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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看守所七个月零四天的亲身经历,名副其实的地狱边缘[第1页] |
作者:木尧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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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某件事情被丢进了看守所,亲身经历了那暗无天日的恐怖地狱,在看守所的七个月零四天里,目睹了无数常人不敢想象的事情,听闻了无数令人瞠目结舌的真实案例,一个个活生生的罪犯亲口讲述的作案经过,一个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判决结果,构成了我的这次看守所奇幻之旅。在这里,我原原本本的给大家讲出来,希望有人想看…… |
下面是我整理的经历内容,从头开始说起吧。 |
2018年2月8号,农历丁酉年腊月二十三,小年,下午五点,霸州市公安局大门口。零星的爆竹声渲染着浓烈的年味,衬托的我跟老婆、女儿诀别的场面更加凄凉残忍。 五岁的女儿用娇嫩的胳膊死死抱住我的脖子,抽泣着小声哀求:“爸爸,你不要走,宝儿乖,宝儿听你的话,你不要走。” 平日乖巧懂事的女儿,今天预感到了什么,在没有任何人告诉她的情况下,突然哄骗不了了。 “宝儿,爸爸有事,爸爸必须得去……”我心中酸痛无比,强忍住泪水,小声哄着女儿。 “爸爸不走,爸爸陪宝儿,爸爸不走……”女儿小声的在我耳边说着,大滴的泪水顺着我的脖子一直流淌到胸口,冰凉的感觉刺痛着我的心,好似一直流进了我的心里,让我的心酸楚到撕裂。 “老公……”老婆一声哀呼,早已哭到红肿的眼睛涌着不尽的泪水,紧紧的抱住我,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老婆,对不起……”我低声说道。 “老公,我们没错,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说对不起……”老婆哭着大声说道。 “看好孩子,照顾好老人,以后家里就靠你了……”我嘱咐着,任由痛彻心扉的感觉撕裂着我,却不敢让眼泪流出,因为我的眼泪会让这个性格柔弱的女人更加痛苦。 “老公,我会管好家里,你放心。你要照顾好你自己……”老婆哽咽着说道。 “我,走了!”我咬紧了牙关,狠下心来,使劲拉开女儿的小手,把女儿推到泪人般老婆怀里,转身走向公安局大门。 “爸爸……”女儿撕心裂肺的一声娇呼,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公……”老婆痛彻心扉的一声哀喊,包含着多少担忧和不舍。 我迈着坚定的脚步一步步向前,不敢转身看这两个我最爱、也是最爱我的人,生怕我一转身就会心软、就会犹豫,我在心里大声告诉自己:我是去救我的朋友,去救那四个被我牵连的无辜的兄弟,我绝不能转身,绝不能犹豫,我若一回头便会害了他们。泪,终于涌了出来,如江河决堤,再不可阻挡…… 不知谁家点燃了礼花,巨大的响声如同给烈士送行的枪声,让我的脚步显得那么悲壮、那么决绝。我抹了把眼睛,迈着坚定的脚步,把老婆和女儿的哭声舍弃在了身后,踏进了这个代表正义的大门…… 经过简单的询问,黑色幽默式的审讯,我被戴上了手铐。办完复杂的手续,去医院敷衍了事的体检后,我被送往霸州市看守所。 到了守卫森严的看守所大门外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送我来的几个巡警很是着急,带队的那个小年轻催促武警开了大门,急匆匆进到看守所大楼。 接收我的是一个五十七八岁的老干警,他一身警服穿戴的极为整齐,长的浓眉大眼,很是有正面人物的形象,跟我在影视剧里看到的和我心里所想的警察形象吻合度极高。 “这么晚还送来啦?辛苦了。”老干警伸出手说道。 “好了,郑局,每次都弄的这么正式,我还真是受不了。来来来,快点把字签了,把人提走,我们好回去睡觉。”带队巡警没有跟郑局握手,而是打了他的手一下,很不尊重的说道。 “没事,没事,都到这里了急什么?我马上给你们办。”郑局带着笑说道,马上开始办手续。 “这小伙子,长的真精神,多大了?”郑局拿着材料,抬起头和蔼的笑着问我。 “41。”我心里稍稍安定,挤出微笑回答。 “什么罪?”郑局低头看着材料问道。 “他们说是诈骗。”我说出诈骗两个字眼时,心里不由愤怒了一下。 “诈骗谁?诈骗案还用这么晚……”郑局抬头看着我问。 巡警带着莫名的笑容说:“郑局,他是换煤案,领导特批的。快点吧,你不累我们可困的不行了。” “哦。换煤案啊,怪不得。”郑局看着材料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穿一身红色保暖内衣、披着一件长款黑羽绒服、五十七八岁的女人打着哈欠进来了。 “怎么这会子送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女人不满的问道。 “徐大夫,没办法啊,领导命令,谁敢不从。”带队巡警陪着笑说道。 “真是的,大过年的,大半夜还送人进看守所,你们也真够那什么的。什么罪啊?杀人啦?”徐大夫拉着脸坐到办公桌后,边问边拿起材料看了起来。 “换煤的。自首的。”郑局回答。 “多大点破事,又是自首,还至于半夜送?这些人真是的......”徐大夫撇嘴唠叨着,翻看体检材料。 “哟,怎么还是心脏病?冠心病,心绞痛!咦,你今天刚从医院出来的?”徐大夫惊讶的看着我问。 “嗯,是的。本来定的明天早上8点多的手术。冠脉造影手术。”我心里叹了口气回答。 “那你自什么首?手术做完再来嘛,和家人过个消停年,过了年自首也一样嘛。这点事他们还值当跑到汾州医院去抓你?”徐大夫看着我奇怪的问道。 “他们不顾青红皂白,抓了我四个朋友,他们是无辜的,我不自首......”我说着心里一酸,想起了我那四个从开裆裤完到大的朋友。 “哦,知道了,说的是那四个。这小伙子还挺够义气。”