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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看守所七个月零四天的亲身经历,名副其实的地狱边缘[第60页] |
作者:木尧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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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手机版进不去了,咋回事? |
某甲:领导,这一家的货最正,是咱们需要的那个厂家直供,价格也是最便宜的! 某乙:拿出来看看! 我:货的质量不对,店给你!价比市场价高,车给你!(牛不牛!我那时候真的敢吹!) 某乙略略看了一眼配件。 某甲:怎么样?领导。 某乙:货还行。价格呢? 我犹豫着,看着某甲试探道:市场价是...... 某甲:你可别蒙我们,我们刚去了几家,最高才要八十,最低才要六十,你这质量比他们好一些,但价格...... 我:最低七十五!再低,不卖了,我请客,喝酒,不谈生意了! 某乙:豪爽!不让你亏,八十。你请客! 酒桌上,给某乙二十,给某甲十块,生意完成! 市场价二十的东西,我一个净赚四十,还特么落了个豪爽痛快义气的名声! 此后,某甲某乙轮流送货买货,还介绍来了丙丁戊等人! 这里面出了一个神人! 他亲舅舅是国营局二把手,他是某矿派出所的正式民警! 他的倒卖物资,真正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第一次来我店里问我要不要电动机。 九十千瓦的六级电机,开口要一千! 不说好坏,光拆铜卖铁,这个大家伙就值两千! 我还没犹豫结束,他直接说五百! 这样的生意我自然做! 第二天,他又拉来三个! 一千五拿上后,非拉我去歌厅! 在两箱啤酒和两个陪唱女孩的嚎叫中,他说有大生意要和我合作,不过却不告诉我是什么生意! |
第二天,他带着一辆前四后八来了! 车上是绑扎的整整齐齐的崭新锚杆,满满一大车,超载,三十吨! 当时价值三十多万! 他只要四万五,比当年的废铁价格稍高! 我被吓住了! 不是被生意大,而是被他的大手笔! 废旧物资可以当废品收,甚至可以比废铁价格便宜,因为,废旧物资变废铁,还得拆解,勉强能吹过去,可这是真正的没拆包装的成品啊! 若收了这批东西,被国营局刑警队知道,那可是...... 我没敢收,推辞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这些年一直做这个! 他就是以这个为生! 并且每天花天酒地,包养四五个歌厅陪酒女,还停妻再娶,跟一个小女孩领了结婚证! 这一切,都源于他有个特殊技能! 他初中没毕业,文化不文化的不说,字写的真的跟狗爬似的,但是,却有几个字写的龙飞凤舞:他舅舅的签名,还有同意! 就这五个字,担负起了他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重担! 他从舅舅办公室偷出物资调拨单,自己签字,然后盖上私刻的公章,在国营局各个仓库疯狂盗窃,长达十几年! 从此一点就可以可能出,国营局的管理有多么混乱! 不过,再混乱也会有调查的时候,他也出过几次事! 可是他父亲死的早,舅舅又对这个寡姐很亲,对这个大外甥,自然多了几分情感,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每次出事,舅舅都是一个电话,他便安然无恙,疯狂依旧了! 直到五年前,他以为盗窃某台设备,事迹败露,已经退休的舅舅实在不想管他,所以,他被判了八年! 今年,坐了五年牢的他假释了,又回到原单位上班了,不过不是民警,而成了后勤部的某个闲散人员....... 唉...... |
“君子,你说,在局里拉东西的有多少?还不都是那?怎么刑警队就特么给我的定性了盗窃,并且,是二百三十万的案值!” 二孬依旧愤愤不平! “孬哥,他们也是盗窃,不过人家不抓,若抓住了,都是盗窃,没跑!”我说道! “君子,你对这玩意懂,你说,那玩意值多少钱?” 二孬问道。 “就算废品,也值二三十万,若按成品,就得二百多万,即便按折旧,怕也下不了百万……”我实话实说道。 “那……那我可真日了他娘了,就算二二三十万的案值,我特么也得七八年……”二孬哀嚎道。 “唉……”我叹了口气。 恐怕不会按废品,最起码应该按照折旧估价,刑期嘛,怕是得十年以上了。我心里说道。 “对了,我一进来就听见说一监区有个君哥,是霸看第一神人,铁嘴钢牙,算卦比三瞎子(霸州一个不出世的神人)还灵……” “你小子,啥时候学会这一手了?” 二孬好奇的问道。 “在里面无聊,逗孩子们玩的,不用当真……”我老脸一红,摆手说道。 在这样的老熟人面前,我真不好意思拿出那副半仙式的骗人嘴脸。 “我今天求人把我提出来,就是想请你给我算一算,看我到底能到个什么地步……”二孬不管我的解释,直接要求道。 “孬哥,我真的是……”我说着说不下去了。 他直接掏出半盒好烟,和一张羁押人员告知书。 “这是我写的字,你给我看看!”他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他这是要逼着我骗他! |
我叹了口气,接过纸来,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猪字! “我属猪,也不知道该写个什么,突然想起我老婆给我算卦的时候说,今年属猪的流年不利,所以,就写了这个字......” “你先给我看看,我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有结果?”他急忙问道! “过不了年!”我肯定的说道! 就像他这样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子,有四五个月肯定结案了,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为什么?”他问道!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我给他科学的分析案情,而是需要我用某些神秘的玄学来安慰,这一点,我更加肯定! “猪不过年,明白啦?”我随口说道! 唉,或许,这头猪在年前就真被宰了,盗窃一百多万的国家财产,这块肉,够肥...... “有道理,到年前,阳历年就过了,就不是鸡年了,我的霉运就结束了......” “快点,再算算,能有个什么结果?”他急切的问道。 还能有个什么结果?一百多万的盗窃,你想要个什么结果?无罪释放?判虚刑?白日做梦! 我看着他急切和担忧的表情,这些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毕竟,他跟我算是熟人,我不能这么打击他! 唉,看来,我真的得好好安慰安慰他了。 |
“猪字,求牢狱之事,牢,也指牺牲,就是古人献祭的东西,太牢是指牛、羊、猪,少牢是指羊和猪,这里面都有羊和猪,而你只写了一个猪字,羊却不见了,也许,这个羊就是个替罪羊!”我略加思索说道! “这个,你说的我不太懂,你再说的细一点!”他皱眉问道! “猪字,狱字的一半,若加言字加一人多一点就是监狱的狱,自古这个言字便有决狱的意思,再加一人,意思应该是指刑罚一人,不过多了这个点,怕是你也得跟着有些麻烦,应该问题不大!”我不得不继续忽悠! “再细一点!”他急切的命令! “有了替罪羊,并且只处罚一人,你应该没大事!”我做出肯定的表情说着,但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 “我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他的语气也不耐烦了! 五年!我心里大喊道! 一百万案值,即便是从犯,也得五年! 别口口声声说你不知道那是盗窃,去国家的厂子去拉设备,没有出门证,不给保安打招呼,没有厂内人员指导,说不是偷,怕是他家的狗都不相信! 不过,现在没办法证明酒肉朋友当时给他说那是去偷,只能用他的供词作为证据,把他当做一个不知情去帮忙的人罢了! 可是既然进了看守所,他的话就站不住脚了! 如果刑警队没办法证明他知情,那他就是无辜的,比如拖板车司机和吊车司机,那俩人不就没被抓吗? 既然知情,最起码是从犯或胁从犯,百万案值,五年,绝对不能说多! 但是,这话我能说出来吗? |
“孬哥,年前,年前嘛.....”我不得不耐着性子,对他说道! “准确一点嘛,不是都说你算的日子准吗?怎么对哥就不好好算了?”二孬不满的说道! “你......”我被顶了这一句,即火大又无奈! 算了,既然想安慰他,就做个全套吧! “你看啊,犬字旁,是不是说的是狗年?” “这边一个土字,拆开是不是十一?” “一个撇,下面是个日字!” “我觉得,说的应该是狗年的腊月十一日!” 我再一次木大神附体,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对我表示感谢,表情很明显,对这个结果还是不满意! 他梦想着无罪释放呢! 切! 后来,他有嘱咐了我很多,在刘元超的催促下,才回了号子。 此后,我在看守所再没见过他,因为他的关系不多,被提出来的机会少! 我出来后,去了他连襟家,把他的嘱咐转告后,不解的问连襟,他这个妹妹是何许人也? 连襟笑了笑,给我说出这尊大神的真身! 二孬这个妹妹,还就真是个农村妇女,嫁给某山村一个老实人,现住城郊某村。 也就是说,这个妹妹在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标准的农村妇女,这一点,我没估计错! 但她的不简单之处在于,长的漂亮! 一个漂亮女人,嫁给一个小山村的老实人,总该是有些故事的,不过故事年代久远,我们就不探究了! 一样的美女级女人,老实人的漂亮老婆,比一个事业有成或者蛮横霸道的男人的美女老婆,对某些男人的吸引力要大无数倍! 这是个普世原则,在这个妹妹身上也一样! |
据说,这个妹妹在年轻时很是风光过一些时日,现在,是牛牛娃的御用相好! “牛牛娃?他能看上她?”我奇怪的问道! 牛牛娃,现年五十余岁,有钱,有势,有能力,是霸州西郊有名的人物,黑白两道都吃的开! 这样的人物,怎么看得上年逾四十,人老珠黄的一个农村妇女?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爱吃鲜桃,就有人爱吃老姜......”连襟坏笑着说道! “胡说八道,男人都很专一,下到十八,上到八十,喜欢的都是二十岁的女孩......”我立刻据理力争! “当然,人家也有过人之处,据说,功夫深,技术好......”连襟神秘的低声说着,语言越来越粗鄙不堪...... 既然有牛牛娃这个大人物,我自然知道了二孬的用意,便把事情托付给了连襟,让他去找妹妹。 第二天,连襟来电话,说妹妹请我吃饭,感谢我在里面对他哥的照顾。 这句客气话就足以表明,这个女人是个场面人! 我虽然推辞,但抵不过连襟的力邀,不得已,去赴宴。 饭店是个普通饭店,但胜在环境优雅,干净安宁。 我进去时,连襟和一个女人已经点好了菜,就等我入席了! 女人,自然是妹妹! 在连襟嘴里大名鼎鼎的美女,让我脑海里直接浮现一个词:言过其实! 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对妹妹来说,这句话真的贴切! |
