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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小说，请勿转载】女茶艺师——梅开三度之二度梅影[第8页] |
| 作者:思其本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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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们，这两天先暂停更新一下哦，一个是最近精力有点跟不上，第二个是也需要理一理这些人物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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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叶是这个样子的？”那位所谓的“乔总”看着长长薄薄两头尖的茶叶，好奇的问道。 “是啊。”那女的瞅瞅“乔总”，“你没喝过啊。” “我本来就不怎么喝茶。”“乔总”有些不好意思。 “这可是‘绿茶之王’啊。”那女的说。 梅影把茶叶倒进了玻璃杯里，浇上了沸水，那茶叶便一片片舞动起来，不一会儿便或悬或沉。 “‘绿茶之王’不是龙井吗？”那“乔总”问。 “龙井嘛……”那女的想了想，又看看梅影。梅影心领神会——借用茶来拍马屁可是她最擅长的，于是，她把这话题给接过去了： “龙井嘛，是给皇帝和俗人喝的。而这猴魁吧，是给懂茶的人和安徽人喝的。” 听到这话，那女的眼前一亮，又重新打量打量梅影。 “这话是什么意思？”“乔总”看着杯里的茶叶问。 梅影和那女的做了一个眼神交流，就开始发挥了：“龙井有三大特点，第一是皇帝喝过，第二是香，第三是丑。皇帝喝过最关键，又有了‘龙井’这个名字，大家自然都想喝了，只是，皇帝未必最懂，所以蜂拥而上的多还是不懂的老百姓。香嘛，龙井是真的香，这点很重要，大多数人喝茶，其实就是喝个香，觉得香就是好的，至于口感，是茶都是苦的，苦后边跟出来的甘甜也不是普通人都能明白的，明白的当中也有一多半是装的。至于丑，龙井这叶子，确实不好看，比不了白茶，比不了碧螺春，也比不了瓜片和这猴魁，幸好乾隆爷当初不嫌这茶丑，否则龙井也就没有今天了。” “哦。”“乔总”还是一副天真懵懂的状态，“你是说，龙井靠的是从众心理，对吧。” “也不全是，但如果没有这种从众心理，龙井也不至于销量这么大，符号意义这么强。可您要知道，当初美国总统尼克松来中国，周总理送他的礼品可就是‘太平猴魁’啊。”梅影说的自信，恰在此时，不知道是凑热闹，还是什么原因，阮凤竟已过来坐到了梅影的身边，搀住了梅影的一只胳膊——这两个穿着高端的女人并排坐在泡茶位，在那女的眼里，看着是挺怪的，而那“乔总”却更多的沉浸在同梅影关于这龙井与猴魁的交流中： “你刚才还说，这猴魁是给懂茶的人和安徽人喝的，又是什么意思？” 梅影下意识的看看边上的阮凤，阮凤笑着说：“梅总，您说。” “猴魁同龙井不一样，首先是皇帝也没喝过，就没这种广告效应了。香也不是浓香，是幽幽的兰花香。至于口感，要比龙井淡的多，只是这回味却是极为丰富的。否则，怎么能对得起‘绿茶之王’这个名号呢？只是，猴魁的这些特征，一般人是不见得能体会的出来的，因为，无论是名、香、味，它都比龙井要含蓄，而大多数人都是想能简单直接，所以，猴魁是给懂茶的人喝的。至于安徽人的意思嘛，说白了，说是有徽商，有胡雪岩，可从这几十年看，安徽人这茶叶生意做的确实是一般，绿茶做不过浙江人，红茶做不过福建人，这猴魁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像您这位老总，之前都没见过，是不是？” 梅影本就非常善于“借茶发挥”，这段时间跟着游牧尘到处混，胆子也比原来大了许多，人也更自信了，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也更“嚣张”了。可那“乔总”却很可爱，听得津津有味的，还转过脸来跟身边这女的说： “梅清，你听听人家，说话还真有水平啊。” “梅清？”梅影暗暗想，“也姓梅，发音还挺接近的。” 而梅清却已经对着梅影会意的一笑：“这位梅总，您不是在这儿坐班吧。”之所以称其为“梅总”，是因为阮凤刚才一过来就称呼梅影为“梅总”，这话，梅清显然是听进去了。 梅影看看店长，冲着梅清“嘻嘻”一笑：“以前是，今天是帮忙。” “是乔毕邨，乔总吧。”阮凤之所以过来坐梅影边上的真正原因就是，她认出了这位“乔总”。 “嗯？”乔毕邨一愣，遂又露出会意的笑容，“你怎么认出我的？” “您多出名啊。”阮凤拿出了名片，给乔毕邨与梅清各递了一张，“我是在‘睿竹’做HR的，这个岗位比较八卦，没事也关心关心所谓商界的一些新闻和论坛，这一年多，‘基德支点’在圈子里的出镜率挺高的，自然看到您照片和视频的机会就多了……”说着，她还故意又多打量了乔毕邨一下，“乔总真人啊，比照片和视频里还要帅。” “是嘛？”乔毕邨是技术直男出身，事业有成以后也一直把自己当明星看，人家夸他从来是照单全收，收了就得意的笑。 “睿竹？”梅清则习惯性的要平衡一下，“你们是福建的吧。”说着，把自己的名片也递给了阮凤和梅影。 “是啊。”阮凤一边回答一边看名片，“梅总——” “我们很多股份就是捏在闽商的手里的。”乔毕邨一听是福建的，便马上想到了公司资本的事情。 “哦？是嘛？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一点，阮凤还真不知道，她看梅清老在看梅影，便赶紧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睿竹’集团的总助，我的领导，梅总。” “哦，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直到现在，梅影都还没养成随身带名片的习惯，同时，她又用嗔怪的目光看看阮凤，她知道阮凤有意识的捧她也是为了她好，可她总还是不习惯。 果然，乔毕邨顿时对梅影刮目相看：“这么年轻？” 梅清也点点头，赞许的说：“刚才听梅总讲龙井与猴魁，确实是有水平。” 梅影不好意思的一笑：“见笑了。” “乔总来温州出差啊？”阮凤问。 “算是吧。”乔毕邨淡淡的说，对这个话题似乎兴致不高。 阮凤的第一反应是，应该是有公事，但起码不是一件愉快的公事。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因为梅清也迅速的扯开了话题，她的话是对着梅影说的： “梅总原来是做茶叶生意的？”这句话说的客气，实际上是在问一个敏感的问题，只是，梅清毕竟是个女人，她还是忍不住这好奇，试图去理清这里的逻辑。 梅影却回答的很直接：“做什么生意啊，我原来就是在这里泡茶的。” “哦？”乔毕邨却先是沉不住气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看梅影，又看看梅清，这个动作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但“失礼”的根源却在梅清的这个问题，尽管梅清是“根源”，可她却很从容的把话接了下去： “怪不得梅总对茶的领悟这么深。” 阮凤却又马上接上了：“我们梅总可是被我们游总发现的人才，现在不光是做游总的总经理助理，还管着南宁和温州呢。” 不等梅清再说话，梅影一句话就跟进来了：“我觉得我对茶没什么领悟，就是耍嘴皮子还可以，游总估计也是看我好玩，带着我给他和客户泡泡茶吧。”说完，用胳膊肘轻轻的怼了阮凤一下，阮凤明白了： “梅总，我让行政把我们几个高铁票订一下，你身份证号发我一下。” “好的。”梅影说。 “那你们聊哦。”阮凤又回到她自己的桌去订票和陪她的老同学唐京了。这桌上，又只剩梅影、梅清、乔毕邨三个人了。 梅影微笑着给两个人的茶杯里又添了一点热水。 梅清看着梅影，心里感慨。 首先感慨的是年轻，年轻，真年轻，年轻就是好啊，漂亮、水灵，什么表情都是可爱的，招人喜爱。也正因为年轻，可塑性才强，强到能从一个泡茶小妹变成一个颇有规模的上市公司总经理助理，到了这种层面，即使真的像梅影自己埋汰的，不过是给老板和客户泡泡茶，那要求也是不一样的，从刚才梅影的言谈来看，她是绝对配的上的。 其次感慨的是机遇，机遇，真的很重要。梅清自己一开始是做人力资源的，现在分管人力资源，就企业与人才的关系可以看出来，机遇有多重要。在现实中，导演与演员、教练与球员、老板与人才之间大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互相成就，更多的成功案例往往是一方成就了另一方，而在这种关系里，我们必须承认，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导演成就了演员、教练成就了球员、老板成就了人才，因为，导演、教练、老板是拥有优势资源的一方，而在这些资源中，最好最大的资源恰恰是给人才以机会。这个女孩，无论她多漂亮、多聪明、多能干，没有那位“游总”给她机会，那她也只能在这里泡茶，即使说的是同样有水准的话，穿的就肯定不是这一身了。 再就感慨的是自己了。这女孩估计比自己小起码十岁，十年前的自己在干什么？还在读书，还在每天畅想着完美的恋爱，不愁吃不愁喝的，天天过得挺开心，要跟这女孩比起来，除了文化程度高、家庭条件好，啥啥都比不过她。再看看这十年过去了，自己肯定是不够嫩、不够水灵了，还一个人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住公寓，背负着沉重的房贷，为了一年一百万出头的收入天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还得给身边的这个偏执的天才总裁当保姆……自己可是高知分子家庭出身的学霸啊，混成这样，肯定远不如这女孩十年后，之所以如此，不就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男人，自己没有吗？而身边这位恰恰愿意做她背后的男人，可她就是觉得让乔毕邨站在身后瘆得慌。 她这一感慨，便不说话了，乔毕邨则在手机上看资信，梅影也比以前沉得住气了，不说话无所谓，氛围和谐就可以。 没过一会儿，阮凤和唐京过来了。 “梅总，那我先回去了。”阮凤的表情有些羞涩。 “哦。”梅影看看阮凤，又看看唐京，心里这个苦啊，你们别还真的半年就结婚了哦。而这时，唐京又来了一句： “我送她回去。” 不光说，还笑——在梅影眼里，就是淫笑。 “好吧。”梅影干干的回答了一下，用余光目送他们离开了“若轩”。 眼看着这茶喝到了十一点，乔毕邨忽然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回了吧。” 梅清看看乔毕邨，又看看梅影，问：“你们到几点？” 梅影不知道哪来的劲：“没事，我难得回来，你们想到几点就几点。”一边说一边去看店长，店长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那我和菊子先撤了哦。” 梅清想了想，对乔毕邨说：“再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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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乔毕邨有些不耐烦的摇摇头，“我们为什么总是要等？” 梅清的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忍住了，她看看梅影。梅影自然是明白，她泡了满满一个公道杯的茶，对着两人点点头： “我去把那张桌子理理，你们有事叫我。”梅影对着梅清微笑了一下，走开了，来到刚才阮凤与唐京坐的那张长桌，那边，菊子已经在整理了。 “你怎么还不回去？”梅影轻声问，“店长不已经回去了吗？” “店长让我留下的。”菊子一边清理盖碗一边说，“她说你难得回来不合适，让我留下来帮你。” “那她怎么不留下来？”梅影笑着问。 “她？”菊子看看梅影，“你不觉得她今天有点尴尬吗？” “哦？有吗？”梅影也是明知故问。 “她呀，又要钱，又要面子的。”菊子说。 “那你觉得她更要哪样？”梅影问。 “那还用说。”菊子说，“当然是钱了——你别动，我来吧，你现在可不一样了，这种活别干了。” “我怎么不一样了？” “你看来是我们的大客户了。”菊子从梅影手里拿过了茶巾，“以后可要多照顾我的生意哦。” “以后我这里还有没有单子还不知道呢。”梅影一把又将茶巾夺了回来，“可我喜欢跟你一道干活倒是真的呢。” 菊子坏坏的一笑，也就由着梅影跟自己一道干了。 “你说，你和那位游总的关系是不是就像这一男一女的关系？”菊子一边偷偷的张望梅清和乔毕邨，一边问。 “不一样。”梅影摇摇头，“那女的可比我强多了，游总也比那个男的强多了。” “是嘛。” “嗯。” “我们是来干嘛的？”梅清压低声音问乔毕邨。 乔毕邨翻翻眼珠子，琢磨了一下措辞：“和解。” 梅清似乎是没想到乔毕邨会这么说，她愣愣的看了乔毕邨几秒后，坚定的说：“不，是来道歉的。” “算是吧。”乔毕邨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态度不好。” “不。”梅清摆摆手，“你的态度一直不好，所以也不用为此道歉了。你应该为你在朋友圈里的不当言论道歉。” “好的，不当言论。”乔毕邨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的言论违背了董事会的决议，误导了资本，所以我错了，我在这里等他们，哀求他们原谅我，求求他们千万不要罢免我的职务——”他顿了顿，随后突然口气一转，“他们敢吗？” 梅清被气得直摇头：“乔总，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意见，准备向莫总、姚总见面表示歉意，我也帮你去跟他们的秘书约时间，他们也迅速给出了时间、地点，从约到现在不超过48小时，效率已经够高了，我并不觉得在你乱说话后他们有多不包容你，可是你——”说到这里，梅清停了下来，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依然嚣张是不是？”乔毕邨拎起了公道杯给自己倒茶，“而且很不成熟。呵呵。” “这不是关键。”梅清看着乔毕邨给自己也倒上了茶，“关键是你总以为别人都离不开你。” “不，你说的不准确。”乔毕邨冲着梅清摇了摇手指，他喜欢摇手指，在别人的眼里，他摇手指时看上去特别嚣张，“我没那么厉害，我认为任何人都可以离开我，但我很确定，‘基德支点’离不开我。” “又来。”梅清吐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朝梅影和菊子的方向看，那两个女孩也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想了想，对乔毕邨说，“在你看来，‘基德支点’离不开你，但你要明白，‘基德支点’不是你的。” 听到这句话，乔毕邨脸色一变，他瞪着梅清，想说点什么，梅清却拿起手机做了一个手势。 “喂，Hellen……嗯，我一个多小时前把定位发给你了，需要我们过来吗？呃……也可以……大概多久？……好的。你们有几个人？……OK，OK，我安排一下，快到的时候电话我……谢谢你，Hellen，有空一定要来深圳，我陪你逛街……OK。” 梅清放下电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四个人，现在就过来，估计半个小时。” “Hellen是老莫的秘书吗？”乔毕邨问。 “是。”梅清站起身，“我得跟她们要个包厢。” “你是我的副总裁，你有必要跟一个小秘书低声下气吗？”乔毕邨摊摊手。 “你知道为什么吗？”梅清已经站直了身子，此时说话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因为‘基德支点’是老莫他们的。”说完，便从桌边走开，朝梅影方向走去。 乔毕邨咽不下这口气，气呼呼的问了一句：“那我算什么？” 梅清连头都不想回，来到了梅影的身边，先是对着菊子礼貌的笑了一下，又问梅影：“梅总，你刚才说这里的营业时间……” 刚才梅清电话里说了什么，梅影都听见了，她对梅清的需求已经有了准备：“梅总，我刚说了，今天晚上你们要多晚都行。” “呃……谢谢。”梅清很感激，“包厢有吗？” “楼上有三个包厢，我带您上去看看？”梅影说。 “好啊。” 最后，梅清选了最大的那个包厢，并要求准备好水果、干果之类的，包括对“若轩”的茶也仔细了解了一遍。 “我看我那两位老板平时比较喜欢喝乌龙，你这个冻顶乌龙是不是真的？”梅清问完就尴尬的笑了，“不好意思哦……” “没事。”梅影也尴尬的一笑，“我也觉得够呛。他们喝乌龙，应该也喝铁观音吧。我包里有两袋，我老板给我的，你放心，我们公司福建的，铁观音肯定好。” “哦？是吗？那好啊，谢谢你了。”梅清眼珠一转“有大红袍吗？” “没有。”梅影俏皮的一笑，“连假的也没有。” “那总要有些红茶、岩茶之类的吧……”梅清在犹豫。 “小种吧。”梅影说，“我去看看，店长应该自己藏了一些‘正山堂’的小种的，起码比较正宗——既然是那么重要的客人，就别让他们喝‘若轩’的茶了。”说着，她还吐了吐舌头。 梅清也笑了。 都安排好了，梅影和梅清回到了楼下。梅清又坐到了乔毕邨的身边，梅影则跟菊子坐在了一起。 “你早点回去吧。”梅影说，“看这个架势，他们这包厢聊到晚上两三点很正常。” “没事。”菊子的手托着下巴，“我不急，跟你聊聊天挺开心的——你看你，这一身，这气质，多好啊。” 梅影摇摇头，回头看看梅清：“跟人家比，差远了。” “是吗？”菊子伸着脖子去张望梅清，“我觉得就那么回事吧。” “呵呵。”梅影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能帮上那个男的，我是全靠游牧尘提拔、安排的。一看人家就很优秀，我是比不上啊。” “我觉得你就挺优秀的。”菊子还是托着下巴。 梅影看看菊子，疑惑的问：“我？优秀？” 菊子看看梅影：“你不优秀，游总为什么会选你？” 梅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我也是一直自己在骗自己，对他那样的人而言，用我不过是玩个游戏罢了。” 菊子也摇摇头：“我不这么看，你就是挺优秀的，我这么觉得，店长也这么觉得。你想你比我们来‘若轩’都晚，可你的业绩就是做的比我们好啊，很多好的客人都喜欢跟你聊天，照顾你生意。一开始我是觉得因为你漂亮，可后来发觉，你的社交能力就是比我们强，你比我还小，可聊起茶来一套一套的，店长都偷偷的跟我说，你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泡茶小妹——”菊子顿了顿，随后又一笑，“而且吧，作为女人，长得漂亮也是优秀，你说是不是？” 