郑局打断我点头说道。 “喂,郑局,这不行吧,这小伙子么多的病。哎呀,高压185,低压120,这种病人你也敢收?”徐大夫看着我的体检表大声叫道。 “谢局长亲自签了字的。”带队巡警不耐烦了,皱眉冷冷的说了一句。 “徐大夫,领导定的。他们这几个案子都是领导定的,看看签字,看明白啦。没办法,收吧。”郑局指着材料上的某处,无奈的说道。 徐大夫瞪了下眼睛,没话了,低头在材料上签字。很快办完了交接手续,巡警招呼都没打便走了。 “木尧君?这个名字很别扭嘛,以后我就叫你君子吧。别怕,你这个案子不算什么,安心呆几天,过几天他们就会放了你。你别怕,我招呼着你,保你没事。”郑局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我看着这个一身正气的老帅警官,心里顿时热乎了起来。在路上时几个巡警聊天,说看守所里的管教怎么打人,监室里有多少种打人和体罚新人的刑罚,吓的我心里直打怵,现在见到了郑局,我才相信了我们国家的法治不是空话,而是实实在在的人性化执法,我终于放下了心来。 “手续办完啦?”推门进来了一个满脸困意的年轻警官,皱着眉头问道。 “办完了。小牛,你把他带进去吧。可怜人,多招呼着点。”正义的郑局不忘为我嘱咐。 小牛理都没理郑局照顾的话,一把扯住我的手铐,拉牛一样拽着就走,瞬间,手铐硌的我手腕钻心的痛,我不由“啊!”的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再叫捏死你!”他转头对我怒喝了一句,不仅仅没慢,还加快了脚步拽着手铐继续往前走。 我不敢再喊,为了减轻痛苦,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很快过了两道武警看守的指纹锁AB门,穿过一个走廊,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材壮硕的秃头年轻人站在那里。 “铁子,拉着办手续去。”小牛把我往前一扯,不耐烦的命令道。 “是,领导。”低个子壮硕光头恭恭敬敬的答应到。 高个子秃头小跑两步过来,一把扯住我的手铐,使劲往起一提一拉一转,我便跟驴似的转了半个圈。 “牛领导你先休息去吧,杜领导在,有他看着我们办就行了。”铁子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 “特么的,最烦人打扰我睡觉了。好好收拾收拾,把他安排到六号。”牛领导恶狠狠的下了命令,转身走了。 “小蛋,要不先饱饱的锤一顿?”铁子阴森森的看着我问,吓的我直接哆 嗦了一下。 |
“算了吧,你不困啊?明天还得早起,早点办完了手续去睡觉。”小蛋打了个哈欠,皱着眉说道。 “小牛刚才说了......”铁子表情为难的说了半句。 “交给号子里收拾算了。都送六号了,还差咱们这一顿吗?走走走,我真困了。”小蛋说着扯住我的手铐就走。 一转弯便进了一间大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间靠里面有一个大办公桌,靠外面一排沙发,一个人正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睡觉。 “杜所长,人带来了,要不我们把手续给他办了吧?”铁子走过去弯下腰,在杜所长耳边低声问道。 “哦。”杜所长应了一声。 铁子得令,走去打开一个铁皮档案柜拿东西去了。 小蛋给我解开手铐,低声命令道:“站门口去。” 我依令站到门口,四下打量这这个陌生的环境,虽然灯光明亮刺眼,但不知为什么却散发出那种诡异的、看守所才该有的阴森森的味道,这种感觉让我不由心生恐惧、忐忑不安了起来。 杜所长突然诈尸似的翻身坐起,黑着脸扫了我一眼,沉声说道:“铁子,就么教的规矩?” 铁子闻言转头看了我一眼,急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几步冲过来,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啪啪啪三声脆响,脸上就挨了三个大耳光。顿时,我脑海一懵,火 辣辣的痛感从脸上泛漾开来。 痛是其次的感觉,屈辱才是我最难以忍受的!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抽耳光,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和欺辱?我直接攥紧了拳头,准备跟他来一场。 “特么的,会不会站?双脚并拢,手放下!还特么背着手,你以为你是领导?你以为这里是你家?”铁子指着我的鼻子,怒吼着大骂道。 是的,这里不是我家,我更不是领导,我现在是在看守所,不管我是不是冤枉,不管我是不是有罪,现在我已经是犯罪嫌疑人了。我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长长的吐了口气,松开了拳头。 |
“别吵吵了,赶紧办完给我送号子里去!烦死了。”杜所长极为不耐烦的挥手喝道。 “是是是,领导。”铁子奴才般堆着微笑,弯腰答应着。 小蛋赶忙过来拉我过去录了手模,量了身高,照了罪犯照,登记了资料,零零碎碎的忙乎完,我又被拉了出来。 “蹲那里。”小蛋指着墙角旮旯命令道。 我依言蹲到了墙角,心里的屈辱感依旧浓烈,但我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何况这就是传说中专门惩治坏人的看守所,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成了坏人、罪犯,我已经没有了人权,正在接受人民的专政。想到这里,我紧闭双眼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要忍,告诉自己一切苦难都会过去,并且很快就会过去,这是个法制社会,我绝对不会被冤枉多久的。 “头低下。”小蛋拿着电推子过来了,我知道,这是要剃头了,我成为犯人身份的标志性第一步到来了。 小蛋的剃头技术不高,电推子也快没电了,所以,我的头剃的很不顺利,半揪半拔的将就剃了个光头。 |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提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告诉你,这里是看守所,知道看守所是什么地方吗?不管你在外面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是犯人,就得听话。在这里,若想不受罪少受罪,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听话!否则,有你的罪受。”小蛋低声吩咐着我。 “是。”我收拾心性,低声回答到。 “看你刚才那样,是准备还手吗?告诉你,你若还了手,你不被打死也会……你不会想知道结果的。”小蛋的声音更低了。 |
