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风水大宗师——托风水之名,讲江湖之事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风水大宗师——托风水之名,讲江湖之事[第1页]

作者:三两二钱happy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杨家河子,以前叫九道河子,那是因为杨家祖上荣光,乾隆爷年间杨家有位先祖杨奉贤捐过巡粮道的官职,差点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是天公不作美,当时自诩和中堂门生其实也就是在登科的时候进过和中堂家门的杨奉贤受到了牵连,不至于丢性命,但是头上的乌纱帽却是难保,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回到九道河子的杨奉贤也算是九道河子的第一大户,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九道河子被杨奉贤改成了杨家河子。

    本来九道河子是有两大姓,还有一大姓是陈家,但是当时杨家势大,把九道河子改成杨家河子这对于陈家来说可之谓奇耻大辱,就算如此,陈家也只能忍辱负重。

    在杨家河子杨家独霸的状况持续了近百年,但是事无完事,杨家虽然掌控杨家河子附近百亩天地家大业大,但是这香火却维持的艰难,从杨奉贤开始这四代都是单传,不是说生不出来,杨家家业大,哪一代不娶个三妻四妾?  杨家的人也不是没在自家的娘们儿肚皮上下功夫,问题是不管生出来多少,这四代以来都只能活下来一个男丁,其他的不管男丁女孩一律夭折,哪怕是过继出去都没用,甚至有人想了一个办法,把生出来的孩子送到寺庙里去,认给玉皇大帝他老人家当干儿子,但是就这也没用,玉帝他老人家也护不住这杨家受了诅咒的孩子。

    这件事在杨家河子有个说法,那就是因为杨奉贤当年砍死了陈家祠堂底下的那一条大青蛇,这是大青蛇在报复。

    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说法,九道河子在杨奉贤以前,陈家要压过杨家,陈家当年有个老祖请了一个外地的风水先生堪点了一处良地,说是这块地头枕龙脚踏虎非同寻常,要是把陈家的祠堂给建在这里,五代之内,陈家要出一个了不得的豪杰,当年陈家的那个老祖  举整个陈家之力把陈家祠堂给修在了这个良地上,后来还没等陈家出这个豪杰,杨奉贤就得了势,得势之后又失势,杨奉贤不免找人去看,他请来的可是皇城里的一个风水大家,那个风水大家在九道河子转了一圈儿,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要走,这杨奉贤自然是不肯,百般请求之下,那个皇城里的风水先生指着那个陈家祠堂说道:“杨兄,这祠堂要是杨家的,你能官至一品,一地养一龙,这地气儿都让这一家人给占去了,你有此般劫难也不奇怪,得亏这祠堂建成时日不多,不然这次你丢的可就不是乌纱帽,而是项上人头了,好好在这里当个富家翁,此生不要入仕,不然定有血光之灾。”

    杨奉贤一听心惊胆战,赶忙问道:“那可有破解之法?”
    因为本人懒散, 荒废数贴。

    二楼祭天, 以此为证。

    此贴再废楼主就是二逼。
    先生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就回了京城,临行前这个风水先生交了一个锦囊给了杨奉贤的发妻刘氏,嘱托道:“我与杨兄结交多时,深知杨兄性格,三年内,若是杨兄有血光之灾,可开此锦囊,若是三年之内平安渡过,你便烧了它,切记。”

    刘氏平日里烧香敬神甚是虔诚,所以也是对这个风水先生非常的信服,马上把这个锦囊给藏好,心里也在暗自祈祷但愿不要用上这个东西。

    在这个风水先生走之后,杨奉贤在九道河子虽然也算是称王称霸,但是偏居一隅跟在朝为官那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他这心里那是越想越不平衡,平日里又没得什么事儿做,这让他在九道河子闲逛的时候越看那个陈家祠堂越是不顺眼,总感觉自己这一生的气运就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祠堂给毁了,本来他还想着找个借口把这个陈家祠堂给拆了,但是因为此时不管是杨家人还是陈家人对这个在外面当过大官“衣锦还乡”的人都非常的敬重,就是这个敬重,让杨奉贤飘飘然起来,这人啊,还真都是惯的,他就想着,就凭老子现在在九道河子的地位,拆你一个陈家祠堂那算多大的事儿?  根本就不需要跟你们商量,也不用找什么借口,你们陈家人奈我何,毁了我的前途我都还没跟你们算账呢!

    不过为了避嫌,杨奉贤还是想出了办法,以他的智商,玩弄这块的村民是足够了,他想是编织出了理由,说他请的那个京城里的风水先生说了,这陈家的祠堂所在地,那是一块凶地,把祠堂给建在这里,陈家的祖宗都不得安宁,  现在大家都是乡党,为了照顾自己人,他愿意出钱在别处找个良地,把陈家的祠堂给修过去,为了让陈家人信服,他还特意找了几个看风水的先生,花钱收买了他们,让他们附和自己的说法,这样一来,陈家人还把杨奉贤当成救他们祖宗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杨奉贤找了一个日子,请了村子里的青壮劳力,破土动工拆陈家祠堂,建起来难,但是拆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那年代的建筑又不是钢筋混凝土,只是一个青砖达瓦盖的大别院,两三天时间就夷为平地,就在大家要拆掉埋在地底下的大基石的时候,忽然发现,就在这个陈家祠堂的地下面,竟然有一口黑漆大棺材。

    这个棺材硕大,黑漆明亮,看起来像是新的一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挖出来这口棺材的时候,挖地的青壮劳力都给吓的四散而去,因为这个棺材里面,竟然有呼吸声。
    陈家祠堂盖起来的时间并不久,也就是附近几年才破土动工而成,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口棺材,棺材里面到底葬的是个谁,又为什么棺材里会有呼吸声,这不管是杨家人还是陈家人都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棺材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地下的东西,里面还有呼吸声,莫非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摇摆不定的陈杨两家人就找到了杨奉贤,杨奉贤也拿不定主意,就在突破动工的这几天,杨奉贤这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别是心口,一直砸突突,他把这一切的原因归根于自己内心深处对陈家人其实是心有愧疚,但是看到这口崭新的黑漆大棺材,他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他先稳住众人,只有打发了一个心思灵巧的下人出门去寻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就是那个给陈家老祖堪点这块祠堂良地的那个风水先生。这个风水先生已经八十岁高龄了,耳聋眼花话都说不利索,那个下人租了一个轿子才算是把那个风水先生给请到了九道河子杨奉贤家里。

    之所以请到家里来,是杨奉贤害怕自己坏陈家气运的事情给暴漏了去,这风水先生一请到家,杨奉贤赶紧是把这先生请下了轿,谁知道刚一下轿,在看到杨奉贤的那一刻,这风水先生那浑浊的老眼就死死的盯着杨奉贤,盯的那杨奉贤是浑身冒汗,问道:“老先生,您这是?”

    “我观你面相不俗,乃人上人之姿,可惜命不久矣。”风水先生叹口气道。

    “还请先生明示!”俗话说的做贼心虚也莫过如此。

    “你的脖子上,缠了一条大蛇,七日内,你必死无疑。”风水先生道。
    杨奉贤摸了摸脖子,虽然没摸到什么大蛇,但是还真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想到自己这几天心里透不过气一样的突突,他更是害怕。

    “你这个老头,瞎说什么,妖言惑众,信不信打断你的狗腿?”这时候,杨奉贤吓的说不出话来,他的下人却看不出去了,马上指责这个说话一惊一乍的老头。

    “滚!”杨奉贤对着这个下人大喝一句,转身给这个风水先生跪下道:“求先生给一条生路。”
    “老先生,借一步说话。”杨奉贤这时候是真的慌了,因为事关自己的性命,慌忙把这个风水先生给请到了书房,到了书房那里,他从袖兜里抽出几张银票奉了过去,说道:“只要先生能救我这一命,什么都好说。”

    “带我去看看。”风水先生说道。

    “不知道先生要去哪里?”杨奉贤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风水先生怒视杨奉贤一眼,杨奉贤是满嘴的苦涩,他知道,这一次因为自己的报复心想要坏掉陈家风水的事情,肯定是要败露了。  但是不败露又有什么办法,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儿还要重要。

    杨奉贤带着这个风水先生,来到了陈家祖祠的“遗址”,看到了那一口甚至可以说是凭空出现的黑漆大棺材,说来也奇怪,这个风水先生本来是极其苍老,今天晚上在来了九道河子之后却感觉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的精神饱满,他在看到这口黑漆棺材之后甩开了杨奉贤搀扶着的手,走到了那口棺材之前把脑袋给伏在那口棺材之上。
    因为是晚上,这个地方因为这口棺材的出现九道河子的人也不敢来,所以显的格外的宁静,正是因为宁静,杨奉贤可以清楚的听到在这口棺材里面,不仅有心跳声,而且还有匀称的呼吸声。

    风水先生把脑袋伏在棺材上听了一会儿,指着杨奉贤道:“本来好好的一块伏地龙,硬生生的被你给坏了去,你这个孽造大了。”

    杨奉贤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红着脸也不说话,只见这个老风水先生围着这个棺材转了一圈儿,又蹲在地上捏了点泥土放在嘴巴里尝了尝,之后也没说什么,而是带着杨奉贤往回走。

    一路上风水先生是一句话也不说,问题是现在他越是不说话杨奉贤及越紧张,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风水先生道:“老先生,这个地方修祖祠的时候我也有见过,未曾见过这口棺材,就算陈家本家人也都不知这个棺材从何而来,莫非是那老陈头暗地里自己把自己先人给埋在了这,想私占陈家祠堂的气运?”

    “那口棺材里,不是人。”风水先生黑着脸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任凭杨奉贤说什么,他都不在答话,这让杨奉贤心里急的那叫一个抓耳挠腮,不是人,那是什么玩意儿?

    等到了家,风水先生要走,但是他今天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杨奉贤心里是绝对不会踏实的,棺材从何而来,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受到了威胁。

    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风水先生斜着眼道:“你也算是寒门中走出的贵子,既然你动了老陈家的祠堂,想必你也是经高人点拨了,实不相瞒,老陈家的祠堂的确是暗中阻滞了你的运势,当年我也是有这么一点顾虑,但是有一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九道河子老陈家那块地气儿起了劲儿,惠泽的可是整个九道河子,你也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那请来的高人也必然能看出这一点出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你行此般事,不仅害的你性命不保,更让九道河子陈杨两家打上一个死结?”

    杨奉贤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先生把话都说透了,我也就不隐瞒什么,其实这件事,算是鄙人自作孽了,我那个朋友只是告诉我那祠堂阻滞了我的运气,但是毁陈家祠堂的事情,实属我一时糊涂气愤不过做出来的错事,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悔之晚矣,还望先生大发慈悲救我一命。”

    “本身就看你此番作为,我绝不会救你,但是当年我为陈家堪点此地影响了你的前程,算是我欠你一个因果,加上我也阳寿无多,帮你一把也算是为后辈积德。”风水先生说道。

    风水先生话还没说话,杨奉贤就已经跪了下来发誓道:“老先生放心,等此般劫难过去,我愿与令公子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先不要着急发宏愿,我虽然答应救你,但是具体能不能救的了你还要看你的造化,你可知道九道河子何来此名儿?  因为此地几百年前有九道河,河虽然不大,但是九道河子却是九河交汇处,故有此名儿,九乃数之极,九河交汇暗中符合九龙盘绕地貌,只是河不大,徒有形而无其势,所以这个地方风水却不显,是一条伏地龙,猛虎虽小却有食牛之气,蛟龙虽幼也有翔天之姿,此地虽然不能出帝王将相,却也能出一极其显贵之人,那个棺材正是地气所化,棺材里孕育的那是一条伏地龙,只待伏地龙出,陈家那人就要显贵与世,如今龙未成就被你破开,蛟龙威严岂是你能挑衅的?    也就是你有杨家先人祖荫庇佑,不然你早就暴毙而死了。”风水先生道。

    杨奉贤听的汗毛根根直立,惊道:“先生的意思是,那个黑漆大棺材里面是一条龙?”

    “伏地龙,即为蛇,此蛇非一般之蛇。”风水先生双眼迷离道。

    杨奉贤也听不明白,只感觉迷迷糊糊的,但是此时的他早已经吓蒙,好像在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听到风水先生说了一句:“  明日子时,开棺斩蛇,蛇若无角,你可安心,蛇若有角,生死簿已除名,大罗金仙下世也救不了你命。”

    等杨奉贤从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转过来,风水先生已经告辞,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给打湿,到了现在,他的小命似乎还没有着落。
    等到第二天,风水先生倒是没有对陈家人拆穿杨奉贤的行径,下午的时候,还没等杨奉贤去请,风水先生就已经不请自来,来的时候,还让他的儿子带来了一个箱子,箱子老旧,应该是风水先生要做法事的道具,杨奉贤履行承诺,当场摆上酒席与老风水先生的儿子结拜为兄弟,杨家势大,风水先生的儿子自然不会拒绝,关二爷神像面前发过誓,杨奉贤喝下那碗酒,对风水先生说道:“不管这次是生是死,先生大德奉贤定不敢忘。”

    等到夜半之时,风水先生也不跟其他先生一样摆祭坛什么的,而是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无他物,一把桃木剑,还有一件寿衣,白色的寿衣。风水先生换上寿衣,他儿子马上就哭了起来,杨奉贤一看这情况也蒙了,慌忙问怎么回事,风水先生的儿子哭道:“  那条伏地龙极为狡猾,想要杀它,一定要在子时,但是它潜在棺材里不出来,无人能奈它何,我爹是要用命来引他出来。”

    “万万使不得。”杨奉贤本性并不算大奸大恶,眼见风水先生要拼掉性命,送老衣都穿上了,他心难安,赶紧拦住,却被风水先生儿子抱住道:“大哥,我爹阳寿无多,按他自己给自己掐的,也过不了今年年末,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你我既已结为兄弟,那就是自家人,我爹他心意已决,以他命换你命对他来说也是功德无量,请大哥千万莫要阻拦。”

    此时风水先生已经走到了棺材前,对着棺材三拜九叩之后,竟然爬上了棺材,平趟在了棺材板儿上,双目紧闭,甚是安详。

    伏地龙也为龙,俗话说太岁头上莫动土,棺材里的那条伏地龙怎能容忍有人睡在它的头上?    风水先生没趟下多久,那口棺材就开始晃动了起来,特别是棺材板,上下起伏,里面的那条伏地龙,似乎要把风水先生从那棺材板上给摇下来。

    “它若出来,以桃木剑斬其首级!”风水先生摇摇欲坠,却总是跌不落棺材。  此时他对手握那把桃木剑的杨奉贤叫道。

    说时迟那时快,似乎是一直无法抖落风水先生的伏地龙恼怒,忽的一声撞开了棺材板,这一下把杨奉贤给吓个半死。

    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冲出棺材,蛇头硕大,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风水先生就咬了过去,风水先生非但不躲,甚至还把脑袋冲着蛇口冲去,这一下,那蛇就吞下了风水先生的脑袋,而风水先生的双臂,却死死的抱住那一条五彩大蛇。

    “大哥!快去!不然爹就白死了!”此时,风水先生的儿子推了一把被吓傻的杨奉贤。

    杨奉贤回过神来,事已至此,也只有数死一搏,咬着牙,举着桃木剑冲了过去,那大蛇看到举着桃木剑冲过来的杨奉贤,那一双蛇目里流露出畏惧的表情,但是它的蛇身被风水先生死死抱住,想要躲避也来不及。

    杨奉贤冲到大蛇身边,一声大喝,把剑当刀使,所谓一物降一物,那一条铡刀估计都难铡断的大蛇,被那把桃木剑如同是削豆腐一样的削掉了脑袋,大蛇的脑袋里,还包裹着已经血肉模糊的风水先生的脑袋。
    见蛇头滚落在地,风水先生的儿子大哭着跑了过去,而此时,举着那把桃木剑的杨奉贤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也软了下去。

    在临晕过去之前,杨奉贤已心生绝望。

    因为他看到,那滚落在地上的蛇头之上,已有两个小角显狰狞之势。

    自己还是未能逃过此般劫难,生死簿上,已然除名了。
    风水先生死了,他在死前就曾经对杨奉贤说过,蛇若无角,斩了就能救下杨奉贤的命,蛇若有角,那就是大罗金仙下世也救不了杨奉贤的性命,蛇有角,那即为蛟,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蛇八百年有角为蛟,三千年则化龙,蛟龙蛟龙,那就不是伏地龙,而是有了真龙之气,就算斩了它,风水先生也震不住它的气,因为风水先生才断言,杨奉贤必死无疑。

    所以在看到那个滚落的舌头上有两个小角的时候,杨奉贤就自知必死无疑,在蛇死的时候,杨奉贤也昏死了过去,在睡梦之中,杨奉贤感觉到了两个鬼差押解着自己,正要往那阴曹地府送去,在他之前,杨奉贤甚至看到了同样被押解着的风水先生。

    杨奉贤自然不想死,就算在去地府的路上他还要努力,想要贿赂鬼差饶自己的性命,说如果两位官爷放自己一马,自己还阳之后定然是送万贯金银给他们,杨奉贤说完,那个高个的鬼差冷笑道:“你这事儿大了,不是我等不放过你,而是陈家的老祖带着陈家众人已经把你告到了阎王爷那,阎王爷他老人家已然查明真相,这就要押你回地府定罪,你这般罪过,估计要受剜心下油锅之罪。”

    听到鬼差如此说,杨奉贤更是害怕,慌忙对着前面的风水先生叫道:“  先生,他们要把我放进十八层地狱,快救我。”
    风水先生闻言,回过头来,就这一回头,却把杨奉贤吓的瘫软下来,此时那个风水先生是人的脑袋,但是那一张脸,却已经长成了蛇脸,脸上布满了蛇鳞,那张着的嘴巴吐着舌头,像极了那条大蛇吐出的蛇信子!

    杨奉贤暗自心惊,在惊悸之余其实他已经认了命,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在劫难逃,还连累的风水先生变成此般模样,杨奉贤叹了口气,心道罢了,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也,自己这一生,辉煌过,也落寞过,如此这般倒也不亏。

    鬼差压人走鬼路,夜行千里,转眼已经到了九幽之界,那阴曹地府的牌匾都已经看清,谁知道这时候,忽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此人穿着一身判官服,看起来甚是威严,这两个鬼差看到此人纷纷下跪。

    杨奉贤一抬头,看到这个身穿判官服的人,咋一看颇为眼熟,仔细一看心中顿时狂喜,此人不正是自己京城的那位朋友,号称卧龙先生的风水大家吗?  怪不得卧龙先生坐镇京城名声远播,竟然是阴司的判官!

    杨奉贤一看到熟人,就要呼救,却被那判官瞪了一眼,吓的不敢说话,那判官拿出一道黄绸,杨奉贤自然认得那是什么,自己当时进士登科及第,见过那黄绸圣旨,判官举着黄绸,两位鬼差跪地听令。

    判官所念,皆为杨奉贤在阳间为官时为百姓所谋之事,一件件皆有记录,原来这杨奉贤虽然人品略微欠缺,在任一方时也有收受贿赂之事,但是却实打实的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为官虽贪,却未曾欺压百姓。

    判官念完道:“  杨奉贤阳间所辖之百姓向阎王爷求情,这些事查也可考,阎王爷念在此,加上杨奉贤的确阳寿未尽,特许他还阳,他本身阳寿有还有三十三年,此番作恶本身要入十八层地狱,但他在阳间为百姓谋福祉十八事,阎王爷批他十八年阳寿,扣掉的十五年,权当此番作恶的代价。”

    鬼差接旨之后,给杨奉贤松了枷锁,杨奉贤算是在阴间的路上捡回一条小命,自然是千恩万谢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

    而就是在此时,躺在刘氏怀里的杨奉贤缓缓的醒来,睁开眼看到屋子里跪了一大片人,到处都是缟素,而自己都被换上了过世的人才会穿的寿衣,杨奉贤的忽然醒来吓了大家一跳,那些杨家族人们甚至都吓的四散而去,唯有刘氏一人一下子扑倒在了杨奉贤的怀里。

    本来已经断了气儿的杨奉贤,家里人都已经准备了后事,甚至连棺材送老衣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没想到竟然醒转了过来,从县城里请过来的先生给杨奉贤把了把脉,也是啧啧称奇,本来脉搏都没有了的人能死而复生,看如今的面相也就是身子骨底气都点发虚,炖一锅老母鸡差不多就可以补回来。
    村子里马上就传言四起,说杨奉贤不亏是个大福命之人,这样都能活过来,这大难不死,指不定就有后福呢。大家都把杨奉贤的死而复生当成了杨奉贤福大命大,还有就是杨家祖宗阴德庇佑,但是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清楚。

    杨奉贤在醒转过来之后,让那些本家都散去,同时也撤去了那些缟素纸钱之类的,把棺材给劈了当柴火一把火烧了去,烧完之后他把刘氏给拉到屋子里,不禁感叹万千道:“  多亏我在任的那几年还算没丢了做人的良心,帮百姓做了点事情,那一方百姓找阎王爷求情,这才饶了我这条命。”

    “真正要谢的,还是卧龙先生,要是没有他,哪里还有你的命在?”刘氏哭泣道。

    杨奉贤一听这话给愣住了,他何尝不知道,若是那卧龙先生不是阴司的判官,哪怕有百姓求情估计也没用,他是官场上的人,那点道道他明白,判官一句话,绝对顶百姓十句。

    而他认为,自己在阴间的经历,那就好比是黄粱一梦,既然卧龙先生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份,那他也要为卧龙先生保守这个秘密,哪怕是自己的发妻也不告诉。  他想不通的是,卧龙先生救自己的事儿,刘氏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卧龙先生的事儿的?”杨奉贤马上问道。

    “你摸摸自己的脖子里是什么。”刘氏嗔了他一眼道。

    杨奉贤摸了摸脖子,这一摸不要紧,还真的给摸到了个东西,这是一只金鸡,用红绳子绑着系在自己脖子里呢,杨奉贤确定这不是自己的东西,不由纳闷儿的看着刘氏。

    刘氏就告诉了杨奉贤,当年在卧龙先生走之前给她留的那个锦囊,还有卧龙先生交代的话,原来刘氏看杨奉贤昏死了过去,马上就想起了卧龙先生的锦囊,赶紧去找到打开,找到之后,锦囊里面有两封信,还有就是一个红绳穿着的金鸡。

    其中 信封上写的是,贤弟妹刘氏启,刘氏一看,这是卧龙先生留给自己的,赶紧打开,信上写道:

    我与杨兄相交多年,知杨兄性格,本性为善,却心思狭窄,我知我走后,他定心生忿念掘陈氏祖祠,此举定遭杀身之祸。
    我本可阻杨兄此劫,却以滴天髓秘法推杨兄命中该此一劫,避无可避,且此地九龙盘绕生,以伏地龙起龙气,陈氏的确要出贵人,但此贵人是善是恶却难以辨别,以我暗中推演,陈氏孕育此子若出,十有八九于天下于百姓不利,故未曾阻止杨兄,甚至未加以劝诫,实乃无奈之举方出此下策。

    杨兄掘陈氏祠堂,那伏地龙难以善罢甘休,定然要置杨兄与死地,我早有对策,此鸡由昴日星官无量法加持,克一切虫兽为乱,伏地龙未化龙前皆可被克,可保你命。

    ——看完卧龙先生的信,杨奉贤焕然大悟,他才算想明白风水先生的疑惑:“那位高人既看透此地格局,为何不提醒你避开此祸端。”

    原来卧龙先生早已看穿了一切,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卧龙先生与本地风水先生孰强孰弱,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杨奉贤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一次把自己救活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到底是这个昴日星官加持的法相真身,还是任时百姓的求情?

    不过他也明白,此时他绝对揣测不透,神仙中人的想法,可是我等凡人能揣摩的?    杨奉贤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一切也看的开,更没纠结此事,没啥事儿是比自己现在还活着更值得高兴的。
    卧龙先生的锦囊里,除了昴日星官的法相真身吊坠之外,还有两封信, 已经由陈氏所开,而另 上面写道:“贤弟杨奉贤亲启。”

    但是在信封上,除了上面一行字之外,还有一行字,这行字的字迹相对于那一行要小,写的是“此信可解你一难,于要时开启。”

    这行字里的意思不难理解,就是这封信可以帮你化解一个危难,务必在必要的时候打开,因为这句话杨奉贤就算是心痒难耐也不着急打开了,卧龙先生并没有说明解什么危难,只说是一难,那就留在自己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打开就可以了。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这封信没有打开,就等于杨奉贤的心里多一个定海神针。

    所以这杨奉贤把这封信亲自收好,这一次他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小命,很多东西也看的开了,对于此次自己因为“善妒”招来的大劫,杨奉贤想想也感觉后怕,正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杨奉贤养好了身体,先把那个为救自己而死的风水先生给安葬了,葬在哪?    就葬在了陈家祖祠的遗址,一切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终结,这是风水先生儿子的意思,之后,在风水先生儿子的指导下,杨奉贤于九道河子外又寻了一个良地,自己出钱帮陈家重修了祠堂,事情发展到这里,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

    杨奉贤破陈家风水的事情,知情的人也就剩下一个风水先生的儿子,风水先生本家姓李,他儿子单名一个闯字,这个李闯如今和杨奉贤结为兄弟,由杨奉贤出钱,在他们村子置下良田十余亩,自然不会出卖自己的结拜大哥,这一下杨奉贤也算是高枕无忧,被蒙在鼓里的陈家人现在还在感激杨奉贤的仗义,不仅帮他们除掉了祖宗祠堂下的祸害大蛇,还出资给他们盖祠堂,这才是真正的富人之仁。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过去半年有余,有一游方的老道云游至此,找到了陈家的某户人家寻一碗水喝,之后在九道河子逗留的时候看到了风水先生的坟地,惊呼道:“这个地方是谁的坟地?”