梅影是没想到菊子会这么说，她愣愣的看着菊子：“你认为，能聊聊茶，能跟客人逗逗闷子，也是优秀？” “你也是。”菊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你那么聪明，不会想想这其中的道理？我是信你的，你和那游总不是那种关系。可是，他生意做那么大，他不比你聪明？” “啊，是啊。”梅影回答，“简直是聪明一百倍。” “他那么聪明的人，他选的人会不优秀？”菊子说完冲着梅影意味深长的一笑，“所以，你就是很优秀啊。” 梅影愣了几秒钟，问：“你真不觉得他是在逗我玩？” “逗你玩？”菊子“嗤”了一声，“你看今天那个阮总，还有买茶叶那个童总，他们都对你客客气气的，就差毕恭毕敬了，你还说，那阮总还是什么集团的什么总监？这哪像是逗你玩啊——不说别的，你不信你自己找个镜子再好好照照自己，这才出去一个月，你和一个月前简直是脱胎换骨。” “不就是换了一身衣服嘛……” “那是表面，气质，气质就不一样了，真的……”菊子使劲白了梅影一眼，“虽然我挺嫉妒你的，可我还是相信，你一定行，反正我一直嫉妒你，也习惯了，哈哈！” 菊子这一声“哈哈”把梅清和乔毕邨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梅影赶紧替菊子表示了一下歉意。 “没事。”梅清微笑着说。 乔毕邨却已经很心浮气躁了：“他们怎么还没来？” “快了。”梅清说。 “为什么会约在温州？”乔毕邨问。 “原来我也不知道，但刚刚Hellen在电话里说，他们刚刚在喝酒，就是因为他们在瓯海拿了一块地。” “哈！”乔毕邨这一声“哈”把梅影和菊子也吓了一跳。 “我不明白，他们已经靠‘基德支点’赚来的钱在这里搞房地产，为什么我不能到泉州去做个产业园？”乔毕邨的神经又被触到了。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梅清冷笑着说，“关键在于他们要搞块地不需要跟你商量，你要搞块地却要跟他们商量，这是为什么？”梅清看着乔毕邨干巴巴的张着嘴巴，“因为，‘基德支点’不是你的，是他们的。” “好。”乔毕邨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好，好，谢谢你反复告诫我这一条真谛。” 十五分钟后，梅清的手机响了。 “是Hellen。”梅清迅速站了起来，“他们应该快到了——喂，Hellen……对，是叫‘若轩’，我现在出来……”她说着就往外走，梅影和菊子也赶忙起身朝店门走，准备迎接贵宾。 “Lynette。”乔毕邨忽然叫了一声。 “嗯？”已经走到门外的梅清回头看看乔毕邨。 “我需要出来迎接吗？”乔毕邨悠悠的问。 “算了算了。”梅清摆摆手，“你不擅长。”这话一说完，梅清抓紧时间走到了路边，梅影和菊子却忍着笑又回头看了两眼乔毕邨，乔毕邨却对梅清的话表示了不屑： “切！” 两分钟后，梅清引着几个人进了“若轩”，梅影和菊子也在两边张罗着。进来的是一个精致的女人——应该就是Hellen，另外有三个男人，三人都上了年纪了。 “乔总，莫总、姚总来了！”梅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积极一点，同时又对着第三个男人报以歉意的微笑——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这个一头白发的外国老头叫什么名字。 乔毕邨挤出一丝谦卑的微笑站起了身，正准备同莫总、姚总打个招呼，可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后面的这位“洋老头”，瞬时，他那虚情假意的微笑变成了真心实意的惊诧： “Patridge？你怎么来了？”乔毕邨走近这个矮矮胖胖的老头。 “我今天刚飞到上海的，他们刚把我接过来。”Patridge撇撇嘴，“我的腰简直要断了。” “不是说年后到海南见的吗？”乔毕邨问。 “乔。”老头的手拍了拍乔毕邨的肩，“你们过春节，我们过圣诞节，我来，是为了告诉你，如果‘基德支点’的股票在圣诞节还是现在这样一个水平的话，春节也不用见面了。” |
| 昨晚吐到半夜，这两天可能更不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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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的冬天还是比较舒服的，不暖，但这个冬天不太冷。 梅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喝茶了。一泡“勐海”从十二点起泡了十一道，到了一点开始煮，煮沸第二壶，已经一点半了。菊子在莫总、姚总和那个叫Patridge的洋老头来了以后没多久就回去了——她明天上的还是早班。梅影一个人在这里，居然觉得莫名的舒适，这种舒适源自于毫无压力。跟了游牧尘这段时间，尽管决定都是游牧尘做，大的事情也都是游牧尘安排，具体的问题也有人去处理，但梅影总是有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似乎是这个工作岗位、工作环境所天然具有的，只要你在为游牧尘做事，只要你是在“睿竹”做事，只要你是总经理助理，就有这种压力，即使很多时候压力似乎并不那么大，但却是360度全方位的包裹，你闻的每一口空气里便都能传递出压力来。可今天，回到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感觉自己就像是从压力仓里放出来似的，瞬时，就轻松、自由了，自己也似乎又一点一点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的状态，思考、说话、做事情的套路也又回来了。 比如，她在一点半的时候就发了个微信给阮凤。 梅姑娘的茶：凤姐，你要是和你同学玩的晚了，明天起不来，可以改签晚一点的高铁回福州。我也没睡呢。 不出她的意料，阮凤果然没有回。要么，人家是一个人，那也该睡了，毕竟订了明天一大早的高铁回福州。要么，人家是两个人，要么也该睡了，要么没睡，可怎么回这微信？ 梅影这算是表示亲近，也算是捉弄。之所以捉弄，那还不是因为“孟总算命”的这个梗，如果是阮凤真的今天晚上“天地一家春”了，起码在方向上和孟总算的一致，再如果这阮凤往这个方向走，真半年内结婚了，那孟总算的就是对的，既然是对的，那梅影还真的是“真爱富贵两不兼得”了。所以，阮凤如果真的被孟总算出一个好姻缘，梅影自然还是要替她高兴的，毕竟，虽然才相识，可阮凤还是敬她这个小姑娘，对她也是很关照的，但高兴之余，小小的捉弄一下，也是可以的，毕竟这也算是占了梅影的风水。 梅影想着这逻辑，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她正笑呢，却听到高跟鞋与楼梯板“吧嗒吧嗒”撞击的声音，抬头看到梅清下来了。 “结一下账。”梅清说。 “哦。”梅影低头拿计算器，“结束了。” “应该差不多了。”梅清往楼上看看，“再喝下去我也受不了了。” “那个外国人喝茶吗？”梅影一边按键计算一边问。 “喝吧。”梅清冷笑了一声，“喝不了几口。” “他们刚才好像吵架了。”梅影算完数，“取个整，2200。” “好的，微信，你能扫我吗？”梅清拿出了手机，“他们一直在吵，只不过那一会儿声音响了一点。” 梅影拿出扫码机：“你的老板性格很——” “乖张。”梅清自己就凑上去了，“一个上市公司的法人，对着媒体乱说话，股票大跌，还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我是今天才知道，我老板真正的大股东居然还是外国人。” 梅影最近学了很多，这时也来了一句：“很多看上去光鲜的大老板不都是在替外国人在挣钱？” 梅清一抬头，重新审视了一下梅影，也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的包厢门开了，伴随着脚步声，传来其乐融融的对话： “毕邨，我们的话你可以不听，Mr Patridge的话总要听吧。” “就是，大家都这么忙，没必要的情况下就少说几句。” “Qiao，I’m going back to America tomorrow，so——” “I’ll be fine.”这是乔毕邨的声音。 “No，No，Patridge，不是明天，是今天你就要回美国了。” 随后传来一阵笑声。笑着便到了楼下。梅清已经在楼梯口，梅影已经站在了门口。 “欢迎光临，慢走。”穿着合计两万多装备的梅影还探了探身。 那位莫总似乎觉察出了这其中不太对劲，停下来看看梅影，问：“这店是你的？” 梅影微微一笑：“老板这话说的，我在这里打工的。” 梅影回到酒店，天都快亮了，不要睡了，直接去高铁站呗，可阮凤——她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之类的，可是——打了这个电话会不会很尴尬啊。梅影正在琢磨，自己的手机却响了，她还以为是阮凤打过来的，一看却是“岳濯清”。 “嗯？”梅影赶紧接起了电话。 “小梅。”岳濯清的口气很焦急，“你在哪？” “温州啊。”梅影回答，“不过我马上去福州？” “啊？”岳濯清问，“去福州干嘛？” “总部有些事情要处理，今天下午会在福州开个重要的会议。” “今天能不能不走？” “啊？”梅影一愣，“怎么了？” “我约了陈佑哲今天在温州谈离婚。” “离婚？”梅影一愣，“你不是说你不急吗？” “不行，我今天就要谈。我——”岳濯清狠狠的喘了一口气，“我爱上冈萨雷斯了，我要和他结婚，我要马上离婚，什么条件都可以，离婚！马上！” 梅影懵了，女人，女人为什么是这样？！ “喂——” “凤姐，我是梅影。” “梅总？”阮凤赤裸着上身就坐起来了，“啊？！”她这一声“啊”声音很大，理论上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都有可能听见，但她的身边那位只是翻了一个身。 阮凤又把手机放眼前一看，傻眼了，赶紧道歉：“梅总，要来不及了，要不，我改签了吧。” “呃……”梅影犹豫了一下，“凤姐，我能不能今天留在温州？” “啊？这不行啊。”阮凤急了，“福州下午的那个会你可是代表公司领导裁撤集团的市场总监，你不出面，我来主持在等级上是不对等的。” “那……” “梅总。”阮凤说，“游总会知道这个事情的。” “哦，好吧。” 很多男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那么喜欢跟男人一道看夕阳，而不是一道看日出，我们想想，原因有以下几方面： 1、看日出要早起，累。其实，女人是比男人更爱睡懒觉的。看夕阳就不一样了，看完还可以吃烛光晚餐，吃完晚餐还可以有活动，活动完又睡得比较晚，比较晚第二天就起不来看日出。 2、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女人确定与男人的关系是一步步的，每一步都有试探，其中关键的一步就是“忧郁”，“你看，这夕阳多美啊，可我又有那么多的忧愁”，这个时候男人的态度就很关键了，你既要理解夕阳的美，又能明白她的愁。这一关过去，男人便是懂女人的心了。 3、朝日刺眼、午日晒人，都是谈不上浪漫的，夕阳则不同，其实，从男人的角度，也搞不清楚夕阳有啥浪漫的，觉得浪漫的不是无病呻吟就是有病呻吟（比如李商隐），反正，即使太阳的基因里没有浪漫，每天挂在天上，又有一个里面搁了不是美女就是兔子的月亮做对比，那也只能拉个夕阳撑浪漫了。 不光男人不明白，梅影也不明白，因为，岳濯清告诉她，她确定要嫁给那个西班牙人，只是因为他们一道在普陀山看了“磐陀夕照”。 “姐姐，你跟陈佑哲约的是下午还是晚上。” “晚上，我现在还在普陀山，怕时间来不及。” “那这样吧，我一会儿就去福州，下午在福州开完会再回温州，跟你汇合。” “哦？那你会不会太辛苦。” “没事。”梅影说，“我已经开始适应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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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4:19 濯清（语音）：我刚到温州。和陈佑哲约了晚饭。这家伙很有意思，把谈的地点约在了秋轩。我记得他跟我提离婚并不是为了那个晓秋吧，呵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我也无所谓。 濯清（语音）：冈萨雷斯也来了，但我不会带他过去。你在福州了吧，我看福州到温州的高铁也就一个多小时，你忙到傍晚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等你吧。 濯清（语音）：谢谢你哦，小梅。 因为在会场，梅影是戴着耳机听的。她匆匆回了一段文字： “我已经在会场了，争取尽早过来。” 她摘下耳机，看看阮凤，阮凤则面无表情的盯着隔着会议桌坐在对面的那个精瘦精瘦的中年男子。梅影不太愿意看那个中年男子，而是又去看坐在那中年男子身边的童仟，童仟的状态显得有些拘束，眼睛盯着桌面，似乎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回避所有可能投来的目光。梅影最后还是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但也就一眼，因为，这个人在这时的状态真的可以用“目露凶光”、“恼羞成怒”来形容。梅影真心佩服阮凤，竟然能如此沉稳的与此人对峙。此人就是刚刚被宣布从市场部总监降职为副总监的何鹿野。 “那我被降职了，这部门的工作也不该是我主持了吧。”何鹿野忽然问。 “是的。”阮凤当着何鹿野的面去看童仟，“公司昨天决定了，童仟升职为市场部副总监，主持部门工作，你跟他移交工作。” “呵呵。”何鹿野用不屑的目光看看童仟，童仟还是双眼死盯这会议桌，“我一看他也参加这会，就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 阮凤笑而不语。 何鹿野又把目光转到了梅影这里，满脸不屑的问：“你就是传说中的梅影？” 梅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跟自己说话，阮凤跟上的很快：“对，是梅总。”她总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梅影撑场面。 “哦。”何鹿野的面色已经比之前宣读对他的处罚与降职通知时那张臭脸自然多了，这也恰恰说明了他的无所谓，“听他们说，你是两千后？” “何总，你——”阮凤意识到何鹿野跟在后面的话会是什么，但她的话很快却被已经打算破罐破摔的何鹿野给打断了： “我跟两千后的老总说话，你一个八零后的总监插什么话？” “何鹿野，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要跟她说话，你已经过气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阮凤在工作场合还从来没被这样怼过，这话说的太难听了。何鹿野的话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你梅影这么年轻，不就是靠色相上位的？ 第二层：你阮凤和梅影是一路货。 第三层：你阮凤老了，也只能跟着这年轻的“新宠”混了，有什么好嚣张的？ 阮凤毕竟是女人，女人最恨的就是人家说她搞潜规则，更恨的是说她老，她只忍了一秒钟，便一拍桌子准备爆——可她拍桌子的手却被身边人的手给按住了，这一按，她不吭声了，她必须承认，何鹿野说的话有一点是对的，梅影确实比她年轻，那只按住她发作的手，软、嫩、滑，就像拉面里的猪软骨，而自己的手一对比，像是拉面里的红烧牛肉。 “何总，我是99年的。”梅影淡淡的说，“还不是两千后。” 其实，自从跟着游牧尘混了以后，梅影真正怕的人，是彬彬有礼的人，是道貌岸然的人，是侃侃而谈的人，这种撕破脸满嘴喷粪的，她倒是不怕的，因为，梅影本就是最基层的草根，对付这些人，她有的是办法。 “哦？”何鹿野看看梅影，笑着摇摇头，“那就等着游总用两千后来替代你吧。” “那是我的事。”梅影下意识的去拿面前的茶杯，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职业病吧，手里拿个杯子总觉着自信了许多，“今天谈的是你的事。” 何鹿野“嗤”了一声：“我的事不就是太原废标嘛？不就是风萍那个女人在叫嘛？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游总的女人嚣张吗？当然，她是90后，还不像你，是95后，她也叫不了几年了，呵呵。” 阮凤怕梅影在这种跟业务相关的问题上跟何鹿野纠缠不清楚，便插话进来：“废标总是事实吧。” “标书又不是我上传的。” “上传标书的人马上就会被裁掉，但你要承担领导责任，现在市场都是下行，这么大的标，莫名其妙的丢了，能不处理吗？” “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我裁了？”何鹿野亮牌了。 阮凤看看梅影，在开会之前，她俩是讨论过这种可能性的，何鹿野在公司工作了十二年，按照N+1的赔偿，要赔他一年的年薪，那就是要上百万，之所以降职而不直接将其裁掉，阮凤无非是不想让公司承担这样一个代价，即使要裁，那也是要游牧尘说话了。阮凤现在看梅影，那就是有一句台词说好要梅影来讲的。 “公司还想给你一个机会。”梅影说。 “哼！机会？”何鹿野自然是冷笑与不屑，“那行啊，我们就慢慢耗吧。” 梅影看着何鹿野，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似乎是突然开了窍，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核心问题是为什么不把他裁掉？他留在市场部还能做什么？他已经是不值得信任的人，关于太原废标的问题，关于公司处罚的问题，他只是激烈对抗，却不做任何解释，那就说明，他已经认定游牧尘已经不信任他，认定他与赵怀恩那帮人勾结在了一起。游牧尘太强势，如果要考虑现实的利益，完全可以先不处理他，以这次投标失责为理由，将其劝退即可，这样，何鹿野还能以一个市场总监正职的身份去找一个工作，一旦处理，在行业内就会留下污点，对他未来都会产生重大的影响。现在这么一处理，把他逼急了，自然是现在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不怕，因为从目前得到的信息看，因为“睿竹”的废标，太原这个大标很有可能是赵怀恩挂其他有资质的公司中的，也因为此，游牧尘必须处理他，但反过来说，何鹿野在这个标里一定是拿了好处，在“睿竹”如果被处理，走了也只能去投奔赵怀恩，而以他掌握的市场资源，到了赵怀恩那边，肯定也是高级合伙人，不存在找工作的问题。