“没有。”我深呼吸一下,低声无奈的说道。 “你有关系吗?就是跟看守所里的管教,有认识的吗?”小蛋问道。 “哦,刚才郑局说他招呼我。”我赶紧回答。 “郑局?他顶个毛!”铁子过来骂了一句。 这家伙,明明就是跟我一样的犯人,为什么这么牛?连郑局都不鸟?我不解的想道。 “衣服脱了!脱光!”铁子命令道。 这可是数九寒天,这可是在室外,现在可是半夜十二点多,现在的气温可还是零下十一二度,我可是刚从医院出来,并且原准备天亮就手术的病人啊! |
“快点,这是规矩!怕你在衣服里藏东西。脱吧。”小蛋低声催促道。 规矩?好吧,规矩,上什么山就得跟人家唱什么歌,我心里无奈到悲哀,叹了口气开始一件件的把衣服脱下,直至一丝不挂的站在北方最寒冷的夜风里。 寒风如刀割,我原来对这个词不屑一顾,以为是那些文人夸大其词,是为了加深读者印象、强化读者感受杜撰出来的,可这会的感觉让我知道了这个词的真实含义:刀割,是的,真的如刀割!皮肤上的痛感直接透进肌肉,如一把把利刃一片片的切割着,何止一个痛字了得?这个词真特么贴切啊,我心里念叨着,很快便颤抖着站立不住了。 |
“羽绒服不能穿,这破衣服,拉链、扣子、绳子一大堆,进不了号子,先给你放库房了啊。”铁子拎着我的羽绒服说道。 “好吧。”我能说什么?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铁子拿脚胡乱的踢踏着我的衣裤,用脚尖翻翻拣拣了好一会,才发了慈悲,挥手说道:“穿上。” 这两个字如同大赦令,把我从冻僵的边缘拉了回来。我此时胳膊腿都快冻麻木了,浑身颤抖摇晃的手脚不听使唤,哆哆 嗦嗦的好不容易套上了衣裤,当然,不包括羽绒服。温暖的感觉真好啊!我心里发出了感慨。 |
铁子递给我一件蓝色马褂,上面写着霸州市看守所,我套在衣服外面,两人没再说什么,一边一个,手搭着我的肩膀推着我穿过一个走廊,到了一个监室的铁门前, 一道全封闭的、仅留了一个巴掌大观察孔的铁门在外面插着,里面还有一道铁栅栏门用铁锁锁着,小蛋上前拿钥匙开锁,打开两道门。 “九爷,来新人了。”铁子喊了一声,一把便把我推了进去。 我踉跄了两步进了牢房,待站定时,看到一个大通铺上排列满铺的被子,露出一溜光头,齐刷刷瞪着眼睛看着我。还有两个光头站在我对面,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我。这就是牢房?这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我何时见过这种阵势,被十几个罪大恶极的罪犯不怀好意的注视打量,一股浓浓的杀气震的我心里发慌,腿软脚麻,不知如何是好。 |
“谁的关系?”睡在最前面的光头问了一声。 “没关系,正常办。”铁子随口说了一声,把铁门关上,着急的回去睡觉了。 被铁子叫九爷的、睡在最前面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光头在被窝里翻身爬在枕头上,用刀似的眼神又打量了我一轮后,冷冷的问道:“什么罪?” “他们说是诈骗?”我赶紧回答。 “他们说?那个他们?”九爷皱眉问道。 “公安局的……”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滚你马的,到这里了还嘴硬,还想蒙混过关,还敢胡说八道?”九爷突然莫名其妙的勃然大怒,呼的一下坐起来大骂。 九爷还没骂完,睡在第三第四的两个光头立马掀被子跳起,光着身子只穿了个裤头,麻利的一下子跃到我面前,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四只巴掌已经噼里啪啦劈头盖脸就打了起来。 |
“狗曰的,鸭子死了嘴不软,敢惹九爷生气……”两个人气愤至极,边骂边打。 一开始站着的两个人也加入了殴打,攻击迅速升级,由巴掌变为了拳脚,我根本没来及有招架便倒在了地上,殴打改成了脚的踢踩。 |
疼痛感在全身上下传来,我本能的蜷缩着身体,紧紧抱住了头,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愤怒和自尊督促着我反抗,忍住疼痛大喊一声想要坐起,但在几只脚全力踩踏之下,根本不会有起身的机会,很快,我反抗的心思灰飞烟灭,只能护着头祈祷着快点结束殴打,别一不留神给打死了。 “好了,这么瘦,别踩死了。拉后面去,按规矩来。你们俩别多事,去好好值你的班。”不知那位佛爷开了金口,四个家伙又踩了几脚后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
两个穿衣服的悻悻的站回到墙边,饿狼似的看着我,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光身子的两人,一个胸口刺着巨大蝎子的瘦弱男人,还有一个又高又胖的胖子,浑身肥肉在刺眼的灯光下白花花如同案板上刚退了毛的猪。 胖子拉着衣领,把已经被打的头脑发懵的我从地上往起提,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觉得嘴里发腥,鼻子酸痛难当,不由用手背擦了一下,满手的鲜红,这几个该死的把我的嘴打破了,鼻血也流了出来。 “九爷,不早了,要不先这样,明天再说?”睡在第二的光头商量道,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制止踩我的那个声音。 “行啦,老枪,知道你心软,不过规矩不能坏,是吧。”九爷慢悠悠的说道。 |
