?”
    “去半年……”邵淮秋说的倒是很干脆,“也不是不可以啊,既然别人都说这是好机会……”
    梅心一愣,问:“你不担心?”
    “我不担心啊。”邵淮秋说。
    “你——”梅心觉得有点意思,“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不是。”邵淮秋说,“我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
    “嚯嚯——”梅心被说的笑出了声,“这年头还有人说这样的台词——邵儿……”梅心的语气又严肃了起来,“你知道吗?如果我去了美国,接受半年的培训,从职业操守的角度,我回来以后就暂时不能回北京了。”
    “我能理解。”邵淮秋对这种逻辑倒是看得恨透,“人要有情义嘛——毕竟人家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
    “那——”
    “梅心。”
    “嗯。”
    “半年以后你不会留在美国吧。”
    “当然不会。”
    “那就是我等你半年,你会回来的?”
    “是啊。不对,我要回上海……”
    “我知道,那也是回来。”邵淮秋说,“其实,关键看我自己,如果我在深圳能混的下去,相信我在上海也能混下去,哪儿不一样啊。”
    梅心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谢谢你,邵儿。”
    邵淮秋挂了电话,回到酒桌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阿斋还没回来?”
    ……
    “哇——塞——”放下满满的一碗热汤,冯墨斋拼命的甩自己的手指头。
    面无血色的邓芝瞅着冯墨斋:“其实汤不用这么满的。”
    “知道为什么吗?”冯墨斋转身去拿碗。
    “为什么?”
    “汤都是从锅里倒出来的,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有误差,然后呢一倒多,汤碗那种沿口又不适合再把汤倒回到锅里去。”冯墨斋拿着碗和勺子过来了。
    “有道理。”邓芝觉得听冯墨斋这么瞎叨叨,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知道为什么汤碗的沿口不适合把汤倒回锅里吗?”冯墨斋开始为邓芝舀汤。
    “为什么?”
    “因为汤碗沿口的设计是为了方便端汤的。”
    邓芝愣了愣,脸上竟然有了一点血色:“这好像有点哲理哦。”
    冯墨斋“嘿嘿”的一笑:“差不多吧。”
    “我还有点不明白。”邓芝说。
    “说。”冯墨斋把汤推到邓芝眼前。
    “我为什么要同意你来我家为我熬鸡汤?”
    “呃——”冯墨斋努努嘴,“因为我陪你去做的这个……”
    “那我为什么要你陪我去——”邓芝继续问。
    “因为我能让你放松。”
    “那你为什么能让我放松呢?”
    “因为我有经验——”冯墨斋有点烦了,“你喝不喝汤啊。”


    “喂。”喝完鸡汤的邓芝气色又好了一些,她拍拍坐在边上的冯墨斋的肩,神秘兮兮的问,“你有多少经验?”
    冯墨斋眨眨眼,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我出去抽支烟。”
    “在这儿抽呗。”邓芝拽了一下冯墨斋的衣袖。
    “不合适吧。”冯墨斋说,“你这么弱。”
    “没事。”邓芝把冯墨斋拽回了椅子,“抽,就在这儿抽。”
    冯墨斋皱着眉头瞅瞅邓芝,邓芝却一把从冯墨斋手里抽出打火机,“吧嗒”一下点着了:“抽,我给你点。”
    冯墨斋一边疑惑的瞅着邓芝,一边把烟凑向了火苗,刚吸了一口,邓芝就问:“说说呗,多少经验?”
    “喂。”冯墨斋拿点着的烟指指邓芝,“又来。”
    “聊聊嘛。”
    “聊什么呀。又不是光彩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事不光彩?”邓芝也是来劲儿了,起码,这样逗逗冯墨斋,她的心情也能好很多,自然也就不那么压抑了。
    冯墨斋撇撇嘴,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那你觉得呢?”
    邓芝又黯然了:“我一直觉得我有生的权力,也有不生的权力——可我还是缺乏勇气。”
    “是啊。”冯墨斋吸了两口烟,“可男人不一样了,他既没有让女人生的权力,也没有让她不生的权力,因为,孩子不是他来生。”
    “你陪她去的?”邓芝问,这种问题纯粹属于好奇心,反正这么虐心的话题不能只虐自己,也得虐虐冯墨斋,“还是陪她们去的?”
    “就一个,就一个哦。”冯墨斋伸出一根食指,“我陪她去的。”
    邓芝抱着枕头问:“你让她打掉的?”
    “呵呵。”冯墨斋勉强笑了一下,“是她不想要。”
    邓芝皱皱眉:“她为什么不想要?”
    冯墨斋的身子往后一仰,做出伸懒腰的动作:“那天,她告诉我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她怀孕了;第二件事却是,她不爱我。”
    “哇!”邓芝拿枕头敲了敲冯墨斋的肩膀,“那你还陪她去?”
    “我为什么不陪她去?”冯墨斋斜了一眼邓芝,“那是我的孩子。”
    “你呀。”邓芝将枕头往边上一搁,“就不懂女人。”
    ……
    皇甫尊、岳岳、梅舫、金智英、红马、白马,蓝天白云绿草帐篷,不同的照片,不同的组合,在皇甫尊的朋友圈里排列着。梅清一张张翻完,好不容易忍住没有点赞。
    “他们玩得很开心呐——”钟幕珍在旁边凑着。
    “嗯,是。”梅清喃喃的说。
    “你把儿子留给了那个男人——”钟幕珍收回身子,呷了一口咖啡,“把自己留给了这个男人,你可以啊——”
    “什么什么啊。”梅清推了钟幕珍一把,“你要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啊。”
    “难听?”钟幕珍扮了个鬼脸,“我觉得不难听啊。一个是资本巨鳄,一个是科技巨子,啧啧啧,你这个一托二可一定要坚持。”
    “什么一托二啊。”梅清的脸红了。
    “那你就是想好了跟谁了。”钟幕珍真正想勾的是这个。
    “这个你放心。”梅清貌似很坚决,“我哪个都不跟。”
    “你两个都不跟?”钟幕珍盯着梅清的眼睛看,“那你还准备怎么办?再等更合适的?有比这俩更合适的吗?”
