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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地府老八阳间守村人

作者:ccw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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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老八,是一名地府公务员,我的工作性质是在阳间办业务。在阳间,我的名字就叫王山,我出生的时候,父母没有什么文化,说我既然出生在大山里,就叫王山吧。我非常反感托生到姓王的家里,因为我在地府十大阴帅里排行第八,黑无常他们和我开玩笑叫我王八。

    我出生后在世人眼里就是个傻子,这世父母有个傻儿子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以后再说。我十来岁的时候,就完全傻了,躯体就知道吃喝,不管冬夏每天吃完饭就坐在村口路边槐树下,阴天下雨,就回家睡觉。遇到来往的人我都会发出呃呃的声音喊他们,其实我是喊他们的称呼,但是他们听来就是呃呃。他们都会同情我,摇着头说:“老王家真可怜,这孩子傻。”我知道我不傻,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到了晚上,我睡着的时候,魂魄就从身体上离开,去最近的土地庙。人走得有7、8里的路,我不到十秒钟就到了。今天是黑无常在等我,黑无常是我们黑老大,脾气正直火爆,我知道今天这个死鬼一定会很痛苦了。黑老大看见我,笑呵呵的:“老八,你来了?”我:“黑老大,今天什么事,怎么你亲自来了。”黑老大说:“别提了,今天一个冤鬼告状,阎王爷听了后勃然大怒,立即下令让我去抓他。我一听这个状子也气够呛,抓他之前得折磨他几天,这不就找你去办。”说完递给我一张纸,我急忙接过来看。

    “冤魂李桂香,女,14岁,状告本村无赖马三,马三于本月初四夜晚,趁我去井边打水,将我拖进村子西北边的草垛中,将我强暴。我才14 身体单薄无力反抗,嘴上一直求饶,加上害怕,已经不敢反抗。强暴后,怕我告密,将我掐死,扔进河边冰窟窿里。现在父母寻我不到,不知我已惨死,整日以泪洗面。求阎王做主,惩罚无赖马三。”

    李桂香,我想起来,我们村李文汉的家的女儿,怪不得这几天我在村头没看见她路过,我还以为走亲戚了。她长得很好看还很善良,遇见我手头有吃的都会给我,我甚至还想过,要是不当这个领路人我一定娶她,怎么被马三害死了。死马三,我一时义愤填膺。

    马三就是个无赖,但是他的父亲是个善人,他的父母都信佛,门口路过个叫花子,邻居都受过他俩的帮助。生下马三娇生惯养,从小就偷鸡摸狗,长大后和一帮闲汉啥也不干,整日吃喝嫖赌。看谁不顺眼就和人家打架,欺负人能欺负到人家里。一笔笔的债都在地府记着,迟早要报应的。为了他父母有人送终,所以阎王说等他父母死了再抓他,没想到,又犯了这么恶的事情。

    我恨死马三,我正在想着,黑老大说:“别想了,你看怎么办马三。”我想了想,说:“除了杀人偿命,还得让他遭几天阳罪,老大你得给我几天时间。”黑老大说:“行,我,七天后我再把马三魂魄领走。”黑老大说完就走了,我的魂魄也回到了傻子的身体里。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了,母亲喊我洗脸,我不洗就去吃饭。父亲说:“他傻,你管他干啥。”我穿的厚厚的棉袄棉裤就出门了,外边好冷,一出门就冻下来两条鼻涕,我也懒得擦,找根木棍拿着,我得先去找李桂香的尸体。

    李桂香说她的尸体被扔在冰窟窿里,我们村去大河得往北走,这傻子的躯壳和厚重的衣服让我走的不快,但是我也不着急,我看见一个人就和他们打招呼,还是呃呃的。他们有的嫌弃,有的可怜。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多累啊,他们才是真正的可怜。

    到了大河边,我一看,就看见那个冰窟窿了。我也不知道我出生这个地方是哪里,懒得问,只是知道这个地方半年热,半年冷。冷的时候真冷,大鼻涕都冻冰了,现在还不算太冷,因为大鼻涕没结冰,河水结了一层冰。

    所说的大河上的冰窟窿应该是河水结冰了,有的地方因为水急,在冰面上冲出个窟窿的地方。可是这可惨了,底下河水没结冰,李桂香的尸体扔进去不得冲跑了。我朝着冰窟窿走去,我知道我不会掉下去淹死的,所以不用害怕。到了那里,往冰窟窿里一看,啥也看不见,流水哗哗的,这也没法找啊。怎么办,睡觉吧。

    睡着了,灵魂离体,到了土地庙,喊了几声七哥,我七哥就来了。我七哥和人不一样,他长得鱼脑袋,管水里的事情。我有时候嘲笑他这个职业多余。他性格如水,从不还嘴,来了后我和他说了李桂香的事情,他说听说了。我说你得把她的尸体给我整冰窟窿那,我捞不上来。七哥一听说知道了,就走了。

    我就往回走,却看见这么一会功夫,傻子身边围了一圈人。因为大伙看见傻子往河边走,怕出事,要说村里人还是善良的。我没着急上身,等了一会,看见七哥把李桂香的尸体从水里运过来了。我就上身了,睁开眼睛,村民正在呼唤我。我急忙说有个尸体,他们听起来又是呃呃了,没人懂。看我醒来,老刘大伯对我说:“可别冻坏了,快回家。”我就不走,拿着我的棍子,指着水里,大家看去,正好七哥把李桂香的尸体往上举,像是飘了上来,大家一看吃了一惊,急忙拿东西把李桂香的尸体整上来了。

    李桂香的父母哭的那叫一个惨,还以为孩子是自杀,不想报官。这愚昧的李老汉,准备给李桂香买套新衣服埋了。幸好村里的风水先生马半仙说不对,孩子是掐死的,脖子有手印。李老汉才去报官。我也不记阳间的年份,就知道来了几个带着大盖帽的询问了很久。还问我了,我就呃呃,谁知道他们记没记。

    折腾了一小天,下午我坐在村口还看见来了几辆车,村里人都去李家看热闹,没看见几个村民。人呐,就是有热闹就去看,不知道怎么想的。晚上我回家吃饭,李老汉给我家送了一个烧鸡,说给我吃,没有我发现不了李桂香。

    我父母也很奇怪,我听见我父亲对我母亲说:“你说孩子怎么去那个地方?”母亲也奇怪:“不会是李丫头的鬼魂勾的吧,明天我得带他去找二娘看看。”我不禁暗笑,但是父母听来也是呃呃。

    虽然报官了,可是官家短时间不马三能抓到凶手。下午马三并没敢去看李桂香的尸体,可能是害怕的原因。官家询问的时候,马三也不在场,说是去走亲戚没回来,其实马三就在家。怎么样能让大家知道是马三干的,我得想个办法。