“都是可怜人,差不多得了……”老枪皱眉说道。 “谁特么不可怜?谁特么可怜咱们?他一个诈骗犯可怜个鸟毛?拉后面去按规矩来!不过得给你们枪哥个面子,就打30算了。”九爷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九爷。”两人答应一声,就往后拉我。 “胖子,磕巴,衣服穿上,冻死你们呀。”一个五六十岁的瘦老头说道。 “还,还,还真特么冷。刚才打的欢实,都,都,都特么忘,忘,忘了冷了。”瘦弱的蝎子男磕巴着说。 “还真冷,今天烧锅炉的死了,明天一早出殡。”胖子咒骂着到床上拿衣服。 |
两人迅速的胡乱套了裤子和棉袄,把我拉到监室后面。监室后面是一个不锈钢洗手池,上面一个塑料龙头,十几公分的小平台上一个没有水箱的抽水蹲坑,由一段一米多高的短墙把厕所和床铺隔成了两个区域。 被拉扯到洗手池边上的我已经被这两顿莫名其妙的殴打给打懵了,心惊胆战的猜测着接下来的遭遇。 “衣,衣,衣……”磕巴指着我衣不出来。 “衣服脱了!”胖子大声命令。 “干嘛?”我心里一抖,不由问道。 “下你的瓜。嘿嘿嘿。”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坏笑着说。 |
“什么?下什么瓜?”我不解的问道,心里隐隐害怕了起来。我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但这个坏事的名词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想问明白了,好有个心里准备。 “就是用你给你胖哥和磕巴哥泄泄火。号子里没女人,就把你当女人用用……”那个提醒磕巴和胖子穿衣服的瘦老头奸笑着说。 “什么?你们要是敢胡来,我就杀了你们!”我心里一惊,直接退后一步,举起了拳头,准备为我男人的尊严拼死一战。 |
“怎么?不服气?还要杀人?就凭你?”胖子不屑的看着我问。 “杀,杀,杀人?你?还,还,还杀人?告, 告诉你,咱们号子,啥,啥,啥都缺,就,就……”磕巴说着就不出来了,直憋的双眼禁闭,右脚跺地。 “这个号子里杀人犯就四个,九爷一个人就杀了俩。怎么?想试试?看谁弄死谁!”胖子举着四个手指头自豪的说道。 |
“四个,四个!”磕巴也举起四个手指头附和道。 “好了,别几把逗咳嗽了。新来的,麻利点把衣服脱了,洗澡!这是规矩。”老枪发话了。 哦,洗澡,只是洗澡啊。我心里轻松了一下。 “听到了吧,这是规矩。快点,别把在外面的那些脏东西带进号子里。”胖子命令道。 “快,快,快点,脏死臭死,洗,洗……”磕巴插话道。 “我每天洗澡,进来前刚洗……”我皱眉说道。这些年了,第一次有这样的男人说我脏,我不由心里不由抵触。 “洗,洗,洗干净,外面洗,洗……”磕巴又磕在了洗字上。 |
“外面能洗干净?你特么快点,老子们还等着伺候你呢。想冻死老子啊?”胖子不耐烦的骂道。 “听话。在这里,唯一能让你少遭罪的就是听话。”睡在最边上的那个人低声说道。 这句话我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小蛋那会吩咐我的,现在这个人也这样说,看来我必须如此做了,或许真是这里面的规矩,我只能逆来顺受了,否则再挨一顿打,可真是白受皮肉之苦了。我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把衣裤脱了个干净。 号子里有暖气,比外面暖和一些,所以,到没有感觉道刚才那种刀割似的寒冷,但也足以让我浑身哆 嗦、颤抖不已了。 “蹲厕所上。”胖子命令道。 ”快,快,快……”磕巴催促着,拧开了洗手池上的水龙头,开始往池子里接冷水。 我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深呼吸一口气,顺从的蹲到了厕所上,准备迎接平生第一次的冬日冷水浴。 我刚蹲下, 一盆冷水便从头浇了下来。冷水一接触我的皮肤,感觉像是被火给烫了一下,过后才是冰冷的感觉蔓延开来,头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一下,痛苦从上往下坠去,身上的寒冷快速上涌,在脑子里相遇、相撞,嗡一声炸裂开来,痛苦霎时间布满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发自内心的冷和寒淹没了我,我不由“啊!”一声喊出。 |
我还没彻底喊出,又一盆冷水浇下,把那声嘶喊硬生生压回肺部,冷的感觉似乎不再强烈,疼的感觉代替了冷,不仅仅像那会的刀割,而是像冰刀——锋利厚刃的冰刀,一寸寸割扯着我的肌肤,我不由又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闭嘴,别人还要睡觉呢。”胖子大声呵斥着。 “蹲,蹲好了。”磕巴说着又是一盆水浇下。 |
这一盆冷水披头浇下,又如同重物击顶,嗡的一声后脑子好像也被冻住了,神经似乎已经麻木,思想开始变的模糊,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摇晃,我知道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磕巴却不管我是不是能坚持,接连又倒了四盆,寒冷的感觉竟然消失了,我好像漂离了这里,身处一个阳光和煦、温暖如春的水域里,那舒服的感觉让我浑身懒洋、昏昏欲睡,一动都不想再动。 “你特么真是恶心,这里还没洗干净,你到先在厕所里糊屎去了。”胖子叫骂着一把把我扯了起来,原来我早已控制不住的跪倒在蹲便坑里了。 |
“磕巴,快点的。”胖子示意磕巴继续倒水。 我摇摇晃晃的着站着,醒来的感觉真的很让我厌恶,阵阵恶寒不仅让我颤抖,还夺走了我浑身的力气和斗志,我如同一具还能呼吸的尸体一般,任由胖子拎着脖子,任由磕巴把一盆盆的冰水浇到身上。此时基本没有其它感觉了,也不再感觉到难受了,因为我的意识在渐渐退却,脑海逐渐模糊,好像又要飘回那个温暖的水域去了。 |