    “我等什么?我就这么一个人了……”
    “目光摇摆,眼神不坚定——”钟幕珍“嘿嘿”笑着,“言不由衷哦。”
    “哼!”梅清端起了咖啡,掩饰自己的那分“不坚定”,“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不要啊。”钟幕珍忽然又抓住梅清的胳膊摇了两下,“告诉我真相吧,人家猜不出来好难受啊……”
    钟幕珍这摇的梅清的咖啡差点撒了,她赶紧放下杯子,夸张的瞪了一眼钟幕珍:“你无聊不无聊?”
    “无聊啊。”钟幕珍也夸张的点点头,“我当然无聊了。你有两个男朋友,我一个也没有。”
    “又来!”梅清甩开钟幕珍的手,指指眼前的那幢高楼,“说正经的,咱们到底要不要上去看Marry?”
    “不好吧。”钟幕珍撇撇嘴,“那么狼狈——她都没告诉我们,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看到……”
    “不看也不合适吧——”梅清说,“你看她,微信不回,手机关机,肯定是很低落,做姐妹的,应该去看看吧。”
    “不知道——”钟幕珍也朝公寓楼的高处望了望,“你要去就去喽,我就是有种感觉,不知道——”
    “走吧。”梅清站起了身,“晚一点我还要加班了。”
    两个人进了公寓楼,在门禁处按了邓芝的门号,邓芝应该是看到了她们,“滴”的一声,门开了。坐电梯到了楼层,按了门铃,自然,来开门的是冯墨斋。
    “梅总——”冯墨斋从容的笑着,“你好。”
    梅清也是缺少思想准备,和钟幕珍一道进了房间。
    “他谁啊?”钟幕珍换鞋的时候轻声问。
    “北京来的IT男。”梅清撇撇嘴。
    “刚好——”冯墨斋礼貌的冲着梅清和钟幕珍点点头,“我也走了,你们聊——”说着,换了鞋,戴上鸭舌帽走了。
    “他怎么在这里?”梅清问。
    邓芝没回答。
    “他谁啊?”钟幕珍坐到了床边,捏住了邓芝的手。
    “你们俩就不能先关心关心我吗?”邓芝巧妙的岔开了话题。
    梅清瞅瞅邓芝的表情,看看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三个人有一嘴没一嘴聊了好一会儿,梅清晚上要加班,准备先走了,钟幕珍却提出要留下来陪邓芝:
    “你现在需要照顾,就留下来服侍你呗。”
    “啧啧啧。”邓芝做出上下打量的动作,“有没有这么好?”
    “我当然好了——”钟幕珍狡黠的眨眨眼,“就怕你不愿意。”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邓芝说,“我这么惨,当然需要人照顾了。”
    “照顾当然是需要的。”钟幕珍继续狡黠的眨眨眼,“就怕你需要的不是我的照顾……”
    “你什么意思啊?”
    “刚才那个帅哥——”
    “他不是已经走了嘛。”
    “走了还可以回来啊……”
    “你得了吧。”邓芝指指钟幕珍,“他回来干嘛?我跟他又没什么……”
    “那可不好说——”钟幕珍又开始摇邓芝的胳膊了,“当然今天是做不了什么了,但呵护一下总是可以的……”
    “呵护什么呀——”邓芝的状态就是刚才梅清在楼下的状态,沾上了这只蚊子,“嗡嗡嗡”的甩不掉。
    “哼哼!”钟幕珍得意的说,“我刚才往这儿一坐——”她指指自己现在做的床沿的位置,“可是暖的哦。”
    ……
    “您确定要跟我一道回福州吗?”梅影从大厅走进了天井。
    “那我总还是要回去的。”万一仁紧跟在梅影后面。
    “可你过来才一天啊,不回家看看——”梅影说到这里又觉得没意义,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不顾家。
    “一天够久了。”万一仁却是低着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在说,“公司可以几个月没有你,却不能几天没有我啊……”
    梅影瞅瞅万一仁,看他表情挺严肃,似乎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个话,心中笑笑,已经到了大门口。
    “那我们各自回去理东西?”梅影招手示意车过来。
    “好的。”万一仁问,“机票就订今晚的?”
    “是。”梅影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微微有点颤抖,“罗律师说,他明天早上就能出来。”


    “他们怎么也来了?”梅影看到身着正装的游宝仁、游宝贤、游宝义三个人从那辆大奔上下来。
    “怕呗。”万一仁不屑的说。
    “怕?”梅影冷冷的一笑,“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跟你搞了两个多月,结果是赵怀恩出局,游牧笙消失,中层换了一大半。现在,‘睿竹’的现金流随时会断,你又代表游牧尘表态,‘睿竹’随时可以垮,这帮货看着牛X哄哄,可要了没了‘睿竹’,他们还能去哪里捞大钱?”万一仁“呵呵”笑着,“你看,跟你斗都是全面溃败,游牧尘这一出来还得了?他们明白啊,你肯定会把他们在这段时间的表现告诉他的,那还不收拾他们?”
    “他们跟我斗?”梅影看看万一仁,“是跟你斗吧。”
    “不不不……”万一仁摆摆手,“我都是在您正确的领导下给您出了正确的主意而已。”
    梅影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竟给对面那仁贤义听到了——他们的反应不一,可在内心深处都坚定的认为梅影是在笑他们。
    “我们就不该来……”游宝义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不该来?”游宝仁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们是长辈。”游宝义气哼哼的说,“而且还是三个长辈来接个取保候审的晚辈……”
    “他还是公司老板。”游宝仁说,“何况他进去,也是为了公司。”
    “哼!”游宝义一甩手,“他是公司老板,他还跟那个梅影说‘睿竹’倒不倒无所谓?”
    “宝义……”游宝贤说话了,“这公司还指望着他们把钱注进来续命了——忍一忍,这么多年,咱们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嘛……”
    游宝义:“那——”
    “那什么那——”游宝仁有点不耐烦,“你能经营公司吗?你能开拓市场吗?你能玩资本运作吗?又没本事,脾气还不小,还那那那的……”
    “啊?”游宝义被游宝仁给说懵了,张口就来,“我没本事?那也不是我一个人……”他是想说“也不是我一个人没本事”,只是说到一半忍住了,可即使是这样也令游宝仁的脸色极难看了:
    “你能一样吗?我多大年纪?你才比游牧尘大几岁啊?!”