    第二天早上起来出门,我别的地方不去,就去马三家门口。坐在他家大门口的长凳上,呃呃的自娱自乐。马三父母心很好,看见我坐在那,还给我拿了一块果子吃。马三出来了,却不友好,要不是我看起来脏兮兮的,估计他都得揍我。他指着我说:“小X崽子,你真能耐,要不是看你傻我就削你。”我呃呃的看着他,他又骂了一句,就出门朝着老郭家去了,老郭家没事就聚集一帮人打麻将,玩扑克,看来这小子心挺大,自己杀了人也没当回事。

    我又去老郭家门口,听见里面呜嗷的叫喊声,他们在里面赌钱,我是进不去老郭家的,老郭家人不让我进。我突然想起那个草垛,李桂香鬼魂说的是那个草垛,我怎么忘了。我急忙去了,在那个草垛我仔细找,这些天已经有人来过这个草垛,可能是取草,痕迹都乱了,还真没找到啥,但是也没关系,我就拿了一把草就又回到老郭家门口。

    等啊等,到午饭的时间,马三才出来,看见我坐在门口,刚要骂,我就拿起那把草,对着他扬了好几下。他脸色一下变了,和他出门的那几个无赖是喊他喝酒去,看见我都说这个傻子怎么坐在这了。马三也不言语,簇拥着和他们走,回头看了我好几眼,我就对着他扬着手里的草。马三走远了,我知道他上钩了。

    中午回家吃饭,吃完我就出去去村头了,手里还拿着那把草。大概到下午三点多,马三醉汹汹的来了。马三一把把我薅起来,拽着我就往村外走。他问我:“小X崽子,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娘们尸体的,这把草你在我面前扬来扬去什么意思?”我说的话在他耳朵里都是呃呃,他自然啥也问不出来。他干脆拽着我就奔着冰窟窿方向走,我就呃呃的叫着,任由他拽。

    他见我也不反抗,恶狠狠的说:“你个傻子,没办法,我送你去和那个小娘们见面吧,别怪我,要不我迟早坏在你手。”一路没人,很快我们就到了河边,他拉着我往冰窟窿那里走。走到冰窟窿边,就直接把我往里推。我自然不害怕,但是他没想到,就在他推我的时候,我一闪身,他没想到傻子会这么灵活,他劲头往前,一下子他就掉了下去。那个冰窟窿挺深,他掉下去一下子没顶,我不能让他死啊,但是我不睡觉灵魂不能出窍,找不到人帮忙,这可着急了。正在想那,突然马三头露出来了,我一看,七哥在河底托着他的脚,还冲着我笑笑。就听见马三喊我:“傻子,快救我。”我呃呃的转身就往村子走,马三以为我去喊人,还在身后喊:“快点跑,傻子。”

    我想想,去李桂香家吧,李桂香家的院子里搭了一个灵棚,李桂香还没出,家里人多。我一进去,村里人都懵了,我就呃呃的指着大河方向。好半天,才有人看懂,说快和傻子去,可能出事了。

    等大家到了河面,远远看去马三还在不停挣扎。他上半身趴在冰上,下半身在冰窟窿里。大家急忙过去,就快到跟前,忽听到咔咔的冰裂声,马三前面的冰一下子塌了,形成一道沟,村民都被拦住了。马三父母哭喊着要过去,被村民拉住了。这可怎么办,不知道谁又说了句快去找船,大家又跑回去找船。

    马三现在是趴在一块冰上,前面一道水沟,他看见前面的水沟,嘴里不停地喊:“救我啊,救我啊!”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草。他哭了,哭喊着说:“傻子,那件事是我干的。”眼看他往出爬,七哥可能不拽他了,虽然是白天,我也得出窍了。

    我立即倒地睡觉,灵魂出窍,喊七哥,七哥来了,怪我白天喊他,他们没啥事的时候,白天就和人一样睡觉。我说:“七哥你拽住他,把他的腿给我冻在冰里。”七哥一愣,笑说:“你可够狠,这比地府的寒冰狱还厉害了。”我说完我就回去躯壳醒来,村民扛着船来的时候都过去半个多点,马三前面的冰窟窿在七哥的法力下,都冻住了,顺道把马三的下半身也冻在里面了。船没用上,现在大家的问题是怎么把马三从冰里刨出来。

    马三没死,可能下半身也没知觉了,他一边哭嚎着说强暴了李桂香,一边说让大伙救他。村民一听他强暴了李桂香就不干了,马三父母跪地苦苦哀求。大伙在马三周围搭了一个棚子,还生了火,开始刨冰。可是啊,冰得冻了一米多厚,马三从肚脐眼往下都冻在里面了,马三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在那嚎着嚎着就不是好动静了。村民都说是报应,可真的是报应。最后村民把他刨出来都半夜了,扛到了家里。

    马三那几天的日子可真好受,腿上的肉都掉了,偏偏上半身还有知觉,黑老大又让李桂香的鬼魂去吓了他几次。他一直忏悔,后来吃的东西都从肚脐眼冒了出来,一直折腾了六天,死的时候不成人形。黑老大来了,说够了,才把他魂魄拘出来,送到地狱了。

    村民已经把马三强暴李桂香的事情报官了,官家结案,李桂香的仇报了,到了地狱马三也不会好受的。可苦了马三父母,整日以泪洗面。

    我又是那个傻子,整天在村口坐着,看着村里的人来回经过,不时的发出呃呃声。
    好多天也没啥事,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依旧雷打不动坐在村口。村里人说我傻有傻福,知道到点回家吃饭。我心里笑,不吃饭我这个躯壳不得饿死。这几天好几条野狗都来惹我,它们可能看见傻子躯壳里的我,有点害怕,离老远看见我就叫。把我气的不行,我拿石头去打它们,还打不到。

    这天村民刘洪亮从我眼前路过,一点精神没有。我呃呃的喊他,他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声:“知道了,傻子,你多好,刘叔不如你啊!”我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晚上回去睡觉,灵魂出窍,到了土地庙,白老二在喊我。白无常比较随和,爱开玩笑。见到我:“王八弟。”我也笑嘻嘻的说:“二哥哥。”我俩闹了一会儿,白老二才说此行来的目的。

    村中的刘洪亮,因为农村抬钱,他给他小舅子当的保人。所谓抬钱,就是民间借钱的一种方式,就好像我找你借钱,给你利息,但是我和你不熟悉,两边就会找一个都熟悉的保人,要是欠钱的不还,保人还。刘洪亮五十多岁,在村里人勤快,人缘好,小舅子借钱买大车倒动粮食,刘洪亮按照三分利的利息把村里有钱人家的钱借了一遍。这些年小舅子也还了一些应该。但是,小舅子挣了几个钱,不愿意再辛苦,开始骗了起来,转眼间就破产没钱,跑了。昨天刘洪亮去丈母娘家,知道了这个事,自己得替着还钱啊,精神一下萎靡了。明天中午刘洪亮会去村南头树林上吊自杀,让我去解救一下。