如果这所有的前提都是成立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样做除了能体现游牧尘整顿纪律、杀一儆百的态度外，利益方面的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了何鹿野的手里，他想哪天走，就在哪天走，他呆在这里，工作还不好安排。这种思考，一个月前的梅影是完全没有的，到了今天，她居然有了这种分析能力，甚至在分析完后，内心还会感慨： “游牧尘啊游牧尘，看着你那么强势，可最后，你手下都是一些什么人啊，这还上市公司。” 感慨完又觉得没有意义，游牧尘肯定会这么回答她： “上市公司怎么了？上市公司就这样。”因为，在游牧尘的逻辑里，很多上市公司就像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女人嫁给了默多克成为了邓文迪一样，上市能解决钱的问题，也能倒逼下对手，但不能解决道德问题。 想到这，梅影不禁觉得无语，于是没有了感慨，倒是多了一些冲动，只是冲动会是理性的吗？ “行了，我看跟你们两个花瓶也没什么可谈的了。”何鹿野潇洒的点了一支烟，便潇洒的站起来，当着梅影和阮凤的面，潇洒的走到童仟的背后，潇洒的拍了拍童仟的肩，“小童，我看你对市场部工作这么熟悉，也不需要做什么交接了，当然，我还是‘睿竹’的人，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我，呵呵。” 这时，梅影却说话了：“交接还是快点吧，这两天就办办完。” “哦？”何鹿野还是用那种不屑的目光瞅瞅梅影，“这么急？我还想请个年假了，在‘睿竹’这么多年，我还没请过年假了。” “不用了。”梅影不知哪来的魄力，坚定的对阮凤说，“阮总，给他办离职手续。” “啊？”阮凤一惊，她完全没想到梅影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忙把嘴凑到梅影的耳边，“这是不是该游总商量一下？” 童仟也惊得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梅影。 “商量什么？”梅影冷冷的看着何鹿野说，“这个人，有没有出卖公司利益，我们还没有证据，但他能这样羞辱我和你这样的公司高管，不开掉，公司还怎么做事？！” 何鹿野也很吃惊，尽管他知道这一百多万的补偿马上就能到手了，可在这一刻，还是愣愣的望着这个被他称为“花瓶”的99年生的女孩。 梅影却对何鹿野说：“看什么看，你被裁了。” 十五分钟后，游牧尘的电话来了： “梅影，你有什么权力做这样的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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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游总……”尽管梅影对游牧尘的这种态度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但确实是准备不充分的，因为，在这之前，游牧尘对她冷言冷语过、冷嘲热讽过、不屑过，也给她黑脸过，但却从来没有对她发飙过——梅影之所以将游牧尘此时的态度定义为发飙，那是因为，他正在电话的那一头在向她怒吼，吼的她不得不将脑袋撇开话筒，否则鼓膜会受不了，“我是觉得这样处理……” “我在问你，你有没有这个权力？！”游牧尘仍旧在吼。 “我——”梅影觉得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回答等于继续找骂，游牧尘这样问自己的目的应该也是为了可以继续骂她，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反正是挨骂，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抗”，“我觉得，我既然是代表公司主持这个会议，我就有权利做出，呃……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决……做出一些对公司有利的决定。”在梅影宣布何鹿野被裁掉后，她就一直在编辑这样一句回应，并且做了反复的练习，可到了说这话的时候又显得底气不足，声音小且不说，还有些磕磕巴巴。 听完这句话，游牧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稍微降了几度：“对公司有利？” “呃……我是觉得与其这样让他吊在‘睿竹’，白领工资不干活，说不定还能继续做内鬼，还不如直接开掉干净。这样，他的名声也臭了……” “你觉得这一点我就没想到吗？” “是，当然……我知道还有一百多万的补偿问题，你不想让他占这个便宜……” “便宜？你觉得这么重要的人事，这么大的事情，我会用一百多万这个数字来衡量并且决定吗？” “呃……我不太清楚，哦，好吧，我觉得……” “你觉得？” “呃……我……” “你觉得？”游牧尘的音调并没有提起来，但很明显，这话是越来越狠了，“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梅影都能感到自己的后背在冒冷汗了，以前，除了类似成绩考的太差这种情况以外，她就没有这样冒过冷汗。 “我在问你，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梅影有点被吓住了，可又有些小小的赌气，显然，她这是第一次应对游牧尘的训斥，所以她的回答出现了火上浇油的纰漏： “好吧，你是老板。” “好吧？！”游牧尘的声调迅速提升了起来，“什么叫好吧？！” “我，我——”梅影也觉得这种回答方式有问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小梅。”游牧尘又把音调压了下来，“这是在经营公司，不是卖茶叶。” “哦。”梅影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卖茶叶怎么了？” “我跟你交底吧。”游牧尘显然是努力耐着性子在同梅影交流，“童仟不过是个市场经理，连副总监都不是，市场部除了何鹿野，还有两个副总监，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梅影一愣，但她的反应很快，心里有了判断便脱口而出：“你对他们都不信任？” “也许情况更糟，市场部有可能要面临大半个团队离职。”这是一个在一般人听来都会觉得很恐怖的判断，可游牧尘却用非常沉稳的语气跟梅影在说这个事情，“所以我才会让童仟主持市场部工作。你现在这样处理何鹿野的事情，实际上是在加剧这种局面的发酵，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这些人会利用还在‘睿竹’工作的机会，做很多对‘睿竹’不利的事情，这样，一方面会对我们的敌人有利，另一方面，仅从钱的角度看，除了何鹿野，你必须裁更多的人，那就不是一百多万的概念，我估了一下，三、四百万是要的。” 对于游牧尘预判的这种局面，梅影真的怕了，而心思细致的她觉得更可怕的是，游牧尘的话里有一句“你必须裁更多的人”，这话是随便说说，还是有明确的指向——不会都是让她来处理吧。 “难道都要裁吗？” “你不是已经裁了何鹿野了吗？你应该能想象，他们这种敏感的工作岗位，有的是办法逼你裁他们。” “那你什么时候回福州？” “等你处理完市场部的事情，我再回来。” “喂——” “喂什么？跟我说话还‘你你你’的，我是你老板，叫我游总，或者您。”游牧尘已经完全改变了同梅影交流的语言方式，“我给你机会去主持这些事情，是让你先长长见识，学点东西，了解‘睿竹’，不是让你擅自做主的。” 梅影听完这话，愣了几秒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发现，在这一刻，她真正蜕变成了游牧尘的下属，而在这一刻，她不禁想到了游牧尘对游丁梦、对韦紫溪、对阮凤的态度，难道，自己也正在—— 她的脑子开始乱了，刚才何鹿野说的那些刺耳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回荡： 何鹿野：“听他们说，你是两千后？” 阮凤：“何总，你——” 何鹿野：“我跟两千后的老总说话，你一个八零后的总监插什么话？” 阮凤：“何鹿野，你说什么呢？” 阮凤：“我说我要跟她说话，你已经过气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梅影：“何总，我是99年的，还不是两千后。” 何鹿野：“哦？那就等着游总用两千后来替代你吧。” 梅影：“那是我的事，今天谈的是你的事。” 何鹿野：“我的事不就是太原废标嘛？不就是风萍那个女人在叫嘛？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游总的女人嚣张吗？当然，她是90后，还不像你，是95后，她也叫不了几年了，呵呵。” 梅影希望自己是多想了，但因为这件事情，游牧尘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快的令她无法接受，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游牧尘一直会以那种不像兄长不像导师不像领导，更像个朋友的方式带领着自己进步、成长，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游牧尘一直给予了梅影特殊的照顾、包容，梅影才会在刚才产生那种自作主张的冲动，她太心急了。老板就是老板，打工妹就是打工妹，你陪着他，可以让他开心、放松，但他可以用你，也可以用别人，两个人之间的友好、宽松的关系只能在边界内保持，一旦跨过，就是现在的状况。女人总是多想的，多想的真的担心，这一切的得到，只是因为年轻，只是因为游牧尘对自己的新鲜感，甚至连她的小聪明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小梅。”游牧尘的话将梅影从胡思乱想中抽了出来，“怎么不说话？不能接受吗？” 梅影知道，如果只是老板对员工，游牧尘是没必要这么跟她说话的，这听起来硬邦邦的一句话，反倒让梅影觉得舒服了许多。 “没有啊，我太冲动了，给公司带来了危害，对不起。”梅影说这话还是心甘情愿的——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一点，自己的视角只能是一部分，而游牧尘则是全局。但是有一点，她是不服气的，“一个公司，这么多人不忠，这么多人做叛徒，甚至市场部的总监与副总监集体要反水，这老板是怎么当的？”但她嘴上又不能这么说，只能讲，“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要学的，要了解的还有很多，这段时间就在福建吧，和阮凤好好商量。你记住一点——”游牧尘顿了顿，“你想做的，但阮凤反对的事情，就跟我讲，让我定，明白吗？” “嗯。” “跟阮凤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这边也还有事……” “你在哪儿？”梅影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一刻这样问，而之所以她会这样问，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你游牧尘的公司现在问题这么多，你怎么还在外面跑呢？你就让我和阮凤两个女人收拾这烂摊子，你外面有多重要的事情啊。而另一个潜意识是，梅影依然是依赖游牧尘的，而且还并不能完全以一个下属的姿态去依赖游牧尘。 “我到太原了。”游牧尘淡淡的回答。 “太原？”梅影的第一反应就是“北风”，“北风”就是风萍，她的嘴巴不自觉的就撅起来了。 “好了，挂了。”游牧尘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小梅？”这是一个精致的西北女孩，所谓精致，青海风大，很多女孩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皮肤往往也比不得南方的细腻。但风萍的皮肤却极其细腻，皮肤细腻是要摸的，而皮肤极其细腻，便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光细腻，还白。她是西宁下属的大通县人，那个县有二十多个民族，风萍是回族的，在西北的行业内，她以她俏美的外表与彪悍的作风，居然拥有了一个“嫩模杀手”的外号，在梅影出现之前，几乎大半个“睿竹”都猜测游牧尘会在结束他那段糟糕的婚姻后，将这个女孩娶到家里，直肠子、急性子的韦紫溪当时居然还憋不住打电话跟风萍求证这个事情，风萍却问： “溪姐，你知道这留言是谁最早开始传的？” “谁啊？”韦紫溪傻呵呵的问。 “游丁梦啊。” “啊？是她吗？她为什么要传这个？” “树大招风啊，那不还是盼着我死？” “哦——”韦紫溪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有些事，她最多吃吃醋、发发牢骚，最终也就骂骂咧咧接受了，游丁梦可不同，那个女人，当不上公主，也是要做皇后的，她会这么做，韦紫溪是能理解的，但她会想的更多一点，“那——为什么不是冯醉晓呢？” “哈哈，我还没听到这传言呢，冯醉晓已经打电话来骂我了，说我别做梦了，游总肯定是他的，还说她都已经怀上了……” “啊？” “那我能说什么啊？我只能说，游牧尘生不了孩子的事情就差上财经要闻了，这你都不知道？” “哦。”生性泼辣的韦紫溪被风萍这几句话一说，也是自愧不如，只能随便聊了一些别的事情把电话挂了。 游牧尘淡淡的看看风萍：“对，小梅。” “看来她还真的是像模像样的在做总经理助理了。”风萍一边说一边在削梨，“唉……我突然就成了前浪了……” 游牧尘没说话，而是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 风萍看游牧尘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事情，她更知道游牧尘以这种表情在想事情的时候再作会有什么反应，便乖乖的将梨削好后，又切成一块块，放在盘子里，插了两根牙签，搁到了游牧尘的面前，而游牧尘则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 “丢的这个标很大啊。” “是，当然大。”风萍坐在了游牧尘的对面。 “我对他有防备，也知道他在跟赵怀恩谈，但是——”游牧尘皱紧了眉头，“我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 “呵呵，这年头，这种事情正常。”风萍插了一块梨往游牧尘的嘴边送，游牧尘却从她手里接了过来，他的这个动作显然是让风萍颇为不爽的，她低下了头，想了想，说，“你看，游丁梦不也反了吗？亏你还这么疼她。” 这话，游牧尘自然是不爱听的，冷冷的自我解嘲道：“那是我用错了人了。” “岂止是用错了人。”风萍冷冷的说，“也上错了床。” 以游牧尘的性格，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下一秒肯定是被他赶出门了，可今天，他却没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知道，风萍丢的这个大标自己是有责任的，毕竟何鹿野是集团的市场部，而且，这个标对风萍来年的经营是有很大影响的，即使不从个人感情出发，从工作上，此时也是应该以安抚为主的，当然，女人这样跟他说话了，他是绝对不会安抚的，不给脸色看就不错了，于是，他又去望窗外。 “游丁梦给我打过电话。”风萍认为，她说这句话，肯定会触动游牧尘，却没想到游牧尘的脸还是冲着窗外，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 “哦。” “她说她之所以走，是因为看不到希望……”风萍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游牧尘的表情，而游牧尘这次连“哦”都没有了。 风萍自然不甘心，便继续往下说：“她说，本来就是我拦在她前面，现在又多了个梅影，她觉得她没可能了……” 游牧尘还是没反应。 “她还说，她看到你看梅影的眼光，跟看她的，和看我的，都不一样——她觉得，这个梅影是能进你家门的。” 游牧尘前面几句话没反应，对这句话就更没必要有反应了。 风萍有点点恼羞了：“我听紫溪说，你这次到了南宁就不碰她，结果转身就把她开了，哦，当然，她现在那公司也是你帮她搞的，算是分手补偿吧。那我呢？你是不是打算这次也不碰我了？” 这下，游牧尘有反应了，他转过头来瞅着风萍，说：“你去洗个澡呗。” 风萍不想这么没出息，但她还是沉不住气了，嘴角还忍不住泄露出了笑意：“这么早？这才下午呢？” 游牧尘又不说话了。 “好，洗就洗呗。”风萍也是拿游牧尘没办法，当着游牧尘的面把衣服脱的只剩了内衣，才晃晃当当的进了浴室。听着水声响起，游牧尘把行李简单的理了理，穿了鞋，披上外套，又扫视屋子检查了一遍，随后便出了门，走到电梯口，把两个手机都关了。 下午17:52 濯清：你上高铁了吗？ 下午18：06 濯清：？ 濯清在不知不觉间还是选择了当初来温州时住的那家酒店，同一个楼层与同一个朝向的房间，能够看到“若轩”、“秋轩”，同样的泡上了茶，不同的是，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名叫冈萨雷斯的西班牙男人，他蓝色的双眼总是注视着濯清，性感的嘴唇总是会不失时机的轻吻濯清的脸，或是额头，或是唇，或是耳垂，所谓的人狠话不多，眼见着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便开始动手动脚了。在濯清看来，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即使是好色也是好的——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需要的是现实的、全方位的满足，或许这是个很风流的男人，但她更在乎的是他能如何满足她，而这个男人的唯一缺点就是，他不懂喝茶，也不会喝茶。濯清刚把茶杯放下，冈萨雷斯便已经将手伸到了濯清的腹部—— “你在等谁？”冈萨雷斯一边将手往濯清的衣服里伸，一边望着她略微有些颤抖的瞳孔问。 “我的小姐妹。”