四十余岁,个子不高,大眼,挺鼻,小嘴! 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可是岁月的沧桑,已经在那张曾经精致的脸上刻画了细细的沟壑,只能努力用浓厚的脂粉遮掩,想要再抓住一丝青春的尾巴,但,再烈焰的红唇,也点不燃年龄的火辣,只能勾勒出哀怨的美人迟暮,和一抹淡淡的风尘韵味...... 牛哥,好胃口! “君子,你好,我是二孬妹妹!”她起身自我介绍,伸出右手! “你好,听孬哥老提起你,神交已久,今日得以相见,不胜荣幸。”我赶紧握住她的手,斯斯文文的客气道! “我也早听闻君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神采非凡......”她又伸出左手抓住我的手背,摇晃着说道!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酸文假醋的,我起鸡皮疙瘩了!”连襟做出恶心的表情说道。 我两相视一笑,落座,倒酒。 这个女人,是个场面上的人物! 我心里做出了肯定的判断。 客气几句之后,连襟发话了:“君子,三妹叫你来,是想让你亲口说一下,二孬在里面的情况,和他的真实意思。你也知道,我口才有问题,好多事情说不明白......” “麻烦君子了。”三妹说着举起酒杯。 “客气。我和孬哥关系不错,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赶紧举起酒杯说道。 喝完酒,我把二孬在看守所的情况,和他需要我带出来的话,完完整整的告诉给三妹。 |
三妹听后沉思了片刻。 “君子,我哥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对我来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三妹皱眉说道。 “据孬哥说,他应该是完全不知情,只是个跟吊车司机一样身份的帮忙人,只要找个关系,把事情说清楚了,再掏点钱做担保,先捞出来再说,怎么还是个麻烦事呢?”我试探着问道。 “唉,你不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复杂着呢。”三妹叹了口气,开始给我讲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孬刚刚被抓,他老婆就给三妹打了电话。 三妹没敢耽搁,立刻押了牛牛娃,去了国营霸南分局刑警队,想先把人捞出来。 但,刑警队的回话,这个案子太大,他们做不了主。 没办法,牛牛娃去找了局长。 局长还算客气,把案子大概经过告诉了牛牛娃。 了解了过程后,牛牛娃不得已起身,对局长道了打扰,灰溜溜的回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酒肉朋友的一笔烂账。 前面说过,酒肉朋友是做小工程的,在做工程期间,酒肉朋友结识了国营局某二级领导。 当时,这个领导在国营局揽了一个工程,跟酒肉朋友接触后,把工程交给了他。 酒肉朋友做完了活,问领导要钱,可领导说局里还没给钱,让等一等。 这一等,可就是三年。 三年期间,酒肉朋友问领导要了无数次帐,可领导总是用各种原因推脱。 直到事发前,酒肉朋友通过关系,在局财务处查了帐,得知那笔工程款早在三年前就结清了! 这一下,酒肉朋友不干了。 |
“我不管求你,局里早把钱给了你三年了,你却还不给我,你特么太不够意思了。”酒肉朋友气呼呼的说道。 “我这几年光景不好,彩票输了,股票跌了,你也知道,我那个小相好都因为我没钱,跟着别人跑了......”领导低声下气的说道。 “你特么玩彩票一晚上就输几万,就差我这十几万块?” “你那个小相好不跟你了,是你跟局招待处那个小女孩在房间办事被人家捉在了床上,什么特么你没钱?” “好,不说那些废话了,咱们就这么说吧,要么,你今天给钱,要么,我就去一把手办公室闹去!” 酒肉朋友威胁道。 “你这人,怎么样?”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想个办法......” 领导被逼无奈,拿出了手机。 这个领导职务不算低,但不算要害部门,手里权利有限,所以,求他办事的人不多。 不过,是领导就有管辖范围。 想要弄钱解决问题,自然得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弄,其他地方,人家也不鸟他啊!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水泥厂! |
这个水泥厂,是老吕在施工处的时候一手建起来的。 那几年,煤炭市场暴热,国营局有钱了,各大工程遍地开花,水泥供不应求,在老吕的操作下,这个水泥厂很是风光了几年。 后来,老吕进了监狱,这个厂子成了没主的肥肉,就像一个没有任何防备之力的赤裸美女,躺在一大群饥渴了多年的亡命之徒的床上,瞬间被爬满了大汉..... 有权力的,用公权享用着美女;有势力的,用暴力蹂躏着美女;有机会的,用手段强暴着美女...... 所有沾着边的人,都伸出了魔爪,在水泥厂这个赤裸羔羊身上攫取着所能得到的一切! 不久,这个老吕为之骄傲的聚宝盆,就变成了一个半停产的负债企业。 后来,煤炭市场火热褪去,国营局工程减少,水泥厂更加雪上加霜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好又遇上雾霾围城,环保大检查开始了。 水泥厂因为环保不达标,老吕也不在了,没人给找关系跑腿,最终,停产了! 停产后的水泥厂,成了各个领导的发财之地...... 这个领导也想在里面捞一笔,但他的权利确实有限,没能插进去手。 这一次,他被酒肉朋友逼急了,想着用自己的老脸,在水泥厂厂长手里捞一勺子稀的,好堵上这个窟窿。 厂长名义上是他的下属,但,人家是一把手,虽然是个停产的厂子,但怎么说也属于封疆大吏,他这个二级单位的非一把手,这个厂长还真不一定鸟他。 这家伙给不给他面子,他心里没底...... |
“厂长,你好,我是某某......” “我这里有点事,想求你帮帮忙......” “我出了点小事,需要用钱......” “真没东西?我就不信,咱们水泥厂那么大的厂子,二十来万的东西都凑不出来?厂长是跟我这个小卒子说笑话吧......” “放心,今年的检察,我这一块你就别管了......” “变压器?一个变压器能值几个钱?可别我费一顿功夫,还不够车钱油钱......” “好,我这就让人去拉......” “多谢多谢,等这个事情过去,咱们在招待聚一聚,那几个新来的服务员不错......” 领导笑眯眯的挂了电话。 “去,水泥厂,围墙边上有一个大变压器,找吊车,托板,拉着卖了去!” “卖了把票给我拿回来,多出来的钱给我退回来!” 领导命令道。 “领导,去哪里开出门证?”酒肉朋友问道。 “出门证?你疯了?开出门证是借用或者维修,你特么是维修?你特么借了还准备还?” “再说,你的出门证开给什么单位?你是个什么单位?” 领导直接开骂。 “不开出门证?那我能拉出门?”酒肉朋友问道。 “谁让你进去拉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就在围墙边上,吊车去了直接吊,不用进厂子里!” “那,要是保安或者派出所的看到了呢?” “你理求他?我跟他们厂长说好了,他们顶个求?” “我听见人家厂长好像不太痛快,若是我们雇着吊车托板去了,人家一句不让拉,我可不就又赔了......” “不痛快?老子是他爹!老子直接管着他,他敢不痛快?我那是给他面子,那是我作为一个局高级领导的平易近人......” 就如此,酒肉朋友带着高级领导的口谕,去了水泥厂。 |
其实,这件事情到了此时,真的应该是水到渠成,十拿十稳了。 可是,二孬和酒肉朋友觉得自己顶着领导口谕,谁都不用鸟,终于被小石子给绊倒了! 其实,若按照君子以往的经验,要去国营局的下属单位做这样没本的买卖,必须备足打鬼的小钱。 而这些保安就是小鬼! 我们大可以展开想象,设想一下这件事情如果换一种说话和处事方式,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两个保安来了,查问是怎么回事。 若我是二孬,我会立刻上前,拿出一盒好烟,先散一排子,然后说话。 “两位兄弟,你说我们是干什么?要不你们先猜,我给你们三次机会,猜对了,一会我请你们喝酒,猜错了,一会罚你们三杯!”君子肯定会用最友善的笑容,加上最友好的语气说道。 不等他们说话,我会立刻接着说。 “别,你们先别猜,三次机会太少,我先给你说一个——我是来偷变压器的!” 若我这样说,两个保安肯定会用白眼瞟死我! 他们见这样的情况多了,并且,开着吊车和托板,在大白天,在摄像头下,偷这么个大家伙,疯子都不会这么干! “别废话,都是自己人,说吧,谁让来的?”保安肯定会这么问。 “我不说,你们猜!” “这一次,猜错了有奖,猜对了嘛,酒饭我都不管了,还得去你们办公室蹭几盒好烟。”我肯定会这样故弄玄虚。 “又特么是厂长?”两人绝对立刻就明白。 “别,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耳朵不好使,你们别胡说啊......”我会立刻见了鬼似的惊叫起来。 “装,装,装死你!”两人弄不好会直接开骂! “就装,咋啦?规矩,规矩懂不懂?哈儿,傻帽!”我也会开骂! “规矩你个大头鬼,就特么干蹭,还规矩,你懂个毛的规矩!”他们肯定火冒三丈。 “谁特么说我不懂了?见者有份!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开裆裤?一人一条烟,事完了一顿大酒!要是不喝死你丫的,我脱了裤子绕鼓楼三圈......”我会更加火冒十八丈。 大家说说,若按君子这样的发火,这俩保安会怎么做? 我打赌,两人肯定会帮忙装车,还会告诉我,这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捎带拉走,条件嘛,一人一半...... |
可咱们的孬哥太牛了,更不看不起这样的小鬼!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江湖至理名言,孬哥不懂啊! 小鬼惹就惹了,反正也翻不起大浪,可他们竟然还对阎王爷出口不逊,这就不是江湖规矩这么简单的了。 二孬耍牛逼,是因为他不懂国营局的规矩,再说,人家出身暴发户,又做过一任村干部,牛逼一些可以理解。 可这个酒肉朋友就有大问题了! 你出身买卖人,又在国营局做过工程,若说他不懂规矩,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即便是你有领导做后台,不鸟保安这样的小鬼,可在水泥厂,厂长就是标准的阎王爷,你怎么还敢做人家的爹? 不说人家老娘能不能看上你吧,厂长肯定看不上你啊! 厂长看不上,你还想从人家手里弄东西? 若是我,即便二孬耍了牛逼,我也会立刻收风。 即便在保安面前要给二孬面子,顶上保安几句,到保安给厂长打电话之时,我无论如何该出场了。 |
我会夺过保安手机,用最卑微的声音,对厂长大人说:“领导,我是某领导派来的,我叫木尧君,刚才,带车的那家伙没素质,跟咱们的工作人员拌了几句嘴,我已经把他收拾了一顿了,也给我领导汇报了,我领导说,让我代他给您和工作人员道歉,我领导还说,事完之后,他要请你坐一坐......” 我打赌,我的话说不完,厂长就会挂断电话,屁都不会给我放一个! 因为,我们这样的身份,在人家眼里真的不值一个屁! 若这样做了,我保证屁事没有,现在,二孬说不定正被酒肉朋友请的在那个咖啡屋解乏呢。 可是,他们一步步把厂长给惹火了! 厂长直接给刑警队打了电话,要吓唬一下这俩爹! 并且,要追回变压器! 厂长的小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一,要出口恶气! 一个小毛贼,竟然敢出口不逊? 不收拾他,以后在厂里的威信就要大打折扣了! 第二,要给那个领导个小教训! 一个有职无权的家伙,竟然也敢跟我狮子大开口? 若这一次不堵住他的嘴,以后还不一定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第三,要追回变压器! 那玩意,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那可是国有固定资产啊,资产本子上写的清清楚楚,让这个没权利的家伙拿去卖了,让自己出手擦屁股,不值得! 我只要安排刑警队,按照偶然发现的样子做,把俩家伙吓唬一番,让领导出面保人,这样,即圆了领导的面子,也表明我想给他东西,可你的人做贼不妙,拉屎一道,被人抓住了线索,我也没办法啊。 你总不能说是我命令的人去偷的吧? 你赶紧擦干净屁股,把路上的屎都收拾干净,自保无事吧。 变压器?我的哥,您就别想了好吗? 你看你用的什么人,以后,可别弄这一套了,东西好说,我可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