    陈姓家人说道:“  这是本地一风水先生,死后葬在了此。”
    “简直是瞎胡闹,既是风水先生,就知此地大贵,却非阴墓阳宅,二者修在此皆不为宜,只因此地九龙聚首,显神位,修一庙宇可保四方百姓风调雨顺,如若修一祖祠,那阴德大如斗篷,华如车盖,后辈定出王佐贤臣,若逢乱世,封侯拜相也是不难,那风水先生竟然修坟在此,浪费此地绝好地气,实乃一庸才!”云游道士叹息痛恨道。

    陈姓家人一听,在一旁都哈哈大笑道:“先生你有所不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地方的风水没有那么简单,一开始,这个风水先生跟您说的一样,让我们把陈家祖祠修在了这里,但是差一点给我们带来大祸,幸亏后来一京城来的风水大家指点,加上本地杨老爷仗义,这才让陈姓族人躲过一大劫。”

    云游道士一听,也是一愣,对陈姓家人道:“  愿闻其详。”

    这陈姓家人就娓娓道来,说祠堂下面多一疑棺,棺中有妖,乃一五彩斑斓大蛇,要伤人性命,那风水先生就是被那条大蛇所伤,总之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绘声绘色的讲给云游道士。

    道士听完唾了一口浓痰大骂道:“  无良无德之辈,你陈姓族人被他们给吭惨了!”

    这陈姓族人一听感觉事儿大了,也不敢在外,赶忙把云游道士请到了家里,端茶送水摆酒摆肉好生伺候,问道:“  道长,莫非此事还有隐情?”

    道士说道:“  何止是隐情?    你们陈姓族人被人坑了还要感人恩德!  那个人不是什么善人帮你们化解难处,他定然是嫉恨你们陈家得此良地,出人头地之日不远,所以借故断你陈家地气!”

    “那道长,陈家祠堂下面的疑棺,棺中大蛇又作何解释?”  陈姓族人问道。

    “蛇乃伏地龙,也为幼龙,那口棺材,乃地气凝结,用来养气,那蛇更是应地气而生,待那蛇化龙日,就是你陈家出大贤之时啊!”  云游道士道。
    陈姓族人听罢,又惊又怒,但是此事干系过于重大,他也不敢盲听盲信,安抚好道长,他赶紧去找到陈姓族长,又叫了陈姓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来到家中商议此事,众人听完云游道士的说法,一个个气的摩拳擦掌,就要召集族人去找杨奉贤的麻烦,就在此时,陈姓族长陈青山道:“  大家莫慌,待到查明真相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如何查明?  那李泰来(风水先生名讳)已死,杨奉贤怎会老实承认,如今已是死无对峙,待我召集陈家儿郎,去取那杨狗贼的狗头!”  陈家一人道。

    “我听说杨奉贤与李泰来之子李闯结为异性兄弟,又帮李闯置办十余亩良田,他俩非亲非故,杨开泰哪里会这么大气?    我看定然是两家串通毁我家地气之后,杨奉贤对李闯的酬谢,现在去找杨奉贤,他若死不认账我们也无可奈何,陈家有儿郎不假,杨家也不是单门独户,真要斗起来,未必斗的过杨家,你们万万不可打草惊蛇,这件事还得从李闯下手,听闻这小子与杨奉贤结为兄弟之后一夜暴富,夜夜去县城烟花之地纵情酒色,每次回来都是大醉,老四,你带几个人,躲在李家门前,待到夜深人静李闯大醉归来,直接把他五花大绑押去后山无人之处,只要李闯说出事情,我们再带李闯去与杨奉贤当面对质!”  陈青山说道。

    “如此甚好!”  众人听完,对陈青山的安排都感觉十分妥当,被陈青山称为老四之人马上安排了几个年轻后生,商议好之后,待到夜色阑珊,便摸到了李家庄,于李闯宅院之外潜伏起来。

    再说这个李闯,他是风水先生李泰来的独子,李泰来虽然在外地名声不显,但是在方圆十里八村也算是个显赫的风水先生,名声一般是跟金钱挂钩的,按理来说有李泰来的李家即便是说不上大富大贵,也能勉强称的上是殷实,实际上却不然,李家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这一切都归根于这个独子李闯。

    李泰来晚年得子,加上李泰来发妻生李闯之后没出月子就一命呜呼,所以从小李泰来就对这个李闯太过骄纵,自古棍棒出孝子,李泰来从小到大就没舍得动李闯一根儿手指头,所以就造就了这个李闯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不仅不能继承衣钵,还沉迷于酒色,曾经在县城里的烟花坊为跟县城一公子哥争头牌花魁,一夜之间败掉了李泰来一生积蓄。
    哪怕是家徒四壁,李闯仍旧不急,他一直在李泰来耳边念叨的就是,  李泰来给人堪点了一辈子的阴墓阳宅,应该赶紧寻一风水宝地,等李泰来百年之后入良穴,这样就可以保佑他一辈子吃喝玩乐衣食无忧,对此,李泰来一直无话,但是他心里却明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靠阴德五读书,这前五之中李闯不占其四,就算是找一个龙穴把自己安葬,仅凭阴德庇护也不能改变李闯的命运,毕竟风水阴德只排在三四之流。

    纵观李泰来一生,无大波澜却也无甚瑕疵,在十里八村百姓口中也攒下了口碑,临死之前拼掉一生清誉帮杨奉贤一次,未尝没有给自己的败家子儿子李闯留一条后路的原因。

    杨奉贤在李泰来死之后,对李闯确实不错,表面上帮李闯赎回了早就被他变卖的李家老宅,置办了十几亩天字号田地,除此之外,金银细软也没少送过去,这些对于李闯来说都是意外之财,就这么些意外之财落入李闯手中之后,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些东西是用什么换回来的,李泰来头七还没过,他就已经开始出去浪荡潇洒。

    李闯虽然浪荡,但是人却不傻,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抱上杨奉贤这颗大树,这辈子估计都衣食无忧,他倒不是认为自己老爹的命能值多少钱,问题是自己手中有杨奉贤为恶的把柄,只要有这个筹码,就算杨奉贤忘记了李泰来舍生救命之恩情,不顾关二爷前八拜之交磕下的响头,也绝对会不管自己,因此,他这一次比以往还要来的肆无忌惮。

    这一夜,他喝的醉醺醺的,连抱着折腾了大半夜的姑娘是谁都不知道,兜儿里的银子就空了,心满意足的往家走,眼见着就要进自家大门了,忽然在黑暗中冲出来了几个人影,李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后脑勺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闯是被一瓢水给泼醒的,睁开眼发现身前几个彪形大汉,自己还被五花大绑不能动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求饶道:“  那条道上的英雄好汉,缺钱了家里取,不够的话九道河子杨奉贤杨大老爷,那是我的八拜之交,银子定然不会少了诸位,但求不要伤人性命。”
    喜欢的顶个贴~ 晚上再来~
    卧龙先生的锦囊里,除了昴日星官的法相真身吊坠之外,还有两封信, 已经由陈氏所开,而另 上面写道:“贤弟杨奉贤亲启。”

    但是在信封上,除了上面一行字之外,还有一行字,这行字的字迹相对于那一行要小,写的是“此信可解你一难,于要时开启。”

    这行字里的意思不难理解,就是这封信可以帮你化解一个危难,务必在必要的时候打开,因为这句话杨奉贤就算是心痒难耐也不着急打开了,卧龙先生并没有说明解什么危难,只说是一难,那就留在自己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打开就可以了。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这封信没有打开,就等于杨奉贤的心里多一个定海神针。

    所以这杨奉贤把这封信亲自收好,这一次他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小命,很多东西也看的开了,对于此次自己因为“善妒”招来的大劫,杨奉贤想想也感觉后怕,正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杨奉贤养好了身体,先把那个为救自己而死的风水先生给安葬了,葬在哪?    就葬在了陈家祖祠的遗址,一切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终结,这是风水先生儿子的意思,之后,在风水先生儿子的指导下,杨奉贤于九道河子外又寻了一个良地,自己出钱帮陈家重修了祠堂,事情发展到这里,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

    杨奉贤破陈家风水的事情,知情的人也就剩下一个风水先生的儿子,风水先生本家姓李,他儿子单名一个闯字,这个李闯如今和杨奉贤结为兄弟,由杨奉贤出钱,在他们村子置下良田十余亩,自然不会出卖自己的结拜大哥,这一下杨奉贤也算是高枕无忧,被蒙在鼓里的陈家人现在还在感激杨奉贤的仗义,不仅帮他们除掉了祖宗祠堂下的祸害大蛇,还出资给他们盖祠堂,这才是真正的富人之仁。

    有一句俗话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过去半年有余,有一游方的老道云游至此,找到了陈家的某户人家寻一碗水喝,之后在九道河子逗留的时候看到了风水先生的坟地,惊呼道:“这个地方是谁的坟地?”

    陈姓家人说道:“  这是本地一风水先生,死后葬在了此。”
    陈家的老四是个暴脾气,又生的五大三粗的,一听这个李闯把他们当成了土匪,提起那个现在陈家人恨的牙痒痒的杨奉贤还一脸得意,冲上去马上两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怒瞪着李闯道:“姓李的,瞅清楚你爷爷我是谁!”

    李闯被这两巴掌给打了酒醒了七八分,本身他还以为这伙人是羡慕他最近暴富的土匪想趁机敲诈勒索,此时揉眼睛一看,顿时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不过他还是马上就说道:“哎呦,我当是谁呢,九道河子的陈四爷,四爷您要见我,随便派个人知会一声我绝对立马去拜见您,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您老人家给我整这出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小子心里明白,说吧,你爹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帮杨奉贤毁我杨家气运的?”陈四是个莽夫,问话也直白,直接就开门见山。

    陈四一问出这句话,李闯就暗道一句不好,那事儿看来是被陈家人给知道了去,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但是他决定为自己的结拜大哥杨奉贤保守秘密,不看结拜的情分,最主要是如果把杨奉贤给供出去了,自己现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早些时候就说过,李闯不傻,还很聪明,以前没有杨奉贤好得有自己的老爹给自己赚点钱花花,现在自己老爹也不在了,要是再得罪了杨奉贤,那自己就只有饿死的份儿。

    但是李闯并不是一个硬骨头。  陈四也不是一个只会吓唬人的角儿,一看李闯不老实说,一顿老拳揍下来,李闯就什么都招了,前前后后招的一干二净。

    李闯一招供,这下就算是确定杨奉贤就是毁了自家的气运,陈家的人气的头发都是竖起来的,特别是在听李闯说那条蛇是伏地龙,只待真龙一出,陈家就要出一个极其显贵的人物,陈家人真的是惋惜痛恨——虽然指不定出在谁家,但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出一个贵人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帮光,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等陈青山陈四他们回到了九道河子,召集整个陈家人一说这事儿,那叫一个群情激昂,整个陈家人都抄着家伙压着李闯直奔杨奉贤家大宅,要找杨奉贤讨个说法。

    如此之声势浩大,杨奉贤早就得到了风声,特别是知道陈家人压着那个鼻青脸肿的李闯之后,杨奉贤就知道这次坏了,看来事情就已经暴露,说实话,杨奉贤有点慌,这是因为理亏与人,但是不管怎么着,陈家的人群马上就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也马上就召集了杨家的儿郎,以杨奉贤在杨家的地位,想要召集一下杨家的人,这也不难。

    所以等陈青山他们带人冲到了杨奉贤家大门口的时候,杨家的男子们也都摩拳擦掌等着了,陈四看到杨奉贤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杨奉贤大骂道:“  你个狗贼,今天我要你的命!”
    他骂杨奉贤,杨家人自然也不会示弱,马上就有人骂了回来,两边人一见面就几乎要干起来,最后还是杨奉贤和陈青山发了话才让局势给控住。陈青山往前走了一步,对杨奉贤拱了拱手道:“  杨兄,陈杨两家自打前朝开始都在九道河子定居为邻,前前后后几百年了,两家相敬如宾,你从九道河子走出去为官,当时进京赶考时陈家也帮你凑了盘缠,老祖宗也有规矩,陈杨两家虽为两姓但要亲如一家,几百年来皆是如此,所以恕老弟愚昧,无论如何我都想不通,你为何要毁陈家气运伤两家和气?”

    杨奉贤自然是不承认,他说道:“青山你何来此言,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的私塾,为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倒是要说说你,陈杨两家几百年的交情你不认,单凭外人几句闲言碎语你就带着陈家人来堵杨家大门,我看想伤两家和气的人是你才对吧?”

    陈四一听杨奉贤狡辩,马上就火冒三丈,一把拉出李闯,骂道:“  你个狗贼还不承认,李闯,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杨奉贤此时怒视着李闯,李闯这边呢?连杨奉贤的眼睛都不敢看,也不敢说,但是陈四刚抬起来手,他就马上全都说了去。

    “杨兄,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陈青山等李闯说完,质问杨奉贤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好心帮陈家除妖,以致陈家祖宗安宁,还帮陈家再立祖祠,没想到却如此待我。”  杨奉贤闭上眼睛,惋惜的说道。

    “好你个狗贼,人证都在,你还不承认!陈家的孩儿们,跟着我打碎这狗贼的脑袋!”  陈四叫道。  陈家的人马上就要跟着动。

    “我看谁敢!!”  这时候,杨奉贤大喝一声,走出杨家人,他在外为官多年,也养了一身官气,加上这一声怒吼,还真的把陈家的人给镇住了,他扫视了一圈儿,最后眼睛盯在了陈青山的身上道:“你若想打,杨家也不是吃素的,但是我奉劝一句,我虽此时不为官,却还是举子身份,伤我一毫,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不信可以试试!”
    这时候,大家才想到,杨奉贤不仅是九道河子的首富,他还真的登科的举子,当过朝廷命官,陈家人也不知道他话里的真假,但是他这话一出,还真的让刚才一往无前的陈家人不少都退却了。

    “既然杨兄在朝为官过,就当知还有王法在,既然杨兄不承认,那明日县城,一切皆有县太爷定夺!”  陈青山说完,喝退了陈四,带着陈家的人离去。

    一场“大战”就长这么被化解,陈家人回去之后,自然是十万个不服,陈四气的对陈青山道:“青山,你为何要拦着我,不让我打那狗日的杨奉贤一顿!”

    “打他一顿被毁的良地就复原了?  他怎么也是在朝为官过的人,真伤了他,你也要遭殃。”陈青山道。

    “那就真拿他没办法了?”陈四不服气的道。

    “你放心,有李闯在,明日我们跟他对薄公堂,县老爷自然会给我们一个交代。”陈青山安慰陈四道。

    ——而杨奉贤这边呢,在陈家人走后,不明真相的杨家群众没走,杨家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留在了杨奉贤家里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奉贤咱们是自己人,你可别掖着藏着,不管你在理不在理,咱们本家肯定是支持你的。

    其实杨奉贤也知道,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杨家大多数人也都相信陈青山的话,毕竟李闯的话在那搁着,有点心思灵透的人看最近发生的事儿估计也能琢磨个一二三出来,在心里权衡之后,杨奉贤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儿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了。”

    杨奉贤也没瞒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说完道:“我本来的想法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现在成了这般田地,我是左右都说不清楚了。”

    杨家人听完,按照他们的立场没感觉有啥,杨奉贤毁陈家地气是不地道,但是陈家地气也隔断了杨奉贤的前程不是?    更何况,地气这东西说不准,但是杨奉贤的前程却已经是拥有了的。

    “奉贤,你感觉明天如果对薄公堂的话,能有多少胜算?”这时候有人问杨奉贤道。

    杨奉贤道:“  有李闯为证,何况陈家祖祠风水,找个明眼的风水先生都能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估计这事儿是悬,就是不知道会怎么判。毕竟毁地气这事吧,说大了很大,说小了去,这并不在刑部历法里面。”

    杨家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毕竟杨奉贤现在并没有在朝为官,一切都不好说,商量的结果也就是无非杨家破财消灾。

    ——杨奉贤家里养了一个人,名杨江海,是杨奉贤的本家中人,这个人从小父母双亡,因此属于管教,长大之后进了县城,入了县城的龙蛇帮当起了地痞无赖,后来在街头斗殴的时候不慎伤了人性命,本来是要问斩的,当时杨奉贤还在朝为官,念及这个本家的侄子出手救了他,救了他之后他就成了杨奉贤的一条狗。
    但是杨奉贤并不喜欢他,为什么呢?因为这杨江海生的丑陋,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更让他的整张面貌都显的极其丑陋而且凶神恶煞,杨江海跟在杨奉贤身边一是为了报恩,二是害怕仇家报复,但是因为杨奉贤的不喜,这让一直心高气傲想闯出一番天地的杨江海一直有股怀才不遇的怨气,眼看着今天这情况,杨江海知道自己的机遇来了。

    他做过地痞流氓,更犯过杀人官司,所以就下九流的路子非常熟悉,在其他的杨家人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他已经想出了一条妙计,为了取悦杨奉贤能在杨家有所作为,这一晚上杨江海喝了半斤闷倒驴,磨好了刀就出了门。

    他鬼鬼祟祟的摸到了陈四家里,翻过院墙他就看到看守李闯两个陈家年轻人困的坐着睡着了,他蹑着脚摸出了钥匙,进了关李闯的屋子,李闯惊醒过来,还没有发声,就被他捂住了嘴巴,他轻声道:“  我是杨江海,老爷让我救你来了!”

    还没等李闯高兴,杨江海就卡主了李闯的脖子,李闯吓坏了,张牙舞爪的要反抗,可是沉迷酒色的他哪里是杨江海的对手?不一会儿就两眼翻白双腿一瞪一命呜呼了,做好这一切,杨江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陈家。
    杨江海一直到回到杨家大宅都没有人发现,恰巧杨奉贤因为明天的事情忧心的睡不着,正在外面散步,按照杨奉贤的说法,此次的确是自己小肚鸡肠了,如果陈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自己也就应允了,就在这个时候,杨江海看到了杨奉贤,一溜烟小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老爷,借一步说话。”

    杨奉贤不明就里,看着杨江海鬼鬼祟祟的样子更显心烦,就瞪眼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游荡什么?”

    “我有一法,可解老爷之忧。”杨江海急着邀功请赏,眉开眼笑的说道。

    既然杨江海都这么说了,杨奉贤也不好说什么,带着杨江海进了书房,一进去,杨江海就急切的道:“老爷,那李闯死了,我刚做掉的,干净利索。”

    这一句话可着实是震住了杨奉贤,他立马站了起来,指着杨江海道:“你说什么?!”

    杨奉贤一大声,杨江海也吓了一跳,他立马跪了下来,但是还是昂头道:“老爷,李闯死在了陈四家里,明日死无对证。”
    “好你个大胆狂徒!!”杨奉贤气急了,指着杨江海骂道。

    “老爷莫慌,李闯是死在了陈四家里,那陈四心狠手辣谁不知道?而且今天李闯浑身是伤,明天受到了陈四的拷打,现如今李闯一死,不仅死无对证,更可说是被陈四殴打致死,陈家族长虽为陈青山,但是那陈青山是个优柔寡断之辈,陈四才是主心骨,只要这个陈四背上人命官司杀人偿命,这陈家就算是完了。”  杨江海赶紧解释他妙计的精髓部分,想要邀功。

    “来人啊!把这杨江海给我绑了!”不料等杨江海说完,杨奉贤一把拍在桌子上对外面大喝道。

    “老爷饶命!”这下杨江海也慌了,他赶紧叩首,一边叩首一边道:“此计天衣无缝啊老爷,您若此时对陈家心慈手软,陈家定然也不领情,与其等他们报复,不如先下手为强!”

    但是任凭他怎么说,杨奉贤却不听,直接让人绑了他,就要押解送官,杨江海这时候才看明白,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栽了,但是他气啊,本身是为了主子解忧而杀的人,不赏就算了,还要被主子押去送官,想到这里,杨江海对着杨奉贤道:“杨奉贤,我本身念你救命之恩好心帮你,竟然如此对我,你把我送官吧,到了县太爷那里,我便一口咬定此时是你指使,我死了你也要跟着垫背!”

    杨奉贤听到他这么说,头发都气炸了,但是他也真怕这个杨江海,毕竟这厮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他喝退了左右,还给杨江海松了绑,倒也不好再骂他,而是叹了口气道:“  江海啊江海,你怎如此糊涂?你这般行事,等于是让陈杨两家结了一个死结,不死不休啊!”

    “老爷,我不这般行事,就不是死结了?”杨江海看到杨奉贤态度松软,反问道。

    听到杨江海如此说,杨奉贤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老爷切勿妇人之仁,该出手时就出手,您要信的过我,让我去县城找县太爷周旋,定他陈四一个杀人之罪,定他陈青山一个胁迫之罪,让他陈家群龙无首此事才好解决!”杨江海道。

    “你容我想想。”  杨奉贤并非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而杨江海的主意太过狠毒,他无法接受。

    “想想?此时先下手为强啊!如若陈家反应过来,说老爷您杀了李闯灭口就难办了!”  杨江海道。
    杨奉贤背对着杨江海,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陈家人发现了已经断气了的李闯,几个年轻后生吓坏了,马上叫醒了陈四,正如杨江海所说,陈四马上气恼,找到了陈青山道:“青山,狗日的杀了李闯灭口了!”

    陈青山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至此,但是事实就摆在那里,李闯已然没了气息,  而此时,杨奉贤则带着人来到了陈家,进门之后道:“  青山贤弟,走,去县城就昨日之事让县太爷定夺?”

    “好你个狗贼,你既已杀了李闯灭口,明知已死无对证,这才敢来!?”陈四骂道。

    “李闯死了?我的结拜兄弟死了?”杨奉贤假装瞪大了眼睛,冲进那个屋子,看到了浑身冰凉的李闯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指挥人道:“  去县城报官,请县太爷主持公道!”

    “你血口喷人!”一听杨奉贤这么说,陈四也慌了,而陈青山则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道:“  杨兄,我看此事或许另有蹊跷。”

    “有何蹊跷?  你们昨日捉人,滥用私刑严刑拷打,把我兄弟打的遍体鳞伤,更是要了他的性命,他人就在这里,死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说?杨家儿郎们,看住这些杀人凶手,莫让他们跑了!”  杨奉贤指挥道。

    陈家院子里死了人,陈家人本身就慌,也不敢动弹,任凭着杨家的人把陈四他们几个给绑了起来,约么两个时辰之后,来了衙役仵作,抬走了李闯尸首,把陈青山陈四等人全部押解了去。

    这一下,陈家彻底炸了锅。主心骨的人物被抓走,剩下的都是一些妇人和老实巴交的农户,纷纷六神无主。

    杨奉贤既然走了这个路子,这就是一个没有办法回头的路,这时候,陈杨两家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怎么着杨奉贤也是为过官的人家道殷实,县太爷本身就要给点面子,再加上他暗中使点银子,事情出其意料的顺利。

    李闯被仵作认定是陈四殴打致死,陈四为主犯,陈青山等几人则为从犯,杀人偿命,只等上报刑部,秋后问斩。

    这么快定了刑,陈家的人就不是慌可以形容的了,但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别进来,陈家人也知道这事真的是他们太过想当然了,跟杨奉贤打官司这本身就是不自量力,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杨奉贤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但是现在他们再怎么恨杨奉贤,也只能陈家上上下下去求这个杨老爷,只要杨老爷开恩,才能救下陈家的几条人命,杨奉贤心软,也多少念及乡亲情面,本不想落井下石,但是此时在杨奉贤身边极有话语权的杨江海却道:“老爷您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不过这一次,任凭杨江海怎么说,他都不肯,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几条命就这么没了,最主要的是杨奉贤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知道人死后,生前的为恶都有阎王爷审判,因果轮回早晚会有报应。

    “老爷,您念及相亲情谊可以,但是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九道河子彻底姓杨的机会。”杨江海再进谗言。

    最终,陈家也真的是大出血,把家里的田地贱卖给了杨家人,而变卖的钱财则由杨奉贤去县城打点,陈四发配流放三千里,陈青山他们则蹲了牢房,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总归是没有出人命。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杨奉贤花了多少银子,但是几乎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骂杨奉贤,骂他做人做事实在是太过阴损狠毒,当然,这是是题外话,经此一来,杨陈两家的梁子,彻底结下了,而九道河子,也成了杨家独霸的局面。
    此事过后,杨奉贤寝食难安,一是害怕因果报应,二是的确心怀愧疚,这世间无好人坏人之分,唯有大奸大恶之辈坏事做尽且不会良心难安,而杨奉贤不是这样的人,他又暗中自掏金钱打点让陈四在流放地不那么受苦,让陈青山等人减刑。  而之后,他带人领回了李闯尸身安葬。李闯从死到领回尸首,已近一月,加上天气虽不是酷热却也不凉爽,早也臭不可闻,尸身浮肿,略一触碰就有尸水外漏,本身腐尸就可怖,何况李闯其实为掐死,百般死法中,唯吊死之人最为丑陋可怖,这掐死与吊死相差无多。

    杨奉贤只看了一眼李闯的尸体就再不敢看,李闯虽不是他所杀,却跟死于他手没什么区别,更何况现在外面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李闯的死就是杨奉贤有意为之,而杨奉贤在这件事儿上的确是百口莫辩。

    李闯的后事是杨奉贤一手操办,不仅是因为李闯是杨奉贤的结拜兄弟,更因为李泰来的确是对杨奉贤有恩。

    李闯已安葬,陈家人现在再也不敢寻到杨家复仇,事情本应告一段落,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此事过后不久,杨家出事儿了,这事儿出的也十分的蹊跷。    

    杨奉贤在那一晚上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一个李泰来,梦里的李泰来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杨奉贤,而李泰来的脸则是一张蛇脸,那一双蛇的眼睛透着可怖的凶光仿佛是在质问着杨奉贤什么,在梦里,杨奉贤不停的跟李泰来解释,解释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杨江海善做主张,自己是情非得已,可是根本就没用。

    最后,李泰来忽然化身为一条大蛇,大叫一声忘恩负义之徒,就朝着杨奉贤扑了过来,杨奉贤一个转身躲闪,只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整个人醒转了过来,妻子刘氏这时候点了灯问道:“你怎么了?”