“好了,够了,玩起来没个轻重。”突然一声怒喝传来,把我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我不得不再次经受这种痛苦的寒冷。 “好了,给他擦干,进行下一步。”九爷命令道。 “这货是不是有关系?怎么领导还在喇叭里喊着不让洗了?”胖子问九爷。 “有毛线关系!有关系还能让洗澡?快点,完了好睡觉。”九爷不耐烦的说道。 “好嘞。”磕巴利索的答应一声,丢下脸盆,抓起一块毛巾递过来说道:“快,快,快……” “快点擦,擦完在这里爬好。给你说,今天是枪哥给你求情了,只打三十下,一般人进来都是五十,明白了吗?”胖子举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黑胶底布鞋说道。 |
我懒得体会他话里的意思,集中快要涣散的精神,抢过毛巾使劲擦着身上的水渍,我拼命擦着,想把自己擦的发了热,因为我知道,在这么冷的天我这样没经过训练的人用这么冷的水洗澡,虽说不会致命,但若让寒气侵入体内,恐怕会落下病根的。 我刚擦了一会,胖子便等不及了,一把把我扯下蹲便的小台阶,指着短墙命令道:“快点爬好,磨蹭什么呢!” “快,快点,马上,马上,马上就不冷了。”磕巴推了我一把说。 我已经被冷水澡的酷刑折磨给征服了,已经暂时忘却了屈辱和羞耻,顺从的把双臂支在短墙上,翘起屁股,以方便他们的击打,想着尽量好好配合,快点结束这场酷刑。 |
等第一下鞋底落到我屁股上时,我才明白我想的太简单了。随着“啪”一声脆响,一阵剧痛传来,把我彻底从麻木中激醒了,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啊!”。 “别,别,别鬼嚎了,别人睡,睡,睡觉呢。”磕巴命令道。 磕巴还没说完,第二鞋底就已经打下,第三下接着落下,每下都击打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的叠加,使得痛感以递进的方式被强化,冷水的刺激与打鞋底相比,竟然成了小儿科。 啪啪啪的脆音响起,不知第几下,我痛到腿软,躲避间不由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我终于抗不住了,跪在地上求饶:“太疼了,我受不了了,求你们,别打了。” |
“疼?能有多疼?那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快点起来,要不老子直接打脸了!”胖子狰狞着面孔,举着鞋底威胁道。 “打,打,打脸可更,更,更疼。”磕巴说着拉我。 我的尊严在跪倒的一刹那已经荡然无存,一切自尊在毫无规则可言的暴力面前都是浮云。我浑身无力的哆 嗦着、躲避着站起来哀求道:“求你了,能不能轻点,我真的受不了。” “就你妈你话多。我都没敢使劲,要不然第一下就让你跪哪里了。”胖子翻着白眼说。 “几,几,几下了?”磕巴问我。 “我,我没数。”我颤抖着回答道。 “没数?那重头来……” |
胖子的话吓的我心里一抽,又退后一步,背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好了,再打二十算了。”老枪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行,就,就,就二十了。还不快谢枪,枪,枪哥。”磕巴说道。 “谢,谢谢枪哥。”我连冷带痛,再加上害怕,浑身颤抖着赶紧感谢枪哥。 “快点,快点,爬好了。”磕巴命令道。 |
“胖子,差不多,得,得了,下手,轻,轻,轻……”磕巴悄悄的说道。 “知道了,麻烦……”胖子说着扬起了鞋底。 待鞋底再次落到我屁股上时,明显感觉的轻多了,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节奏也加快了起来,噼里啪啦的一阵过后,终于打够了二十下。 “九爷,打了三十。”胖子报告道。 “够啦?”九爷懒洋洋的问道。 “够,够了。”磕巴回答道。 “让他值班去。先告诉他值班的规矩,其他的明天再说。”九爷说完翻了个身睡去了。 |
“来,衣服穿上去那边,小白,告诉他值班的规矩,我睡觉去了。”胖子说完上床去了。 “你,你,你……”磕巴要给我说什么,但结巴到说不出来,又急的闭上了眼睛。 在那边站着的两人中的一个走了过来,对着正颤抖着穿衣服的我说道:“一会你来值班。值班就是一个人站在那边值班区里,另一个人来回走,主要是看这些人有什么异常情况。你新来,值个通宵,到明天早上六点。明白啦?” “明白了。”我经过冷水澡和鞋底子的教育,已经彻底明白了看守所是什么地方,更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赶紧顺从的回答道。 “一会好好值班,千万别让喇叭里叫唤你,否则又是一顿打……”小白说完上厕所去了。 |
我匆匆穿好衣服,体温慢提高,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刚才被鞋底子打多时候没觉得冷,穿衣服是方才觉得这个地方冷风刺骨,原来一种痛苦真的可以掩盖另外一种痛苦。现在两种痛苦都没有了,温暖的感觉重新回来了,竟然有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人的幸福感竟然如此的廉价,如此的容易获得,不仅仅是从一种美好到另一种更高度的美好才能得到,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才是获得幸福感的最快捷径……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还有心思思考这种哲学式命题?看来痛苦真的是哲学的滋养物啊,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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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站这里。”那边站着的瘦高个招手低声叫我。 