厂长打的好算盘,可领导却没有按这样的套路走! 人被抓到刑警队了,酒肉朋友直接竹筒倒豆子,一点不拉的全部交代了。 电话打给领导! 领导直接矢口否认! “诬陷,货真价实的诬陷!” “我作为一个局中层领导,会派人去偷咱们局里的东西?” “我受党教育这么多年,我不知道盗窃违法?还是派人去偷价值几百万的大型设备,我是不是疯了?” “这样,你们要是相信两个贼的话,那就立刻来抓我,并且,带上精神科的医生,因为我若那样做了,我就真的是疯子!” 领导言之凿凿的话,让刑警队的为了难。 这件事,谁都知道酒肉朋友说的可信度高,但是...... 刑警队的可没有去抓这种领导的权利。 电话打给了局长! 大案! 还是牵扯局中层领导的大案! 在外放松,哦不,休养,哦不,视察,算了,还是侦查吧,在外侦查的局长大人,即刻回来,亲自参与了审问。 问题清清楚楚,这就是标准的里应外合,监守自盗! 局长知道,报案的厂长也脱不了干系! 局长更知道,领导就是这个案子里最重要的人物! 可是...... |
此时,一个神秘人物的电话打来了! 案件定了性质! 盗窃! 纯盗窃! 没有什么内幕,就是笨贼胆大罢了...... 有了框框,案子就好办了。 审讯方向:四个人怎么凑到一起的,怎么实施的盗窃,作案细节,准备卖到什么地方,事后怎么分赃! 酒肉朋说,他通知的二孬! 怎么通知的? 电话。 怎么说的? 给我找吊车,找托板车,去水泥厂拉变压器。 他怎么说的? 他说,拉那玩意干嘛? 我说,卖钱! 他说,又弄下大玩意了?这一下赚的不少吧? 我说,二十多万吧,不大。 他说,那还不大?有好买卖也不叫我,就知道让我跑腿。 我说,别怕,亏不了你...... 然后,二孬就联系了托板和吊车。 准备卖那里? 某市变压器回收公司。 你准备怎么分得来的钱? 若是买的超过二十万,我准备给二孬三五千块,超过二十万的部分给领导。 是准备给二孬三千,还是五千? 超过二十万,五千,二十万以下,三千。 就是这三五千,让二孬有了共同盗窃的嫌疑。 |
提审二孬。 谁给你打的电话? 酒肉朋友。 他怎么说的? 他说让我给他找拖板和吊车。 找吊车做什么? 去水泥厂吊变压器。 吊变压器做什么? 我不知道。 你没问? 没问。 没问就给找吊车拖板? 找吊车拖板是拉变压器,这他告诉我了啊。 我是说,你怎么不问他拉了变压器要做什么? 我问人家干什么? 你别不老实,我们现在是给你主动交代的机会,你若还是这么不老实,抗拒讯问,那么,我们就会给你写上拒不交待,到时候,你连个从轻的机会都没了。 我怎么不老实了?问了就问了,没问就没问,没问我说问了?你问我他说是干什么去,我能给你编出来吗?想让我编?行,我问了,他说拉变压器去非洲开发电厂,支援非洲搞建设,行了吗? 特么的,还嘴硬,真不老实,来,上手段! 手段肯定是没有上,不过,二孬被这样一吓唬,老实了不少。 再问你一遍,到底他给你说了拉变压器去做什么了没有。 没有。 那你知道他拉变压器是要用作什么用途吗?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应该知道,这种变压器是工业用的,功率大,电压高,个人拿这个一点用都没有,除了能卖钱,肯定不能自己使用,你说是不是? 我真不知道。 你做过一任村长,对村里的电肯定了解,你见过谁家村里用过这么大的变压器吗? 没见过。 那我问你,他连个村长也不是,肯定不会给什么地方找变压器,一个做小工程的,拿这么大的变压器还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他拿这个变压器后,是自己用的可能大?还是去贩卖的可能大? 应该是贩卖的可能大。 也就是说,他拿着变压器,应该不是自己用,而是去买,是吗? 应该吧。 那你认为,他让你找拖板找吊车,去水泥厂拉变压器,是拿去卖,是吗? 嗯。 就这一个嗯,就确定了他知道变压器的去向,也确定了他明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还积极参与的行为! |
若照我看,这就是标准的诱供! 但是,记录里根本没有前面诱供的那些话! 那你见过他的出门证吗? 没有。 那你见过设备调拨单吗? 没有。 那你问过,他为什么没有这些手续吗? 没有。 你为什么不问? 我就不知道拉这东西要什么手续,我怎么问? 也就是说,你知道拉这种大型设备,需要某些手续,是吗? 我...... 你做过一任村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基本常识,你别说自己不知道。 我...... 也就是说,你明知道拉这种设备,是应该需要一些手续的,但他根本没给你出示过任何手续,是吗? 嗯。 你也没有追问,他应该办手续的,可为什么没有手续,是吗? 嗯。 没有手续,私自拉这样的设备,应该是违法或者违规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是吗? 嗯。 请回答是与不是。 是。 你明知道这是违法的,为什么还要给他找吊车和拖板,并且还主动参与,指挥吊装和运输。 我不知道,我要知道...... 好好,先不说这个,咱们这么说,你给他出了这么大的力气,他给你什么报酬? 我不要报酬,都是朋友,帮这点忙,怎么能提报酬? 可是,他说要给你三千或五千块,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他如果给你,你要吗? 这个...... 我们知道,你现在经济条件很不好,如果他以感谢你帮忙的名义,给你三千到五千块,甚至更多,你会要吗? 如果是谢礼,应该要吧。不过我是纯帮忙,根本没想过要钱,我们的关系...... 二孬这一句交代,在句号以后的所有话,全部没有出现在笔录里。 二孬这句话,证明了自己在这件案子上有得利的嫌疑。 笔录到这里,就确定了二孬明知道去拉变压器是不符合规定,甚至是不符合常识的,并且事成之后还能得利,甚至可以怀疑他们谈过怎么分配的利润,这就足已证明,二孬明知道是违法,是去偷变压器,并且存在事先说好,或者默认分赃的事实,他的胁从犯罪名,坐实了...... 了解到案子是没有内幕的盗窃后,牛牛娃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了...... |
牛牛娃明白了案件的定性和走向,也了解了这个有实无名大舅哥的胁从犯坐实了,无奈的回来,把结果告诉了三妹。 三妹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对牛牛娃撒娇...... “君子,我真不是不管我哥,我对牛牛娃真的是耍尽了手段,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求又是闹,可那家伙现在就是不管,就一句话,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有替罪羊,我哥和那个朋友就是最好的,这件事情的调子已经定了,谁也没办法......”三妹无奈的说道。 “那一段,三妹把老公撵去打工了,整天就伺候着牛牛娃,可没效果啊.....”连襟补充道。 “那个老不死的,吃饱喝足一抹嘴,却怎么也不肯再去找局长,我火了,撵他走了,这都有半个月了,我都没理他......”三妹忿忿的说道。 我一听这话,心里不由一沉! 二孬现在就靠这个牛牛娃了,三妹把他撵走,不让他近身,这可是断了二孬的活路啊...... “三妹,男人都那个德行,别生气。现在年轻漂亮的女孩一抓一大把,牛哥手里又有几块钱,你还是别跟他置气的好......”我隐晦的劝说道。 “切,就他?君子,你放心,不是我吹牛,我早把他老牛吃进肚子拉进厕所了,他那口味,是年轻女孩能......” “我不是跟你吹牛,他要能离开我,我以后跟你姓!” 三妹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话让我不由生出一丝好奇心来,再次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除了身材比一般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好一些(好也有限),胸器大一些(不知真假),显得年轻一些(主要靠化妆),其他的,我真看不出来她的魅力在那里,也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自信,敢跟年轻漂亮的女孩比...... 难道牛哥的爱好不一般? 还是她会下情蛊...... |
算了,这根本不在我此次来的目的之内,我便强迫自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那就好,现在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捞出孬哥,其他的,先不考虑,这就得靠三妹多费心了,我现在替孬哥先给你倒杯酒,道声辛苦......”给她倒了杯酒,端了起来。 “君子,你这话说的我心里暖乎乎的,我......”三妹站起来接过酒,说着眼睛竟然湿润了。 喝多了? 我说啥了? 我楞了。 “自我哥进去,我嫂子就一个劲的催我,一天八百个电话问我,只要我一说还没消息,马上就变脸......” “自老牛说不好办开始,我嫂子就指桑骂槐,说我卖了这些年,手里有钱了,不管亲哥的死活了,让别人白睡了......” “我妈也是,一天问十次,看我什么时候能把我哥弄出来,好像我是局长似的......” “我不瞒你说,现在,我娘家所有人都在骂我,说我不肯给我哥出力......” “君子,你说,我一个女人,我有什么本事?我特娘还不是靠自己这几两肉拉着别人?我特娘为了这事费了多少力气,受了多少苦,谁特么知道?就是一个个的命令我,指挥我,逼着我去求老牛,可你知道老牛......” “君子,你看,我特么受了多少苦......” 三妹早已泪流满面,说着扯下衣领。 一道紫色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靠! 老牛,有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走光了,走光了,我的三姐......”我没想到我一句客气话,竟然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赶紧拉住她,忙不迭的说道。 连襟倒好,坐那里带着迷之微笑,不说不动,跟特么看电影一般! |
“这些天了,我受苦受累就不说了,可没一个人给我说句辛苦的话,君子,你是第一个,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辛苦,给我道谢的人,还是个外人,还是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三妹拉着我的手,哭的很是伤心。 “都是至亲,自然不用说客气话,我是个外人,自然得客气一点......”我边解释着,边给连襟使眼色,让他好歹做几分钟活人。 “三妹,我大姨子那人,脑子真的不够,标准的神经病,半辈子了你还不知道?跟那样的货置气,不值当。”连襟总算喘气了。 “君子不知道,你可是清楚的很,我哥拿什么开的煤窑?拿什么当的村长,还不都是我?还不都是我特娘卖的钱?” “她竟然说我不管亲哥死活,竟然也敢说我卖?我不卖,她一家早饿死了!别人说我卖,我不怪,毕竟咱就特娘是做这样不要脸的买卖的,可你能说吗?过去的就不说了,现在我一个月还偷着给她三百五百的,她怎么能......” 三妹说着哭的哽咽了。 “唉......”我叹了口气,给她递了张纸巾。 “你跟神经病较劲,气死也活该。”连襟说道。 |