    杨奉贤这才知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刚才在躲闪大蛇的时候是掉了床了,而此时的自己早已是满身大汗,因为从床上跌落脑袋着地此时更是脑壳发疼,等刘氏搀扶他起床,他忍着疼痛道:“  无妨,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杨奉贤以为自己脑袋疼是因为从床上跌落,但是到后半夜的时候,脑袋更是疼痛难忍,不得已赶紧差人去请了先生,先生来摸到杨奉贤的后脑勺上一个巨大的疙瘩,帮他涂了镇疼的草药,又开了个活血化瘀的方子,熬药服下就可以了。

    谁知道这根本就没用,不管杨奉贤怎么吃药,这脑袋里面就是如同针扎一样的疼痛,请了几个先生来都看不住,杨奉贤再一次的想起了那个梦,加上几日下来的心烦意乱,他大概想到,自己这脑袋剧痛或许不是因为“病”,而是有其他的原因,这原因就是李泰来的怪罪,那个梦只是一个征兆而已。

    他差人去买了纸人纸马,更是准备了无数的纸钱金元,亲自去给李泰来和李闯两人烧去,在他父子的坟前,杨奉贤痛哭流涕,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以求这父子俩的原谅,但是却没用,头疼非但没有减轻,甚至还加重了起来,杨奉贤心里暗道:看来这父子俩这一次没那么容易原谅自己了。
    求情没用,而自己被这头疼毛病给整的身形消瘦,再这么下去估计命都没了,杨奉贤总不能束手待毙,他就找来了杨江海,本来杨奉贤现在都不想看到杨江海这个刽子手,但是现在自己身边其实用的最顺手的人也就是这个杨江海,因为牵扯到一些机密,找别人还真不放心。

    还有就是,他想看看,自己都被这么折腾了,真正的刽子手杨江海就没一点事儿?

    事实还真的如此,杨江海红光满面的,哪有一点事儿?

    杨奉贤有点苦恼,看来这李家爷俩真以为杨江海杀人是自己所指使的,认准自己的头儿了,对此他也没法,于是告诉杨江海自己的梦,也说了自己的推测,估计是那父子俩记恨自己,想让杨江海去找一个管用的“先生”来看看。  

    杨江海就要领命而去,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杨奉贤忽然叫道:“江海,你回来!”

    “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杨江海回头问道。

    “好像脑袋不疼了。”杨奉贤摸着自己的脑壳道,说来也怪,疼了这么多天的脑袋,此时怎么就不疼了呢?

    “若是不疼了那便好,那我还用去寻先生吗?”杨江海问道。

    “先不去吧,你先回去。”杨奉贤说道,他知道,如果真找一个风水术士来,难免要擒获李家父子的魂魄,自己本身就有愧与他俩,如果连他们魂魄都伤了也于心不忍,既然不疼了,那这事儿就算了。

    谁知在杨江海走后没多久,杨奉贤的脑袋再一次的疼了起来,无奈,他又把杨江海叫了回来,说也奇怪,杨江海一回来,杨奉贤的脑袋又不疼了,这下杨江海跟杨奉贤都不明就里,一脸懵逼的杨奉贤对江海说道:“  江海,你先出去一下,记得不要走远。”

    此时杨奉贤就想,难道是因为这个杨江海容貌丑陋,以前就听人说过,有些人生的丑陋鬼见都怕,俗称鬼见愁,难道这杨江海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就想确认一下。

    杨江海一走,他的脑袋就继续疼,但是只要杨江海回来,杨奉贤马上就好了,这下基本就印证了杨奉贤的想象,他指着杨江海笑道:“  江海,不要去寻什么先生了,你就是我的先生啊!”

    杨江海心思灵透,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不由的心中大喜暗道:这就是我苦苦等着的机遇啊!

    虽然为什么会这样杨奉贤跟杨江海两个人都不清楚,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杨奉贤只有跟杨江海在一块的时候才不会头疼,哪怕是杨江海稍微离开那么一会儿,他的脑袋就会疼的如同炸开,杨奉贤只能用杨江海是自己的贵人一说来安慰自己,为了让自己不头疼,他只能让杨江海贴身的跟着自己,这一点杨江海自然是乐意,一个奴才,能让主子如此依赖,做主子的贴心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杨奉贤本来以为这没啥,但是才过去两天他就感觉这不对劲儿,他此时吃住哪怕是上茅房都得跟杨江海一块,感觉整个杨府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变了,特别是自己的发妻刘氏,那一脸幽怨的表情真的让自己百口莫辩。而且此时的杨奉贤不过是三四十岁,平日里也注重调理,除了头疼病之外其他的都算健康,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有正常的需求。  但是自己却不能去跟刘氏一起睡,只能跟杨江海同榻而卧,忍了两天的杨奉贤终于忍不了了,是夜,他叫醒杨江海,吩咐他在房间外面等着,自己摸进了刘氏的房间。

    两人几日未曾亲热,一见面自然是干柴烈火,但是古人讲究一个礼义廉耻,杨奉贤倒还放的开,但是刘氏百般的拘禁,为什么拘禁?房门外杨江海守着,两人行夫妻之事,可不让刘氏面红耳赤?  原本这夫妻行乐需要一个水到渠成,但如今因为刘氏的不配合,让杨奉贤草草了事,只感觉味同嚼蜡。  而且完事儿之后,他还得马上穿上裤子离去,这让刘氏怎一个黯然神伤。

    如果就这样,杨奉贤倒也能忍,问题是他发现这个杨江海真的是一个心术不正之人,自己跟刘氏亲热之时,他竟然紧贴房门偷听,更有甚者竟然透过窗户偷看,杨奉贤因为此时责怪于他,他也是十分委屈,自己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又没有媳妇儿,每夜站在窗外听到那动静,只感觉心神摇曳无法自持,最后他竟然要杨奉贤把刘氏的贴身丫头许给他,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且不说这个通房丫头也是杨奉贤的枕边人,就说这杨江海的容貌丑陋,杨奉贤就不可能让那丫头跳入火坑,何况真许给他之后这日子怎么过?自己不能离开他过远,难道还要听他的房事之声不成?

    谁知这杨江海竟然胆大包天,杨奉贤不准,他竟趁着杨奉贤熟睡之际,强行侮辱了刘氏的贴身丫头小梅,被捉现行的杨江海面对暴怒的杨奉贤,非但不怕,甚至还语出威胁:“  你若杀了老子,你也活不成,单头疼就要了你的命!”

    杨奉贤气极,把杨江海给绑了,但是一离开杨江海,脑袋还真的就开始疼起来,不得已他只能再一次放了杨江海,这一下杨江海更加骄纵,没过几日,这个大胆包天的奴才,竟然调戏起了杨奉贤的发妻刘氏。
    虽然只是言语上略微挑逗加上动手动脚,但是龙有逆鳞触之则死,杨奉贤于刘氏相亲相爱多年,正因为深爱刘氏,所以才未曾纳妾,怎能容忍这么一个狗奴才挑衅?而且杨奉贤此时也深知,这杨江海不仅心术不正更胆大包天,如此长期以往下去定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得赶紧想办法才行。

    这一夜,杨奉贤与刘氏相拥而眠,刘氏近来受尽委屈,哭哭啼啼不停,最后刘氏说道:“相公,卧龙先生不是还留一锦囊,让你危难之时拆开,可解你忧?  你此时不若拆开了去,不然这一家人的日子定然没法过了,那杨江海看奴家的眼神,恨不得生撕活剥了去,他日稍有不慎要是有何三长两短,你让奴家如何有脸面活下去?”

    杨奉贤叹口气道:“这个我何尝没有想过,但是卧龙先生留下的那一个锦囊,对于我们杨家来说是一定海神针,我是想,如若他日有关系家族存亡之时发生时打开,此时若开,心里只感觉可惜,事情并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我近日也想了一个办法,我明日修书一封,你找人去京城送予卧龙先生,我俩在京城时深交多年,承蒙卧龙先生不弃,与我兄弟相称,他若知我有难,以先生经天纬地之才,定然可解我危难,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出手相助。”

    “你俩既相交多年,他如何会不救你?”刘氏不解问道。

    “想要结交先生者何其多也,我也是当年因一句为官者当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不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才与与先生结交,可是真入官场之后,我渐渐迷失自己,早已忘了早年的雄心壮志,如若不是因为我良心尚未泯,也曾为百姓谋些事来,先生恐怕早已不认我了,加上对陈家祖祠所做一切,以先生的风骨,定然不齿我的小肚鸡肠,此乃自作孽不可活。”杨奉贤叹气道,他说的没错,这一切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拆陈家祖祠之事?

    “那怎么办?就要这般下去?  那杨江海定非善良之辈,长远下去必受其害!”刘氏说道。

    “只能你修书一封送予先生,先生是否愿意搭救且看天意,实在不行,那便拆开锦囊吧。”  杨奉贤说道。

    刘氏按照杨奉贤的交代,派人去往京城给卧龙先生送了 去,但是这封信却如同石沉大海,连着送信的人都没有回来,而这边杨江海的行为则愈发放荡,非但把丫鬟小梅霸占,还对杨奉贤百般的挑衅,更有甚者,这杨江海对刘氏的心思明目张胆起来,在杨奉贤实在难忍与刘氏同房之际,杨江海竟然拉着小梅在这夫妻二人房外上演男女之事,一边演一边大叫:“看我功夫比老爷如何?”

    这听的刘氏面红耳赤,杨奉贤气的也是瑟瑟发抖,最后,刘氏着实难忍气骂道:“我就不信,这天下就卧龙先生一个能人不成!”

    现在杨江海的野心,哪怕是路人也知晓,在这杨家大院,他说话声音比杨奉贤还要大,甚至三番五次的在下人面前呵斥杨奉贤,杨奉贤夫妻明面上隐忍,但是在背地里,刘氏已经安排亲近的人去找先生来暗中的了结杨奉贤身上的“诅咒”。

    但是这天下游方术士多如牛毛,这其中沽名钓誉招摇撞骗者更是数不胜数,真正的世外高人哪里会遍地都是?刘氏在暗中接见了不少找来的方士,钱财没少被骗去,譬如护身符咒之类的东西也搞了不少,却一直毫无用处,就在夫妻二人都已绝望的时候,这一天有一乞丐坐在了家门口,杨家管家给他饭菜小钱都不要,直接说他要白银三百两。

    管家就稀奇道:“嘿你个叫花子真的讨打,我好心给你铜板,好吃好喝的伺候你,这是我家老爷仁慈,你竟然还敢口出狂言,白银三百两?  你还真敢开口,赶紧滚蛋,咱们九道河子杨家门口,真要打死你,那也是管杀不管埋。”
    “我看你也是个下人,我不跟你说话,叫你家主子来,别说白银三百两,就是黄 百两,他也给老夫。”老叫花子依旧是口出狂言。

    管家看不下去了,就要叫人来打走这个老叫花子,谁知道老叫花子冷笑道:“你去问问杨奉贤,他项上人头,值纹银几两,这句话传到了,他不来见我我自然会走,但是你要不传到就把我赶走了,你家主子杨奉贤怪罪下来恐怕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管家这下吃不准,也犯了难,但是他还是进去通报了一声,没找着杨奉贤,倒是遇到了刘氏,管家不敢懈怠,现在谁都知道这杨府上下气氛诡异,所以他如实的跟刘氏说了门口老叫花子的话,刘氏听完,本身被骗的已经不信任那些风水术士话的她也来了兴致,心道见一下也无妨,此人说话如此傲气,万一是有真本事的呢?

    刘氏出了门,见到那个老叫花子,说实话,这个老叫花子实在是其貌不扬,刘氏当下就不乐意了,言语之中多有轻慢,道:“  好大的口气,我家夫君的人头何止纹银三百?    你若能救,自然少不了你的银钱,若是大放厥词,就凭你的言语,就打断你的狗腿。”

    老叫花子道:“  罢了罢了,老朽本身是受卧龙先生所托来此,没想到如此偏远之地,一个小小的杨家,竟然敢狗眼看人低,那杨奉贤的人头就算是值万两黄金,我也不赚了,今日我便离去,他日修书一封与卧龙先生便罢。”

    老头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要走,但是他提到卧龙先生,着实惊到了刘氏,刘氏慌忙拦住老叫花子,赶紧道歉道:“  原来是卧龙先生的朋友,您早说便是,奴家刚才多有得罪,还忘先生大人大量,管家,速速备上酒菜给先生接风洗尘。”

    “别介,我所学不如卧龙先生,真要是救不了你家夫君,那岂不是要被你们打断两条狗腿?  我虽穷困潦倒,日子倒也逍遥,如果这两条狗腿都没了去,还如何过活?”老叫花子讥讽道。

    他这话一出,刘氏就知道他是在讥讽自己,瞬间面红耳赤,但是刘氏也非等闲女子,马上在老叫花子面前跪下,拿手开始抽自己的脸,一边抽一边抽泣道:“  是小女子无见识,狗眼看人低,请先生切莫怪罪,等先生救了我夫君,先生要如何处罚我这见识浅薄的贱女子都不敢有丝毫怨言。”

    “杨奉贤倒是娶了一个好老婆!”老头冷哼一声,不再说走,瞪着管家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大爷我?!”

    夫人都下跪如此敬重,管家还能说什么?赶紧跑去安排,只是一个疑问在管家心头挥之不去:卧龙先生?说书故事中的诸葛孔明?虽然这名讳听起来是霸气异常,但是怎么也感觉像是个江湖骗子啊!

    老叫花子吃饱喝足之后,换下那一身乞丐服,交予刘氏道:“去给老夫洗了,洗干净。”

    刘氏早已准备好了新衣,递上去道:“这衣服这般残破,不要也罢,先生先换上这身衣服,如若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在吩咐下人修改。”

    “我这一身贱骨头,穿不得绫罗绸缎,布衣虽破,穿起来却全身舒畅,你去洗了便是,哪里那么多废话,我一路劳顿,赶紧准备上房让我歇息!”老叫花子的脾气非常古怪,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刘氏却也是能忍,安排好了老叫花子的房间,亲自捧着衣服去井边洗,那衣服臭不可闻,就算是杨家下人也不屑于穿,看夫人竟然在动手洗这么一件衣服,下人们都看不过去,都来争着洗,但是刘氏就是不让,一边洗一边道:“早些时候得罪了先生,帮先生洗一下衣服何足挂齿?”

    “夫人为何对着老头如此敬重?我看这人满口胡言,生的又是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指不定是个江湖骗子。”丫鬟道。

    “莫要多嘴,既然知道老爷跟卧龙先生是故交,那就说明他真是卧龙先生的朋友,定然是个高人不假,至于脾气古怪了点,真的高人,哪个不是脾气古怪之辈?”刘氏笑道。

    听刘氏这么说,丫鬟再也不敢多说话,刘氏一直坚持把衣服洗干净,前前后后洗了五遍,衣服已然风化,都不敢用力揉搓,刘氏洗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洗完晾好,这才回了房间。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进了那间房子里的老叫花子并未睡去,他站在窗台,一直看着刘氏洗衣,直到刘氏洗完衣服,老叫花子才叹了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等杨奉贤从外面忙完回来,刘氏暗中告诉了老叫花子的事儿,杨奉贤一听大喜,赶紧去拜访这个老叫花子,对于这个杨家家主的亲自拜访,老叫花子也并不热情,说自己还在睡觉,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等他睡醒了再说。

    杨奉贤心想,卧龙先生尚且没有如此古怪的脾气,这人不是卧龙,脾气却胜过卧龙,难道要我学那三国的大耳朵刘备三顾茅庐不成?  但是总归是人在难处不得不低头,杨奉贤也没发作,静静的等着这老叫花子睡觉,这一等就是一整夜,杨奉贤生怕错过了高人召唤,一夜都没怎么合眼,大早上已经是昏昏欲睡,这一夜杨江海呢?  这厮现在整个人飘飘然的,压根儿不知自己大难将至,还在隔壁房间抱着小梅睡大觉去了。

    老叫花子醒来之后,刘氏早已备好早餐什么的伺候着,他吃饱喝足,打了一个饱嗝道:“去把杨奉贤给叫过来。”

    刘氏早有此心,不敢停留,马上去叫了杨奉贤,三人屏退了左右,老叫花子点上一根烟枪,指着杨奉贤道:“  你可知卧龙先生此次为何没来?”

    杨奉贤面对这老叫花子的时候,也不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有求于人,只感觉满头大汗作揖道:“  可能是我做事太不地道,引的吾兄厌烦,不想管我罢了。”

    老叫花子冷哼一声,骂道:“你也知你做事并不地道?  好歹是登科的举子,怎么做事如此下作,实话告诉你,因为上次帮你过一劫难,卧龙先生入阴帮你那一回,阎王爷没有收你小命,是看卧龙先生天大的情面,先生在阎王面前说你本性为善,决不会再作恶,谁知你竟死性不改再次为恶,阎王爷怪罪下来,先生白白折损了几十年道行,三十年判官阴德尽损,不得已除外云游去了!”

    杨奉贤一听就知是怎么回事,马上跪在了老叫花子面前,痛哭流涕,只感觉万般对不起卧龙先生,而老叫花子口中的再次作恶,杨奉贤心知肚明,那就是纵容杨江海伤了李闯性命,又诬告陈四杀人,这一切虽然非是他作为,但是也的确是因他一己私利而昧着良心做事。

    “罢了罢了,你该庆幸有卧龙先生这一个朋友,但是这一个朋友此生估计不会在与你相见,先生有话让我带给你,说此生相忘于江湖。我来问你,这一次你犯了头疼病,是因为李闯乃是横死之人,本身命不该绝,所以阴司未带人走,成了无主孤魂要来寻仇,所以缠与你身,你想让我如何帮你?”老叫花子问道。

    “这个问题我早已想过,李泰来与我有大恩,李闯乃是我的结拜兄弟,杨奉贤此生虽然下作,但是兄弟相称着,唯有卧龙先生与李闯,我与李闯结拜为兄弟,虽是感李泰来恩德,却也真心拿兄弟对他,他此番惨死虽不是死于我手,却是因我而死,若是请先生灭他魂魄便等于伤自己手足兄弟,那我与禽兽何异?先生既然此番已经到来,还请先生千万别伤及李闯,好好与他诉说原委,他若有何心愿未了统统可以诉说于我,只请他好好投胎转世轮回去了便罢。”杨奉贤道。

    老叫花子听完并不接话,而是问道:“  那个恶仆杨江海,你又想作何处置?”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子本身伤人性命就该杀人偿命,是我念及私心救他,但是他死性不改再次伤人命,更奸丫鬟小梅罪无可恕,等此间事了,我便拿他去官府归案,以祭我兄弟亡灵。”杨奉贤说道。

    老叫花子点了点头,对杨奉贤道:“  你先出去吧。”

    杨奉贤看了一眼刘氏,不敢逗留,出了房间,此时窗外已红日刚升,一片朝气蓬勃,杨奉贤深吸一口气,心中有愧也有惊惧,古人云头顶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此言诚不欺我。

    杨奉贤走后,老叫花子看着刘氏道:“  实不相瞒,卧龙先生修书给我,讲述了此地之事宜,我认为你夫君杨奉贤罪有应得,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多亏不在朝为官,不然还不害一方百姓?  但是碍于先生情面我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不能不来,来之前我就想三题,也算三关考验,只要有一条让我心不满意,我马上就走,就算是卧龙先生知道也不能怪罪于我。你可知是哪三题?”

    “奴乃妇道人家见识浅薄,还望先生明示。”  刘氏施礼说道。

    “进门前我出言不逊,你们若赶我走,那就走了便是,进门后你若嫌弃我衣衫褴褛臭不可闻不肯清洗,或交予下人去洗,那我也便走了,这其三则是杨奉贤若是要我斩了李闯魂魄而自救,那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我也救不得,好在这三题,你做对了两道,杨奉贤良心未泯做对了一道,既然这三题乃是我所出,你夫妻二人答卷满意,老朽也无话可说,也定会履行诺言,救下你夫君杨奉贤。”老叫花子说道。

    刘氏听的一身冷汗,得亏自己当时下跪哪怕抽自己巴掌也留住了他,更没嫌弃他的衣衫,加上夫君的确并非恶人,不然这事绝无半点转机,这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奴家谢过先生。”刘氏赶紧下跪。

    “你无须跪我,救人者,先自救,若是本身心术不正,有小鬼上门,那阎王叫你五更死,你绝活不到天亮,卧龙先生看的比我透彻,我能来,也许冥冥之中是杨奉贤命不该绝。”  老叫花子道。

    既然老叫花子说了要救,那就肯定是要救的,刘氏对此决不怀疑,因为这老叫花子的言谈举止虽然有时候粗鄙不看,但是无形之中物理类聚人以群分,这老叫花子与卧龙先生才算是一类人,真正的世外高人,而这等高人,是绝对不会打诳语的。

    “想救杨奉贤,你是关键,我现给你开了天眼,你看一下杨奉贤的头疼病是因何故。”老叫花子说完,掏出一个符咒点燃,符咒绕刘氏头顶三圈,之后浮灰和水递与刘氏,让她服下之后,老叫花子说道:“你却把杨奉贤给叫过来吧。”
    刘氏领命而去,出了门看到杨奉贤就站在院子里,此时的刘氏已然被这老叫花子给开了天眼,此时艳阳高照大热天,刘氏竟然看到,就在杨奉贤的脖子上,骑着一个人!此人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寿衣,单手抱着杨奉贤的脑袋,而另一只手,则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

    刘氏本来要叫杨奉贤,但是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话都不敢说了,就在此时,在杨奉贤脖子上骑着的那个人回头,冲着刘氏诡异的一笑,刘氏这才看清楚,这个人证是那被杨江海给勒死的李闯!  这李闯面色惨白,双眼外凸,整个舌头伸出老长,几乎垂在杨奉贤的脑门子上,被这么一个恶鬼缠着,那不头疼才奇了怪了!

    “夫人,听说您请了一个老叫花子来给老爷看病?依我看老爷这病乃是命中缺我,不需要看,您也是病急乱投医,一个要饭的,能有什么本事?”就在这刘氏愣神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这不是别人,正是那杨江海。

    说来也奇怪,本来刚才对刘氏诡异一笑的那个李闯,在杨江海来之后,竟然面露惧色,把头深深的埋在杨奉贤的脖颈之间,竟然不敢抬头。而刘氏不与李闯对视之后,只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不至于陷入刚才那魔怔的状态。

    “哎,病急乱投医罢了,再说了,你虽然能治老爷的头疼病,但是总是麻烦着你总是不好的。”刘氏心思通透,暂时还不想在杨江海面前暴漏什么,杨江海日渐跋扈,就是仗着杨奉贤的头疼病,他要是知道杨奉贤的病要好,估计要逃之夭夭。

    杨江海听刘氏这么一说,果然不疑有它,而刘氏把杨奉贤叫到了屋内,一进屋,她再看杨奉贤,只见骑在杨奉贤头顶的那个李闯在看到老叫花子的时候更加的害怕,整个人都是瑟瑟发抖。

    “既已怕了,何不下来,有事好好商谈?”老叫花子看着杨奉贤的头顶道。

    杨奉贤不明就里,看着老叫花子问道:“先生何出此言?”——此时的杨奉贤算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头顶有一个恶鬼的人。

    刘氏此时默不作声,而李闯在听到老叫花子的话之后,也不言语,还是发抖的模样。  刘氏此时对杨奉贤说道:“  刚才先生帮我开了天眼,让你头疼的根源我已经看到了。”

    “什么?”杨奉贤更加迷惑。

    “你那结拜兄弟李闯,骑在你肩,抱着你的脑袋,有恶鬼当头而坐,如何能不头疼?”  刘氏说道。

    杨奉贤听完大惊,但是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却是什么都摸不到,但是妻子刘氏的话他是绝对相信的,只能看着老叫花子道:“先生救我。”

    “你先出去吧,在门口候着。”老叫花子却让杨奉贤先出去一下。

    杨奉贤出去之后,刘氏问道:“先生,为何那李闯百日要打一黑色的油纸伞?”

