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首页 -> 恐怖推理 -> 深海鲛人传（原创，天涯首发） -> 正文阅读 |
[恐怖推理]深海鲛人传（原创，天涯首发）[第1页] |
| 作者:远山有帆 |
|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
作者：远山有帆 《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第一章 失意 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吕海洋倚着窗口，有些失神地看着薄雾蒙蒙的远方。春雨贵如油，在他的老家皖南，这会儿春耕春种应是如火如荼了吧。老屋后山林间的竹笋是不是已经冒出尖芽，料想母亲应该会提篮上山，躬身摘几颗，回家后升起灶火，做道竹笋炒肉，清脆香甜，鲜嫩可口。又或者，在村前“七娘娘”河里下一簖网，不出半天，便有几尾土黄色的淡水石斑鱼腾跃其中，煮汤甚是鲜美。良久，吕海洋停止了胡思乱想，端起办公桌上的清茶轻抿了一口，苦涩，说不出来的苦涩，从舌尖一直顺着喉咙延伸下去。吕海洋原先不爱喝茶，同事徐君送了这盒碧螺春，泡过几次后，他渐渐爱上了这醇厚甘冽却又微微带苦的味道。可是今天，他觉得这茶没了往日的滋味，不由得苦笑一声。国家科技委的年度拟安排项目昨日在网上公示了，吕海洋申报的课题是关于大中型海洋生物的形态分类学研究，未能通过评审。隔壁实验室刘君的关于海藻类抗肿瘤活性物质研究课题成功入围。吕海洋去年申报的省级自然基金项目，内容差不多，初评就被“毙”了。吕海洋想，项目的安排或许和国家支持的大方向密切相关，如今鼓励海洋资源开发利用，强调成果转化，他的研究领域属于纯基础性的，受到冷落似乎也并不意外。 吕海洋18岁那年考上了这所东部沿海城市的H大学，从本科一直念到博士，后来留校当老师，35岁成为副教授。说起来，吕海洋当年报考海洋学系，和他的父亲有关。其父吕建国，曾在海军服役，复员后回乡务农。吕海洋依稀记得幼童时候，夏日的夜晚，星辰满天，萤火虫飞舞，父亲靠在竹藤躺椅上纳凉，一边帮坐在一旁的他扇蚊子，一边讲自己当兵时候的故事。父亲总是会描绘一幅美丽的海景图：远方朝阳从海面升起，海浪阵阵卷上沙滩，奏着低沉的乐章。他背扛钢枪，从驻地出发，和几个战友呈一字队型在海边巡逻。军靴踩在细沙上，软软的，偶能听到细微的悉索声，海风拂面，惬意极了。“海边都有什么样的小动物啊？”吕海洋手握父亲多年前带回来的一枚白色贝壳，稚声稚气地问道。“有好多呀，有海星，像五星红旗一样的形状，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有寄居蟹，从沙滩里钻出来，给你的脚挠痒痒。礁石里还藏着海葵，黄色的，绿色的，像一朵花儿，不过有毒噢，要是手指碰到它会放毒，麻麻的。成千上万只海鸥在海岸边飞翔。另外啊，还有鲸鱼。”说到这里，父亲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年幼的海洋自然不会观察到父亲神色的变化，他挽着父亲的手臂，嚷着要去海边玩。父亲笑着说，你好好学习，长大后去海边上大学吧，什么都能看到。就这样，在山间小院子里的旧躺椅上，海洋伏在父亲结实的胸膛上沉沉入睡，梦中，五彩斑斓的海鱼游啊游......多年以后，吕海洋才知道，父亲的那些故事都是哄他开心的。而真实情况是，吕建国在南疆的一个海岛守了3年半。不错，是一个面积仅15亩的孤岛，岛上除了嶙峋的岩石和不多的野草啥也没有，淡水、食物要靠军舰每半个月补给一次。多少个日夜，海风呼啸，四周苍茫，吕建国和战友们独守小岛，思乡之苦、念伴之情又有多少人知晓。 早些年吕海洋的研究领域偏重于海洋生物的形态分类学，但是这碗饭不太好吃，特别是导师马子春去世后，能拿到的课题不多，研究经费有限。无奈之下，听从学长建议，兼做一点热门的分子水平的遗传多样性研究。好在学院有自留经费，对于他这样课题少的青年学者，总会安排一些。说起导师马子春，他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不喜欢争名争利，做学术非常严谨，但也有些摸不透的地方。吕海洋记得有一次随马老师出海采样。某日傍晚，完成当日任务后，吕海洋陪着他坐在颠簸的船头看海。他望着远处，突然说到：“海洋，你说这汪洋大海里，究竟有没有智慧生物？”“有啊，海豚就很聪明，鲸鱼也不笨哪。”吕海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道。马老师摇摇头，再也不说话。 |
| 晚上9点多钟，在办公室和学生探讨完实验方案后，吕海洋回到家里。这是个位于市区的三居室，虽然在老小区，环境倒也幽静。房间、客厅、厨卫被妻子刘茜布置得紧紧有条，古朴简约又不失现代气息。女儿晓晓在读幼儿园，被外婆接回来后早已哄睡着了。吕海洋坐在客厅沙发上，想到快下班时有同事告诉他，物理学院某某老师刚刚发了篇《Nature》，不由得黯淡伤神了一番，从本科时候起，在顶级刊物上以第一作者身份发文章便是他的梦想，可是现在，似乎离得还比较遥远。他随手翻起茶几上的一本女装时尚杂志，那是刘茜喜欢看的，想起项目的事情，仍有些不甘和烦躁，便扔了杂志，双手枕头，斜着身子躺着，愣愣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石英钟。10点多的时候，刘茜从服装店下班回家了。只见她约摸30岁，1米6左右的个子，乌黑的头发挽起结髻，明眸大眼，鼻梁高挑，皮肤白皙，紫色的职业套装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是一个风韵的轻熟女人。 |
| 研三结束的那年夏天，吕海洋约了室友吴启明一起爬黄山。赏过日破云涛，迎客松留影后，二人一身疲惫地下山赶往其他景点。离山脚约摸还有三四百台阶，吕海洋看到路边坐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其中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玲珑，此刻皱起眉头，紧闭双唇，腮边还有泪痕，另一个相貌平平，身型瘦小，陪在一旁劝慰。“怎么了？”吕海洋几乎不假思索地走下台阶朝着她们问道，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吃惊。吕海洋是一个生性腼腆内向的男生，平日里看到女生脸都红，今天自己怎么这么主动？一番问询，原来女孩下山时候脚崴了，实在走不动了。“我背你下山吧。”吕海洋几乎是坚定不容反驳的语气，女孩眼眸一亮，脸颊闪过红晕，点点头。吕海洋背起女孩，和女孩身体接触的一刹那，下意识身体一颤，胸膛扑通扑通直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小心翼翼拾阶而下。吕海洋身体并不健壮，加之天气又热，背了几分钟便觉得豆大汗珠直下。吴启明跟在后面，看着吕海洋贱兮兮地坏笑，也不帮衬一把。“海洋，你今天是英雄救美啊，以后肯定是我们系的佳话，嘿嘿。”吕海洋瞪了他一眼，哼哧喘着粗气，此刻只想着能快点到山脚，但又特别享受着女孩子软柔的......二人把两个女孩送到游客集散地，等出租车的时候，吴启明热情地和她们攀谈起来。这货从大学到研究生谈了5、6个女友，撩女孩子是轻车熟路，倒是海洋，有些木讷地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原来两个女孩在北江市商科学院念书，脚崴的女生叫刘茜，另一个，日子久了实在记不起来了，二人也是相约来黄山旅游。得知吕、吴是985的研究生，俩姑娘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或许对于她们这样就读小城市学校的专科学生，985高校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临上出租前，刘茜要吕海洋的手机号码，海洋有些窘迫，确实没有手机，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吕哥忙着做学问，手机号码都忘了。”刘茜倒是聪明伶俐，避免了海洋的尴尬。“0XX87638156，我们宿舍电话，欢迎美女随时来电咨询。”吴启明嘿嘿一笑，抢先答道。很快，出租车来了，四人挥手告别。出租车缓缓行驶了十来米的时候，吕海洋看到刘茜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有些娇羞地看了他一眼。“海洋，你小子艳福不浅，这个妹子我看正点！”“滚！” |
| 返校后的第二天中午，吕海洋吃过午饭后去自习教室，发现位置都被占满了，有张桌子上还大言不惭地刻着字：经管学院杨芸芸，我爱你到永远，哪怕明天行星撞地球，中文系韦晓豹。“无聊！”他愤愤地骂了一句，讪讪地回到宿舍，这时候电话铃响起来了。这样的电话，90%以上都是找吴启明的妹子，特别是最近有个外校的女生老是来电，不过启明并不喜欢她，反复交待海洋看到某某号的来电显示不用接。吕海洋瞥了眼，发现是外地号码。难道打错了？他有些狐疑地拿起话筒，“喂？”“是吕海洋吕哥吗？我是刘茜啊。”吕海洋心中一动，那个漂亮的女孩浮现在眼前。刘茜很健谈，多数时间都是她在说话，吕海洋有点紧张和局促，暗恨自己不会陪女孩子聊天。聊了好一会儿刘茜才挂电话，吕海洋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那个夏天，刘茜基本上每两三天便有电话，称谓也从“吕哥”变成“海洋哥”，有时候吕海洋觉得不好意思，也会主动给她电话。吴启明怂恿他大胆表白，然而吕海洋尽管心动，总觉得他俩相差6岁，以后在一起共同语言可能不多，便只陪着她聊天。 |
|
暑期快结束的时候，院里准备读博的同学凑在一起聚会，有几个人喝高了，嚷着要帮海洋“脱单”。吕海洋只是闷头喝酒苦笑，并不理会他们。没想到开学后，有人给他介绍了刚从外校考进来的研一学生黄亦倩，很快，他们走到了一起。黄亦倩戴着黑框眼镜，齐耳短发，脸上还有几颗雀斑，长得并不漂亮，不过性格活泼开朗。吴启明对此评价说：大学里防火防盗，师兄难防啊。吕海洋挽着她走在校园里，觉得自己似乎只是把她当小妹妹看，做个学术上的伴侣可能更好。搬到博士宿舍后，吕海洋告诉刘茜自己换了电话，刘茜或许是忙于学业，电话明显少了，但每周末都会来电，聊学校的新鲜事，聊当地好玩好吃的。吕海洋觉得自己既然谈了女友，再和另一个女生经常热聊似有不妥，于是某一次通话里暗示自己有了对象，电话那头明显一愣，刘茜匆匆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后面渐渐断了联系。“她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这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启明长叹一声。 和黄亦倩在一起约有一年半光景，吕海洋给了这位师妹兼女友很多学业上的帮助，直到某一天黄亦倩明确跟他说：“海洋，我决定明年出国深造。”吕海洋知道没法挽留，分手后，憨厚实诚的他还是帮她联系了几所国外大学申请offer。 |
| 吕海洋念完博士顺利留校。某日接到通知，要赴帝都参加一个国际性学术论坛。他看着自己一身寒碜，决定去买一套西装。天云广场是东海市里最大最高档的商场，吕海洋在三楼男装区逛了逛，看到一个秃顶老头挽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也在买衣服，“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转念一想，“也许是父女呢，还是纯洁点。”他发现最便宜的西装折后也要2、3千，想到自己一个月的博士津贴才1000来块，暗地自嘲，自己不过是个穷学生，哪里消费得起？还是明天去汽车站旁边的蓝河批发市场淘一套更为现实。打定注意后，吕海洋慢悠悠地在商场里随便转转，不知不觉走到一楼化妆品区。吕海洋突然想到自己和黄亦倩谈了一年多恋爱，从没送过化妆品、给她买过衣服，不过是看几场电影、请几次她爱吃的火锅，还“假惺惺”地在情人节送了一束花。现在虽然不是男女朋友了，是不是要补给她一套。他为自己的荒唐想法感到可笑。“海洋哥！”“啊？！”吕海洋转过身，看到一个既熟悉似乎又不熟悉的女孩子站在柜台边，她扎着马尾辫，穿着天蓝色工作装，笑盈盈地看着他。“刘茜！是你？”“是我，海洋哥”刘茜顿了顿说道：“我就在这里上班。”吕海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女孩比几年前略显稳重，然而青春活力四溢，更漂亮更迷人了。“海洋哥，我还在班上，下班后聊好吗？告诉我你的电话。”“嗯嗯”，吕海洋拿出充话费赠送的诺基亚3250手机和刘茜互加号码，突然发现这个旧款手机太老土了，刘茜的红色摩托罗拉显得那么时尚。吕海洋不小心碰到她的纤白手指，心中不由窃喜。 |
| 回到宿舍后，吕海洋心里彷佛燃起了小火苗，兴奋、悸动，还有点不知所措。以前觉得两人学历、年龄差别太大，而今天，科研任务和职称晋升的重压，使得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女生的青睐和关注，他需要一段感情释放自己、缓解压力，更何况，刘茜长得这么漂亮！那红扑扑的脸蛋，那白白的小手，还有那……晚上10点多钟，手机滴了一声。“海洋哥，你睡了吗？”“还没呢，准备睡了。”发完这一条，吕海洋后悔了，自己真是个高智商低情商，天被自己聊死了。“哦，你忙了一天肯定很累，明天再找你聊天，晚安啦！”一夜兴奋，吕海洋凌晨时分才沉沉睡去，梦中打了个冷颤，好过瘾。第二天早上7点多钟，吕海洋起身洗漱完毕准备去食堂，手机突然响了。“海洋哥，你吃过早餐了吗？”“还没呢。”“我在你们学校南门，给你带了煎饼果子和豆浆，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不...哦，我喜欢吃，你等我过去。”吕海洋一激动手里的脸盆“乓”地一声掉在地上，夜半归来还在睡梦中的吴启明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
| 刘茜站在南门外的一棵老杨树下，拎着一个袋子，看到吕海洋走过来，似乎没了昨晚的落落大方，娇羞的眼神里有一点怯怯的。“怎么不进来啊？我们学校对外开放的啊？”吕海洋突然意识到，刘茜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专科生，对于进这样的名校可能有点小小的胆怯。“刘茜，我邀请你到我们学校参观，好吗？”刘茜听了很开心：“好啊，我接受邀请。”吕海洋接过袋子，也不客气，喝了口热气腾腾的豆浆，对着煎饼一口咬下去，薄脆、鸡蛋、火腿肠、香葱、榨菜、甜酱，料加得满满的，吕海洋突然眼圈有点红，真的好久没有异性这么关心他了。清晨的H大学静谧深沉，吕海洋和刘茜并肩走在校园里，兴奋地介绍着学校的图书馆、XX学院、游泳馆、宿舍楼。得知他已经留校任教，刘茜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交谈中得知，刘茜毕业后当了几个月超市推销员，经老乡介绍，来到天云商场卖化妆品。“卖化妆品利润挺高的。”刘茜突然冒出这一句，大概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能赚钱，稍微抹平一点和吕海洋学历上的差距。中午在第二学生食堂请刘茜吃饭的时候，不少人都朝着吕海洋这边瞟过来，这让他颇有些得意。当天下午，刘茜挽着吕海洋的手臂，在御林街后面的猫耳巷里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家老式裁缝店，花380块钱做了身西装。衣服的样式是刘茜左挑右选定下来的，吕海洋傻呵呵地站在一旁试衣，觉得只要是刘茜看中的，都挺合身。晚上，吕海洋左磨右泡，非要去刘茜住的地方帮助打扫卫生…… |
| 再逢两年后，吕海洋和刘茜结婚了。这期间，刘茜用卖化妆品的积蓄和姐妹合伙盘了一个店面，专卖女装和童装。结婚后的第三年，夫妻俩凑齐首付，买了这套房子加地下停车位。起初，吕海洋觉得两居室就够了，双方父母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劳动者，为给儿女买房已经倾其所有，停车位更是遥远了，小夫妻俩驾照都还没摸过。但刘茜坚持己见，为此，吕海洋不得不腆着脸跟几个同学都借了钱。事实证明，刘茜的眼光很准，他们买房的那一年起，东海市的房价开始蹭蹭上涨，而随着收入的增加，后面还贷压力也越来越小，至于学开车再买车，那也是随大流的事喽。有时候，吕海洋想：自己寒窗苦读二十年，学富最起码一车是有的，眼光还真不如自己老婆，哎，书呆子一个！ |
|
刘茜沏了杯茶，回头看到丈夫闷闷不乐，“海洋，你怎么了？”“没啥，项目没评上，再努力吧。”刘茜帮不上吕海洋，事实上，她对于吕海洋的研究课题几乎一窍不通，尤其是那些复杂的海洋生物名称，她觉得自己叫得出几味喜欢吃的海鲜名字就足够了。吕海洋突然想起黄亦倩，如果跟她聊聊也许能舒缓自己的情绪。她硕士毕业去北欧后，联系很少，去年曾给他发过邮件，探讨一个学术问题。吕海洋觉得黄亦倩做研究的天赋一般，不过勤能补拙，努力努力还是有前途的。 第一章完 |
|
第二章 远渡重洋 两天后，吕海洋在辅导研究生论文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系主任方汉生。“海洋啊，系里有一个去美国的访问学者名额，我们几个主任碰头研究了下，打算给你，愿意去嘛？”吕海洋心中一喜，正好借此机会去国外散散心，也了解下老美在学科前沿的进展。“愿意的，主任！”“那好，你最近安排好工作和家庭，准备出国。” 吕海洋给李大鹏打了个越洋电话。大鹏和他是中学同学，早已定居美国，听闻他要过来非常高兴。当年在郎城一中念书的时候，吕海洋、李大鹏、武奇志三个人是死党，海洋内向，大鹏沉稳，奇志胆大。奇志经常从黄老头的地摊上捣鼓一些打折的泛黄杂志，正经的有《飞碟探索》《舰船知识》《读者文摘》，不正经的有......咳咳。某日，黄老头神秘兮兮的凑近大鹏，只见他干瘦的脸颊凹陷，咧嘴露出老黄牙，“小伙子，这里有本更好看的...”那天晚上，三人躲在奇志家的小书房里，一页页翻看“古龙著”的《风流老顽童》，没错，作者是“古龙著”，看完大失所望，书名字就是个噱头，内容?BB?省略好多字。奇志气愤地想杀将出去，把黄老头胖揍一顿。其余二人劝慰了半天，为防惹事生非，最后议定扔进隔壁小区楼下垃圾桶“毁尸灭迹”。几天后，奇志憋不了这口气去找黄老头算账，谁料这老头被人举报，已经转移阵地不知所踪，奇志只得恨恨而归。再说奇志这家伙，不太用功，上课总能睡着，有一次鼾声震天，把年轻的女英语老师气得哇哇叫。除了英语和语文差些，他的数学、物理、化学成绩贼好，高二还拿过省数学竞赛二等奖。吕海洋觉得奇志虽然稀里糊涂的，的确有理科天赋，天生就会解复杂方程、破函数难题。比起海洋的勤奋刻苦，奇志的天资聪慧，大鹏就显得中规中矩，从没超过15名，也从没拉于20名。大鹏的父亲李云岭，原先是海洋家大竹乡的党委副书记，省里大领导下乡检查，突然提出来要去该乡看看，恰逢党委书记生病住院，而乡长刚刚调离，便由李云岭负责向大领导汇报。大领导见李云岭对基层的情况非常了解，发言时思路清晰、条理分明、重点突出，不禁频频点头，不时投以赞许的目光。很快，李云岭升任乡党委书记，半年后破格提拔为副县长。后又调往省城工作，大领导退休后，李云岭的仕途未能更进一步，最后在省社科院副院长的位置上退休了，但无论如何也谋到了副厅级的位置，算是从郎城这么个小县城走出来的大人物了。大鹏高考进了一所211，听从父亲建议学的金融学，本科毕业后赴美读了研究生，后来留下来工作，办了绿卡入了籍。奇志考进了W城大学的物理系，大四时候不知道为何脑洞大开，报考了A大考古系，博士毕业后分配到某省文物局下面的事业单位，常年跑野外乐此不疲，自吹挖、掘、铲技术达到蓝翔特级水平。吕海洋嘲笑他是顽固的土夫子，他眨巴眨巴眼睛，摇头晃脑吟道：“世人皆知金银好，不知宝藏在地宫。” |
|
赴美前的那个夜晚，风轻云淡，繁星点点。刘茜偎依在吕海洋的胸前，心中有说不来的不舍。夫妻俩窃窃私语了大半天，看时候不早了，吕海洋伸手探进刘茜的睡衣领子里...接下来毫无悬念打了小半夜的摆子。 罗斯顿学院位于美国西海岸中部的菲布勒斯市，这儿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吕海洋根据安排，在L教授的实验室进修和从事专业研究。L教授是个挪威籍的幽默老头，身材高大，须发斑白，大肚便便，平日里妙语连珠，总能逗得学生哈哈大笑，和国内的老学究风格迥异。吕海洋和他交流的时候，总觉得他深邃的蓝眼睛里透着说不出来的神秘。 |
| 吕海洋租了一个美国老太太的房子，同住的除了房东外，还有个华人画家查至炜，越省人，大学毕业后赴美至今快20年了。他梳着油亮的二八分头，衣着整洁，皮鞋刷得一尘不染，总是一副稳如老狗的模样，完全不同于那些长发飘飘、胡子拉碴、激情四射的艺术家们。查画家的绘画风格，用他自己的话讲，属于国内的山水派、现代派、抽象派以及西方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印象派、立体派、野兽派、表现派…的集大成者。查画家自称原先在纽约大学当过助教，还开办过自己的工作室，高光时刻门徒近百，日进斗金，自己的大作成为各国上流社会的抢手货。后来嘛，虎落平原被美犬欺，吃了经济官司，还有点个人的情感纠纷，赚点钱都送给万恶的美帝律师了。在吕海洋看来，查画家就是个飘在美利坚的落魄华人，但感情纠纷这事他深信不疑，因为经常夜里听到查画家在一楼客厅打电话，左一个“Honey!”右一个“Sweat heart。” 更有“きみ(日语亲爱的) ！” 、“em yeu anh ！（越南语我爱你）”，一聊就是小半夜。画家为人豪爽大方，对女性尤不吝啬，房东老太太的中年菲佣经常收到他的各种小礼物，看到他总是一脸媚笑，经常趁着老太太不在家溜进小屋子帮他做家务。有一次，查画家面色凝重地对着吕海洋说：最近啊，为促进中西文化合璧，特别是提升老外的人文素养和培养审美情操，自己也是赴汤蹈火拼了老命了，正如佛祖说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完不紧不慢呷了一口提气补肾茶，说是有枸杞、yin羊藿、西洋参、黄精、何首乌等多味滋补中药按比例密制而成。“中药，国之瑰宝也！” 查画家轻抚丹田处感慨到。“吕老弟啊，年少不知精气贵啊，你也要适当补一补噻。”“查老师，这个，有需要的时候再跟您请教。”“要得，要得！” |