濯清用手轻抚这个男人的眉毛，“我需要她的帮助。” “她会来吗？” “不知道，她好像很忙。” “那是不是让我来帮你？” “呵——”濯清开始喘息了，“不拉窗帘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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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赶紧走了，否则赶不上高铁了。”梅影站起来开始理包，“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你几点的高铁？”阮凤问。 “19:24的。” “那你到温州都九点多了。” “我答应了就要去啊。”梅影扣上了包。 阮凤苦笑着说：“游总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走一个晚上嘛，反正晚上也不上班。”梅影此时已经很着急了。 “我们应该把市场部后续的应急方案定下来。”阮凤说话的语气很严肃。 “凤姐，你比我了解公司，我是啥都不知道，本来我就起不了那么大的作用……” “可是你代表游总。”阮凤正色道，“我不能代表。” “不差这一个晚上吧……”梅影挪着挪着已经到办公室门口了。 “我不知道。”阮凤吐吐舌头，“我的意思是，如果游总知道你今天晚上就走了，他会很生气的。” 梅影转身走回到阮凤的座位边，从背后搂住了阮凤的脖子：“凤姐——” “喂喂喂——”阮凤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同时又忍不住笑，“梅总，这样不合适哦，你可是领导……” “不，你是我前辈，你最懂游总的心了，你肯定会帮我兜着的……”梅影已经把脸贴在阮凤的脸上了。 “好好好……那我晚上先跟童仟碰了，我担心你今天对何鹿野这样一个态度，估计他今天晚上就叫他那几个人一同去商量对策了。” “好的。” “商量完以后我们电话联系，按照游总的风格，今天晚上就要给他回复的，搞不好，明天一早就要动手了。” “啊？”梅影搂在阮凤脖子上的手松开了，“这么快？” “你以为？”阮凤现在跟梅影说话也随意了，“所以让你晚上不要走。” “那——”梅影只犹豫了一秒钟，“我明天最早的高铁回来。” 下午18:39 梅姑娘的茶：我在去高铁站的路上，应该能赶上。 梅姑娘的茶：可我估计九点多才能到，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及。 濯清听到了微信的提示音，但却没去看手机，她感觉自己快睡着了，也快死了。 “冈萨雷斯。” “嗯？亲爱的？” “你爱我吗？” “当然。” “以后，你要是想碰我，就必须说爱我。” “好。” “如果你不说爱我，我就不会让你碰我。” “好。” “好好好，你明白吗？” “我明白啊。” “你明白什么了？” “我要爱你啊。” “不，不是。” “不是什么？” “你比我小五岁，你迟早会不爱我，如果你不爱我了，就不要碰我了。” 濯清说完话，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是夜幕和夜幕下的“秋轩”，“秋轩”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晓秋抱着熟睡的孩子端坐在茶桌后，茶桌前是正在发呆的陈佑哲。 “她什么时候来？”晓秋冷冷的问。 “说是晚饭后。”陈佑哲看都没看晓秋，“再等等吧。” “你就不能跟她敲一下时间？”晓秋继续冷冷的问。 “急什么？”陈佑哲不耐烦的看了晓秋一眼，“就算今天谈了，也肯定没结果，两、三千万家产的事情那么容易谈清楚？” 晓秋“呵呵”了一声，冷笑着说：“我现在怀里还抱着你的儿子了，你跟我就是这样一种说话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陈佑哲又不看晓秋了。 “你在嫌弃我。”晓秋应该是强忍住了泪在说，她的语音中带着颤抖。 “我没有。”陈佑哲还是没去看晓秋，“是你——”他顿了顿，“比较烦人罢了。” “我烦？”晓秋眉毛倒竖了起来，“我怎么烦了？你离婚又不是为了我。” 陈佑哲只是“呵呵”了一声。 “阿姨。”晓秋唤了一声，过来了帮忙的阿姨将孩子抱走了。晓秋这才怒气冲冲的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外面找了女人，和你老婆谈离婚，居然还约到我这里谈，你算什么意思？” “呵呵。”陈佑哲转过脸来，“在这里谈有什么不对吗？我们不都说好了吗？我从她那里分了多少，就给你多少，我和她谈，你在边上听着，不就知道我谈了多少回来了吗？” “你——”晓秋气得直摇头，“你真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陈佑哲用手指对着整个大厅比划了一圈，“你还不就是为了钱？” “你——”晓秋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你现在就要过去？”冈萨雷斯赤条条的躺在床上望着正在穿衣服的濯清。 “是。” “你不等你那个朋友了？” “不等了。”濯清看看冈萨雷斯，“我等不了了，我必须马上跟他谈。” 梅影匆匆忙忙的过了检票闸机，离开车还有五分钟，还来得及。刚上扶梯，阮凤的电话就来了。 “喂，凤姐。” “梅总，你上高铁了吗？”阮凤的语速有点急促。 “还没，马上。” “你别去了。” “怎么了？” “我刚碰到游总的司机，他说游总的飞机刚刚起飞，他今晚会到福州。” “啊？”梅影吓了一跳，“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啊。他没跟别人说。我刚查了航班，19:15从太原起飞，还是经停长沙的，到福州要快零点了。” “这么晚？”梅影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他晚上应该不会找我们了吧。我订了明天最早的高铁，十一点能到福州，他到家肯定很晚了，明早应该起不来吧……” “来不及的。” “那我在温州办完事，连夜租个车回福州，天亮前应该也能到了……”梅影发现自己现在的脑子转得还真的挺快的。 “梅总——”阮凤说，“游总飞四个多小时突然赶回来，以我对他的了解，很有可能会半夜找我们就碰——” “可他没跟我们说啊……” “我只是说有可能。他没跟我们说，应该是没想好，也许他现在就是想晚上不碰了，明天再说。但是——”阮凤顿了顿，“我了解他，只要他到了福州，他就放不下这些事，他就有可能临时找我们，他以前就干过这样的事情。” “啊？”梅影的注意力全在电话里，没注意到扶梯已经到底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勉强站住了，“不会吧。” 这时，站台上只有零星奔跑赶着上车的两、三个人，站台广播也在催促乘客上车，给她犹豫的时间连一分钟也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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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什么茶？” 濯清看看晓秋，她和这个女人只见过两面，而这个女人已经跟了她的丈夫三年。今天的她，有点奇怪，眼圈是红的，神色上不过是勉强的大方，底气显然不足。倒是自己进来以后一坐下，这个女人不撤场，还问了这么一个场面上的问题，令濯清有些出乎意料。 濯清看那茶台上有个木座的玻璃壶，正在呼呼的煮着沸水，看是随时准备拎下来泡茶用的。她想了想，有些感慨，就从包里取出了一小包茶叶，放在了桌上，又看看陈佑哲，陈佑哲也是强作沉稳，笑的又是难看，濯清说： “我来给你们煮一壶茶喝吧。” 晓秋仔细看了看濯清，点点头：“好的。” 因为不是泡茶，那煮茶的壶就在眼前，濯清也不用坐到晓秋的位子，只在原处打开那沸水上方的壶盖，将小包里的几块熟茶丢了进去，随即又盖上，便不动了，看着这黑色的茶块在沸水中沉落后缓缓的有了一些松散。陈佑哲皱着眉头看着濯清，显然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而晓秋是行内人，显然是明白，也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玻璃壶。 约过了二十几秒，这壶里的水已被染成了淡黑与淡红之间，濯清问晓秋：“你那边有桶吗？” 晓秋点点头，拎起壶，将壶里的水倒入了脚边的水桶，将壶放在了茶巾上——这算是洗完茶了，晓秋接着问：“温水？” 濯清点点头：“好。” 晓秋便起身去一边调温水去了。趁着这一会儿会儿，陈佑哲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想明白了？” 濯清不屑的看了一眼陈佑哲：“算是吧，可钱，我还是要的。毕竟，你在这里已经生了一个，这是铁证，我要共有财产的80%。” “哈！”陈佑哲一扭脸，“那今天就没什么可谈了。” 濯清却淡淡的说：“那就喝茶。” 这时，晓秋已经拎着调好的温水过来了，注了半壶进去，将那壶又搁在了加热的木座上，濯清则低下头去调那个控制加热节奏的旋钮。 “你这是什么茶？”晓秋问。 “勐海98年的拼配茶，三千多一饼吧。”濯清把旋钮调到中间的位置——第一把煮，时间久了，力道也就过了。 “不是吧。”陈佑哲诧异的看着濯清，“你别当我不懂啊，这种价位的茶，哪有上来就煮的？” 濯清却不理他，这第一把，怎么也要煮个六、七分钟，刚好可以聊几句。 “晓秋。”濯清看着晓秋，“我和他谈，你也要在场吗？”此刻，如果梅影在现场，肯定会感叹时过境迁：濯清和晓秋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说完全是一边倒，晓秋咄咄逼人，濯清自怨自艾；第二次见面，濯清逐步放下，倒是晓秋显得底气不足了；到了这次见面，濯清面对晓秋的状态，轻描淡写、客客气气，却已经呈现出了碾压的势头，而晓秋，似乎也坦然接受了这样一种逆转，进门就很有礼节的问濯清喝什么茶，现在濯清问这么尖锐的问题，她却很自然的答道： “那看你们，你们要觉得我不合适在场，我走开就是。”说归说，身子却坐的稳稳的，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濯清又瞅瞅陈佑哲，陈佑哲看看晓秋，从他的角度，不如让今天的主题就是一笔生意的事情，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腹背受敌，所以也没打算让晓秋下不来台，反正，他今天把自己同濯清的谈判安排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是明当当的在心理上打垮晓秋： “我不光跟濯清离了婚以后不会娶你，而且还要当着你的面跟她谈离婚的事情。” “我之所以选在这里谈，是因为，这个店面是我给你的，那就是我的，你给我生了孩子又怎样，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我之所以要当着你的面谈，那就是我和你之间就是钱的关系，谈了多少钱，你就拿走多少钱，别来烦我。” 总之，今天，他和濯清也好，和晓秋也好，就是钱的事情。而对于晓秋，陈佑哲甚至更狠，好歹相处三年，还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可他却要做出一副“杀人诛心”的状态，无非也是为了让对方彻底断了“情分”的念头。这样看来，反倒是主动出击但又泰然自若的岳濯清更难对付了。所以，不如就让晓秋留在现场。可这话该怎么说呢？陈佑哲确实还是挺不要脸的，他居然说了一句： “你一道听听吧。”俨然是领导对下属的语气。 写到这里，我们必须感叹两句。唉……这种人，为什么要给商人丢脸呢？可又确实有不少的商人，还真的是做的出来。而之所以能恬不知耻的这么做，无非是觉得，在利益面前，人都没必要去为了精神需求的满足来打他的脸，而事实也确实证明，这种情况也确实少。而晓秋也确实只是冷冷的无声一笑，没说什么。 濯清看看晓秋：“那我说了哦。” 晓秋点点头，显得有些无力。 “陈佑哲，我现在确实想开了，觉得可以快点离婚了，我也知道你很多财产已经转移走了，如果要清算，我们两个人名下的婚后财产也没多少，加起来两个亿不到，只要我接受这样一个基数，全部给我你也不吃亏。对吧。” 陈佑哲只是冷笑，却不回答。 “刚才我也说了，在离婚前，你已经有了外遇，还有了孩子，你们这种情况，就是事实婚姻，如果大家要闹上法庭，我完全可以要大头，不是吗？” 陈佑哲看看晓秋，说：“她要80%，你觉得呢？” 晓秋的脸一红，嘟囔着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谈下来那不都是你的？”陈佑哲不屑的说。 “她的？”濯清一愣，她看看晓秋，又看看陈佑哲，迷惑的问，“什么意思？” “今天我能谈下来的，都是她的。”陈佑哲得意的说。 濯清愣了一下，看看晓秋，却见晓秋把头低下去了，她明白了。濯清又把目光转回到陈佑哲的脸上： “陈佑哲，你这是要攀哪门高枝啊？” 陈佑哲的脸一红：“什么高枝？你的话我不明白。” “呵呵！”濯清重重的干笑了一声，“你这个人，我最了解，生意做的不小，但要没什么好处，十万、二十万都会让你心疼的不得了，何况现在这都到了亿的量级，你能舍得给晓秋，那看来你这次找的女人确实是能给你带来不少回报的吧。” 陈佑哲无声的冷笑了一下，不去理濯清。 濯清却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那我也是奇怪了，哪家高枝还能看上你？” “你——”陈佑哲顿时恼羞了——在这场婚姻里，陈佑哲总是占据主导权，而濯清总是扮演着从属者、弱者的角色，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被陈佑哲牵着鼻子走，濯清今天的表现却是步步紧逼，毫不客气的贬低和羞辱他，这完全在他的习惯承受范围之外，于是，他一瞪眼，右手食指狠狠的一点濯清，“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哦！” 但陈佑哲没有想到，濯清却用手狠狠的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指：“难听？这话难听吗？那要看你做的事情！你是我见过的最厚颜无耻的人！” “你！”陈佑哲“腾”的就站起来，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施压姿态。 濯清却也一把站了起来，顺手就将正在翻滚煮茶的玻璃壶拎了起来，同时脸一仰，双眼同陈佑哲直视对峙。即使离开了加热的底座，濯清手里的壶仍在沸腾翻滚，呼呼的冒着热气。 顿时，陈佑哲被镇住了，坐在一边的晓秋也看的瞠目结舌。 “好啊，那我想——”陈佑哲显然是怕了，他从身后的座位上捡起了自己的包，“我看今天也不用谈了。”说着，还偷偷的瞄濯清手中的茶壶。濯清却是紧紧拎着壶，紧紧的盯着陈佑哲，怒目圆睁，丝毫没有收缓的意思。 “是你不想谈的哦。”陈佑哲说完便拎着包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而濯清就这样拎着水壶看陈佑哲走出了“秋轩”。可能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濯清在那儿又站了有一会儿，才坐下来，把壶又放回到底座上，而两个女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沉默着。 又过了两分钟，濯清将玻璃壶用拎了下来，把茶给自己和晓秋都倒上了。 濯清喝了一口，晓秋也喝了一口。 “这样的茶这样直接煮，肯定是又润又滑又厚了。”晓秋说，“只是缺了大开大合的茶气，如果上来用开水泡，第五、第六泡应该是很有气魄的。” 濯清低头笑了笑，问：“你知道陈佑哲找的是哪个女人吗？” “不知道。”晓秋摇摇头，“他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前程，你的事情、我的事情都还没尘埃落定，他怎么可能会让我们知道他现在想攀的高枝是谁？我们要是知道了，上人家那里去闹一闹，他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 濯清又问：“你怎么会答应他那样的条件？” 晓秋知道濯清指的是什么，叹了一口气，拎起壶来把自己的茶杯给倒满了，喝了两口后，感叹：“其实，这茶这么煮还真的挺好喝的。” 濯清没说什么，将边上盛着温水的水壶拎起来，又注了一些水进去，把加热频率又调慢了一些，便静静的看着壶里那又黑又红又透又亮的茶水，不说话，显然，她在等晓秋说话。 “他说的没错，我最后要的还是钱。”晓秋无奈的摇摇头，“我和你不一样，你天生就不缺钱，我缺钱，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只能抓紧捞点。” “生孩子也是为了钱？”濯清问。 晓秋又叹了一口气：“落脚点不一样罢了。我倒是希望有了孩子能在感情上拴住他，或者说，要是不喜欢他，我也不会给他生孩子。只是，我这样的，又遇到了他这样的，多了个孩子，也就是多算多少钱的事情。” 濯清摇摇头：“非要活成这个样子吗？” “所以说你不缺钱，不明白啊。”晓秋说，“舒适的生活谁不想要？你生活本就舒适，怎么知道这来之不易。” “你的意思是——”濯清冷笑了一声，“我们家这日子靠的是祖上哪个奶奶的奶奶或者外婆的外婆给有妇之夫生孩子换来的？” “你——”晓秋被这话刺的脸都青了，濯清却没有丝毫相让的意思，而是用刚才看陈佑哲的目光看此时的晓秋。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梅影匆匆忙忙进来了： “姐姐。” “小梅。”濯清的脸色顿时就舒缓了，“其实你这么晚就别过来了。” “答应了，总要来的。”梅影取掉了围巾，快步走到了茶桌边，对着晓秋小心的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又看四周，却听濯清说： “陈佑哲已经走了。” “啊？”梅影一脸的愧疚，“谈完了啊，姐姐对不起，我今天……” “没有。”濯清拉住了梅影的胳膊，“坐下来喝茶……没谈呢。” “没谈？”梅影一边坐下来，一边惊讶的看看濯清，又看看晓秋。 “我本想，大家好聚好散，不要因为他的无耻拖了自己的后腿，可是那渣滓却嚣张的很，让我觉得，不羞辱他就是在羞辱我自己。”濯清说这话的时候，呼吸竟又急促了起来，显然是气得不轻，“那就不谈了呗，大家拖着呗。我也想好了，结婚这么多年，他外面生意肯定挣了不少钱，我倒是要好好查一查，他到底还有多少婚后财产。”说到这，濯清又去看晓秋，晓秋却冷笑了一声： “放心，他没那么信得过我，他有钱，也不会藏我这儿，就是这店面，也是在他的名下，我现在值点钱的，也就孩子了。”说完，两只手掌在脸上摩挲着。 梅影看这样子，吐吐舌头，濯清却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梅影端起来一喝： “这茶泡过吗？” 濯清摇摇头：“我现在都是直接煮的。” “这么煮，还真的是不一样啊。”梅影感叹道。 “怎么不一样？”濯清问。 “茶气不开，但都收敛在这茶汤里，如同外力转了内功——”梅影又喝了一口，“不煮，这茶怎么能这么厚重？” “对啊。”濯清赞许的笑着，“这样喝，没有了那种张扬，却品不出丝毫瑕疵，有失便有得啊。”濯清瞅瞅晓秋，继续说： “自从开始煮茶，发现自己无意间喝的便是得失。” “得失？”梅影没听明白。 “比如岩茶，只能泡，而且要泡的开。我曾经喝过有年份的顶级岩茶，那可真是入口即化，但那种有王气的茶，却只能泡，而且要泡的开，泡的越开越好，喝的只能是个得，所谓的有得无失。煮茶，我是从寿眉开始的。老白茶和岩茶就不同了，可以泡后煮，也可以直接煮，煮又可以分为放陶壶里直接拿水煮，也可以那养生壶用水汽煮，而这不同的茶自然是不同的方式，其中的得失就很微妙了，但有得必是有失。从这款勐海开始，我泡过几次，泡了后也煮过，最后却发现，不如就是直接煮了，患得患失，不如就失了，失了倒也纯粹。不泡了，倒是一种真失，真失所得却也就活得真实了。”这话已经说的梅影恨不得要鼓掌了，晓秋却是一脸茫然。 “你卖了这么多年茶，没想过这些吧。”濯清站起了身，“想的都是怎么跟客人说这茶有多好多好多好吧，就像你说的，一切都是为了钱，泡个茶最后也就是为了钱，所以，怎么可能想的那么多？小梅，走了吧，这婚，不离了。” “哦。”梅影才喝了两口，心中还有些不甘，可看濯清这么坚决，便就起身跟着濯清往外走，将晓秋晾在了那里。 刚一出门，梅影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游牧尘的电话。 “喂，游总。” “下班了？” “呃……是。” “我临时决定回福州了，飞机有点误点，现在经停长沙，估计十二点到福州吧，你辛苦一下，叫上阮凤、童仟，我们开个会，把市场部的应急调整方案定一下。” 对此，梅影只能一边看看濯清，一边对着电话“哦”了一声。 |