    “艳阳当头,阳气正旺,不以黑伞遮面他早已魂飞魄散了。”老叫花子道。
    “先生,奴家有一事不解,您乃世外高人,那李闯为恶鬼,见您害怕乃是情理之中,但是为何那李闯见到杨江海却那般畏惧?”  刘氏此时问道。

    “这就是杨江海可以治杨奉贤头疼病的原因,杨江海乃是杀李闯之人,加上杨江海面相甚为丑陋,手中不止一条人命,煞气极重,此人视人命如草芥,虽是大恶却胆气颇正,鬼见也愁。”  老叫花子道。

    得了老叫花子的解释,刘氏才明白,原来这恶鬼更怕恶人,  她再问老叫花子事情要如何解决,老叫花子对她说道:“  刚那李闯已经对我说了,此事若想善终,必先为他报仇雪恨,必须先要那杨江海血债血偿接下来才肯商量。”

    “这事儿好办,我这就交代下去,捉那贼子见官。”刘氏说道。

    等到刘氏外出与杨奉贤商量捉拿杨江海去见官的事情,杨奉贤又犯了难,虽然此时有了老叫花子相助,本不需要杨江海这个恶人,但是正因为杨江海是个大恶之人,如果现在送他去县太爷那边,他定然一口咬定杀害李闯之事是受了杨奉贤所托,此事合情合理,加上杨奉贤的确因为此时害得陈四与陈青山蒙受不白之冤,总之一句话就是如果这杨江海如同一个疯狗一样乱咬一气,那杨奉贤定然也脱不了干系。虽然可以花钱打点,但是那县太爷可是一个贪得无厌之辈,这一次就算侥幸杨奉贤可以躲过牢狱之灾也定然要大出血。  杨家虽然家道颇为殷实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折腾。

    杨奉贤这么一说,刘氏也感觉是个问题,此时绝不是绑了杨江海送去官府就能解决的,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正当夫妻二人犯难之际,刘氏忽然心生一计道:“  奴家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夫人但说无妨。”杨奉贤说道。

    刘氏面色一红,趴在杨奉贤耳边轻声细语一番,杨奉贤开始一听便面色一变骂道:“断然不行,以后切莫有如此想法!”

    但是听刘氏说完,杨奉贤的面色慢慢的缓和,最终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叹气道:“  如此这般也属无奈,只是此事为难夫人了,夫人大恩大德,奉贤定不敢忘。”

    “只愿夫君安康便好。”刘氏说道。

    两人既已合计好,那是说行动就行动,杨奉贤安排人去县城里,请县太爷来家里饮酒,说是为感谢上一次杨陈两家官司中县太爷的帮衬略备薄酒以表心意。

    那县太爷本是一商人,士农工商,为商者投机倒把虽家道富贵却非名流,嘉庆年间虽整了大贪和中堂,官场风气却愈加糜烂,买官卖官现象多发,还为商人的县太爷找到人牵线搭桥散尽家财捐了一个知县,此人姓吴,本身就是不学无术,又无商不奸,如今当了知县之后,为了在任期内回本,定然是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口中称他为吴扒皮,可见民怨有多重。
    吴扒皮受到了杨奉贤的邀约,自然是欣然而往,在吴扒皮的眼里,杨奉贤虽然算是一个乡绅,但是和普通的乡绅不一样,因为他在朝为官过,并且为官之时官职要比自己大的多,现在虽然不在庙堂之上,但是肯定也有一点人脉,自己虽然没有在仕途上大展拳脚更上一层楼的打算,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总归是好的,所以就陈杨两家那个官司上来说,吴扒皮虽然也看出了点端倪,却没深究,虽收了杨奉贤的钱粮,也不是甚狠,这要是放在其他的乡绅身上,我们明察秋毫的吴老爷不让他脱层皮才怪!

    吴扒皮来到杨奉贤家里,杨奉贤更是殷勤备至,酒过三巡之后,忽然有一下人来到席边,对杨奉贤耳语了几声,杨奉贤一听,忽然脸色大变,一把把酒杯摔碎在地上,大骂道:“无耻家奴,无耻妇人!”

    二人此时已经喝的二麻二麻的,席间更是称兄道弟互相吹捧好不亲热,见杨奉贤如此气愤,吴扒皮问道:“贤弟何事如此动怒?”

    “哎,虽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你我之间并非外人,我对您也不做隐瞒,刚下人来报,说狗奴才杨江海趁你我二人饮酒时,进了贱内的房间!  如此败坏门庭之二人,定然要浸猪笼!”  杨奉贤越说越气。  说罢,杨奉贤更是直接对吴扒皮跪下道:“  还请兄长大人给我主持公道!”

    “怎会有如此之事?  走,且去看看,若是属实,这男盗女娼之辈定然是要从重发落!”  吴扒皮也是气愤不已,二人结伴来到了刘氏房间,只听见房间内二人在窃窃私语,吴扒皮正要推门而入,杨奉贤拦住他,低声道:“  且听这对狗男女在谋划何事。  也好留作证据。”

    吴扒皮略有不解的看着杨奉贤,自己的婆娘跟自己的仆从在房间里私通,你竟然还有兴趣在门口偷听他们的谈话,还是当做证据?    但是他也没想太多,这毕竟是杨家的家事。

    此时二人站在房门之外默不作声  ,只听到里面二人在窃窃私语,刘氏问杨江海道:“  那李闯,真的是你一个人所杀?    我可有点不太信呢,你不会是吹牛的吧?    当时陈家那么多人把守,谁不知道那陈四爷打起架来以一当十?    你能在陈家杀了李闯?”

    杨江海得意的道:“  陈家那群人,睡的跟死猪一样,那陈四虽然能打,说实话,真论单打独斗,我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是那陈四,就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他哪里能想到我会对李闯动手?  我当时摸黑进去,告诉李闯是杨奉贤叫我去救他的,李闯自然是不疑有它,我趁机就把他给勒死了!”

    “原来是这样,那杀李闯是杨奉贤的主意咯?    看不出来,杨奉贤虽然平日里看起来窝囊,真遇事的时候还蛮有魄力,杀人灭口这样的事儿他都敢做。”  刘氏说道。

    “他敢做个屁!    是我自己去做的,就凭他的那点胆子?    我在告诉他我做了李闯之后,他吓的半死,还要拿我去见官。  我说如果我到了县太爷那边儿就说是他指使的,没几句话就把他给吓的屁滚尿流,你看他最近的头疼病,完全就是给吓的,害怕那李闯报复,你说他是不是傻,人是我杀的,李闯要报复也是报复于我,反倒是给他吓出了毛病,不过这样也好,成全了你我,等那杨奉贤死后,这杨家的家业就是你我二人了,宝贝儿,不要说那么多话了,他们俩喝酒很快喝完,时间有限,快让哥哥我好好疼你!”    杨江海说着就露出一股子淫1.荡的笑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杨奉贤一脚踹开了大门,杨家的其他仆人一拥而入,瞬间把杨江海给制服在地。    此时还不等杨奉贤说话,吴扒皮就已经勃然大怒,指着杨江海骂道:“  好你个杨江海,你行凶伤人经过,本官已全都听在眼里,待我上报朝廷,定将你斩首示众!”

    杨江海被这一时之间的变故都吓蒙了,他随即怒瞪着刘氏骂道:“  你个贼婆娘,设套害我!”

    此时刘氏已经站起身,对吴扒皮施了一个万福道:“  此贼子已经全部招供,一切全凭县太爷发落,杨家绝不包庇此等恶人。”

    “你且放心,本官定当秉公办案。”  吴扒皮道。

    吴扒皮从县城叫来了衙役,压着杨江海去了大牢,此时酒醒了的吴扒皮是何许人也?    也能明白,今天这杨奉贤请自己喝酒是假,带自己捉奸不怕家丑外扬更是假,本意就是诱这杨江海不打自招,这算计来的算计去的倒是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对杨奉贤笑道:“  贤弟你不老实,还怕老哥我坑你不成?”

    杨奉贤也是一笑道:“  主要是怕这杨江海诡异多端,到了公堂之上又出口狡辩,如此甚好,他主动招了供,既然他已经交代,那陈四陈青山就已证实是被冤枉的,此案多亏吴大人明察秋毫方能水落石出,让陈家几人得了清白,我现在就给我刑部的朋友修书一封,吴大人明察秋毫为民做主,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实乃包公在世也,吴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吴扒皮虽然直到杨奉贤的小心思,但是杨奉贤真能给他在刑部的朋友修书一封,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比讹诈他的钱财更要实惠,也是眉开眼笑的离去。

    杨奉贤回了杨家宅子,第一件事就是给刘氏跪下道:“  多亏夫人妙计,不然此番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刘氏的计策就是一遭美人计,在之前,刘氏找到了杨江海,她深知杨江海一直觊觎她的美色,她对杨江海哭诉道:“  此番找的高人,对杨奉贤的头疼病也是束手无策,而杨奉贤的头疼病愈加严重,恐怕命不久矣,等他故去,留下奴家一人守着这个家业,那杨家其他人各个如狼似虎,我一个女人家可怎么办?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已久,我看你顶天立地是个汉子,等杨奉贤故去,也只有你能做我一个女子的靠山,君有情而我有意,就是。。”

    杨江海一听,马上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说道:“美人你放心,有我在,杨家无人敢造次,杨奉贤死后,我也会真心待你,决不比那杨奉贤差!”

    “既然如此,明日杨奉贤宴请吴知县,他定然要在席间陪酒,那时你可来我房间,你我二人私定终身,也算有个寄托。”  刘氏说道。

    此言一出,杨江海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只等第二天吴扒皮一来,他便迫不及待的进入刘氏香房,他本身就已飘飘然,刘氏又夸他神勇果敢,三言两语之下,更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接着刘氏引出杀李闯的话题,为了证明自己胆大神勇,他马上和盘托出自己杀人经过,把这一切还都揽在自己头上以证明自己之谋略,谁知道这刚好落入刘氏的圈套,他所言语,皆被吴扒皮听到做为呈堂证供,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二人施了巧计既保全了自己,又惩治了杨江海这个大恶人,之后自然是找老叫花子去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可如何进行,现在李闯这个恶鬼可还是在杨奉贤的头顶呢,这几天也就是有老叫花子坐镇杨府,这才让杨奉贤的头疼病没有再犯,但是这事儿不解决,老叫花子一旦一走,事情还是会恶化。

    在知道惩治杨江海的妙计是出自于刘氏之手,本身就对刘氏颇有好感的老叫花子更是对刘氏赞不绝口,老叫花子也是重信之人,接下来就着手处理李闯的事情,他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解铃还须系铃人,李闯这个事儿,  既然你也说了要善了,那就你俩商量着来。”

    “我俩?  先生真会说笑,我未曾开天眼,他在我头顶我尚且不知,如何商量?”  杨奉贤笑道。

    “这个你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但是这一法得请李闯上你妻子的身,借她身与你交流,不知你俩是否愿意。”  老叫花子道。

    两人自然是没有意义,接下来老叫花子拿出一道符咒,也不点燃,而是在指着杨奉贤头顶,兀自念叨道:“  天清清,收魂祖师归,不收别魂,不收别魄,专要收你李闯三魂同七魄,三魂归身,七魄归体,十二元神帚本人,神兵急火如律令!”

    说完,他大喝一声,把那一道灵符贴在了刘氏脑门子上,道:“  归体!”

    杨奉贤还是第一次见此等法术,看的目不转睛,只见那一道灵符贴在刘氏脑门之上之后,  刘氏整个人打了一个哆嗦,那一张脸的脸色忽然变的,不仅脸色变的冰冷,就是表情也变的十分麻木。

    “先生,这?!”  杨奉贤惊道。

    “没事,此时虽是你妻身,元神却已是你结拜兄弟李闯,你俩有什么要聊的,但说无妨。”  老叫花子说道,说完,他竟然真是让这哥俩儿在这边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杨奉贤说起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是此等场面还真未曾经历,老叫花子走之后,他甚至是不知所措起来。

    “哥哥,我死的好惨!”  这时候,“刘氏”忽然开口,却是李闯的声音,杨奉贤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下道:“  是为兄的不是,让贤弟惨死,贤弟今日不管有何遗愿未了,皆但说无妨。”

    “我死之后,阴司不收,不入六道,不进轮回,我爹也算是一个方外之人,我知道我这叫阳寿未尽,但是我知我早晚有一天要往生投胎,而我自知我这一生活的稀里糊涂,为人子时不孝,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坏事做尽死不足惜,但是老李家从我这一代绝了后人,这让我在入地府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但一切悔之晚矣,现在我所求者,无非有一事,还望哥哥成全。”  李闯说道。

    “贤弟但说无妨。”李闯说的在情在理,杨奉贤无从拒绝,也就没有想过拒绝。

    “我所托之事,不可告诉外面这位无名道人,哥哥若是答应我这一条件我便说。  哥哥您放心,只要这事帮兄弟办了,以后定不惊扰你分毫。”  李闯再一次说道。

    杨奉贤这一下犯了难,不告诉老叫花子,这就说明李闯的请求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是不说的话,如果平添什么祸端,这可如何了得?

    见杨奉贤犹豫,李闯说道:“哥哥放心,此事绝非伤天害理之事,如若是有悖纲常,当弟弟的也绝对不会让兄长为难。”

    “你先说吧,如果可以,我定帮你完成。”杨奉贤道。

    “离九道河子之外五十六里,有一马家堡,在马家堡后山有一坟,坟内埋的是马家二小姐,未出阁便香消玉殒,她与贤弟一样,乃是游魂,我二人情投意合愿结为连理,你可去马家堡提亲,把我二人结为阴婚合葬,这样我虽无后人,却有连理之人,等他日阴司拿去阴间,见了李家先祖也有个交代。”  李闯说道。

    杨奉贤一听,竟然是这个要求,虽然荒谬,但是并不过分,阴婚在九道河子这一带虽然并不盛行,在其他地方却并不少见,  杨奉贤以前为官的地方,地方百姓就多为未曾婚嫁却亡了的子女配上阴婚,更有甚者,当地有一豪绅家有独女,十六岁死于闺中,这独女有一娃娃亲,亲家家道没落只留着一男丁,但是因为有婚约在身,那豪绅竟逼迫此子与他亡故的独女拜堂成亲,最后还因此事闹到了公堂之上。
    “此事并不过分,你为何要瞒着先生?”杨奉贤不解的问道。

    “先生乃是正派之人,阴婚乃是邪魅之事,他若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  李闯说道。

    杨奉贤一想也是,这结阴婚之类的事情,一般都由那些江湖术士来办,真正的高人是不屑于这些东西的,他略一思索,虽然感觉还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但是还是说道:“  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办,不过等下先生要问我我俩商谈的结果,我要如何回答?”

    “你就告诉他,我要结个阴婚,但是不要说是马家堡的二小姐就行了。”李闯说道。

    杨奉贤点了点头答应,李闯见状道:“多日以来多有叨扰,小弟谢罪了,如今就要离去,愿吾兄一切安好。”  

    说完,只见刘氏打了一个哆嗦,那窗户哗的一声打开,随即刘氏也醒转过来,一脸泪水的扑在杨奉贤的怀里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稳过神来,杨奉贤问道:“  一辈子还未逢遇到过鬼上身,夫人,这鬼上身是何等感觉?”

    “只似做了一个梦罢了,但又如灵魂出壳,看着自己不似自己。太过骇人。”刘氏惊魂未定的道。

    ——那窗户的忽然打开,想必就是李闯已然离去,那老叫花子何许人也?自然也看到李闯已走,就走进屋里来,笑道:“  看来你们兄弟二人已经商量妥当,不知那李闯有何要求?”

    杨奉贤的眼角跳了跳道:“他说他未曾娶妻,又无后人,所以想让我寻一故去的姑娘,帮他结一阴婚凑个连理。”

    果不其然这老叫花子对此非常不齿,但是也没反对,而是说道:“无耻之徒,因色而死,死后为鬼还贼心不改,阴司收了他后,定下十八层地狱,受那剜心之苦。”

    “那先生您的意思?”杨奉贤小声的问道。

    “既你已应许了他,那就照办,记住,不可依靠权势强迫女方父母,不可伤天害理。这事我不搀和,事情既已解决,我也不负卧龙先生所托,明日我便离去。”  老叫花子道。

    “先生为何不多住几日?还是奉贤招待不周?”杨奉贤赶紧挽留。

    老叫花子摆了摆手道:“我岂会在这里常住?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两人回了房间,今天一夜之间近日的阴霾一扫而去,心情都是豁然开朗,也无半点睡意,二人促膝长谈,但是杨奉贤一直都记着那李闯给他说的话,结一门姻亲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却隐瞒老叫花子他指定女子的身份,这一点肯定是有点奇怪的,杨奉贤也说的上是有学识之人,但是他却对风水堪舆术士符咒之类一窍不通,所以他想不通这其中奇怪的地方,因此二人谈天之时心不在焉,这心头好似还有一秤砣压着。

    刘氏与杨奉贤同床共枕多年,最为了解杨奉贤,就问道:“相公你莫非还有什么心事不成?”

    杨奉贤本不想说,转念一想,妻子刘氏也绝非一般见识浅薄之女子,再说,自己虽答应了李闯一切不告知老叫花子,却未曾说不能说与刘氏,自己此时也的确需要一个人能帮自己拿拿主意,就实话告之了刘氏,也说了自己的疑虑——那就是怕此事节外生枝,李闯要隐瞒老叫花子,怕是别有用心却担心老叫花子识破。

    刘氏听完道:“这定然是相公你所想,那李闯生前人品如何,相公心中应当明了,虽非杨江海那般大恶,却也是个登徒子,你也莫把你俩结拜之情看的太重,大家都知道,那李闯与你结拜,无非看重了杨家家事,此事你断然不可自作主张,你大可信守承诺不说与外人听,奴家找个机会去问一下老先生,老先生神仙中人,自然知道李闯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此甚好。  明日你早早起来,此事还需老先生定夺。”杨奉贤说道。

    第二天刘氏起了一个大早,找到了老叫花子如实说了此事,老叫花子一听,一向料事如神的他这一次也感觉奇怪,不过他也说道:“问题可能也就出在马家堡那个所谓二小姐的身上,此事必有蹊跷。”

    “那可如何是好?”刘氏问道。

    “莫慌,那李闯此时定然监视着杨奉贤的一举一动,你回去告诉你家夫君,且去马家堡提亲,我假装要走,去暗中查看一番便知。”老叫花子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刘氏转告了杨奉贤,吃罢早饭,杨奉贤便带了几个人赶着马车奔往马家堡,赶车的伙计都不明白老爷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马家堡这地儿,平常还真没什么人去,为啥?  因为方圆几十里,就数马家堡的人最不好打交道,出了名的蛮横无理,马家有多鲁莽之人,一旦跟人起了冲突,举族皆上,一打人就要把人打的非死即伤,又因为护群,这刁民抱团了就是土匪,官府老爷都拿他们没办法。

    当杨奉贤此去一行是为了给李闯提一门阴亲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了,也都捏了一把汗,那马家堡的堡主到底是会同意,还是直接把杨奉贤给扣了这谁也说不准,  不过杨奉贤也算十里八村的名人,料那马家堡众人做事也不敢那么过分。

    到了马家堡,杨奉贤找到了一个相熟的马家人,由他牵线搭桥见了马家的家主马富贵,中间人说明了来意之后,那人高马大的马富贵迟疑了一下道:“  李闯?李家庄李泰来的儿子?”

    “正是。”杨奉贤说道。
    马富贵身高近两米,可不是人高马大?加上身形颇胖,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这身形本身就给杨奉贤一股子压力,特别是在马富贵说知道李闯的时候,杨奉贤的眉毛都跳了跳,那李闯的名声真的就臭了几十里远。

    “这事儿还得跟贱内商量商量。”马富贵过了一会儿说道,说完起身去了内屋,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走了出来看杨奉贤说道:“要是小女还活在人世,你敢来提这门亲事,我定打断你的狗腿,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那李闯断然配不上小女,不过二人都未曾婚配就过世了,这事儿也能凑合着办,但是咱先说好,就算是结一门阴亲,这该行的路数也绝不能少。”

    得了马富贵的话,杨奉贤知道这马富贵是要说聘礼的事情,这个倒也好办,自己权当破财消灾了,就站起身笑道:“李闯是我的结拜兄弟,正所谓长兄如父,这事自己是要老弟我一手操办,马家是大户,杨家定然不会落了马家的面子。”

    马富贵头都没抬,摆手道:“那你就按照规矩一步步办吧。”

    这所谓的规矩就是媒人上门提亲,商定聘礼,婚期之类的事儿,这一切都好办,那媒人就由马家的这位熟人来就行,此行的目的既已达到,杨奉贤也就起身告辞。

    “还是老爷面子大,这马富贵是出名的不好说话,这见着老爷还不得毕恭毕敬的?”出了马家之后,下人吹嘘道。

    而杨奉贤并无得意,反倒是心事重重,也不知道老叫花子那边进展如何,此事断然不要出什么蹊跷才行。

    ——这一边的老叫花子,其实也早早的来了马家堡,更是打听到了这马家二小姐的坟茔所在,这要看坟茔,自然是要从风水方面入手,  他左右仔细勘测,看出这坟地定然经人看过的,虽不是啥良穴,在风水上也算是可圈可点,从这一点上来看,倒看不出什么异常,而且除了这个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好看的,老叫花子就折返回去,回到家之后把这话告诉了杨奉贤,说那边并无异常,见杨奉贤一脸的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道:“  你别高兴的太早,此时看不出蹊跷,才是最蹊跷的地方,不如这样,你差人去马家,就说要为李闯和那二小姐定日子,需要二小姐的八字,我由此推敲一番,如果这八字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估计事情就不大。”

    杨奉贤自然是照办,托人去要了马二小姐的生辰八字,马富贵也不疑有他,直接就把八字给了杨奉贤,杨奉贤自然是要拿给老叫花子来看的,老叫花子一看眉头就皱住了,他掐算了几下道:“这姑娘不是夭寿之人,按照这生辰八字来说,还是个福禄双至之人才对,命中并无劫难,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呢?”

    “先生,有问题吗?”杨奉贤问道。

    “如此看来是没问题的,看来的确是你我多虑了,李闯指不定是看上人家的姿色了,事情就照办吧,估计也无甚大碍。”老叫花子道。

    “可是先生,我这心里依旧是直突突,您看这样子行不行?劳烦您在杨府多待几日,且等我把此事办妥,您再去云游四海也不迟。”杨奉贤为难的说道。

    老叫花子没吱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但是事情还是要继续办的,最终杨奉贤帮着李闯置办了一大份儿聘礼,这份聘礼可是要比娶一个活着的黄花大闺女都贵,不过杨奉贤也没计较这个,他想的是事情感觉告一段落。

    下了聘定了亲,接下来就是迎亲的日子,所谓的结阴婚就是把二人的尸首合葬,因为老叫花子这几天一直没露头,杨奉贤以为他已经走了,就在本地找了一个先生,看好日子,找了几个李闯的本家混杂着杨家的人,就去马家堡迎亲,这个迎亲就是起坟。  

    这事儿当然要比结婚办的简单,但是因为是杨马两家在操办,再简单也简单不到哪里去,等到吉时到,开棺起坟,但是几铲子下去,人们都停住不动了,杨奉贤走过去一看,他娘的,这地下正往外渗血呢!

    那些泥土放佛是用血浇筑的一样,一片鲜红,  杨奉贤最近被这些邪乎事儿整的草木皆兵的,不敢善做主张,请过风水先生了来看,这先生一看道:“此乃祥兆啊!”

    “这日子,泥土里混血,能叫祥兆?”杨奉贤压低了声音道。

    “杨老爷,您有所不知,古书上有云,土色有各色之土,其色不同,皆有地气而生,水亦从地气而变,故各处之水土,各处之人食,之声音各个不同,是因水土所载,故土得地气而成穴,地气亦有分别:清浊,大小,精细,微弱,有死无生,乃受金木水火土之气,故土得气而生青黄赤白黑之色,五色之土,红黄为上,青白次之,黑为大熊,纹理紧密,颜色鲜明为土之贵也,如今此地地气生红,非血也,红乃至上,此乃良穴也。  何不为祥瑞?”风水先生道。

    杨奉贤虽然并不怎么信本地的风水先生,但是他咬文嚼字,应该是古书上的东西,也不生疑,放了一挂鞭炮之后,开棺起坟。

    只见这开棺之后,众人再次发出一片惊呼,刚消停下来的杨奉贤眉头一跳,走过去问道:“又怎么了,为何如此一惊一乍?!”

    “老爷您看。”有人引杨奉贤走近棺材去看,只见这开棺之后的棺材里躺着的马二小姐,竟然如同活人一般栩栩如生!

    “马二小姐下葬有多久了?”杨奉贤拉了一个马家人问道。

    这个马家人无疑也吓坏了,哆嗦着道:“今年开春二小姐亡故,停灵三日之后就埋下了,现算来五个月有余了。”

    埋下五个月的女尸,竟然如同活着一样栩栩如生,这也着实是太过怪异,杨奉贤头都大了,此刻他多想老叫花子尚未离去,有他坐镇能少自己多少烦恼?他再一次一把拉过那个本地风水先生问道:“这又作何解释?”

    “此乃上好赤色之穴,贵穴养尸,故小姐尸身不腐,这也是好事。”风水先生也捉摸不准,说这话都说的极不确定。

    “好事,好事,都他娘的是好事!”杨奉贤道。

    “杨老爷,无论如何,别误了时辰。”这时候,风水先生趴在杨奉贤耳边说道。
    杨奉贤也是真的无奈,什么时候起坟,什么时候出马家堡,什么时候合棺,这也的确是看好的时辰总不能耽误,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无视这一切的异常,马二小姐换上了特地为合葬墓打的大红棺材,由八个青壮小伙儿抬棺,也说不上这到底算是出殡呢,还是算迎亲,总之这个棺材队伍,由马家堡出发,开赴九道河子,路程并不近,就算是用马车,也要几个时辰。

    就在整个队伍马上就抵达九道河子的时候,有一杨家后生骑着快马拦在了队伍之前,杨奉贤出来问道:“  又他娘的有何事?”