|
吕海洋周末休息时，会跟查画家跑到市里的中餐馆搭伙吃饭。画家总是正襟危坐，谈话娓娓道来，偶尔和埃塞俄比亚籍的黑人服务生打打趣，逗得小姑娘哈哈大笑。画家吃饭荤素不忌，坚持光盘行动，酒量深不见底，从不见醉，吕海洋暗自佩服。某日，画家酒后兴致很高，邀请吕海洋参观他的卧室兼画室。吕海洋虽然不懂绘画艺术，不过看到了不少他自己作的“名画”，有高更的《塔希提少女》、塞尚的《六浴女图》、库尔贝的《泉边女人》，还有《柳条椅旁的模特》、《金发女郎》、《剧院女士》…“不瞒你说，我画过的还不止这些，呃，当年有些画出手都是十几万刀，不过被中间商赚走了大部分差价。” 吕海洋摇摇头，说：“那些买画的名流难道不知道这些大作的来路嘛？”“嘿嘿，你以为他们傻啊，不过是买过来装饰门面提高自己身价滴。”“说明你老人家的水平高超啊，可以以假乱真，哈哈！”“如果不是被眼红的人揭发出了点岔子，我这会应该在夏威夷海滩和嫩模们茗茶吟诗、坐而论道吧。”查画家背着手，接着说：“那些不过是我暂时谋生的雕虫小技罢了，你看这里，这几幅画才是真正代表我的水平和风格滴，完全是妙手偶得、自成一体。”说完揭开墙角的遮布，一幅海天巨作映入眼帘：一位东方人模样的美人儿坐在礁石上，乌发及腰，媚眼如丝，皓齿红唇，肤似凝胶，丰满的身材一览无余，蓝色的人鱼尾巴腾起细浪，似乎在吟唱动人的歌曲，身后是万顷碧波、红霞漫天、鸥飞鱼跃。人鱼左边放着一个竹篮，有一妇人一边在做针线活，一边像和人鱼在拉家常。吕海洋觉得除了画风唯美，不知道画家想表达的主题是什么。“这是写实的。”“写实？查大画家，人鱼…”“小时候听我奶奶讲的，她说当年在海边遇到过美人鱼，很善良也很机灵，村里没人信，不过我信，她老人家一辈子吃斋念佛，从不说假话。当然喽，稍微带了一点艺术加工。”“这幅画可以卖大价钱咯？”“咳咳，呃，我还没准备出手，先看看行情再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不急。”画家又展示了几幅画，看上去有点像人抽风，吕海洋委实看不懂，在此不表。一年后吕海洋即将离开美国，看着查画家快付不起房租了，花500刀的友情价买了一副《星辰大海》，这也是画家为数不多的没有女性元素的大作之一。 第二章完。 |
|
第三章 Horror voice 到美国后不到一个月，吕海洋感觉已经基本适应了实验室的工作节奏，便约了李大鹏，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从菲布勒斯市出发，沿着海岸线公路一直往南行驶。这里号称全美最美公路，蜿蜒的海岸线，耸立的悬崖，逶迤的海浪，令人赏心悦目。吕海洋偶尔停下来歇脚，太平洋的海风拂面而来，说不出来的清爽。到俄瓦格市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李大鹏的居所是典型的欧美风格，红砖砌成的二层小别墅，自带一个大院子，草坪环绕，矮牵牛花、玫瑰花、鼠尾草相间其中，吕海洋羡慕不已。好友相见，一阵热拥，吕海洋见大鹏变黑了、也更健壮了，调侃说美国的火鸡把他滋肥了、非裔“黑珍珠”把他染黑了。傍晚时分，大鹏的妻子Marry，一个土生土长的华裔女人，带着5岁的儿子踢完足球回到家中。Marry个子不高，稍显瘦小，祖上大约在闽南一带，清末赴美当劳工，历经千辛万苦安顿下来。Marry挺客气的，夹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和吕海洋打招呼，但吕海洋能看到她眼神里的一丝忧郁。 |
| 晚饭后，二人坐在院子里，边品咖啡边聊天，忆高中峥嵘岁月，谈一起喜欢过的女生，笑骂班主任晨操时溜进宿舍私翻个人物品，对了，还少不了和黄老头当年的深仇大恨。不知不觉已经快9点了，李大鹏突然说到：“海洋，你还记得我们那时候《飞碟探索》里看到的吗？不少地方都发现了飞碟，还有目击证人和照片呢。”“是啊，那时候觉着好新鲜好激动，真想着登上飞碟参加星球大战。”“你说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未解之谜，各国政府是不是都知晓一二，不过是藏着掖着不让老百姓知道？”“哎呀，这个我真说不好，我就是个吃科研饭的，搞好自己的研究就行啦。”“你随我来！”大鹏站起来，转身进了屋子。海洋有些纳闷，不过还是跟着他，上了二楼，然后进了最东面一个房间。大鹏开了灯，吕海洋一眼看到墙上贴满了照片，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容貌和Marry有几分相似，其中有一张是他穿着美国大兵的军服站在军舰甲板上，后面桅杆上星条旗飘逸。屋内靠窗口摆了一张桌子，整整齐齐地堆着一叠书，最上面是一本英文书，翻译过来就是《穿越抑郁的正念之道》，桌子右边还摆放着一个橄榄球，被擦得一尘不染。“是Marry的亲弟弟Jessy，三个月前自杀了”大鹏顿了顿，“重度抑郁症。”吕海洋心生惋惜，这么年轻的小伙怎么会走上绝路呢。“他曾在美国海军当过几年潜艇兵，回来后就发病了，而且越来越重。”大鹏钻到床底，从里面拖出来一个黑色密码箱。指纹解开第一道锁后，大鹏又捣鼓了半天，终于打开了。“什么东东，要设置好几重保险？”吕海洋暗想。只见大鹏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巧的银白色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有点老旧，四角的金属漆都被抹掉了，露出不规则的斑点。大鹏默不作声，插上电源，打开电脑，吕海洋发现使用的是linux系统，用惯了windows看着还有点不太适应。大鹏打开播放软件，调到最高音量，打开一段只有不到6分钟的的音频。大鹏用软件过滤掉背景里的杂音，吕海洋听到：刚开始，有个浑厚的声音，时高时低，似乎是某种语言，好像在交代什么事情。1分15秒后，几个不同的声音“七嘴八舌”夹杂在一起，像在激烈讨论。第4分钟开始出现尖锐的声音，刺耳绵长，像是某个群体在集体尖叫，声音慢慢变得微弱，直至嘎然而止。“海底录的，听出来是什么声音了吗？”“不知道，不像是已知的海洋生物。”吕海洋摇摇头，他曾经研究过多种海洋生物的声音，这样古怪的第一次听到。“Jessy自杀前三天，找到我们，说这个东西来自深海，挺重要的，他自己的身体状态不佳，希望我们好好帮忙保管，等他身体恢复了再回来取，没想到...他是个好小伙，耿直，热情，心善。”大鹏露出哀伤的神色，“东西交给我们后，他突然小声说： massacre，massacre（屠杀）。我有点吃惊，但他接下来不肯再说一句话。我估计这段声音后面有惊天的阴谋，和Marry商量过后，决定交给你，毕竟你是专业的海洋生物学家，真希望有一天你能解开这个谜团，让公众知道真相，也算是告慰Jessy的在天之灵。”说完这话，大鹏删掉了电脑里的音频，合上电脑，然后从密码箱里拿出一张放在套子里的CD，“电脑是他的遗物，我们得留着。东西都刻在这上面了，你收好。”吕海洋接过CD，有点懵懵的，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放心吧大鹏，我会尽力的。”“嗯，东西你想办法藏好，军方和FBI不是吃素的。” |
| 第二天早上，吕海洋和大鹏一家告别，踏上回城之路。回到住处后，吕海洋锁上房门，打开电脑，断了网络，认真听了几十遍，最终确定这段声音绝非已知的海洋生物发出来的。吕海洋给这段声音取了个名字“horror voice”（恐怖之音），然后刻录到新的CD里，接着把大鹏的CD剪碎扔了。 |
| 实验室除了L教授和助教，还有五个学生，其中有一个印度留学生，其余四个都是清一色的金发蓝眼，这里面有一个叫史密斯的美国人，自己取了个搞笑的中文名，陈三鲜。据他讲，大学毕业后去中国穷游了两年，先是教了半年英文，顺便自学了点中文，然后就到处游玩，黑吉辽、苏浙沪、云贵川跑了个遍。某日在苏省某地尝到了地锅三鲜，一下子爱上了这地方特色的美味，遂将原来的中文名陈不凡改成陈三鲜。斯密斯是个大话痨，脸皮又厚，总喜欢找吕海洋聊天。“什么时候，呃，再去中国，尝尝正宗的地锅三鲜、蚂蚁上嘘（树）、轰（红）烧狮子、头，呃，再好不过鸟（了）。”三鲜在吕海洋面前偶尔回忆起那段幸福时光，贱贱地嬉笑作向往状。有这样的老外朋友，吕海洋也不觉得寂寞，时间久了，觉着他挺可爱，就“三鲜，三鲜”喊上了。有次下班，吕海洋和三鲜经过学院小树林边，看到实验室其他几个学生吞云吐雾，霎时明白他们在抽麻，不由得心生厌恶。三鲜耸耸肩，表示这在美国见怪不怪，本州虽然抽麻不合法，不过私下交易太多，警察也管不过来，变相默许了。“三鲜，你要是敢沾一口。我们从此断交。”吕海洋恶狠狠地说。“呃，有人邀请过我去派对，不过我真的对这个没兴趣，再说了，我还想再去你们中国呢，你们那里管得可真够严的，何必惹得一身骚呢？你说是不是？” |
|
一转眼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吕海洋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期间和李大鹏又碰过两面，不过两人对那段“horror voice”很默契地都不提起。11月份的北美，天气渐寒。某日下午，吕海洋正在忙碌，L教授突然进来了，神色凝重，“吕，你和史密斯马上跟我去下约城。” 约城也位于西海岸，离菲布勒斯市不到200公里。三鲜负责开车，一路上聒噪个不停，无非就是吹嘘美国各地的美食、美女、美景，还有各种好玩的传说故事。三鲜还是个怪力乱神的爱好者，特别喜欢看通灵节目，据讲他的女友就是深夜一起看节目“拐”到手的。三鲜说最近有一档节目，一家人以极便宜价格买了套二手房，搬进去后怪事连连，不是小孩半夜被“抱到”客厅，就是马桶莫名其妙自己冲水，更可怕的是，女主人会发现身上有莫名其妙的伤痕。这家人通过节目组找了灵媒，做法后发现是恶魔作怪，而且是来自远古时代，灵媒吓得落荒而逃。三鲜讲得绘声绘色，吕海洋听得饶有兴趣。“吕博士，你们那里有能通灵的老阿姨吗？”吕海洋心想，老家农村的走阴婆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他对这些唯心主义事物一直持保留态度。突然，吕海洋意识到坐在后排的L教授一直沉默不语。“这不符合他的个性啊，平常都是有说有笑的，难道这次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吕海洋暗思。 |
|
约城的海滩上，46头鲸鱼静静躺在那里，白色的海浪夹杂着轰鸣声，翻腾起来拍打在一个个庞然大物的尾鳍上，看上去无比凄凉。提着工具箱从防波堤走下海滩时，凌厉的海风吹起三个人的头发，吕海洋不由得浑身一寒。已经有不少人闻讯先期赶到了，吕海洋看到有记者拿着有CNN标识的话筒在采访貌似本地官员，围观的人挺多，大多聚在远处，也有胆大的跑到搁浅的鲸鱼旁边，仔细查看是否还活着。三人穿上防疫服，一步步走向最近的一头抹香鲸，三鲜尽管喜欢满嘴跑火车，但做起事情还是认真的。他小心翼翼地从下颚、肚鳍等不同部位割下一块块肉，熟练的装进密封袋里。吕海洋负责拍摄，他端着照相机，力图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以便回去仔细研究。L教授似乎并不特别关注鲸鱼的存活与否，他在鲸鱼群里穿梭，时而蹲下来察看，时而极目远眺。“吕，史密斯！”突然，L教授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二人赶紧小跑过去，只见L教授站立的地方离海浪很近，一脚下去泥沙没过了鞋跟，旁边是一头十五六米长的巨鲸，等等，被压在巨鲸肚皮下的是什么？ 粗看上去，这应是某种海洋生物。上半截身体被巨鲸压得死死的，下半截呈灰白色，可见部分约有70公分长，明显的横向尾鳍，鳍末端如织造的锦衣，赤红、橙黄、茄紫、银白、墨绿五色依次相间。从尾鳍往上延伸，可见与人类少女类似的两条腿，粗细适中，两腿虽紧拢却留有少许间隙。再往上，是两瓣臀部，结实饱满，略显凸出。腰身纤细而又紧实，再往上不可见。虽然只能看到半截身体，却是近乎完美的流线体身形。吕海洋带上手套，摸上去感觉身体表面似乎覆盖有某种特殊的胶质，滑腻冰凉，轻按下去富有弹性。三鲜打开工具箱，L教授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动，然后从吕海洋脖子上取下照相机，对着它按下摄像键。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十几个人，都穿着白色的防化服。只见他们突然停在离吕海洋处一里开外的地方，那里有一头中等个头鲸鱼，其中三个人似乎在外围警戒，其他人紧张忙碌起来。“教授！”三鲜眼尖，看到了那群人。L教授见状立即将照相机塞进宽大的口袋里，“紧跟着我，但也不要走太快。”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岸上走去。 |
|
返回菲布勒斯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一行人直接到了L教授的办公室。L教授从柜子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把相机里的视频和照片拷贝进去，然后迅速格式化了相机。三人默不作声，过了好久，L教授说：“吕，史密斯，你们都是可信的人，今天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我们都会有很大麻烦。”“教授，这究竟是什么生物？是美人鱼吗？”三鲜问道。L教授再次沉默了。吕海洋见状，赶紧说：“教授，您放心，我们会保守秘密的，三鲜，我们先回去吧，让教授好好休息。”在回去的路上，三鲜一改往日的不靠谱，很严肃地对吕海洋说：“吕博士，看来事情很不一般，我们得服从教授做好保密工作。”吕海洋点点头。 吕海洋辗转难眠，类似人鱼的这种生物有多大种群？它们是一般的类人海洋生物还是具有高度文明的物种？为何会随鲸搁浅上岸？是偶然事件还是和其他因素有关联？还有，那群穿防化服的人是干什么的？他突然想到，“horror voice”或许和它们也有关系。 一转眼，在美访问时间快结束了。吕海洋因为空余时间紧张，只是抽空逛了逛几个大城市，纽约、洛杉矶、亚特兰大、费城、旧金山、华盛顿，也算是为这次美国之行划上圆满句号了。对于经济高度发达、军事霸权独占鳌头的美利坚，吕海洋并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他曾走在熙熙攘攘的华尔街头，路过无数顶级金融机构，但基本无感，觉得这是人家的国度，冷暖自知。他还是想着回国后能参与重要课题，发篇高质量论文早日评上正教授才是正事。 第三章完。 |
|
第四章 L教授祖先的秘密 回国前的一周，吕海洋收到了L教授的家宴请帖。他感到非常奇怪，L教授多数时间都和他在一起工作，为何突然发出如此隆重的邀请。请帖上的宴会地址不在菲布勒斯市，写的是隔壁卢瑟市的Navia庄园。吕海洋知道L教授平日里住菲布勒斯市，周末才回家，但并不知晓具体地点。他开着笨重的福克斯（随口起了个名字“大笨福”），大概下午四点多到达目的地。这是个建在半山腰的、被众多常青藤和蔷薇环绕的古堡，主色调是灰色，但看起来并不老旧。落日的余辉穿过周边郁郁葱葱的森林洒在三角型屋顶，发出金色的光芒。“大笨福”蜿蜒而上，只见两扇黑色的大门上刻有精美的壁画，没来得及细看，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大胡子高鼻梁老头立在门后，满脸堆笑地说到：“欢迎来到Navia庄园，吕博士，请随我来。”吕海洋下了车。一旁有个年轻小伙随即上车，将“大笨福”开走去泊位了。古堡里除了草坪、游泳池这些司空常见的，能吸引吕海洋的就是正中央的美人鱼雕塑，只见她半蹲着身子坐在海滩边，出神地望着远方，看上去洁白无暇、晶莹剔透，吕海洋怀疑是用纯玉石雕刻而成。本不过是件美轮美奂的工艺品，让吕海洋好奇的是，貌似是刻意设计，使得喷泉一直对着人鱼的脸上洒去，看上去就像两腮一直挂有泪滴。 吕海洋进门的时候，L教授正坐在书桌上翻看一本厚厚的蓝皮线装书。看到海洋进来，他起身相迎。这是个宽阔的大客厅，面积有二百多平，到穹顶约有十二三米高，走在米黄色的地板上，吕海洋一眼就看到教授身后高高的书架，几近二层楼高，上百个格子里塞满了各类书籍，有的书明显有了年头。“教授，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要在我们国家，就是妥妥的大资本家。”吕海洋打趣道。“哪里？我不过是个没落的家族继承者，哈哈。”吕海洋站在书架前定神了好一会儿，中间第5格里似乎有几本中国古文献，不知道年代，但一定不是近现代出版的。“教授，真羡慕你，有这么一大笔财富。”“不错，我用毕生精力积攒下这么多书籍，有的可能在世界各大博物馆里都找不到第二本。”L教授颇有些自得，“可惜啊，好多书还没研究完，不知道这辈子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哦，走吧，先带你参观下。”吕海洋觉得L教授不过是出于礼貌要带客人转一转，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长长的走廊、宽大的房间、堆满橡木桶的酒窖、废弃的谷仓......L教授每介绍一处，吕海洋不住点头，暗想要是自己常年住在这冷清空旷的大屋子里，估计会郁闷发狂的。 |
|
晚餐就只有L教授和吕海洋两个人，华丽的烛台，摇曳的烛火，银光闪闪的餐具，女佣一道道端上桌的美味佳肴，有火鸡、鱼子酱、黑松露...吕海洋见L教授一身黑色正装，围着方巾，正在熟练优雅地使用刀叉享受美食，不由得想到他在实验室里对着超级大汉堡一顿操作猛如虎的样子，暗暗发笑。席间主宾二人热聊这一年的工作，L教授还颇有兴致地谈到自己早年曾经去中国访问过几次的经历，言语间流露出对这个古老国家博大精深文明的赞赏。晚餐快结束的时候，吕海洋仍然摸不透L教授葫芦里究竟装了什么药，这次宴请难道仅仅是为他送行？又或者不放心上次在约城的事？管他呢？待会结束后先去卢瑟市逛一圈再回去。 餐后，L教授径直邀请他去书房坐坐。“大戏要开演了。”吕海洋预感到。吕海洋没想到女佣端进来的是两杯龙井茶。“哦，是史密斯送我的，一开始并不习惯这种味道，不过，因为免费嘛！”L教授故意挤挤眼。吕海洋听闻霎时乐了，端起茶杯微茗一口，嗯，家乡的味道。“我们老Halvden家，说起来有400多年历史了，或许是víkingar（维京人）的分支。”L教授缓缓说到，“祖先一直以捕鱼为生，大约100年前我的祖父移居到美国，由此建了这个古堡，留下了一些家产。你一定知道，大航海时代开始后，欧洲人集体躁动，满世界探险寻找黄金、白银。彼时，我的祖先已经拥有了一只小规模的船队，不过，主要用于捕捞沙丁鱼、三文鱼、鳕鱼，哦，还有鲸鱼...”说到这，吕海洋看到L教授脸上有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尴尬。“那时的欧洲真是疯狂，探险者如同亡命之徒，找寻一切船只出海。我的祖先在收到一大笔租金后心动了，在对船队里最大的两艘渔船作了改装后，加入一支英国人的船队，于1629年开始了首次跨洋航行。最初的航程并不顺利，好几次遇到海上风暴，无功而返。大约在1638年前后，船队成功穿越大西洋抵达南美洲，后来又来到印度洋，穿过马六甲海峡，对了，还到过你们中国，在泉州港补给过。”“那时候正值明末，我们国家海防松弛，军队腐败，民心不稳。”吕海洋插嘴道。“虽然他们出海是为了劫掠财富，不过我家族记载里未有在中国抢夺记录，我估计当时你们大明王朝的海防炮也不是空摆设。”“嗯，论火器，那时我们中国可能是世界领先的。” |
|
1640年初夏的泉州港，尽管朝廷有禁海政策，只允许和琉球通商，但此刻的大明王朝，被强势崛起的满清和遍地举义的农民军搞得焦头烂额。辽东大地遍地狼烟，明、清地盘犬牙交错，而中原地区则是赤地千里，瘟疫流行，犬食饿殍。禁海条文已经形同虚设，作为东南海上贸易枢纽，泉州港仍然繁荣如旧。哥瑞斯? Halvden的两艘渔船随着船队在港口登陆，登陆前，被驻守港口的官军索要了50枚银币。船队已经持续航行了2个多月，淡水、食物、烈酒、火药都需要补充。 哥瑞斯吩咐完大副后，带着两个船员，一脸新奇地踏上这个神奇的东方国度。港口人流如织，本地人、波斯人、阿拉伯人、黑人，还能偶见北欧面孔，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商货交易，各取所需。闲逛了一圈后，哥瑞斯一行慢悠悠地走进一家酒肆，只见角落里有一女子,约摸三十岁，稍有一二分颜色，正在弹琵琶，吟唱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哥瑞斯是个大老粗，既不懂中国语言，也对欣赏异国曲目毫无兴趣，他喜欢酒醉后在甲板上嚎吼“Dear Little Slut, come into my open arms and get drunk with me！”（请读者自行找度娘）。随行二人盯着女子看了半天，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店小二对于异域人士见怪不怪，很快端上酒水、几盘小菜。哥瑞斯不喜欢用小酒盅，直接拎起酒壶灌下去，啊，味道太淡，不过瘾。哥瑞斯觉得有些失望，喝完酒正准备离开，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瘦小的中国男子，青布短衣，裹着头巾，小眼睛里透露出精明。“伙计，要火铳吗？大内直供，质量上乘，价格公道。”这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故意压低声音。哥瑞斯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中国人用的火器究竟是什么样的。哥瑞斯三人跟着中国男子，从大街上绕进了小巷子里，最后拐进一所低矮的民宅。几个人进了西边的厢房，中国男子示意另一个个头粗壮的男子出去放风，然后轻轻关上门，从一个沾满灰尘的大木箱里取出物件。哥瑞斯眼前一亮，只见一把擦得亮堂堂的火铳，应是铜铁材质，长约半人多高，单个枪眼，铳身有准星，尾安木柄，应是铳膛后装填火药。“这是京师神机营使用的单兵铳，专门对付鞑子的骑兵，可以连射，达百米之外，你看，中间竖插了一铁筒，弹丸可以依次装满，首枚弹丸射出后第二枚弹丸自动落下，如此反复可连射多发。”哥瑞斯虽然不明白“鞑子”的意思，但他想要的是火铳，对于其他不感兴趣。“我这里还有十连珠铳，十个管铳绕轴平行箍合，每管装十弹，共一百弹，打出来火力可够猛的。”“这些你有多少？”“你要多少？” |