| 出差在外，电脑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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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这是冈萨雷斯。”濯清介绍的时候，冈萨雷斯向梅影礼貌的招招手。 “哦——你好。”梅影一边招手，一边心里却感叹道，“好帅啊……也好年轻。” “冈萨雷斯是个服装设计师。”濯清很骄傲，“你可以在ZARA最新款的春装里看到他的衣服，银泰就有。” “是嘛。”梅影一脸的崇拜，心里继续感叹，“姐姐还能找到这样的国际男朋友？” 濯清又对冈萨雷斯说：“小梅专程从福州赶过来陪我去跟陈佑哲谈的。” “哦？”在中国人看来，欧美男人的表情相对都比较夸张，“是嘛？谢谢！” “小梅现在就要赶回福州了。”濯清说着便握住了梅影的手。 “啊？这么快？”冈萨雷斯脸上的表情更夸张了。 “没办法。”梅影也是一脸的无奈，“我老板晚上要找我，在福州。” “哦。”冈萨雷斯用力的摇头，“太遗憾了。”必须承认，在濯清这个年龄的女人的眼里，冈萨雷斯这种男人确实足够可爱。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你怎么回去？”濯清问。 “项目部的车马上就到了，这是最快的方式了。”梅影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酒店的大门。 “这里开过去要多久？” “四个小时吧——现在也不堵车。” “你不是说游牧尘12点就能到福州了？” “我刚看了一下，他还有些误点，估计12点半之前到不了，然后福州机场出来十五分钟，坐车回公司，怎么也要一点半了，我晚到半个小时……”梅影有些吃不准，但觉得还有可能，“……应该还好吧。” “小梅。”濯清深情的呼唤了一声，便紧紧的抱住了梅影，“谢谢你。” “谢我啥呢？”梅影不好意思的说，“我都来迟了，没帮上忙，你事情也没办成……” “不，不，不……”濯清的眼眶中含着泪花，“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来来回回就是为了我这点事……” “没有，没有。”梅影说，“我很开心啊，我觉得我就是特别有福气的人，能攀上你家境这么好、这么有才华的姐姐——”说到这里，可能是因为受到濯清的影响，可能是因为由这话想到的下一句话，她的眼中居然也有泪花在闪动，“我还能被游总这样的大老板给选上——我真的是好福气，这点来回折腾也不算什么了。” “唉……”濯清叹了一口气，“年轻就是好啊，可惜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不知道在干什么。” “姐姐你尽是在学习了，所以你有文化啊。”梅影的巧嘴又动起来了，“我们这样的，也只能混江湖了。” “你这跟着游牧尘，也算是混江湖？”濯清笑着问。 “我认识他之前，一直以为不好好读书，只能出来混江湖的。跟了他以后，才发现，我经历的那些才不是江湖了。”梅影感叹道，“也只有跟着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车来了，我走了。” “他们都有小本子？”阮凤紧张的问。 “凤姐。”童仟苦笑了一下，说，“干我们这种的，有几个没有小本子的？其实有没有都一样，小本子只能作为线索，又不能做证据。” “童仟。”阮凤的脸色不好看了，“我也是从地方上回到总部的，公司怎么要求的？这种事情可以记录在本子上的？你们市场部在搞什么？游总提拔了你，那是相信你，你现在跟我这么说，难道你也有？” “我可没有。”童仟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没有小本子也能搞事情，他……” “不能有就是不能有，这是规矩！”阮凤一瞪眼，“最简单，睿竹的市场副总监把小本子丢了，让人捡到了发网上怎么办？” “我知道啊，所以我跟你说了啊，何鹿野那几个人都有小本子啊，他们不是没可能拿这种东西出来作为要挟……”童仟说。 阮凤皱紧了眉头：“你已经说了，这只能当做线索，不能当做证据。何况公司这块一直是很明确的，涉及到钱的事情，都是他们个人走账的，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也跟公司无关，反正我在武汉的时候都是严格按照公司的规定操作的——你不要跟我说你们集团市场部不是这样执行的哦。” 童仟犹豫了一下，说：“有没有漏洞，只有何鹿野他们自己知道。” “这种事情不用担心。”游牧尘这样说着从办公室外走了进来，把阮凤和童仟都吓得不轻，“你们半夜一点在公司的办公室聊这种话题却开着门？” 童仟马上把头低下去了，阮凤却低头去看游牧尘的鞋子——还是ecco的软底皮鞋。 “你知道我的皮鞋都没声音的。”游牧尘看着阮凤坐下了，阮凤则吐吐舌头。 “他们出去，还是要做市场，这种小本本里面既是睿竹的关系，也是他们的关系，他们只会抢夺我们的客户，而没必要来伤害我们。” “这个我也明白。”阮凤说，“但是如果他们急眼了呢？” “为什么他们要急眼？”游牧尘拿出了RLEX，吸了一口。 “您难道会让他们抢走我们的客户吗？”阮凤会有这种观点，是因为他太了解游牧尘强势、犀利的风格，游牧尘的观点从来就是：“我只是在消灭敌人。”所谓的“只是”，那就是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即使自己受损。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带着睿竹一帮人离开另起炉灶的赵怀恩已经吃够了苦头， “我跟着何总，哦不，何鹿野干了七年，我了解他的秉性，他如果在市场上遭遇他意料之外，或者在他看来不能承受的失败的时候，采取报复手段，包括他下面有两个人也是这种风格。”童仟忧虑的说。 “我在武汉的时候，我们有个标没中，何鹿野就在交易中心搞事情，威胁招标代理，威胁甲方，好不容易被我拦下来，如果不拦下来，我们在武汉很有可能会被封杀。”阮凤显然是感同身受。 “童仟，统计所有的市场部自身对口的客户关系，或者是你认为在所谓的小本本里是有的客户关系，只要你能想得到的，把他们都列出来，需要多长时间？”游牧尘问。 童仟犹豫了一下：“一个小时？”他意识到让老板等到凌晨两点多似乎是很不合适的事情，他需要解释一下，“游总，是这样，我……” “我现在回我的办公室，我给你两个小时。”游牧尘很清楚童仟的心理，“尽量全一些，遗漏一点也没关系，如果两个小时到了，你还是觉得不够，可以再给你一个小时。” “好的，游总。” “阮凤，你跟我来。” “哦。”阮凤瞅瞅童仟，跟着游牧尘出去了。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游牧尘问的第一句话果然是：“梅影呢？” “她应该快到了。”阮凤只能这么回答，半个小时前，她得知，梅影的车还在离福州98公里的地方。 “她去哪儿了？”游牧尘语气平稳，但阮凤能听得出其中的怒气。 “她有点事，赶去温州了……她马上就到了。” “温州？”游牧尘皱着眉头想了想，“你给她打电话，让她不用来了。” “哦。” “我睡一会儿。童仟好了，叫我一下。” “好的。” 一个半小时以后，阮凤来到了游牧尘的办公室门口，在敲门之前，对贴在她身后的梅影说：“一般他都会说他要睡一会儿，但一般，他都没睡。” “哦。”梅影点点头，满脸都是紧张。 “笃笃笃。”门开了，游牧尘正坐在椅子上抽RLEX。他似乎没看到梅影，只是问阮凤：“童仟好了？” 阮凤：“嗯。” 梅影怯怯的望着游牧尘，却不敢说话。 “我们过去。”游牧尘起身从阮凤与梅影身边走过，在那一刻，梅影发现，游牧尘的眼中第一次没有自己。 “这是所有的？”游牧尘看着电脑里的EXCEL表。 “是的。”童仟说，“有些个别的我可能不清楚……比如……” “所有的这些——”游牧尘正视着童仟，“这些客户都放弃掉，以后不做了。” 童仟：“啊？！” 阮凤：“啊？！” 梅影：“啊？！” 游牧尘却冷冷的看着梅影：“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
| 年底收钱忙，这两天停更一下，大家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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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总，我知道这个市场不是我管的范畴，可好歹我原来也是在武汉做过城市总的，属于亲身感受过市场的极端重要和市场竞争的残酷的，如果您现在因为是这些客户……这么多客户关系有可能同我们这个正要离职的团队之间有这种灰色关联而就要把他们都放弃掉，那我们未来一年、两年、甚至几年的市场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市场一旦受影响，后续对公司经营产生一系列的负面影响。这几年工程的利润本来就薄，我们估计很快就要面临亏损、裁员，而且丢掉的市场就很难——”阮凤说到这里，忽然就卡壳了，因为游牧尘忽然转过脸盯着她了——在这之前，游牧尘一直侧对着阮凤，低着头、闭着眼睛，他这个姿态上的调整代表了他对阮凤所说的这些话的一个态度，阮凤凭着直觉判断这个态度就是“差不多了。” “游总，我只是说说我的观点……”阮凤识趣的从这个话题里撤了出来。 游牧尘看看表：“我回趟家，你们也休息一下，我明天午饭以后过来。” “好的。”童仟知道游牧尘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天下午看样子还是要碰一下市场的事情，阮凤也点点头，只有梅影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她还在消化游牧尘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梅影也注意到，游牧尘离开的时候，都没看她一眼。 作为刚刚被提拔的童仟，在这个时候自然要把自己的老板伺候好，殷勤的跟了出去，他显然是要把游牧尘送上车。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阮凤和梅影。阮凤看着梅影，梅影低着头。过了有几分钟，阮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梅总，回去休息吧。” “嗯？”梅影被阮凤这话说得一愣，她一抬头，看看阮凤，随后苦笑出了声音，“呵呵，凤姐你取笑我呢。” “取笑？”阮凤被梅影这话说的也是一愣，“我怎么会取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游总刚不是叫我明天不要来上班了？”梅影努努嘴，“我已经被开掉了，不是吗？你还叫我梅总？” 阮凤笑着摇摇头，起身坐到了梅影的身边：“叫你明天不要来上班就是把你开掉了？” “难道不是吗？”梅影的脸上、语气中，全是沮丧，“我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我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我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这么无情……” 阮凤还是笑着摇摇头：“梅总，我很了解游总，他肯定是生你的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我明白，要我是老板，也会很生气，可是——”梅影又从沮丧转向委屈，“可是好歹也给一次机会啊，毕竟我以前也没有——” 阮凤继续笑着摇头：“他生气，说明他在乎。” “嗯？”梅影扭头看着阮凤，“在乎？在乎什么？” “我说他在乎你，那是八卦。”阮凤看起来对自己的判断颇有把握，“但他肯定是在乎你对待目前这些工作和自己的岗位的态度的。” “我知道我的态度有问题，可是我放不下濯清，就是我那个姐姐……”梅影解释道。 “我能理解，但游总和我们也好，我和你也好，游总和你也好，之间的交集就是工作，而且，他给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平台和收入，在他最需要我们专注的面对公司的重大问题和困局时，你离开了，而且是为了私事，不是吗？”阮凤这时看起来真的像个姐姐，而不是下属。 梅影无力的点点头：“是的，我知道我错了。所以——”她又苦笑了一下，“我活该被干掉。” “梅总。”阮凤的手抚到了梅影的肩上，“我说那么多的意思就是，游总并没有开掉你啊。” “他让我明天不要上班了，这个意思不是已经很明白了，你看他刚才那个样子，我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他离我就像十万八千里……”梅影说的都快哭了。 “梅总。”阮凤又打断了梅影的话，“我可是人力资源总监。” “是啊？”梅影显然是没听懂阮凤的话，“我知道啊，那怎么了？你是人力资源总监，你还能违逆老板的意思，不开掉我？” “如果他要开掉你，我又在现场——”阮凤说，“他的习惯是对我说，阮凤，给她办离职手续，现在就办。”说完，阮凤用含着笑意的目光望着梅影。 “啊？”梅影眼珠子只转了一圈，就反应了过来，“是啊，这更像他的风格。” “不是更像。”阮凤说的很确定，“那就是他的风格。” 梅影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在阮凤面前偷偷的藏起重燃希望的眼神与脸色。 “好了，回去睡觉吧，我也困死了，一道走吧。”阮凤说着搀起了梅影的胳膊，“我明天还要继续战斗了。” “可是——” “可是什么，走了。” “可是他既然没有要开掉我，我下面该怎么办啊。” “没开掉就继续工作啊。” “可他已经叫我明天不要上班了啊。” “那你可以后天上班啊。” “啊？这样也可以？” “拜托，你那么聪明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我刚说那话是在逗你啊，你要是真敢后天再来上班，他还真有可能会让我马上给你办离职手续。” “那我怎么办？” “自己想啊——跟我去负一吧，我开车送你回酒店。” “可我想不明白啊。” “我也想不明白啊，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姐姐啊，你就教教我啊……” “教你什么啊，我觉得我就教你太多了……” “啥呀？怎么又觉得教我太多了，你不要老是逗我好不好啊，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之前还不觉得那么重要，刚才他让我明天不要来上班了，我才发现这份工作对我太重要了，你一定要帮我啊……” “哼！不教了，不高兴！”阮凤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这时电梯门一开，到地下停车场了。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这时是梅影紧紧的搀着阮凤的胳膊了。 “我当然不高兴了。”阮凤转过脸笑着瞪了梅影一眼，“我还真没见他对谁这么好过。” 五分钟后，阮凤的小奔驰轻盈的驶出了睿竹总部的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七个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大奔驰又驶进了睿竹总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车子下坡时开得特别慢，随后小心翼翼的停在了最靠近电梯口的专用车位，阿赵之所以这样操作，是不想影响到正在车后排熟睡的游牧尘——他了解他的老板，他常常是上了车就睡，车子到了终点一停他就醒。尤其是今天，阿赵知道游牧尘昨晚是几点到福州，又是几点回家的，早上去接游的时候，郭婶又告诉阿赵游牧尘回家以后又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多小时，还喝了半瓶红酒，一方面他是没睡多少，另一方面，从这一系列的行程安排和他的举动来看，老板这两天不仅是工作强度大，心理压力应该也是很大的。所以，他下意识的想让游牧尘多睡一会儿，起码不要因为自己进车库、下坡、停车的一系列操作让他醒的很生硬。 “阿赵。” 阿赵泄了气，因为游牧尘叫他的时候，他才刚停稳车。 “游总。” “跟郭婶说一声，晚上我想吃蛇羹。” “好的。” “准备两个人的。” “好的。” 游牧尘下了车，从电梯上了楼，过了前台，步子便突然顿了一下，他原地站了一秒钟，就继续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游总。”