    游宝义听了就是一愣,说的没错啊,他作为游宝德最小的弟弟,确实只比游牧尘大四岁,而排行老二的游宝仁要比自己大十岁,于是,他下意识的去看比自己大五岁的游宝贤,游宝贤的反应很快,使劲推了游宝义一把:
    “看什么你?!”
    “别吵了!”游宝仁喝道,“他们出来了。”
    ……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梅影无数次去想象接游牧尘离开看守所的场景,对她而言,那是历史性的时刻,而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消瘦、憔悴、背也更驼了,只是眼神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像冷冷的湖水。
    梅影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居然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牧尘!”游宝仁看上去很激动,快步迎上去,游宝贤紧跟其后,游宝义则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微笑,游牧尘对着仁贤义浅浅的微笑着:“叔叔。”
    游宝仁用双手一把抓住了游牧尘的双手,声音颤抖:“牧尘,你受苦了。”
    游牧尘又是淡淡的微笑:“没事。”随后松开游宝仁的手,从游宝贤和游宝义身边走过,缓缓的走向已经走不动路的梅影。此时的天空,竟然是如此晴朗。
    一切就像是电影
    比电影还要精彩
    如此真实的场景
    让我分不出悲喜
    这是初次的感觉
    我想了解这世界
    充满悬念的生活
    他击打我的心
    这是初次的感觉
    好像天空般晴朗
    只因那利刃般的女人
    她穿过我的心
    我爱这精彩的世界
    交织着太多的悲喜
    我爱这精彩的电影
    如梦幻如空花
    初次 感觉
    心就像天空般晴朗
    这是初次的感觉
    好像天空般晴朗
    只因那春天般的女人
    她温暖我的心

    “你鞋子很臭吧。”梅影说,“在里面总是穿这一双鞋。”
    “还好。”
    “我给你带了一双鞋。”
    那是一双ecco鞋。游牧尘一愣,他并不明白。
    “我们认识一年了。”梅影说。
    一双鞋子、一份工作、一个男人,会影响我的人生吗?那双穿着ecco鞋的脚迈进店里的那一刻,属于我一生的故事开始了。我喜欢ecco是因为我操劳的父亲,我离开父亲是因为我想有一天父亲只穿ecco;我会去做服务员、卖机票是因为老板觉得我亲和力好,做美容是因为老板觉得我能吃苦又乖巧,而做茶,是因为我能挣到更多的钱;我关注他是因为他很有钱,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很有气质,我纠结他是因为他的晦涩。
    这就是梅开二度的起点。
    ……
    蓝先生:“游牧尘出来了。”
    游牧笙:“取保候审罢了。”
    “但像他这种情况估计也是监外执行……”
    “呵呵。”游牧笙干笑了一声,“那也不一定。”
    “哦?”蓝先生看看游牧笙。
    “我还有牌……”



    “你还有牌?”蓝先生都忍不住在想,“正像我是差不多大姐说的,祸害遗千年啊。”
    “他的前妻。”游牧笙冷冷的说,“给他造成了心理伤害,所以——”
    “嗯?”蓝先生皱皱眉。
    “所以有个关于蛇羹的故事……”
    “蛇羹?”
    “他的女人都吃过蛇羹。”
    “那又怎么样?”
    “有一个,叫游丁梦,也吃过……”
    “游丁梦?”
    “她可以检举游牧尘……”
    ……
    “少爷——”郭婶虽然已经平复了心情十几个小时,但看到游牧尘的时候还是激动的老泪纵横,“你回来了……”
    “郭婶——”游牧尘主动拥抱了,却看见有个女孩正在餐桌边放置碗筷,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了。
    “小七。”梅影说,“我姐妹。”
    “哦。”游牧尘换了拖鞋进了大厅。
    “牧尘啊——”后面还跟着仁贤义三人,“那我们就不打搅你休息了——”不等游牧尘回应,游宝仁又做出亲切的笑容对着梅影,“梅影啊,好好照顾游总。”
    梅影礼貌的点点头,又跟万一仁说:“万总,您辛苦送送。”
    万一仁点点头,心想:“这些人,什么时候彻底送走才好了。”
    游牧尘坐下了,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便问郭婶:“吃什么?”
    梅影说:“蛇羹。”
    游牧尘一愣。
    梅影却头也不抬的说:“你那个房间我已经重新布置过了,结婚照拿下来了,床品也换了,吃完蛇羹好好睡一觉。”
    游牧尘的脸一红。
    ……
    “所以,你总是很忧郁。”
    “我很忧郁吗?”
    “是啊。”
    “那你晚上留下来陪我吧。”
    沉默,如期而至。
    游牧尘很有耐心,继续烧水,泡茶,给梅影斟上,给自己斟上,喝了,梅影没喝,又给自己斟上,梅影还是没喝,再斟上……
    终于,梅影的茶凉了。
    “31227。”
    “嗯?”游牧尘听到这个数字一愣。
    “唉……”梅影像丝一样叹了一口气。
    游牧尘疑惑的望着梅影,他从来沉稳,此时却用微微颤抖的手端起茶勉强的抿了一口。
    “我觉得我是很幸运的。”梅影说,“先认识了你,又认识了濯清姐姐,现在又认识了,我知道你让我叫她阮总,可我还是更愿意称她为凤姐。”
    “你带我出来,让我长了我多少年都没想过的大世面。而濯清姐姐,她给了我一本书,我以前很少看书的,那本书我却看得入了神,因为在那本书里,我似乎看到了你和我。”
    “关于你,是这样的。你冷,是因为你孤独;没有什么人际的接触能撞击出你心中的火。你有病,是因为人被赋予的最好的、最高贵的和最甜美的情感离你很遥远。你傻,是因为不管怎么痛苦,你都不去召唤那种情感来接近你,你也不上前一步到它等待你的地方去迎接它。”
    游牧尘看梅影的眼睛直了。
    “而关于我……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于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于离开你一样。可上帝没有这样安排。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你我走过坟墓,平等的站在上帝面前。”
    梅影始终没有抬头去看游牧尘。
    又是沉默。
    游牧尘没有再斟茶,而是看着梅影想了一会儿,问:“你要谢阮凤什么呢?”