|
谈妥价格，交了一点定金，并约定交货时间地点后，由另一名中国男子领着哥瑞斯离开。哥瑞斯心里盘算着，他的渔船改装后只装了两门陈旧的火炮，这次出航虽然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但雇佣的船员病死了两人，回去后要按照契约赔偿，这些火铳既可以防身，特别是对付海盗，也可以回去后兜售给几个同行老土帽，狠狠地赚一笔。 哥瑞斯又晃荡到了大街上，两个随从按捺不住去波斯人开的花坊里找乐子去了。突然，他闻到一股异香，夹杂了一点焦糊味，这股气味时聚时散，便四周看去，见一老者坐在一张擦得干干净净的木桌子前，桌上置有一青瓷小碗，碗内青蓝色的火焰腾跃。哥瑞斯走过去，只见碗内有黑色黏糊状物质，越接近碗口，异香味越重，又见小碗轻薄透亮，碧中带白，碗身刻有蛟龙戏珠，甚为精美。老者起身比划了半天，其实不用他手示，哥瑞斯也知道这是某种类似蜡烛的燃料，不过船上不缺蜡烛，他倒是看上了那个小碗。老者坚决不单卖，必须要和“燃料”绑在一起交易。哥瑞斯无奈之下同意了，老者甚喜，拿出一方厚棉布覆于碗上，火渐渐熄灭，老者又打开脚边的铁桶盖，小心翼翼地用一柄铁勺子伸进去，盛上小半勺，然后装进小碗。在付了不菲的3个银币后，“奸商！”哥瑞斯一边提着盛满“燃料”小碗的篮子离开，一边恨恨骂道。作者按，《史记》记载:“（秦皇陵）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虽然我的祖先是渔夫，但每次出海都会雇人专门负责写航海日志，记录日常经历和各种趣闻。我想或许是他们想记下这段惊涛骇浪、朝不保夕的历史留给后人吧。大约到1700年前后，祖先们恢复了捕鱼传统，此后，家族一直在挪威海、巴伦支海附近活动直到来到美国。但是写航海日志，作为家族传统，竟然一直保存下来了。这些日志历经数百年，传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破损、遗失了不少，我花费了将近十年时间做了甄别、修复，最终把精华部分整理出来了。”说到这，L教授起身，踱步到房间角落里的挂衣架处，伸手摸索架杆的背面，似乎在输入密码，十几秒后，他轻按墙面，出现了一个暗格，L教授拿出一个桦木制盒子，长不过三十来公分，吕海洋看到盒面上刻着一个抽烟斗的老船长头像，戴着中世纪的三角帽，形象栩栩如生。L教授用指纹解了锁，拿出一本书，准确地说，像是本讲义合订，白皮空白封面，大概有三四十页纸。“这就是教授埋案十年炼就的精华？”吕海洋大为不解。L教授把“讲义”递给吕海洋，坐回椅子上继续品茶。 |
| 吕海洋翻开来，发现全是不认识的挪威文字，抬起来望望L教授，L教授示意他往下看。吕海洋翻到第4页，出现了一副黑白插图，明显是手工绘制的，只见船头站立着几个正在眺望远处的人，只有半边身子在画面里，船近处有一头鲸鱼，喷射出冲天的水柱，稍远处有个光溜溜的脑袋露出海面和船员们对视，脑袋形状略有点扁平，双眼和成人的人眼大小基本无异。第9页，同样是黑白插图，几双手抓住渔网，而网里兜有一个人形生物，正在奋力挣破网眼，半个身体已经探出船沿，看不清正面，手掌、腰、背、臀皆与人类相像，吕海洋想到约城海滩上看到的是尾鳍，而这里是脚蹼，两只脚都有。第17页，一个高大健壮的渔人站在码头上，指着身旁被倒挂起来的疑似鲨鱼，鱼腹部有一根短柄鱼叉，斜斜地杵在那里。第26页，“人鱼”上半身立于海中，双手托一枚鸽蛋大小的圆形海珠，爱怜地望着船头一条幼小的人鱼。“传说中的鲛珠？”吕海洋有些震惊。再往下看全是文字。吕海洋地看着L教授。“我相信祖先们是据实记录的，不仅仅是他们，和其他航海者或者渔民交流中都发现过类似生物，这些都记载下来了。”L教授看着吕海洋说到，“给你再看样东西。”只见L教授如法炮制，从墙面另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黑布袋，拿出来一根鱼叉！吕海洋走近细看，鱼叉十分光滑，呈灰白色，似用某种动物骨骼做成。“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根。”L教授努努嘴，“传到我这里已经快150年了。”“这是人鱼的狩猎工具吗？”“应该是。刚才你看到的海珠，是其他人经历的事件，据说当天夜晚照亮了整艘船。我的祖先亦曾经看到过，圆润透明，泛着淡粉色光泽，可惜年久失传了。”“吕，还记得约城那次事件吗？事实上，2005年也发生过一次鲸鱼搁浅，地点在东海岸，有人拍到了类似的生物并传上网，不过照片有些模糊，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现在网上已经找不到了。”“教授，现在看来，人鱼，哦，我国古人称之为鲛人，确实是存在的。”吕海洋不禁有些兴奋，他的研究领域又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方向，而且毫无疑问自己掌握了先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L教授欲言又止。 |
|
“教授，我手里也有一段音频......”吕海洋简要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L教授默默听完，似乎并不惊讶，“吕，再跟你说一点事情。1992年6月，一艘美国渔船在东南太平洋秘鲁渔场沉没，沉船找到了，但船上22人全部失踪；同年12月，一艘阿根廷渔船在同一海域莫名其妙翻沉，同样找不到一具遗骸；1993年4月...从92年至96年，短短四五年时间里，太平洋发生了20多起渔船失事。”“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吗？”“没有。美国大气海洋局邀请我作为专家组成员，参与了其中6起事故调查。我们发现，渔船沉没前似乎受到了强大的撞击力，而且是来自船底，有的渔船发现时已经是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有过评估吗？是什么样的生物？”“以我们现有的知识来判断，应该是鲸鱼。”“鲸鱼，不可能吧，据我所知，鲸鱼生性温顺，很少主动向船艇发动攻击。”“除非是深海里有其他类似体型的生物，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们的调查结论没有被接受，最后出具的报告被人为篡改了。”“篡改，是谁干的？”L教授沉思了一会，语气突然坚定起来：“我们受到过军方的压力。”“但是，”他补充道，“96年以后类似的事件就销声匿迹了。” 吕海洋觉得思绪有点乱，究竟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攻击人类的海上船只，而且只针对渔船。“教授，你掌握这么些信息，有没有想过公之于众呢？”L教授摇摇头：“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儿子是加州最年轻的议员，或许这几年就要迈入国会山，我的女儿是西特先生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他要参选下一届总统。我不得不为他们考虑。”“可以用这些制造一点新闻热点，或许还能为大选拉票。”吕海洋开玩笑地说道。L教授苦笑道：“你以为在美国就是绝对自由的嘛？主流舆论都被他们控制了。不允许你说的话，你根本发不了声。”L教授站起身走到窗口，缓缓拉开窗帘，看着远处重重山影，“我从事海洋科学研究40多年了，也翻阅过很多典籍，非常赞同古代中国人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追求。当然，现在欧美的社会主流也是追求生态环保。至于政府层面嘛，总有一股强大的势力纯粹为了利益...人鱼，哦，你们古人称之为鲛人，我猜测可能是海洋里的顶级掠食者，如果他们不幸灭绝了，海洋生态系统会遭受相当严重的破坏，后果难以预估。”L教授转过身，满脸真诚地看着吕海洋，“吕，我希望你回国后能继续这方面的研究，拯救他们，同样也是拯救人类自己。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祝你好运！” 第二天回住处后，吕海洋一字一句琢磨了L教授讲的话，对于最后一段还是捋不明白，为什么教授会认为鲛人会灭绝？为什么貌似一个零星出现的物种可能在海洋生态链里占据主导？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吗？现在看来，一个个孤立事件背后似乎存在某种联系，但由于掌握的信息有限，无法整理出甚至全部甚至部分脉络，好比一副地图，残缺了好几块中心地带，必然不能窥得全貌。他突然想到，这可能在历史上是一个庞大的生物种群，而且至今还保有相当的数量。 还有，L教授鼓励他回国后继续研究，可是茫茫大海，何处寻觅鲛人的影踪？如果连一个个体样本都没有，这样的研究不过是停留在纸面。怎么办？吕海洋想到父亲吕建国，他是个沉稳坚毅眼光超前的男人，还记得中考那年，吕海洋是全乡第三名，成绩高于郎城一中的录取线近十分。有个海事职业中专的招生老师找到他们家，许诺三年中专毕业后可以直接当海员，月薪5000以上。吕海洋十分心动，这几乎是全家一年的收入啊，更何况母亲多病，家里重担全部压在父亲一人头上，他也想分担一些。吕建国几乎不假思索，果断拒绝了。“你还是要努力考个大学才行，家里的事有我在，不要操心。”吕建国斩钉截铁地对吕海洋说。这件事情的决策本来没有对错之分，但是多年后，吕海洋回想起来，发自内心地敬佩父亲。吕海洋大学毕业前，有拿不准的事都会找他商议，后来父亲就由他自己决断，从不干涉其工作、婚姻、学业。这一次，吕海洋准备回国后跟父亲好好聊一聊。 |
|
吕海洋把二手“老笨福”留给陈三鲜，象征性地收了100刀。临行前晚，三鲜搞来几瓶朗姆酒，吕海洋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地道的中国菜，陪他喝得酩酊大醉，三鲜舌头发麻，生硬地说：“劳资...快断片了。”吕海洋觉得三鲜上辈子肯定是个中国人，应该是投错胎才出生在美利坚。“吕，你回去后别，别忘记我，我还要...要去找你。” 如何把“horror voice”带回去，吕海洋费尽心思，想到邮件传回肯定不保密，带着光盘过不了安全搜查。某日，他灵机一动，down了一堆西方电影，都是些诸如《飘》《魂断蓝桥》《罗马假日》《埃及艳后》之类的老电影，后来想想还是加了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未删节版。然后借助某些剪辑软件，巧妙地把这段6分钟的音频偷梁换柱，“装”进其中一部电影里，替换掉一段男女对白。搞定后，吕海洋把这部电影看了一遍，当看到画面里热恋中的男女窃窃私语，响起的却是尖锐的叫声时，他忍不住笑出猪酣声。 吕海洋行李箱里的衣物、书本、资料被美国海关和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翻了个遍，电脑还享受了特殊检查的待遇，最终顺利过关。吕海洋上飞机时，想到自己的大作安然无恙，暗暗得意。 第四章完。 |
|
第五章 驭鲸者 经历13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这架国航飞机终于平安降落在东部某大型机场。吕海洋一点也不疲倦，激动地望着窗外，有种满载而归的感觉。可能是长久没有抬腿活动了，出舱时他一个踉跄，撞到了前面一位打扮入时的漂亮小姐姐，“神经病啊！Pig head three!”小姐姐转身望着他一脸鄙夷，眉心的豆大黑痣几乎要拧成疙瘩。吕海洋并不生气，此刻的心情是如此惬意！回家后，和刘茜、晓晓团聚，回学校看望领导、同事，在此无需多表。 忙碌了几天后，吕海洋抽空开车回了趟皖南老家。从郎城县城到大竹乡的山路已经修成省道了，道路向山一侧竹林深深、鸟叫虫鸣，吕海洋不由得想起中学时代，有多少次乘着每天只有两班的公共汽车，颠簸在求学的路上。为了省5块钱往返一次的路费，他选择了两周回家一次，周末就窝在学校宿舍专心看书。转眼间，熟悉的乡镇小路，汩汩流淌的七娘娘河，还有站在门前翘首以待的父母，已经越来越近。几年前，吕建国把存栏的最后几头肥山猪卖了，拆了猪圈，房子重新修葺了下，安上太阳能，单独建了洗手间，配置了浴缸和抽水马桶，主要是为了晓晓和刘茜，过年过节回家能洗个舒心的热水澡。不过，吕海洋每次回家还是习惯于待母亲调完水温后，泡在大木桶里，这时候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彷佛都会烟消云散。晚上，爷俩坐在一起喝酒唠嗑。吕建国喜欢喝南方的“红豆小曲”，这是种才40度的低度酒，一直卖得不温不火。吕建国守海岛那几年，苦闷时会和战友喝上几小杯，时间久了不知不觉爱上这一口，复原回乡后喝本地酒还有点不适应，于是每年都会托人从南方寄几箱过来。爷俩聊美国、聊地缘政治、聊家乡各种趣闻，吕海洋发现父亲虽然常年身在乡间务农，看书、读报、新闻联播一样都没断过。母亲则静静坐在一旁，听二人说话，快九点了，母亲起身说：“你们爷俩接着唠吧，我去睡了，明早东村的薛家老爷子九十大寿，我要去帮忙。”母亲离开后，吕海洋小酌一口，慢慢地把那件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
| 吕建国默不作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海洋，跟我来。”然后转身走向后院。吕家后院右侧有间仓库房，存放了很多母亲用过又舍不得扔的杂物，吕海洋印象里仓门一直锁着很少打开过。吕建国掏出别在裤带上的一串钥匙，打开门锁，开了电灯，吕海洋跟进去，感觉光线很暗，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父子俩折腾了半天，把一堆堆的旧家伙什整理到仓库门口，吕海洋看到有一堆毛竹篙斜倚在墙角，吕建国招呼他上前，两人合力一根根移开，只见露出了一捆捆的秸秆。吕建国搬走最上面的几捆后，吕海洋看到一个暗红色的箱子。他记得小时候在父母房间见过，母亲说是自己的嫁妆。吕建国打开铜锁，海洋凑上前去，看到几件衣服上放着一些金银首饰，还有樟脑丸之类的。吕建国伸出右手探到箱底，拿出来一本厚重的相册递给吕海洋，“翻到倒数第三页。”借着微弱的灯光，吕海洋从后往前翻，只见一张封在塑料薄膜里的泛黄的黑白照片，惊愕不已... |
| 1974年底的某一天，离吕建国复员还有不到一个月。高中毕业后，吕建国没有选择留在乡里当小学老师，而是报名参加了海军，先是在某扫雷舰训练了大半月，后来南海局势紧张，积极主动要求分配到这个小岛，一守就是3年多。这天清晨，补给舰送来了物资，随行的还有一名下基层采风的军区干事钱国栋。钱国栋比吕建国大三岁，祖籍燕省，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吕班长，我要在这里打扰你们半个月了，请多关照啊。”“哪里哪里，钱干事这样的大才子我们平常想请也请不来，还请回去后多多报道宣传我们这里的守岛小战士。”“哈哈，这是一定的，我这次下来，首长交办的任务就是要把你们二班作为典型树立起来。”钱国栋随身带了一台德国“禄来”相机，视如珍宝。岛上小战士很好奇想摸一下，钱国栋坚决摇头。在岛上转悠了两天，钱国栋边采访边摄影，带的胶卷快用完了，新鲜感也慢慢消失了。“吕班长，你们常年累月守海岛是真的辛苦，每天看着大海会很枯燥吧？”“枯燥，寂寞，有时候还有点冷，不过一点不空虚，我们捍卫的是祖国的南大门，是反修最前沿啊。”吕建国满脸自豪地说，“我快要退伍了，这个岛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永远不会分割开来。” |
| 补给舰明天早上又要过来了，这个下午大海特别平静。吕建国和钱国栋站在礁石旁随意闲聊，钱国栋拨弄着相机想再拍几张海景留作纪念。只见刹那间，小岛的东南方向天际一线间海浪滚滚，隐隐传来隆隆轰鸣。“这是什么情况？”钱国栋指着问道。“不知道，或许是风暴潮？”吕建国急忙通知战士们进哨所避险，同时命令通讯员用电台向上级汇报情况。“不对啊，吕班长”几分钟后钱国栋惊呼道，“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吕建国布置完任务，从哨所里跑出来，就看到一大片涌浪呈排山倒海之势直奔着小岛而来，似有几头，不，是几十头黑色的庞然大物在浪中翻滚，时而跃出水面，时而隐于水下。“是鲸群！”诡异的是，这群鲸鱼像喝醉酒了一样，特别是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头，不时相互乱撞，鲸仰鲸翻，场面极其混乱。瞧着鲸群冲将过来，钱国栋有点慌张：“吕班长，鲸鱼疯了，怎么办？”吕建国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亦心生紧张，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他敏锐发现，似有一股力量在引导鲸群偏离小岛。就在鲸群距离小岛不到三十海里的时候，前面的鲸鱼突然转向正北方，后面的紧跟而上。在这一刻，吕、钱二人看到了有“人”坐在鲸鱼背上，准确地说是匍匐，绿色的“人”身和鲸鱼背呈约30°夹角，光溜溜的脑袋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啊！不止一个“人”，后面的鲸鱼背鳍上还有！有个“人”没稳住，被左侧一条鲸鱼猛撞落海，很快一跃而起重新翻上鲸鱼的背脊。吕建国隐约听到刺耳尖锐的混杂叫声，就是不知道是鲸鱼发出的还是那些“人”。“快，钱干事，拍下来！”“啊，好...好...”钱国栋两手发抖，深呼吸一口气，只听见“咔擦”一声，然后没声了。“糟糕，就剩下最后一张胶片了。”待鲸群走远后，二人仍然惊魂未定。这时候，通讯兵来报告说无线电台出现故障，和上级暂时联系不上。吕建国示意他先进去，然后对钱国栋说：“钱干事，你看这事要不要跟上级汇报？”钱国栋思索了好一会儿，说到：“既然电台出问题了，那等我明天回去后，把照片洗出来再跟首长汇报吧。”“嗯，那再好不过了。毕竟，这应该不是敌特破坏事件，咱们也没有遭受损失，不过是一群过路的鲸鱼罢了。”“吕班长，你在这里好几年了，看到过类似的...这究竟是什么动物？似人非人。”吕建国直摇头，暗想：海鱼海虾我都认不全，哪里晓得这是什么呢，这大海啊，太大太深奥了。 |
|
半个月后，吕建国挥别战友，随舰返回祖国第二大岛。根据惯例，南海军区要组织对退伍老兵的集体欢送会，不过因为有一些舰艇兵尚未归航，所以上级让吕建国暂住连部营房再等几天。当天晚上，吕建国就接到钱国栋电话，让他紧急去趟军区大院2号宿舍楼。 吕建国刚进门，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呛得直流眼泪。钱国栋的宿舍里摆放了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床空空的。“建国，请坐。”“好啊，钱干事，你这是单身宿舍，享受首长待遇啊。”“嗨，同住的同事刚调走，后天会进来新人。”“怎么，有什么急事吗？”“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帮个忙。”钱国栋有点局促，搓着双手说到。“噢，你说吧。”“你还记得上次我拍得照片吗？”“嗯，怎么了，你交给上级没？”“没有。”“为什么？”“建国，哎，我也不瞒你，回来后，就听说有人揭发我的爷爷是地主，说我隐瞒了反动分子后代的身份。其实哪是什么地主啊，最多是个老实八交的小富农。”“都富农了还老实巴交，肯定剥削过贫下中农的。”吕建国揶揄到。“你就别磕巴我了。这事，首长帮忙先压了压，政治部已经派人去我老家了解情况了，估计明后天就返回了。建国，你说这个节骨眼上，我该怎么办？”钱国栋苦笑一声，“我琢磨，这就是一张未知生物的照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啊。照片交了，有人会说我是捏造事实，不交，会说我隐瞒不报，罪加一等。”“那你就先藏着呗。”“不行，他们肯定要搜查这里，你看哪里能藏得住呢。你带走吧，好不好？就当是帮我先保存一阵。”吕建国暗想：钱国栋说得没错，不就是几个未明动物嘛，看上去也没有恶意，当前守卫南海疆土是头等大事，这群匆匆过客难不成是苏修越修派来的侦察兵？想到这，他自己都乐了：“钱干事，给我吧，后面你想拿回去再联系我。”“拜托了，兄弟！咱们后会有期。”钱国栋终于舒展开眉头。钱国栋把照片装进信封，对半折叠后递给吕建国。吕建国解开军服扣子，把信封塞进衬衣口袋里。 |
|