梅影穿的整整齐齐的，妆化的分寸也拿捏的很到位，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应该是等了挺久的了。 游牧尘没有应她，板着脸推开办公室的门往里走，却也没有关上门，梅影吐了吐舌头，就跟进去了。 “游总，我是来——”梅影的“道歉的”三个字还没有出口，游牧尘便冷冷的打断了她： “不是让你今天不要来上班了吗？” “没有啊。”梅影一脸茫然的说，“你不是要我明天不要来上班了吗？” “我是说你明天不要来上班了啊。”游牧尘把包往沙发上一放。 “对啊。”梅影说，“可你那话是今天说的，所以我今天还是来上班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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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总，我是来——”梅影的“道歉的”三个字还没有出口，游牧尘便冷冷的打断了她： “不是让你今天不要来上班了吗？” “没有啊。”梅影一脸茫然的说，“你不是要我明天不要来上班了吗？” “我是说你明天不要来上班了啊。”游牧尘把包往沙发上一放。 “对啊。”梅影说，“可你那话是今天说的，所以我今天还是来上班了啊。” 游牧尘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梅影说的没错，游牧尘是在今天凌晨跟她讲要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从这个逻辑角度看，梅影“今天”来上班没毛病。他微微的摇摇头，走到桌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泡茶叶来，接着又到茶几边坐下了，他将那泡茶叶往茶几上一放，正要去动水壶，却听梅影说： “我来吧。” 游牧尘的手从水壶上松开了。梅影一边打开了水龙头，一边先看看茶，随口问：“这是哪来的肉桂？” 游牧尘却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咬头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的行为是很不负责任的？” 梅影赶紧低下头：“我错了。” “为了什么去温州？” “濯清要跟陈佑哲谈离婚。” 游牧尘皱皱眉：“你觉得这事更重要？” “我——”梅影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我去一下就回，两边应该可以兼顾——”她看游牧尘的脸色不好看，赶紧说，“我错了。” 游牧尘没再问责，而是问：“濯清想离了？” “是啊。”梅影一脸向往的说，“她爱上了一个西班牙帅哥，真的好英俊。” “嗯。”游牧尘问，“他们谈的怎么样？” “没谈成。”梅影低着头，习惯性的拿茶巾在茶盘上抹。 “呵呵。”游牧尘颇有感悟的说，“婚姻的背后如果钱的筹码很大，那么所有的假象都会被撕裂。” “假象？”梅影看看游牧尘。 游牧尘把身子靠在了沙发上，开始谈他对“假象”的看法：“我有段时间会专门跑到香港去看心理医生，每周都去，足足去了三个月，还是有点效果的。那个心理医生姓廖，有五十多岁了，据说之前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做过教授，他对我这样的病人挺感兴趣的，我给的医疗费用也高，每次治疗完，我们都会一起去吃排挡，每到那时，我们都会很放松，尤其是他，会说的很多，我也会问一些我看不明白的问题，他也会很有兴趣的给我解答。有一次，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 游牧尘：“廖医生，我发现很多人对真相不感兴趣。” 廖医生正在撕扯他面前的那半只乳鸽，随口问：“游先生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我发现，下属也好，女人也好，都喜欢别人给他们画饼。混的好的老板，大多也很擅长画饼。”游牧尘若有所思的说，“可我不喜欢，我只想给大家看到真相。” “那你的公司搞得怎么样？”廖医生已经是一嘴油了。 “我管公司这几年，业绩翻了两倍。但我觉得，那不是我的功劳。”游牧尘也戴上了透明的塑料手套，从盘子里拣起半只乳鸽。 “那是谁的功劳？”因为撕咬的正欢，廖医生的口齿并不是很清楚。 “经济发展这么快，房地产发展的也这么快，只要有底子，只要不犯错误，只要不相信竞争是公平的，就能发展的，所以，这不是我的功劳，是这个时代给我们的机遇。”游牧尘拿起码乳鸽，又放下了，“我这种想法，是不是也是一种心理疾病？” 廖医生还在用油嘴继续撕咬油油的乳鸽：“继续。” 游牧尘继续说：“走到今天，我发现，红利已经吃完了，这个行业的资源必然是走下坡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问题出现了，我不画饼，我只想跟所有的人谈真相，让所有人知道你应该付出什么，应该得到什么，但是，效果并不好。且不说我的一塌糊涂的私生活，我的企业，我的团队越来越没有向心力，他们更喜欢接受假象，也更喜欢给我制造假象，所以，‘睿竹’的规模还在扩大，可利润已经在逐步失去保障。有时，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也去画饼，去制造假象，去纵容谎言与欺骗？” 廖医生的乳鸽还没吃完，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你不过是做工程的，想那么多干嘛？” “我为什么来找你？”游牧尘也拿起了乳鸽，“是为了健康。我现在要想的是，我怎么才能健康起来，我的企业怎么才能健康起来。”说完，他轻轻的咬了一块鸽肉到嘴里。 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廖医生将乳鸽放了下来，他摘下手套，用纸巾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大麦茶，说：“你的私生活怎么样，你的企业怎么样，我管不了，你提的真相和假象的问题，我们可以聊一聊——你知道吗？得到真相、面对真相的成本是很高的，所以，为了自己过得健康一点，很多人宁愿选择去接受假象，甚至主动的去接受假象。比如电影，票房好的电影一大半都在塑造假象，因为只有假象才可能是完美的，是具有冲击力的，是能够带来刺激、愉悦和幸福感的。你觉得是不是？” 游牧尘点点头，又放下了乳鸽，仔细听廖医生说话。 “游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 “当然。”游牧尘回答的时候自己都在笑。 “但我喜欢你。”廖医生笑着说。 “哦？”游牧尘也一笑，“那谢谢了。” 廖医生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我的收费很高，来我这里治疗的应该都是体面人，受过很好的教育，而且主动愿意来接受心理治疗的人，大多还是比较善良的，这个逻辑就是，因为他有所谓，所以他才觉得自己需要治疗。但是，在我所有的病人中间，你是唯一一个从不撒谎的人，而且，你的焦虑都是为了家族，为了企业，而不是为了自己。” “哦。”游牧尘又拣起乳鸽，“好吧。” “你确实是个很冷漠的人，但你的冷漠，或许就是因为你总是看到真相，并且用真相去要求自己，去要求别人，然后，你就会失望，会孤独，会——”廖医生犹豫了一下，“会不健康。” 游牧尘没说话，继续啃乳鸽。 “我会从新加坡过来，只是因为我离婚了，而且我离婚的原因就是我爱上了我的学生。”廖医生冷不丁的这句话让游牧尘一怔，他又放下了乳鸽。 “到现在，我都会想起她，就两性关系而言，跟她在一起确实妙不可言。要点啤酒喝？”廖医生看着游牧尘，“我请你。” “好。”游牧尘点点头。 “是她倒追我的……她喜欢艺术，这种女人很致命。我相信我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但慢慢的，我发现，她是一个，呃……渣女。”廖医生停顿了一下，因为服务员把啤酒端上来了。 “我来。”游牧尘拎过啤酒打开，“你说。” 廖医生看着游牧尘给自己倒上了酒：“她喜欢看电影，看得都是那些浪漫的、纯情的、完美的电影，电影里的女主角都是活在丰满的精神世界里，没有一个是物质的……”他说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但她很物质。”游牧尘说。 “对。”廖医生点点头，“我为了她离婚了，在学校里身败名裂，但没多久我和她就分开了，原因就是，其实她需要的就是物质，是豪车、豪宅、名表、包包、珠宝，说白了，就是钱。我是社会学的博士、心理学教授，却到了那个时候才发现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那就是生活不是电影。” 游牧尘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可大家喜欢看那种高大上的东西……” “因为他们做不到，他们才喜欢看，最好里面还有些高富帅又舔狗的男主角。” “那我的问题是什么？”游牧尘端起酒杯示意要和廖医生碰一下，廖也端起了杯子： “你的问题是，作为一个老板，就像是拍一部电影给员工看，不要那么真实，真的假的无所谓，让他们能觉得亢奋、有希望就可以了，就像他们看电影的时候，也会去想成为超级英雄、超完美伴侣一样。” 游牧尘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我做不到呢？” 廖医生正开始啃剩下的那点乳鸽，但这一次，他迅速的停了下来：“是这样，游先生，经营企业我不懂，但我想，如果你想遵从内心的真实而不愿意虚伪的话，那就放下那些违背你内心的事情。” …… 话说到这里，游牧尘低下头开始喝茶了。 梅影举着公道杯，一脸茫然：“我不明白，您说的这些和濯清同陈佑哲离婚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你参加过婚礼的吧。” “嗯啊。” “婚礼上有香槟、有钻戒、有很多层的大蛋糕，每一桌都会有美酒佳肴，对任何人家来说，婚礼几乎都是奢侈的，花了那么多钱，只是为了佐证新郎新娘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我们花了很多钱，却只是为了渲染出一种无论贫穷或富贵都要永远相伴的调调来，可在这背后，有多少真实的东西？”游牧尘把空茶杯推到梅影的手边。梅影便给游牧尘倒茶，一边嘟着嘴说： “跟你聊天这没意思，一定要把这些美好的东西说的那么破吗？” “阻碍他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钱吗？” “没有了感情，那就谈钱呗。”梅影说，“我相信，起码从濯清的角度，她一开始是对陈佑哲有感情的。” “起点是感情，终点是钱，那么真相是在起点还是终点？”游牧尘也抬上杠了。 “你这是偷换概念，事情是会变的。” “对，事情会变的。”游牧尘点点头，随即又问梅影，“那你，你会变吗？” “我？”梅影被游牧尘这问题吓了一跳，“我什么我？我是不会变的，因为，我感情和钱都要。” “那哪个更重要呢？”游牧尘带着笑意问。 梅影犹豫了一下：“当然还是感情了——起码，我不是渣女。” 游牧尘又把空茶杯推到了梅影的手边，梅影又给他倒上了。游牧尘有些低落的说： “我感情和钱都不想要。” 梅影自然觉得很诧异：“那你要什么？” 游牧尘没有回答，喝了一杯茶，忽然冒出来一句：“我觉得我对你还不错的。” “对啊，你对我是很好啊。”梅影说。 “那像昨天晚上这样的事情，不能有第二次。” “明白。”梅影一边回答，一边点头，她心里可开心了，这事情总算是混过去了。 “你是我的总经理助理，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我安排的公事，都是最重要的。”游牧尘看着梅影，“可以吗？” 梅影毫不犹豫的回答：“好的。” “如果再发生第二次——”游牧尘还是盯着梅影，“我就公事公办了。” “好的。”梅影还在点头。 “那差不多了。”游牧尘站起了身，“我要打两个电话，你这边还有事吗？” “呃……”梅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昨晚，哦不，今天凌晨，你说的那话不是因为我擅离职守而说的气话吧。” “什么话？” “就是……你说把童仟列出来的那些客户都放弃掉……”梅影说的自然是半夜童仟列出来的市场总监何鹿野等几个人的关系客户，仅从这个表格来看，客户的数量还是比较多的。游牧尘当时一句话，都放弃了，自然是惊到了现场的梅影、阮凤和童仟，阮凤当即就发表了不同的意见，但游牧尘并没有理会。从梅影的逻辑来看，这种决定是很吓人的，偏巧那时游牧尘对自己临时离开、回来又迟到这个事情正在气头上，做完决定的后一句话就是让梅影“明天不要上班了”，于是，杞人忧天的梅影自然会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而令游牧尘做出了这个冲动的决定——虽然，她觉得游是极度理性的，自己也没有那么重要，但她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不，不是气话。”游牧尘说，“我不会那么冲动。” “哦。”梅影很想再确认一下，类似于“真的？”但她没敢再问，便起身准备离开游牧尘的办公室——她的目标已经实现了，游牧尘没有炒掉她，而且还跟她说了很多，那就跟阮凤说的一样，对于梅影，游牧尘还是亲近的，至于那一大堆客户，她也觉得心疼，但暂时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见好就收，管好自己吧。而就在这时，游牧尘却忽然问： “你是不是不理解？” 梅影一愣：“呃……是啊，那么多客户……” “我刚才已经跟你讲过了，那天，廖医生跟我说，如果我想遵从内心的真实而不愿意虚伪的话，那就放下那些违背我内心的事情。事实上，我也一直想那么做。这些客户，只要他们拿回扣，就不是优质客户，既然不是优质的，我们又何必去争呢？”游牧尘说。 “可是——阮凤姐昨天也说了，这会对我们的经营产生很大的影响。”梅影继续问。 “行业这样做，不是长久之计，即使不放弃这些客户，我们迟早也会出问题，‘睿竹’需要改变，要向健康的方向改变。如果在这个行业里必须不健康，那就向健康的产业转变，也到时候了。”游牧尘看着梅影的双眼沉着又坚定。 “哦？这样会不会——” “转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今天不过是走出了第一步，慢慢看吧，问题会有很多，但总要解决。你去忙吧。我跟你说的这个，不要跟别人说，你要是说出去，我们的股票会出大问题的。” “哦。”梅影被游牧尘这番话已经说懵了，她根本没想到游牧尘是这样考虑“睿竹”的业务的，更没有想到，他会把这么隐秘的想法告诉自己。她不由有些紧张，就急着往外走，“那我去忙了哦。” “还有。”游牧尘说，“你是总经理助理，你可以叫阮凤阮总，但不要叫阮凤姐。” “哦，好的。”梅影说完赶紧出了门，她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是如此敬畏游牧尘，仅仅才两个月，两人的关系竟然有了这么明显的质变。她正低着头朝前匆匆的走，一不小心跟迎面走来的女人碰了一下，那女人个子挺高的，把梅影撞得趔趄了一下，那女人也却轻蔑的瞅着梅影： “梅总，前台说你来了都几个小时了，够积极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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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尘看着高挑的风萍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他只是稍稍的愣了一下，便将已经拿起的手机又放了下来，他并没有问她：“你怎么来了”，因为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昨天前脚刚离开太原，后脚这个女人就跟过来了，那还不是因为昨天下午他诳她去洗澡，自己转身就离开了，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他只是说： “我要打两个电话，你到外面等我。” 风萍是西北妹子，而且这两年一直是“睿竹”内部也觉得她火，她自己更觉得自己火的不得了，这口气自然是咽不下的，她直接就往沙发上一坐： “你都跟她聊了，就不能跟我聊完了再打电话？” 游牧尘知道凤萍说的“她”指的是梅影，他想了想，便走过来，坐到了另一把沙发上，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 “那你说吧。” “我说？”风萍一愣，随后怒气冲冲的说，“好啊，我说。你昨天是什么意思？” 游牧尘冷冷的说：“我的意思是，我想做就做，我不想做就不做。” “那——”风萍看着游牧尘那毫无温度的表情，气势竟就莫名其妙的被压下去了两分，“那你跟我明说你不想做就是了。” 游牧尘依然是一种冷冷的、无所谓的态度：“我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 风萍被气懵了：“哈！我在你这里还真的什么都不是啊！”她的音调一下子就拉了起来，办公室的门本就开着，这么大声说话，前台肯定是能听得见的。 游牧尘冷冰冰的说：“你要是在我的办公室这样说话，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风萍气归气，音调却迅速降下来了，“我怎么说话了？” “我是你老板，你不能在老板办公室这样叫的。” “我——”游牧尘的这句话让风萍也意识到了她这种状态的不妥，她了解游牧尘的底线，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触及他老板身份应具有的威严，可她确实又不想这么轻易让步，“好啊，你是老板，可我呢？好歹我什么都给了你，你就不能考虑一点点我的感受？” “你要我考虑你什么一点点的感受？”游牧尘还是丝毫不做退让。 “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感情吗？”风萍说，“哪怕我们没有结果，可一点点的关爱也是我应得的。” 游牧尘说：“太原的事情，我会关注的，明年我会给政策，我也会安排新的市场部帮你做市场的。”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你是太原的城市总，管山西、甘肃、青海，你要的不是这些，是什么？”