    梅影又说了一遍那个数字:“31227.”随后鼓足勇气抬起头:“我让凤姐帮我算了一下工资,我领过的就是这么多……我想……”梅影苦笑了一下,“我得承认我舍不得,但我想还给公司。”
    游牧尘愕然了,他想到过梅影会拒绝,但没想到梅影可以拒绝的如此决绝。
    “我想……我也知道……”梅影的眼眶里含着泪花,“我知道我很小,也没什么文化,但我还是懂的,我比不了简爱,你也不是罗切斯特,我可能,也只能走了。”
    “我不明白。”游牧尘皱起了眉头,“你可以拒绝我,但不用走啊。”
    梅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是你所期望的,你也不是我所期望的,我们不可能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如果注定不单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你想多了吧。”游牧尘说话的声调已经很弱了。
    梅影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站起身:“我还是走吧。”
    眼看着梅影就要走出房门了,游牧尘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梅影站住了:“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游牧尘说,“我不该提那样的要求。”
    梅影苦笑了一下,又转过身来:“游总,你何必呢?我跟她们不一样,她们跟你没有结果,我和你之间更无可能,没有可能的事情,我该怎么面对?不可能的。”梅影说完,便走了出去。
    ……
    “那我走了。”梅影站起身。
    刚吃了一口蛇羹的游牧尘有些愕然:“你去哪儿?”
    “公司还有很多事。”梅影暖暖的目光轻轻的落在游牧尘的脸上,“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回来给你泡茶喝。”说完,便出门了。
    游牧尘有些不舍的看着梅影的背影,不敢相信一年前这女孩还是精灵鬼怪的,而现在却沉稳的像他的姐姐。他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却被小七听见了。
    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
    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个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小七对游牧尘说:
    “她是很爱你的,只是你却总是让那少女化作石桥……”
    游牧尘苦笑了一下:“我的错。”
    ……
    正如靖哥哥所说:爱情就是霎那的烟火,转瞬即逝却是永恒。相守一生最终都会归于平静。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冥冥中早已注定。
    ……
    “什么?”梅清放下笔,“你要干嘛?”
    “我要结婚。”梅舫说。
    “喂,我在加班哦,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时间很宝贵的。”梅清忘了,梅舫非常不善于开玩笑。
    “是真的,姐姐。”
    “不是吧。”梅清本来还有点困,让梅舫这么一说,彻底清醒了,“你认真的。”
    “认真的,姐姐。”
    “跟谁?”
    “金智英。”
    “嗯?”梅清愣了一下,“你要搞清楚,她比我年纪很大。”
    “我知道。”
    “梅舫。”梅清自以为搞清楚了这里的因果,“爱情和感恩是两回事——”
    “姐姐。”梅舫说,“感恩是对你,你这么多年一直带着我,我也不争气,让你操了不少心——”
    “等等,等等。”梅清又自以为知道梅舫这话的目的,“你不要拍我马屁,拍了我也不同意——”
    “姐姐——”梅舫说,“对她,我只有爱情。”
    “你——”梅清正要说“你是不是喝多了?”却听见电话那头换了一个声音:
    “你弟弟就没喝酒,我喝多了,岳岳也喝多了——”
    “皇甫尊!”梅清一听就急了,“你居然给岳岳喝酒?”
    皇甫尊冲着正在边上羊腿啃得开心的岳岳(当然是没喝酒)狡黠的一笑,对着电话说:
    “男人嘛——”
    “什么男人嘛——”梅清更急了,“你怎么能——”
    “妈妈。”
    “梅清一愣。”
    “男人嘛。”岳岳粗声粗气的说。
    梅清:“岳岳!你——”
    “他没喝酒。”皇甫尊又把电话接过去了,“我喝了点,但我还清醒——”
    “我知道你清醒。”梅清舒了一口气。
    “因为我清醒,我要对你说——”
    “你别——”梅清知道皇甫尊要说不该说的话了。
    “我跟梅舫一样——”
    “什么一样,我很忙——”
    “对于你——”
    “我要挂电话了——”
    “只有爱情。”
    梅清一怔,愣了好一会儿:“好吧。”随后把电话挂了。
    ……
    苏圆洗完澡出来,对几个拳师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总。”前台小姑娘叫道。
    苏圆一扭脸,看到一张白白帅帅的脸。
    “这位先生要办十年的卡。”前台小姑娘说。
    苏圆一愣,似乎有道闪电划入体内:“有没有搞错,这么帅——”
    ……
    苏圆:“你为什么要办十年的卡?”
    “因为我知道你是网红小姐姐啊。”
    “不是了不是了……”
    “我刚在香港买了两套房子——要不要一道去那看维多利亚湾?”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苏圆问。
    “我住深圳啊……”
    “住深圳就要来找我吗?”苏圆并不是特别喜欢对方的这种“高富帅”的气质,“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你现在在深圳很火的好吧……”
    “呵呵——”苏圆苦笑了一下,“做生意没办法,我也就只能靠自己长得好看搞点流量了——好看是我唯一的优点。”
    “嗯,你确实挺好看的……”
    “我们小姐姐说你要办十年的卡?”苏圆走到了前台后面,接过了鼠标,小姑娘识趣的走开了,她则开始操作电脑。
    “是啊。”
    “对我们这么有信心?”苏圆像模像样的打开了会员系统,“开十年我都老成什么样了,还能有人来?”
    “我可以来啊——相信一直会有漂亮的小姐姐。”
    苏圆“嗤”了一声:“还是嘛——那就不给你打折了,反正十年的卡没人办过,也没有折扣的说法——”
    “好。”
    “那就是——32.6万——”
    “好。”
    “确定?”
    “确定。”
    “姓名。”
    “你可以叫我David——”
    苏圆抬头看看David:“你在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这个David?”