吕海洋辨认出来照片里的是座头鲸。他又多了一条有相当价值的线索来证实鲛人是存在的，让他震惊的是，鲛人竟然是驭鲸者，这也验证了L教授说的鲛人是海洋的顶级掠食者。同时他也想到，数十起渔船失事必定是鲛人驱使鲸群所为。可他还是不明白，鲛人为什么如此仇视人类。吕建国拍拍他的肩膀，把照片塞进他口袋里，两人整理好仓库，锁好门回到堂屋。“这张照片你收好，我只是暂时替人家保管，也许有一天人家会要回去。我认为，你如果真的感兴趣并做好吃大苦头的准备，就去继续研究，或许，真如L教授所说的，你的努力可以拯救他们。”“明白了，爸。”吕海洋坚定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半年里，吕海洋除了指导学生做不多的小课题外，几乎把空余时间都投入到鲛人研究中去。他使用合大讯飞最新的智能语言翻译机对“horror voice”进行破解，无奈因为信息量太少，机器无法有效进行深度学习后再解析，不过还是有收获的——“这是某种未知语言，飞音小姐姐提醒你，家庭重要，安全第一，避免和不明生物聊骚。”吕海洋听完呵呵一笑。关于那张照片，因为年久掉色和匆忙拍摄的原因，只能勉强分辨出鲸群上的鲛人身形，没法进一步分析研究。吕海洋想：要能得到一个完整的个体，无论是死是活，该多好，哪怕是一段DNA片段也行啊。吕海洋还跑到学校图书馆，翻了一堆古籍，寻找鲛人的蛛丝马迹。《山海经-海内南经》:“氐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大荒西经》:“有互人之国。炎帝之孙名曰灵恝，灵恝生互人，是能上下于天。”《述异记》有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太平御览》引《博物志》亦云:“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太平广记》载:“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这也太扯了点，读到这里，吕海洋觉得古人今人都一样，喜欢夸张吸人眼球。吕海洋甚至请教过他眼里“不靠谱”的“知名商周考古专家武奇志老师”（媒体语），奇志不屑一顾道：“别脑洞大开哈，都是些异志传说，古人写书图名，今人图利，哈哈！” 第五章完。 |
|
第六章 虞鄙公古墓 就在吕海洋觉得困难重重，有点继续不下去的时候。某天上午，给学生上完课后，发现有一个武奇志打来的未接电话。拨通后，“海洋，你用最快的速度，到鲁省泽海县来，要快！” 奇志，不，准确的称呼是省文物局三所所长助理兼虞鄙公墓葬群考古队队长武奇志老师，已经带队在泽海县西郊挖掘清理这个春秋时代的大墓快两年了。和多数古墓被发现的剧情一样，先是村民举报有人盗墓，逐级报告到省局，经研究决定立即开展抢救性发掘。关于虞鄙公，史书上记载不多，在位可能15年左右，治下范围大致相当于鲁东沿海七八个县。初步清理，整个墓群由一座主墓、一座陪葬墓、两个陪葬坑构成，面积约1000多平米，这个规模，比起后代君主是再寒酸不过了，白玉、刀币、酒器以及编钟、编磬、鼓、竽、箫等倒是有一些，但估计最终出土的文物数量也不会太多。“这个鄙公，真不讲究，枉费了我两年心血。”武老师望着已经露出土红色表面的主墓棺椁，有些怏怏不快。这几天，全队都在集中精力清理主墓棺椁，只留了一个队员负责清理先期已经挖掘出的陪葬墓坑。“武老师，武老师！”只见那名队员小跑过来，差点摔倒在排水沟里，“您快去看看，2号陪葬坑里有，有......” |
| 吕海洋怔怔地看着像建筑大工地一样的发掘现场，到处是临时搭建的粗毛竹竿，披在顶棚的塑料布在风中扯呼，大失所望。“武老师啊，这王侯墓，难道不应该是甬道长长、长明灯火盏盏、珠宝箱箱、铜鼎座座、书简成堆，壁刻主人生平祭祀、大婚、出征精美图案？对了，还有宽敞气派、机关重重的主墓室，守卫棺椁的粽子将军。”“你盗墓小说看多了吧？”武奇志一脸鄙视。吕海洋尾随武奇志，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陪葬坑旁。只见1号陪葬坑内白骨森森，估计都是些马啊豚啊羊啊。咦，一旁2号坑有两具干尸。“海洋，时间紧迫，马上上头的人就要过来了，你赶紧看看，这俩是什么动物？”“鲛人，一男一女！”吕海洋几乎要叫出声来。只见两干尸并排放置，面朝上且通体黑色，左边一具略长，约有160厘米，除了有貌似脚蹼，脸部、手臂、胸膛、肚腹等几乎和现代男性一模一样，但无发，右边一具有明显尾鳍，胸乳等雌性特征也似人类女性，有细细的头发。“武老师，武奇志，送给我回去研究几天，不，借！”“做梦吧你！赶紧拍张照片滚蛋！”“武老师，省局领导和有关部门的同志到路口了。你要不要去迎一迎？”“好的，先带他们换下雨靴，我马上就去。”武奇志转过身来，“海洋，快点，真的没时间了。”吕海洋本想偷偷取一丢丢“样品”回去做遗传分析，最后还是没敢伸手，他知道这样做只会给奇志添麻烦。“出土的帛书、竹简、木牍还没来得及清理，后面再跟你联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分别前奇志小声说道。 |
| 武奇志失联已经好一阵了，手机能打通，但就是没人接。吕海洋对照片研究好些日子了，仅仅形态分类学上看，他就能断定鲛人和人类同源，或许是古猿的某个分支，因为某些原因融入了海洋。尽管有新的突破，他还是为没能拿到样本惋惜了好久。和奇志虞鄙公墓一别后又过了三个月，吕海洋终于接到他的电话。“你小子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人间蒸发了一样！”“别急啊，兄弟。鄙公墓里的简、帛都被我们整理出来了，有部分内容缺损，但不影响我们了解那个时代的重要事件。前方高能噢，小心开车。”“别啰嗦了，快说！”“好，考古结果还没正式发布，我不可能把图片、文字啊发给你看，我说，你自行脑补场景。” |
| 春秋中后期，周天子势渐微，诸侯列国达一百四十余个，割据混战，硝烟不断。虞国居黄海之滨，交通便利，商市熙攘，且坐享盐铁之利，小富偏安，政稳民良。鄙公曾祖父成公、祖父相公、父奕公皆既无争雄大志，亦无经纬之才，每有他国来伐，便赠予货财无数以乞退兵，苟且三世传位至鄙公，亦甘为守成之君。鄙公二年，黄海地动诱发海溢（啸），虞国昌、集二地盐田、稻黍损坏甚多。鄙公率众前往视察，见鲛人数十搁浅于海涂之间，已毙命者十数人，余伤者哀嚎不已，其状惨甚，鄙公怜之，令人收鲛人于桶中，内充盈海水，每日以草药、海鱼喂食。半月后鲛人伤愈，鄙公令人归之于大海。后不过数日，鄙公闻有鲛侯率上百众于浅海间引亢，其声高如雁鸣，低似夜莺，大喜，遂于海边亲与伶人歌舞助兴。日久，鄙公与鲛人结为良友，筑楼台亭榭数座，引黄海之水建大池，有鲛人二十余常居此间，每日与鄙公嬉戏，久渐通人语。有雌雄双鲛，竟略通箫竽，鄙公唤为鲛伎。初，鲛侯曾赠鄙公鲛珠一枚，乃鲛人亡后内丹凝结幻化而成，鄙公视为镇国奇宝。十三年，遇齐伐虞，鄙公献珠示好，齐遂退兵。十六年，鄙公病入膏肓，遍求列国神医不治。临薨，双鲛悲恸欲绝，求同葬于陵墓，鄙公允。 |
|
吕海洋听完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你真的相信这个故事？”“哈哈，史官肯定有点夸张了，不过我相信基本属实，三千年前的古人可比现代人实诚多喽。对了，帛书上还绘有鄙公、大臣和鲛人的历历往事。我觉得这个鄙公和双鲛的关系很不简单哦，双鲛哪里是殉葬，分明是殉情。嘿嘿嘿。” 吕海洋隔着电话都能闻到奇志猥琐的气质。奇志继续滔滔不绝：“我准备拉赞助拍部《人鲛情未了》，肯定大卖。”“扯，那为什么没有写进去？”“你以为鄙公坟墓里的东西不要审查嘛，这样的事，后人怎么好意思写进去亵渎先祖。”“那两具鲛尸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别打主意了。对了，据你吕大教授研究，鲛人现在还有吗？灭绝没有？”吕海洋一怔，缓缓说道：“我百分百肯定还有，而且极可能不是小种群。” 吕海洋陷入沉思：奇志提供的考古成果证实了历史上鲛人和人类曾经有过交好，至少彼此可以没有敌意。另外，鲛人有首领，是群居生物，而且可通人性人语说明智商可能未必低于人类很多。那么，这样的海洋顶级掠食者如果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会怎么样呢？当晚，吕海洋做了个噩梦，半夜突然从床上惊起，把刘茜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劝慰了大半天。 |
| 印度洋，二十万吨级的Y国巨轮“托拉比”号正在向着马六甲海峡驶去，红、黄、绿、黑等五颜六色的巨型集装箱像积木一样整齐堆在甲板上，看上去蔚为壮观。几分钟前，船长莫扎克刚刚与船东莱特公司通过卫星电话，报告了实时船况和海况，一切顺利的话，预计可以提前一天抵港交货。莫扎克从事海运行业快40年了，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海员。除了要求通讯设备专人负责保持随时畅通，他命令瞭望塔每8小时换一班人，盯紧海上，提前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船长先生，船后方发现鲸群，大约有十来只，哦，旁边还有鲨鱼。”瞭望塔值班员汇报。莫扎克船长觉得有点奇怪，几个小时前也发现有不少鲸鱼尾随“托拉比”号，正纳闷的时候，只听到沉闷地一声“bong”从船底传来，随即船体发生激烈摇晃,几秒后，又传来几声“bong bong”。“不好，船底爆炸了，船要倾覆了！”......不远处的海面上，一个鲛男骑在一座虎鲸的背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只见一艘救生艇载着惊慌失措的几个人从火海里冲出来，鲛男抬手指了指，高声喊道：Gabidao!(鲛语同音) 旁边的十几个鲛男立即驾驭坐鲸，驱使着鲨鱼群围过去...... |
|
北约新一轮海上联合军事演习快要接近尾声了，参演的美军“蓝海盗”号驱逐舰和一艘纽约州级核动力潜艇“U-7”号突然脱离编队，朝着格林兰岛方向驶去。北约多国致电咨询原因，美大西洋舰队司令部表示临时有其他非战斗任务需要执行，与本次演习无关。在北冰洋海面，“蓝海盗”号驱逐舰舰长布伦上校在接到“U-7”号的报告后，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笑道：“来了这么多可爱的小美人儿，真舍不得啊......” 法兰西透漏社消息：美国“蓝海盗”号军舰和“U-7”号核动力潜艇遭遇不明袭击,“U-7”号沉没。这条消息很快被删掉了。俄联社发布消息称，当时该海域并无他国舰船驶过，且未见有试射中远程导弹的报道。几天后美军方召开记者会，称可能是不正确操作导致火灾引爆了潜艇后舱，正在进一步查找原因。 |
|
这两则间隔数月的消息未引起吕海洋的过多关注。根据媒体报道，不就是两起大型海难事故嘛？尽管不常见，但偶尔还是会发生的。鲛人搞沉渔船的能力可以有，二十万吨级商轮？在大型驱逐舰眼皮底下号称全世界最先进的“U-7”号核潜艇？吕海洋想都没想。 吕建国打来电话：“海洋啊，我刚接到钱国栋的电话...对，就是那个让我保存照片的。好多年没联系了，他想见见我，也想顺便拿回相片。我最近腿脚不灵便，他本来要过来的，我跟他说了，让你代我先过去吧，嗯，地址是......” 吕海洋坐在钱国栋家的客厅里，略有点紧张，他估摸着退休后能住在此处的必是将军无疑。眼前这个老人已经年逾七旬，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眼光炯炯，他仔细看完照片，抬起头来，看着吕海洋笑眯眯地说到：“看到这张照片，就想起当时我和你父亲啊，虽然只认识了个把月，他能在那个年代里搭手相救，我都一直记着呢。后来我的工作生活有些曲折，好在那场运动很快结束了。81年年底我给他写过 ，可能是工作正好调动，没有能及时收到回音，后来就没再联系。现在既然联系上了，我一定要去请他喝顿酒...本来我也没想着要回这张照片，想留给你父亲做个纪念。不过，现在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嗯...感谢你们父子俩一直保管得好好的。对了，小吕，听你父亲讲，你是在H大学从事海洋生物研究的？”“是的，钱伯伯，一直在搞一点研究。” “噢，那你好好干！”钱国栋若有所思。 第六章完。 |
|
第七章 美白甜新物种 吕海洋接到吴亦倩的电话和函件，邀请他年底去丹麦参加国际海洋学会组织的学术研讨会，主题是气候变化与海洋生态。吴亦倩硕士毕业后先是去了比利时，后来到丹麦定居，研究方向转向海洋气候变化领域，也是这几年的热门。现如今的吴亦倩，不仅仅是大学教授，也是国际海洋学会北欧分会的常务副秘书长，同时还是若干个重磅海洋国际科研项目的负责人。有一次学院工作总结会结束后，吕海洋和吴启明闲聊到吴亦倩，这位业余哲学家又发感概：海洋，看来方向远比努力更重要啊。吴启明读博后感情生涯屡遭不测，后来干脆一直单着，用他自己的话讲：上帝啊，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前半生的债要用后半生来还。 L教授也接到了邀请，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去不了，经过协商，由陈三鲜代替他参会。三鲜有点兴奋，约了吕海洋从东海市一同前往。三鲜先申请休假来中国玩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把之前没去成的新疆、内蒙、湖南几个地方转了转，赴丹麦的前一天，这小子才匆匆赶到东海市。晚上，在厚道巷子里的某苍蝇馆子里，三鲜边吃着鲜美的地锅三鲜、臭鳜鱼、麻辣牛蛙、螺蛳粉，一边唾沫横飞，大谈最近美利坚发生的灵异奇闻。吕海洋有点无奈，本来还想聊聊学术的，这家伙倒好，八卦完欧美的，还要谈中国的。两人扯了半天，酒馆快打烊了，三鲜好像酒醒了，突然冒出一句话：“吕博士，最近有人黑了美国军方的系统，破解了部分资料，里面有一点可能是关于鲛人的事，放在wiki解密里了。”“怎么说的？”“大概是军方从上世纪60年代起，有个“迈德计划”，秘密开展对于海洋大型未知生物的捕捉和研究。几十年来，通过极端方式取得了不少‘amazing’生物死亡后的标本，似乎未曾捉到活体。”“还有吗？”三鲜一摊手，说到：“没了，就这些，还是爆料人从其他材料里整理归纳出来的，可见这个计划的秘密等级之高。” 吕海洋想：“horror voice”看来必定是美军方屠杀鲛人前录下来的，从60年代至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不知道有多少鲛人惨遭毒手，整个种群还剩下多少？ |
| 吴亦倩实在太忙了，和吕海洋简单吃了个午饭，便匆忙离开。学术研讨会如期举行，报告厅内座无虚席，大概有300多人。第一场是主旨演讲，举办方邀请了来自各大洲的业内精英十余人，分别就当前一些热点问题提出观点、问题、展望等。第二场是学术交流，参会者交流分享自己的学术成果。吕海洋觉得自己实在拿不出什么过硬的成果，就抱着来学习的态度多听多记。有学者提出，两级冰川融化使得大量淡水注入海洋，可能会引起海水盐度比例失调，进而影响海水温度，对现有海洋生态环境产生大的扰动。也有人提出，气候变化是微小渐进的，生物圈来得及逐步调整和适应。吕海洋中场休息时看到吴亦倩，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下便擦身而过。“她就是你说的前女友吧，挺能干啊。” 三鲜问到。“是啊，十几年没见了。” 吕海洋很淡定地回答。第三场是自由讨论，每位申请者有不超过10分钟讲台发言时间。三鲜第二个上台，提出了一些不同于主流的观点，引发了参与者积极讨论，吕海洋心想，这家伙在科研方面确实有思想肯钻研。有一位来自法国的卷发瘦高个发言者，先是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显示：2002年6月24日，两个人正在准备解剖一条长80公分左右的有尾鳍的类人生物，头部模糊不清，其他部位清晰可辨识。画外音说是从渔民捕获的鲨鱼肚子里发现的。吕海洋一眼看出来是条童鲛。瘦高个在幻灯片上打了三行字：What is she?（她是谁）Where does she live？（她住哪里）How many of them？（她们共有多少？）。主持人认为这个发言歪题了，很有礼貌地请瘦高个回到座位。台下也有人附和主持人，指出这是严谨的学术论坛，一个来路不明的视频没必要浪费讨论时间；还有人认为，即使这是一个新发现的物种，20年来在世界范围尚未找到第二例，估计处于濒临灭绝状态，研究价值不大。瘦高个坚持认为这个议题有必要讨论下，他说：我们并不知道这一半人半鱼物种姓甚名谁、尚存多少，找不到不代表她们不存在；也不了解她们在食物链中的地位；更不清楚气候变化会不会导致她们灭绝，如果她们不幸灭绝会产生什么后果。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深入研究下呢？主持人脸色有点难看，已经拿起话筒准备赶人了。吕海洋本不想发言，看着众人对瘦高个连连口诛，实在忍不住了，他朝着主持人站起身，高高举起右手…… |
| “女士们，先生们！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刚才这位先生展示的视频里的类人生物是真实存在的，近几十年来在世界范围内被发现的绝对不止一两例，其实她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至少三千年前，中西方文献和典籍里都可以查到零星记录。这是一种智慧、果敢、善于学习的生物，有雌雄性别，有自身的语言体系，其内部结构和组织形态虽然不清楚，但可能已经发展到人类早期文明程度的阶段。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各大洋如何分布，数量有多少，但她们在海洋系统里的生态位置如何，大家可以自行判断，就像人类作为最高等级的灵长类，尽管体型弱小，依靠发达的大脑最终成为目前对自然界影响最大的强势物种。诸位，海洋生物已发现的至少有20万种，尚有大量不明物种我们一无所知。全球变暖使得海洋生态变得越来越脆弱，物种的变异和消亡似乎也在加速，正如黑格尔说的那句名言：存在即合理，我认为每个物种并不是随机演化形成的，凡是存在都有其合理性和必要性，所以我们不应放弃对任何一种生物的拯救。关于此类未知生物，正如这位先生所言，我们更应该抱着好奇心去探索，去研究如何促进人和海洋共生，而不是墨守成规，禁锢思维。同时，我也恳请各位同行们加强合作，因为我有种预感，她们已经关乎人类未来。发言完毕，谢谢大家！”吕海洋讲完后回到座位，有少数几个人站立鼓掌，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也有过来递名片的，但更多人只是觉得这个发言主题有点新颖罢了。 |
| 会后，吕海洋刚刚走出会场，便听到一个女孩子甜脆的声音 “吕教授！”。他转身一看，有个中国小姐姐站在身后，似乎有点点眼熟，但记不起来什么地方见过。小姐姐看起来漂亮可爱，特别是眉心那颗黑痣，正好点到好处。“吕教授，您刚才的发言太精彩了！你看那些老外一脸懵B,噢，懵懂，我听了觉得长中国人志气，祖国就需要您这样的大科学家。”“是嘛？您过奖了，刚才不过是随便讲一讲自己的观点。”“您太谦虚了，大专家都这么低调。对了，我是《丹麦观察家报》的华语专栏记者，可否把你今天的发言刊报呢？”“很抱歉，不行！我刚才说了，只是个人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尚未经证实，而且主办方也有规定，内部讨论交流的话题不宜公开。”小姐姐眼珠子一转，娇滴滴说道：“教授，我感觉你今天意犹未尽，要不这样吧，饭点到了，我们一起去方便的餐厅继续聊聊呗，我请你尝尝地道的本地西餐。”吕海洋心想这小姑娘也真难缠，恰巧吴亦倩经过：“吕大师兄，没想到啊，你藏得挺深的。” 吕海洋借机迎上去，顺利脱身。 |
| 吕海洋一夜无梦，清早起床洗漱，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决定下楼用餐。吕海洋懒洋洋地坐在餐厅一角，拿起一根黑面包蘸上果酱，慢腾腾地吃着。“呱！呱！&%”来微信了。吴亦倩发来一个链接，是《丹麦观察家报》华语专栏早新闻，吕海洋打开后看了哭笑不得。标题：惊爆！美人鱼，一个被中国教授证实的美白甜海洋新物种。内容：国际海洋学会北欧分会年度活动大咖云集，各方观点精彩纷呈...会议最后一天，会场焦点集中到一吕姓中国教授身上，据他爆料，美人鱼历史悠久，如今仍然生存在海洋之中，且数量估计有几十万只；而他本人也曾经和美人鱼有过多次“亲密接触”，人鱼长着中西方合璧的面孔，长发飘逸，皮肤白嫩且细腻有光泽，身材如国际超模，完美的黄金比例分割，尾巴有点像黄河鲤鱼，金光闪闪多鳞片；美人鱼类似人型，但根本上仍然属于鱼类，全身都是宝，经济利用价值极高。目前，各国科学家正在保持密切合作，在对其全面保护的同时研究开发利用有关事宜...华语专栏将持续跟踪报道。“亦倩啊，你熟悉这家报纸吗？让他们赶紧撤销这篇荒谬的报道。”“你太低调了吧，人家帮你吕大教授做宣传呢！长发飘飘的美人鱼，哈哈！”吴亦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你放心，这家报纸看上去名头大，在本地就是个小报，读者不多。再说了，内容这么夸张能有几个人信啊？这儿的华裔高知比例很高噢。”吕海洋听了，这才作罢。 |
|
三鲜昨天会后就离开去东欧了，吕海洋订的明早飞机票返程。他想着还剩最后一天了，找几个景点转转吧。哥本哈根的冬天并不冷，吕海洋稍稍拉紧风衣，慢慢走在大街上，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吕海洋路过时随意瞥了一眼...他走到市政厅旁的安徒生铜像处，驻足仔细瞧了瞧这位两百年前的老先生，“海的女儿，多浪漫的童话故事。人鱼可比人单纯多了。”几分钟后，他转向了另一条街道，刚刚走到路拐角处。迎面过来一个戴太阳镜、穿着夹克衫的年轻老外，吕海洋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块白色的湿巾布突然捂住他的鼻子，他闻到一股微甜的薄荷味道，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七章完。 |
| 帖子点击率破1000了，码字不易，尽管回复的人很少，还是要感谢大家的支持！ |
|