    我知道事情的经过后,说:“二哥哥,我去解救行,可是接着那?接着干啥?”白二哥笑着说:“接着干啥,还没想好,我想会有人替他还债。”看着他故弄玄虚,我真想揍他几拳,再无话,我俩就分开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我父亲对我母亲说:“完了,老刘小舅子跑了,老刘借的钱他得还了。”我母亲也很吃惊:“啥时候跑的,他小舅子不是很有钱么?”父亲说道:“这几年挣点钱,花天酒地不说,还去骗人家,一下子被识破,啥都赔给人家了。借咱家二万那吧,一会我得去和他说一声。”我默默地吃饭,母亲告诉我:“吃完饭别乱跑,老出去。”每天都这么告诉我,我也当没听见。的确,我听见了她也认为听不见,因为我傻。

    父亲吃完饭就出门了,母亲也去刘三姑家纳鞋底,走之前还给我换了一个厚棉帽子,说天冷了,让我早点回家。我听着,呃呃答应。我出门后就去村口坐了一会,村口就在村南边,我就坐在这等着刘洪亮就行。

    野狗又对着我叫,这些野狗总在村口觅食,主要是村口往出走不远是一个垃圾堆,都是村民扔的垃圾,村里倒到这、垃圾堆上空还盘旋着很多乌鸦。有时候,因为抢食,乌鸦就和野狗打起架来,我发现,乌鸦很厉害,知道合作,前后进攻野狗。野狗虽然大,但是都是各顾各,经常被乌鸦啄的满地跑。这些野狗主要是因为各个村走的人多,都去大城市了,留下这些狗没人养,就让它们自生自灭,没想到越来越多。那领头的大黑狗挺大,赶上我十岁孩子高了。今早就一直对我叫,我心里想哪天找杀猪的把你吃了。说完看了它一眼,它可能感觉到了,不叫了,追旁边的母狗去了。

    时间很快,大概十点多钟,我就看见刘洪亮走来了。他脸色红扑扑的,看来喝了很多酒。可能是也怕死,但又不得不死,喝点酒壮胆。他手里拿着一根麻绳,正巧碰到村里人,问他干啥去,他说去整烧柴,这样拿着麻绳也就合理。走的我跟前,过来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说:“要是像你活的这么轻松多好。”我看看他,我就抢他的绳子,一下子抢过来了。他急忙说:“傻小子,快给我。”我也不理他,拿着绳子就跑。他就在后边追,几下就追上我了,抢过绳子,还顺道告诉我:“快回家吃饭去吧。”

    我呃呃的答应着,就离他五十多米远慢慢的跟着他。乌鸦最能闻到死亡的气息,好几只都跟着刘洪亮飞舞。他一路也没有回头,估计是在想自己的人生吧。跟了十多分钟,就进入林子了。我就奇怪了,这个林子的树都是松树,长得直溜的,没有粗叉子,他怎么能上吊。事实上我想错了,那边有棵歪脖子榆树。

    刘洪亮应该是总来,对这片树林熟悉,主要是村中居民都会上山整烧柴。刘洪亮根本没管前后有没有人,到了树底下,把麻绳往树上一挂,打了个结,又从旁边搬了一块石头,就上去了。我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二十米,他回头就能看见我,可是他一直都没回头。

    我看见他把脑袋伸进绳套,蹬开了垫脚石头,就开始等死了。我突然想起,白二哥以前就是上吊死的,舌头伸出来老长特别难看。刘洪亮应该是难受了,开始蹬腿,挣扎。我有点慌,别真死了,我十岁孩子的躯壳也救不下来他。正在慌,绳子折了,我这才放下心来。他没想到,我抢过绳子的时候,手里有个小刀片,顺着绳子划了几下,里面的麻被我割断了好几股。刘洪亮掉下来,缓了好一会,就坐地大哭起来:“这他妈的,死都死不成了,我怎么这么惨。”应该是绳子把他勒的很难受,他起身站在那想了好久,终于叹口气,拿着绳子转身要回家。一转身,看见我在身后不远,尴尬的笑着说:“刘叔在玩。”我知道他死不成了,因为他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说完从我身边走过,回去了。我舒了一口气,也跟着他回村了。

    到了村口,母亲正喊我来,因为刘洪亮我今天没按时回家吃饭。到了家里吃饭,听父亲说早上去刘洪亮家,好多要账的,刘洪亮招呼的大伙喝点酒,说一定会还大伙,然后拿着绳子去整烧柴。大家还是相信刘洪亮的,也不准备逼他,让他慢慢还吧。母亲也说慢慢还吧。但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毕竟村里人想法参差不齐。

    一下午闲得慌,村口的乌鸦我数了数,一共是185只,野狗我也数了数,一共是34只,有大有小。路过的村民看我站在那一动不动,还以为我在发呆,其实我在数数。

    晚上吃完饭,我就睡觉,傻子躯壳就是好,没有什么欲望,除了饿不想别的。睡觉后,白二哥又把我喊了出去。我见到他有点生气,我说:“二哥哥,你折腾啥,不能一次办完啊。”白二哥是永远笑呵呵,虽然笑起来很难看,很吓人。他说:“现在是让刘洪亮的小舅子还债,那边安排牛头去找他了。”牛头找人可不是好事,牛头找人就是车祸。

    二哥的意思是牛头把刘洪亮小舅子的魂魄拘来后,再想个办法让他还账。毕竟是阳间的钱,怎么还那,问我能不能想个办法。我这也想不出来啊,我们负责就是按章办事。我说你去问问老崔,崔判官啊!二哥说和他不和,他有办法了该去阎王爷那里显摆了,咱们十兄弟该让人瞧不起。我说这样,明晚先把刘洪亮小舅子抓来后,问他阳间还有没有财产再说。二哥说也行,我说先回去睡觉了,离体久了我感觉累。一夜好觉。

    第二天起来吃饭,父亲还在惦记钱,老百姓谁不在乎自己的辛苦钱。父亲对母亲说:“老刘拢账了,欠了村里人一共二十五万,他家种地一年能攒二万,这样得12年能还完,不算利息。”母亲说:“还要啥利息,还上本钱就行啊。”父亲说:“也是,还要啥利息。”刘洪亮家有30多亩地,加上刘洪亮每年打工,但是家里四口人那,吃喝拉撒也需要钱,所以还钱对他来说真是困难。好在刘洪亮为人讲信誉,制定了还钱计划,大家也就不好说啥。

    我出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还没搞清,为啥地府管这件事,欠钱的人多了,怎么非要替刘洪亮出头。我带着疑问,走到村头,没等我坐下,野狗又叫,我心想今晚我非把你拘过去,让你总叫。今天上午的时候,刘洪亮和老婆急匆匆的走出村子,中午吃饭的时候,听父母说刘洪亮小舅子出车祸死了,我知道这是牛头出手了。下午啥事没有,就在那看野狗和乌鸦打架,天黑了回家吃完晚饭,我立即去睡觉了,我知道白二哥得晚上喊我。

    果不其然,刚入睡,就被二哥喊了过去,二哥把刘洪亮小舅子的魂魄拘来了,折了一条腿,胸脯子都撞塌了。刘洪亮小舅子可能经过二哥拷问了,一副害怕的神情。我去了,他反倒不怎么害怕,因为我的外形和人一模一样。