游牧尘问。 “你——”风萍气的直干笑，“是啊，你说的没错，我跟你睡，换来的就是这些，城市总，山西、甘肃、青海？” “不。”游牧尘摇摇头，“因为我觉得你能管的了西北，我才跟你睡。” “是啊。”风萍使劲的点点头，“这话你确实说过，我承认。” “不仅仅是这样。”游牧尘说，“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谈好的。” 风萍彻底没话说了，愣愣的坐在那里。 “我要打电话了。”游牧尘拿起手机，“你出去吧。” 风萍看着游牧尘愣了好一会儿，愤愤的摇摇头，问：“你什么时候让过步？” 游牧尘看看风萍：“从我做老板以后，没有。” 梅影出了游牧尘的办公室，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阮凤的办公室，阮凤正在同童仟商量，于是梅影也沉下心来，在边上坐下来听他们讨论市场部裁员与改组的方案。说实在的，对于这个话题，她插不上话，她也不想插话，静静的坐在边上学学挺好的，她已经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定位、优势、劣势，而她目前亟需扮演好的就是游牧尘的代言人的角色，而不是具体处理事情的角色。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搞清楚游牧尘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但她必须多听、多学、多经历，多去感受，多去思考，多去为游牧尘着想，因为，游牧尘是自己的老板——似乎，梅影跟着游牧尘出来跑的第一天就是很明确的，游牧尘就是他的老板，但到了今天，游牧尘已经真正成为了她心中的老板，即使，他是如此冷漠、无情，从不让步，从不妥协，但梅影不同于游丁梦，不同于韦紫溪，不同于风萍，她同游牧尘的关系很单纯，她对未来的期许也不复杂，而她现在正逐步进入状态。另一方面，最近，人际关系方面，她在“睿竹”终于有了收获，收获就是阮凤。 所谓的“东梦西醉，南溪北风，中杳渺”，梅影也确实没想到，所谓的“杳渺”居然是这么一位稳健、包容的“贤内助”，这是梅影第一次对游牧尘身边的女人产生好感，当然，或许，阮凤已经不是游牧尘的“身边的女人”，而是真正在工作上对游牧尘有帮助却没有掺杂其他东西的女人。跟她在一起，梅影有安全感、亲近感；跟她在一起，梅影能够更好的了解游牧尘、了解工作；跟她在一起，梅影相信自己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但梅影也会好奇，阮凤在过去、在现在，同游牧尘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又为什么是这样的关系？是她从来同游牧尘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大家将其谣传为“后宫”？还是她曾经同游牧尘也是那种所谓的“全方位”的关系，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得到了简化？又或是他们直到目前还保持着那种关系，只是比较低调？……看着正在专注工作的阮凤的面庞，梅影竟走了神，而就在她走神之际，她发现阮凤的脸色一变。 阮凤的脸色变，只是因为进来了一个人，而阮凤那脸色又是非常难看的。梅影一扭头，看到的正是那个刚才在游牧尘办公室门口遭遇的女人，这次她看清楚了，心中感叹： “她真漂亮，比游丁梦漂亮多了。” 漂亮，正是风萍的资本，梅影要是知道头天游牧尘半夜三更也要赶回福州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甩开这样一个投怀送抱的大美女，心中不知作何感受。 “风总啊——”阮凤虽然长沉着脸，但嘴上还是以一种总部领导面对地方干部的口吻说，“什么时候到的啊？” “刚刚啊。”风萍的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看到扭过脸来的梅影后。 “风总。”童仟还是那么谦卑，主动站起了身，“您坐这里。” “哎哟，童总啊。”风萍也不客气，一边坐下，一边却假惺惺的说着漂亮话，“听说你已经火线提拔，要临危受命了？” “没有没有。”童仟看看这办公室里的氛围有点问题，便主动说，“梅总，要不你们聊，我也先回部里了。”一边说，一边又跟阮凤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童仟的这句话，连梅影都听出了其中的蹊跷——童迁要走，却只提“梅总”，不提“阮总、风总”，而童迁这话一说，阮凤却冲着童仟点点头： “好的，你先去忙，回头有什么问题再跟梅总汇报。” 话讲到这个程度，梅影听明白了，这是阮凤和童仟两个部门总监联手撑梅影的场面压风萍，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多是因为看出了游牧尘对梅影确实是极其特殊的关照，少部分无非也是觉得梅影小姑娘比较好相处。 童迁出去了，阮凤瞅瞅挨了“软刀子”的风萍，风萍则是翘着眉毛，一脸的不屑。梅影现在也有经验了，知道这种角色都不好搞，也不自取其辱了，只是低头看着桌上的表格。阮凤看梅影是这种态度，索性也不介绍了，继续说些没用的： “那你住哪儿啊？” 阮凤随便问问，风萍却要把握住这样的话题发发力：“三迪希尔顿吧。” “嗯？”阮凤也是没搞懂，“住这么远？” 风萍就等着阮凤问她这个来了：“游总喜欢游泳不是？那家希尔顿的泳池在四、五十层了，视野好。” “哦。”阮凤脸上笑着，“游总这两天还有心情去游泳了？” “那怎么没心情？”风萍问。 “最近公司出这么多事，包括太原这回这么大的标都丢了，他怎么会有心情？”阮凤说着已经不去看风萍了，而是低头看手边的资料。 “太原丢标又不是我的问题，是市场部的问题。” “对啊，所以这两天主要就是忙着干市场部啊。”风萍说，“我想想，游总需要的是营养。刚阿赵还跟我说呢，游总下车的时候让他跟郭婶说，晚上要吃蛇羹呢。” 在梅影听来，阮凤这也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对风萍不是，她瞪大了眼睛：“蛇羹？” “他还说了，要两个人吃。”阮凤撇撇嘴，也不去看风萍。风萍却又转脸去看梅影，梅影也看看风萍，直到现在，她还没跟风萍说上话了，正因为没说上话，现在似乎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风萍看了梅影好一会儿，突然重重的“呵呵”了一声，说：“梅总，恭喜啊。” 梅影直接被风萍这句话给说懵了，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恭喜什么啊。”阮凤又是第一时间把话接了过去，“说不定晚上是我去呢？”她看风萍又来瞪她，又改口说，“也说不定你能破例，吃第二次蛇羹呢？” 风萍睁圆了眼睛，瞅瞅阮凤，又看看梅影，最后，似乎是稳住了心神，对着梅影说了一句：“吃个蛇羹又怎么样呢？最后不都一样？”说完，便站起了身，气呼呼的走出了办公室。 要不明天跨年夜，给梅影也来个“小团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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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二度由梅影给大家发红包哦～另外今晚部落还有神秘人物给大家发红包～ |
| 我是“丽盒”的梅影，我很庆幸有机会做了个泡茶小妹，所谓茶如人生，我只希望自己是一泡幸运的茶，遇到对的水、对的茶壶、对的分寸、对的人。2021，我会去云南，化解我人生最放不下的幽怨，找回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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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萍出去后，梅影问阮凤：“蛇羹？” 阮凤看着梅影，点点头：“是啊，蛇羹。” “蛇羹怎么了？”梅影继续问。 阮凤吐了吐舌头：“这话题可八卦、低俗的很，你也要听？” 梅影轻轻的拽着阮凤的衣袖：“说说嘛。” “那我说了哦。”阮凤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梅影的胃口被吊得更高了： “说啊说啊。” “是这样——”阮凤拖了个长音，终于说出了口，“那个风萍、成都的冯醉晓，还有我，都去过游牧尘家吃过蛇羹，而且，吃完蛇羹，都在他家过了夜。” “啊？”梅影张大了嘴巴。 “而且，是在他婚房过夜的。”阮凤说的时候撇撇嘴，“一开始，我想我们三个都以为这是专属待遇，我也没主动跟别人提，据说是风萍拿在游家过夜的事情跟冯醉晓嘚瑟，冯醉晓一语点破，她也去过，也是吃蛇羹，也是在婚房过夜，时间算下来比风萍还早几个月。风萍被气炸了，又来联系我，说实话，我觉得这事挺搞笑的，索性就告诉她我也去过，而且比她还早一年多。风萍居然又去问了游丁梦和韦紫溪，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一点，那俩女的抑郁了……” “她们没去过？”梅影问。 “没有啊，我觉得她俩也不够资格。”阮凤冷笑了一声，而梅影则已经完全陷落在这狗血的剧情里了： “你是说每次都吃蛇羹？” “是啊。” “每次都去他婚房？” “是啊。” 梅影忍了几秒钟，还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怎么觉得有点变态啊。” 阮凤眨眨眼睛，似乎在回味着什么，最后会意的笑笑：“是有点。”可那种口气，那种表情，那种眼神，似乎是在回味某种美好，而不是那种对于“变态”比较正常的态度。 “这么说——”梅影意味深长的看着阮凤，“你跟游总真的——”她说话的时候把两只手的食指朝中间戳。 阮凤一愣：“梅总，你也有意思，大家都把话传成那样了，我都成了王重阳了（阮凤是‘中杳渺’，对应的就是‘中神通’），跟游牧尘之间还能是单纯的关系？”在聊“蛇羹”这个话题之前，阮凤的嘴里只有“游总”，可就这两分钟，阮凤已经两次出口“游牧尘”，这本身也能说明他俩的关系了。 “不知道。”梅影努努嘴，“我见过游丁梦和韦紫溪，刚刚也领教了这位风萍，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跟游总的关系看上去也很默契，默契的不像是掺杂了男女之间的事情……” “呵呵。”阮凤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也叫男女之间的事情？” “那——”梅影没想到阮凤会这么说，不禁有些吃惊。 “她们都是想多了，在我看来，床下是老板和下属，床上，也是。就怕你觉得跟老板上了床就不那么单纯了——”阮凤忙摆摆手，“梅总，我不是说你哦，我说的是她们，一看你就知道，你和游总很单纯。” 梅影微微的点点头：“我没多想……怪不得游总那么信任你，你和他也很融洽。” “呵呵。”阮凤叹口气，“我是年纪大了，活明白了。游总是个不占别人便宜的人，他想好了给你也不会跟你要，她们那几个也好，我也好，还不是自己凑上去的，这样的男人，他只能做你的老板，因为他永远不会和你妥协。” “他带你们去他的婚房，是不是在报复他的那个，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梅影问。 “不知道。应该有这个因素吧。”阮凤无奈的摇摇头，“还好，那婚房里的结婚照已经被摘掉了，否则，我可能会觉得恶心的。” “那——为什么吃蛇羹呢？”梅影问。 阮凤摇摇头：“不知道，感觉像是一种固定程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程序。” “那你刚才说，今天晚上他又让郭什么……” “郭婶。”阮凤说，“是游总的管家，原来还是给游老爷做管家的，他们家的饭都是她做，蛇羹也是她做。” “哦。”不知为什么，梅影忽然觉得有点慌，阮凤却在这时又点了一句： “你小心哦。” “我？”梅影知道阮凤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但嘴上还是反问，“小心什么？” “蛇羹啊。”阮凤不怀好意的瞅着梅影，“我想晚上去游家吃蛇羹的人应该是你哦。” “那不可能。”梅影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很清晰的微信提示音，梅影看看阮凤，阮凤看看手机，梅影摇摇头： “我和游总之间……” “我知道。”阮凤淡淡的一笑，“我只是想不出还有谁罢了。” 下午15:47 游踪：晚上到我家吃饭吧，有事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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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我晚上不去吃他那个蛇羹，什么啊……”梅影急的脸都红了。 “你可以不去啊。”阮凤扮了个鬼脸，“问题是，理由呢？” “理由？”梅影想都没想，“我晚上有事啊。” “他微信怎么跟你说的？他可说了，有事聊，是老板有事找你聊，你现在在这个位置，还有什么事比老板的事更重要。何况——”阮凤撇撇嘴，“你现在可是在福州，你在这个城市的唯一的理由就是‘睿竹’的集团总部在这里，‘睿竹’的老板在这里，不是吗？你晚上还能有什么事？” “可是，你不是说了，吃蛇羹会……” “吃蛇羹又怎么了？”阮凤的眉毛一扬，“你就是去吃饭、聊事去的，有蛇羹就吃着，吃完聊完就走了啊。” “可他要是……” “你可以拒绝啊。”阮凤说的很轻松。 “那——”梅影瞪圆了眼睛看着阮凤，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泄了气，“唉，算了。” “什么算了？”阮凤却还是淡淡笑着追问。 “哎呀，没什么啊。”梅影一脸为难，却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倔强，“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自己处理就是了。” “不对，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阮凤颇为耐心的笑着。 “没有啊。”这是梅影的第一反应。 “真的没有吗？”阮凤歪着脑袋，仔细观察着梅影的脸。 梅影拿阮凤没办法：“好吧，有，但我——我就不问了。” “为什么不问？”阮凤还在打趣梅影，“问吧，我等着呢，问吧问吧。”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问什么啊。”梅影嘟着嘴看着阮凤。 阮凤笑着眨眨眼：“那也得你问啊。” 梅影本就想问，阮凤现在又这么撩她，就说了：“那我问了哦。” “你问呗。” “问了你可别生气。” “会生气就不会让你问了啊。” “好吧。”梅影点点头，“姐姐，你说我可以很正常的去吃饭，去聊事，喝完蛇羹，拒绝他的要求，然后很正常的离开？” “嗯，是啊。”阮凤点点头。 “那你那次去他家，为什么没有拒绝呢？” 一个半小时后，有人敲梅影临时办公室的门——这个办公室暂时是空置的，上一任的使用者是一位助理总经理，在七个月前被裁掉了。 梅影正在发呆，听到敲门声不禁一惊，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请进。” 门一开，果然是阿赵，为什么是果然？因为一个半小时前，阮凤是这么说的：“他一般会安排司机先给你打个招呼，下班就坐同一辆车走了，而且，他的下班时间往往是不确定的，这样就不用跟你再约时间、再通知了。” “梅总，游总让我跟您说一声，到时候下班一道走。”阿赵没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说了这么一句。 梅影也只能“哦”一声了。 “那我走了。”阿赵说着便往门外走，却没有把门关上，因为另一个人进来了，梅影一看，是风萍。她又想起阮凤说的： “小心哦，风萍应该会来找你的，她在总部又没什么事情，看你这么受宠，肯定是妒火中烧，见了你第一句话肯定是——” “梅总啊，晚上有蛇羹吃啊。”风萍酸溜溜的说着走进了办公室。 虽然阮凤这时并不在身边，虽然阮凤对梅影也挺好的，但此时的梅影真的挺烦阮凤的，因为，事情都被她预料到了，而这些事情都是梅影不愿看到的，因为烦，在对风萍的态度上，梅影也表现的很淡，只是说了一句： “你好，风总。”就没有别的话了，只是看着风萍在她面前缓缓的坐下了，而风萍坐下的这个动作倒是勾起了梅影的兴趣，她真心实意的感叹了一句： “你的腿真漂亮，比游丁梦的还长。” “游丁梦？”风萍一愣，随机反应了过来，“也是哦，你是游总在温州挖掘出来的人才，自然是认识游丁梦的。” 梅影点点头，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跟风萍说什么，反正她知道对方跟她也不会友好，反正她自己现在也没心情跟风萍扯，又不好赶人家走，那就淡淡的对待吧，大不了我不主动找话说。可是，她刚刚感叹的这一句话却让风萍抓到了话柄。 “唉……也是啊。”风萍也不去看梅影，而是看自己的指甲，“你一来，游丁梦和韦紫溪就走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走呢。” “她们俩走跟我可没关系，我也没那么大本事。”梅影赶紧甩锅——她现在跟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之前她对游丁梦和韦紫溪还会迁就一下，对方冷言冷语的也不多去计较，可现在她就不想忍了，何况，她也确实有理由甩这口锅，“韦紫溪是有了自己的公司，游丁梦是跟赵怀恩一道去搞了。” “游丁梦和韦紫溪走的时候，跟我可都是通过电话的，她们跟我讲的很清楚，你一来就莫名其妙的做了游总贴身的总经理助理，跟着他从东跑到西，并且还能代表游总、代表公司出席活动、处理事务，甚至处理的还是重要的人事方面的事情，更过分的是，你一来，游总就不碰她们了。你可要知道，我们这几个一年到头能跟游总见面的机会可不多，之前大家虽然都不爽，可起码他离了自己的床，去了谁的床，我们在嘴上、行动上，可是啥都不会管的，你却管的到位。我也觉得奇怪了，看看你吧，以我对游总的了解，他的欲望至于这么强烈吗？强烈的，他到了太原，甩了我就跑。就算他喜新厌旧、被你掏干了吧，好歹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也没带你，可碰都没碰，连夜就逃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本事怎么就这么大了？”