    “夫人身体有恙,还请老爷赶紧回去一趟。”  杨家后生说道。

    杨奉贤瞬间慌了神,这天大的事也没有刘氏重要,他上了马,快马加鞭的赶赴杨府,到了家之后推开了门,只见刘氏被几个丫头给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几个丫鬟围在身边,一看这副场景,杨奉贤大怒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为何绑着夫人!”

    几个丫鬟被杨奉贤吓了一跳,马上跪倒一大片,哭道:“夫人忽然得了失心疯了。  说话如同男子,还吵着自己是李闯,要见你。”

    杨奉贤一听这话,再看刘氏那诡异的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对丫鬟道:“  你们都先出去吧。”

    出去之后,他看着刘氏道:“贤弟,我已按你吩咐照办,那马二小姐都已迎亲回来,你再次叨扰你嫂子又是为何?!”

    “哥哥,这次叨扰你实属无奈,因为我上次惨死是哥哥您替我收尸,找的地方埋掉,但是我思索几日,总感觉我身为李家之人却葬于九道河子有失妥当,今日再次劳烦哥哥,就是想告诉您一声,我与二小姐的合葬,可葬于我家之地,我家仅有那一块地,就在李家庄后河河滩之上。”  李闯假借刘氏之身开口道。

    “我知晓了,你速速离去!  切莫阴气伤了你嫂子的身子!”  杨奉贤急切的道。

    “那我便离去了,哥哥,后会无期,大恩大德永生难忘。”李闯说道,说完之后,刘氏如同昏睡了一般,杨奉贤赶紧去解开绳索,不一会儿刘氏醒转过来,扑在了杨奉贤的怀里哭道:“  那李闯毫不讲理,人鬼殊途却三番五次作乱,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杨奉贤安慰道:“  那马二小姐已请来,一切都没事了,很快就好。”
    杨奉贤安慰好刘氏,托丫鬟小心照料,随后出了门,指挥“迎亲”队伍,改道李家庄,又命几位家里后生,去开了李闯坟茔,连人带棺材送往李家庄,  如此一闹,耽误了些许时间,因为怕耽误了时辰,所以一切形式从简,把这二人合葬于李闯指定之地,也就是李家河滩上的那半亩田里。

    落棺填土完成之后,鞭炮刚放过,忽远处有一人风驰电掣而来,杨奉贤定睛一看,此人不是那老叫花子还会是谁?    看到老叫花子,杨奉贤赶紧去迎接,却被老叫花子一手推开,老叫花子走到李闯与马二小姐合葬墓之前,站在那里左右张望,又拿出一罗盘围着整个坟茔走了一圈儿之后站立在原地,叹气摇头道:“  这如何是好?”

    关注着老叫花子一举一动的杨奉贤赶紧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生,有何不妥?”

    “谁让你把李闯坟迁至此?”  老叫花子阴沉着一张脸问道。

    一看老叫花子的脸色,杨奉贤心里忽然一沉,感觉要出事儿,他拉着老叫花子到一边低声说道:“  就在马二小姐棺材到九道河子口时,李闯忽然附身贱内身上,借他之口对我有所嘱托,说他李家人不便埋于九道河子,想落叶归根。”

    杨奉贤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叫花子给打断道:“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李家爷俩,杨奉贤,你一个大活人,却着了俩死人的道!”

    此事人多,老叫花子这么说大家都不明就里,杨奉贤也不好多问,刚好此时这边事情也告一段落,他就遣散了众人回去吃酒席,而自己则跟着老叫花子回了杨家。

    ——其实那天杨奉贤请求老叫花子多留几日,老叫花子虽未答应,但是肯定没走,因为事情的关窍他还没有找到,而他总感觉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这几天只是离开了杨家,去找答案去了。

    他走遍了九道河子,看了原来陈家祖祠现在则是李泰来墓的位置,只有去了马家堡,在马家堡那里,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至关重要,那就是马富贵的老娘去去年过世,正是马富贵他老娘过世之后马二小姐才身体不适,最终亡故。

    老叫花子找到了马富贵老娘的坟茔,仔细研究了一下风水,马家堡地势跟九道河子完全不同,四周多山,而九道河子顾名思义是多水,两者相合的话则是一个大的风水,但是分开来说,马家堡也是有单独的风水地貌可言。

    马富贵老娘的这个坟茔,咋一看,风水只算是中庸之道,但是后来还是给老叫花子发现了端倪,这个端倪就是马家堡马家的砖瓦窑场,马家发家就是靠烧制砖瓦发家,烧制砖瓦自然是需要大量的土,之所以马家堡这里砖瓦窑多,正是马家堡背靠一众土山,吃土非常方便,马富贵老娘的那一块坟,就在一个砖瓦窑附近,老叫花子打听得知,其实附近以前有一山,算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山头,只是因为马家吃土严重,这个山头都夷为平地了。

    因为此地有山,山被吃平,已看不出本来样貌,那风水就不可按现时样貌来看,  老叫花子画了一个草图,在本地风水格局之内加上了已经被吃的那座山,这山一加,老叫花子马上就意识到不妙,本来平庸的风水格局,因为加上那座山,则成了一个大凶之地,此地已成一个吊冲之地,老叫花子赶紧再次赶往马富贵亲娘的坟茔,他推了几个方位,在这几个方位坐上记号,暗中拿一铲子挖了几下,分别在这地方挖出铜钱七枚,桃木桩子一段钉于地上,还有一地,竟埋的有猩红的朱砂。

    铜钱属金,桃木属木,朱砂属火,此乃墓葬之中的吊冲之局,吊辰砂,则水向吉,金生水,木向凶,金又克木,冲亥则木得养,巳砂水,水生木火又必焚,木局遇火则必化,火遇水必灭,  是有人故意在马富贵老娘的坟茔之上动了手脚,摆了一个吊冲之局,老叫花子暗中推演,竟然推出因为此局,马家二房主亡一女丁,亡于二月。  他再一打听,事情果然如此,那马二小姐是马富贵二房所生,只是二房已故,二小姐从小由正室抚养成人,正是于二月之中亡故。
    是谁如此阴损算计马富贵一家?这得有多大的仇怨?老叫花子是方外中人,知道这等阴损的算计一般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在马富贵老娘坟前摆这吊冲之局的人自己也会有报应,不仅极损阴德,严重的甚至会折阳寿,但是老叫花子略一打听得知,给马富贵老娘堪点这阴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闯的老爹李泰来。

    一听到这个,老叫花子更是嗅

    到了阴谋的味道,李泰来利用吊冲之局让马二小姐死,而李闯此时有要求和马二小姐结一个阴婚,这其中定然有牵连,但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绕是老叫花子也看不明白,因为老叫花子虽然是个方外之人,但是侧重点不同,卧龙先生精通风水堪舆,而老叫花子早年拜茅山无名道人为师,学的是施符捉鬼降妖之法,虽然也懂点风水方面的东西,但是却并不精通。  此时要是卧龙先生在,定然能看穿李家父子二人的阴谋。

    因为看不透,所以老叫花子直到此时都未曾现身,而是暗中观察,直到杨奉贤带人去马家堡“迎亲”。  在打开棺材看见血土,那马二小姐更是尸身未腐如同活人的时候,老叫花子终于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原来这马二小姐所葬之地,地势虽不好,但是地气却是极佳,杨奉贤找的那个风水先生说的没错,此地因为赤土的原因让这个穴变的极其金贵,要是葬一男性,马家为商可富甲一方,为官可位极人臣,是要比九道河子那九道小龙显的还要气盛,但是因为葬下的是马二小姐,马二小姐又未出阁,乃是处子之身,本身也算是马家的气运,但是如果马二小姐出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事情就完全不同,这一块地的气运,就随着马二小姐转嫁给了李家。

    所以说,这李闯看上了马二小姐是假,看重那一块良地金贵的风水才是真。

    老叫花子对杨奉贤说完这些时候,杨奉贤懊恼的道:“先生既然没走,还看清了此种关窍,为何早不阻止,起码出言说出原委也好,如今这二人已然合葬,事情断然无可挽回可如何是好?”

    老叫花子叹气道:“  此时并不怪你,我当时知晓李家父子的计划之后,回了九道河子,看到了李闯的坟地,那李闯的坟地并无半点风水可言,就算是马家气运牵引至此也毫无作为,再说,李闯并无后人留下,这地气阴德,乃是福荫后世子孙,那李闯死后,李家等于绝后,就算有地气也无用,所以我就想,此事乃是李泰来算计,本身是要靠着马家的地气养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但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李闯命运浅薄,竟然夭亡,这到头来,无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我暗中打探了一下马富贵一家为人,绝非善人,就未曾插手,没想到却起了变故,你竟会将李闯的坟牵引至此!”

    “先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次怕是您想错了,那李泰来并非算计失误,您想,若是他没算计到李闯命中有夭亡一劫,那就断然无结阴婚一说,死人也没有嫁给活人的道理,那他之前的算计就等于白费,我倒是以为这一切都在李泰来算计之内,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就是不知,这李闯新坟的位置又有何讲究让先生如此为难。”杨奉贤道。

    “我观察了以前此地的走势,九道河子九河盘踞,而于李家庄背后的那一条河归一,九龙归一,这在风水上是乘大势的,但是势过于大,不适合葬等闲之人,所以九道河子这里盘踞点也可以说是风水点不能修阴墓,也不能修阳宅,修一祠堂,算是阴人之阳宅,所以以前陈家的祠堂坐落在此,乃是绝妙的点睛之笔,之后陈家祠堂被拆,李泰来葬于此,也正是因为李泰来葬于此,李家福分并不能压过地气所以遭了反噬,才有李闯之夭亡!”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叫花子一拍脑门子道:“  我明白了!李泰来乃是故意死于那里!正是他死于那里并被你收敛在那黑棺材之中,李闯才被反噬而死,之后才有了之后事,看来这李泰来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不惜以身死占良地。”

    “而今日葬李闯之地,本身并非葬人之穴地,但是因为九道河子这里葬了人,还是李家之人,这就是风水上说的双穴戏龙,平分了地龙的煞气,龙气虽然也是平分,却都是李家之人,又加上马家二小姐宝地的气运,所以李家若是有后人,那前途不看限量,乃经天纬地之才。”老叫花子道。

    杨奉贤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是多少懂了那么点意思,此时他反倒轻松不少,因为老叫花子不管怎么说,重点却在于那一句李家若是有后人,现在的问题就是,李闯并未婚配就已亡故,现在虽然结了阴婚,但是这阴婚也并不能延续李家香火,这坟地再怎么旺,也是徒劳,因为后继无人。

    “先生不需担心,这李家绝无后人留下。”杨奉贤笑道。

    “这一点,才是最为可怖之事。杨老弟,你且去备上香案祭坛,我先去沐浴一番。”老叫花子说道。

    “先生您这是?”  杨奉贤不解的问道。

    “卜卦问天。”老叫花子眉头紧皱着道。
    杨奉贤忽然紧张了起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一向淡定从容的老叫花子都到了卜卦问天的地步,但是看老叫花子的脸色,他不敢有丝毫的耽误,赶紧去备上祭天用的东西,而老叫花子洗完澡之后,终于舍得脱下他的那一身叫花子衣装,换上了一身皂黄色的道袍,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道袍一穿,不说这人跟着精神了许多,就是仙佛气息也浓烈了不少,现在没人敢叫他老叫花子,完全就是一世外高人。

    一直等到半夜,老叫花子方才出了屋子,走到香案之前,既然卜卦问天,先点香敬满天神佛,再 问五方揭帝四方游神,下拜九幽之主,老叫花子嘴里不停的念叨,他的语速极快,饶是杨奉贤竖着耳朵也听不清他嘴里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老叫花子抖了抖道袍,往地上掷出一物,更是在此时,本是繁星点点明朗星空,却轰隆了一声,如同平地里起惊雷一般,几乎就在同时,那老叫花子忽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好似一条血剑一般,杨奉贤虽然不知何故,却着实是吓坏了,他赶忙去掺起老叫花子,只感觉老叫花子此时浑身上下抖动如同筛糠一般。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杨奉贤问道。

    “不碍事,快扶我过去!”  老叫花子手指的方向,正是他刚丢出东西的地方,杨风险不敢懈怠,赶紧搀着老叫花子走了过去,到了地方才看到,老叫花子刚刚丢出去的东西原来是一个龟壳,只见那个龟壳上已经有一丝丝的裂纹,仿佛马上就要裂开。

    老叫花子见状,甩开了杨奉贤,跪倒在地上,拿起龟壳倒出里面的铜钱,在铜钱倒出之后,那龟壳竟然粉碎成了粉末,老叫花子当场就再次吐出一口老血,这可把杨奉贤吓的不轻,连忙就要再去搀扶。

    老叫花子一摆手道:“不要过来!”

    杨奉贤在内的众人不敢动弹,而老叫花子此时已经不能跪地,这两口老血似乎让他非常的虚弱,他整个人都蹲坐在地上,用沾着血的铜钱在地上摆弄了起来,看样子每一个铜钱摆弄的方位还不同,摆弄完之后,他忽然仰天长叹一声:“  一世英名尽毁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叫花子就晕了过去,杨奉贤赶紧上去抱起老叫花子,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对下人叫道:“快请大夫来!”

    大夫来给老叫花子把了脉,开了方子,也没说什么,就是老叫花子血气不足,用修道中人的话来说就是元气大伤的意思,估计是那几口血给吐的,所以开的方子也是补气养血的方子,而老叫花子这一昏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守在床前的杨奉贤是一夜没合眼。  看到老叫花子醒来,他抓住他的手道:“先生,您没事儿吧。”

    老叫花子艰难起身,道:“无甚大碍,终究是老了,不服老不行。”

    杨奉贤赶紧吩咐丫鬟去煎药,老叫花子服下之后,一直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杨奉贤就小声试探的问道:“先生,不知昨晚您卜卦问天结果如何?    为何会让您老身体受损?”

    “平日你所见卜卦,乃是卜的鬼卦,问鬼事,而昨夜我问的是天卦,铜钱未出龟壳乃是卦象不显,这本身就让我气血上涌,而我又不甘心强行问卦,估计这身子没个三年五载是养不回来了。”老叫花子道。

    “那卦象如何?”杨奉贤问道。

    “枉我修道多年,却眼睁睁的看着鬼婴临世为祸人间,无脸见我师傅无名道人于九泉之下啊!”  老叫花子长叹一声道。

    “什么?鬼婴临世?先生您的意思是?!”杨奉贤脑袋反应的很快,马上就想到了老叫花子的意思。

    “莫非那李闯和马二小姐还会产子不成?!”他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老叫花子点头道:“  龙气乃是生气,又压住了死气,两个阳寿未尽之人结为阴婚,加上龙气滋养,生出鬼婴。  若鬼婴出世,这一方百姓必将蒙难。”

    “那他李家爷俩是图个啥啊?!搞出个鬼婴害人?”杨奉贤脑袋都懵了。

    “不知。”老叫花子道。
    “那可有挽救之法?”杨奉贤问道。

    “且看七日后了,鬼婴超脱六道,绕过轮回,乃天地不容,必将遭天降雷劫。”  老叫花子道。

    杨奉贤听闻这话,方才舒了一口气,他道:“先生早不说来,吓我一身冷汗,既然不容于天地,天要降雷劫劈之,那等七日后就当一切结束。”

    “如若如此我就不会如此气急攻心,据我昨日卦象显示,哎,此乃天机,不说也罢。”老叫花子叹气说道,说完,竟然闭目养神起来。

    老叫花子开始闭目养神,这可急坏了杨奉贤,那老叫花子的前半句话说的明了,但是后半句则极其模糊,但是大意是他问天卜卦之后似乎还有其他的变数发生,老叫花子不肯多说,杨奉贤也不好多问,对于风水玄学中术,他毕竟是个外人,所有的一切都得老叫花子来定夺,就是告诉杨奉贤,他也只能干着急。

    这一等就是七日,这七日,老叫花子未曾出房间,只是在房间里不停的用一本古书在推演着什么,越推演老叫花子的眉头就皱的越深,而他的眉头皱的越深,杨奉贤就越是心急,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大概猜到,或许在那七日之时发生的变故老叫花子定然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所以杨奉贤就在一次给老叫花子递上参茶的时候小声试探道:“  不行的话快马加鞭再给卧龙先生修书一封,看他有何良策?”

    “如果他来,一切自由定夺,问题在于他现在五湖四海漂泊并无定所,就算侥幸他能收到书信,赶到此地也为时晚矣。”老叫花子叹气道。

    杨奉贤听罢,也只能叹气离开,等到第七日,老叫花子终于出了房间,这一天,天气极其诡异,等到正午之时,天空云霞一片,如同傍晚一般把整片天燃成赤红一片,老百姓都抬头看热闹,只有知晓此事轻重的杨奉贤和老叫花子看到这异象之天色才能猜到此事之重大。

    云霞褪去之后,等到傍晚时分,忽然雷声大作,不一会儿竟如同是梅雨时节一般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不过半个时辰,竟然暴雨倾盆,等暴雨至,雨水竟然变色,如同是血水一般,天空下起血雨,这可是多少人毕生未曾见过的奇景,大家都跑出来看,甚至有人认为这是神灵馈赠,拿着容器要接雨水回去喝。

    “先生,我虽然不懂堪舆方术,也知今夜并不太平,我看先生并无十足的把握,那就无需以身犯险,哪怕那鬼婴出世之后也可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也可说动乡亲们举族迁移别地,奉贤所怕,就是先生出现不测。”杨奉贤实在是忍不住,就对老叫花子说道。

    其实杨奉贤心里还有一个打算,就是他的保命护身符,卧龙先生留下的锦囊,或许打开锦囊,就有化解这一危难的办法,但是不到山穷水尽之时,杨奉贤着实是不舍得打开那一个他视为定海神针的锦囊。

    “该来的,总归会来,你以为举族迁移就能躲掉?”老叫花子看着天空叹气道。

    “卧龙先生曾留一锦囊于我,说危难之时解开,可解一难!”杨奉贤咬咬牙道。

    老叫花子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已猜到那锦囊之内容,于今日之事无补。记住,卧龙先生的锦囊,需在杨家生死存亡之际打开。  除若此事,万万不得拆开。”

    既然老叫花子如此说了,杨奉贤也不好说什么,老叫花子说猜到了锦囊的内容,估计也是看到了什么,他跟卧龙先生一样,推测出杨家在未来可能还有一难,这让杨奉贤哭笑不得,只能陪着老叫花子苦等。

    等到夜半时分,雨竟然忽然停歇,停歇后,天变晴朗,一轮明月当空,因明月当空繁星不敢争辉,所以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如同原盘一般挂在天上,格外的醒目,此时九道河子百姓多已睡去,天色也恢复了正常,杨奉贤便舒了一口气道:“天色转晴,或许有了什么变数。”

    到了夜半之时,天气忽然转晴,见天之异色消失,杨奉贤有点豁然开朗,起码没有刚才那血雨腥风一样的压抑,但是老叫花子却依旧眉头紧锁的模样。

    也就是此时,忽然天空之上凝结出一团黑云,黑云飘散如同苍狗一般,不一会儿,这一黑云竟然盘在月色之下,小小的一片黑云,竟然遮住了皓月的光辉,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叫花子这时候睁开了眼对杨奉贤道:“走,你且跟我来,记住,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只能看,不能动,哪怕是我死。”

    说完,老叫花子压根儿不给杨奉贤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出了门,杨奉贤不敢懈怠,他让刘氏回去休息,提着一把弯刀就跟了过去,他是俗人一个,不比老叫花子方外中人,只有武器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

    此时街面之上一片静悄悄之色,他们二人去的地方,正是李家庄后河的浅滩,也就是埋葬李闯之地,  到了那边儿之后,老叫花子找了一处杂草处隐藏起来,这才低声对杨奉贤说道:“  那鬼子逆天而出,伤了天和,今日本有雷劫让他灰飞烟灭,但是我昨晚问问天卜卦,卦象却显示今日另有变数,那鬼子竟然有了七分人气,所以今夜那雷劫若是把马二小姐尸身劈为飞灰一切还好,若是没有,  我就是拼命也要拦着那鬼婴出世。”
    顿了顿,老叫花子道:“你在此地看着,如若我被那阴灵所伤,赶紧带九道河子和李家庄村民离开,能走多远走多远,找到卧龙先生,一切他自有定夺。”

    “先生!  要走一起走,奉贤怎能看你一人赴死?!”杨奉贤一把抓起老叫花子的手臂道。

    老叫花子打断他,抬头看那一轮黑云道:“来了!”

    老叫花子这一声来了之后,只见天上的那一团黑云,里面紫光环绕,似乎有无尽电光在里面纠缠,那紫色愈发的浓郁,让人感觉眼花缭乱,更有一股子天威不可犯的威严之感。

    天上紫光环绕雷电在孕育,而地上,那七天之前埋好的坟茔开始晃动起来,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一口硕大的棺材破土而出,这棺材杨奉贤十分熟悉,正是李闯和马二小姐的合葬之棺,棺材飞出的一瞬,杨奉贤已然满头大汗,  老叫花子拿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才让杨奉贤少了些许的恐惧,不过他还是哆嗦道:“先生,咱们走吧!”

    老叫花子道:“无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黑云忽然一抖,如同雷公临世间的怒吼一般,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的方向,正是此时已经那一口合葬之棺,此时那棺材的棺材板已然飞出,  站在棺材上的,不是李闯和马二小姐还会有谁?也不知是不是这鬼婴无须十月怀胎,短短七日,这马二小姐的肚子就已非常鼓胀,如同就要临盆一般。

    这一道闪电,携着无上天威,撕裂万物之势。一瞬间,那一道光,把那两具尸体的脸都照的越发惨白。  李闯和马二小姐这两具尸体,看样子竟然是要硬撼雷劫?!

    此时的杨奉贤已经吓得一动不动,老叫花子也是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那雷光却是转瞬即至。

    就在那一道雷光要劈在哪两具尸体上的时候,忽然说时迟那时快,在九道河子的方向,忽然冲出了一道绿光,绿光的速度极快,眨眼间的时间已经横在了那两具尸体之上,杨奉贤擦了擦眼睛,一看,这一道绿光竟然是那一条伏地龙!也就是被他亲手给弄死的那条大蛇。

    老叫花子在此时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他二人新死不久尸气不足何以对抗雷劫,原来是这李泰来早有打算,这条伏地龙,就是李泰来葬在了那地,以身所化。”

    杨奉贤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已经转不开来,整个人也是精神极度紧绷,因为那一边,那道天雷劈在了那条大蛇身上,大蛇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浑身上下竟然渗出血来,但是大蛇依旧不退,竟然是以身子硬顶,直到那雷电消失,那一条大蛇才跌落在地上,浑身上下冒着青烟一动不动,显然是没了气息。

    有大蛇扛下了天雷之后,笼罩在皓月之前的那一朵黑云逐渐散去,很快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先生?”杨奉贤此时才堪堪回过神来,看着老叫花子问道。

    谁知道老叫花子却站了起来,手中提着一把铜钱剑,冲着那两具尸体而去,他头也不回的对杨奉贤道:“回去,召集乡亲们,如若明早我还未归,走的越远越好,记住我说的话,找到卧龙先生,告诉他鬼婴出世!”

    饶是杨奉贤七尺男儿,此时看着老叫花子那慷慨的身影,也是双眼含泪,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转身回去召集村民们离开。

    走了两步之后,他忽然回头对老叫花子大叫道:“  先生今日要为这一方百姓赴死,此时因奉贤而起,心中羞愧难当,认识良久,竟不知先生名讳,若是先生今日身陨,还请赐下名号,不求香火供奉,起码铭记于心!”

    “贫道何安下,何以安天下。”老叫花子说完,整个人飞起,扑住那两具尸体,跌进了那口红漆大棺材中。
    杨奉贤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飞速离去,回去之后他敲响了村口的大钟,召集九道河子村民开会离去,可是这又谈何容易?杨家众人还好,杨奉贤本身就是杨家的族长,但是陈家人哪里会听杨奉贤的话?更何况陈杨两家最近还多有间隙,同村的尚且如此,那李家庄更不会听命于杨奉贤,就因为他一句话就抛开家业背井离乡?毕竟都是穷人,房子在这里,土地也在这里,离开了这里出走最多也只能逃荒,且不说是不是真有那所谓的鬼婴要害人,与其逃出去饿死,还不如在这里被鬼婴给害死不是?

    杨奉贤见发动不成,托付了几个心腹之人带着刘氏家眷还有杨家的几户人家先撤,自己则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如果明天老叫花子真的身陨道消,那他也只能抛下这帮愚民离去,他能做的,就是在鬼婴害死众人之前把卧龙先生给请来。

    这一夜,杨奉贤就守在院子里,看着李家庄的方向,那个方向非常平静,不见斗法之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样的,谁也没有勇气前去查探,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杨奉贤带人赶往李家庄后河滩李闯的坟地所在,在坟茔边上,看到了浑身上下都是血的老叫花子,那一刻,杨奉贤泪水狂奔,跑去抱起老叫花子叫道:“先生,您醒醒!”

    杨奉贤贴身带来的人把手指伸在了老叫花子鼻息下面,之后对杨奉贤道:“老爷,这老先生还有呼吸!”

    杨奉贤一叹,竟然还真的鼻息尚存,虽然微弱,却绝对有,杨奉贤抱起老叫花子叫道:“去,去县城,把县城最好的先生全都给我请来!就是用绑,也要把他们给绑过来!”

    说完,他看了那已经合上的棺材道:“守住这个地方,任何人不准靠近,不听者打,打死了有我顶着!”