“好,我嫂子是神经病,脑子不够,我哥呢?让君子捎话,让我无论如何捞他!我是谁?我是局长?我特娘就是个卖的,还是个老卖货,我能有什么本事?你这不是逼着我去卖吗?你可是我亲哥啊......”三妹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只能用很苍白无力的话劝慰着,好容易等她不哭了,继续商量。 “君子,都说你有脑子,给我出个主意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哥,我就是把自己卖死了,也得救他!” 三妹的话让我心里顿时感动不已。 这就是亲情! 即便有矛盾,即便你伤害了我,但是你遇到灾难了,我宁可舍弃生命去救你! 大爱! 这就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大爱! “三妹,君子敬你一杯!” “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我举起酒杯,真心的说道。 “能得到你君子这句话,我值了!” “只要你不嫌我脏,你这个朋友,我认!” 她说完一饮而尽! “你俩少来这个,传出去又是一段好新闻。说正事!”连襟皱眉说道。 “呵呵,我没办法,我就这个名声,谁敢接触我,就肯定有下半身的事。君子,咱们以后还是神交吧!”三妹说着苦笑一下,脸上的落寞与无奈让人不忍。 “以后你我见面,我都带上我老婆。”我坚定的说道。 “可别!” “你我相处,别人会说我勾引了你君子,说你君子平常道貌岸然,暗地里却是追腐逐臭的家伙,最多说你我睡觉罢了,你一个大男人,不坏事!” “可若是你老婆跟我相处,可是会败坏你老婆的名声,那我可是百死莫赎的大罪了......” 三妹立刻说道。 |
“你俩烦不烦?今天咱们是干什么来的?要不我给你们俩腾地方,先让你们俩磕头结拜,六跪九叩了再说?”连襟不耐烦的敲着桌子叫道。 “注意文明用语!”我瞪了连襟一眼,狠狠地说道。 “要么说事,要么办事,少来这些酸不溜秋的东西,都多大人了,绕那些弯弯子干嘛?反正……”连襟越发不满了。 “打住!”我立刻制止了他的发言,认真起表情,开始说我的想法。 “三妹,虽然说孬哥的案子已经定性,不过,却还有些空子可钻。” “比如,这个案子,就是一个标准的内部人员监守自盗,利用外部人员做枪使,现在事发了,想弃卒保车,大事化小罢了。” “既然他们想大事化小,那么,这个案子就不是必须上纲上线,而是有很大的弹性!” “弹性之一,就是作案人员不必非得几个,有个戴帽子的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有酒肉朋友一个人顶杠就可以了,不必要非得拉上孬哥!” “普通盗窃案,都得用刑期来附和案值,就比如一万案值判一年,两个人作案,一万案值,一个七个月,一个五个月,就够交代上下,应付以后的调查了。” “可孬哥这个案子不一样,若真用刑期来强行附和案值,二百万,或者是一百万,即便两个人,也得一个十年以上,一个十年以下,这样可就太重了,若这两人再上诉,或者家人上告,那个领导和厂长都没好果子吃,毕竟,这个事情是明摆着的……” “我认为,若让牛哥去找一下局长,把侦查方向变一下,让酒肉朋友一个人担了,解脱出孬哥……” “反正这个事情也是他的事,孬哥真是去帮忙的……” “再让人给那个朋友传个话,把这个调子给说一下,告诉他,一个人担和两个人没区别……” 我的话让三妹的眼睛越来越亮。 |
“君子,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宁可坐牢也不肯出卖朋友?你都坐了看守所出来了,怎么还这么幼稚?你特娘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个正常人?” “你唠唠叨叨一大堆,都是用你那种二百五思想理解别人,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为了朋友,宁可自己去死……” “你特么二百五,那货可精的跟猴一样,他现在恨不得把二孬说成主谋,他才是那个帮忙的……” 连襟第一次这样不顾及我的面子,拍着桌子大声喊着。 “我不是把人家当二百五,我是让人去给人家讲道理,自己担了,不会比两人分担处罚重,这样是利人不损己,还能让孬哥感恩戴德,怎么算账都合适……”我不得不给这个好像已经喝多的家伙解释着。 “你特娘有本事,撒开脚丫子自首坐牢去了,人家你外面那些狐朋狗友出钱的出力的,我们这些没钱没本事的,边都不敢去沾……” “给人家你跑事吧,咱没本事,给人家你出钱吧,咱穷的连裤子都当了,说实话,我特么连见你的脸都没有,我特么真是没脸啊,穷的连几千块都给你凑不出来,最特么让我恶心的,我特么还欠你几万块……” “你在里面的时候,我特么最不想的就是谈起你,给你帮不上忙就不说了,欠人家的钱都还不上,还特么是我最困难的时候,人家你主动送来的……” “我最怕人问我:君子什么情况?你去打听了吗?我打听个毛?我有毛的本事?我特么……” 连襟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
有时候,兄弟感情,或许还真的需要用金钱来表达! 就比如这一伙子弟兄,现在都是穷困潦倒,在我出事之后,都是有心无力,现在我出来了,每一个人都好像欠我多少,并且都不好意思相见..... 有这个家伙打扰,我自然再说不下去,索性不再说事,专门谈感情喝酒,大醉而归。 第三天,牛牛娃出面约了我,三妹作陪,聊了很多。 年前腊月十九,二孬被放了出来,判三缓四,最好的结果。 酒肉朋友,五年。 没有上诉,大年初八下了队。 走的时候,二孬去见了,碰到了给酒肉朋友送东西的厂长。 酒肉朋友说,厂长给了他老婆十万! 自始至终,领导都没有露面! 酒肉朋友的老婆孩子和八十一岁的老娘,都在领导家过的年...... 二孬见我时,已经是正月十八了。 三妹做东,还是那个饭店。 我本来要带老婆去,可她要跟我几个兄弟的老婆们聚会,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我到的时候,只有三妹一个人在, 寒暄了几句,二孬来了,还带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 三妹一见那个女人,顿时拉长了脸。 这个女人我看着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席间,和二孬聊了一些看守所里面的事,其他的没有多说。 三妹摆着脸子,那个女人不说不吃,这顿饭吃的,难受至极。 刚刚喝了半瓶酒,女人接了个电话,即刻便要走,二孬给我道了辛苦,去送女人了。 我也准备告辞,三妹却火了。 |
“你急着去干嘛?人家急着打滚去,你呢?你老婆不是聚会去了,你跟谁滚去?”三妹没头没脸的喊道。 “三姐,我没做错事吧?再说,孬哥爱这一口不是今天才有的,你至于这样吗?”我陪着笑脸说道。 “他爱跟谁死跟谁死,我管他?我管得着吗?我就是看见这个女人恶心!” “没皮没脸没人心,你君子为他出了力费了神,他出来见你安安静静吃顿饭,多好?可带着这么个恶心的货,这特么不是看不起人吗?这纯粹就是恶心你我来了!”三妹咬牙切齿的说着。 “你我?不会吧?”我心里吓了一跳。 难道二孬真的误会我跟三妹有问题? “少来,是恶心你,又恶心我!”三妹丢着白眼说道。 “哦,那还好。”我放心了。 “对了,恶心我?他带着个女人就恶心我?他在我面前带女人的次数多了,除了没带过你嫂子,其他女人......”我奇怪的说着。 “你懂个屁,问题是这个女人。”三妹说道。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我看着这么面熟?”我问道。 “你肯定见过,老虫大儿媳妇......”三妹的话让我恍然大悟。 “呵呵,呵呵......”我只能干笑,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用呵呵了,老虫死了!”三妹的话让我大吃了一惊! “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我急忙问道。 “年前,作孽作死的!”三妹恶狠狠的说道...... |
这一章明为丑恶的人性禁岛,或许有很多让人不舒服的情节,在此提示,谨慎观看。 |
老虫,现年五十九岁,邻省人氏! 此人在霸州近四十年,刚开始是在小煤窑做挖煤工,后来从老家带人来,做了挖煤小队长,再后来承包几个小煤窑的出煤生产,在那些年很是发了些财。 我跟老虫认识也近十五六年了,做煤窑的嘛,君子不认识的不多,不认识君子的,基本没有。 不过,我跟老虫一直不算朋友,他仅仅只算我的客户。 不是我们见面少,也不是我们喝酒少,而是,我见不得这货! 不,不是见不得,而是他让我恶心! 老虫长的就让人恶心! 中等个头,留着个背头,经常梳的油光水滑,五官好像被谁捏了一把,以极为怪异的方式挤在一起! 最引人注目的事他的眼睛! 眯缝眼! 标准的眯缝眼! 整天眯着眼睛,好像没睡醒似的,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珠。 连眼白都看不到! 但是,他让我恶心的不是长相,毕竟,百人百相,天生娘养,我不会如此浅薄。 他让我恶心的是他的所作所为! |
老虫弟兄四个,他是老大。 他第一批带来霸州的人,带的就是自己亲弟弟:老二和老四。 老二干了几年,赚了些血汗钱,回家娶了个媳妇,再没来。 老四年龄小,跟着他干了几年,他给娶了个老婆。 老四这个老婆我见过,长相一般,身材一般,一切都一般。 就这个一般,却比老虫老婆要漂亮。 自老四娶了一般后,老虫便把自己老婆撵回了老家。 这个恶心的货,趁老四下井干活的时候,睡了自己的弟媳妇! 这个一般,自此成了兄弟俩的公用品! 这到也罢了,大伯子和弟媳妇有一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丑事。 当时的小煤窑,男女关系乱的厉害,见多识广的君子,对这样的关系早已见怪不怪了。 老虫的恶心事,自此才刚刚开始。 |
老二回家后,打了几年零工,混的不算好,给大哥打电话,想再来找个活。 老虫给老二出主意,让老二在家种地,让老二媳妇来这里,他给安排个开绞车的活。 老二媳妇来了,很不意外,跟这个大伯子滚到了一起。 自此,两个弟媳妇轮流伺候老虫。 没几年,老虫大儿子大了,老虫给儿子娶了媳妇,就是二孬领着的这个女人。 老虫把儿子安排在另一个煤窑带班,让儿媳妇跟着自己在这个煤窑做饭。 这个儿媳妇,被老虫爬了灰! 并且,儿媳妇正大光明的跟两个婶婶争风吃醋! 第一个轰动事件,儿媳妇在半夜从四婶子的屋里,扯着头发拽出光溜溜的老公公,去了自己窑洞里,扯着嗓子喊了几分钟! 再后来,老虫的大女儿十七岁了,老虫从老家接来,安排在煤窑记工,跟他住在一孔土窑洞。 没几天的一个半夜,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土窑洞里传了出来...... 第二个轰动事件,儿媳妇带着老公,半夜闯进老公公屋里,从老公公被窝里拽出光溜溜的小姑子,让老公带走以正家规,自己却留下,扯着嗓子喊了两轮! |
三年后,二女儿十六岁了,老虫接来,替了二婶婶的工作,跟老虫住在一孔窑洞...... 第三个轰动事件,儿媳妇带着两个小姑子,在霸州城某浴都抓住了正在嗨皮的老公公,连打带骂的押回了煤窑,锁在土窑洞里一个礼拜,联合四婶婶,用四个身体,对老公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惩罚...... 老虫的老二弟媳生了一个女孩,老四弟媳一男一女,大儿媳妇一个男孩,四个小家伙都有一双精致的眯缝眼...... 老虫的两个女儿,在霸州某小医院堕胎多次,一次手术意外,让二女儿丧失了生育能力...... “君子,我本来做的事就恶心,可这个女人却让我恶心的要吐!” “跟自己老公公爬灰,恶心吗?” “爬灰就爬灰,还特么争风吃醋,恶心吗?” “那些就不说了,跟自己小姑子争风吃醋,还特么是......” 三妹激动不已的说着。 “算了,恶心的事就不要提了,好歹让我吃口饭,我还饿着呢,你这样还让不让人吃了。”我不满的说道。 “你吃,你吃,不说了不说了,服务员,换菜......” 三妹的敷衍没超过半分钟。 “你说,我哥跟这样的货混在一起,是不是恶心?” “他带这样的烂货来,是不是恶心你我?” “我特么看到她就不由要想老虫那恶心样......” 三妹说着做出恶心的表情。 “不吃了!”我直接摔了筷子。 “吃吃吃,不说了,不说了,急什么嘛,咱们换菜,换热的,合你口味的......” “我看你这个死丫头就是成心的,不吃了!” “哪有?快吃,快吃,我错了,我错了。真不吃?不吃我不告诉你老虫怎么死的了哦......” 三妹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