第八章 诺费曼家族 吕海洋醒来时，觉得脑袋有点昏沉。“吕博士，您醒了！”吕海洋有些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60来岁的秃顶老头，戴着浅灰色边框的眼镜，身着藏青色西服，系红色领带，一副笑眯眯童叟无欺的模样。旁边有人递上一杯咖啡，吕海洋四下转身望去，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大的会议室，窗户全部拉上帘布，灯光显得有些刺眼。见吕海洋没有接杯子，那人便放在一旁的长办公桌上。吕海洋闭上眼，休息了十来分钟，感觉好多了，便张口问道：“我在哪里？”“很抱歉，我们未经您的同意，便把你请过来了。”吕海洋听出来，老头一口正宗的伦敦音，“是请吗？你们这是绑架！”“您怎么理解都可以，不过，我们确实没有任何恶意。用这种方式请您过来，既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保密。”“安全？”吕海洋哼了一声。“不错。吕博士昨天的演讲，透露出太多真相，已经引人注意了。我们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怕你的归程会不顺利啊。” 吕海洋想了想，没有说话。老头仍然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您放心，我们已经把你的行李拿过来了，明天早上会安排专车送你登机，上了飞机你就安全了。另外，在这里你可以随便使用手机。”“你们费这么大劲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保护我？我猜，应该是想从我这里打探什么吧？”“哈哈！你知道的我们基本都知道，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先说一点你不知道的。” 老头摆摆手，身后的两个墨镜男很快退出会议室。老头对着墙面的电子显示屏说了句：“Begin！”，随后坐在吕海洋对面,吕海洋侧过脸盯着屏幕… |
|
… 1890年代，在位于爱尔兰西面海域的麦林岛上，有人发现了山洞里的红色壁画，其中有多个鲛人和渔人协同捕鱼、共享篝火晚餐的场景。据考证，壁画可以追溯到15000年前。 1910年代，西班牙某探险队在非洲红海海岸登陆，发现食人族落荒而逃后遗弃的烤架上有半生不熟的类似人鱼。保存下来的探险笔记显示，有探险队员尝了一口，称味道比海鱼鲜美。 1920年代，苏联红军在西伯利亚冻土层发现一只至少10000年前的鲛人尸体，解冻后，光滑的鲛皮被契卡割下来作为礼物送到莫斯科。尸体后来在红军平叛过程中丢失。（来自克格勃档案） 1930年代，德国考古学家在埃及帝王谷发掘第十一世法老陵墓时，发现鲛人木乃伊，从照片看，应该是一怀孕的鲛女。 1940年代，伪满洲国旅顺港，有鲛人搁浅，向围观百姓哀鸣求救，百姓十余步外泼海水，无人敢上前，后遇涨潮自行离去。（照片载于当时的《满洲日报》）。 1945年，盟军在柏林南郊的一地下仓库里发现海军元帅赫尔曼?戈林1943年写给希特勒的报告，称军舰多次在大西洋和盟军作战前，“经常有不明海洋生物集体围观，瞭望兵只能看到光滑的比鸵鸟蛋还大的脑袋以及身后的浪花，一般战斗结束后会有序地离开”。 1960年代，美军在小规模试验水下声呐武器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鲸群里同样惊慌失措的鲛人，捕捉活体鲛人被列入绝密计划。从1960-1990年代，美军绞尽脑汁，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采用声呐干扰、鱼雷跟踪、微型深弹袭击、设置陷阱、特制渔具捕捞等，借军事演习名义在太平洋、印度洋、中国南海等常年组织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均告失败，但美军拿到了至少上百具相对完整鲛尸的样本。然而美军对于捕捞活体依然“乐此不疲”。同时期，未发现前苏联针对鲛人开展特别行动。吕海洋想：“以美军装备的先进，这么多年都很难捉到鲛人，说明他们的智慧程度很不一般。那么，美国为何热衷于捉活体呢？是不想让同期的前苏联占了先机？或者，因为发现了鲛人的特殊价值，还是因为绝对霸权主义的执念？” 1990年代中期多起渔船失事以后，鲛群活动频率大幅度减少，偶然能见少数鲛人与鲸群伴行。唯一一次是2003年9月，美军潜艇在阿留申群岛附近意外发现有36只鲛人驭鲸嬉戏，指挥官立即下令发射次声波进行干扰。鲛人纷纷出现耳鼻出血、昏迷休克、继而死亡的状况。美军在打捞鲛人尸体时，发现有一头处于晕厥状态的鲸鱼肚皮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鲛男。录像资料显示：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蓝色鲛人躺在白色充满海水的“浴缸”里，头被托起，隐约可见结实紧致的胸膛，有军医在一旁往手臂注射某种液体。即使用人类审美标准来看，他的面颊也是那样帅气纯真，只见鲜红的血从他的耳朵里缓慢慢溢出来，无助和忧伤的眼神对着镜头，一滴眼泪径直从右眼里流过脸庞，嘴角微微抖动，似乎想竭力呼喊。吕海洋突然想到了Marry的弟弟Jessy，照片上同样忧郁的眼神，眼眶不禁湿润了。这位年轻鲛男被抢救4个小时候后死亡。 2001年以后，美国的战略重心转向反恐。2005年，时任总统在听取军方汇报后下令终止对鲛人的猎杀。从那时至今，除了在搁浅的鲸群里偶然被动获得鲛尸，美军方基本上不主动搜寻鲛群，但是对鲛人的关注从未停止过。 2019年，虞鄙公墓… 救援直升机摄像显示：巨轮“托拉比”号失事两小时后的现场，除了火海，便是血海，看不到任何其他生物的踪迹。 “U-7”号核潜艇在爆炸前向“蓝海盗”号和司令部同时报告：“他们冲过来了，天哪，太多了！他们身上绑的是什么玩意？”爆炸发生后，布伦上校立即下令大量投放深水炸弹，同时对海面进行全方位重火力射击,甚至命令将对空和反舰导弹全部射向水里… “U-7”号核潜艇爆炸后不到两个月，美国海岸警备队一艘小型巡逻艇在西海岸正常执勤时，发生高强度爆炸，无人幸免。此事未见有媒体报道。 … |
| 吕海洋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问：“这些，是怎么得到的？”“在全球，曾经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即将发生的事件，很少有我们拿不到的资料。”老头还是笑眯眯地回答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哦，请允许自我介绍下，我叫彼得?格林，效忠和服务于诺费曼家族。”说到“诺费曼”这几个字，彼得老头收敛笑容，表情变得坚定和虔诚。诺费曼？吕海洋突然想起来，闲聊时李大鹏曾经提到过，好像是隐藏在各国背后的超级富豪家族。想到这里，吕海洋摇摇头道：“我就是搞科研的，对你们一无所知。” “诺费曼家族的经济实力和掌握的政治资源是无可匹敌的。这些，您不需要深入了解。当然，我也不会透露太多。”“那你们找我的目的是？”“合作！”“合作什么？”“探索深海鲛人。” 吕海洋心中一动，问：“为什么选择我？”“你的专业背景和东方人面孔。”“跟我是东方人有什么关系？” 彼得老头觉得有点尴尬，回答道：“呃，我们估计，由于存在一些误会，可能鲛人对西方面孔的人心存芥蒂。”“怕不仅仅是误会吧，你们追杀，不， 是屠戮鲛人至少半个多世纪了。”“噢，准确地说，是他们。”“如果我同意合作，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们要组织一次或者更多次深海探险，具体计划很抱歉暂时不能告知，不过，我可以保证，所有预期的行动至少不违反国际法和几个世界大国的法律，并且将得到有关国家的默许。”“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会同意的。” |
|
吕海洋把早已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 盯着彼得老头半天，问道：“你们和美国人，哦，美国军方或者政府是什么关系？”“很多领域有合作，但彼此不能做到完全信任。”“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寻找鲛人的目的是什么？”“作为商业家族，当然是为了利益，不过，不是为了从鲛人身上获得短视的直接利益。二战后，我们的目标就是长期稳定地赚取合法、有限利润。你知道，超额回报是不能长久的，哦，扯远了。海洋是我们的核心利益之一，无论是搞资源开发还是国际贸易，海洋的和平与否关乎到我们的生存和发展空间，我们需要秩序井然的商业环境。我算的这笔大帐，吕博士应该可以理解。”“我需要回国后花一点时间处理好个人事务。”“这个没问题，我们的准备工作还在进行中。另外，你可以安排一个人同行，要求必须是东方人。” 一位墨镜哥走进来，俯身在彼得老头耳边嘀咕了一会儿，老头皱起眉头，然后接过一份资料。“几个小时以前，西非摩洛哥海域的‘休登堡’号油气钻井平台遭不明袭击肢解，已经排查军事、恶劣天气或者海盗的因素。世界各大媒体将统一报道为突发飓风事件导致。” 第八章完。 |
|
第九章 龙虎山扫地僧 吕海洋回国后，恰逢寒假刚开始，女儿晓晓吵着要爸爸带她出去旅游。刘茜瞧着丈夫这几天好像有什么心事，担心他整日闷在葫芦里会憋出毛病，正好有小姐妹怂恿了下，就打算借旅游让他散散心，顺便找个地方给他卜一卦求吉。吕海洋自幼长在红旗下，每日活在春天里，正当迈入新时代，自然不会信这些，不过一向拗不过她，便选定了赣省龙虎山自驾游。 这样的好事，自然少不了好基友吴启明。吴启明特别喜欢晓晓，吕海洋出国那阵，晓晓外婆身体不好，接送的活就包在启明身上。刘茜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女孩，每次相亲的时候他都是扭捏不去，推说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 到鹰潭的第一天，四人先不急着上山。刘茜已经托人请过清流道长了，这位大师据说是修真六十年整整一个甲子后才肯世出的，算卦灵验得很。“非常道馆”大院里，车水马龙，多为奔驰、宝马、特斯拉之类豪车，其他品牌的名字吕海洋就叫不上来了。吕海洋半新不旧的马自达转了几圈才找到停车位。下车时候，晓晓嚷着肚子饿了，吕海洋从车后厢拿出旅行箱，取出饼干给孩子。进入正馆时，按规矩只许一人进出。有个唤做“不二”的小道士带着吕海洋进去。吕海洋走得快些了，不小心撞上一刚好出来的年轻貌美女子，一身的胭脂浓香，见她腰肢摇曳…咦？面容有点像当红大明星芳草玲。“她也来这里算命？不会是找道长开光的吧？咳咳，罪过罪过。”吕海洋不由得双手合一，默默反省了一小会儿。 |
| “道长，施主到。” 不二在门外毕恭毕敬请示道。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见一个苍劲的声音——“嗯，进来。”吕海洋看到一个约摸70来岁的道士，戴道冠，留长须，着灰色道袍，穿黑色棉鞋，算不上仙风道骨，却也有修道人的不俗气场，此刻正在侧身凝视窗外，仿佛正在感悟寰宇之奥妙，探究天地之玄机。屋内有一桌一椅，桌上置有笔、砚台、宣纸，此外无他物。吕海洋瞧见桌后墙上有一幅松鹤仙翁图，似乎年幼时老家厅堂里也挂过，却也记不太清楚了。清流道长转过身来，定睛看了吕海洋片刻，咳了一声，吟道：“施主不是等闲辈，渡过重洋云中来，龙潜于渊暂屈身，一朝飞腾上青天。”完事后，不二引着出来，吕海洋悄声问道：“道长怎么没有让我先抽签再卜卦啊”。“那是凡人的做法，我们道长已快要修成真人了，不需要借助俗物。”不二头也不回，不屑地答道。刘茜也帮吴启明挂了个“号”，吴启明出来后一边大呼很准，一边朝海洋挤挤眼。道长虽然离修仙只差临门一脚，两人加起来2000块大洋的布施是一分不能少滴。回宾馆后，刘茜急切地问算卦结果，吕海洋哈哈一笑：太准了，人生如迷梦，被道长点拨后恍然大悟。刘茜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晚上洗澡时候，吕海洋突然想到回国后旅行箱上的行李标签（有航班信息）一直没撕下来，白天拿出来时，不二盯着上面瞅了好一阵。“渡过重洋云中来”这句话原来出处在这里啊，吕海洋开始还以为老道是瞎蒙的，这会终于恍然大悟了。 |
|
《龙虎山志》载云：“山本名云锦山，第一代天师于此炼九天神丹，丹成而龙虎见，因以山名。”张道陵张天师，传说是张良的八世孙。自幼聪慧过人，七岁就读通老子道德经，天文地理、河洛谶纬之书无不通晓。曾在龙虎山炼丹，三年丹成，有青龙白虎绕丹鼎。后创立天师道教。 第二日清晨，众人上山游玩。只见这龙虎山丹霞地貌奇特，山块离散，峰林密集，绵延达数十里，传说曾有九十九条龙集结在此，山状似龙盘虎踞，龙虎相争，势难相让。又有上清溪自东注入，依山慢行，遇峰则绕，山水相连，天人合一。吕海洋观虽已是冬天，多有长青树植根山涧茂林，故仍是秀美多姿，道教胜境果然名不虚传。四人兴致盎然，依次游过仙水岩、正一观、象鼻山、无蚊村等，下午在古越水街闲逛一番。 第三日上午，刘茜因爬山腿疼，便带着晓晓去逛游乐园了。而吴启明因为昨晚高中同学喊过去吃饭，喝得酩酊大醉，这会还在呼呼呢。吕海洋只能一人上山。游天师府时，看到一太极卦象，左右有字曰：道贯古今包宇宙，法尊自然驭人神。凭心而论，吕海洋虽然不信神佛，但对道家是有好感的。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他年轻的时候曾把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人生哲理，后来才明白，对他这样的农村娃，不拼搏哪来的立足之地啊。这会他要努力完成课题评职称，还要还房贷、车贷，要为三位老人（刘茜父亲早年已去世）攒养老金看病钱，刘茜还想着乘青春的尾巴再生个男孩。“自然，无为，大概财富自由的人才有权力享受这样的生活。咦，诺费曼家族成员可以…似乎也没那么轻松，估计压力也是大大的。哈哈。” |
| 准备下山时，吕海洋看到左前方有条青石铺成的小道，宽不过三米，便踏过去。步行了十来米，看到前方有个老道，左手拿个黄色的簸箕，右手拖着一柄竹扫帚，正躬着腰清扫落叶。此时一阵寒风吹来，小道上的枯叶被旋得七零八落。吕海洋走上前，见老道约摸八十岁了，满脸皱纹，眼睛似有些浑浊，手、腿颤颤，身上道袍破旧脏烂，露出灰色的棉花团。吕海洋想到“风烛残年”这几个字。旁边陆续有游客经过，不过没人愿意伸出援手，最多看一眼老道便走开。海洋心生怜悯，不由得埋怨：这龙虎山道观香火正旺，怎么连个清洁工都不请，老人家要是摔倒了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扶住老道，说：“老人家，您歇会，我来扫地。”老道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好，你把这条道都扫干净吧。”“没问题。”吕海洋扶老道坐在长椅上，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便大干起来。这条道有二里多路，上下曲折，还不时有人经过，吕海洋浑身冒汗，费了好大劲才清理结束。扫完后，看到偶有落叶掉下，他强迫症又犯了，还是走上前捡起来扔进路边垃圾桶。吕海洋腰酸背痛，向上返回到老道歇脚处，说；“老人家，你且继续歇着，我把你的工具送到住处。”老道摆摆手，也不说个谢字，很平静地看着他。吕海洋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出于对老道的尊重，也不说话，就这样立在一旁。老道慢慢站起身来，唱道：“美丽人无良，袭杀幼鲛王。海上风波起，战旗遍地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潜海愈万里，寻她千百度。不见有鲛者，唯现海茫茫。若遇紫熏衣，可待鲛女来。性命虎口夺，鲛者必报恩。北海有祥福，南国包祸心。诚心相待之，一笑泯恩仇。有道是：海上生明月，人鲛共此时。” 唱完，拿着簸箕、扫帚颤颤巍巍地向着山上走去。从听到第一句起，吕海洋就蒙圈了。他一字一句地又回忆了一遍，确定印在脑海里后，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
|
晚饭后，女人们收拾桌子，吕建国带晓晓出去放烟火。吕海洋陪李云岭喝茶，他问道：“伯伯，你这几年有没有收到和鲛人有关的书呢？”李云岭仔细想了下，回答道：“还真有一本书里提到过，是清代一个县志的转抄本，大概说是唐代鉴真大师东渡时，受梵音感化，数百鲛人尾随大船久久不离去，这个事是同行一船工归国后所述。”“你觉得这事靠谱吗？”“哈哈，我看到这段也很疑惑，或许是海里其他动物被误解为人鱼吧。” 晚上刘茜躲在被窝里说道：“你看，她们都说清流大师很准，在你这里也验证了，上次龙虎山没白跑。”吕海洋笑而不语，转过身仔细看晓晓有没睡着…… 第九章完。 |
|
第十章 地雷岛 两个月后，吕海洋获批参加“秘鲁渔场渔业资源调查研究”项目（联合国粮农组织FAO资助），按照计划，他将前往利马大学开展为期六个月的课题研究。与此同时，武奇志收到哥伦比亚国立大学的邀请，赶到亚马逊雨林参加玛雅遗址的考古发掘。“圣冈亚”岛位于东经150度左右，靠近赤道线。Google地图上标志的不过是一个随时会被潮水吞没的未名荒岛，所有国际飞行航线都“完美”避开该岛。 吕海洋和武奇志汇合后，搭乘一驾小型飞机降落在孤岛最南端的机场航空楼下。在一个黑墨镜的陪同下，一辆氢电池驱动的无人驾驶小汽车把他们带到了一栋椰树林遮蔽下的白色三层小楼下。“欢迎欢迎！”彼得老头照旧笑眯眯的。会议室坐定，老头介绍了另外两个同行者：“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式部雪子，日本人，这位是朴金柱先生，来自韩国。这两位都是服务于诺费曼家族的，都会流利的中文，当然你们如果想用英文交流也没问题。”吕海洋望去，雪子留着学生头，皮肤白嫩，长长的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个子大约160左右，估计二十二三岁，一副人畜无害小萝莉的模样，只不过看上去有点高冷，面部毫无表情。朴金柱约摸三十岁，中等个子，身板结实，看起来憨态可掬，吕海洋觉得有点像《我的野蛮女友》里的车太贤。几人颔首点点头，就算认识了。“我们先全面参观下这个岛，对于了解我们的计划有帮助。” 时至今时，吕海洋对于诺费曼家族的具体计划仍然一无所知，怎么去探索？目标是什么？需要持续多久？奇志开玩笑说：富人都怕死，他们一定是想从鲛人身上炼制长生不老药，所谓深海探索不过是幌子，帮他们抓几个活鲛才是“正事”。 |
| “圣冈亚”其实是个半人工岛，面积有10来平方公里，全岛郁郁葱葱，除了椰子树还有橡胶树、芭蕉以及大量灌木藤本植物。飞机跑道从南北贯穿全岛，看到有两驾银白色的三角翼战斗机迅速垂直升空，几秒钟就消失在云端，奇志惊呼：“这是老美最先进的六代机吧？”“这个岛的一切都属于诺费曼家族，武先生。” 彼得老头说道，“每天都有飞机起飞，全天候维护周边领空的秩序，另外，每周有大型运输机送来岛上不能自产的给养。”岛的西北部是个小型核电站，看上去运行的厂房很小，安全壳也并不厚，和其他核电站似乎不太一样。“这是第N代核电站。”“第N代？据我所知国际上刚刚研制成功第四代。”“武先生说得不错，但我们总会先人一步，第N代的特点是实现最大限度安全可靠，几乎是无人模式运行，可以扛过已知最高等级的地震和海啸，核废料污染也更少。不过，建造和运行成本是比较高昂的，不适合民用。全岛的能源由它负责供给。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我们还有备用方案，确保能源一秒钟都不得断供。”岛的西面是一个扇形的可封闭的巨大港池，一直连接到最南面的航空楼，内有船坞、舰艇、工房、油库等。吕海洋看到有六艘中型驱逐舰依次泊在港内，旁边还有几艘小型巡逻艇，都没有船舷号，也没有挂国旗。“这是护卫周边海域用的，可以挂几个大国的国旗，不过最近嘛，呃，海上形势紧张，暂时只能泊港待命了。”岛的东北部有个海水淡化处理厂房，吕武二人进去溜达了一圈，并无特殊之处。岛的东部是一大片农庄，栽有各类谷物、蔬菜及芒果、火龙果、菠萝、榴莲等。彼得老头介绍说是岛上主要的食品来源。吕海洋笑道：“以诺费曼家族的实力，我还以为岛上吃的都是无土栽培、基因改良或者工厂制造的高科技农产品，这儿连大棚都看不到，看来吃不到岛上产的反季节蔬菜了。” 彼得老头摇摇头，说：“吕博士，我不认同你的观点。人类应尽量吃根植于土壤的农作物，并且顺应季节享用新鲜蔬菜瓜果，正如你们中国古话讲的，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哈哈！”奇志正好在喝水差点喷出来，这分明讲的是千年王八万年乌龟，老头真逗。吕海洋暗想：咱中国人喜欢吃鲜活的东西，不少人对加工食品有抵触情绪，看来老外精英口味也差不多。 |
| 再往南，是星点分布在树林里的十余栋办公楼、食宿区。吕海洋注意到岛上尽管密布摄像头，岗哨依然很多，哨兵基本都是老外面孔，除了没有肩章标徽，看上去很像美英特种部队。彼得老头带他们一栋栋参观，大多数是各类实验室，文中不一一表述。这里提一下三个地方：一是鲛人研究室，陈列了大小十几具鲛尸，残缺者居多，肤色为蓝色或灰白色。吕海洋想到父亲提到的绿色鲛人这里没有看到。弗拉沃博士在此负责进行分析研究，他介绍说：“通过DNA分析比对，人类和鲛人的遗传相似度甚至超过和已知的灵长类。鲛人雌性有细软头发，雄性无，脑容量略小于人类，牙齿比人类锋利，视力远强于人类，器官类型和功能几乎一样，他们的皮肤简直比人类婴儿的还光滑。我们估计他们和鲸鱼、海豚一样，依靠声呐定位，但是没有找到相应的器官，猜测是耳朵。我们还发现，鲛人在死亡时似乎体液迅速流失，所以没有血液相关报告。”“他们吃什么？”“解剖分析他们是肉食动物，也吃海藻类。”“彼得先生，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去捕捞获得的？”吕海洋问道。“No,有从渔民手里收购的，也有…呃，和美军的私下交易。”“美军应该比你们了解更多？”“那是当然，不过，我们可能很快就能超越他们。” 彼得老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在这里，他们还看到了传说中的鲛珠和鲛油，吕海洋觉得鲛珠就是一颗大号的珍珠罢了，没感觉到夜明珠一样的光亮，至于那一小罐鲛油，虽然黑不溜秋像沥青，确实有股不同寻常的异香，吕海洋怀疑是从L教授祖上收购过来的。二是AI数据处理中心，拥有计算速度超过1000Pflop/s的超级计算机，将以最快速度集中处理本次计划搜集到的所有数据并提供决策参考。彼得老头介绍说，诺费曼家族还建立了独立于全球其他定位系统的“NMS”系统，一般作为紧急情况下启动的备份系统，但这个岛的数据讯通全部由“NMS”提供支持。三是图书馆。吕海洋和奇志面面相觑，除了近现代书籍，这里的古籍简直浩如烟海！彼得老头淡定地说：这里的古书至少有四分之一是孤本，离计划正式实施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可以随意翻阅，所有资料都已经录入计算机翻译成现代语言。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提供熟悉古语言的专家和你们交流。隔日，奇志在这里翻到东晋年间的《魏编正纪》，后来的名字是大名鼎鼎的《竹书纪年》，上面还有盗墓贼不准的画像，看起来相貌堂堂颇有士人风范，不知道为何会沦为贼寇。此版本应是某个家族从东晋时代一直誊抄保存到明末，和现传世的大相径庭。此书开篇有曰：盘古开天辟地，世间混沌分明。伏羲女蜗交合生二子，一为人形似伏羲，掌西川，一为蛇尾如女娲，司东海… |