我赶紧过去,按他指示在所谓的值班区站好,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监室。 整个监室布局简单,前后各一个窗户一个铁门,从前到后铺着六十公分的白瓷砖十六块半,也就是足十米,宽六块瓷砖,也就是三米六,这就是整个监室的占地了。一个宽两米的大通铺占了十四块半瓷砖,也就是八米四,通铺下面摆着十个大塑料方便箱和十几个塑料洗脸盆。余下一米六,短墙占了二十多公分,蹲便和洗手池占了一米三多,这就是监室的全部了。 整个六号监室加我在内一共十六个人,我和瘦高个两人值班,余下的十四个人睡在八米四的大通铺上。第一位是九爷,他在离窗户五十公分左右的地方铺一块一米五的蓝白格子床单,宽宽敞敞的睡着。第二位是老枪,铺一块一米左右的红格子单人床单,蜷缩着身子睡着。胖子第三,磕巴第四,两人睡一块一米八的双人床单,但都尽量往后挤,胖子离老枪的床单足有五十公分以上,和磕巴一起平躺着。 这四个人已经占了足足四米八,余下的三米六里挤着九个人。每个人都侧着身子,如贴饼子般紧紧的挤在一起,在我看来翻身是绝对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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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小白上完了厕所,走到磕巴跟前,拍了一下磕巴身侧那个人,那人使劲往后挤了几次,相邻的几个人都蠕动了几下,总算挤出来二十几公分的距离,小白几把脱了衣服跳上床,跟塞楔子似的,拼命努力了几次方才侧着身子挤了进去,费力的从脚下扯过被子盖上了,长长吐了口气,睡下了。十个人同一种姿势,紧紧的挤在一起,一溜光头,这场面煞是好看。 “你要站累了就叫我,我替你站,你可以来回走一走。”瘦高个低声说道。 “好的,谢谢。现在还不累。”我赶紧说道。 “咱们这值班是两人一班,每班两小时,从十点到十二点是一班,咱们这是二班,从十二点到两点。两点到四点是三班,四点到六点是四班,你今天刚来,让你值通宵,今晚是不用睡了。”瘦高个低声给我介绍道。 “哦。”我应承一声,心里想,不睡就不睡吧,不挨打就行了。 |
“值班主要就是看着这些人,害怕有人发生突发情况,得急病啦什么的,重点是这几个年龄大的跟那两个有心脏病的。”瘦高个给我点了几个人,不过挤的那么紧,我根本没看出来他指的是谁。 “过一会就得看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喘气,若觉得不对劲,你可以推一下把他叫醒,确定他没事才行。若叫不醒或者发现不喘气了,要先叫头铺,就是睡在最前面的老九,然后再按这个警报,报告领导,知道啦。”瘦高个耐心的给我讲规矩。 我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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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都是头铺管事,咱们这号子里就是老九负责,二铺是老枪,心好,以后跟他多亲近点,有什么事多跟他说。对了,你没找关系吗?”瘦高个问我。 “没,我也没进来过,不懂这些,再说,我也没来得及找关系。”我苦着脸无奈的回答。 “不找关系,你的日子难活了。”瘦高个同情的看着我说道。 “郑局那会说他招呼我。”我试探着抬出了这颗没什么作用的救命稻草。 “郑局?屁,鸟都不顶。我告诉你,千万别让他跟你扯上关系,否则你就完了。”瘦高个不屑的表情让我糊涂了,他的警告更加让我不知所以,牛管教不鸟郑局,铁子和小蛋不鸟,连这么个普通犯人也不鸟?他心肠那么好,为什么人人都看不起他呢? “我告诉你,郑局是看守所副所长,咱们看守所别的不多,就特么副所长多,足足八个副所长,他就是其中之一。”瘦高个说道。 “副所长还招呼不了一个……”我更加不解了,不由的说道。 “不是招呼不了,而是他那人……”瘦高个又露出那鄙夷的表情。 “鳌拜,别说没用的,人家的事也是你嚼舌头的,好好值你的班。”老九突然喝了一声。 瘦高个鳌拜不说话了,偷偷白了老九一眼,继续来回转悠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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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分钟,最边上那个嘱咐过我的老头爬起来,费力的抽出身子跳下床,把当做枕头的衣裤穿上,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我身边。 “老玉米,又睡不着想找人聊你的冤案呐?”鳌拜低声笑着问道。 “挤的我都快成玉米面饼了,还睡?睡个大头鬼!”老玉米愤恨的说道。 “嘿嘿,也就是,还能有一巴掌大的地方了,放个玉米面饼还差不多。”鳌拜指着老玉米刚腾出来的地方坏笑着说。 “哼!”老玉米翻了个白眼,转头对我说:“反正也睡不成,要不咱们聊聊?” “行。您说聊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 “我啊,唉……”我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政府让我们村里人用煤泥换煤,村里人嫌麻烦,我就替一部分亲戚朋友去换了,换回来的煤不能烧,我就卖了,每户分了一百块钱,我自己分了几十块。就这,人家给定了个诈骗罪!” |