    “穆煜。”
    苏圆愣了一下,又抬头瞅瞅David:“你也挺出名的哦。”
    “还好。”David还是一如既往那种自信的笑容,“我的主要身份还是一个企业家。”
    “企业家?”苏圆“哼”了一声,又自己对自己点点头,“我还是不太明白,你那么出挑的企业家,为什么要在这里出现?”
    “我不出现——”David坏坏的一笑,“你怎么领盒饭啊。”
    苏圆皱眉却又笑着:“我领盒饭?我领盒饭烟雾会不高兴的。”
    “写那么久了——”David继续坏坏的一笑,“写了这么多人,也该有人领盒饭了。”
    ……
    “他还好吗?”因为是站在海边,海风呼呼的扑在话筒上,阮凤也有意识的提高了声调。
    “还好。”梅影打开了车门,站在了游家的别墅前,天已经黑了,她能看到别墅大窗透出的明亮的灯光,“就是比较瘦,比较累的样子。”
    “他有问起我吗?”阮凤边问边看看坐在边上烤肉串的唐京。
    “当然问了。”梅影说,“他看到我以后就在找你。”
    “是啊。”阮凤忽然觉得很欣慰,欣慰之余还是会又去看看自己的男人,“其实我应该去接他的。”
    “我已经告诉他了——”梅影说,“所以,呵呵——”
    “你告诉他我离职了?”阮凤问。
    “不说怎么办?”梅影笑了,“他老找你啊——”
    “不会吧。”阮凤也笑了,“难道你还会吃我的醋?”
    梅影又转成了苦笑:“那是不会,我都不知道怎么吃他的醋。”
    “呵呵。”阮凤对于梅影的处境也有些感慨,“他啊——”她忽然又觉得说不下去了,关于游牧尘,她似乎也没什么更多的可说了,因为,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已经过去了,而话筒那一边的梅影却还在她的身边。
    “小梅——”
    梅影一愣,阮凤一直称呼她“梅总”,还从未称她为“小梅”过。
    “谢谢你——”阮凤微笑着,“我自由了。”
    梅影一愣:“谢我吗?”
    “多为自己考虑。”阮凤说。
    “好的。”梅影叹了一口气。
    阮凤挂了电话,对着黄昏的红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沙沙”的踩着沙滩,到了唐京的身边。唐京一边给肉串加孜然,一边问:
    “你饿吗?”
    “饿了啊。”阮凤的两条胳膊搂住了唐京的脖子,“刚刚领盒饭了。”
    ……

    “Lynette——”
    梅清并没有反应。
    “Lynette——”
    “嗯?”梅清这才有了反应。
    “他们很出色——”乔毕邨看上去很兴奋,“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皇甫尊在电话里给她示爱之后,梅清就不自觉的容易发愣,她瞅着乔毕邨看了两秒钟,“通过你的测试了?”
    “不是通过。”乔毕邨的眼神酷酷的,“是碾压。”
    “好吧。”梅清点点头,又耸耸肩,“我知道你对他们这个几个什么鹰之类的挺满意,问题是现在连办公场地都没有。”
    “那——”乔毕邨皱皱眉,“我们赶紧把办公场所定下来?”
    “好啊?”梅清苦笑着说,“在这方面,我们肯定是把事情搞反了,应该先租办公室再招人——”
    “这不是问题,深圳现在空置的办公楼不少……”在乔毕邨看来,除了人才,其他的,似乎都不是问题。
    “这不是问题?”梅清没好气的一笑,“你要租多大?”
    乔毕邨一愣。
    “多少个工位?”
    “在什么区位?什么价位?”
    “几个隔间?几个会议室?还有——”
    梅清还打算继续往下说,却见乔毕邨摆了一下手,紧接着又冲着梅清使劲点点头:“Lynette,你定。”
    “我定?”梅清摇摇头,“这是我能定的吗?谁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需求是什么?”
    “其实——”乔毕邨做了个鬼脸,“我也不知道——”他看看梅清那严肃的脸,“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梅影转身往外走,“你是不操心!”
    “你去哪儿?”乔毕邨大声问。
    “我要回一趟‘居合’。”梅清说,“那边离职手续还没办完,包括我要把东西搬搬完……”
    “那办公室怎么办?”乔毕邨继续大声问。
    梅清站住了,转过身:“起码你得给我一个人数吧。”
    “呃——”乔毕邨纠结了一下,“好的,我算一下。”
    梅清吐吐舌头,走了。
    ……
    “她多久到?”Erica冷冷的问。
    “很快。”左良冷冷的回答,接着又冷冷的问,“他多久到?”
    “快了。”Erica冷冷的回答。


    梅影跟阮凤通完电话,本来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她缓缓的迈上台阶,按了一下门铃——她有房门密码,但也知道开了还有门栓,一般这个点,郭婶在做饭,来开门的会是小七,而今天,游牧尘回来了,开门的会不会是——
    门一开,梅影一愣,是个漂亮的女人,有些胖,还是个孕妇。梅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却第一时间猜出了对方是谁。而这个女人应该也是第一次碰到梅影,却做出了更为直接的反应:
    “你是梅影吧。”
    “嗯。”梅影勉强的微笑了一下,她不想点穿对方是谁,甚至连问的兴趣都没有,正准备低头去换鞋,却听那女人说:
    “我是Rebecca。”
    梅影已经弯下了腰,她的动作稍稍的定了一下,随即便继续换鞋,一边换一边回应道:
    “你好。”
    “哇,好香啊……”Rebecca夸张的惊呼一声,走向餐桌,冲着郭婶问,“什么汤啊?”
    “呃——虫草、花胶、排骨……”郭婶一边回答一边看梅影,梅影站直身的第一眼便去看坐在客厅里的游牧尘,而她看到游牧尘时,游牧尘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了一下,却没有互相说话。
    梅影往里还没走两步,小七就从楼上下来了,梅影看她化了妆,穿的还挺漂亮,又背上了包,就问:“你要出去?”