这几年,煤窑关了,老虫手里没钱了,年纪也大了,二婶子和四婶子都回家自谋生路了,两个女儿也出嫁了,儿媳妇也不尽心伺候,和老公搬进城里了,不得已,老虫接来了老婆。 老婆来后,老虫带着老婆住到了霸州城中村的一个废弃养猪场。 养猪场的猪圈早已拆除,只留下一排平房,水电齐全,到也是个住人的好地方。 住到这里后,老虫开始为了生计发愁。 因为煤窑全部关停,他没有了一毛钱的收入,真的连糊口都成了问题。 老虫在几个曾经的煤窑老板现在的穷鬼鼓动下,回老家贷了几笔高利贷,每天继续吃喝玩乐。 后来,又在老家银行贷了七十万,也拿来挥霍了个干净。 他贷了钱的这一段,两个弟媳妇带着孩子们来看他。 两个女儿也来住娘家。 儿媳妇不愿意了,带着孩子搬了回来,这个曾经的养猪场,跟酿醋作坊附属的牲口棚一般,很是热闹了几天。 那一段,我被几个家伙拉着去养猪场喝了次酒,见过这些女主角们。 |
老虫老婆,矮,胖,黑,老,脏,丑。 老二老婆,矮,白,老,丑。 老四老婆,中等个头,白,一般。 儿媳妇,高个,苗条,雀斑,普通。 大女儿,胖,黑,眯缝眼,丰乳肥臀。 小女儿,高挑身材,黑,龅牙,蜂腰,胸大。 这就是老虫的后宫团主要成员。 君子的运气总是不错的,就在喝酒期间,亲眼见识了所谓的宫斗。 老虫很好客,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准备了两大扇猪排骨,我们来的时候,四婶子和两个女儿正在清洗。 老规矩,先打扑克喝啤酒,一人一箱的任务。 我们来了四个人,老虫作为主人不能参战,去收拾小菜了,我们四人坐院子里开斗。 酒喝到一半,厨房传来争吵声。 都是家乡话,吵的什么我不甚明白,不过,我国的骂人话却大都差不多,所以,在如雨点般杂乱的下半身器官里,我可以猜出争吵的凶猛程度。 我目瞪口呆,玩不下去了。 主人吵架,客人还有脸喝酒? 不过,那三个家伙却相视一笑,跟没事人一般,继续出牌,还趁机赢了我一把。 其中一个家伙是老虫原来的煤窑主,跟老虫相处了二十年,对他的家乡话已经了解,见我好奇,坏笑着给我做起了翻译。 |
“你个老不要X脸的,钻娃大伯被窝子换钱!”大女儿骂道。 “你要x脸,亲姊妹俩钻亲爸被窝!”四婶子毫不客气的骂道。 “我撕烂你的臭X,我惹你啦?”小女儿骂道。 “比你个卖X的强,我们没......”大女儿的话又快又急,翻译的能力有限,没翻译过来。 “亲姊妹抢着吃亲爸的卵子......” “你没让你妹子跟你一起......” 这货,专门捡这些话翻译。 “你特么能不能翻译一下三人为什么吵架?”我不满的说道。 “老虫给四婶子三千块,被大女儿发现了,嘿嘿嘿。”那货奸笑道。 “别吵了,一会,给你们俩也三千!”老虫走出屋子大喊一声。 顿时,厨房安静了。 老虫坐到我们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给我们倒起了酒。 又喝了几轮,儿媳妇过来了,接过老公公的酒瓶子,给我们添了酒。 “他爷爷,我的手机坏了,不能打电话了......”儿媳妇笑着说道。 “也给你三千,你别声张......”老虫低声说道。 “嗯。”儿媳妇说着给了老公公一个媚眼! 就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抛!眉!眼! 真特么...... |
不一会,儿媳妇给我们端出了排骨炖萝卜,给我们收拾了扑克,摆好碗筷,直接坐到老公公身边,开吃了! “你个不要X脸的,那是你坐的地方?夹着你的臭X滚开,那是俺娘坐的......”小女儿大骂着走了过来,扯起了儿媳妇。 这句话不用翻译,我半听半猜的懂了! “你娘睡的地方你都占了,还......”儿媳妇怒喊道。 “行了,都去厨房吃!”老虫立刻命令道! 儿媳妇不说话了,狠狠地瞪了老虫一眼,没去厨房,进屋了。 老虫老婆却跟个聋子瞎子一般,从厨房出来,端着一大碗白米饭,米饭上堆着一小堆炒辣椒,手提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排骨,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 “吃死!一挑就挑最大的!”二婶子咬牙低声骂着,也端了碗出来,碗上却摆了三条半尺长的排骨...... 我们还没开吃,厨房传来叮铃咣啷的声音。 大女儿和四婶子开打了! 我不管三个家伙的强拉硬拽,直接出来开车就走! 恶心! 真的恶心! |
有人问,什么是江湖? 江湖很简单,就是别人的评论,加你自己的沉浮。 人在江湖,别人的看法,就是沉重的包袱! 这一切,都早已重过了个人的幸福。 为别人的眼球而活,就是江湖! 挥别江湖,为自己而活的潇洒和豁达,说白了就是难得糊涂。 谁不愿清醒?谁愿意踟蹰? 归根到底都是一句话,身在迷途。 倒不如一醉而死,管他娘是赢是输! 到了地狱,无牵无挂,打的阎王跪地求饶,再问他,服老子不服! 到时候,再他娘的喝上几壶! |
“前半年的时候,老虫觉得肚子疼,不想吃饭,就让小江拉着去了人民医院。小江你认识吧?”三妹问道。 “认识,太认识了,我们关系不错。”我回答道。 “医生给检查了一大通后,确诊了,浅表性胃炎,肠炎。” “开了些药,小江又给拉了回来。” “第三天,小江去看,老虫已经开始啃猪蹄喝白酒了。” “又过了几天,小江去的时候,老虫却病的起不来了,面色发青,呼吸微弱,眯缝眼根本睁不开,小江喊了好几声,他只是动了动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小江很是奇怪,问老虫老婆,是不是药不对症,要不再去医院看看。” “老虫老婆却说不用,老虫没事,就是瞌睡多,应该是吃药吃的吧。” “小江不经意间看到,他给老虫买的药瓶子里,根本不是他买来的药,而是......” 三妹说到这里露出狡黠的笑,开始卖起了关子。 |
“阿普唑仑?”我吃惊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我也不想猜。我说是维生素c,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反正是啥都没说!”三妹做出认真的表情,用欠揍的口气说道。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皮痒?不知道我好奇心重,不搞明白我吃不下睡不着啊?快说,否则......”我立刻威胁道。 “否则如何?吃了我?”三妹好像喝多了,开始傻笑着耍赖。 “算了,我近一段吃素,今天暂时饶了你!我现在就给小江打电话,离了你这个张屠户,我还真吃带毛猪?”我说着拿出手机。 “君子,咱们俩打个赌,若是小江告诉你了,我立刻改邪归正,加入抗日队伍!若死小江不肯说,你......”三妹说着又傻笑了起来。 “算了,我知道,那货就是个重色轻友的贱人,我肯定输,不赌了!”我说着直接放下手机。 三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接着讲述这个故事。 |
小江被老虫老婆客气却坚决的送了出来。 三天后,小江再去看老虫时,老虫的三个兄弟,两个弟媳妇,两个女儿,两个女婿,儿子儿媳,浩浩荡荡的齐聚养猪场。 老虫儿子对小江说,他们要拉他爸回老家,落叶归根。 “就再不看看啦?去人民医院,找原来看的那个大夫,就一个浅表性胃炎加肠炎,才一个多礼拜就能死了人?”小江着急的说道。 “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好,医生也技术不行,我们回老家,那里有大医院,有好大夫......”老四说道。 “先在这里看一下,不行去省城,那里我也有认识的人。你这样拉着走一千五六百公里,怕是......”小江坚持说着。 “我们一家已经决定了!”老二冷冷的来了一句。 “小江,麻烦你了。”老虫老婆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 “我们家的事,不麻烦你操心了。”儿子直愣愣的说道。 “江哥,来我屋里喝茶,这边乱糟糟的......”儿媳妇说着拉小江胳膊。 两个女儿和俩女婿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小江不得已,告辞了。 老虫走后半个月,腊月初一,儿子给小江打来电话,他爸死了! 儿子托付小江,通知一下霸州他爸的朋友,腊月初五下葬! 小江通知了七八十个老虫的朋友。 到了腊月初三,定好的出发时间,来汇合地点的,只有四个人...... 老虫的葬礼极为简单,简单到寒酸。 几大锅炖菜,一大盆白米饭,一大框凉馒头,就是所谓的谢客哀宴。 一口薄皮棺材,几挂小鞭炮,一大串纸钱,伴随着几声虚假的虚嚎,结束了老虫恶心的一生...... |
“谋杀!”我低声说道! “呵呵......”三妹冷笑道。 “按我分析,绝对是一家人合谋,由......”我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 “你管人家?你管谁动的手?你管谁跟谁合谋的?那样的畜生,早死一天,这个世界就早干净一分!少废话,陪老娘喝酒!”三妹恶狠狠的说着,举起酒杯。 “是啊,你说的对,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我惋惜的说道。 “他是人吗?他还算是人?你特么坐看守所坐傻啦?这样的畜生,早该被千刀万剐,能这样死已经是老天爷瞎眼了,你还要怎么?想给他鸣冤?你真是个瞎了眼的傻比!”三妹竟然直接开骂。 “你个死丫头,吃枪药啦?”我苦笑着说道。 也许,我明白她为什么发火,但是,我不能明白! “喝不喝?不喝就滚!要喝,就陪老娘喝个痛快!” “死丫头,你再喝就醉了......” “只愿长醉不愿醒,醉着多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不需要思想,不需要担当,众人皆醉我独醒,是多痛苦的事,你为什么不让我大醉一场,一醉至死呢?”她摇晃着酒杯,看着杯中的液体起起落落,眼神那么落寞,饱含难以名说的沧桑。 “行!我就陪你大醉一场!”我举起酒杯,和她碰杯,一饮而尽。 “君子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她看着我问道。 “不想。”我直接说道。 “为什么?”她奇怪的看着我问道。 “因为那绝对不是一个好故事,并且,我心软,泪点低.....” “君子,你知道人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不是死,而是穷!”她打断我的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霸州人都知道我三妹是卖的,你君子更知道,但是,你知道我第一次是卖给谁吗?” |