|
“地雷”岛这个名字是武奇志后来改的，因为该岛形状酷似地雷。“你看，核电站从东北延伸出去，像不像地雷的引线？一爆全爆。这老外忒不懂风水，建岛前应该聘我给他们上上课。”吕海洋直骂他乌鸦嘴。 登岛后的十几天里，为增进了解，彼得老头安排吕海洋、武奇志和雪子酱、朴金柱思密达每天在一起活动。除了礼节性招呼，雪子基本不说话，奇志讲一大堆笑话逗她也没用，只能作罢。金柱待人接物很有分寸，闲聊时候可以陪你哈哈大笑，谈到紧要敏感问题绝对闭口不谈。不过，吕海洋也了解到他的基本情况，大韩民国全罗北道航海职业技术学校毕业，主修船舶驾驶，有大副证书。吕海洋突然想到自己如果当年也去当船员，没准这会和金柱还是同行，真是缘分哎。那段日子其实也无事可做，吕海洋和奇志便天天泡图书馆，如饥似渴读各种所谓孤本，倒也不是为了找寻鲛人有关信息，就是觉得自己掌握了全世界99.999%的人享受不到的特殊权力，非要把时间用足、把“权力”用够，以后也有个吹牛的资本不是？ 第十章完。 |
|
第十一章 鸭嘴兽号 一大早，吕海洋就接到彼得老头的电话。一行人乘车来到港池，下车后步行了数百米，彼得老头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灰色仓库门口，两扇高大的门徐徐打开。吕海洋一眼看到一个巨大的船坞，上面停着一个水下航行器,头部略圆呈扁平状，身体似鱼体流线型，看起来圆鼓鼓的，背部为黑色，腹部为白色，涂有“鸭嘴兽号”字样，尾部安装了灰色的金属螺旋桨，整个看上去有点像虎鲸的造型。“看上去很普通啊。” 吕海洋嘀咕道。“诸位，这是你们此次航行的坐骑‘鸭嘴兽号’。” 这时候，有一个头戴红色安全帽的小胡子带着七八个人迎上来。“这是主设计师马丁博士和他的团队。请他具体介绍吧。” “鸭嘴兽号”全长16.2米，高5.1米，宽2.8米，最大航速可达80节，几乎是核潜艇的2倍；最大可下潜深度达5万米，可承受压力超过5000个大气压，而潜艇一般到1000多米就要爆了。驾驶舱通体透明，采用的特种耐高压玻璃，看起来非常轻薄，舱内有“简易”控制操作台、数据接收处理及发送设备，可自主航行。艇身分为四个部分，依次为生活区、工作区、装置设备区及动力室。螺旋桨五片浆叶，是用特殊的合金材质制成，马丁博士称比美军尼米兹级航母螺旋桨刚性、耐磨性都强。艇身全部涂上了特制的防海洋附着物涂层材料，前端有破冰装置，底层舱有声呐装置，两翼有捕捞装置，腹部有隐藏的微型鱼雷高速发射管，每枚能量密度极高，相当于100公斤TNT。 |
| “为了保证绝对安全，我们采用的核动力方案，可以持续航行30年…”马丁博士说道。“这么说来，还有不那么安全的方案咯？”武奇志问道。 马丁博士楞了一下，彼得老头接过话说：“不错，本来打算用小型的可控核聚变提供动力，整套装置已经初步试验成功，安全性论证也没有问题，但相对而言，目前我们的第N代核裂变技术更为安全可靠。”“可控核聚变？您不是在说笑吧？据我所知，集全人类的智慧几十年内怕是都没法攻克可控核聚变。目前是想要通过制造强大的磁场来控制几十亿度的核聚变等离子火球，保证持续稳定地释放能量，谈何容易啊？就算你们可以搞定，怕是也找不到可以承受辐射能量的反应堆内壁吧，这玩意上了艇，我估计还没开出咱这个岛，大家就一起Over了!”“武先生不愧是物理系毕业的高材生，对最尖端科技了解很多嘛。你刚才讲的是主流路径，我们从来不走寻常路哈。简单说下吧，可以制造温柔放松的氛围，加入某种引物，促进氘敛起暴脾气，与氚缠缠绵绵到永远。这个话题不多讲了，哈哈！还有什么问题吗？” |
|
吕海洋想了想，问道：“淡水、氧气和食物最多可以供应多久？”“艇上有海水淡化装置，淡水无限供应。至于氧气，除了有氧气发生板（涂有氧化钠薄层），还有氧气制造机，原理很简单，把淡水直接分解。艇上食物可以满足两个月需要，本来是安排军舰跟随负责补给和救援的，哦…”，彼得老头摊开双手，继续说道：“鲛群活动似乎越来越频繁了。我们只能在全球找了60个无人岛，设有专门的补给点，地理位置和取用秘笈已经全部录入艇载系统里。当然了，你们还可以通过捕捉海里的可食用生物来补充食物，艇上的抓鱼神器使用起来很方便的。另外，艇上还配有垃圾处置设备，垃圾处理后将以无毒和稳定固态物的形式排向大海。” “恩，不错，人类活动应尽量减少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吕海洋望着马丁博士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那么，我们这次探险的具体计划是？”武奇志问道。“鸭嘴兽号试航结束后，你们4个人就出发。根据AI分析判断，近年出现的鲛人更可能来自于深远海，但无法给出详细的分布图，所以你们可以重点探索全球最深的海域。考虑到掌握的信息有限，面临的不确定性太多，这次探险没有预定航期，路线怎么走，什么时候返回基地，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判断。我们将第一时间处理你们航程中反馈的信息，并提供海况、水文和气象的帮助，以及开展救援行动。” 武奇志暗想：真出了事，几千米的深海，估计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压成二维物体了。 |
|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接触鲛人，释放善意，尽可能了解他们，并争取建立某种联系。”吕海洋想到“鸭嘴兽号”造型酷似虎鲸，应该也有这方面考虑。“我们和鲛人接触，是代表诺费曼家族吗？”“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代表联合国，我们有特别默许。”彼得老头接着说，“除非遇到极端情况，应避免使用鱼雷，在深海，声波衰减要慢得多，传播范围广，鲛人的听觉系统发达敏感，鱼雷爆炸声可能会招来他们并诱发敌意。”“茫茫大海，就这样漫无目的搜索？”“我们打算在艇外左右侧各放置一枚鲛珠，涂上鲛油，估计会吸引到他们。”吕海洋、武奇志捧腹大笑：“彼得先生，您是在逗我们玩吗？” 彼得老头有点尴尬，耸耸肩说道：“这，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就算能够吸引到鲛人，如何交流呢？”“这个你们放心，现在的AI技术已经可以迅速学习、分析和翻译任何未知语言，鸭嘴兽号上配备有最先进的翻译机，呃，应该是合大讯飞的。” “我们需要建立一个软件系统，把海洋里所有已知生物信息全部录进去以便查阅参考。”“哈哈，鸭嘴兽号自带的万科全书，不要说海洋生物了，这个星球所有的资料都在里面，历史上的，现在发生的，未来的…”“一大把岁数真不害臊，这牛皮又开始吹起来了。”吕海洋暗笑。 时间紧迫，彼得老头要求“鸭嘴兽号”立即下水试航，吕海洋看到金柱和其他三个穿蓝色工服的人上了船，而雪子则一直站立在彼得身后。核反应堆本就一直在运行中，待发动机和其他装置启动后，大约过了一小时，“鸭嘴兽号”缓缓驶出船坞，出港池后，开始慢慢下潜直至看不到身影。 |
|
第二天傍晚时分，“鸭嘴兽号”圆满完成首次下水归来。此后一周里，又试航了三次，技术人员根据航行状况对软件系统和部分硬件装置进行了修正和微调。 正式出发前三天，吕海洋四个人终于能够登艇，相互配合完成了首次处女航，航程并不长，下潜也不算深，主要是为了适应工作环境。根据彼得老头确定的分工，吕海洋是“鸭嘴兽号”的唯一Commander（指挥官），奇志协助开展和鲛人的接触、沟通，金柱负责驾驶，雪子负责数据处理和通讯联络，微型鱼雷发射必须首先要有她的语音口令才能解锁。吕海洋很清楚，这样分工是为了确保“鸭嘴兽号”被牢牢掌握在诺费曼家族手里。他和奇志对于谁掌控“鸭嘴兽号”毫无兴趣，他们的所有心思都放在鲛人身上，当下，能迅速找到并解开所有谜团才是最紧迫的。 吕海洋和家人通了话，告诉他们自己明天要登上科考船，到太平洋沿岸进行资源调查，估计在海上要有两三个月，联系可能不畅，请他们不要担心，有老美的海岸警卫队全程保护。奇志觉得纯粹是多此一举，就算失联一年，彼得老头也完全有办法让家人坚信他们是安全的。吕海洋倒是已经习惯了，平常再忙也要隔两三天和家人，特别是他母亲报个平安。 第十一章完。 |
|
第十二章 寻鲛记（一）之珊瑚海救美 “鸭嘴兽号”从“地雷”岛出发已经第二天了，艇两侧果然镶嵌有一大一小两颗鲛珠，发出微弱的粉色光芒，有没有涂抹鲛油吕海洋就不知道了。“鸭嘴兽号”里非常安静，金柱专心致志看着操纵台，奇志闭目养神，雪子盯着窗外看了半天没有一句话。尽管处于密闭的空间里，吕海洋感觉空气清新怡人，偶尔能闻到雪子衣服上的淡淡香水味。借助探照灯的强光，200米内的所有物体清晰可见。驾驶舱的视野很好，他坐在操作台后面的智能按摩椅上，一边看着窗外时不时游过的沙丁鱼群，一边享受着电流刺激颈椎的酥麻，感觉特别舒适。出发前，彼得老头特别强调，全程要尽量隐蔽，绝对不能被公众发现行踪，否则媒体一通瞎猜和炒作，会比较被动甚至难以收场。吕海洋和奇志商议，决定先不盲目去深海域，而是锁定在200-500米的深度，沿着赤道线以波浪形往西一路潜行。吕海洋这样做，考虑到鲛人和鲸群关系密切，而鲸群的下潜深度不过区区几百米，他希望通过追踪鲸群来发现鲛人。 声呐很快传来图像，显示右前方30海里左右有疑似鲸群。“鸭嘴兽号”立即加大马力，悄无声息地跟上去。只是一个七八头灰鲸的小群体，“鸭嘴兽号”贴近他们缓行，这些性情温顺的大家伙在海里翻滚嬉戏，压根不理会人类的航行器，吕海洋隔着玻璃舱仿佛都能触摸到它们的鼻孔和腹部，不禁感慨自己做了十几年的研究，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研究对象。当日一无所获，傍晚时分，“鸭嘴兽号”上浮至海面，将当日的航行数据通过卫星传输到“地雷”岛。 |
|
根据“地雷”岛提供的资料，夏威夷群岛近期鲸群、海豚群比较活跃。“鸭嘴兽号”过了贝克岛后便折向东北，朝着夏威夷群岛方向驶去。在约翰斯顿岛附近，“鸭嘴兽号”上浮时候发现30海里外有艘弗吉尼亚号核潜艇，似乎还被锁定了，吕海洋不由得心里一紧， “鸭嘴兽号”可甩不掉高速鱼雷。不一会儿，核潜艇当没看到一样，主动远离而去。十几天过去了，“鸭嘴兽号”转悠了一大圈，基本上一无所获。某日，吕海洋觉得实在无聊，便让金柱潜到海底观观光。 这块海域不算很深，大致1000-2000米。吕海洋看着这个巨大的海底坟场有点发愣。一路过去，大概能看到上百艘沉船残骸如同幽灵一般静静趴在那里，有欧洲的古帆船，近代的轮船，还有一艘未名舰艇，长长的炮管折断后躺在甲板上。“鸭嘴兽号”在坟场里穿梭，锈迹斑斑的舵轮，残破的螺旋桨，覆盖了厚厚浮游生物的船体，还有零散的器皿，几乎分辨不清形状的有柄宝剑。奇志开玩笑说想潜进去搞点文物带回去。突然，旁边礁石里窜出来一条体型肥大的乌贼，朝着“鸭嘴兽号”喷出来一股股浓郁的墨汁后逃之夭夭。 金柱一时没反应过来，“鸭嘴兽号”差点撞到暗礁上。“MD，乌贼不讲武德！”奇志骂道。“毒液”散尽后，“鸭嘴兽号”继续漫游。“看，前面是什么？”金柱喊道。探照灯锁定位置后，吕海洋定睛一看，平坦的海底沙滩上，有一个大号的白色塑料袋在“蠕动”。两分钟后，爬出来一只海星。“真感到丢人！”雪子皱着眉头说道。吕海洋第一次听到雪子发表观点，觉着有些新奇，看来这妮子是个环保主义者。“鸭嘴兽号”探出抓鱼神叉，勾住塑料袋送回艇内。再往前，又陆续发现了一些饮料罐、玻璃瓶，都被逐一清理干净。 |
|
夜晚来临，“鸭嘴兽号”静静悬浮在深海某处。吕海洋和奇志、金柱斗了会地主，又输了两万高句丽币。他躺到小床上，想到这半个多月没有进展，下一步还不知道怎么办，心中郁闷，渐渐地沉入了梦乡…吕海洋在海岛边焦急地转悠，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评上正教授了，聘书却丢了。他跑来跑去，翻开每一块石头，一处处找寻。突然看到龙虎山老道在海边峭壁上打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他挥手喊道：“道长，帮忙！”海滩一个巨浪打来，黑色的凶猛异兽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扑过来…吕海洋猛地惊醒了，默默念到:“…若遇紫熏衣，可待鲛女来…”。 不得不说，艇上的这套电子版万科全书，没有查不到的资料。吕海洋很快搜索出来，海里真有一种类似薰衣草的小众植物，学名簇卉藻，唯独五六月份显紫色，其他月份均为无色，与珊瑚礁共生，全世界仅在珊瑚海有发现。他抬眼看看手表，现在已是6月上旬了。“金柱，加大马力，目标澳大利亚珊瑚海！” 雪子和金柱对吕海洋的决策从来不提任何异议，每一次都是严格遵照指令执行。到珊瑚海要5天左右时间。一路上，吕海洋检索到了为数不多的几篇关于“紫熏衣”的论文，其中一篇系墨尔本大学D.Y教授所著，介绍了自己在珊瑚海大堡礁发现和研究的有关情况。让吕海洋大喜过望的是，文中连所在海域的经纬度都有标注。 大堡礁拥有世界最长最大的珊瑚礁群，近3000个大小珊瑚礁岛绵延达20OO多公里，自然景观非常独特。为避开潜水的游客，“鸭嘴兽号”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数百米深的海面以下。这里水下地形比较复杂，“鸭嘴兽号”根据海图躲开一个接一个的暗礁，离目标已经很近了，在确定周边没有异常情况后，“鸭嘴兽号”迅速上浮至50米左右。这里的海水非常清澈，白、青、绿、蓝靛层次分明。肉眼完全可以看清楚水里到海面的一切，只见各类珊瑚千姿百态，鹿角形、扇形、雪树形、球形、兰花状…，颜色有橘黄、粉红、玫瑰色、蓝绿色，美不胜收。奇志感慨只有几毫米长的珊瑚虫竟然能够演绎出如此壮美的神奇，吕海洋暗下决心一定要带父母孩子过来看看。 |
|
寻找紫熏衣并不困难，吕海洋发现，她们一簇簇亭亭玉立在珊瑚礁面上，紫色妙曼的身子随着鱼群的扰动摇曳着，的确，长得很像薰衣草。她们大大方方地生长在这里，似乎在等着有缘人过来采摘。奇志嗅了嗅：“这叫什么草来着的，也忒神奇了，我都能闻到薰衣草香味了。”吕海洋和金柱相互对视，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差点笑出来。“鸭嘴兽号”在不远处找到一个珊瑚礁里的大“溶洞”，便关闭探照灯躲了进去。根据老道的箴言，等待所谓鲛女过来。 连续等了三天三夜，毫无动静。奇志熬不住了，说：斗地主你要再输，钱我不要了，赶紧走。“有 ‘人’过来了。”一直坐在驾驶舱的雪子突然说道。吕海洋正好摸到三把炸弹，无奈地放下扑克牌，赶紧走过去，只见三个灰白色的人形生物正在向珊瑚礁游过来，后面跟着一大群游弋的红杉鱼。她们披肩长发，浑身光洁，清澈明亮的眼睛，身材颀长，结实饱满的胸脯，（以下省去几十个字不表），五颜六色的尾鳍配合着身体在水里优雅地摆动，三个男人几乎看呆了，不停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最前面的鲛女停在珊瑚礁前，伸出润滑的手臂，仔细地摘下一株紫熏衣，旁边两个鲛女拿出类似绳扣的东西，帮助她系在额头上，一株、两株、三株… “后面有东西跟着。”雪子仍然平静地说道。只见有两头六七米长的大白鲨尾慢慢在靠近她们。说时迟那时快，大白鲨突然从鲛女们背后发起攻击。她们似乎惊叫了一声，被逼退贴近礁石上，躲闪已经来不及了。“鸭嘴兽号”似离弦之箭快速冲向最前面一头鲨鱼，正好撞到其大板牙上，明显有几颗牙崩了，吕海洋隔着玻璃都觉得疼，同时，奇志操纵捕鱼神器，伸出来的尖锐矛头准确刺中另一头大白鲨的下腹部，顿时有一团血水喷出来。败下阵来的大白鲨似乎并不甘心，在离“鸭嘴兽号”数十米的地方徘徊。“鸭嘴兽号”横在鲨鱼和鲛女的中间，静静等待大白鲨下一次进攻。大约半小时后，大白鲨摆动尾鳍转身离开了。武奇志检查了下，发现撞击大白鲨的地方连个印子都看不出来，“这玻璃质量真是杠杠的！”。 “鸭嘴兽号”转过身子，鲛女们倚靠在珊瑚礁上，好奇地看着他们四人。 第十二章完。 |
|
第十三章 寻鲛记（一）之米娜郡主 鲛女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大声讨论，还不时暼他们几眼。雪子早已打开智能翻译机，吕海洋看着屏幕上起伏不定的波纹，伴随着鲛女的声音，听起来像铃铛一样，清脆响亮悦耳，他点击语言转换模式。“目前获得的语言音节太少哦，小姐姐暂时没法帮您顺利翻译过来，请多包涵啦！我会努力的哦。”翻译机里传来林志玲娇滴滴的声音，吕海洋、奇志憋不住笑出声来。正在这时候，只见戴着花环的鲛女朝着“鸭嘴兽号”游过来，旁边二人试图拉住她，她似乎很执拗地挣脱了。花环鲛女凑近驾驶舱，完美的身体一览无余，金柱右手捂住双眼：“辣眼睛了，别靠那么近噻，我还是单身好青年呢。”“哈哈！别装了，小电影不知道看了多少部了吧，更何况，这是海洋生物，我们是在搞科学研究。”奇志听了打趣道。花环鲛女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驾驶舱玻璃，调皮地敲打了下，然后转身招呼其他二人，她们有点扭捏地游上前，三人凑在一起又叽叽喳喳讨论开来。“?? ??? ???? ? ????！（我好像慢慢听懂了！）”这次翻译机里冒出来的是全智贤恶狠狠的声音，金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后，吕海洋一锤定音，统一用新闻联播的最标准国语作为译音。 |
|
鲛女们游到“鸭嘴兽号”侧面，看到鲛珠后非常惊讶，指指点点说个不停。翻译机开始正式工作：“他们怎么有我们最珍贵的宝贝？”“啊，那边还有一颗，比这一颗要大。”“是从我们手里抢过去的吗？”“不知道，感觉他们不像有的人类，对我们没有恶意，刚才还救了我们。”“你们看，这个东东像船，又不像，好奇怪哦。” 吕海洋觉得时机成熟了，对着翻译机开始说话：“你们好，我们是来自陆地热爱和平的人类，这次专门来到海洋是为了认识你们，促进相互的了解，并希望能成为朋友。”翻译机译成鲛语通过窗外的扩音装置传递出去。“倏！”鲛女们一下子游到驾驶舱前。“天哪，他们会说我们的话！”“你们看，这三个男的长得又老又丑，那个女的看起来倒是马马虎虎。”“我觉得中间那个高个子不算丑嘛！”“你们说人类为什么喜欢套，哦，衣服，套着不难受吗？”“刚才他说想和我们交朋友，嘿嘿，胆子可真肥啊”…几个人类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尴尬。吕海洋接着说：“我叫吕海洋，我左边这位叫武奇志，右边是朴金柱，旁边这位是雪子小姐。”“吕海洋、吕海洋…”吕海洋看到花环鲛女张着嘴，和人类称呼“吕海洋”一样的口型，知道这小妮子又调皮了。“请问三位漂亮小姐姐怎么称呼？”“咯咯咯，就不告诉你们。” |
| 海面浪花翻腾，吕海洋看到一个健壮的鲛男从灰鲸背上跃入水中，带着数十名鲛人直奔“鸭嘴兽号”而来。“pibo!(翻译机不懂什么意思）”“拉瓦叔叔。”只见鲛人们迅速围住“鸭嘴兽号”，手里紧紧握着类似鱼叉、长矛一类的武器，吕海洋感觉到了他们眼睛里射出来的阵阵寒意。被称作拉瓦的鲛男脸色阴沉，直视了四个人几秒钟，然后拉着花环鲛女游到一处珊瑚礁后面，嘀咕了一会儿。再游回来的时候，拉瓦的脸色明显温和了许多。“你们能听懂我们的话？”他低沉地问道。“是的，先生！”“感谢你们救了我们的pibo。”“请问pibo是什么意思？”拉瓦愣了一下，缓缓说到：“是我们首领白鲛侯的女儿。”吕海洋大致明白了，pibo就是郡主的意思。“那么，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要急着赶他们走嘛，拉瓦叔叔，我还想陪他们一起玩会儿...”“郡主殿下，”拉瓦很严肃地说，“他们是人类，不是朋友。”“我记得父亲说过，滴水之恩当涌鲛珠相报，对待救命恩人，难道就这样无礼无情吗？”“殿下，这是鲛王定下来的规矩。”“以前，我们鲛族和人类不是有过交往吗？”“此一时彼一时。”“这样吧，你先去向我父亲请示此事，看他的态度，我们在此等候。”“此地鲨群出没，不宜久留。”“那好，你先去，我们随后跟上。”“也罢，我留下卫兵护送殿下。”说完，拉瓦对诸多鲛男挥手示意，脚蹼一蹬，转身即消失在视野里。“这身手，奥运会游泳冠军望尘莫及啊。”奇志啧啧称赞。 |
|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花环郡主指着驾驶舱问道。“当然可以！”吕海洋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只是你能不能适应我们舱内的环境呢？比如你能在空气里呼吸吗？”“我们是可以在海面上呼吸的，如果离开海水到了陆地，还可以支撑六个时辰。”奇志很惊讶鲛人怎么会用“时辰”这个概念。“那么，请你游到我左边的舱门前，我们来开门。” 左侧舱门和艇之间有个很小的隔离舱，是为了方便人员出艇潜水设计的。金柱触碰了下操作屏幕，隔离舱门降下，艇左侧舱门打开。“请殿下进来。”花环郡主满脸兴奋，在侍女和鲛兵们的注视下游进了隔离舱。这时候，舱门关闭，排空海水，隔离舱门打开，花环郡主小心地直立起上半身，游进“鸭嘴兽号”，众人立在门口鼓掌致敬。“她迈进来的一小步，或许是人、鲛史上的一大步。”连金柱这个技术直男都感慨万千。吕海洋再次闻到异香，比鲛油味要淡好些。“原本以为会有鱼腥味，嘿嘿，可谓是天籁之香。”奇志凑他耳边边嗅鼻子边说道。雪子默不作声脱下自己的粉色长外套，遮掩住她的身体。花环郡主不解地望着她，似乎很快读懂了她柔和的眼神，点点头表示谢意。吕海洋对雪子的认识又进了一步，高冷看来只是表象。吕海洋伸出手，花环郡主一愣，不过还是伸出纤细的右手臂，吕海洋轻握住她温润光滑的右手，甚至能细微地感觉到经脉在跳动，原来她们也是热血动物！近距离看，花环郡主像是欧亚人种的混血，鹅蛋脸型，乌黑的大眼睛，小巧高耸的鼻梁，面颊弧度流畅，轮廓均匀。 花环郡主跟随他们游进驾驶舱，只见她下肢紧贴地面，尾鳍翘起来轻微拍打地面，并根据行进方向调整角度。“我们出发吧！”花环郡主兴奋地对着窗外嚷道。“鸭嘴兽号”缓缓启动，跟着鲛群开始下潜。不一会儿，花环郡主突然喊道：“停，我先出去下！”... |