    我问他有没有财产在阳间什么地方了?这小子回答说没有了,除了欠债啥也没有。在白无常面前,鬼魂不敢撒谎,这下我和二哥相视一下,一时想不起什么办法。

    我突然想起,我问白无常:“二哥哥,咱们为啥管刘洪亮欠账的事情?”白二哥一愣,说:“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刘洪亮这辈子做的善事不少,十年前救了一个常仙,常仙给他积功德,下辈子要上他身修炼,阎王爷还想让一个善人投胎到他家。但是刘洪亮寿命还有三年了,要是欠钱死了,下辈子得轮班到欠钱人家当牲畜满十二年,这样耽误常仙不能修行积德,那个善人也不能投胎了。都是因为这个小子。”这是因果循环的事情,有的时候牵扯到好几世,我也懒得缕明白,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还钱,从这个小舅子鬼魂上整钱。

    我又想起了那条总对我叫的野狗,我说:“二哥,你去把那条野狗的魂拘来,我问问它一些事。”二哥一问,知道那些野狗,一挥手,就把那大黑狗的魂魄拘来了。大黑狗的魂魄其实也是人,只不过是包在狗皮里,特别累。他上辈子杀狗杀的多,有此报应。见到我了,急忙问好,说白天是和我说话,没想到说出来就是狗叫声,这和我总是呃呃是一样的。

    我倒不是为了报对我叫的仇,我问它:“你们总在那个垃圾堆,有吃的么?”黑狗说:“哪有吃的,这辈子就是忍饥挨饿,还要遭受乌鸦的咬啄,就是还上辈子业的。”我说:“那你家有钱么?”黑狗说:“有啊,上辈子我是杀狗的厨子,开的饭店,家里特别有钱。”

    我有主意了,我对着白无常说:“二哥,商量下,不行把刘洪亮小舅子的魂魄和这个人换一下,让这个人替刘洪亮还钱。”黑狗魂很高兴:“行行,只要二位老爷把我整出去,正常投胎,我一定还这个钱,这个皮太难受了。”刘洪亮小舅子不敢说话,他不敢不同意。白无常想了想,说:“这个办法不错,八弟,还是你心眼多。”说换就换,转眼的事情,下边的事情就好办了。

    第二天我到村头的时候,那条黑狗凑过来了,对着我摇头尾巴晃的讨好。正巧刘洪亮和老婆过来,黑狗飞快的跑过去,就扑在她身上,她哪里知道是自己弟弟,吓得坐在地上不敢动。刘洪亮正好拿着砍刀,准备去砍柴,一刀砍过去,差点把狗头砍掉。黑狗吓得急忙跑了,远远地看着刘洪亮夫妇,眼泪汪汪的。刘洪亮对我说:“傻小子,别让狗咬到你。”我呃呃的答应,心想,你要是砍到了也好,出口气,这小舅子把你折腾的。

    这钱是两年后还上的,刘洪亮在城里打工,路过一个楼的时候,一个二岁的小孩子从五楼掉下来,刘洪亮给接住了,人家感激他,酬谢了十五万块钱。加上刘洪亮的积蓄,正好把钱都还清了。这个小孩子,就是原来的黑狗转世。刘洪亮小舅子那,整日在狗群里,也是过了两年,兴起了吃狗热,被吃狗的人抓住勒死了。刘洪亮还完钱一年后就去世了。

    我这期间还有很多事要说,不能直接越到两年后,所以先把这件事情的结尾告诉大家。

    这个冬天,就发生了这么两件大事,我不怎么喜欢冬天,我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村里很多人都会在村口的树下聊天,我也会在那听,有时候她们见我说呃呃,以为我听不懂,其实我比他们都明白。

    我一直都怀疑村里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一个是村里的孟二娘,一个是风水先生老马头。

    孟二娘是村里的神婆,能掐会算,指点迷津。老马头是阴宅阳宅,红事白事样样精通。每当有人欺负我,他俩要是遇到,总会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说:“这是咱们村的护村人,你们不要欺负他。”

    孟二娘和老马头也多有灵异之处,我知道他们只是因为灵智比普通人高,参透了一点《周易》,所以有的时候看人的命运准一些,另外家祖有灵,神鬼有所帮助而已。比起我这个正规的阎王爷任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不刚处理完刘洪亮的事情,这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事。这是我中午回家吃饭,在地里干活的父亲回来说的。

    村里的老郑家媳妇,四十多岁了,论辈分我应该叫二嫂。她家住在一个十字路口,每到逢年过节,路口会有人烧纸。二嫂这个人看见有人烧纸很是厌烦,头几年还能忍住。这不这个冬天,进入腊月,尤其是快到小年的时候,烧纸的人就多了起来。

    十字路口烧纸,大多是没法去坟头烧的,一个是离着坟头远,比如从外地嫁到村里的人,或者是天长日久找不到坟头了。这个谁家都烧纸,也是见怪不怪,也不知道这个二嫂怎么想的。晚上七点多,她正在炕上坐着,她家的炕是南康炕,炕前面是窗户,十字路口正好在窗户侧面。她一下子就看见燃起一堆火光,莫名的生气,拿起一个脸盆,装满水就出去了。

    烧纸的是村里的刘嫂,正烧着纸念叨那:“爹啊收钱吧!”二嫂上去“哗”的一扬,一盆水都浇在纸堆上了。二嫂劲没收住,一下子盆子都扔出去了,人也摔在地上。刘嫂吓了一跳,一看二嫂气势逼人的站在那,急忙问:“二嫂子,你这是干啥?”二嫂子站起来,顾不得身上埋汰,大声喊:“你们有病吧,总来我家门口烧纸,告诉你们,以后谁再烧纸我就给谁浇了。”刘嫂老实 ,不敢和二嫂吵架,急忙说:“好,好,二嫂子,我不烧了,你别生气。”柳梢就走了。二嫂子也气够呛,这时才感觉左小腿有点疼,也没在乎,就回屋了。

    当天半夜,二嫂子是被剧烈的疼痛疼醒的,醒来才发左小腿应该是骨折了,都能看见骨头茬子支出来,整个小腿肿了一圈。急忙连夜送去医院拍片子看,就是骨折无疑,住院治疗。

    等到村里人听说这件事,就传开了,说二嫂让鬼把骨头掰折了,因为她不让人家烧纸,挡住鬼财路了。

    这个烧纸在十字路口,是因为十字路口气场豁达,通四面八方,五行俱全,鬼魂都能去。人死后变成鬼,其实是按照纳音五行变成五种性质的鬼。甲子年死的是金鬼,他要是去南方就感觉热,待不了多久。所以十字路口是所有鬼都能待的地方。

    至于纸钱,是给那些有阴寿的鬼用的,人有阳寿,鬼有阴寿。以后我会细说这个事,只要一句话先记住,鬼在阴间用的的确是阳间人烧的纸钱。

    这事我听完也没啥奇怪的,或许二嫂就是因为用力过度摔骨折,属于正常的实病。下午我坐在村口,刘洪亮小舅子又来了,在黑狗身体里混的不错,看见我摇头尾巴晃的,我也没东西给他吃,就摸摸它脑袋,它很享受的样子陪我一起戴着。村里人还奇怪,说:“你看傻小子,狗都愿意亲近。”