“那时候,我孩子刚三个月,我的奶水不足,孩子整天饿的哭,但是,我那个老公却给孩子买不起一袋十五块钱的奶粉!” “那可是九七年啊,那可是全国人民喜迎香港回归,普天同庆的时候啊!” “电视里整天歌舞升平,我老公也跟着兴奋的要死,对着电视喊,这一下我们站起来了,这一下我们富强了,这一下我们怎么怎么了......” “怎么你麻辣隔壁的,你老婆生了一次孩子,没钱去医院是村里七姑接生的,生下孩子连只鸡都没吃过,更别提什么营养东西了,孩子饿的嗷嗷直哭,别人富强关你奶奶腿的事?” “那时候,我养了三只母鸡,每天能生两个鸡蛋,我自己吃一个,一个做成特别稀的蛋羹,混着小米粥喂孩子......” “你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刚三个月的孩子,是不能吃那东西的!可是,我让我的孩子吃什么?喝我的血吗?” “可是,这也吃不上了!” “我婆婆过生日,来了一大堆亲戚,婆婆骂骂咧咧的,说我们两口子不孝顺,她的生日都不给摆酒......” “我那个该死的老公,把我的三只母鸡给捉走,一锅炖了给亲戚吃了!” “我没鸡蛋了,一点营养都没有了,再加上生气,彻底没奶了!” “孩子饿的哭的都没音了,不得已,我抹着脸,去小卖店赊鸡蛋和奶粉,才知道,那个该死的竟然还给他亲戚赊了一百多块钱的酒菜!” “小卖店本就看不起我们,一下赊了这么多,人家害怕还不起,不赊给我......” “君子,你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家的吗?都说一步三行泪,都说踏泪而行,我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我的真实写照!” |
“回到家,孩子哭的早没声音了,而那个该死的正在看电视,正在看着那个三世皇帝讲话,讲什么国民产值多少了,人均收入多少了,给别的国家捐助多少了,外国储备多少了” “他看着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我却火冒三丈!自己已经穷死了,那些跟你有尼玛的关系?他说这是国家大事,不关心就是不爱国。关心你妈关心,国家关心你了吗?给你儿子一勺奶粉了吗?给你老婆一个鸡蛋了吗?我跟他吵,他却直接走了......” “看着这个破败到连我们母子都养活不了的家,看着那个无能又绝情的男人,我想到了死,想着带着孩子,一起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 “这个时候,一个比我大二十来岁的邻居大叔过来了,提着一篮子鸡蛋,两袋奶粉......” “我千恩万谢,立刻给孩子喂奶粉,孩子一口气吃了大半壶,饱饱的睡去了,邻居大叔却借口看孩子,上了炕,在后面搂住了我......” “君子,我没有反抗,也没有配合,就那样,由着他在身后折腾......” “几分钟后,他走了,我就由着裤子褪在膝盖,由着肮脏落在褥子上,就那么看着我孩子香甜的睡着,好像自己已经死了......” 三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酒杯里。 |
“穷,就这一个字,足以剥夺一个男人的尊严,更能夺走一个女人的忠贞,三妹......”我说着,不知何时,也有一滴泪落入了酒杯。 是的,我说过了,这不是个好故事,而我,泪点又太低...... “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三妹不需要你同情,更不需要你理解,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老娘被脏了身子,可没脏了良心!”三妹突然怒吼道。 “从那天开始,邻居大叔隔三差五的来,来了就带东西,我和孩子有吃喝了,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再后来,我问他要钱,不给钱,少碰老娘!” “那时候我发誓,只要我孩子不吃奶粉了,我就改邪归正,重新做回一个好女人!” “可那个该死的又得了阑尾炎,在医院做了手术,伤口又感染,在医院来来回回住了一个多月,花了四千五百七十块!” “他只会种地,地里收的粮食每年还不够种子化肥钱,这钱怎么还?” “所以,我就故意勾引年轻男人!” “知道为什么吗?为的就是老娘也要爽!老娘要在养活我孩子的时候,在要还债的时候,也要爽!” “少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是这,怎么啦?让你恶心?” 三妹看着我,咬牙问道。 我没说话,而是跟她碰了一杯。 “后来,我睡遍了那个小村子的年轻男人,还睡了周围几个村的,攒够了钱,在某村买了这个小二楼......” “我想着,孩子也大了,手里也有点钱了,这一下跳出那个圈子,回归一个好女人,免得孩子以后面子上不好看。” “可是,我是外村来的,老公又是个吃风阿屁的东西,周围邻居就开始欺负我!” “先是不让我挖巷子的路,不挖路就不能接下水道不能接水管,我怎么住?我去找村委会,村长说路是人家邻居集资修的,他管不了,让我们自己协调......” “我卖了半辈子才买来的楼,我若住不进来,我特么宁愿去死!” |
“我多方打听,才知道是村长的意思,我直接去了村委会,在办公桌上让他弄了一次,他立刻答应,说下午就能挖路......” “我的工人都来了,可又来了一个家伙挡住了......” “原来,村长和支书不合......” “我又去找支书,他在一个小饭店喝酒,就在饭店那个臭死人的厕所,让醉的东倒西歪的他弄了一会......” “我搬到了楼里,老公认为我手里还有钱,就躺家里吃,什么活都不干了,可孩子要上学啊!” “我想着,让孩子上个好学校,别学他爸,别学我,所以送去了私立学校,一年一万五的学费,乱七八糟就是两万多啊......” “三年初中,三年高中,我给他花了三十来万啊!” “我得不停的卖,还不能挂牌卖,还得偷偷摸摸的立个纸糊的牌坊,就为了不给我儿子丢人......” “终于,我这个争气的儿子考上了大学,我觉得我可以松口气了,可他却在学校大手大脚的,一个月就得小三千块!” |
“君子,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已经卖烂了,又在市区,宾馆歌厅浴都咖啡屋,十步一个百步一家的,里面都是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一次二百,童受无欺,你说,我还能有生意吗?” “我儿子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要钱,我不给,难道让他饿着?所以,我只能走别人不走的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老牛!” “他不嫌我老,愿意给我钱,让我供儿子上学,你说,我还肯拒绝吗?可是这个老不死的,竟然爱那种调调,真特么......” “为了儿子,再苦我也得受,不是吗?” “可我儿子却再不回家,只是打电话要钱,再不肯回来看我一眼......” “现在,竟然电话都不打了,只是发一个微信:没钱了!” “君子,你说,我做了什么孽了,怎么......” 三妹说着痛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深深的叹息一声,给她倒了酒,递了纸巾。 |
“我哥,拿着我卖的钱开了煤窑,赚了钱一分没还不说,还特么整天教育我,让我做正经人,不要勾三搭四......” “这一次,又逼着我保他,你说,我这么个货,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那几两肉遭殃?” “我给我妈说了句,我哥这事怕是不好说,我妈立刻骂我,说我没良心,不管娘家的事......” “这一次我费了天大的力气把他弄了出来,人家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关了我这么多天?听说再多给某人十万,他三个月前就能出来......” “我特么......” “我去哪里偷十万?你看你亲妹妹值不值十万?你随便找个地方卖了,我给你数钱!” “若不是老牛有这个爱好,你妹妹早特么去了桥头一次五十了!保你?见你娘的鬼去......” 三妹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但依旧嘶吼着,怒骂着。 |
她的话是那么精辟,精辟到让我无从反驳! 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穷! 死亡,有时候不会剥夺一个人的志气和风骨,但是,贫穷却可以。 贫穷,最大的助手就是饥饿! 饥饿,特别是自己最亲的人笼罩在饥饿的魔翳之下,足以让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低下高傲的头颅,抛却尊严,丢弃信仰,屈膝下跪,只为那一碗能裹腹的三餐。 饥饿,能让最贞烈的女子,放弃爱人,丢掉忠贞,舍弃脸面,解开如同生命般重要的裙带...... 在这样的年月,说这样的话,很不应景,也不会有人能亲身体会,但,这个哭的满面泪痕的女人,却让我了解了这个词的可怕。 就这个名声早已脏烂不堪的女人,可以对任何男人脱裤子的女人,用她的亲身经历,说出了这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至理名言——穷,比死更可怕! |
二零一八年,九月十一日,农历戊戌狗年,八月初二,宜祭祀 、冠笄 、捕捉 ,余事勿取。 晴,气温,三十四度。 下午三点多,我正在风场,泡着脚,吹着牛,享受着几个家伙的奉承和马屁,号子门喀拉响了一声。 “木尧君!”有人喊道。 “到!”我答应一声,立刻跳起来,跑了过去。 牛管教正带着他那标志性的阴森笑容看着我。 此人对在押人员喜怒无常,动辄打骂,号称霸看四大恶人之一! 他来找我干什么? “胡子不算长么,还用刮吗?”他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从未给我送过刮胡刀,更没有关心过我的形象,虽然对我不算坏,但也绝不是那么好的,怎么今天好不蔫的这么关心我? 此时,我们各个号子都用公用品钱高价买了一个刮胡刀,每个上面都贴着号数,也就是说,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刮胡刀了,但规定依旧是一个礼拜一次,我还是得求人要刮胡刀。 PS:所谓公用品钱,是指每个新人进来,必须让家人给上帐一百四十块钱。 按规定,钱上账后才能领毛巾、牙刷、牙膏、香皂,肥皂、水杯,卫生纸、洗衣粉和洗脸盆各一。 不过,新人来后,大都是用别人替换下来的东西,等上了帐,新东西自然归了头铺了。 我做了头铺后,因为用的一切东西都是老婆送来的,甚至卫生纸都不用号子里的,所以,不需要以旧换新,那些东西,都归了富贵了。 我们就是从这钱里,拿出了一百五十块,买了外面二十块的劣质剃须刀。 这倒霉玩意,自从买来后,就第一次让十六个人痛快刮了一次,再以后,只能将就刮十个八个人,就因为这个,都想靠前使用,很是吵了几次。 所以,刮胡刀到了现在,依旧是紧缺物资之一。 我就跟经常处于半饥饿的人一般,对别人施舍的食物,是绝不肯拒绝的。 虽然我昨天才刮了胡子,但是,能一天刮一次还不好? 况且,领导有意,我还敢给脸不要脸? |
“领导,这还不长?看,都扎手了......”我摸着下巴说道。 “要真给你们按照一个礼拜刮一次的规定,别说扎手,都能扎辫子了。”他丢着白眼,用鄙夷的语气说道。 “是啊是啊,在这里面,什么都不长,就特么长胡子了......”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能随着他的话说。 “等着,我给你拿去。”他说完直接就走。 这...... 这小子,今天把小三转正啦?怎么心情这么好?还主动给我拿刮胡刀,我的哪个关系找他打招呼了? 我猜测着,没敢离开号子门。 没一分钟,他拿着刮胡刀过来了。 却不是我们买的那种,而是老早用的那几个早该退役的刮胡刀。 这个破玩意,刮不干净不说,还揪的肉疼! 我那里敢挑三拣四,接过来就刮。 他就那么等着我刮。 不几下,我刮完了。 “领导,电还不少,让孩子们也刮一下吧?”我试探着问道。 “求,真把我当你服务员啦?让你刮了就不错了,还给别人?脸不大,面子倒充的不小。”他说着夺过刮胡刀,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走了。 这特么...... 果然是喜怒无常的四大恶人啊! |