    此时的杨奉贤,终于算是走出了罢官之后的阴霾,第一次行事如此硬气。

    大夫们来了之后,此时老叫花子气息机器微弱,脉搏更是几乎感受不到,那些大夫都摇头说束手无策,让杨奉贤开始着手准备后事,但是杨奉贤哪里会肯?直接拿出纹银千两,让这些人全力救治,不管是生是死,都得想办法医治。

    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老叫花子为一方百姓而赴死,这等气度,让杨奉贤钦佩,他仿佛是看到了年少为官之前的自己,只是自己当年的那一份赤子之心早就沦为官场的铜臭。

    有了银钱,那些大夫不吝用上好药,或许是吉人自有天相,过了正午,老叫花子呼吸逐渐平稳,到了午后,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杨奉贤赶紧走到床前侍奉,老叫花子此时非常虚弱,不过他还是屏退了左右示意要跟杨奉贤说悄悄话。

    等到众人离去,杨奉贤道:“先生您身受重伤,还是好好养病,有什么话他日在说不迟。”

    “那阴司已经得了旨意,我阳寿已尽活不了多久。”老叫花子道。

    “先生,不会的,我这就去寻卧龙先生,天大地大我都要把他给找来!”杨奉贤道。

    老叫花子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刚已见过了卧龙先生,他已指点我一二,你走近些来,且听我说。”

    老叫花子说的已经见过卧龙先生,这估计是他们仙人出窍神游一般的本事,此时老叫花子要交代遗言,杨奉贤不敢懈怠,赶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老叫花子对杨奉贤说道:“那鬼婴已经出世,李马两家,一家占据九道河子真龙气,一家应了马家堡的凤雏息,有句古话说的是卧龙凤雏得一即可安天下,更别说是身兼龙凤气运,李泰来虽然是个乡村匹夫风水先生,野心倒是大,此地的格局偏偏也成就了他,正因如此,那鬼婴出世已是必然,依照我的修为定难拦住。”

    老叫花子非常疲惫,说几句就要喘气一会儿。

    杨奉贤奉上参汤道:“奉贤现在倒有一计,我去召集四方亲邻,但是如果我让他们背井离乡,以奉贤的名望他们定不会听从,如若先生在他们面前展示神威,那时候他们定然心悦诚服,如此一来,先生让他们暂且避难他乡,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

    老叫花子苦笑了一下道:“我说让你带他们走的越远越好,是以为我必死权宜之计,现在实乃一个避无可避之局面,你且别慌,我虽然不能阻止那鬼婴出世,但是在梦中卧龙贤弟已经带话给我,他教我一法,虽然不能除鬼婴,却能将他永世镇压。”

    “如此甚好,有什么需要奉贤做的,还请先生明示。”杨奉贤听罢一喜,赶忙说道。

    “于李闯和那马二小姐坟茔之上,修一庙宇,建三清祖师神像,享世人供奉,以仙家香火气压制那鬼婴的一身死气。那鬼婴昨晚伤我,也是元气大伤,定然会出来害人吸人阳气,建三清祖师庙宇一事,速速去办耽误不得,能有多快就多快,这几日我不能下床,你且找上九十九位男丁,点火围坟,男丁为阳,火又乃至刚至阳,可暂防那鬼婴出坟伤人。”老叫花子道。

    以前杨奉贤是苦无办法,现在既然办法有了,至于说找人得付佣钱,修建三清祖师庙也得花费不少银钱,但是这比那鬼婴临世来说都算不上事儿,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

    杨奉贤马上就交代下去,一方面请人修庙宇,一方面请人去雕塑三清祖师像,因为杨奉贤在这件事上舍得花钱,工期又赶,只是半月时间,庙宇修成,那三清祖师神像,也被请到了庙宇中,修庙宇请神像,这对于百姓来说是好事儿,但是此时有一个人就不乐意了,这人是谁?正是马家堡的堡主马富贵,马二小姐的亲爹。

    他不满也是有道理的,你杨奉贤前来提亲,我看你面子,也可怜我那未出阁便身死的女儿勉强答应,但是你这刚刚让二人合葬,就在他俩的坟头上盖了个庙又是怎么回事儿?

    杨奉贤本不想说,这风水之事,再加上这事儿马家不知道为好,所以就没有多做解释,也正是因为他没有解释太多,马家堡又是十里八村顶不讲理的村子,所以就在这庙宇竣工这一天,马富贵直接就带着马家堡的精壮汉子提着长枪短棒的就来了。直接就把这三清祖师庙给围了,要杨奉贤给个说法,在他女儿的坟头上盖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杨奉贤倒不是怕马富贵,只是不想平添事端,所以就把马富贵拉到了家里,把事情到底是如何说与了马富贵听,这马富贵一听,浑身的汗毛都是竖起来的,李泰来在他亲娘的坟地上动了手脚,害死自己最疼爱的二丫头,又施奸计夺了他家的风水气运要生鬼婴临世?

    “我现在就带马家的儿郎们,去把李家给灭了!”马富贵的火爆脾气,那是可见一斑。
    面对马富贵的火爆脾气,杨奉贤道:“贤兄勿燥,这事儿跟李家庄的李家没有丝毫关系,就是李泰来李闯父子俩密谋而为之,而这父子二人皆亡,现在更是为了恶鬼,你去找谁麻烦?你看兄弟我,最近就被恶鬼缠上,岂不晦气?这事一切都听老神仙定夺皆可,切勿冲动。”

    马富贵一想也是,李家这爷俩怎么说一个是自己亲家,一个是自己女婿,这么说来的话,现在要被镇压的鬼婴算起来还他娘的算是自己的外孙子,如此一想那是一个马头两个大,带着马家众人便离去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也算过去,而就在杨奉贤想找轿子抬着老叫花子去三清祖师庙主持事宜的时候,老叫花子却对他道:“奉贤,你且去把刘氏寻来,我有话要对他交代。”

    对于老叫花子的话,杨奉贤一直是奉若圣旨,就把刚从外面避难回来的刘氏叫到了老叫花子床前,之后杨奉贤更是被赶了出去,说是有密话要对刘氏交代。

    刘氏也是把老叫花子当做神仙中人来看,伺候到床前问道:“老先生不应再为杨家事物操劳,当安心养好身体为上。”

    老叫花子咳嗽了一声,摆摆手道:“若不是卧龙先生在阴间还有几分颜面,老匹夫我都撑不到现在。”

    说完,他道:“今日叫夫人前来,有两事相告。”

    “老先生但说无妨。”刘氏道。

    “第一事,那便是卧龙先生留下的那一物件,乃是日卯星君法相真身,当时卧龙先生以此救命也实属无奈,不这般行事杨奉贤定然已无性命,但是日卯星君法相真身为雄鸡一只,佩戴在身上也会有不妥之处,这个不妥之处,会在三年内显应,我与你也算相识这么多天,知道你绝非等闲妇人,所以嘱托你几句,杨奉贤这几年里若性情大变,就算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且要忍让,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只须守在杨家,哪怕青灯古佛为伴,与你此生来世皆大有好处。”老叫花子道。

    老叫花子的话说的如同临终前对晚辈的遗言,听得刘氏慌忙跪拜哭泣道:“刘氏将来事,还请先生留在杨家安排。”

    “莫要再多说,我时间不多了,这第二事,我的肉身会在三清祖师庙中,但是我已算到,五代之后,天下浩劫,仙家蒙难,我今告诉你一句话,你且一代一代传下去,传于家中妇人,若哪时天下平定,四海易主,且把我的肉身埋于三清祖师庙下。”老叫花子说完这句话之后,更是大口大口的咳血。

    刘氏虽然听不懂那一句天下平定四海易主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是把老叫花子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见老叫花子大口咳血,她赶忙叫来杨奉贤,但是杨奉贤来了也没用,老叫花子似乎断定自己阳寿已尽,也不让杨奉贤找轿子抬他,而是让杨奉贤亲自背着他去三清祖师庙。

    杨奉贤心意也诚,背着老叫花子就往三清祖师庙的方向赶去,背起老叫花子,杨奉贤更是心疼无比,因为老叫花子真的骨瘦如柴身体消瘦,背起来轻重竟然跟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不相上下,期间有仆人要来分担背起,杨奉贤都不肯,硬是一个人背着老叫花子走向那三清祖师庙。

    到了庙门口的时候,老叫花子说道:“当年文王背姜公二百九十四步,姜公保大周江山二百九十四年,我何安下无姜公之大能,但是今日你杨奉贤代步有功,我无他物馈赠,有一言你且记着,十世行善,哪怕八代单传,也能一代封候。”
    杨奉贤跟刘氏一样,并不能听懂老叫花子话的意思,但是知道这是老神仙临终遗言,有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别说是神仙中人临终的馈赠了,以后定然对自己家大有裨益,他慌忙跪拜道谢,老叫花子却没理他,站在三清祖师像前,似乎兀自念叨道:“何安下修道多年,不得进,实乃愚钝之人,今日请祖师镇鬼婴,愿以罪躯,日夜侍奉祖师跟前。”

    杨奉贤不敢插话,跪在地上都不敢起来,可是当他听到众人的惊呼起身的时候,却看到老叫花子竟然爬在了祖师神像之上,以手掐开手腕脉搏,任凭鲜血直流,流在祖师神像身上。

    本来今日杨奉贤是要请老叫花子来给祖师神像渡金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呆滞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对老叫花子叫道:“先生这是为何?”

    “罪人何安下以血献祭,请祖师镇压此地。”老叫花子道。

    此言一出,众人跪倒一片,杨奉贤泪眼模糊,他知道,此时老叫花子是拦不住的,因为虽然老叫花子鲜血流尽,脸上却挂着笑意,直到老叫花子整个人都颓然下来,杨奉贤忽然听到老叫花子说了一声。

    “何安下谢卧龙先生馈赠。”

    这一句话说完,老叫花子跌落下来,正落在了祖师神像的手掌之中,整个人平躺着,神色安详,有人上去查看,已然没有了气息。

    这时候,赶到了三清祖师庙的刘氏看到这一幕,失声痛哭,杨奉贤好生安慰,老先生走的安详,也落于祖师手掌之中,修道之人有此结果也是善终。

    刘氏苦道:“夫君,老先生既然说了,要侍奉于祖师左右,而他高风亮节与神仙下世何异?救命舍命,更是比天上神佛更是平易近人,为何不为先生塑上金身,供奉于此,一面履行先生侍奉祖师的遗愿,另一面,也让这一方百姓铭记先生恩德,让先生享受大家香火供奉?”

    “夫人所言即奉贤所想!”杨奉贤道。

    所以,在众人以金水为祖师神像塑金身之时,更是以金水渡老叫花子身,在这三清祖师神像之侧,有一肉身成圣之人,虽身体消瘦,却如同神仙临世。

    这一方百姓跪拜时,有苦有难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三清祖师庙里的何安下。

    他不再是道士,而是神仙,肉身成圣。

    ——当老叫花子跌落祖师神像之时,在紫府山品茶的卧龙先生忽然眉头一皱,他叹了口气道:“何兄,你无须谢我,此乃你之功德。”

    ——在老叫花子昏迷之时,他在梦中见到了卧龙先生,卧龙先生除了教给他立祖师神庙镇压鬼婴的办法,卧龙生生虽未明说,但是老叫花子明白,这一次,卧龙先生让他来九道河子趟这趟浑水,虽然让他身陨在此,却是在帮他。

    老叫花子修道多年,遇到的瓶颈,并无半点精进,若是无大机遇,此生止步于此。

    但是他来九道河子之后,救一方百姓为大功德一件。

    肉身塑金,于百姓心中为神,此乃第二大功德。

    落于祖师手掌,算是祖师接纳了他,从此享受人间香火供奉,不入六道轮回。

    这一切,可不是卧龙先生馈赠?
    感觉不错的亲们多顶贴, 多顶贴才能多更新哦~
    三清祖师庙宇落成之后,内有何安下肉身成圣,杨奉贤有心扬何安下之名,所以何安下为四房百姓以命镇鬼婴的说法四处流传,这一方三清祖师庙落成为名为无上观,无上观内香火鼎盛,特别是那一肉体凡胎何安下之身前,受尽四房百姓朝拜。总之无上观何安下何真人之名,一时无二。

    在此时之后,四方太平,或许是杨奉贤因妒坏陈家良地之事终于告一段落,杨家内宅大院再也无鬼事传出,不久之后,因为那刁奴杨江海陷害而出走的陈家陈青山陈四爷都从外地赦免而归,因为有了这一次的流放之罪,陈青山陈四这两个陈家的主心骨在回来之后也没有提之前之事儿,与杨家重归于好,放眼望去,九道河子一片太平盛世。

    但是在这一片太平之下,杨家二人却各怀心思,一是杨奉贤,而是杨奉贤的妻子刘氏。

    刘氏谨记何安下所言,何安下临终交代的遗言没有对外人提及,却铭记于心,何安下言杨奉贤在三年之内,因为要佩戴那个日卯星君真身会导致性情大变,所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但是半年过去了,因为之前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共渡难关,所以格外的甜蜜缠1.绵,何安下虽然是文人,但是在罢官之后平日也强身健体,身体壮硕,二人不管是白日主事,还是夜晚行夫妻天伦之乐,都是其乐融融,杨奉贤也是对刘氏相当的敬重,没有丝毫的“性情大变”迹象。

    正因为如此,刘氏虽然谨记何安下所言,却也在想,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许何安下也曾看走眼,那杨奉贤绝非会变为不可理喻之人。

    另一方面,杨奉贤因为对何安下的敬重,何安下在他背上的那一句话他也是烂熟于心,十世行善,哪怕八代单传,也能一代封侯,这句话劝杨奉贤行善,正所以十世行善一世荣华,这一点上杨奉贤明白,可是他却不知那哪怕八代单传是何意,自己虽然只有刘氏一个妻子,却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杨慕白与二儿子杨如是乃是在任之时刘氏所生,那两个女儿和小儿子杨敬业乃是卸任之后刘氏所生,算的上子嗣众多,怎就一个八代单传?

    他跟刘氏的想法一样,或许是何安下临终前尽管修为逆天,却看走眼一次?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是?

    所以时间过后半年,这夫妻二人虽然未曾忘记何安下,却已经把何安下临终所言抛诸脑后,杨奉贤在县城了扩展了杨家的基业,开了酒楼粮坊当铺,杨家日渐红火。

    半年后,首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刘氏,这个异样是杨奉贤本身,前面说过,杨奉贤身体健硕,平日又注重养生,加上年轻血气旺盛,所以二人在床笫之间尽享鱼水之欢好不快活,但是最近,刘氏却发现杨奉贤夜晚之时却有力不从心之举,一开始刘氏并未放在心上,丈夫于外面操劳,难免劳心伤神,可是一个月以来,情况越发严重,刘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夜杨奉贤回来,非但不跟以前一样如饥似渴抵死缠2.绵,现在更是倒头就睡,哪怕刘氏有合1,欢之意,杨奉贤也是心急火燎,大有持枪驰骋之意,却每次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是勉强提枪上马,也是三五下就草草了事,完事儿之后更是倒头就睡。

    圣人云食色性也,杨奉贤如此,一开始刘氏还能接受,但是一个月以来都是如此,跟以往简直不像人,刘氏难免多心,与正常人一样,刘氏虽然表面未曾做声,心里却想到了何安下的临终遗言,就是杨奉贤要性情大变,莫非变化从此而来?刘氏想到此,更是心神不宁,早就听说县城之内遍地烟花之所,里面的女子尽显魅惑之能好不要脸,这终日在县城忙碌交际的杨奉贤莫非是受到了诱惑?精气神是有限的,在外面挥洒干净了,回来了之后,可不是连公粮都交不上?

    想到此地,刘氏难免黯然神伤,自己嫁给杨奉贤这么多年,共富贵同患难,最终却是如此下场?男人三妻四妾并不多见,自己生产几胎之后,难免年老色衰,这杨奉贤真要娶一房年轻貌美的回来,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刘氏是深爱杨奉贤之人,要是平日里猜到了这样的倪端,早就找杨奉贤大闹,起码心里自己就过不去这一关,可是正是因为有何安下临终所言,刘氏竟然放宽了心——或许杨奉贤有难言之隐,自己余生,听何真人的青灯古佛为伴就可,其他事情,就随他去吧。

    想到了此,刘氏非但没有胡闹,哪怕是杨奉贤个把月未曾碰过自己也无所谓,平日里吃斋念佛消遣度日也好。

    这是刘氏的想法,但是在杨奉贤这边,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同样苦恼至极!

    杨奉贤为何苦恼?

    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虽还年轻,但是雄风却已不在!
    一次两次,他也归根于自己太过劳累,可是次数多了,这让他何止是苦恼?他知自己平日里手段,能让刘氏欲仙欲1.死欲罢不能,每次床笫之间都让杨奉贤有种驰骋沙场封侯拜相的成就感,可是自己竟然不行了?

    他以为自己纵欲过度,想要修整几日,可是根本无用,所以格外的苦恼,男人何处不行,此处不能不行,这让杨奉贤都不敢面对妻子刘氏的眼神,只能夜晚倒头就睡,可是杨奉贤之后,这不是办法,不是为了刘氏,就是为了自己下半生也绝不能如此。

    所以,夜晚杨奉贤半句不言,白天在县城里,他遍访名医寻药,虽然此病难以启齿,却也无可奈何,天地良心,杨奉贤自知刘氏乃贤妻一个,不说样貌身段,就是气质涵养就绝非外面胭脂俗粉能及,所以在外面未曾寻花问柳,这就无伤身之说,可是缺为何阳1.物不1.举?

    他找遍了洛阳城的先生,背着刘氏吃了不少药,可是压根儿不行,哪怕勉强能成,也是草草收兵,这让杨奉贤几乎是苦不堪言!

    时间长了,刘氏夜晚对他的态度愈加冷淡。

    杨奉贤自己也求医无用。

    这让本身生龙活虎的杨奉贤在几个月时间,如同老了几岁一般。

    所以,刘氏心里苦,杨奉贤心里更苦,自己年纪轻轻的便不行了,这接下来的几十年光景可如何度过?同样的,杨奉贤也想到了老叫花子的话,所谓八代单传,自己现在不行了,以后定然难有子嗣,莫非就是指的这个?

    可是也不对,自己明明有三子,定然不是单传。

    想到这里,杨奉贤忽然害怕起来,这三个子嗣,乃是杨家的香火延续,决然不能出意外!

    所以,杨奉贤暂时放缓了杨家事业的扩张,悉心照顾孩子,生怕出点意外,出现何安下所言八代单传之局面。

    ——但是千防万防,却防不住,三儿子杨敬业,一夜间忽然腹痛大哭,杨奉贤赶紧请先生来医治,先生来开了药,扎了银针,本来病痛有所减轻,可是在天名之时,小儿杨敬业忽然眼瞪如珠,大叫一声之后,吐出一口血而亡,那吐出来的血腥臭无比,等杨奉贤再请先生来,那杨敬业已然是没了气息。
    三清祖师庙宇落成之后,内有何安下肉身成圣,杨奉贤有心扬何安下之名,所以何安下为四房百姓以命镇鬼婴的说法四处流传,这一方三清祖师庙落成为名为无上观,无上观内香火鼎盛,特别是那一肉体凡胎何安下之身前,受尽四房百姓朝拜。总之无上观何安下何真人之名,一时无二。

    在此时之后,四方太平,或许是杨奉贤因妒坏陈家良地之事终于告一段落,杨家内宅大院再也无鬼事传出,不久之后,因为那刁奴杨江海陷害而出走的陈家陈青山陈四爷都从外地赦免而归,因为有了这一次的流放之罪,陈青山陈四这两个陈家的主心骨在回来之后也没有提之前之事儿,与杨家重归于好,放眼望去,九道河子一片太平盛世。

    但是在这一片太平之下,杨家二人却各怀心思,一是杨奉贤,而是杨奉贤的妻子刘氏。

    刘氏谨记何安下所言,何安下临终交代的遗言没有对外人提及,却铭记于心,何安下言杨奉贤在三年之内,因为要佩戴那个日卯星君真身会导致性情大变,所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但是半年过去了,因为之前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共渡难关,所以格外的甜蜜缠1.绵,何安下虽然是文人,但是在罢官之后平日也强身健体,身体壮硕,二人不管是白日主事,还是夜晚行夫妻天伦之乐,都是其乐融融,杨奉贤也是对刘氏相当的敬重,没有丝毫的“性情大变”迹象。

    正因为如此,刘氏虽然谨记何安下所言,却也在想,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许何安下也曾看走眼,那杨奉贤绝非会变为不可理喻之人。

    另一方面,杨奉贤因为对何安下的敬重,何安下在他背上的那一句话他也是烂熟于心,十世行善,哪怕八代单传,也能一代封侯,这句话劝杨奉贤行善,正所以十世行善一世荣华,这一点上杨奉贤明白,可是他却不知那哪怕八代单传是何意,自己虽然只有刘氏一个妻子,却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杨慕白与二儿子杨如是乃是在任之时刘氏所生,那两个女儿和小儿子杨敬业乃是卸任之后刘氏所生,算的上子嗣众多,怎就一个八代单传?

    他跟刘氏的想法一样,或许是何安下临终前尽管修为逆天,却看走眼一次?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是?

    所以时间过后半年,这夫妻二人虽然未曾忘记何安下,却已经把何安下临终所言抛诸脑后,杨奉贤在县城了扩展了杨家的基业,开了酒楼粮坊当铺,杨家日渐红火。

    半年后,首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刘氏,这个异样是杨奉贤本身,前面说过,杨奉贤身体健硕,平日又注重养生,加上年轻血气旺盛,所以二人在床笫之间尽享鱼水之欢好不快活,但是最近,刘氏却发现杨奉贤夜晚之时却有力不从心之举,一开始刘氏并未放在心上,丈夫于外面操劳,难免劳心伤神,可是一个月以来,情况越发严重,刘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夜杨奉贤回来,非但不跟以前一样如饥似渴抵死缠2.绵,现在更是倒头就睡,哪怕刘氏有合1,欢之意,杨奉贤也是心急火燎,大有持枪驰骋之意,却每次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是勉强提枪上马,也是三五下就草草了事,完事儿之后更是倒头就睡。

    圣人云食色性也,杨奉贤如此,一开始刘氏还能接受,但是一个月以来都是如此,跟以往简直不像人,刘氏难免多心,与正常人一样,刘氏虽然表面未曾做声,心里却想到了何安下的临终遗言,就是杨奉贤要性情大变,莫非变化从此而来?刘氏想到此,更是心神不宁,早就听说县城之内遍地烟花之所,里面的女子尽显魅惑之能好不要脸,这终日在县城忙碌交际的杨奉贤莫非是受到了诱惑?精气神是有限的,在外面挥洒干净了,回来了之后,可不是连公粮都交不上?
    想到此地,刘氏难免黯然神伤,自己嫁给杨奉贤这么多年,共富贵同患难,最终却是如此下场?男人三妻四妾并不多见,自己生产几胎之后,难免年老色衰,这杨奉贤真要娶一房年轻貌美的回来,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刘氏是深爱杨奉贤之人,要是平日里猜到了这样的倪端,早就找杨奉贤大闹,起码心里自己就过不去这一关,可是正是因为有何安下临终所言,刘氏竟然放宽了心——或许杨奉贤有难言之隐,自己余生,听何真人的青灯古佛为伴就可,其他事情,就随他去吧。

    想到了此,刘氏非但没有胡闹,哪怕是杨奉贤个把月未曾碰过自己也无所谓,平日里吃斋念佛消遣度日也好。

    这是刘氏的想法,但是在杨奉贤这边,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同样苦恼至极!

    杨奉贤为何苦恼?

    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虽还年轻,但是雄风却已不在!

    一次两次,他也归根于自己太过劳累,可是次数多了,这让他何止是苦恼?他知自己平日里手段,能让刘氏欲仙欲1.死欲罢不能,每次床笫之间都让杨奉贤有种驰骋沙场封侯拜相的成就感,可是自己竟然不行了?

    他以为自己纵欲过度,想要修整几日,可是根本无用,所以格外的苦恼,男人何处不行,此处不能不行,这让杨奉贤都不敢面对妻子刘氏的眼神,只能夜晚倒头就睡,可是杨奉贤之后,这不是办法,不是为了刘氏,就是为了自己下半生也绝不能如此。

    所以,夜晚杨奉贤半句不言,白天在县城里,他遍访名医寻药,虽然此病难以启齿,却也无可奈何,天地良心,杨奉贤自知刘氏乃贤妻一个,不说样貌身段,就是气质涵养就绝非外面胭脂俗粉能及,所以在外面未曾寻花问柳,这就无伤身之说,可是缺为何阳1.物不1.举?

    他找遍了洛阳城的先生,背着刘氏吃了不少药,可是压根儿不行,哪怕勉强能成,也是草草收兵,这让杨奉贤几乎是苦不堪言!

    时间长了,刘氏夜晚对他的态度愈加冷淡。

    杨奉贤自己也求医无用。

    这让本身生龙活虎的杨奉贤在几个月时间,如同老了几岁一般。

    所以,刘氏心里苦,杨奉贤心里更苦,自己年纪轻轻的便不行了,这接下来的几十年光景可如何度过?同样的,杨奉贤也想到了老叫花子的话,所谓八代单传,自己现在不行了,以后定然难有子嗣,莫非就是指的这个?

    可是也不对,自己明明有三子,定然不是单传。

    想到这里,杨奉贤忽然害怕起来,这三个子嗣,乃是杨家的香火延续,决然不能出意外!