“唉,也是冤枉的。你比我好一点,你最起码得利了赚了钱了,我呢?我什么都没做,就被判了四年……”老玉米哭丧着脸说道。 “你什么罪?” “他们给我定了个放火罪。” “纵火罪吧?”我更正了一下。 “放火罪。”他肯定了一声,我不敢再说什么了,人家自己的罪名,肯定比我清楚吧。 下面,他就开始给我讲他的案子,这也是我进看守所听的第一个案子,我听的很仔细,还不时问一些问题,总算把这个放火案搞清楚了。 犯罪嫌疑人杨玉红,绰号老玉米,现年五十四岁,父母双亡,无妻子儿女,光棍一人守着三孔土窑洞在村里过活。 那是去年十月三号,他在村里一个朋友家喝了酒,一个人悠悠荡荡的去山上摘酸枣去了。由于喝了酒,脚步不稳,他害怕摔了,没摘了多少就回来了,回到家发现自己隔壁邻居家失了火,现在已经被扑灭了,一群人正在围观。 由于两家人有矛盾,他也没过去看热闹,自己回家去睡觉了。第二天他还没醒,便被敲门声叫了起来。 来人是乡派出所的,五十多岁的协警老祝领着一个小年轻,很正式的跟他谈了几句,说要了解情况,把老玉米带回了乡派出所。 |
到了派出所,第一步竟然就是搜身,从老玉米身上搜出一包五块钱的香烟,一个红色的一次性打火机,二十几块零钱,询问开始了。 主问就是那个小年轻,职务是副所长。 问:说一下昨天一天你都做了什么。 答:早上起来在被窝玩手机,快中午了起来去了我朋友家喝酒,喝完酒去山上摘酸枣,回家又睡觉。 问:你几点起来的?几点去的你朋友家? 答:一起来洗了脸就去了,大概十一点半吧。 问:你不吃早饭? 答:从来不吃。 问:晚饭也不吃? 答:中午吃饱,一天一顿足够了。 问:你摘酸枣做什么? 答:我胃不好,自己吃。 问:胃不好吃酸枣? 答:嗯。 问:谁告诉你酸枣治胃的? 答:我爸。 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邻居家被人放火的? 答:我回来时。 问: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吗? 答:不知道。 问:你身上带打火机干什么? 答:领导,我抽烟的,我没打火机怎么抽烟? 问:你烟瘾大吗? 答:不算大吧,一天一包。 问:你这盒烟是什么时候买的? 答:前天了吧。 “好了,问题问完了。”小年轻副所长让老玉米签了字,按了手印。 老玉米以为没事了可以回家时,老祝却过来给他戴上了手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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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怎么还铐上了?什么意思?怎么回事?”老玉米急多直喊。 副所长理都不理,转身出去了。 “老玉啊,你说你,没事放什么火?这还好,没烧坏什么东西,就烧了一套烂沙发几床破被褥,要是把人家窑给烧坏了,可够你老小子喝一壶的。”老祝按住直叫唤的老玉米说道。 “祝领导,我没放火,我真没放火啊。”老玉米急忙解释。 “行啦,别嚎了!刚才你已经被人家抓住把柄了,不承认也不行了。告诉你,别看我们副所长年龄小,人家可是正规警察学校毕业的大学生,看人家刚才问你的那些问题,全都在点子上,别说人家会分析,我都觉得是你小子了放的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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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我说啥了?” “你说你一天一包烟,现在两天了还有半包,是不是胡说了?” “这是……哎呀,昨天喝酒抽的是我朋友的,临走我还顺了一盒,他的烟便宜,我先抽了便宜的,把这剩下了。” “你还去山上摘酸枣,你多大岁数了还摘酸枣吃?是不是胡说八道了?” “我真是去摘酸枣的,我胃不好,要摘酸枣来治胃病。” “胡说八道,酸枣治胃病?” “我爸说的。” “满嘴胡说八道。就算你爸说了,那人家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邻居家被人放火的。” “我就是回来才知道的呀。” “谁告诉你是人放的火?你怎么知道是人放的火?就不会是失火吗?” “这……这……”老玉米愣了。 “该承认就承认吧,反正也没多大事,就一个破沙发,一床破被褥,鉴定也鉴定不了两千块钱。”老祝说道。 “祝领导,我真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小子就是嘴硬!还有,以后别人问你你好好配合,别有的没的胡说八道。我知道你这样的老光棍什么德行,逮住饱饱吃一顿就能顶一天,可人家是年轻大学生,你那样说人家以为你油嘴滑舌不配合,你也知道你自己的底子不干净,别把小事给弄大了。”老祝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真没有……” |
老祝又劝慰了几句转身走了,老玉米一个人被铐在老虎凳上,没一会,警车来了,几个巡警押着他上了车,一路拉到霸州市公安局,直接丢进地下室审讯室内,对他以放火罪的审讯正式开始了。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直接的就怀疑你?”我听到这里不由问道。 “他有前科,并且跟那家邻居有仇。”博士此时起来接班了,顺口答道。 ”有前科?什么前科?” “盗窃。2006年一次,入室盗窃七百元,判刑一年。2012年一次,盗窃手机一部,价值七百元,加前科合并执行判刑一年。这老小子,就识七百元一年徒刑,呵呵。”博士说着走了过来。 “那都不是我故意……”老玉米狡辩道。 “有前科就应该被怀疑?有前科就会一辈子犯罪?”我不由气愤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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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坐了这种椅子,很少有全身而退的。 |