我回到风场,伟伟、贝贝和老何都凑了过来,问了情况,都说这小子大姨夫来了,神经有问题,连君哥的面子都撅。 “我有屁个面子?不过是朋友们打招呼的多,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罢了,进了这里面,谁还把咱们当人看?都特么......” “算了,不说了,伟伟,拿烟,贝贝,拿火,过瘾去。” 我话还没说完,几个家伙早在墙角放好凳子,站成一排,等我过去抽烟。 我过去狠狠的吸了三口,留下少半截烟屁股,递给伟伟。 贝贝,老何,磕巴按次序等着。 “行了,吸那么狠......” “一口顶两口啊......” “多,多,多少留,留......” 三个家伙恨不得从伟伟手里抢了。 “不行再拿一支吧。”我说道。 “行,我去拿。”伟伟兴奋的说道。 “可不敢了,君哥的存货也不多了。”老何说道。 “一次抽足算了,留着光是个想。”贝贝说道。 “得,得,得保证君,君哥的,不,不,不......” 磕巴还没说完,号子门又响了。 “木尧君,提审。”牛管教在门口喊道。 “提审?”我心里一惊! “下判决了!”老何肯定的说道。 是的,应该是下判决了。 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这一下有结果了。 可是,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五年?七年?还是三年半? |
“干嘛呢?没听见啊,聋了?” 没等我想明白,牛管教不耐烦的喊道。 我匆匆跑到门口,门锁已经打开,我推门出来,主动锁上门,牛管教拿出手铐,松松垮垮的给我戴上,我带头往外走。 牛管教的手搭上我的脖子,不轻不重的捏住。 “领导,是不是发判决?”我问道。 “谁求知道,我又不是法院的。”他不耐烦的说道。 他应该知道,因为提审票上会详细的填着提审原因和提审人员单位,他不说,就证明他不想说。 不出一分钟我就知道了,这不过是我为了套近乎,没话找话罢了。 很快进了第一提审室,两个女人在等我。 给我发起诉的那个制服女孩,小温。 我的审判长,石审判长,绰号石头。 “辛苦了。”我挤出礼貌的微笑打了招呼,坐到老虎凳上。 “不辛苦。”石头随意的说道。 牛管教给我锁上脚扣,还要给我锁手扣。 “不用了,他很安全。”小温微笑着说道。 “这是规定!”牛管教硬邦邦的说了一句,但却没有给我扣,而是转身出去了。 “木尧君,你的判决下来了。”石头举着手里的两页纸说道。 “怎么判的?”我压抑不住焦急,直接问道。 “判三缓四。”她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 我心中顿时一阵轻松。 缓刑,我可以出去了! 老婆,我可以回家了....... “你上诉吗?”石头问道。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老实的回答道。 “不确定?”她问着瞬间皱起了眉头。 “我得看了你们的判决书再说,因为,我到现在都不能劝服自己,都不能让我自己接受这个诈骗罪的帽子......”我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这份判决可就需要修改了,你就可能是两年半到三年的实刑了!”石头举着那两张纸,用极为阴森的眼神看着我,那股威胁意味明显至极。 “已经下达的判决,还能随便改?”我吃惊的问道。 |
“这不算下达。”石头冷笑着说道。 “可是,你已经送达了,还不算下达判决?”我吃惊道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这不算送达。”石头笑的更加阴森。 “这还不算送达?你拿的是什么?不是判决书?”我胆战心惊的问道。 “也是,也不是。” “如果你答应不上诉,这就是你的判决书,我们此行就是来送达判决书的!” “如果你要上诉,那么,这份判决书就无效,我们随时可以回去,重新出一份判决!” 她说着把判决书放了下来,死死的看着我。 “你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一刻,我的心里诡异的没有愤怒,而是充斥着浓浓的无奈,还有无尽的恐惧! 是的,我害怕了! 我怕她直接翻脸,撕了那薄薄的两张纸,然后一句话就判决我两年半到三年的实刑。 “木尧君,我希望你能准确的认识目前的形势。”小温用她那标准的温柔语气说道。 “实话说了吧,这个判决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能左右的,你能得到这个判决,也是经过很多关系很复杂的权衡和考量,能走到这一步,就算是最轻的判决了。”石头也温和了语气,低声说道。 “木尧君,不为别的,为你家人和你未来几年的生存状况考虑吧,别一根筋,否则,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了......”小温拿起那张纸,看着我低声说道。 “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不上诉,出去后立马食言?”我无力的说道。 “不怕。” “第一,我们相信你木总的为人,你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人,你的信誉度,我们从不怀疑。” “第二,想收监你,不要太简单,只要一点小小的借口,你就会重新回到这里,直接坐够你剩余的刑期,并且,你再申诉也不会起作用!” “因为,你认罪了,并且口头表示过不上诉,若再申诉,就属于胡搅蛮缠,我们的上级单位,绝不会因为一个胡搅蛮缠的服刑人员,改变我们已经生效的判决......” 石头的话让我的心越发冰冷。恐惧慢慢淹没了我。 |
“木尧君,我问你,你上诉吗?”小温带着着急的语气,摇晃了几下判决书问道。 “好吧,不上......”我无力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出去好好生活,把这件事情快点忘掉,继续你木总的辉煌去......” 石头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木尧君,签字吧。” “记住,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千万不敢偷着上诉,否则,你真的随时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可真的没人能帮你了......” 小温说着递过来判决书。 “审判长了解过我了,我木尧君一言九鼎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 “你们明知道是在冤枉我,还硬性下判决,现在必须得用尽一切办法堵住我的嘴。” “要堵我嘴的可不是你们一家,而是所有司法机器,还有所有在无烟煤事件中得利的或者是做鬼的官僚。” “我的敌人不是你们,而是霸州一大半的脏官......” “一千五百万案值,外加无数足以坐牢的掩盖的手段,这些赃官们,怎么敢不堵我的嘴?” “他们没灭了我的口就算仁慈义尽了,我若再不知好歹,胆敢上诉,让他们觉得这件事情会有暴露的危险,他们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说着。 “你很清醒,对事情的认知也很准确。” “既然你看清了这些,你也就应该明白你上诉的后果。” “君子,我真的不是吓唬你,你若上诉,你所说的一切就会变成现实......” 小温用亲切的语气,跟对自己的亲人一般说着,把判决书和笔递了过来。。 “小温,可是我真的难以接受,我真的......”我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接那两张纸。 “好了,接受吧,不管怎么说,出去了总比你在里面做那些无用的反抗要舒服的多吧?”她说着笑了一下:“君子,开句玩笑,就是网上说的那句话,既然反抗不了强奸,那么,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反抗,会遭到更多的殴打,甚至是捆绑,甚至还会被杀了灭口,可若是不反抗,管你是谁,我闭上眼睛......”我苦笑一下,接着她的话说。 “我是女人,我知道那样很难受,绝不是享受,不过,躺着不动,会让折磨快点结束,也会让我们的伤害和痛苦减到最小......”小温表情严肃的说着。 “谢谢你,小温。”我真诚的说着,接过判决书。 我看都没看,直接在后面签了字,递给了她。 |
“想开些,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不是童话,正义虽然存在,但,有时只是存在于人的内心......”她说着起身。 “你就是一个正直的人!”我肯定的说道。 “呵呵......”她笑的很无奈,出去了。 我被牛管教提了出来。 他又是捏着我的脖子,把我往回押。 “出去了见了面,不会不理我吧?”他在我身旁笑着问道。 “怎么敢?”我没心情跟他说这些,只是随口说道。 “我知道个饭店,饭菜不错,出去了,在你们在哪里聚一聚.....”他立刻提议道。 聚你娘的腿! 我心里恶狠狠的骂道。 “好的。”我挤出笑脸说道。 “领导,不知道我今天还能出去吗?”我问道。 “今天?想的美!” “这是接判决,后面还有很多手续要办,又是取保,又是备案,乱七八糟一大堆,手续复杂着呢。” “再说,我们所长今天不在,没人签字,谁敢放你走?” 他的话让我顿时失望不已。 回到号子,我把判决结果告诉了大家,顿时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特别是王九安,缩在风场角落里,一句话也没有,就那么木呆呆的看着,好像恨不得立刻变成我...... “老何,这样的缓刑,不是一接到判决就释放吗?怎么我又被送回来了?”我不解的问道。 “有时候是释放手续没办完,这样的情况也很多。”老何解释道。 “急什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最迟后天,有日子了就好说了......”六十八凑过来说道。 “就是,不着急,不着急......”大家都附和道。 “好吧,也就这两天,我七个多月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三两天?” “伟伟,烟拿出来,两人一支。” “富贵,箱子里的吃的拿出来,每人分点......” 我吩咐道。 一群人立刻兴高采烈的忙活去了。 “枪,铁,我下判决了,缓了。”我喊道。 “恭喜君哥!”老枪大声喊着,但却包含着莫名的味道。 不是高兴。 “君哥,真替你高兴。”黑铁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羡慕。 “弟兄们有什么嘱咐的,今晚出去说。”我喊道。 “收到!”两人同时说道。 正说着,牛师傅推着小车进来了。 “开饭啦哦!”随着嘶哑的喊声,各个号子开始忙碌起来...... |
伟伟,贝贝,富贵和老陶拿着饭盆,去门口等着,我打起精神,走到门口,监督打饭,尽着自己最后的职责。 “今天七号少了俩人,馒头多出来了,我给你一个。”牛师傅说着给我们数了十七个。 “菜也多了吧?多给一勺,我君哥好泡方便面。”富贵开口道。 “给你们点稠的吧?君子没事,看那个几个,饿的都快脱相了......”牛师傅说着从桶底挖了一勺萝卜条,稠稠的倒进了漏斗。 “谢谢牛师傅。”我说道。 “木尧君,赶紧好好的吃,出去想吃牛师傅的手艺看都吃不到了。”牛管教阴森森的笑着说道。 “牛师傅,就你这喂猪的手艺,我可真不佩服。”我笑着开玩笑。 “唉,要是这么喂猪,我会被猪给咬死。可怜的,活的不如猪......”牛师傅说着推上小车走了。 是的,活的不如猪。 我们吃的这些东西,猪估计都不会吃。 连饲养员都明白,他不如喂猪的,而我们,却还把自己当人...... 富贵给大家分着我的吃的,一根一块钱的香肠分成四份,每人一份;一桌一袋榨菜;猪蹄子每人拇指大一小块,全能神,两块干脆没有肉的骨头;四只鸡腿,我一个,他一个,伟伟贝贝一个,剩下一个撕成鸡丝,每人几根,全能神,骨头。 今天我老婆没送菜,昨天剩下的炒菜,富贵让全能神给放在桶里,一个小时换一次水,勉强保鲜到现在,虽然有点酸味,但勉强可以吃,一个桌上给分了几勺。 方便面,三人一包,小袋一口香牛肉,两人一袋,花生豆,一人四粒...... 所有人都盯着富贵的手,唯恐自己的碗里少了一星半点。 |