    晚上回去吃饭,父亲又说孟二娘去给二嫂子看事了,说二嫂子打吊瓶的时候,里面的药水不往下走,大夫也整不明白,但是医院不让找人看事,二娘只好扮作家属去给看了看,说是二嫂子被一个鬼缠住了。我一听感兴趣了,二嫂子怎么会被鬼缠住,里面有啥事那?母亲和父亲说了好半天,最后是二娘送走了那个鬼,但是也没整明白到底什么鬼。

    晚上睡下,白二哥又喊我了。灵魂出窍,回头看看躯壳睡得真香,我不禁羡慕。到了土地庙,白二哥似笑非笑,舌头老长,说道:“八弟这几天真是清闲,我可是奔波了好几千里。”我说:“有啥事了,是不是村里二嫂子的事情?”二哥说:“是,二嫂子这事不是那么简单,是欠债人家来要了。”“欠债,什么情况,怎么这个村人这么复杂?”二哥见我发问,说道:“八弟你远离工作岗位,知道我们一天上班接到多少文件么?”我一听二哥还整出现代人的口气,不觉好笑:“你快说吧,什么事。”二哥也不扯皮,和我说起了这件事。

    二嫂子今年46虚岁,出生在邻村。一般来说我们这个地方娶妻,都是娶外村的,因为本村大多数都有亲戚关系。二嫂子是二婚过来的,一婚的时候还是大姑娘,嫁给他们村的一个有妇之夫,那个有妇之夫带个小姑娘。二嫂子当时鬼迷心窍,情窦初开,就看中这个男的有点文化,嘴皮子好。结婚后发现这个男的不干活,每天东跑西跑的,不务正业,就后悔了。当时还不好意思离婚,因为毕竟是自己要死要活嫁给人家的。后来就越来越心烦,导致对人家小姑娘子越来越不好,经常打骂。

    那个小姑娘也是淘气,不好好读书,和假小子一样。有一次,二嫂子在包饺子,就让小姑娘子给拿碗面。小姑娘子拿过来的时候,脚滑了,摔了一下,面碗撒了。二嫂子正好拿着擀面杖,一擀面杖打在小姑娘的腿上,就给那个姑娘打骨折了。当时也没有医院,找个民间大夫给接上了,接的不好。二嫂子因为这个离了婚,这个姑娘因为这个瘸了腿。

    长大后这个姑娘才知道这个腿的重要,她不能干重活,走路一瘸一拐的,嫁不出去啊。这个姑娘就开始诅咒二嫂子,非常怨毒,还对着鬼神发誓说只要弄折二嫂子的腿,她愿意建庙祭祀。许愿了,就有的鬼魂帮着还愿。也是那天凑巧,刘嫂的老爹正在收钱,让二嫂子把钱浇灭了,却正好听到瘸腿小姑娘在许愿,两个事赶在一起,就一生气,把二嫂子的腿给弄折了。

    我这看完,心想这不是活该么,咱们管什么,怪不得二娘看不出什么,这事是一股怨念,也不是鬼。白二哥看出我的心思,说:“这个小姑娘现在23了,处个对象,再过二天对象就得给她甩了,她就会想不开去跳崖,但是跳了也不会死,阳寿未尽。这样这个小姑娘的怨气更重,非要寻死,地狱里就得出现一年多年都没有的厉鬼,这对阎王爷考核不利啊,所以咱们得给消除了。而消除的办法,就得从二嫂子身上想办法,让她想明白因果,然后给这个小姑娘治病,让这个小姑娘怨气消除。”

    这又是难题,人性我是看明白了,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花钱是最难的。想到这我对白无常说:“二哥,这太难,你找他们几个吧,别找我了。”白二哥笑笑:“这事就你想办法了。”怎么我想办法,你们干啥吃的?二哥接着说说:“想办法啊,八弟,我得忙了。”说完他就走了,我也郁闷的回来了。

    有什么办法,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让二嫂子给人家花钱。这个真是难,老百姓的钱都是血汗钱,宁可遭罪也不一定给别人花啊。想了两天也没啥好办法,那个小姑娘跳崖的消息传来了,只是把脖子摔断了,送进医院好巧不巧正好和二嫂子一个病房。说那个小姑娘看见二嫂子一言不发,眼神里好像都冒刀子。

    那个小姑娘是颈椎摔坏了,得保持跪爬的姿势,棚顶上吊个绳子往出抻,治疗特别的痛苦,疼大劲了,就嗷嗷喊,同病房的看着都感觉遭罪,同时也休息不好。二嫂子当时就想出院,可是不能,她的腿很严重,医生说就像是黄瓜人用手撅折那样,整不好得截肢。转移病房也没有,就是我们镇的一个医院,骨科就一个病房。二嫂子前夫去伺候姑娘,看见二嫂子也尴尬,二嫂子在里面呆的特别别扭,病情好转的也慢。

    今天坐在村口,刘洪亮小舅子过来了,我突然想到,既然可以让灵魂调换,为什么不把二嫂子和那个姑娘的灵魂调换一下,让他们都感知一下对方的痛苦。

    晚上躯壳睡着,我灵魂出窍,到了土地庙,大喊白二哥。白二哥带着睡意来的,应该刚睡醒,舌头上还有口水。说我:“这么大声喊我干啥?”我说:“二哥,你看这样吧,一会去病房,你把二嫂和那个小姑娘的灵魂调换三天,让她俩互相感觉下对方的痛苦,你看怎么样。”白二哥思索一会,感觉也可行,说:“行,还是你的办法多。”

    说干就干,我俩一闪身就来到了医院病房,我看见二嫂子也没睡,小腿上打的石膏躺在最里面靠墙的床,那个小姑娘趴在在最外边的床上,脖子上有个医疗设施,在那哼哼着。白二哥就是厉害,随手一挥,两个人的灵魂就都出来了,两个人看见白二哥吓了一跳,二嫂子的魂当时就快哭了,怎么我死了么?见到白无常就是死了,这是老百姓都知道的。白二哥的长相谁不认识。那个小姑娘倒是镇静说了句:“死了好,省的遭罪。”然后恶狠狠的看着二嫂的魂。

    白二哥说话了:“你俩没死,只是互相怨气未消,现在我给你俩互换身体三天,希望你俩能明白一些事情,人生短暂,好好珍惜。这三天暂时封了你们的说话。”说完又随手一挥,就把魂魄打入身体内了。

    我看到魂魄入体后,两个人的身体都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两个人都哼哼起来,因为疼痛。毕竟都骨折了。我和白二哥也不再管,能不能好就看造化了,我俩就分开了。

    这三天里,我也不能去病房看,我就是个傻子,身份不能露。干着急也没办法,就每天坐在村口听消息,回家吃饭听消息。听说这几天二嫂和那个姑娘都不能说话,但是眼神友好多了。二嫂子下地还照顾姑娘几次。