    所以,杨奉贤暂时放缓了杨家事业的扩张,悉心照顾孩子,生怕出点意外,出现何安下所言八代单传之局面。

    ——但是千防万防,却防不住,三儿子杨敬业,一夜间忽然腹痛大哭,杨奉贤赶紧请先生来医治,先生来开了药,扎了银针,本来病痛有所减轻,可是在天名之时,小儿杨敬业忽然眼瞪如珠,大叫一声之后,吐出一口血而亡,那吐出来的血腥臭无比,等杨奉贤再请先生来,那杨敬业已然是没了气息。
    人生大悲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小儿子杨敬业的死让杨家笼罩在一片悲伤当中,而这如同是一根导火索一样,彻底引燃了杨奉贤心中的恐惧,所谓的八代单传,莫非指的就是如此?

    就在小儿子杨敬业夭折之后不过半年时间,杨奉贤的两位丫头掉入池塘之中,同日溺亡。

    刘氏崩溃欲绝,杨奉贤此时已呆若木鸡,一年之内送走三位孩子,这让杨家大院彻底疯狂,外人都传是杨奉贤作孽太多,这杨家是应了后人亡故的报应,只有杨奉贤自己心里此时清楚,或许这还是一切的后遗症,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坏了陈家的风水地。

    两位丫头溺亡之后,刘氏干脆直接搬进了佛堂居住,日夜潜心念佛,而杨奉贤也无暇他顾,家中的生意交给族人打理,而自己除了遍访名医要治愈自己身体之外,他还不停的给卧龙先生修书,可是这一次,任凭怎么写信给卧龙先生,都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自己阳1.物不振,就无法再要子嗣,现有的子嗣却也在不停的夭亡,又寻不到卧龙先生的踪迹,这让杨奉贤彻底的着了谎,他干脆亲自出门前往京城,去寻卧龙先生,可是卧龙先生故居现已荒芜,打听当年的朋友,也是无人知卧龙先生的下落,都说先生除外云游已多年未归,至于先生的下落,神仙中人日行千里飘忽不定,谁能说的清楚?

    无奈之下,杨奉贤从外地回来,回到家之后,这一次杨奉贤还跟以前一样,因为他深知杨家之事绝非偶然,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所以这事儿还得找方外之人来做法方可,此时自己身体能否痊愈已然不重要,这最重要的是,莫过于保住剩下的孩子杨慕白和杨如是。

    但是正如同上一次李闯缠身一样,天下方士千百,行骗者十有八九,来的人就是为钱财而来,银钱散去了不少,但是在一年后,杨慕白和杨如是两人却同时发起了高烧,病痛来的突然,请来大夫也无济于事,这两个儿子忽然的病症,跟三子杨敬业如出一辙,杨奉贤真的害怕这俩孩子活不过今天。

    这时候,没有方外之人能给出办法,杨奉贤也对这些游方的江湖骗子失去了信心,眼见着杨家就要遭受绝后的灭顶之灾,杨奉贤终于当起了杨家的主心骨,他让刘氏带着两个孩子马上搬进三清祖师庙,而他自己,在何安下的法相真身之下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货真价实,磕完头额头已然鲜血淋淋。

    他哭求何安下,说自己一生虽非善人,却也非大奸大恶之辈,前些年所做之事,虽然有失,却也及时补救,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命数,何先生已经示警给我,先生虽所言哪怕八代单传,一代封侯也好,此话不差,但话虽如此,奉贤非心如磐石坚硬之人,五个孩子个个听话,乖巧可人,现已亡故三个,剩下的这慕白和如是,也是危在旦夕,我知先生若能救下他们以先生悲天悯人之怀,肯定不用奉贤张口早就出手搭救,但是如今奉贤还是厚颜张口,唯求先生暂时保他们兄弟二人性命,待我寻到卧龙吾兄之时再来解救,奉贤自当日夜供奉先生。

    杨奉贤哭拜何安下不久,已经昏迷了的杨慕白忽然醒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刘氏道:“老先生让父亲回去。”

    刘氏就算一直心思通透,但毕竟是女人,这五个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此时本身已经彻底着慌,一看杨慕白这么说,知道何安下何真人已经出手搭救了,她马上叫过杨奉贤来看。

    杨奉贤一看,也是大喜,再拜何安下神像,再一摸,两个孩子高烧都已褪去,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千恩万谢而去。本来三清祖师庙外围着众人,一看此情此景,何安下在世神仙之名,再次传遍。

    杨奉贤回到家,再次问杨慕白道:“先生说了让我回来之后,还对你言语了什么?”

    杨慕白道:“先生让我回来之后告诉你,他能所做,只是暂时拖延阴司,让你跟娘亲速速定夺。”

    听了此话之后,刚放下心来的杨奉贤再一次六神不安,安慰两个孩子睡下之后,杨奉贤刘氏回到房间商议,二人已经有一年多未曾如此这般相处,平日里哪怕见面几乎是话也不说点头之交。而这一次,杨家的灭顶之灾让这夫妻二人再一次的抛却一切,开诚布公。

    杨奉贤对刘氏道:“何先生临终之前,对我有言交代,那时我不懂先生意思,先生对我说杨家哪怕八代单传,也叫我莫慌,因为总有一世封侯。现在我懂了,可是为时晚矣,这哪里是什么单传?分明是要了杨家的命!绝了我杨奉贤的后!这让我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刘氏也是哭泣道:“夫君,实不相瞒,先生那时也对我有言交代,他说夫君你日后会性情大变,让我不必放在心上,青灯古佛为伴方可,所以这两年以来,哪怕夫君恩宠不在,我也未曾有怨言,加上两位丫头还三儿亡故,我更是日夜祈求佛爷保佑这孩子们。”

    杨奉贤这时候,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醒悟道:“原来这一切,先生早已看透!夫人,我知这两年你心里定然苦闷,可是我何尝好受?如今一切既已说透,那我就不在隐瞒其他,非我杨奉贤性情大变,我也可以指天发誓从未做对不起夫人之事,实在是身体有变,让我忽变的力不从心,这两年我都不知如何对夫人解释,暗中却一直在寻医问药,奈何没有一点起色。”
    其实夫妻二人这两年的矛盾纠结,莫过于此,既然话已说开,那一切晴朗,刘氏哭道:“我也知夫君决非那样之人,但是如今说那还有什么用?若能保这两个孩子性命,哪怕你我二人余生遁入空门也好不是?”

    “卧龙先生寻不得,先生也只能是暂拖阴司,我遍访方外之人,可是真材实料未曾有一,说实话,我现在已然束手无策!”杨奉贤唉声叹气道。

    二人沉默了许久,刘氏终于止住哭泣道:“今日,已到了杨家生死存亡之际!”

    刘氏此言一出,二人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杨家生死存亡之际,卧龙先生留下的另一锦囊,也是时候打开了!

    ——夫妻二人对卧龙先生留下的这一锦囊,奉为仙人馈赠,一直悉心收藏,此时沐浴更衣打开,只为求可解杨家此时之危难。这一锦囊无疑是一道救死符咒,但是在此时打开,杨奉贤无怨无悔。

    打开锦囊之后,内有卧龙先生书信一封。

    上写道。

    奉贤吾弟:

    今日你开此信,我已知为何事,我知在你开此信之前定然寻我,非我不见你,而我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见你抑或不见你,皆于事无补,此乃杨家之大命数,乃是天定,非人能改也。

    我只有一法,今日告你,我留于你的昴日星君真身乃是一切关键,子嗣当中,你要谁活命,那就佩戴谁身。

    此乃绝密之事,杨家今后,皆是如此,得真身者活。

    我知此事太过残忍,所以不忍当年相告,一切还凭贤弟定夺。

    还有一言赠与贤弟,福祸相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日之后,莫要寻我。

    若有缘,千里相见莫过一日之间。

    若无缘,相忘于江湖。

    兄卧龙
    有一段更新重复了, 略过就OK~

    多顶贴, 三两晚上还来~
    杨奉贤与刘氏夫妻二人看完卧龙先生的这 之后,皆不言语,刘氏没有哭泣的,杨奉贤也只是坐定,夫妻二人谁都知道谁心中所想,可是有些话,却是谁也无法说出来。

    也难怪,按照卧龙先生的意思,杨家的后人,不管有几个,只能有一个活的,其他的,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都得死,想要谁活命,这还不是天意,得让父母来选。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但是对于普天下的父母来说,估计没有人会愿意做出选择,这不比是家业找一人继承,而是命。

    要你活命,你就活。

    弃你,则死。

    过了半响,杨奉贤轻声的对刘氏说道:“何先生说他拖延那阴司来拿命,现在想来,估计那阴司已经近了,慕白和如是之间,必须要选一个了,哎,夫人,如今这般,就算心中再有不舍,也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出来,不然这两个孩子,恐怕是都要没了。”

    杨奉贤说完这句话之后,刘氏终于无法忍受放生痛哭,刘氏是何女子?不仅心思灵透,在杨奉贤冷落她之际都能青灯古佛为伴的奇女子,此时也是忍不住扑在杨奉贤怀中,哭的几乎昏死过去。

    杨家本来三子两女,皆是乖巧可爱,如今儿女连并三儿杨敬业已然夭亡,此时,还要在这剩下的两个儿子之中选中一个,选的那个活下来,另一个死去。

    杨奉贤选不出来,刘氏也选不出来。

    何安下也选不出来。

    就是此时在外云游的卧龙先生本人来了,想必也选不出来吧?

    刘氏最终也没有做出选择就哭的昏睡过去,安顿好刘氏,杨奉贤走出了房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舍有得,虽然任何一个词用在此地都不恰当,却是必须要做一个选择出来,此时外面已经飘雪,今年的冬天来的着实早了些,也不知道明年庄稼的收成如何?——杨奉贤竟然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最终,他还是走到了安置杨慕白和杨如是的房间门前,门前有丫鬟候着,杨奉贤不自觉的走到了那里,竟然愣住了神,丫鬟只当是老爷担心两位少爷的身体,也不敢惊扰,最后看杨奉贤如同魔怔了一般,两眼含泪,这才忍不住点醒了杨奉贤,道:“老爷,这里有我们看着,还是多去休息,多去看看夫人。”

    杨奉贤回过神来,对丫鬟点了点头道:“你们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看着慕白和如是。”

    丫鬟自然不肯,可是杨奉贤态度坚决,他们也不敢不从,等丫鬟们走后,杨奉贤推开房门,看到了趟在床上的两个孩子,都是面色苍白,慕白和如是,相差四岁,一属龙,一属马,一龙一马,所谓的龙马精神。

    杨奉贤没有惊醒他们,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两个孩子,三儿敬业亡故之后,杨奉贤虽然心伤,却没有此次绝望,特别是这两个孩子,年纪都已经不小,自己在敬业跟两个丫头亡故之后特别照料他们,等于是天天看着,这两个孩子也都争气,在没出事儿之前,杨奉贤还想,这两个孩子以后定然也能金榜题名,如同自己当年一般。

    看了半宿,直到刘氏出现在背后,杨奉贤回头,看到刘氏已止住哭泣,正欲说话,刘氏却坐在床边,叫醒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发烧虚弱,但是看到父母在床前,也都乖巧的,杨如是稍小,竟然要趟在母亲的腿上睡,刘氏自然是应允,杨奉贤见此,强忍住眼泪也把杨慕白拥进怀里。

    一张不大的床,一家四口,相濡以沫。
    刘氏给两个孩子讲起了故事,故事里,有一地闹饥荒,家里只有一个馒头,只够一个人活命,但是家中有兄弟二人,刘氏就问道:“若是你们兄弟,那个馒头会给谁?”

    杨如是说给哥哥。

    杨慕白想了想,哭道:“留给爹娘,一人一半。”

    “傻孩子,父母食量大,一人一半馒头也是饿死。”杨奉贤笑道。

    “兄弟死后,父母可吃肉活命,本身儿是爹娘精血,也算回报父母。”杨慕白道。

    这一句话后,杨奉贤与刘氏二人相视苦笑。

    “还是慕白孝顺,但是做爹娘的,哪里忍心孩子死?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兄弟可食父母肉而活。”刘氏道。

    说完,夫妻二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半夜,熟睡的杨慕白忽然睁开眼,看着刘氏和杨奉贤道:“爹娘,是不是我与弟弟,只能活下来一个?”

    刘氏和杨奉贤都说不出话来,到底是杨慕白年纪大些,竟然猜出了些倪端。

    “让弟弟吧,我为兄长,长兄为父,再说,弟弟比我聪明,在学堂,先生都说他背书背的好,字也写的比我漂亮,先生说,他长大后,定然是跟爹一样的人中龙凤。”杨慕白道。

    刘氏和杨奉贤还不说话。

    “若是让如是死,我无颜独活,我后半生知道我这条命是弟弟给我的,定寝食难安,如是还小,他都什么都不懂。”杨慕白泪流满面说道。

    说到此,杨奉贤一把抱住杨慕白,堂堂七尺男儿,放声痛哭。

    杨慕白抱着杨奉贤道:“爹,慕白不怪你。”

    “可是爹怪自己!”杨奉贤大耳瓜子抽在自己脸上,如果没有自己嫉妒心大,伤陈家风水,杨家哪里会有此时只危难?

    “先生说,大丈夫,当重如泰山,爹,慕白这么死,重于泰山吧?”杨慕白笑道。

    ——鸡鸣前,杨奉贤取下那昴日星君法相真身,戴在了杨如是的脖子上,对熟睡的杨如是道:“你这条命,你哥给的。”

    杨慕白笑着闭眼。

    第二日,杨府再发丧,杨家长子杨慕白亡故。

    杨奉贤扛棺,血泪流干。
    杨慕白死后,刘氏彻底住进了佛堂,每日吃斋念佛,除非参拜之日会出来去三清祖师庙里给祖师爷还有何真人敬香之外几乎足不出户,杨奉贤则亲手题字生子当如杨慕白之后,再看已然活蹦乱跳的杨如是,心中并无喜悦,每每想起的都是长子杨慕白临死前的那一句孩儿不怪爹,不久就落下了一个心疼的毛病出来。在家里经过了三个月的中药调理方才好转了一些,之后更是不想在杨府待着,而是出去经商,此时他倒是不图富甲一方,只是图给后世子孙一条路出来,再有就是寻一真正的得道高人,破解杨家诅咒,毕竟对于杨奉贤来说,杨家只有杨如是一根独苗苗,的确算是单薄了一些。

    刘氏也是甚是思念杨慕白,但是杨慕白亡去转眼半年有余,自己竟然未曾在梦里看到过他的模样,每次想起,皆是失声痛哭,终于在半年后,有一夜间,忽然风儿吹开了屋门,刘氏起身去关门,却看到长子杨慕白站在院中,如同生前无二。刘氏看到长子模样,哭道:“我儿何不来屋中?半年以来,为何不来见母亲?”

    却见杨慕白施礼道:“孩儿也是甚是思念父母,但是阴阳两隔不便相见。”

    “快快进屋来。”刘氏道。

    “母亲屋中有神仙菩萨镇守,我进不得。”杨慕白说道。

    刘氏这才想起,自己常住佛堂之中,杨慕白此时为阴灵,定然是进不得门的,赶紧走了出来,母子二人相拥而泣倾诉思念之苦,过后,杨慕白跪下道:“母亲,日后我们便可时常相见了。”

    “为何?”刘氏问道。

    “我在阴间,得父亲故人卧龙先生庇佑,过的并不苦,这一次,又是多亏的卧龙先生指点,我有幸来此地,拜在何真人门下,以后我就在三清祖师庙跟着恩师修行,距离不远,可不是就能经常见到母亲?”杨慕白道。

    “如此甚好,卧龙先生神仙中人,母亲不得见,你要多道谢才是。”刘氏听完不免心生感慨。

    “那是自然,孩儿此次前来,就是为此事而来,还请夫人在三清祖师庙,也为孩儿修一真身,以后跟着何先生修行,修成道果,也保我杨家风调雨顺。”杨慕白道。

    “这没事,我明日就修书于你父亲,他定然能办妥。”刘氏说道。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杨慕白飘然而去,此时刘氏忽的惊醒,自己还是趟在佛堂之硬床上,大门已开,知道这是长子杨慕白托梦而来,赶紧起床写下书信,差人连夜去给杨奉贤送去。

    杨奉贤收到书信之后,一看也是心中一喜,他自然是不疑有他,那卧龙先生在阴间是判官,这是他亲眼所见,如今长子能被何真人收在身前,这也是好事一桩,赶紧赶回九道河子,为杨慕白在三清祖师庙里修一金身,跟在何安下何真人跟前做了一个童子。

    三清祖师庙是杨奉贤所修,他在庙里所做何事都不为过,但是现在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他此番修的这个真身就是他家的长子杨慕白,这下难免有好事的人议论纷纷,说他杨奉贤哪里是给四方百姓修庙宇?这简直是为他杨家立祠堂,参拜何安下何真人是感何真人的高风亮节为民为死,他杨慕白何德何能要受香火之情?

    此等风言风语,杨奉贤也是无可奈何,嘴长在别人身上,谁又能管的了他们?至于三清祖师庙香火如何,那都不重要,信者自信,不信者也勉强不来。

    不过这百姓风言风语者,虽然言语并不忿,却对三清祖师庙倒也是虔诚供奉。

    ——杨奉贤为自己长子修真身立于三清祖师庙的事情也因此不胫而走,这事儿就传到了县城中,恰巧这县城里的吴扒皮吴知县老娘病重,这吴扒皮虽然是个奸商为官,但是却对老娘极其的孝顺,吴扒皮的老娘李老太知道杨奉贤都能在三清祖师庙里为自己儿子立一真身,加上自己着实是时日无多,就找到儿子,说自己百年之后,也想侍奉在神仙左右。

    原来这李老太平日里也虔心信佛,她更是知道自己儿子鱼肉一方百姓,也算是礼佛想为儿子积点功德。
    吴扒皮本就孝顺,母亲这么一说,他自然是应承下来,谁知第三日,这李老太就双手一挥驾鹤而去了,吴扒皮悲痛欲绝,在家里为母亲祭奠之后,就找到了杨奉贤说道:“亡母有个遗愿,想侍奉在仙家跟前,所以可否在那三清祖师庙里,为家母立一神像金身,平日里我也有个念想。”

    要是其他的事,杨奉贤自然也就应允了下来,但是三清祖师庙对于杨奉贤来说,是个神圣之地,所以他为难道:“大人,您要说在庙里为伯母点上一盏长明灯,这自然不是问题,可是里面是供奉仙家之地。此时怕有不妥。”

    那吴扒皮之询问只是走个过场,他没想要杨奉贤竟然敢拒绝,马上一摔酒杯道:“好你个杨奉贤,你那黄口小儿杨慕白你都能在三清祖师庙里为他塑上金身,你话里的意思,就是我那母亲还比不上你的儿子不成?”

    杨奉贤马上惶恐道:“大人有所不知,我是为犬子在庙里塑上了金身,那是因为何真人收下了犬子为徒,他跟在何真人帐下修行,自然要侍奉左右。”

    “得了吧你,何真人为一方百姓?这些神鬼之事,你杨奉贤糊弄别人也就算了,也敢拿来搪塞我?此事就这么说了算,你应允也就算了,如若不答应,我让你杨家跟那三清祖师庙一起除名!”吴扒皮发了狠,直接愤而离席,看他话里的意思,原来这吴扒皮根本就不信那神鬼之事,就连杨奉贤奉若神明的何真人他都认为这是杨奉贤胡编乱造。

    因此杨奉贤也是恼怒交加,要是自己还在朝堂之上,你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早就先斩后奏了,不过如今形势至此毕竟今非昔比,杨奉贤一下子也为了难。

    最终,他在吴扒皮的淫威之下,也只能委曲求全,在三清祖师庙里,把吴扒皮老娘李氏的肉身浇灌为金身,同样供奉在何真人身边。

    这三清祖师庙里多一个杨慕白,大家可认为是侍奉仙家的童子,还可接受。

    但是多了一个贪官吴扒皮的老娘,百姓却不买这个帐。

    大家先骂吴扒皮,再骂他杨奉贤,骂他侮辱仙家,更让何真人蒙羞。

    就连刘氏,也出了佛堂,找到杨奉贤来理论一二。
    继续顶贴~ 定期更新不会忘记。

    顶贴点击越多, 更新就越快啊~
    吴扒皮为自己老娘塑上金身,想要受这一方百姓的香火传承,杨奉贤能答应,这百姓可不答应,何谓神仙?或许神仙本身就是百姓为自己苦难生活的一个寄托罢了,哪里容忍那吴扒皮亵渎?但是不答应又能有什么办法?大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这时候会有人说,那咱们不去那三清祖师庙上香不就完了?

    但是你要想,这洛阳县城,拐着弯想巴结那个吴扒皮吴知县的人多了去了,百姓不去,自有豪绅商贾过去,再说了,真不去,那何真人的法相真身怎么办?

    所以这事儿,正如吴扒皮所想一样,做了就做了,在这洛阳城的一亩三分地界上,他吴老爷那是顶了天的大,三清祖师也拿他没办法。

    而另一边,因为这件事受尽千夫所指就连刘氏都生气不再见他的杨奉贤最为苦恼,不是他杨奉贤软弱,而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虽然事已至此,杨奉贤却并非一个庸碌之人,他还在积极的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处理了,但是想来想去还真的无可奈何,总不能趁着夜色把吴扒皮老娘的金身给砸了去吧?

    这一夜,杨奉贤苦苦思索此事,于思索之中睡去,迷迷糊糊之间,忽然一人来到他的书桌之前,他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子杨慕白。

    杨奉贤在杨慕白和杨如是之间选择了后者,本身对这个长子就有所亏欠,但是此时真见着了杨慕白,他却并不害怕,只是愧疚而已。

    “我听你母亲说起,你在何真人账下修行,不知如何?”杨奉贤问道。

    “父亲不必挂念,师父悉心教导,又蒙祖师眷顾,此乃慕白的大机缘。”杨慕白说道。

    “如此便好,你当认真修道,早日证得道果,也让我心安。若有什么需要,自当告知与我。”杨奉贤说道。

    杨慕白作揖道:“定不负父亲所托。”

    说完,杨慕白又说道:“今日来见父亲,是受师父之托,缘由想必父亲已经猜到,正是那李老太塑金身之事。”

    一说起这个,杨奉贤那叫一个羞愧难当,脸红脖子粗的说道:“还请你回去对何师傅解释解释,此事我实属无奈,正在想办法,定不会让庸人们扰了天师的清净。”

    “不不,父亲多虑了,恩师不是因为此事怪罪,而是说,此事是那吴扒皮自作孽不可活,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而父亲您的机遇要来,师父让我交代您,还是要多做准备才是。”杨慕白道。

    杨奉贤不明就里,但是杨慕白却不再多说,只是交代杨奉贤一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是师父对您的馈赠。”

    说完这句话之后,杨慕白飘然而去,而杨奉贤也忽的惊醒,虽然四周静无一物,但是杨奉贤知道杨慕白是真的来过,梦中之事都是真实的。

    想到现在一身气度不凡的杨慕白,杨奉贤心中也甚是欣慰,古人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杨慕白虽然当时为了自己手足而死,却能在死后拜何真人为师,更是在三清祖师庙里跟着天师修行,这岂不是因祸得福?

    至于杨慕白在梦中对他交代之事,他也能暗中揣测出一二,心中已有分寸。

    ——另一面吴扒皮这边,在给自己老娘送终之后,吴扒皮还是终日声色犬马好不快活,想起自己这一生,由穷变富,由富为官,自己老娘现在还跟神仙一样享受香火供奉,而自己,家中妻妾成群各个美艳,如此一生何不快哉?

    可是几日之后,特别是母亲李氏头七之后,吴扒皮去了三清祖师庙祭奠,祭奠完回来之后,就感觉全身虚浮,总之就是浑身上下不自在,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酒色伤身,开了一些滋补的药物,吃了之后也无甚疗效。吴扒皮这一夜难得的没有让美人作陪,自己睡了一夜,在睡梦之中,他梦到自己老爹浑身是血,说自己害了他,更害的列祖列宗不得安宁。

    这吴扒皮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马上从梦中惊醒,醒来发现自己全身是汗,并且头疼难忍,也就从这一日开始,竟然落下了病根,直接卧床不起,遍访名医也无甚作用。
    自己病倒就算了,那老吴家祖坟自从自己飞黄腾达之后便修的富丽堂皇,吴扒皮不信这风水迷信之说,他认为修缮祖坟是面子活儿,可是不知从何时起,这吴家祖坟忽然就开始变的乌烟罩气,夜里鬼火横行,白天整个祖坟里面蛇鼠一窝好不热闹,那吴家祖宗的坟茔之上都是洞穴,不是耗子就是大蛇,又多见蟑螂蜈蚣等毒虫,这一下害的整个吴家祖坟无人敢进。

    吴扒皮忍着病痛去吴家祖祠烧香,吴扒皮是吴家的大能人,每次回来烧香祭祖都是人前马后的好不热闹,这一次也不例外,但是这一次,整个吴家众人竟是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个吴家大能人吴扒皮为祖宗上香,香火竟然不燃,换了几次香之后皆是如此。

    但是要是换做他人上香,这香火燃烧正常。

    这一下,吴家众人难免议论纷纷,更有年长者小声议论说这吴扒皮坏事做多,祖宗竟然不接他的香火,这是要出大事儿了啊!

    吴家人的议论自然是传到了吴扒皮的耳朵里,他气的摔了茶杯,指着祠堂内的牌位骂道:“吴家以前哪里有甚祠堂?你们今日在高头大瓦之内享后人祭拜,一切不都是我之功劳?我吴显达做错何事竟然不接我香火?如此也好,那这吴家祠堂便关了去,看你们脾气大还是我的脾气大!”

