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曾给我一份爱情》(转载于《知音》)
1.一位女兵曾把一份滚烫纯真的初恋给予了我。我本该十分珍惜的,却那样轻率地丢落了。虽时过有年,至今思想起来,仍不免有些悔恨和惆怅。
8.那年我在济军驻胶东某城干休所当话务员。晚上和二六军通信连总机班的女兵王青打对班。干过话务员的人大约都知道,值夜班非常寂寞非常无聊。只好与四面八方的总机开“联欢晚会”。在电话中互通信息,谈天说地。俗点,吹吹牛皮,说说笑话;雅点,便背首小诗,讲个故事,或唱唱流行歌曲。如此将总务室有限的空间,扩大到无限,在欢乐中,暗夜如水样悄悄流逝。
2.后来我和王青几乎同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从“联欢晚会”中分离出来,而且交谈的内容,层次上也有所深沉。谈理想,谈家庭,谈对人生的看法,也谈彼此的兴趣和印象。当她得知我是来自鲁西南农村的一位普通农家孩子时,我也得知她是本省某市的一位副市长的千金。再后来,她每晚都给我唱一支歌,我也开始将自己发表的或没发表的文学作品读给她听。我说:“小王你的歌声很甜很美。”她说:“小张你的小说很有味,很有情。”我说:“我们是没有见过面的朋友,熟悉又陌生。”她说:“我几乎每个星期天进城去玩都经过你们干休所门口,只是不知道出出进进的兵哥中哪一位是你。”
6.于是我们相约了,认识了,我们都没有失望。我说:“小王你清纯得象一杯水,甜美得象一首小夜曲。”她说:“小张你深沉得象大海,潇洒得象一头野马。”我们都对着送话器发出了一阵开心的大笑。笑过之后我听到她柔柔地说:“小张,我爱你。”
6.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子尤其是穿着军装的女孩子这么对我说,我的心脏几乎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接着心头生出一缕柔柔的情愫,轻说:“我也爱你。”却发现她已撤了线。
0.就这样,在只许有战友之情,不准有男女之爱的绿色军营,我们偷偷地相爱了。同威严刻板的《内务条例》,开了一个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玩笑。
7.后来我当了文书,她也被调到了军宣传队。虽然再不能象过去那样轻言细语夜半神聊了,但电话线仍能时常把我们的心与心连通。
6.后来我将此事告诉了比较知心的徐干事。漫步于城郊的阡陌,他一脸严肃,很有经验地对我说:“抛开违反军纪不说,单就你们在地位上的悬殊,就注定了你们的恋爱。不会有美好的结局。她可以大胆地爱一个农民的儿子,但她的家庭不一定欢迎一位农民女婿。现在她尚年轻,尚单纯,没受世俗的污染,但她一旦被世俗同化,还能再真挚地爱你么?你还不懂,其实她也不懂,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结合,仅仅有感情并不足够,为了避免将来的痛苦与失落,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资格奉劝你———及早刹车吧。”
4.这天晚上,我独坐月下,反复品味徐干事的那席话,觉得确有几分道理,但告别美好的恋情毕竟很难,我痛苦不堪。明月可以作证,繁星可以作证,这晚上我默默地流了许多泪。
1.第二天她打来的电话我没有接。接下来她又打来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在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她急火火地找到干休所,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快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望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月牙儿眼,和那因急切而潮红起来的圆脸,我心头生出几分怜悯。但最终还是如实地谈了自己的想法。她呆愣了半天,眼中涌出了委屈的泪。责问:“我嫌弃过你是农民么?”接着愤愤地说:“张宏民,你看轻了我!”
6.自此,我们的联系中断了。大约八四年二月的一天下午二点,她忽然来电话说,她五点钟就要随宣传队开赴云南前线了,生死未卜,行前想见我一面,让我速去。从干休所到二六军军部,跑步也只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可我没去。而且还很男子汉气地说:大丈夫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现在真不敢想象当时她是怀着怎样一种失望的心情走上了血与火的战地。
这年底,我复员了,次年春,收到了徐干事的信 。信中说王青到干休所找过我,大约刚从前线回来。听说我已复员,没走出干休所大门便已痛哭失声。信尾,徐干事痛愧地说:目睹其情,方知当初是我错了。
可他明白得晚了,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听从父母之命,同邻村的一位姑娘确定了婚姻关系。这姑娘在一年后成了我的妻子。不过我当时读完徐干事的信,认认真真地哭了一场。(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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