|
吕海洋看到花环郡主游向前方的礁岩，噢，原来有只个头不大的绿海龟被一段破渔网套住了，卡在石缝里挣扎不得。花环郡主把海龟取出来，扯掉它身上的网，只见它欢快地游向大海深处。捕鱼神器随即默默地把渔网钩回舱内。回舱后，雪子握住花环郡主的手微笑地说道：“做的好，郡主！”“呃，忘记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雪子，你呢？”“我叫米娜。” 米娜对“鸭嘴兽号”非常好奇，提了一大堆莫名奇妙的问题，有好多吕海洋根本解释不清楚，他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米娜，不过这小丫头看着单纯可爱，也是个机灵鬼儿，回答问题总是顾左右言它。在厨房，她尝了口鲱鱼罐头，直呕了半天，“这什么味，也太难吃了...这黑糊糊的是什么？...蓝莓酱？是什么鱼做成的？嗯，味道甜甜的，还不错嘛...”交流了大半天，吕海洋只知道她是白鲛侯最小的女儿，出生后快满第二个旬年了。奇志问道：“旬年，相当于人类的十年吧？” “差不多吧。很快，你们就可以见到我父亲了，有事直接问他。”说完米娜一转身，拉着雪子的手去逛卧室了。 米娜只呆了两个时辰就下艇了，她说空间太小憋屈，没有在海里自由。吕海洋看着她妙曼的身影，想起《海的女儿》：从前，大海深处的一座宫殿里住着神秘的人鱼家族。这座宫殿的统治者是海王的老母亲，她有六个美丽的小外孙女，其中最小的那个不仅最美丽而且最爱幻想，是老祖母的宝贝。小人鱼满十五岁了，她轻轻地浮出水面看到了美丽的世界。太阳刚刚落下，离她不远的海面上有一艘巨大的帆船。她游到船舷边，从其中一个窗户往里看，那里面正在举行舞会呢！..... “鸭嘴兽号”跟着鲛群，向着珊瑚海南部驶去。 第十三章完。 |
|
第十四章 寻鲛记（一）之约定 “你真是顽皮，又偷偷跑出来玩，差点把命丢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多事之秋，老实待着。”白鲛侯大声斥责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疼爱。“父亲，下不为例啦，好不好？你看，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像和别的人类不一样。”米娜偎依在父亲身边，指着“鸭嘴兽号”说道。 这儿是深度800多米的海底。“鸭嘴兽号”打开所有探照灯，地形平坦，方圆200米内，只看到稀疏的海带、趴窝不动的底栖小动物以及旁若无人的五彩鱼儿。吕海洋有些失望。来的路上遇到折返的拉瓦，说鲛侯愿意见他们一面，当时以为可以前往他们的居穴一探，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荒僻之所。也难怪，鲛人对人类已有芥蒂，对于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产生戒备多留一个鲛眼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白鲛侯看上去比人类的中年人要年轻很多，个头高大，肱二头肌明显可见，眼神里有一股英武之气。他游近“鸭嘴兽号”，微微颔首，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女儿，作为报答，我要送你们一件礼物。”他摆摆手，身旁一个鲛女上前，双手托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鲛珠，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魔力光芒。吕海洋惊呆了，比起这一颗重磅级的，艇上那两颗连小巫都算不上。很快，他回过神来：“十分感谢您的馈赠，听米娜郡主说过，鲛珠是你们最珍贵的宝贝，所以很抱歉，我们承受不起。更何况，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乃是做人的本分。”吕海洋意识到这句话翻译机未必能说清楚，顿了顿。他看到白鲛侯点点头，接着说：“我们这一次并未为了珠宝财物或者其他利益而来，而是想要和你们正面接触。我猜想，你们久居海洋，最想过的就是和人类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偶有交易也未尝不可，但总体上希望若淡水不犯海水，鲛人亦不伤害人类。最近几十年，我们因为自身的贪婪伤害到了你们，在此深表歉意。我们想深入了解你们，把你们的态度、意见和诉求反馈给人类的政府，呃，就是和你们一样的首领。我想，彼此是可以坐下来认真谈一谈的。” 白鲛侯沉默了几分钟，说道：“积重难返，事情的解决没那么容易，不过，我可以把你们的意见报告我王。十日后，你们再过来。”“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白鲛侯示意鲛女留下鲛珠，转身率众而去。 |
|
雪子对“鸭嘴兽号”录下的视频资料进行分析，鲛人在深海里的速度平均可达50节，且可连续航行6个小时以上。吕海洋想，如果鲛侯是去找鲛王，按照每天行、休时间对半，往返各五日计算，则鲛王住处离此处大约是3000海里，不过是“鸭嘴兽号”一天半的行程，看起来并不遥远。不多想了，还是静心等待吧。 两天后，就在吕海洋百无聊赖之际，看到米娜带着侍女、拉瓦以及十余名鲛兵潜过来。“吕海洋，雪子姐姐，奇志大叔，金柱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奇志看到金柱脸红了，调侃道：“金柱小哥哥不经撩啊，哈哈！”“走，带你们去个地方玩玩，那里曾经属于你们人类。” 吕海洋看了下仪表，这里海深接近3000米，周围死寂一片。吕海洋发现鲛人的眼睛在黑暗的深海里会散发出幽蓝的光芒，可视距离远超过艇上的高强度探照灯。“鸭嘴兽号”跟着鲛群在足有四五十米宽的街道上穿梭， 数不清的海底生物淀积在两边的高大建筑物上，覆盖了厚厚数层，已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众人可以分辨出巍峨的高层楼房，矗立在街道中间的方形雕刻石柱，巨型石块堆砌的城墙，以及贯通城市的运河河道，甚至可以看到如元宝状的尖头小船泊在码头。尽管已是废墟，依稀可见当年的宏伟和辉煌，奇志估计这片遗址得有上万平方公里。身处这片荒芜，吕海洋想起那句唐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鸭嘴兽号”拐进一个临近街边的敞开庭院，可见摇篮、座椅、圆形小桌，大院子角落里还有类似盆景，再往里看，门已经坍塌，探照灯照进去，隐约可以看到零乱的生活用具堆积在地上。“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休息。”米娜嘘了一声。“鸭嘴兽号”继续前行，来到一处圆形的巨大广场上，通过一个拱形门后，众人看到一个百十级的金字塔型阶梯，再往上，是一个数百平方的大平台。“鸭嘴兽号”靠上去，看到平台上有六根七八米高的圆柱托住一个似昙花瓣的巨碟。有数尊雕像围成圆柱一圈，其中一尊形似远古女神，宽大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瀑布般的长发，其余已经辨别不清。旁边有一块倒地碎裂的石板，约有一米多厚，长宽各有五六米，奇志用破冰装置上的刀刃剐去石板左下角的附着物，看到雕刻有某种文字，仔细瞧了半天，还是摇摇头。“父亲说这里至少有一万个旬年的历史了。”米娜说到。“那就是超过十万年了，人类文明史也不过一两万年。难道会是我们之前的一个文明时代？”奇志惊叹道。“你们跟我来！”米娜游向巨碟，众人远远看到碟内似乎有某种光芒射向海面，便跟上去。只见碟内被清理得非常干净，呈现光亮的青铜色，有数十颗大小一致的鲛珠整齐堆在碟中央。“这是某种祭祀的仪式吗？”吕海洋问道。“不知道。父亲说我们的祖先和他们相识，后来他们遭遇了巨大的灾难，有的灵魂永远安息在这里，还有的仍在四处飘荡。鲛珠是最神圣的，它们的光芒能够帮助孤独的灵魂指引归家的路。”“米娜，你知道什么是灵魂吗？我是说，你们鲛人是怎么理解的？”“这个嘛，我想是形如一团团蓝色的水母吧，美丽，柔软，善良，坚强。我们族群内也许只有最年长的老人家才能真正领悟，有机会你们约他咨询咯。”“请问，鲛珠是怎么形成的？”这个问题吕海洋疑虑已久了。只见米娜公主背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哎呀，你太鲁莽了，怎么会对一个小女生提出这样的问题啊？”吕海洋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这鲛珠背后还有什么隐晦的秘密吗？“但我要告诉你，父亲送你们这么大一颗，是表达我们鲛族最诚挚最隆重的谢意，你们带回去后要收藏好，别拿去换钱了。父亲说，现在的人类特别贪财，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干...还有，你们艇上这两颗，还是一并收好吧，要是遇到别的鲛群，会以为你们是盗珠贼...”米娜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海洋、奇志和金柱汗颜不已。 |
|
白鲛侯带来了鲛王的旨意，称原本不想和人类接触，看到米娜被救，看来人类尚存良知，考虑先建立联系机制，后面根据形势变化再决定是否直接沟通。“鸭嘴兽号”浮上水面，将信息传递给“地雷”岛，彼得老头很快就回复了：费诺曼家族三天内将在珊瑚海东面的“鳕鱼”岛设立永久联络点，全天候欢迎鲛人光临洽谈。 临行前，米娜有些依依不舍，溜进舱内紧紧抓住雪子不松手，雪子难得露出微笑：“下次再见面，我送你一束樱花头环。”“那就这样约定了！” 三天后，“鸭嘴兽号”带着拉瓦来到“鳕鱼”岛，这是一个不到1平方公里的小岛礁，已经建起灰色的简易营房，有十几名雇佣兵守卫。拉瓦浮出海面，看了一眼，然后朝着“鸭嘴兽号”挥挥手，一个猛子扎下去。“看来鲛人只愿意和我们单线联系。”吕海洋无奈地遥遥头。奇志建议从图瓦卢群岛经北库克群岛绕一圈再返回“地雷”岛，研究研究海洋生物，顺便看看海底有无人类遗址，吕海洋大手一挥表示同意。“鸭嘴兽号”喜气洋洋地太平洋上航行，没有人留意到后面跟着“尾巴”。 第十四章完。 |
|
第十五章 基地遇袭 “地雷”岛基地，在医生对四人全方位检查结束后，彼得老头对吕海洋几乎是窒息式地拥抱：“吕博士，太棒了！没想到才不到两个月，成果丰硕啊！”“彼得先生过奖了，主要还是因为贵家族技术装备过硬，同行的小伙伴们个个优秀，危难关头顶得上，哈哈。”“吕，你和武先生这段时间在南美的工作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好了，供你们回国后向单位交差。”吕海洋心想，那个秘鲁的科考项目自己一天没参加，奇志也从没去过亚马逊雨林，这老头造假肯定是国际一流水平。后来在回国的飞机上，吕海洋随手翻了翻所谓的工作资料，科考船上、实验室里的照片、视频不就是他“本人”嘛，不禁感慨自己只知道P图的一点技巧，人家弄假成真已经是骨灰级了。 “吕，国际海洋学会已经决定在H大学设立工作站，特别聘请你为负责人，工作经费全部由学会承担，此外，你可以根据需要随时向欧盟下属的国际科学合作开放基金委员会申请经费项目，他们将予以顶格支持。你还有其他的需求，现在可以向我，哦，是向费诺曼家族提出来。” “噢，下一次作者写寻鲛记（二）还要继续带上我。”吕海洋此刻满脑子都是研究鲛人。“必须的！对了，武先生，我们有个专门开展考古和文物研究的跨国集团公司，打算聘请您当高管，年薪…”“彼得先生的美意我心领了，您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被列入副处级副所长的后备人选了，对于我这样的农村娃，能有个一官半职也是父母的期待，希望您能够理解，嘿嘿。”“喔，副处级是什么个意思，我不太明白。不过，人各有志，我不敢勉强，后面再找机会合作吧。”奇志对吕海洋小声说道：“什么跨国公司，别是倒腾文物的贩子，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当年偷窃走的中国文物。”“把‘别’字去掉，自信点！”吕海洋回复道。彼得老头见差不多了，拿出两份保密协议，请二人签字确认。 |
|
金柱虽然憨态可掬，对感情和金钱分得清清楚楚，吕海洋在寻鲛记（一）里斗地主输他的20万高句丽币，一分不能少。吕海洋没有法子，按照当日汇率折算成人民币转账给他。“零头不要了，吕博士，让您吃亏受累了。” 金柱激动地鞠了一躬。“鸭嘴兽号”交接的时候，吕海洋特地叮嘱彼得老头，务必保管好鲛珠，这是带回来的最重要信物。老头点头同意，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奇和欣喜。 吕海洋回国后，申请了两周的年假，闷在家里把最近几年的事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鲛人的历史远远长于这一纪人类文明，多个证据表明曾经交好过很久，为什么现在会仇视人类，难道仅仅是因为美军的捕杀？有没有其他深层次原因？吕海洋渴望彼得老头组织第二次深海探索。 学校为国际海洋学会在H大学设立的工作站搞了一个揭牌仪式，吴亦倩作为海洋学会派出的代表参加了活动。在众人羡慕的眼光里，吕海洋接过吴亦倩手里的聘书，“祝贺您，吕师兄，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时候，手机响了。“基地遇到袭击，可以肯定和鲛人有关。”彼得老头低沉地说到。 |
| 一艘8000吨的海洋油轮，在“地雷”岛西北140海里处偏离既定航线，突然往南行驶。接到讯息后，负责基地安全的指挥官M（法军退役上校）不以为然，只是下令继续保持关注。两个小时后，油轮发出求救信号，因为动力故障请求进岛避险，并直接奔着小岛港池而来。“该死！”M上校骂道，“本岛未经许可不得进去，让他们立即抛锚待援！”。港内的驱逐舰和巡逻艇已经半年没有出航，多数雇佣兵正在休假，根本来不及开出去驱赶它。M上校下令战斗机立即起飞，油轮已经离港池很近，上校请求发射空对地导弹攻击被拒绝了，只能反复下令予以警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油轮突然加速冲进港池...火光冲天，港池内的舰艇、岸边的油库以及工房全部付之一炬，上百人葬身火海，侥幸的是，核电站未受到波及，而“鸭嘴兽号”因为改装更新被大卸八块“躲”在岛东边的实验室里“幸免于难”。袭击事件结束后，在摄像资料里看到油轮前方有鲸鱼引路，鲸鱼背上隐约可见黑色的鲛人，而在油轮即将冲进港池前，有好些黑色的身影从船两侧跳进了大海。 |
|
“鲛人既然愿意和我们接触，为什么要劫持油轮攻击基地？逻辑上说不通啊，彼得先生。”吕海洋仿佛看到一群黑鲛人，秘密跟随油轮，乘着暮色爬上去，用简易的矛、叉等武器绑架了船员，逼迫船长改变方向向着地雷岛驶去，在冲击港池的最后关头，有船员试图反抗，都被鲛人一叉毙命。“是啊，我们也感到困惑。”“您有没有注意到，这群鲛人肤色是黑的，和我在珊瑚海看到的白灰色完全不一样，会不会是两个不同的族群？”“如果是这样，意味着我们至少可以先争取和鲛王、白鲛侯的和解，就怕鲛人反悔了。”“以我的观察和理解，鲛人不是言而无信的。”“这样再好不过了。吕，我们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根据情报，美国军方已经决定出动4个航母战斗群及20多艘核潜艇围剿珊瑚海，目前，已经通知澳大利亚海军提前组织封锁，这片海域将成为寂静之地。”“美军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哪里来的消息？”“基地丧生的雇佣军里有一半是美国人，美国政府非常愤怒。至于你们此次探险的成果，是我们分享给他们的，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你知道，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持…”“够了！”吕海洋有些恼怒地打断了老头的话，“如果你们能够保守秘密，或许会有转机，而现在，美军方的介入，使得形势非常复杂，我们的努力很可能前功尽弃了！”彼得老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力挽回。”“你们打算怎么办？”“现在中东、非洲硝烟四起，美海军的兵力短期内不可能完全向珊瑚海集中，我们估计完成军事部署至少需要两周时间。即使这样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没有收到鲛人约见的信息，此刻赶去珊瑚海，到哪里寻找他们？”“AI分析，他们可能在大堡礁的新赫布里底海沟。”“不行，”吕海洋坚决反对，“一诺千金，白鲛侯没有找我们，我们不能贸然闯入人家的地盘，失信于鲛后果很严重。”“吕，如果美军先于我们赶到，就糟糕了！”“9000多米的深海，上千公里长的海沟，我不信美军的潜艇能下得去！难不成美军要在珊瑚海长期守株待兔？”“Na?ve,simple！美军的手段你压根不知道。”“不行，必须等！”吕海洋仍然坚持己见。 第二天，彼得老头传达家族的意见：同意在“鳕鱼”岛等候鲛人信息，同时，将尽一切可能拖住美军方；如果在美军行动三天前等不到鲛人，“鸭嘴兽号”将直接潜入新赫布里底海沟，后备的东亚面孔艇员已全部就绪……吕海洋无奈，只能妥协让步。 第十五章完。 |
|
第十六章 寻鲛记（二）之黑鲛截杀 三天后，吕海洋等四人从巴布利亚新几内亚下飞机后，从利得港登上早已空运过来的“鸭嘴兽号”前往 “鳕鱼”岛。岛上新建了直升机停机坪，两架美式武装直升机随时候命起飞。建筑物已经扩建并加固，披上深绿色伪装的十余座180毫米榴弹炮，炮口黑黝黝的对着海面各个方向，营房里有多个暗布的火力点，共同形成了对海面的无死角火力封锁。专门为“鸭嘴兽号”建造的码头，采用5米厚、数十米高的特制合金板封闭形成小型的港池，经过测算可防万吨以上轮船的高速撞击。封闭岛边有二三十个流动哨点，带着墨镜的雇佣兵紧张地注视着海面，吕海洋注意到他们身上别着微型同声翻译机。一台巨大的白色风力发电机矗立在礁滩上，风轮飞快转动着，发出 “呲呲呲”的高频响声。“风机形成的磁场会干扰海鸟的迁徙路线。”雪子说完不再多言。彼得老头已经授权吕海洋临时负责“鳕鱼”岛，可以根据需要下达任何命令，同时，有数十枚远程精准制导导弹随时接受攻击指令。吕海洋立在岛边的岩石上，环抱双臂，默默望着海面的白花花的波浪，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飓风将至。 又过了十天，“鳕鱼”岛风平浪静。奇志躲在房间里修改他的处女作《人鲛情未了》剧本。“海洋，你说人若和鲛交合，生出来会不会是个怪物？”“不同的物种有生殖隔离的，别瞎想。”“我在想，人与鲛有爱情的结晶，结局更美满，剧本才更吸人眼球，哈哈。”“去去去！还武老师，哪像个正经的学者，你这样还不如去写风俗小说。”…奇志大笔一挥，在结尾部分写到：“从此以后，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
吕海洋看到《华盛顿先驱报》报道，美国会民主党多名参议员向总统提出质疑：出动最先进的数个航母群在毗邻友邦的珊瑚海开展为期数月的联合演习，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从未有过先例，耗资数十亿美元的意义和目的在哪里？会不会造成南中国海现有布防的空虚？特旺普总统回答：这事只有我最懂，不必多言。报纸评论：总统阁下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决策，多名心理学者怀疑有精神疾病，考虑其年事已高，应早点退位让贤。顾忌到公众和舆论压力较大，甚至在共和党内部也引发争议，面临连任大选的特旺普总统还是下令五角大楼重新评估，评估报告一周内提交总统后再向国会说明情况。吕海洋暗喜，大喊“Nice！”。 五天后，直升机巡岛时候发现有鲸群接近，“鳕鱼”岛如临大敌，立即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鲸群在离岛10海里处停下来，直升机报告鲸鱼约有20头，背上有白灰色鲛人。吕海洋立即启动“鸭嘴兽号”，在直升机的护卫下向鲸群驶去。拉瓦纵身跳下海，带着几名卫兵接近“鸭嘴兽号”。“拉瓦先生，好久不见。”“是的，吕，”拉瓦有些疲惫地说道，“白鲛侯急着要见你。”“Sure,马上出发。”“吕，我们需要恢复体力，跟不上你的速度，请你直接到上次救下米娜郡主的那片紫色海。” |