    等到第四天晚上,睡着了后,灵魂出窍,白二哥乐呵呵的把我找去了。我一看他那个模样,真是想起一句话,宁听鬼哭,不听鬼笑。白二哥笑呵呵的给我一个荣誉证书,蓝皮纸做的,也不知道是阳间谁烧的。白二哥说:“怨气消了不少,阎王爷一高兴,让我奖励你。”我看着那个破证书说:“不用了,你去挂你的坟头吧。”他就去调换灵魂了,我不想跟着,就会自己的身体了。

    第四天中午,父亲和母亲就说二嫂子和那个姑娘真是有缘,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原来这三天,换了身体后,两个人的思想都发生了转变。姑娘的亲属来了,劝姑娘,对象没了再找,不要想不开。二嫂子才知道当初打坏姑娘腿给姑娘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现在这些伤害,都是自己造成的。二嫂子心里能不后悔么。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她也是个人,能不悔过么。那个姑娘也是,也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二嫂子婚姻不幸带来的痛苦,都是同命人,自然也心软了,怨气也就少了。

    最后的结果是,三天后都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姑娘怨气少了,二嫂子的伤就好的快,二嫂子也去和姑娘承认错误,拿了一些钱给姑娘作为补偿。感动之下,那个姑娘认二嫂子当了干妈。至于那三天,两个人都认为是做了一场梦。

    我都没想到事情会解决的这么圆满,看来是我低估了人性。年前,二嫂子回村了,是二哥用手推车推回来的。虽然没好,但是也没啥事,回家静养,顺道过年。看见我坐在村口,摆手喊我:“傻山子,过来。”我必须过去,我是个傻子,谁喊我都得过去。二嫂子从车上拿出一把糖,一块糕点,就递给我。我呃呃的接过来,喜笑颜开。

    马上过年了,我还听父母再商讨给不给我做件新衣服,最后决定不做了,我一不上学,二不知道干净埋汰,做衣服没啥用,还不如给我买点好吃的。我听了这个意见很高兴,还是吃的重要。

    村里小孩子也多了,好多是从外地来的,他们都是在村子里玩,我是不去的,我就在村口待着,作为领路人,过年的时候我还有个工作,就是看住邪魔外道进村。这邪魔外道,有人也有鬼,防不胜防。

    我这几天总看见王伟,一个留着平头,不到一米六的邻村男人。他进出村好几次了,我知道他是个小偷,是刘洪亮小舅子告诉我的。现在我给洪亮小舅子取名叫“黑黑”,因为我白天不是呃呃就是嘿嘿。我一喊出声来,嘿嘿,它除了抢食,就会飞奔到我身边来。

    王伟进村的时候,黑黑明显感觉害怕,往我身上靠了一下。王伟看见黑黑,眼神也贪婪了一下,我能看懂人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对黑黑身上肉的贪婪。看见黑黑靠在我身上,仔细看看我,说:“老王家的傻小子吧,这条狗是你家的么?”我呃呃的回答他,他看我说不出来啥,转身走了,恶狠狠的说:“等我办完正事,一定把这狗炖了,太肥了。”黑黑也听见了,明显的抽搐下。我心想,你要是被人吃了还解脱了,就怕他吃不了你。

    然后这几天,父亲和母亲就像防贼一样,把院墙破的地方都修补上,我们这边的院墙都是用木板钉的。把家里放过年吃的肉,原来放在门口的大缸里,现在不放了,因为听说村里有人家放在大缸里面8只鸡,都被偷了。

    大缸是个好东西,我们这佳佳都有好几口。夏天的时候可以接雨水,浇地洗衣服。冬天就用来放食物,和冰箱一样。每到年前,这口缸可能放一些冻饺子,这个缸放鱼肉,这个缸放粘豆包,整齐的摆在院里,上边盖着秸秆编的盖子,农村人都知道里面装的是吃的。所以要是有人惦记这个,防不胜防。

    吃饭的时候,父母亲说的都是谁家的鸡丢了,谁家的肉丢了,应该有好几十家。村里成立个安保队,天天晚上巡逻,虽然有所收敛,可是也防不住。安保队也不能成宿的巡逻。在村南头,发现了一辆四轮车的痕迹,这不是一个人,是一伙,他们开着四轮车,停在村头,然后分头行动,都偷完了,坐着四轮车走。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几天整个村都很紧张。我知道是王伟带着一帮人干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告诉村里人。王伟是个踩点的,我们村有几个人认识王伟,这样王伟就打着去人家串门的旗号,在村里转。同时王伟家里卖大鹅,他每年都会买十多只鹅雏养着,到了冬天往出卖。他就十多只,但是每年都能卖出去一百多只,其余的就是他从别人家偷的。

    王伟看见谁家有东西,记住位置,回去就和同伙一说,到了后半夜二三点钟,抹黑开着四轮车到村口挺远的地方停车吗,怕村里人听到声音。然后就步行到各个人家,院子里的东西什么都不放过。有的人家有狗,王伟他们有药,先扔给狗,狗吃了就晕死过去,也被偷走。

    我家的东西没丢是白二哥为了我能吃的好,显灵吓唬他们一次。王伟要翻我家院墙的时候,看见院墙上一个白乎乎的人影子,他吓得跑了,但是过后只认为是眼花,认为我家有保家仙。因为他们做贼的气血都旺,阳寿还很多,白二哥也不能总显灵吓唬,别人家只好任由他们去偷。

    冥冥中有一种力量,这句话很多人不懂什么意思。这个事情正好可以解释,王伟他们偷盗,被偷的老百姓就对他们有怨念,人越多,怨念越大,这怨念一大了,地府就知道了。知道了,就得派人干涉,惩治王伟他们,这就是冥冥中的力量。

    这晚我睡着了,灵魂出窍就到了土地庙,白二哥早到了,在那等我。对于这件事,白二哥和我根本没放心上,比起阴债啥的,这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白二哥说:“得管!”说现在地府已经知道了,得让这四个人蹲点牢狱,吃吃苦头了。

    我说:“村里成立安保队都抓不住,咱们怎么抓?”白二哥说:“安保队都是人,他们胆小,见到王伟他们恨不得跑了,不是真心的巡逻,就是村长不得不出个队,意思是工作到了。”我这才明白,怪不得父亲不参加安保队,在家里说看见也不敢上去抓,参加干啥。

    白二哥接着说:“我在你家吓唬他们那次,看见他们肩膀头的火都很高,气血旺,阳气足,天不怕地不怕,我都不敢靠近。”我说:“你都不敢,那真的没人敢了。”白二哥说:“你别灰心啊,想个办法把他们的火灭了,气势衰了,自然就有人抓住他们了。”

    肩膀头的火就是人的阳火,人要是胆气壮,运气好,阳气足,火就旺。当然凡人看不到,夜里鬼魂都能看见。这个火怕拍肩膀,其实原因是假如一个人正专注的走着,精神集中,有东西突然拍一下肩膀,走这个人能不害怕么,一害怕胆气小了,火就衰了。