“富贵,我不吃,不用给我留,我今晚出去吃。”我说道。 “那炒菜给我多一勺吧,多少天没吃过炒菜味了,闻着就馋......”王九安立刻说道。 “谁特么不馋?每天看着君哥吃炒菜,我洗碗的时候恨不得把他的碗给舔一遍......”鳌拜说道。 因为乔乔的事,我已经不再让他抽烟头,也不再让他吃我的菜根,今天,我让富贵也给他一点,毕竟要分开了,留个好念想吧。 “咱们第二桌还没分,凭什么给你们后几桌的?” “都是君哥兄弟,这是君哥赏的,分什么第几桌?” “那个号子不分前后桌?还有没有规矩?我们第二桌分一半,其余的再分?” “要不这样,每桌分一样菜,你们前面桌君哥每天都赏,没断了油星,我们后面可好多天没见过油了,好歹给我们油油的吃一口,哪怕一口......” “唉......”我看着这些为了一口已经变质的菜争的快要翻脸的人,心里不由一声长叹。 |
“君哥,能不能把你的菜汤给我,还有方便面的调料包?我想油汪汪的,咸滋滋的喝一口......”赵天正凑过来哀求道。 “滚,油料包也是你能用的?”富贵立即大骂。 “富贵,你跟着君哥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一袋油料包你留着做什么?”赵天正压抑着怒气问道。 “君哥一两天就走,他以后可就跟咱们一样,没吃的了,他不得省着点?”王九安阴笑着说道。 “留个求?君哥一出去,咱们就把吃的分了,美美吃一顿。”贝贝大声说道。 “就是,君哥在,自然五号都得供养君哥,君哥走了,所有东西都得平分......”王九安立刻喊道。 “就是,就是......”一众人立刻附和道。 “我特么还没死呢!”我气的怒吼道。 众人吓的不敢说话了,但都盯着我的四个小塑料碗,和那一碗菜汤,还有那拆开的方便面。 |
“富贵,一桌给一样菜,方便面和菜汤给赵天正,剩菜给王九安,奶粉给六十八,馒头给全能神......”我不得不亲自分配。 “吃吧。”我看着一个个咽着吐沫的家伙们,下了命令。 顿时,勺子刮碗的声音响了起来,每个人都往那个公用碗里使劲挖着,恨不得一勺子挖完所有菜! 我打赌,这是有我震着,若我不在,早打起来了...... “我出去后,给你们送一次菜,只送一次。” “因为我绝不想再回忆这里面的生活,我要早点忘了这一段经历......” 我正发着感慨,却被打断了。 “君哥,你要送,就送炒土豆丝,炒一大盆,多放点油,放点辣椒,放几大勺肥肉片,出锅的时候再喷点醋......”王九安说着眼中放出了绿光。 若这会给他一大盆肉炒土豆丝,我绝不会怀疑他能一个人吃完。 “炒白菜,多放点豆腐,多放点肥肉,多放红辣椒,嘶......”老何说着吸了一口口水。 “麻蛋,咸菜也行,越咸越好,老子吃这没盐的菜汤,嘴里真的快淡出鸟来了。”贝贝恶狠狠的说道。 “君哥,我要吃过油肉,越油越好!”老陶说道。 “有炖的软乎乎的红烧肉,我只要一块就够了,夹在馒头里,咬一口,带着油这么一嚼,啊哟,真美死!”六十八着闭上了眼睛。 “君哥,我想吃炖鸡块,多放辣椒,不要土豆块,再放点......”贝贝着急的说着。 “君哥,能蒸几个茄子吗?蒸好后,用蒜泥这么一拌,多放点盐......”聋子唯恐我听不见,着急的说着。 “最好每个菜里再放点耗子药,饱饱的吃一顿,上路!”王九安立刻接话说道。 这一句话后,再没人说话了! 这里面这么想的人,绝不止他一个! |
众人正说着,号子门响了。 “木尧君,收拾东西!”牛管教带着得意的笑容大声喊道。 “释放?”我惊声问道。 “废话,进来这么多天了,那会让你刮胡子时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他说着笑的更得意了。 “可你不是说......” “我是怕你兴奋过度犯了心脏病,临了临了再死里面......”他说的更加有理。 这个该死的,纯粹就是故意的! 他给我刮胡刀,肯定是刘元超知道我要出去了,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我拿的! 他早知道我今天释放,但却一直不说,就是为了他的恶趣味! 不愧是四大恶人之一! 麻蛋! 不过,这个时候我可没时间跟他磨牙。 “富贵,拿衣服,拿鞋。”我立刻命令道。 瞬间,富贵跑了进来,拉出我的箱子,给我拿出我开庭穿过的那身衣服! 伟伟,贝贝和老何立即开始给我收拾我的东西,给我打包。 “那些都不要了,留给你们......”我急忙说道。 “胡说,要出去,就什么东西都不能往里面留,这是规矩!留下一星半点在这里,都不吉利!”老何表情严肃的说道。 “就是,都得带出去,绝不留下!那谁出去把铺盖丢里面,第二年就又进来了......”富贵说着给我叠被子,卷褥子。 号子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不一会,三个包裹打好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牛管教走了。 瞬间,一堆人围着我,开始嘱咐我,出去找他家人,怎么说,让给带东西的,让无论如何救他出去的,我的任务不停的增加着。 牛管教过来了,我带着三个大包裹,跟在他身后,走出监所,往外走去。 |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菊花开......” 顿时,歌声响起。 这些家伙,一个个爬在风场栅栏上,大吼着给我送行! 那些光头里,没有老枪,没有黑铁,没有老九...... “兄弟们,出来见!”我摆手说道。 “见什么见?出的来吗?走吧!”牛管教说着退了我一把。 我跟着他出了AB门,到了接待大厅。 小温正在签字办手续。 “木尧君,你的担保手续已经办完,所长不在,不能签字,不过没关系,他给武警打了电话,说他明天来了补签......” “你在这里签个字,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小温说着把笔递给我。 我接过笔,签了字。 “木尧君,你相对自由了!”小温说着向我伸出右手。 我握住她的手,心里到此时才有了轻松的感觉。 只是轻松,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狂喜。 我的思想,似乎运转的慢了很多拍,原本话唠的我,竟然失语了。 “哟,你小子,漏网啦?”郑局急匆匆跑进来问道。 “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小温冷着脸对他说了一句。 “嘿嘿嘿,恭喜恭喜。”郑局立刻说道。 “多谢。”我机械的说着,脑海里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谢啊?要不一会咱们一起......”郑局低声说道。 “出去好好的,别再回来了!”牛管教说了一句,转身回去了。 “好了,跟我出去吧。” 小温说着帮我提了一个袋子,带头往外走去。 我跟个机器人一样,机械的跟着。 小温把一张纸给了武警,武警打开巨大黑铁大门上的一扇小门,我走了出来。 |
门外,停着七八辆车,二三十个男女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我。 我被人猛然在身后紧紧的抱住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让我魂牵梦绕了七个月零四天的味道和感觉,瞬间让我浑身颤抖,眼眶不由一热,松开包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老婆......”我低声喊道。 “老公......”她一声低喃,我背后已经被打湿了...... “嘱咐了你多少遍,不要张扬,不要张扬,怎么还来这么多人?”小温带着怒意问道。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只给一个人说了,并且说不让他们来,可我不会开车......”我老婆急忙解释着。 “这算毛的张扬?弟兄们都在饭店等着呢,要不一起去看看,那才是大场面!”老大过来说道。 “你们就作吧!”小温咬牙说了一句,丢下包裹就走。 “温,要不一起去......”我老婆急忙喊道。 “不要让人拍视频,否则......”小温没说完已经上了自己的车,直接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快走,别在这里待了。”老婆说完,拉着我就往我车前走去。 我小舅子立即拉开车门,老婆半推半拉把我放上车,自己立即扑上来,钻我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小舅子立刻开车,逃跑似的离开了看守所外面。 |
一路上,老婆一言不发,就钻在我怀里,紧紧的抱着我,似乎害怕她一松手我就飞掉一般。 车直接开到霸州最好的酒店,那里已经有十来个朋友等着。 我进去只打了句招呼,就被老婆拉进早已开好的房间,给我拿出崭新的衣服鞋袜,让我先去洗澡,祛除晦气。 几个朋友嘻嘻哈哈的跟了上来,在我老婆的白眼中就是不肯离开。 没办法,我自己洗了澡。 洗完后,老婆把所有从看守所带出来的东西都交给小舅子,让他找地方扔掉。 老婆带着我先回家,见了分别七个月零四天的爸妈和女儿。 没说几句话,老妈便哭成了一团,女儿也哭的哄不下,一群家伙见状,立刻拉着我去了饭店。 在人潮涌动中,大醉而归。 第二天醒来,老婆按着绝不让我起床,给我做好早餐,非要喂我吃…… 享受了久违的温柔蜜意后,老婆的手机响了。 让我们带着判决书去法院,办取保手续。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我们急匆匆赶到法院,小温和书记员接待了我们。 “判决书呢?拿了吗?”小温问道。 “拿了,拿了。”老婆说着从包里拿出判决书,递给小温。 小温接过来,立刻给了书记员。 书记员拿着小跑了出去,没几分钟,拿回了三张崭新的判决书。 “那份判决书中有几个错别字,这是修改后的,你拿上……”小温的话让我大跌眼镜。 错别字? 错了多少? 两张变三张,你们怎么修改的错别字? 这不是改错题,是扩写文吧! 我知道,我那张还没来得及看的判决书中,出现了极为重大的漏洞,在今天上班的时候,不知道被那位大神发现了,所以才如此紧张的换了判决书。 判决一个人有罪,影响一个人后半生,甚至会影响他子女前程的的法律文书,就这样以有错别字的借口被换了。 我好后悔,为什么不及时拍照留底,为什么这么大意,让他们把那么明显的漏洞堵上了?我…… “好了,没事了,你们的取保手续明后天才能办完,你们等通知吧……” 小温带着和善的笑容,把我们送出了办公室…… |
回到家,看着逻辑严密,用词谨慎的判决书,我欲哭无泪, 操刀这份判决书的,绝对是一位玩法律的高手,他把所有荒诞的东西,都用自己的逻辑完美的契合进了法律,让这个强捕,强关,强诉,强判的案子,变成了官面上完全说的通的铁案。 老婆看到我在看判决书,依偎进我怀里,用她的温柔让我不得不放下某些念头。 朋友们来了,自此开始了昏天黑地的接风宴。 他们约好了似的,轮流陪我喝酒,不醉不许归,并且绝口不提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什么,只要我问,就一句话:我们什么都没做,就等着你回来...... 醉生梦死中,十天很快过去,我作为一个社区矫正人员,去和法院一栋楼办公的司法局办了矫正手续,成为了一名崭新的被矫正人员! 办好手续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天,在雾霾的笼罩下,显得阴阴沉沉,我抚摸着代表正义的黑色独角兽,看着黯淡无光的国徽,深呼吸后,叹息一声。 老婆挽着我的胳膊,跟我一起站在巍峨的法院前,风,起了...... |
有人守楼吗? |
兄弟姐妹们,没事了来楼里转转,别让冷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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