| “鸭嘴兽号”在深海里高速行驶了差不多6个小时，已经接近目的地了，声呐显示前方有大量不明生物。“必定是白鲛侯了。”吕海洋心想。不明生物也发现了他们，纷纷围拢过来。“是黑鲛！”金柱大喊道。一黑鲛男立在艇前，阴冷不屑地看着他们，大约有上百个鲛兵从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围住了“鸭嘴兽号”。只见黑鲛男除了通体黑色，和白灰鲛人无异，他伸出左手，手掌面对着吕海洋恶狠狠地喊道：“人类，去死吧！” 金柱大笑道：“100比4，这也太欺负人了，尽管放马过来。”愤怒的鲛兵们将长矛掷向“鸭嘴兽号”，听得砰砰砰一阵阵闷响。还有鲛兵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渔网试图勒住螺旋桨，直接被打成碎片，像天女散花一样飞将出去。金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看来你们还是要进化个几万年才成。”吕海洋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嘭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驾驶舱玻璃上，众人定睛望去，是乒乓球大小的鲛珠。嘭地又来一颗，两颗，三颗…有几个鲛兵们扛着某种圆筒状的装置抵近持续发射。“不好，玻璃好像出现裂痕了！”奇志喊道。“不可能，这是极为特殊的材料制成，硬度超过全世界所有已知物质！”雪子有些紧张。“加速前进，躲开他们！” “鸭嘴兽号”迅速冲出包围圈，有两个鲛兵死死抱住艇体，被突然加速的离心力甩开老远。鲛兵们企图追上未果，只得作罢离去。“TMD!”奇志检查完玻璃，发现有十多处细微的裂痕，不由得骂道，“我们差点交待在这里。这鲛珠究竟是什么玩意做的？还有，他们竟然有掷弹筒！”“我们低估了他们的智慧。”吕海洋沉思着。“现在深度是1500米，如果抵达万米左右，我不知道玻璃能不能耐得住海底压力。”雪子有些担忧。“先上浮到海面报告给基地，再去见白鲛侯。”吕海洋说道。 |
|
“上次见面后，鲛王已经下令暂停对人类的攻击。事实上，鲛王一直保持克制，只允许攻击你们的军舰、潜艇，但黑鲛不服从鲛王的命令，总是自作主张。” 白鲛侯有些忧心忡忡，“这次黑鲛擅自进攻你们的地雷岛，我们并不知情，更不知道他们怎么发现和潜入的。对于你们遭受的损失，鲛王深表遗憾，让我转告你们，在双方未有正式接触之前，他会尽一切可能阻止黑鲛采取行动。”“既然现在的局面复杂，鲛王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接触以掌握主动呢？”“这个嘛，鲛人内部争论比较大，意见不一致。有主战派，有议和派，有中间派，鲛王还需要平衡各方，一时难以定夺。我们鲛人有四个最大的族群，蓝鲛，白鲛，绿鲛，黑鲛，此外还有一些边缘化的小群体。黑鲛是最强硬的主战派，主张把人类驱逐出海洋，唯鲛独大。” “这黑鲛野心也太大了点。鲛王能Hold住他们吗？”奇志刚问完就发现自己嘴欠。白鲛侯脸色有点难看，说道：“普天之下，皆是王海，四海之内，皆是王臣。这是我鲛人祖先定下的律条，谁也不能违背。鲛王已经严厉训斥过黑鲛侯及一干将臣，放心吧，海上暂时会太平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鲛侯，你大概还不知道，一个多小时前，我们在接近这里时遭到黑鲛的突然袭击，差点命丧珊瑚海。”“这，不可能！…黑鲛胆大妄为！” 白鲛侯颇为愤怒。“鲛侯，如果黑鲛继续肆意攻击人类，怕是你们这里要遭殃。”“此话怎么讲？”“不瞒你说，地雷岛遭袭，美国人死伤最多，美军很快就要围剿这片海域，而且，似乎锁定了你们的藏身之处。”“美军？白皮肤、蓝眼睛、黄头发的人种？那就让他们来吧，我的族人还有我的外甥…”白鲛侯没有继续说下去。“鲛侯冷静，当前务必要阻止黑鲛，这样，我们才有办法说明美军停止军事行动。”“我会立即派人面呈鲛王。另外，鲛王允许我带你们去白鲛部落看看。” 10个小时后， D-78大型海陆运输机停留在离海面30米高度，备用的“水獭号”深潜器被垂直吊放下来。吕海洋四人换乘这款姊妹艇继续探鲛之旅。同时，彼得老头告知：美国务卿紧急私下约见费诺曼家族，表示美军暂时不进入珊瑚海，但是航母战斗群随时待命。吕海洋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美丽国政治内斗，怕是这场人鲛大战已经死伤无数了，局面将彻底无法换回。 第十六章完 |
|
第十七章 寻鲛记（二）之白鲛部落 吕海洋有些激动，终于可以一探鲛人世界了。“水獭号”跟着白鲛侯的鲸群，向着新赫布里底海沟的方向驶去。和彼得老头的判断一致，看来鲛族确实躲在深海海沟里。鲛群只有20多节的速度，航程有些缓慢。雪子打开一个密封的瓶子，取出二十来朵干燥脱水过的樱花，看起来干瘪瘪的，放进蓝色的瓷盆里，然后倒入某种未明的无色液体，一刹那，樱花吸饱了液体，竟然宛如3、4月份刚刚盛开时一般，一簇簇绽放开来，白中透粉，冰清玉洁，羞若处子。奇志嚷嚷要雪子传授技术，好让家里一年四季百花盛开。雪子自然不理会他，从舱内绿植里剪下一些带树叶的藤条，专心致志编织起花环来。编好后，雪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枚红色玛瑙石钩在花环中央。吕海洋暗暗赞赏雪子心细，对鲛人哪怕是再小的承诺，只有认真兑现方能赢得进一步信任。突然，白鲛侯转身对“水獭号”举手示意，然后跃下鲸背，带着众兵士向着深海潜水而去，“水獭号”紧紧跟上。 呈现在“水獭号”面前的是一条长不见头、深不见底的宽阔沟槽。沟槽边，有三个封闭式的立体“碉堡”按照“品”字形排列。每个碉堡用石块砌成，有两层楼高，大概可以容纳十几个鲛兵，上、左、右、前、后侧都可以看到一排黑洞洞的瞭望孔。吕海洋观察了下，间隔数百米就有这样一个“碉堡”群，不知道连绵多远。而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几个鲛兵按住一条百来斤的巨型鱿鱼，鱿鱼的触手还在挣扎，一个鲛兵跪在地上，正用锋利的短“刀”肢解鱿鱼的身体。看到白鲛侯过来，鲛兵们从碉堡里跑出来纷纷颔首致敬。这时候，吕海洋看到一个鲛兵举着刚割下来的鱿鱼触手献给白鲛侯，白鲛侯瑶瑶头，轻声说道：“分给士兵们吃吧。”随即带着“水獭号”潜入深沟。 |
| 黑暗，寂静。浅海里随处可见的海龙、海马、章鱼、海胆、水母在这里鲜见，偶尔有一些面目狰狞的盲鱼、脏器可见的半透明生物慢慢游来游去。前面隐约出现了微弱的光线，吕海洋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让金柱关掉了所有探照灯，没错，是灯光。深度9142米，到底了。“水獭号”来到由石墙围起来的一片建筑前，只见门口有两根五六米高的石柱，上面各放着一个瓷碗，碗口有些残破，碗内有很小一块似乎在“燃烧”发光的赤金色金属片。“这碗好像是宋代官窑的。”奇志说道。见“火”光渐渐微弱，旁边有个鲛兵拿出一根细长的管子，游到瓷碗处，把管子一端水平搭在碗的缺口处，小心翼翼地向下倾斜管子，只见有一小滴银白色的液体慢慢溢出来，滴到金属片上突然就窜起耀眼的光芒。众人看着奇怪，奇志赶紧检索了下万科全书，一无所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物质、利用的是什么物化原理。“这是鲛王统一分配的‘火种’。”白鲛侯介绍道，“那里是本侯的府邸，比较简陋，请诸位进来小憩。”“雪子姐姐！”米娜突然从门内冲出来。雪子拿起樱花花环，招了招手。不一会儿，米娜就钻进了艇内。雪子把花环戴到米娜头上，用鲛语说到：“真好看！”米娜很惊喜地拉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也学会了我们的语言？”吕海洋汗颜不已，凭借自己大二就拿到英语六级证书、研一通过上海高级口译的本事，学会鲛语简直易如反掌，怎么就没想到呢。 |
|
白鲛侯府邸，在吕海洋看来，就是简易石块搭建的庇护所，大概有十几间石屋，按照人类的标准分为卧室、厨房、厅堂、仓库等。鲛侯并不避讳，众人可随处参观。只见卧室里有海藻编织成的“海床”，厨房里有几块石头，上面置有鱼骨磨成的刀片以及一些鱼类、植物等，厅堂里有几张“石凳”，中间摆放着“石桌”，几束紫熏衣和莫名的花草插在一个褐色瓶子里。米娜房间里放着一些漂亮的珊瑚石，可能算是侯府的奢侈品了。“虽处深海，一代鲛侯寒酸如此，令人唏嘘。”奇志感叹。“其实简单点挺好的，咱们追求的锦衣玉食、琼楼玉宇不都是身外之物？”吕海洋接过话说。“带你们去看看鲛众吧。”白鲛侯示意鲛兵引路。 “水獭号”在宽数十里的海沟中间行驶，一路过去，每隔三四里地便有和鲛侯府前相似的石柱鲛灯，吕海洋想起冰心的《小橘灯》，光虽昏暗却指引着前进的方向。不多久，传来啼叫声。“水獭号”驶入一间有三面矮墙的大广场，一眼望去，全部是孕期或哺乳期的鲛妇，有的挺着大肚子在聊天，有的半躺在海藻床上喂乳，有的抱娃立在水中哄玩，总共约有数百人。鲛妇们看到“水獭号”及里面的人类非常好奇，一起哄围上来，一时间，妇人的窃窃私语声、鲛童的哭喊声夹杂在一起，热闹非凡。雪子说：“米娜，喊她们上来玩玩呗。”米娜招招手，一个胆大的鲛妇抱着娃娃从隔水舱上了艇。雪子怀抱着幼童，轻抚着圆圆的小脑袋，用鲛语说着什么，鲛妇笑得像花儿一样。奇志在一旁嬉皮笑脸道：“雪子酱看到小娃娃母性大发啊。”吕海洋觉得雪子的情商不是一般高，不由得又多了一层好感。“水獭号”在大广场里转了一圈，看到最里边有一些鲛男在“解剖”海鱼，只见他们把鱼内脏扒出来仔细查看，切下来的鱼片也是一片片观察后再放到石桌上，旁边还有切成碎片的不知名藻类。“他们在准备女人和孩子们的食物，”不等吕海洋接话，米娜接着说道：“食用前先检查有没有塑料、网片、金属啊什么的，防止误食，吃多了会死的。哎，你们人类怎么制造了这么多垃圾？”吕海洋瞬间脸红了。奇志小声说道：“海洋，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奶娃娃的鲛妇，峰房并不饱满，似乎有点营养不良。”吕海洋点点头。离哺乳广场不远，吕海洋看到了石块垒起来的小 “坟包”，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这是婴冢群，”白鲛侯痛心地说，“这几个旬年夭折的婴儿特别多。”“什么原因呢？” 白鲛侯不再说话，继续往前。 “在我们鲛族，只有王和年幼身亡者才会入葬，年幼者灵魂尚未成型，需要族人庇护，其他人都是躺在海底任由鱼类分食。”米娜小声说道，“我们有句古老的谚语：先取之，后必予之。” “鲛海合一!”吕海洋脑子里冒出来这几个字，感慨鲛人的哲学观朴素有深度。 |
|
“水獭号”来到一处练兵场，二三百个鲛兵正在列阵操练，虽然面有肌色，看上去仍然尽头十足。米娜突然对着一个高个的持矛鲛尉招手喊道：“欧帕，上来！”被称为“欧帕”的鲛男转过身来，吕海洋看到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欧帕先是朝着鲛侯和众人颔首，有些害羞地看了看米娜，摆摆手，然后继续操练。“欧帕，你个胆小鲛鬼！上来玩会怎么了？”米娜气呼呼地嚷道。“米娜，不可耍小性子！”鲛侯训道。再往前，是简陋的鲛群居所。吕海洋看到三五成群的瘦弱鲛男鲛女担着篓、篮，里面有满满的黏糊之物，游到居所后面，浇灌一种淡绿色藻类，有点像禾苗，和在哺乳广场厨房里看到的相似，但看上去长得并不好，稀稀疏疏的。“查过了，这叫吉祥藻，主要分布在500米左右深度的海底，看来鲛人想办法培植到深海了。”“分饭喽！”有鲛人喊道。只见众瘦弱的鲛人涌到一空旷处，有一年长鲛妇负责分配食物，将十余叶吉祥藻卷着的薄薄鱼片递给领取的人。“拉瓦,拉瓦将军回来了！”吕海洋看到拉瓦和数名鲛兵扛着一个鲨鱼头，从“天”而降。“报告我侯，猎获六头白鲨，已分配到各个定居点。另外一队追捕金枪鱼尚未归来。” 白鲛侯点头赞许。吕海洋据此估算白鲛族恐有几万鲛众，数量不可谓之少。 “这是离侯府最近的定居点。诸位都看到了，鲛族在深海的生活很艰难。”白鲛侯看着众人说道，“鲛族渴望重返海面，和人类和平相处。” 离开前，白鲛侯接到鲛王诏命并转吕诸人：已暂停黑鲛族“火种”供给三个旬日以观后效；三个旬日内，若人类不对鲛族发动攻击，鲛王将说服众侯将进行和谈，同时鲛王亦保证期间不攻击任何海上舰、船等。吕海洋让雪子将所获信息全部及时传至“地雷”岛。 第十七章完。 |
|
第十八章 寻鲛记（二）之佛系鲛侯 “水獭号”从新赫布里底海沟潜到水面后，就发现有鲛人随行，吕海洋让金柱放慢速度，静观鲛人动向。不久，三个绿皮肤的鲛人靠近艇身，其中一个矮个鲛男颔首后微笑着对吕海洋说道：“人类大首领，我侯诚挚邀请阁下及诸位大拿前往绿鲛部落一叙。”“你家鲛侯可是绿鲛族的首领？”“正是！”“邀我们过去有什么指教？”“我侯仰慕各位大名，恳请赏光，并有要事相求！”吕海洋和大家小议一番，决定深入鲛穴再探一番。 “水獭号”跟着绿鲛穿过阿拉弗拉海，绕过帝汶岛，从班达海一直驶到苏禄海，整整花了五天时间。绿鲛侯府坐落于海底1500米处，周边是密密麻麻的鲛居，远近鲛影攒动，热闹非凡。侯府门前置有两尊石狮，石门上刻有精美图案，都是些捕猎海鲨、载歌载舞、孕育鲛儿的场景，府邸用石墙围成。奇志看到有文字，便调整探照灯方向，见一块砖石上刻有“窑匠赵七郎福如东海 赣州府提调官汪懿尘”字样，嚷道：“是明代城墙砖石哎！”吕海洋也感到惊奇，莫非这里是古城水下遗址？府内四处可见与白鲛族类似的鲛灯，非常亮堂。 |
| 绿鲛侯软福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好似一尊弥勒佛，笑眯眯地迎上来，立在艇前颔首道：“贵客远来，小侯府邸蓬荜生辉啊。自我介绍下，小侯自幼生长于此海，虽无德才，终日与族人为善，自乐于海天之间，鲛称‘佛系侯’。” 绿鲛侯转向吕海洋道：“噢，您就是闻名我四大鲛族的吕大首领，失敬失敬！哎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率众勇探深海，真乃人中龙凤啊。”“您是武相爷吗？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大首领有您辅佐真是如鲨添翼啊！”“这位一定是朴总管喽，看您体格健壮，年轻潇洒，孔武有力，身边一定美人如云，哈哈！”“我鲛诗有云：南海有佳人，一笑倾鲸豚。雪子大姐面若海花，亭亭玉立，我绿鲛族，不，四大鲛族的绝世美人可不及你十分之一啊。人类真是厉害，生出来的都是俊男俏女，聪明过鲛，哈哈！”吕海洋听了有些尴尬，说：“鲛侯谬赞，我们都是平凡人，此次入海不过是想和鲛族消除误会，增进了解，共促和平。”“大首领所言极是，之前确实有一些误会，不过，一切都要向前看嘛，木有事，木有事。来来，请进寒舍转转。”这时候几个颈戴珍珠串、手套翡翠镯的丰腴鲛妇带着一群胖嘟嘟的鲛童围过来。“这些是内人和小儿。” 绿鲛侯话音刚落，两个鲛童爬上驾驶舱，调皮地用手掌遮住吕海洋的视线，“劣儿休得胡闹！” 绿鲛侯喝道，一转身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木有事，小儿欠缺管教，大首领莫见怪。” |
| 吕海洋看这里比白鲛侯府气派多了，府中院落里有各类珊瑚、奇石，黄、绿、紫色海藻相间其间，厅堂中石桌上竟有元宝玉器、青花瓷瓶、鸡缸杯之类，奇志用捕鱼神器抓起一个金制酒壶，还没研究，绿鲛侯立即说道：“相爷只要喜欢都可以拿走，木有事。” 奇志听了咋咋舌头。绿鲛侯接着说道：“本鲛族居住之地临近人类繁忙的海洋航线，古来就是各方通商的便捷之径，因战争、风暴、海啸等沉船极多，沧海桑田，陆地城市没入海底者也是比比皆是。从我先祖起，这一大片海域到处可以捞到人类遗留宝物，数不胜数。我这片寓所也是建在人类几十个旬年前的宝地上。说起来真的要感谢人类，我族群用宝物和其他鲛族换得各类物品，繁荣了市场，增加了鲛口，蓄积了财富。不瞒诸位，我族仓库里的存鱼可吃三个旬月，其他器物不计其数。”“鲛侯此次喊我们过来不仅仅是赏鉴文物古玩的吧？”“哦，当然是有大事急事要和诸位商量。听说大首领的方舟我鲛人也可以登陆，可否…？” |
| 绿鲛侯带着胖得都快游不动的长公子和几个鲛将登上“水獭号”，左瞧右看，怒赞不已：“想不到人类船艇如此精密，小侯真是大开眼界！人类文明早已登峰造极，我鲛族还在茹皮饮血，自愧不如啊！”吕海洋看到长公子的鱼泡眼色眯眯盯着雪子，口涎欲滴，心想仓廪实非但不知礼节，反倒是助长了富贵公子骄奢淫逸的气焰。“言归正卷，前些旬年人类捕杀鲛族，我绿鲛亦有一些死伤，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木有事了。这里风平浪静，鱼虾肥美，大首领刚刚也看到了，我们绿鲛族小富即安，躺平过着舒坦日子，既不愿意参与鲛族纷争，更不愿意和人类为敌。鲛王几次要和我们合议大事，小侯坚持只出鱼粮不出兵，呵呵，我族是真心希望和人类和平共存，永远木有事。”奇志想：大胖子有大智慧，这话一点不假。他暗中关掉了翻译机，对吕海洋说：“这片海靠近中国南海，各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敢妄动，根本无人顾及鲛人。这佛系侯比泥鳅还滑溜，占尽地利人和，坐收渔翁之利，骑墙两头，闷声大发财。不管他怎么处理和其他鲛族关系，只要不和我们为敌就可以拉拢过来。” 吕海洋点点头，说：“鲛侯愿意和我们和平相处，这是最好不过了。”“那么，我族可否与人类约定永不互犯？同时，”绿鲛侯眼珠子一转，“如果遇到其他鲛族侵犯，希望得到人类庇护。”“鲛侯此举鲛王知道吗？” 绿鲛摇摇头，说道：“我王英明神武，恩泽四海，不过，鲛群内难免有小人作乱，我是担心啊……为保我族群安宁，小侯只有私下与大首领会面，讲清楚意图，希望得到理解和信任。还请大首领和相爷、大总管、大姐回去后转告你王，小侯诚意满满，决不轻言干戈，人类若想取回这里宝物，尽管开口。” “恩，鲛侯放心，一定转达。不过，鲛侯还是先要禀告你王为好。”“那好，后面如何联络？”“您的府邸位置已录入本艇载系统，下次我们可以直接过来，不需要引路。”“大首领真是神机妙算！小侯佩服得五体投地！” |
|
吕海洋看差不多了，和绿鲛侯辞别。“哎，鲛人的饭菜不合人类胃口，就不留诸位了，不过木有事。”鲛侯朝着窗外挥了挥手，一帮鲛兵或抬着箱子、或托着盒子游上前。鲛兵打开刻有花纹的铜质箱，只见上百颗佛珠大小的鲛珠闪耀着彩色光芒。“这是上贡给你王的。”鲛侯接着示意打开盒子，内有两颗鹌鹑蛋大小的鲛珠，“这是孝敬各位上官的，一人一盒。”“这个...鲛侯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还请收回吧。”吕海洋暗想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行贿嘛，鲛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木有事，东西不多，但都是小侯和鲛众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务必笑纳，大首领要是不收下，以后小侯在部落里抬不起头来了，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啦！另外还有些物件，拿过来！”后面两个鲛兵合力提着一个大铁桶上前，奇志一眼看到里面有自己感兴趣的金酒壶，还有玉镯、玛瑙串、银碗之类，满满一桶。“这鲛侯就是第二个虞鄙公啊。”奇志暗想。“这些物件本来就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任凭大首领处置。呃，也算是物归原主啦，哈哈！”吕海洋心想：不要白不要，都是有价值的文物，先拿回去再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鲛侯美意，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奇志、金柱，等会把工作舱整理整理，好归置鲛侯的重礼。”“那太好了，小的们，都抬进来。”金柱打开左右侧两个隔水舱，因为空间不大，鲛兵们费了好大劲才弄进艇内，最后还抬起来一条百十斤重的蓝鳍金枪鱼。“这个是刚捕获的，新鲜得很，肉嫩味美，留着诸位一路上解馋。难得来一趟，要是连我们的特产都没尝过，那小侯就太不懂事了。哈哈，木有事，木有事。” 鲛侯率众下艇，就此别过。“还请吕兄、吴兄、朴老弟和雪子大姐回去后多多美言，木有事，哈哈！” 第十八章完。 |
|
第十九章 阳谋 两天后，“水獭号”从菲律宾爪哇港秘密登陆，搭乘飞机返回“地雷”岛。清点完绿鲛侯赠予的礼物，吕海洋和奇志也不客气，把所有中国文物全部留下了，研究一番后委托彼得老头帮忙运回国内。相对于文物，彼得老头对鲛珠似乎更感兴趣，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然后全部送到实验室“分析”去了。还有大金枪鱼，吕海洋直接摔到食堂给雇佣兵们改善伙食去了。 彼得老头递给吕海洋一杯鲜榨橙汁，喝了口手里的白兰地，悠悠然问道：“吕，你怎么看待人、鲛可能会进行的和谈？”“和谈是好事啊，化干戈为玉帛，泽被千秋万代，呵呵。鲛群这些年被迫迁徙到深海，看起来生活并不如意，和平的愿望强烈，预计谈判时鲛人的诉求也不会过分。”老头摇摇头，说道：“我们至今并不清楚他们的底牌。从几次袭击来看，他们手里似乎掌握着某种秘密武器，还是谨慎点为好。对了，绿鲛侯主动舔上来，你有何看法？”“可以肯定鲛族内部并不团结，但我们不应该绕开鲛王，要谈也是和鲛王谈，否则会引起鲛王不满，影响和谈大局啊。”“你收了礼不给鲛办事，哈哈，开个玩笑。诺费曼家族会认真研究的。” |
|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
|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
| 我所认识的龙族 |
|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
|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
|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
| 修仙悟 |
|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
|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
|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
|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