    “她不在家里吃饭。”郭婶看上去不高兴,“也不早说——”
    “郭婶啊——”小七在背后搂住了郭婶的腰,“你做了这么多,又不是没人吃,要是吃不完,我晚上回来热了再吃——”她说着冲着梅影使了个颜色,又瞄了瞄Rebecca,“我晚上回来的哦。”
    梅影自然知道小七这是话里有话,但她的关注度却是在小七身上:“你又要去喝酒?”
    此时,小七已经走到了梅影的身边:“哎呀,啤酒总要喝两瓶吧——”
    “不要喝。”梅影抓住了小七的胳膊,“你伤还没好呢,喝了酒又惹事……”一边说一边都在奇怪自己说话为什么这么老气。
    “不会的——”小七走到门边换鞋,“我不喝个两箱能惹事?倒是你,游总好不容易出来,久别重逢,倒是应该喝两杯——”她穿完鞋直起腰,指指酒柜,“就开那边的——”
    梅影和游牧尘同时朝那方向看去,自然是一瓶瓶昂贵的洋酒。Rebecca则悄悄的瞪了小七一眼——很明显,她怀孕了,喝不了酒的。
    门一关,小七走了。梅影犹豫了一下,走进了大厅,在边上的沙发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遥控器,开了电视。
    Rebecca也跟着进了大厅,却是毫不犹豫的坐在了游牧尘的边上。
    “要不,明天你去泉州住吧——”Rebecca挽住了游牧尘的胳膊,“我这段时间在家住着,没学会别的,煲汤长进了不少。你最近这两个月也没吃好,我给你补补。”
    游牧尘没说什么,却也没去看梅影——他才是这屋里最尴尬的人,身边的妻子肚子里却不是自己的孩子,边上这个他最信任的女人却又不是他的妻子。Rebecca看游牧尘没有回应,也就没再说什么,便只能盯着电视看梅影换频道。
    “游总,可以吃饭了。”郭婶说。
    游牧尘起身,走向餐桌,Rebecca也起身,准备跟上去,梅影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游牧尘走过酒柜时,站住了,他一边从酒柜上取下一瓶XO,一边说:
    “梅影,过来吃饭吧。”
    ……
    梅清走进左良的办公室的时候,Smith已经到了,并且和Erica并排坐在沙发上,正对着办公桌后的左良,俨然一副对峙的局面。这是出乎梅清的预料的,她没想到,已被左良逐出家门的Erica还在公司,而且,给左良戴绿帽子的Smith竟然也坐在这里。她的第一反应是厚颜无耻,自然就没去理会这两个人,而是直接跟左良打招呼:
    “左总。”
    左良点点头,指指桌边的一张办公椅:“梅清,你坐。”
    梅清犹豫了一下,坐下了。
    “梅清。”左良的语气很沉重,“我知道你快要离职了,可他们俩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
    “嗤——”
    这声音是Erica发出来的,一边“嗤”,一边盯着梅清,似乎在说:“又是你——”
    梅清则在看Smith,而Smith毕竟也是在工地上呆了二十年的老江湖,根本没有避闪,只是用不屑的目光回敬梅清。
    “什么事?”梅清问左良。
    “呵呵。”左良的脸上几乎凝结起了冰,“他们离职前神操作一番,居然现在所有的‘居合’装修工程的供应商都给我发律师函,讨要拖欠款合计四千多万,更过分的是——”左良咬了咬牙,“还索要我之前滞后付款的滞纳金,这个数字居然打到了九千多万,算的清楚的很啊。”
    梅清明白了,她皱着眉头看着Erica与Smith,摇了摇头:“怎么才能让他俩领盒饭呢?”
    ……
    “你好,我是Johnson,集团的HR总监。”
    “Johnson?”不知为什么,梅心对这个英文名似乎有印象。
    “是这样——”这个胖乎乎的油腻的Johnson用标准的美式英语说,“你接受到了集团I级培训的邀请,在成行之前,我们需要对你做一次相对充分的背调。”
    “背调?”梅心愣了一下,她也毫不犹豫的用美式英语回答,“这个事情不是在入职之前已经做过了吗?”
    “不,不——”Johnson的笑容中似乎总有些不友好以及类似于猥琐的东西,“不一样。入职之前的背调是关于你的诚信和工作表现的,现在,则是关于你的——”Johnson顿了顿,“关于你的忠诚度。”
    “忠诚度?”梅心心里觉得可笑,“我需要对SGAW有什么忠诚度吗?”
    “是的,忠诚度。”Johnson摊开两只手,“我们需要确认这一点。因为你去美国接受这种集团的顶级培训,肯定会涉及到很多我们的核心成果以及机密性的东西……”
    “那不是应该用保密协议来解决吗?”梅心反问道。
    “保密协议是一定要签的。”Johnson说,“但背调也是需要做的。”
    “嗯……”梅心心里觉得做就做呗,嘴上还是会随口撩一句,“这很有必要吗?”