风萍说到这儿，笑呵呵的瞅着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梅影，“要不分享分享经验呗，我也跟你学学，你可别小气了，游总也好，男人也好，都是图一时的新鲜，像你这样守得这么死的，很快就会出毛病，没准他过两天又跑太原去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你说是吧。”这话，明显是在嘲讽挑衅，意思你梅影超级受宠还坏规矩、吃独食，但你也别得意太早，游牧尘一直以来花心，你这独食吃不久，我迟早给抢回来。 梅影本就被这“蛇羹”搞得心情极差，现在风萍又这样主动找上门来，而她的做派更比游丁梦、韦紫溪凌厉、嚣张的多，说的话都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梅影是真心觉得游牧尘实在是没眼光，游丁梦坚定的背叛，韦紫溪气量狭窄，而这个风萍，根本就是没有素质。也就是阮凤，虽说没那么年轻漂亮，可确实是有品、有气量的人。 “怎么？这么看不上我？连话都不愿跟我说？”风萍继续咄咄逼人，“不就是晚上去游总家吃个蛇羹嘛，我早就吃过了，你也不是第一个了，不至于这么自得吧……” “要不你去啊。”梅影忽然来了一句。 “嗯？”风萍一愣，她本能上是想说“游牧尘也没叫我啊”，可她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岂不是很没面子，正在她犹豫怎么说的时候，梅影又来了一句： “你以为我想去啊？” 梅影这突然的提速让风萍有点不适应，也有些搞不清她这话、这情绪里的意思。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梅影开始全面开火了，“我告诉你，我跟你不一样，我跟游总之间也什么都没有，我和他很单纯，他就是我的老板，我就是他的下属，我很仰慕他，也很尊敬他，我会对他忠心耿耿，也不会有那么多牢骚……” 风萍看梅影说话突然这么冲，下意识的想反击：“你——” 梅影却不理她，继续说她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天去他家吃饭，就是吃饭，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也别老拿我跟你比，你比不了，我是绝不会靠跟他上床换什么的，知道了吗？！” 这么多年来，梅影还真的没这样喷过人，喷的风萍也是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这种泼辣的性格，自然是要猛烈反击的： “梅影，我跟你说哦，你别跟我在这里装纯……哦——”风萍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我明白了，我说游总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不就是因为你看着纯吗？呵呵，也是，泡茶小妹都能装的很，其实——”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梅影并不喜欢吵架，不是她怕，也不是她不擅长，而是觉得没意义，尤其是对风萍这样的对手，既然不想，就要用某种方式尽快的结束争吵，“我不是纯，我只是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啊……”风萍更气了。 “我是处女。”梅影瞪着风萍，“你是吗？” “我——”风萍一时语塞，愣了两秒，随即又强撑着气势说，“处女？这年头，什么不能做，补个那个什么膜……” “风总——”梅影正色道，“我是不是处女，不需要别人相信，我自己知道自己是就行了，我现在是，我今天从游总家出来的时候也会是，我知道现在二十岁的处女不多，可对我来说，确实还没到时候，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有个话题，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讨论了，写到这里又有了新的感悟。 一个普通人，要升职没有难到那个程度，而要改变自己的阶层，那就是很难了。——摘自《一度梅心》 如果要越过这个阶层的鸿沟而不掉下去，有一样东西甚至比家庭背景、受教育水平、婚姻机缘等更重要，那就是要绝顶的聪明。 但比聪明更宝贵的，是冷静与勇敢，因为，一旦聪明、冷静、勇敢兼备，那自然拥有了高人一等的情商。 但不管你有多聪明、多高的情商，有一样是少不了的，那就是——工作经验。 但即使你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急躁的欲念仍有可能成为你的瓶颈，而这瓶颈才是很多能干的女人所跨不过去的。一事无成的清心寡欲容易，见过、尝过山珍海味再要放下，那是极难的。 这个时代，太多的人喜欢看逆袭的故事，而在现实的逆袭中，总是充斥着妥协与交易，而对于女人来说，男人喜欢的东西恰恰是她们最容易妥协与交易的，但当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都想利用这一点的时候，或许反过来的坚守更有价值。 梅影，新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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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蛇羹与仇恨 为什么是吃蛇羹，而不是别的？鱼翅、花胶、鲍鱼、海参、虫草，都可以，为什么是蛇羹？其实无所谓吃什么，只当是游牧尘喜欢吃蛇羹，所以在这种程序中，便是蛇羹，如果他喜欢的是花胶，那就是花胶了，如果是鱼翅，那就是鱼翅了。但还是存在这个问题，为什么是蛇羹，为什么游牧尘选的是蛇羹，那恐怕是因为我、我们因为某些记忆，为游牧尘选择了蛇羹。 民国期间，北平大学生许文强在XC中不仅失去了爱人，还失去了自由。三年的监牢生活之后，他决心洗心革面，为自己的前程奋斗。他只身来到繁荣的上海滩，找到老同学、上海名交际花方艳云。方艳云见了许文强，大为惊喜，将她带到自己家中叙旧。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方艳云问： “在这儿吃饭吧，我给你洗尘，喜欢吃点什么？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吃呢，不一定要珍馐百味，最要紧的是吃饱。” 许文强却淡淡的一笑：“我想吃蛇羹。” 不禁一愣。之后却见许文强狼吞虎咽的吃着蛇羹，也顾不得烫，一勺、一勺接一勺的将蛇羹舀进自己的嘴里，全然没有顾及方艳云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直到最后，许文强与方艳云的目光终于交汇，看着一脸迷惑的方艳云，许文强自嘲的苦笑着说： “你觉得很奇怪吧？人是会变的。” “是。”方艳云点点头，“不过你好像变得特别多。” 许文强冷笑了一声，继续去舀蛇羹。 方艳云颇为遗憾的说：“真的，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以前给我的印象是——” “艳云，别再提了。”许文强打断了她的话。 方艳云反问道：“为什么？” 许文强又吃了一口蛇羹：“蛇羹真不错……”感慨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与方艳云又对视了一会儿才说出了心里话： “我只想把以前北平那些事全忘掉。” 此时，方艳云凑近问：“包括你跟我之间的感情？” 许文强微微一笑：“艳云，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到上海以后，第一个人就是找你。” 已经是混迹风尘的方艳云也很洒脱，接着问：“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许文强站起身，往窗边走了两步：“我没什么打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方艳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睡客厅也无所谓。” 方艳云的脸色又变得不悦了，甚至失落了，但仅过了一秒，她便果断的说：“好，也许我可以帮你找个工作。” 之后，方艳云替许文强引荐了大亨，也从此，一个爱国学生走上了混迹上海黑社会的道路。一直到最后，受到许文强的累及，被聂人王打死。 四十多岁的人第一次看《上海滩》，最多小学二、三年级，自然是不会记得蛇羹的。等到了懂事的时候被《新上海滩》恶心到了以后再去复习《上海滩》，就会奇怪，为什么是蛇羹？上海人吃蛇羹吗？或许，答案很简单，这是香港片，广东人爱吃蛇羹，于是广东人将最美好的期望寄托在了他们的作品里，即使这个故事发生于遥远的上海。 中年人，应该顽强点，因为总有点点滴滴如“蛇羹”般的经典是不可以翻拍和流量所复制的，而之所以顽强，只是因为，你就是该比现在的年轻人顽强。 “你喜欢吃蛇羹？”梅影问。 游牧尘点点头：“是啊。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啊。”梅影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从容点，“我还是第一次吃。” “那多吃点。”游牧尘一边说，一边又在手边的平板上划划——这让梅影又疑惑，又不爽，把我叫到你家里来吃蛇羹，还说有事要聊，结果你倒好，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不跟你说话，你也不跟我说话，还自顾自看PAD，莫名其妙。但对于她而言，这是次要问题，她需要关注、聚焦的还是那个关于“蛇羹”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请亲密的人到家里来吃蛇羹？”梅影试探性的问道。 游牧尘看看梅影，问：“你看过周润发版的《上海滩》吗？” “上海滩？”梅影摇摇头，“基本上不知道。” 游牧尘便合上了PAD，淡淡的一笑，接着便将前文的关于“方艳云请许文强”吃蛇羹的故事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说： “所以，我觉得，跟女人一起吃蛇羹，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关心与呵护。可是呢？真的让女人请我吃蛇羹总是不合适的，不如我来请了。”说完，他把PAD又支了起来，随口说了一句： “她们都不问，所以也都不知道。” 游牧尘没头没尾的这句话，梅影是听懂了，他指的不就是风萍、冯醉晓、阮凤她们嘛。 又过了十几分钟，眼看着饭就要吃完了，梅影不觉紧张起来，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阮凤的声音。 “他吃完饭，会说要跟你去楼上喝茶，实际上就会直接进他的婚房。他的婚房很大，里面也确实是有一张茶桌的，他也确实会和你一道泡茶喝。喝完茶，他会拿出一套睡衣，告诉你那里有浴室，你也可以泡个澡……其实这些都好接受，只是，他和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的婚纱照就在床头……” 梅影一想到阮凤说的这婚纱照，就觉得有点恶心，她正在那走神呢，却听见游牧尘说：“郭婶，我们吃完了。” 梅影一愣，她看着郭婶笑盈盈的过来收拾了，还没回过神来，却听见游牧尘说： “我们到楼上去喝点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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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楼喝茶的应对问题，梅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个准备就是那几句话： “不是说好的嘛。让我看着你，戒掉色瘾。怎么还冲着我来了呢？” “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的。” “那我辞职算了。” “再见！” 因为有了这个准备，游牧尘叫她上楼喝茶，她也就上楼喝茶了，上楼梯的手虽然有点紧张，但总体上还是很镇定的。她有种侥幸心理，那就是游牧尘做的和阮凤说的会有所区别，比如，喝茶就是喝茶，是去书房喝茶，而不是去婚房喝茶……但是，游牧尘还真的带她进了婚房——梅影之前没来过游家，更是没上过楼，更不要讲这传说中的婚房了，所有的房间都是陌生的，而之所以一进房间就知道婚房，就是因为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大幅的婚纱照，婚纱照下是那张足有两米宽的大床，比较夸张的是，那床品还都是红色的。这房间明显是有人在使用的，床头柜上有翻过的书，有手机充电线，床上还有几件叠好的男性睡衣。靠窗的桌上还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文具和RELX，房间一角的茶桌上的公道杯里还有喝剩的凉茶。但即使是有人在使用，这个传说的房间还是透着诡异的气息。此时，梅影倒是忽然同情起游牧尘来了： “这屋是你在住？” “嗯，是。”游牧尘在茶桌旁坐下了，“喝点今年的青饼吧。” “今年的青饼？”也算是种职业病吧，梅影的第一反应是去看那茶，但她迅速的把自己的注意力调回到真正的重点上来了，“我们要在这里喝茶吗？” “嗯。”游牧尘根本就没去看梅影，只顾自己开始烧水。 梅影心里只有两个字“我去”，但她还是隔着茶桌在游牧尘对面坐了下来，随后便开始问些有的没的的问题。 “为什么在卧室还放茶桌？” “她要放的，说是两夫妻可以在不受打扰的环境里喝茶，她也喜欢喝茶。” “哦，这个照片里的是她？” “是。” “她挺漂亮的……” “还可以吧。” “这青饼是今年的？” “嗯，其实我在这屋里真正喜欢喝的就是这种新茶。” “为什么？”梅影过于着急的接上了一句，“她喜欢喝？” 游牧尘看看梅影，目光沉稳：“不，她就是喝个样子，觉得那是一种情调，她就不会喝茶。” “哦。”梅影很想追问“那是为什么呢”，但却忍住了。 “千年古树的新茶就像老人哺育的孩子，基因是千年的，却又是崭新的，如同在母体中已经拥有了千年修为的新生儿，那是什么？是妖？是魔？还是仙？”游牧尘一边说，一边煮洗茶具。 一聊起茶，梅影倒是放松了很多，她随口说了一句：“不管是妖，是魔，还是仙，都是有灵的。” “灵？”游牧尘微笑着看看梅影。 “是啊。”梅影居然也露出了微笑，“如果新的青饼是好茶，那就一定如同修炼千年的童子，怎么可能没有灵性？” “那你看看这茶的样子，泡出来会是怎样的？”游牧尘将茶叶推到了梅影的面前。 梅影想了想：“清。” “清？” “这茶，不往深里喝，只会觉得淡、寒，可如果仔细体会，那只是清。” “会柔吗？” “那很难吧。青饼还能喝出柔来？”梅影也是实话实说。 “喝喝看吧。”水已经开了，游牧尘洗了茶，随即又冲泡了一度，给梅影一杯，“你喝喝。” 梅影端起来：“汤色也好清。”说完一口喝了下去，便惊叹道，“你还别说，还真的有点柔。”她看看游牧尘的手，有些犹豫的问，“你用的是老壶？” 游牧尘点点头：“我试过各种方式，用这种老壶泡这茶是最好的。” “也是哦。”梅影又喝了一口，“要是用千年的老壶来泡，肯定是最完美的。” “千年的老壶？”游牧尘一愣，“你这个想法有意思。” “是啊。”梅影又开始发挥了，“青饼新茶如果是有妖气，那就不是好茶，或就是假的。对于好茶而言，魔性肯定是有的，仙气也是不可少的，魔是寒，那是千年的本事；仙是清，那就是千年的修为；不寒就不会香的这么透彻，而能喝的下去，靠的是仙气摁着。我说要有千年的壶，那是因为，茶要柔，那可是要有气量风度的，没有千年的包容，这小孩子怎么会懂呢？” 游牧尘被梅影这番话说的又愣了好一会儿，而梅影也在消化自己说的刚才这些话的前后逻辑，最后挺真诚的感叹了一句： “只可惜啊，哪有千年的老壶啊。” “所以——”游牧尘似乎也进入了梅影讲的这个故事里，“自然就没有千年的包容了。” “也不能这么说。”梅影指指游牧尘这手中的壶，“这壶能有十年？即使是十年的壶去泡这茶，也能柔化千年的魔性。就像我这么多年的生活，在跟你之前，也就是在这社会的底层，想想幸亏自己就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吧，容易得到包容，我们这种食物链最底端的，能得到一点点包容，就会觉得生活不是那么没有意义。” 游牧尘不做声了。梅影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边喝茶，一边去看那床，她无法想象，就在那张床上，阮凤、风萍、冯醉晓是如何同游牧尘同床共枕的，而她更无法想象的，是这么多年，游牧尘居然一直住在这个屋里，枕着红红的枕头，盖着红红的被子，背下垫的还是红红的床单。她又扭过头来，看着慢慢啜着茶的游牧尘，心中暗暗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而游牧尘在这时居然像是听到了梅影心中的问话，说道：“这几年，我一直睡在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清醒。” “清醒？”梅影自然是完全不理解的。 “仇恨，能让我清醒。”游牧尘说。 梅影马上说：“你应该放下的。” 游牧尘淡淡的一笑，用手指指婚纱照：“你以为，我要放下的只是这个？还有很多，这个，只是一种象征，一种我天天可以面对的象征罢了。” “你说的仇恨是——”梅影想问，是不是这些背叛，还是—— “仇恨有各种各样。”游牧尘又开始朝壶里浇热水，“但最可怕的，来自于最亲近的人的伤害。” “哦。”梅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她想问，除了这婚纱照里的女人，还有谁呢？可毕竟，那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们游家的隐私，她来问是不合适的，可不知道是有感而发，还是想安慰一下对方，她不自觉的说了一句，“所以，你总是很忧郁。” 听到这句话，游牧尘忽然一抬头：“我很忧郁吗？” “是啊。”梅影说。 “那你晚上留下来陪我吧。” 我估计有人想骂我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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