“呵呵,好了,说说你们两家的恩怨吧,这不就是你的保留节目吗?每个新人进来你都得说一遍,不让你说你吃不下睡不着的。”博士没有理我的气愤,调笑老玉米道。 “好,你就听听我们家怎么受他们家欺负的。”老玉米很是识劝,直接开始讲述他们家的陈年旧事。 老玉米的父亲是个退伍军人,回到村里后父母已经过世,也没有个兄弟姐妹,老房子早已坍塌,没办法自己用攒下来的钱买了现在的地方,找人挖了三个土窑洞,这才算是有了窝,又娶了老婆有了家,可老婆又不会生育,在邻县抱了老玉米,一家三口辛苦过活。 老军人老了,老玉米又不成器,日子过的可想而知。这样要人没有、要钱更没有的家庭,在农村一般都会受人欺负,老玉米家自然也不例外。 欺负他们家的就是他这个邻居,人家家族人丁兴旺,在村里势力很大。当年老玉米父亲买地方的时候,村里给出的证明把占地面积和所至写的很清楚,而这一家人在老玉米家隔壁盖房子时却非得要多占几米。因为地势所限,那家人的地方不能方,要方就得把老玉米家的院子占几米,就因此,两家人闹起了矛盾。当年老军人的脾气也不是盖的,两家人很是打过几架,直到老军人死前那家人的院墙一直没有盖起来。 |
老军人死了,那家人看着老玉米家里没了顶梁柱,便又开始活泛心思,准备侵占老玉米的院子了,可老军人的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二次战争爆发了。大家想想,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怎么禁得起几个虎狼小伙子的推搡,而老玉米这个家里多顶梁柱却吓得头都没敢露,所以,老太太很不意外的吃了亏。 这一次战争是前两年的事,老玉米此时已经受过政府教育,懂了法了,见老娘受伤立马报警。警察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邻里纠纷,也没人受伤,应该由村里出面解决。 村里能处理还能把事情拖几十年?还能拖到打了无数次架?但派出所就这能力,处理不了,还说让老玉米去法院告,谁有理法院说了算……丢下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和躺在炕上哼哼的老太太就走了。 老玉米自然不服,就开始找乡里、市里,但事情太小,找那里也没有结果。老太太连气带病,不久便过世了,老玉米更是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邻居家开始强占了。 |
图片发不上去,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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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这种凳子的感觉,真的深入了我的血液,,看着就心里不舒服。 |
老玉米只会在乡政府和市信访办跑,别的办法一点也没有,眼睁睁看着人家把院墙盖到了自己院子里,老玉米在某夜喝了酒,想起自己老爹老娘死时的交代,宁死也不允许他让出一寸院子去,便趁着酒劲去把人家的院墙推倒了一截。 这下惹了大事了!人家弟兄几个气势汹汹便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把老玉米打了个饱,老玉米又报警,派出所来了还是一样的结果:人没打坏,事他们处理不了,拍屁股走了。没几天就出了纵火的事。 “你说,公安是不是有理由怀疑老玉米放火报复?”博士问我。 “有。”我老实回答。 “可我千真万确没放啊!我给他们说了,我要放火,肯定要等他们家有人的时候放,把一家子都烧死了我心里才痛快。特别是那个老不死的老婆子,不让我从她家门前过,用拐棍打了我几次了,那一次我挑着担水,把我连人带水都推倒了,就明说不让我从她家门口过。可她家在我家西边,我不从她家门口过我飞出去啊……”老玉米抖着手说。 “这么大的仇,我都怀疑是你放的火!”我低声说道。 “是不是他放的先不说,你知道他放火的证据是什么吗?他的证词怎么来的?”博士笑眯眯的问道。 “哼,那些不死的,一口水不让喝,一口吃的不给,一连审了我三十四个小时。我又困又饿,就是不承认……”老玉米接话说道。 “说关键。”博士打断他。 “刑警队的那几个年轻人根本不行,不是吓唬就是骂,根本审不出来,我不跟他们说放火的事,而是跟他们说那一家子欺负我们家,打死我妈的 事,后来,来了个老公安……” “那个老公安来了,先给我喝水抽烟,还让人给我买了一袋包子,不问我放火,就问他们欺负我的事。等我都说完了,他说这事为什么提前不告诉他,他要知道了早把他们全处理了。” “你怎么承认的?”我不耐烦的问道。 “我说只要你给我处理了我受欺负、我妈被打死的事,放火的事我承认。”老玉米的话让我意外了一下。 “火是你放的?”我不由问道。 ”不是!” “那你为什么承认?” “为了让他给我处理那家人欺负我、打死我妈的 事。” “你,你真……”我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哈,他认了,事就了了,证据就是他那个红一次性打火机。”博士笑着说。 “还有,他问我,家里有麦秸秆吗?我说有。家里有红塑料袋吗?我说有。有食用油吗?我说有。这就够了。”老玉米撇嘴说道。 ”农村,那一家没有麦秸秆?只要买菜,那一家没有塑料袋?食用油?那一家没有?再加打火机,这就是作案证据啦?”我问道。 |
“作案过程是这样的,从围墙上跳过去,往三个窑洞里每一个丟进一个引火物,引火物就是塑料袋里装的灌了食用油的麦秸秆。打火机嘛……”博士笑眯眯的看着我不说了。 “所以,有这些就够定罪了?不对,跳围墙进去的,脚印比对!”我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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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短脚镣,戴上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特别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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