    “有必要。”Johnson做出一副假假的遗憾的表情,“因为我们有教训。”
    “教训?”梅心倒是起了好奇心,“什么教训。”
    “跟你一样,亚洲女人,极其优秀,爬的飞快,漂亮,富有吸引力,但是——”Johnson睁大了眼睛,“剽窃公司核心机密、陷害高管,呵呵,狡猾的亚洲女人……”
    梅心登时一惊,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那封email!那时,她还在AEW。
    “不好意思,打搅各位,而且我借用了贵公司万董事长的邮箱向各位发送Email,我知道,这是极其不妥的,但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贵公司的前景担忧……作为一家拥有悠久传统的美资设计咨询事务所(SGAW),我们拥有傲人的业绩与行业地位,而每一年也在美洲、欧洲、大洋洲、亚洲吸引数以百计的一线人才,其中不乏具有国际视野、优秀的设计师。霍熙就是其中一位。她的教育与工作经历近乎完美,能力出众、工作勤奋,而且‘美丽、性感又狡猾’,才貌出众的她只用了短短的半年时间就赢得了SGAW亚洲区高管层的肯定与信任。这显然是一场灾难。
    不得不承认,霍熙是有才华的,能力是出众的,但一个华裔能够如此快的进入SGAW亚洲区的核心技术层,手段也是必须的。我们不能确定真实性的是,关于她在一年内连续同三位美籍高管之间的绯闻,因为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妄下结论。但第四位男性,东亚区域技术总监Johnson出现了,他的新加坡籍妻子同样是华裔,直接写信至SGAW美国总部状告霍熙与其丈夫通奸,而紧随其后的是,霍熙告Johnson性骚扰,并有直接证据,即一段视频,从而其在获得赔偿的同时,全身而退,并且带走了属于SGAW的最新研发成果。我们有理由怀疑,Johnson进入了霍熙的圈套,因为一切都太过巧合,那支DV就一直放在那里拍摄鲜花的盛开,而Johnson的猥琐行为又偏偏就在DV的拍摄范围内。我们也有理由怀疑,霍熙通过与美籍高管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进入核心技术层,在盗取了SGAW的核心研发成果后,以‘仙人跳’的模式实现了经典转身。
    很显然,AEW高薪引进霍熙代表了公司战略调整的决心与动向,对此SGAW的员工们不仅关注,同时也表示深深的担忧,因为,你们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位所谓优秀的设计师,更是一个蛇蝎女人;你们贪图的不仅仅是SGAW的核心研究成果,更是被专利权追诉的司法风险。我们对霍熙女士已不抱任何期望,而AEW已在悬崖,建议尽早回头。
    一位SGAW的普通员工”

    “Julie?”
    梅心一抬头,看着Johnson,而Johnson看梅心在发呆,以为对方正在担心背调不过而不能成行美国,不禁心里得意,而这一得意,眼中竟又有了色意。
    “冰块要吗?”游牧尘夹起了一块冰,看看坐在他左边的梅影。
    “不用。”梅影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不干杯吗?”坐在游牧尘右边的Rebecca趁机问。
    游牧尘把冰块放进了酒里,看看梅影,又招呼郭婶:“郭婶,你也来喝一杯。”
    “好!”郭婶竟直接穿着围裙跑到吧台,自己拿了个杯子就过来了,她将杯子递向游牧尘,“今天少爷回来了,高兴!”
    游牧尘给郭婶倒了酒,这才举起杯子:“郭婶、梅影,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谢谢你们。”
    他这话一说,刚刚也端起了饮料的Rebecca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归不好看,她却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故作热情的去跟游牧尘、郭婶碰杯,反倒是梅影,只是拿起杯子象征性的碰了一下后,便将脸转了回来,一声不吭的将酒喝了。
    “我来给你倒。”Rebecca抢过了洋酒瓶,却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大肚子在桌沿上轻轻的碰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哎呀。”
    游牧尘猛一抬头,下意识的伸手一扶Rebecca,郭婶也赶紧去搀Rebecca,搀上了却不知道称呼什么,只能是问:
    “没撞着吧……”
    “没事……”Rebecca满足的笑了,说话也是客气的很,“没事没事——牧尘,我给你倒酒——郭婶——”Rebecca给两个人倒完酒,又去看梅影,“梅影,我给你倒点——”刚好梅影离她最远,Rebecca腆着大肚子,将手伸向梅影要杯子的样子显得特别殷勤。
    梅影瞅瞅Rebecca,谈不上善意,谈不上敌意,慢慢的把杯子递给了Rebecca。
    “你酒量好,我给你多倒点啊……”Rebecca说着便给梅影倒了大半杯。梅影又伸手接回酒,同时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酒量好?”
    Rebecca用手撑着腰慢坐下来:“听说啊。”
    “听说?”梅影下意识的去瞅游牧尘,“听谁说的?”不知不觉间,梅影正在一点一点失控,而这种失控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Rebecca看梅影用这种眼神看游牧尘,笑着说:“不是牧尘说的,是大家说的。”
    “大家?”梅影狐疑的看着Rebecca,心里却是在记住数——这是Rebecca第二次称呼“牧尘”——此刻,她已经意识不到,在游牧尘进去之前,她听到这种称谓可能会介意,但不会觉得刺耳,而游牧尘在里面呆了两个月后,她竟然……
    “是啊,大家啊——”Rebecca继续笑着说,“大家都说梅总年纪轻轻,漂亮大方,能力强,人缘好,尤其是酒量无敌。说之前跟着牧尘到处跑的时候,在酒桌上只要有你护驾,对方都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
    梅影一边听着,一边不屑的看游牧尘,一边在数“第三次”了。
    “梅影。”Rebecca看梅影眼神不对,趁热打铁,举起饮料,“我敬你一杯。”
    梅影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去拿杯子。
    “我要不是怀孕了——”Rebecca做出遗憾的表情,“我也能喝个一瓶XO。”
    “是嘛。”梅影端起杯子,“那是可惜了,否则我们好好喝喝。”
    “有机会的。”Rebecca还是有分有寸的,这一杯酒又是显得极有诚意的,“梅影,虽然我是牧尘的妻子,但我也知道,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牧尘的,可既然进了这家门,那我就是牧尘的人了,所以,我要特别感谢你——”
    这下好,一口气就来了三个“牧尘”,累计六个,而这话里的“这家门”、“牧尘的人”,更是在暗示,这家是她的,不是梅影的。吃醋,是会让女人脑子不清楚的;但如果明确了对方是敌人,即使是女人,也是能冷静下来的。梅影并没有被这些旁敲侧击所干扰,而是让酒停在半空,问:
    “谢我什么?”
    这个答案Rebecca已经准备好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帮牧尘主持‘睿竹’的大局啊——我真佩服你,这么年纪轻轻……”她的话显然还没说完,梅影却已经一口将大半杯的洋酒喝进了肚里。
    尴尬,Rebecca也只能尴尬的喝了一口饮料,喝完又拿起酒瓶,站起身来伸出手:“梅影,我给你加酒——”
    梅影把空酒杯朝Rebecca的方向一推,冷冷的说:“你说的对。现在,游总回来了,我也就不用帮他了。”
    “那不是这么说——”Rebecca刚把酒倒上,梅影便一把将酒抽走了,她瞅瞅游牧尘:“游总,咱们俩喝一杯散伙酒?”