    我知道这个道理,我就说:“这好办啊,只要在他们身后拍他们肩膀不就把火拍灭了么?”白二哥说:“是啊,但是得是黑天啊,你让谁去拍啊,他们偷东西,你能跟着么?”我一想也是,要是王伟他们偷东西的时候,我跟在身后,他们没发觉,我轻轻地把手往他肩膀头一拍,估计他得吓过去,肩膀头的火不得灭了。我脱口而出:“这个得需要绝顶轻功。”

    白二哥知道我在打诨,笑道:“还绝顶轻功,现在人哪有这个本事。”我突然想到:“我说让黑黑去哪?”白二哥一愣:“黑黑是谁?”我说:“变成狗的刘洪亮小舅子啊,我也不能总喊刘洪亮小舅子,就喊黑黑了。”“哦,”白二哥一听明白了,“对呀,你可以让他去,他去拍灭也是功劳一件,早日脱离狗皮啊。”“就这么定了。”我和二哥分开,抓紧回到躯壳里。

    第二天一早吃饭,父亲说:“咱家也是有福气,啥东西都没丢。”母亲接着说:“这帮人可把人坑死了,老张大嫂家多穷,就过年买了两只鸡,都被偷了。”母亲有点疑惑,顿了一下问父亲:“没报案么?”父亲说:“早都报案了,可是这些人来人往人杂,大家也没看清楚人,公安派人来蹲了一宿,啥也没看见,抓不到。这帮人就像是知道公安来,知道谁家没睡觉一样。”母亲说:“看你说的,还把这伙贼说的神了,迟早会抓住他们。”

    吃完饭,我出门往村口走,顺道拿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边走边甩。村里人看我,就是一个留着大鼻涕的小男孩子,不知道干净埋汰,哪怕前面有牛粪我也不会绕路。我到了村口,黑黑来了,看我拿着棍子还不敢靠前,以为我要打他。我喊了他黑黑黑黑四声,他才过来。我抓住他耳朵一下,然后就把他按住坐下,他想挣扎,但是我一用力掐了轻轻掐了两下,他就懂了,知道我想让他干啥。

    我站在那里,黑黑坐在我的腿边,每天我都是坐在村口路边槐树下的木墩,今天我不坐了,我要等着王伟来。我知道王伟会来。果然不到九点钟,王伟来了,骑着自行车,车后边挂着两只大鹅,看样子是来我们村卖大鹅。他骑得很慢,正好骑过我身边,过去的时候,我拿着木棍一下子就打在他的肩膀上。

    王伟吓了一跳,换做谁也得吓一跳。回头就骂:“X你妈的,傻X,你敢打我。”然后就停车下来,要打我。我没动,村里有人在,急忙劝道:“你和傻子一样的干啥。”王伟说:“我也没招惹他,他打我,傻X。”黑黑很害怕,我看出来,狗怕恶人,这句话不错。村里人接着说:“一个小孩能有多大劲,也打不疼,你快干正事吧。”王伟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王伟走了,我给黑黑砍木棍,比划着让他往前冲的手势,又比划我的肩膀。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来他明白了。但是眼神很快很恐惧,我又比划,薅他的脖领皮,他可能动心了,趴下了。上午我就一直在做黑黑的工作了,中午回家吃完饭,特意拿了一个馒头,下午给黑黑送去吃。黑黑却也奇怪,没有吃,而是叼走馒头,一个乌鸦飞下来抓走了馒头。我奇怪啊,心里想,这狗都会交朋友了。

    我想起来好久没看乌鸦多少只,狗多少条了。我就在那数,乌鸦乱飞也数不清了,但是野狗少了,剩下29条了。这冬天不好过,也可能饿死了,也可能冻死了。黑黑围着我玩了一会,眼神里都是喜悦,我以为是他的胆子变大了,也很欣慰。成败就在他了,我心里也没底。

    晚上回家睡觉,没人喊我,一般要是夜晚没人喊我我也会睡觉。身体和灵魂睡眠同步。,第二天身体会感觉特别有力气。

    第二天一早吃饭的时候,父亲对母亲说:“明天就是三十了,今天把肉啥的都拿进屋来化一些。”我才知道,三十了,我也不记日子。母亲说:“做什么菜,心里已经有数。”我们这管除夕就叫三十,三十晚上坐一宿,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个节日特别期盼。鬼不过年,因为不管什么日子都会死人。

    吃完饭出门,却看见黑黑在我家门口,看见我摇头尾巴晃的上来了。他很少进村,村里人知道他是野狗,怕他咬人,对他很不友好。但是不知道为啥来接我,我就带着他朝着村口走去。他应该是想告诉我什么,我知道应该是他把我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我心里也很高兴,准备中午拿点吃的奖励他。

    一上午没事,村里也没来人,毕竟过年了,都在家里准备吃的。黑黑陪我玩了一会,就去调戏母狗了。我也感觉无聊,不知道王伟这伙人抓到没有。中午回家,饭桌上父亲没说谁家丢东西,这就是个好消息,要是别的消息,看来得年后才能知道。

    这里就过年了,过年的时候,什么都给面子,小偷过年也不偷,盗贼过年也不盗,都图个吉利吧。过年这几天我没出去,一个是贪吃,在家里吃好吃的;另一个是这几天我知道村里没啥事。

    王伟的事情是初五的时候,父亲去看望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之后,回来和母亲说王伟他们抓起来了。说一共四个人。王伟那天打着卖大鹅的幌子,到我们村之后,踩了一圈,看防备很严,加上我打了他一下,他就感觉不好,就放弃我们村了。然后他去邻村踩点,看邻村比较松懈,就决定晚上去偷。

    他们是摸黑进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而且是分开行动,按照王伟提供的路线各自分工。也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吧,每个人都很顺利,偷到了预先想要的东西。就是回去上了四轮车,打火准备要走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不对劲了,当时是王伟开车,那三个人坐在后边的车斗。等到车灯一亮,才看见每个人的左右肩膀上都站着一只乌鸦。

    这可把这几个人吓坏了,乌鸦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肩膀上他们都不知道。没等反应过来,乌鸦拍着翅膀飞起来,他们一害怕加上乌鸦翅膀扇,肩膀头上的火都灭了。没走多远,埋伏的保安就把四个人全抓住了。抓的时候,哥哥面色惨白,嘴里还喊着“有鬼”。

    我是不知道黑黑怎么使唤乌鸦的,怪不得他这么兴奋,原来是有帮手。但是我记得黑黑和乌鸦不好啊,总看见,好几只乌鸦啄黑黑,黑黑顾头不顾腚的逃跑。我没法问黑黑,但是我想这也是万物有灵,都伸张正义吧。

    一晃正月十五到了。从初一到十五,村里除了有家人过世,三年内不许点灯,每家都点着红灯笼,挂在大门口或者院子里。夜晚也点着,村里的孩子就都在外边玩的晚一些,村里也更热闹,热闹好,没有事情来打扰。