    说完,独断专行的吴扒皮竟然真的把吴家祠堂给关了去,本身要带人去清理吴家祖坟的毒虫,也因生气作罢,吴扒皮回到洛阳城之后,因为此事急火攻心,病情再一次加重。

    这吴扒皮不信邪事,不代表家人不信,这稀奇古怪之事接二连三发生,自然有心心里范突突,这一回想,就想到了吴扒皮在三清祖师庙里强立金身这件事,自从这件事之后吴家就不太平,莫不是跟这个有关?

    发现这件事的,就吴家大夫人,这夫人是十六岁嫁与吴扒皮,在吴家后宫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不管哪位小妾得宠,再恃宠而骄也不敢得罪这个大夫人,谁都知道,大夫人虽然不管老爷在外拈花惹草,但是县老爷吴扒皮却是从内心惧怕这个发妻。

    大夫人虽然不满吴扒皮的种种作为,却也不能看着丈夫去死,她深知吴扒皮的脾气,所以就暗中找到了杨奉贤,说了此中之事,言语之间颇为客气,就是说如果杨奉贤能把此事圆满解决了,那以后杨家在洛阳城跟吴家无二。

    吴家稀奇古怪的事情哪里能瞒过杨奉贤,杨奉贤就道:“夫人,非我杨奉贤不帮忙,而是说,我并非方外之人,这请神容易送神难,此事我管不了,夫人若真想管,还是寻一高人做法,不过依我看,这事情也并非一定是这个原因,还请吴老爷养好身体为上。”

    大夫人想要找高人,这高人又哪里是这么好找的?

    跟杨奉贤一样,这钱财没少被骗去,吴扒皮的身体却不见好转,但是这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这一年,刚好赶上洛阳城蝗灾,遍地蝗虫,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说来也奇怪,这蝗虫只闹洛阳,出了洛阳,那叫一个风调雨顺。

    百姓传言都说,这吴扒皮是闹得天怒人怨,老天爷是要连同洛阳人一块罚了!
    洛阳城大闹蝗灾,一方百姓名不聊生,可是除了洛阳之外却很少有受灾,正因如此,有点办法的人大多都逃到外地避难去了,而留在洛阳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留在这里几乎也只能是等死罢了,这时候,百姓的父母官吴扒皮在做什么呢?前面我们就说过,这吴扒皮做官不图有功但求无过,他压根儿就不想着升官只想发财,所以这洛阳受灾的消息他非但不上报朝廷赈灾,反而是封锁消息任凭百姓饿死。

    一时间,整个洛阳城,还真的是有点天怒人怨的意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奉贤想起杨慕白带给他的那一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前他一知半解,现在终于明白,其实杨奉贤心性不坏,就算没有杨慕白的提醒在这时候他该做的也会做,所以做为九道河子第一大户的杨家,他不仅开仓放粮,更是拿出家财去外地收购粮食,在九道河子这个地方设了粥棚,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来了都有小米粥喝,一日三餐还能领上三个白面馒头。

    杨奉贤此举顺应民心,一时间让他的声望高涨,几乎半个洛阳城的灾民都涌入九道河子,这让九道河子还不热闹,而杨家以前只能算是富足,也就是这几年杨奉贤经商才让家产翻番,正因如此,杨家才有底气这么做,慢慢的,杨奉贤的功德被百姓口口相传,穿着素雅给灾民们送粮的刘氏也被大家伙称为菩萨转世。

    杨家虽然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口粮,勉强撑了半月,杨家也是几乎告罄,但是杨奉贤找到了吴扒皮,想要他联合洛阳城的富足人家一起开仓赈灾,吴扒皮此时病痛难忍,他也听到外人传言现在杨奉贤的民望要比他这个县太爷大的多,难免心生嫉妒,所以非但不给粮,还把杨奉贤痛骂了一通。

    百姓心中,县太爷已经是顶了天的大官了,但是杨奉贤是做过正四品巡粮道的人,他一怒之下,联合一方百姓进京告状,这纸里包不住火,因为有杨奉贤出谋划策,洛阳城遭灾的事情被朝廷知晓,派了一个钦差过来巡查,这个钦差以前跟杨奉贤一起为官过,二人算是故交,所以钦差大人来暗中查案都是住的杨奉贤家里,洛阳城的情况有什么好查的?十分明朗,那吴扒皮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不仅掩盖灾情,更是视百姓死活于不顾,所以这钦差回去之后,一纸折子就送了出去,折子里详细列举了吴扒皮的恶行,更是说昔日巡粮道杨奉贤散尽家财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功德无量。

    上面的人一听杨奉贤的名字还有点熟悉,再一查,竟是被罢黜的朝廷命官,再查因何罢黜,竟是因为巨贪案,但是杨奉贤和那巨贪和珅并无大关系,这一次又赈灾有功,所以马上一封圣旨八百里加急送了过来,京城里直接来了带刀侍卫,去了洛阳城把吴扒皮抓了起来推到城门外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另一面,那钦差大人来到了九道河子当着杨奉贤和无数灾民的面宣读圣旨。

    圣上爷念杨奉贤恩德,知道了吴扒皮的罪过,把知县吴扒皮当场问斩,让杨奉贤再次为官,执掌洛阳城,说白了,也就是斩了吴扒皮,让杨奉贤在洛阳城当上知县。

    这一下,不仅是杨家上下高兴,就是那些灾民们也都是欢呼雀跃歌颂朝廷英明,看到这一副景象,那钦差都不由得对杨奉贤感慨道:“奉贤,看来你在此地深的民心,自古百姓最为赤子之心,虽愚昧,却知恩图报。”

    杨奉贤遭罢黜多年后,再一次入朝为官,马上开仓放粮,更是组织父老乡亲们灭蝗虫多耕种,说来也怪,那蝗虫来的快去的更快,灾情很快过去,洛阳城徒弟肥沃,加上杨奉贤的开明领导,百姓很快便从灾情之中喘息过来,生活也慢慢的步入正轨。

    如今吴扒皮已经别斩,吴家众人做鸟兽散,灾情过去之后,杨奉贤把吴扒皮老娘李氏的金身从三清祖师庙里请了出来,并没有伤亡者,而是找人打了棺材把老太太好生安葬。三清祖师庙香火重归鼎盛,而整个洛阳城,也人人知杨奉贤之名。

    杨奉贤前番在朝为官,一时在官场之中迷失了自我,那几年里一直痛定思过,此番再次入仕,不仅是吸取前番的教训,更是想起当时自己已经被阴差带走,是那一方百姓救了自己性命,知道人有因果轮回报应一说,所以为官兢兢业业,洛阳城在他的带领下,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或许是真的那陈氏祖祠被拆之后,杨奉贤后半生的大运来了,在洛阳城当了三年知县之后,因为他治理有方再次得到升迁,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杨奉贤,此番得已升迁也是高兴异常,在九道河子摆下宴席宴请四方乡亲亲朋,这杨奉贤自从那事废了之后,正是人生迷茫期,此番要是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也算是人生找到了目标。

    宾客散去之后,仆人们在收拾残局,杨奉贤和刘氏在院中散步,二人度过了年轻时的如胶似漆,到了中年特别是共同经历患难之后,彼此已是亲情,想到过几日便要离开九道河子赴任,二人也是感慨万千。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在院外哭泣,杨奉贤吩咐仆人道:“大喜的日子,谁在外面嚎哭?”

    仆人一脸慌张的道:“老爷,门外有个叫花子,给了他饭菜,甚至还给了些钱粮,他都不走,现在这又哭了起来,老爷您稍等,现在我就去赶走他。”

    一听外面是个老叫花子,杨奉贤和刘氏二人相视一笑,这让二人想起刚刚遇到何安下时的情形,那何安下可不是伪装成老叫花子在门外胡闹?若不是刘氏有耐心并未以貌取人,估计此时杨奉贤已经在阴间受刑了。

    所以杨奉贤阻止仆人道:“你且等等,我出去看看。”

    夫妻二人走出去之后,看到外面一看,外面放声痛哭的叫花子是个年轻人,蓬头垢面的,杨奉贤一猛的看去有点熟悉,还没等他思索,刘氏便屏退了左右,让仆人们都退下去,待仆人们都退下去之后,刘氏马上跑去搀扶那个叫花子,一边搀扶一边哭道:“我儿慕白既然回来了,为何这般模样,不去家里?这是不当这里是自己家了吗?”

    “母亲有所不知,父亲高升之喜紫气东来,家中有圣旨在,我现在虽然跟着师傅修行,却还算是鬼身,此时是进不得家门的。”杨慕白道。

    一看到杨慕白,杨奉贤也是高兴,他笑道:“一高兴乐昏了头竟然忘了去三清祖师庙请你跟何师傅喝两杯,我这就安排。”

    “父亲莫慌,儿子这次来,不是恭贺父亲高升,特意在门外哭泣引您二老过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告,父亲,说一句可能让您扫兴的话,此番您不能去安徽赴任。”杨慕白道。
    “这是为何?”杨奉贤瞬间有点惊住。

    “师傅说,您把保命的日卯星君金身给了弟弟如是,您还能活着是因为有三清祖师庙在,有卧龙先生暗中相助,更多亏您造福这一方百姓有民望护着,当年在阴间阎王爷也是特批您只有十八年阳寿,这般算来,您还有十四年,可是如若出了洛阳城,便是失了这些庇护,那定有性命之虞啊!”杨慕白道。

    如果是其他事,杨慕白说了杨奉贤定然言听计从,毕竟杨慕白身后那是神仙何安下,他们定不会害自己,可是这事儿,杨奉贤犯了难。

    一方面是儿子说的性命之虞。

    另一方面是自己后半生的无敌大运。

    他一时之间不知作何选择,杨慕白见杨奉贤举棋不定,下跪道:“父亲,是慕白害了您,当时师傅说您有机遇可再次入仕,但是福祸参半,本不想让您再次为官,可是我知父亲罢官之后心中有撼,您的志向在于官场,在于为民为国,所以才暗中调节,谁知此次却害了父亲,其实我也知道,这一次您已接了圣旨,圣意难违不去赴任恐怕不行,您要真的娶赴任,不要带上母亲弟弟,只身一人前往,我这就回去求师傅暗中相助,看有无周旋的办法。”

    杨慕白说完之后,转身告辞。
    杨慕白走后,杨奉贤与妻子刘氏好生商议,正如杨慕白所说,早些年在官场跌了一个大跟头的杨奉贤一心想要重拾梦想东山再起,所以这一场升迁被杨奉贤当成人生的一大跳板,如果说放弃,第一是调令已接不去赴任不行,第二,就是杨奉贤自己也心生不舍。

    人生事情大多如此,你要做一件事自己举棋不定便可听进人言,但是若你认为百利而我一害之时有人说否,大约却是听不进去的,所以一向把老叫花子奉若神明的杨奉贤此时也在想,或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玄乎,自己这两年走的是青龙大运,怎么也不会落一个血光之灾。

    杨慕白劝不住杨奉贤,刘氏大概也是如此,所以在痛哭一场之后,杨奉贤还是决定赴任,至于去安徽赴任,他倒是听从杨慕白的建议不带家眷,只待自己在那边安顿好了再说,于是这第二日杨奉贤带着文书盘缠只身去了。

    杨奉贤走后,刘氏在家继续长伴青灯祈求平安,但是人的命数占着,该来的总归要来,半个月后,惊天噩耗传来,杨奉贤于上任的路上遇到了拦路劫匪,劫匪不但截了银钱,竟然还伤人性命。杨奉贤是朝廷命官,被强盗所截杀这也算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地官员带头剿匪,匪患是除了,但是杨奉贤已经尸首两处,等带着那些劫匪找到尸首的时候,杨奉贤的脑袋已经被饿狼叼了去,只剩下一个腐烂的尸身被人给送回了老家洛阳辨认。

    就算只是一个尸身,甚至已经腐烂,刘氏还是一眼给认了出来,见到了杨奉贤的遗体,刘氏顿时放声大哭,整个洛阳城的百姓,听闻杨奉贤尸首异处,闻着伤心听者落泪,大家自发来到就九道河子来给心中的父母官送行,一时之间洛阳城几乎是满城缟素。

    事情传到了京城,往往人亡之后方见人心所向,杨奉贤被洛阳城百姓自发送葬的事迹让圣上爷颇为感动,对于杨奉贤的死,大家也颇为惋惜,此时京城有一版本,有人捕风捉影的把杨奉贤的事情编成了故事,说杨奉贤身边有一高人,高人算定杨奉贤一离洛阳便有血光之灾,但是杨奉贤却不得不赴任,这不一走,就身首异处了?

    圣上爷听到此故事,更觉可惜,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这一良臣,更是知道杨奉贤发现之时都没有全尸,脑袋迄今都没有发现,所以下一圣令,着工匠按照杨奉贤的画像做一金头送了过去,追加杨奉贤为河南巡抚,官居一品,然后好生安葬。

    圣上爷赏赐的金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金头配上了尸首,也算是杨奉贤有个全尸,等杨奉贤出殡的这天,因为有金头在棺,棺材里陪葬的也不少金银细软,为了防止盗墓贼盯上棺中钱财扰了杨奉贤的清净,总共出棺九口,只有一口是真棺材,剩余八口皆是衣冠冢。

    人死如同灯灭,自从杨奉贤死后,杨慕白可能是心中有愧,自己好心帮父亲却给父亲带来血光之灾,从那之后从未现身,而三清祖师庙,也从杨奉贤死后,变的不那么灵验了,但是香火却依旧鼎盛,大家前去上香,大多也都是缅怀昔日的杨奉贤。

    刘氏中年亡夫,虽非常人,却也是个女流,再加上杨奉贤死后家中并无扛大梁之人,杨如是虽然听话懂事,总归是个孩子,所以这家业还是刘氏扛起,杨家的生意有杨奉贤的余荫护佑,也都还不错,但是却没有了昔日鼎盛的模样,三五年后,杨家也只是成了一个富足人家,并无昔日繁荣之势。

    因为杨奉贤旺于官场又死于官场,所以刘氏对杨如是的教导多为经商为人之道,哪怕是杨如是年纪轻轻已表现出峥嵘之势,杨奉贤生前的故交也一直有写信让杨如是参加科举之意,刘氏却一直不肯,自己跟杨奉贤五个孩子,只留下这一个,第一时怕杨如是重蹈覆辙,第二就是杨如是如果走了,那这杨家便是真的散了去。

    杨如是成年之后,自小他听闻父亲事迹长大,加上刘氏教导有方,接管杨家生意之后,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见杨如是这般,刘氏也放下心把杨家上下交与他打理,杨如是也很快成了杨家真正的家主。
    而杨如是这边呢?正是他一直听闻父亲事迹长大,又自小读圣贤之书,也有入仕为官之意,但是母亲刘氏不允,他也只能把这想法压在心里,但是杨如是却是一个有心之人,虽不能为官,却也有把杨家生意做大之想法。

    洛阳城人皆知杨家,知杨奉贤,所以杨如是一出山,大家也都买账,杨家杨如是当家之后,几年之间,生意遍布,不管是药材还是酒坊,哪怕是青楼都有踏足,所以慢慢的洛阳有句话传开来,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虎父无犬子,当然,也有人说这都是杨奉贤为人正直,所以杨家当有此福报。

    看到杨如是如此能干,刘氏也放下心来,眼见着杨如是年纪也不小,所以刘氏就张罗着给他寻一妻室,这件事是刘氏的心病,因为当年何真人有遗言,那昴日星君的法相真身虽能保命,却伤男人根本所在,杨奉贤当时不就因为佩戴昴日星君的缘故导致了阳1.物不1.举?

    刘氏生怕杨如是身体也出毛病,所以决定一切早做定夺才是,有杨家大家业在,杨如是更是声名在外的能干,杨奉贤本就英俊潇洒,刘氏又是出了名的美人,所以杨如是的模样也是俊俏。这婚事自然不是问题。

    刘氏放出话来要给杨如是寻亲,那来说媒的人几乎是踏破了门槛儿,最终,那接替了杨奉贤在洛阳当官的冯知县家中幼女冯金巧年方十八,出落的亭亭玉立十分大方,两家孩子见了面,也都颇为喜欢,杨家有称为洛阳首富之势,冯知县又是主政一方的父母官,当的上是门当户对。

    这两家结亲,婚事自然是惊动洛阳,宴席当天,洛阳城有头有脸的如数而来,而杨如是继承杨奉贤衣钵,对待穷苦百姓更为亲近,摆下流水席,不要份子随礼,来者就可大吃一顿,算是大家同喜同庆。

    所以这一场婚礼好不热闹。

    新婚之夜,自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杨如是是个外场面的光鲜人,杨家又涉及青楼产业,可是杨如是对这男女之事却是陌生,一是刘氏教导有方,第二就是他本身也非色胚熟读诗书知礼义廉耻。

    所以这夫妻二人,一个生瓜一个青枣,等杨如是进了洞房揭开了红盖头,冯金巧脸已经红的像一块抹布一般,身体也是僵硬,见妻子僵硬,杨如是也是呆若木鸡不敢动弹,俩人就这么呆坐了大半夜。

    最终还是出嫁之前母亲早有交代的冯金巧坐不住,低着头默默的宽衣解带,身上几件衣服,硬生生的脱了半个时辰,等着自己玉体横陈而杨如是还是不敢看一眼的时候,冯金巧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让胸前那一对玉兔撒开了欢。

    本来想问冯金巧笑什么笑的杨如是只是看了一眼眼前横陈的佳人,便再也挪不开眼,只感觉全身的血都往天灵盖那边冲,他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不老实的胸前白兔。

    冯金巧娇哼了一声。

    杨如是已经被这手感给冲的七荤八素。

    过了半响,冯金巧嗔道:“你还不快上来!”

    这一夜,杨如是猛如虎,冯金巧从撕裂的疼到慢慢迎合,二人竟是真当着春宵如金,一晚上都不曾睡觉。杨如是只感觉,原来这男女之事,竟是如此之美妙。
    杨如是是个大胸襟的人,以前他在家中的一本书上看到一个人名,这个人叫沈富,又有名字叫沈万三,万三者,万户之中三秀的意思,所以沈万三还有一个名字叫沈三秀,书里说那刘伯温早年的时候给沈万三家里看过坟地,知道这沈万三以后是个贵人,所以赠与这个沈万三一个聚宝盆,这本书是一本野史,但是野史总是比正史要来朗朗上口,读起来更是稀罕,书里还说这沈万三凭着家里的坟地还有刘伯温赠与的这个聚宝盆,后来生意是越做越大,与那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都是拜把子兄弟,当的上一个富可敌国,民间更是有一句关于沈万三的说法:要想穷了沈万三,还得天塌龙叫唤。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野史上大概说的就是沈万三在他的风水宝地周庄下面修了一个大的仓库,仓库里那可是金山银山,但是有一日风雨怒吼,雷电劈了周庄,一场大火把沈万三的金山银山烧了个精光。

    关于这一点,杨如是并不认同,他看了一些史书,感觉这一句天塌龙叫唤或许是说出了沈万三败落的真相,那就是沈万三已经富有的连皇帝都嫉妒了,皇帝都自称是真龙天子,天塌龙叫唤,可不就是真龙发怒的意思?

    这沈万三在前朝的时候,是被人当成现世的财神爷供着的,有人说沈万三后来发配云南而死,老百姓也有传说他在云南得道成仙了,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沈万三晚年过的并不好,但是这并不妨碍杨如是把沈万三当成偶像,做生意经商能富可敌国让皇帝都羡慕,那大丈夫此生也不白活。

    所以这杨如是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就想要继续扩张,走出洛阳城,甚至把这神州大地都扩张了去,但是这遭到了刘氏的反对,以前杨如是经营家族生意,不管是赔是赚刘氏总是撒手不管,但是杨如是想要进一步的扩张,一向温婉的刘氏这次却十分强硬。

    这让杨如是颇为恼火,不过他总归是个孝顺的孩子,只能放缓脚步也不敢顶撞自己母亲,但是暗里却跟自己的枕边人冯金巧抱怨说道:“母亲终日念佛,大概念傻了去,我早年熟读诗书,父亲也有朋友在京城为官,三番五次写信过来说要我去参加科举,我自认平生所学就是不需父亲故交照拂金榜题名也非难事,待我金榜题名建功立业也不辱父亲之名声,可是母亲却极力阻拦不准我参加科试,说是不忍我离她身边,这我便也认了,但是如今杨家生意在洛阳已是瓶颈,就凭我的头脑,杨家定可以走出去更上一层楼,这于我于杨家都是好事,不知母亲却为何百般阻挠。”

    “母亲与我,皆是妇人,妇人眼光总归是没有男人的长远,我听说母亲有三儿两女,最后只有你一个得已存活,父亲又亡故的早,兴许是太过挂念你,不忍让你太过操劳,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冯金巧安慰道。

    “大概如此,可是我这心有不甘。”杨如是说道。
    冯金巧又是安慰聚聚,杨如是也未曾说什么,只是冯金巧明白,自己的丈夫心胸甚广,小小的洛阳城肯定是困不住他,便引开话题道:“你本是属马之人,但是为何你这脖颈之间终日佩戴一金鸡?莫非是哪家小娘子给你的定情信物不成?”

    “夫人哪里话,这哪里来的什么小娘子,这金鸡是我打小父亲给我佩戴的,母亲更是叮嘱我不能摘下,戴着它就等于是父亲在身边,夫人你若是喜欢,那就给你佩戴就是了。”杨如是说完,摘下那个金鸡不容分说就戴在了冯金巧的脖子上。

    冯金巧也是心生欢喜,并不是这金鸡有何金贵,自己男人终日贴身佩戴之物馈赠自己,正说明男人心意,不然以杨家还是冯家的财力,这一个金鸡本身都并不能入的了冯金巧的眼。所以这冯金巧得了这只小金鸡才会贴身戴着视若珍宝,为了回馈,她把从小贴身带的一个翡翠佛送给了杨如是。

    夫妻二人之间相互馈赠贴身物件,本身也是甜蜜的表现,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这夫妻二人都不知道那一只金鸡的意义,对于杨家来说,它已经不是物件,而是续命的宝贝。而事情就出在这里。因为杨如是最近跟刘氏闹的不甚愉快,所以这几日都是装病不出房门,至于说早上给老母亲请安的事情,都交予了妻子冯金巧,金巧也是个孝顺媳妇儿,每天早上都去佛堂里拜见刘氏,就在夫妻交换物件的第二天清晨,冯金巧满心欢喜的去拜见刘氏,甚至路上还想着帮着杨如是跟母亲解释两句,好化解这母子二人心中的间隙。

    一番拜见之后,冯金巧正准备跟刘氏拉一下家常,不料刘氏在看到冯金巧脖颈之中的那个金鸡的时候,忽然脸色大变,再也不是往日慈祥的模样,一伸出手直接拉住了那个吊坠,硬生生的给扯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金巧吓的花容失色,赶紧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这吊坠是杨如是他给你的?”刘氏哆嗦着问道。

    “昨晚,如是给我的。”冯金巧解释道。

    “去把杨如是给我叫来!”刘氏勃然大怒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进门以来,金巧和刘氏相处的颇为融洽,这一次刘氏的大怒彻底吓坏了金巧,她出了佛堂掩面痛哭,一路哭到房中扑倒在杨如是的怀里,杨如是不明就里赶紧安慰,好半天之后知道了缘由的杨如是也是大怒,这件事的确是母亲过分了点,冯金巧的脖子之中一道血红,这正是刘氏在夺项链的时候所伤。

    杨如是感觉自己媳妇儿并无过错,再加上最近母亲对生意上的干预已经让他心生不满,一时间也是一口气缓不过来,他安顿好冯金巧之后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去找母亲理论。”

    “你好生跟母亲说话,切勿动怒伤了一家和气,或许此事还有其他隐秘。”杨如是临走前,冯金巧还安顿道。

    等杨如是到了佛堂之后,刘氏端坐在蒲团之上打坐,真的见了刘氏之后杨如是倒是不敢发火,只是质问道:“那项链是我给金巧的,母亲是不是错怪了她?我知这项链是父亲留给我的,可是现如今金巧不是算是自家人吗?”

    刘氏并不做声,直接把那项链递了过来道:“戴上。”

    杨如是心中有怨,不反驳却也不见动作。

    “你若是不想我死,你就戴上!”刘氏怒道。

    这下杨如是不敢再有怨言,赶紧拿起来挂在脖子上。

    “这个项链戴上之后,除了我没有人能从你脖子拿下来,至于家里的生意,你想做到洛阳以外去,我不拦你,但是你记住,洛阳以外的生意你可以交由外人打理,而你自己,终生不能离开洛阳半步。”刘氏闭着眼睛说道。

    “母亲,莫不认为需要给我一个理由?”杨如是压着声音道。

    “你出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你若做不到,我便不活了。”刘氏说道。

    刘氏不给杨如是解释,最终杨如是也是气呼呼的离开,在杨如是离开佛堂之后,八岁开始就跟着刘氏的丫鬟海棠走了出来,看着两眼泪痕的刘氏为难的道:“夫人为何不告诉少爷事情?也免得他对你心生怨念。”

    刘氏叹了一口气道:“我知当年奉贤在选他与慕白谁活的时候的艰难,所以不想让他以后择子而活的时候心生负担,杨家谁来延续香火这件事,这个恶人终究是要我来做的。”
    怎么没人顶贴了?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2-04-27 11:49:37  更:2022-04-27 11:51:07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