    梅影这话一说,Rebecca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大肚子。
    ……
    封杜意珊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跟梅心打电话。
    “Julie。”
    “嗯?”
    “忙不?”
    “还好,在办公室喝咖啡呢。”
    “咖啡?”封杜意珊颇为羡慕,“我也好想喝呢——不能喝!”
    “呵呵。”梅心“噗嗤”一笑,“相对于不能喝酒,这点咖啡算什么事?”
    “切!”
    “你老公去香港了?”
    “嗯。”封杜意珊很低落。
    “别那么颓废。”梅心开启慰藉模式,“你老公哪那么容易破产?”
    “那谁知道?”封杜意珊又开始摸肚子,“他是我见过的最沉稳的男人,我之前都无法想象他能这么焦虑和暴躁,居然跟我生气,你觉得这形势得糟成什么样子?”
    “啧啧。说白了还是他不哄你呗。男人嘛,总有他压力承受不住的时候,你要谅解他……”
    “Julie。”
    “嗯?”
    “你真的觉得卓鸺这边不会出什么大事?”
    “是啊。”梅心也只能顺着往下说了,“肯定没什么大事,你老公那么强,能搞定的。”
    “可是——”
    “你等等——”梅心看到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人。
    “啊?”
    “Michell,我这边有点事,回头再跟你联系。”
    “好的,你忙。”
    梅心挂了电话,淡淡的瞅着站在门口的这个大腹便便的美国男人。
    “这是你的办公室?”男人晃晃的进来了。
    “是啊。”梅心看他的眼神不对,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男人站到办公桌旁,用手指敲打了两下办公桌,又看看梅心,似乎有些感慨。而梅心却不问什么,只是看着他,她并不欢迎他,也不能赶走他,于是她便淡淡的望着他。
    “我没想到——”男人“呵呵”了一声,“他们会把这个办公室给你用。”
    “嗯?”梅心愣了一下,继续揣摩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个办公室——”男人的大屁股靠在办公桌沿,“很熟悉……”
    梅心突然想起来了,这之前是霍熙的办公室,而眼前的这个男人,Johnson正是在这间办公室——她不由得一阵恶心,而这男人却冲着她点点头:
    “你相信那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巧合吗?”
    梅心的神色凛然,依旧不说话。
    “那边——”Johnson指指梅心身边的柜子,“就是放DV的地方。”
    梅心点点头,终于说话了:“是的,听说过。”
    “你相信是霍熙把那DV放在那里的吗?”Johnson问。
    梅心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一个能激发人好奇心的问题,而所谓的“好奇害死猫”:
    “不是吗?”
    Johnson“呵呵”一笑:“不是。”
    ……
    “一亿三千万。”梅清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你们两个勾结输出公司利益,离职后居然进一步煽动供应商逼宫‘居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Smith说话了,“梅清,今天你来的正好,我们知道,当初我和Erica之间沟通的证据是被你安排人查出来的。”
    梅清点点头:“是的。”
    “这个证据已经掌握在了左总的手里。”Smith继续说。
    左良一脸冷峻:“怎么了?”
    “我知道现在‘居合’的现金流很紧张,也可以让供应商不催钱——”Smith跟Erica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是我们需要一个承诺。”
    “承诺?”左良咬了咬牙,“什么承诺?”
    “承诺不再追究我和Erica之前在公司的过失。”
    “过失?”左良“呵呵”的一笑,“这也叫过失?这是商业犯罪。”
    “过失也好——”Erica说话了,“犯罪也好,我现在已经被你赶出了家门,我希望……”
    “希望我跟你发誓,我不会再追究你?!”左良气得浑身直哆嗦。
    “左良,我需要这个承诺……”Erica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也在颤抖。
    “不可能!”左良狠狠的一拍桌子,“绝对不可能!”
    “那就面对着一点三个亿。”Smith也很强硬。
    “行啊——”左良一摆手,“那就打官司,一边跟这些供应商打官司,一边跟你们打官司——”
    “你知道你现在收到了多少个律师函吗?”Smith有充分的理由强势,“你知道你现在每天要产生多少滞纳金吗?”
    “你——”左良“腾”的立了起来,直接准备绕过桌子扑向Smith,梅清赶忙起身拦在了左良的面前:
    “左总,您等等。”
    “等什么等?”左良怒道,“我的女人吃里扒外,她找的野男人占了便宜还找外面的人来搞我,还要我承诺……”
    “不用承诺。”梅清的这一句话让在座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一分钟后,左良坐下了。梅清拿起手机,冷冷的问Erica和Smith: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供应商撤回律师函,然后你们离开,左总不会承诺,但你们觉得,左总又有什么必要再去告你们,再扬这种家丑呢?”
    Erica和Smith都是一愣,整个办公室静了下来,过了半分钟,Erica忽然说:“我了解左良,他——”
    左良一拍桌子:“我怎么了?”
    “你无法给我带来安全感!”Erica突然爆发了,“我了解你,你为了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即使是对自己曾经的女人——”
    “利益?”左良不屑的摇摇头,“你对我还有什么利益?!”
    “我怎么知道?”Erica说,“我还有弟弟,他很有钱,我还要跟Smith重新开始创业……”
    “我会惦记你们的钱?”左良感觉要吐血了,“你把我想象成什么样了?”
    “你手里有我们的把柄。”Smith说的话只能形容为恬不知耻了,“我们总是不放心。”
    左良又是一拍桌子——
    “那你们就不放心吧。”梅清却抢在左良站起来之前说话了。屋里的三个人不禁都是一愣。
    梅清苦笑着摇摇头,当着三个人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韩律师吗?我是梅清,您一会儿有空吗?……好啊,两个小时可以——嗯,是这样,左总有事要找你,他要告两个人——嗯,你过来再说。”
    梅清把电话挂了,看着Erica和Smith:“现在是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
    Erica明显是有些慌了:“你要干什么?”
    Smith按住了Erica的手:“不要理她,她知道‘居合’拿不出一点三个亿……”
    梅清看看左良,左良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梅清在想:
    “这个时候该找谁呢?”
    今晚不更啦,要多多留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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