    元宵节夜晚给鬼送灯,俗话说“年前烧纸,年后送灯”,这个灯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去坟头送灯,这个我很愿意看。村子周围都有坟地,摆上灯夜晚很好看。这个灯就是大萝卜做的,在大萝卜上挖个坑,灌满豆油,拿个棉花捻子做灯芯,然后去放在坟头点着就好。元宵节鬼也过,人有人灯,鬼有鬼灯,这也是天道公平的意思。

    元宵节对老百姓来说也是这个年最后一天,过完十五年过完了,正月十六就得出去干活了,饭菜质量也下降了,没有大鱼大肉了。这个年我家来了好几拨亲戚,父母也带着我走了很多亲戚,烦的我不行,还不能反抗,可算要过去了。

    十五的早上我吃完饭,还是要去村口的,母亲喊我:“早点回家,你呀你,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根筋了,天天去村口。”父亲说:“傻就傻,不惹事,他爱去村口就去呗。”我呃呃几声,出门了。到了大街,看见邻居郑大爷正在换白灯笼。

    郑大爷的三儿子好几年前死了,尸体就在大河的沙滩上烧的。以后的日子,每逢正月十五,郑大爷家都会把红灯笼换下来,挂了一个白灯笼。大过年的,都图喜庆,他却非要挂个白灯笼,大家看着也不吉利。有一次别人问他为啥挂白灯笼,他说是为了他的三儿子能看见,回家过团圆节。丧子之痛,都能理解,所以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看今年他家的白灯笼做的很大,郑大爷挂的满头大汗。郑大爷的三儿子是来要账的,郑大爷上辈子是个卖绳子的,欠了一个人钱,这个人这辈子投胎成了他的三儿子。这个要账鬼投胎村里好几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要不给人家做牛做马,要不就是人家来讨,反正逃不掉。

    我到了村口,黑黑过来了,这几天我把家里的肉偷出来不少给他吃,他也吃的黑毛锃亮。趴在我身边。我望向村里,看到一幅奇异景象。我们这家家在院子里都会立一个大高杆子当灯笼干,都得七八米高。不知道是谁传的,说灯笼干越高日子过得越好,大有攀比之势。村里一大片红灯笼中,郑大爷家的白灯笼一米大小,好像一个白气球在那飘着,特别显眼。这是给鬼指路,不是给儿子指路。

    正在看着,村口来了四个人往村里走,我回过头,二男二女,看样子是两对夫妻,相差十来岁左右。那个年轻的女的穿的特别美,白色的到脚踝大衣,穿着高跟鞋,旁边年轻男的扶着她。我还没看过打扮这么美的人。看见我回头看,那个年长的男的就指着我说:“这个孩子有点傻。”我看见他想起来,他是村里张奶奶的弟弟。

    张奶奶和张爷爷老两口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了,他们的儿子四年前死了。儿媳妇还算仁义吗,当时正怀孕,生下个小男孩子留给张奶奶就走了。张奶奶和张爷爷都快七十了,为了孙子也是拼了,啥活都干。平时村里人也救济一些,这个孩子今年长到五岁了,起码很健康。我想可能是来看望张奶奶吧,也没在意。

    他说完我傻,那个挺美的女人接话了:“傻也比没有强啊!”这话说的有道理,傻起码也有个人。黑黑突然抬头望向张奶奶弟弟的背影叫了几声,给他吓得回头看了一下,骂了一声死狗,很快走过去了。我按了一下黑黑,我感觉黑黑在发抖,他的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眼神。我在傻子躯壳里,啥也看不到,但是黑黑是狗身,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安抚了一阵黑黑,他也很快就忘了恐惧,看我没空理他,就跑去野狗群里玩了。他们四个人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突然感觉那个女的好像郑大爷家的那个白灯笼,真显眼。怎么大十五的遇见两个白颜色,恐怕不是什么吉兆。

    没到中午,这四个人又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样子。那个女人走到我身边还给我一个苹果,我接过来。张奶奶的弟弟说:“傻小子,也不知道谢谢。”黑黑在那边的垃圾场又冲着他们叫了一会儿,直到他们四个走远了。

    中午回家吃饭,听母亲对父亲说:“这下张奶奶能享福了,今天张舅领着一个有钱人家来买那个孩子了。那户人家到这就看中这个孩子了,张奶奶说等几天,再让那对夫妻来领,在稀罕几天。”父亲“哦”了一声,说:“挺好,看把这老两口类累的,越大越难养,要是遇到好人家,还真不如卖了。”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笑着说:“要是有人买咱家孩子,我也卖。”我母亲嗔怒道:“我孩子给多少钱也不卖。”父亲急忙说:“我闹着玩,咱孩子虽然傻,毕竟是自己的,给多少钱也不卖。”我呃呃的表示赞同。

    下午没事,但是我总觉晚上白二哥会找我。我们地府十兄弟,是黑无常、白无常、马面、牛头、豹尾、鸟嘴、鱼鳃、我、黄蜂、游神,管着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其中涉及到人就是黑白二位哥哥。涉及到祸是马面牛头,涉及动物是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分管山上的,天空的,水里的,巢里的。涉及到事就是我和游神,我们两个不是傻子就是痴呆在各个村的村口。

    晚上回家吃饭,听母亲说张奶奶反悔了,下午和村里一帮老太太聊天,很是伤心,舍不得送走孩子了。村里女人都劝说卖了吧,孩子能享福。村里男人却认为不应该卖,自己的孩子,不管穷富就养着,长大了有没有出息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各有各的说法,人就是这样,遇到事总会有两种不同的意见。我父母谈论起来也是意见不同,我母亲认为该送走,我父亲认为不要送,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不听他俩争辩,我上炕睡觉了。刚睡着,这不灵魂就出窍,白二哥喊我了。我到了土地庙,见到白二哥。我对他说:“我一猜你今天就得找我。”他还是那副鬼样子,笑的比哭的难看,反问我:“为什么,八弟?”这为什么我却不知道,我说:“我看黑黑对着那个人叫唤,那个人不是好人,那个女的也太显眼,觉得不是买孩子这么简单。”白无常笑笑。说:“八弟你说对了,这件事根本不是买孩子的事。”说完细说这件事。

    买孩子那个白衣女人,家里是大城市开宾馆的,非常有钱。就叫这个女人小美吧,小美和丈夫结婚后,因为宫外孕,做了手术,就再也怀不上了。眼看夫妻俩都四十了,没有后代。小美丈夫父母不干了,老婆婆提出,要么抱养个,要么小美老公找个小三生个。当然首选抱养,因为小美毕竟是宫外孕手术过。

    小美自然不想让老公找小三生,知道老公外边有人,老公找小三生,她就没地位了。小美也有人,那天来村里和他一起的男人,就是小美的情夫。小美和婆婆说去抱养,婆婆同意了,说抱养回来就落户口,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婆婆这个想法暂时压住她老公要离婚的想法,所以小美是赶紧打听,抱养回去落户,这样要是走到离婚了,她也不至于分不到财产。

    小美通过打听,认识张奶奶的弟弟,得知张奶奶有个孙子,抚养困难。张奶奶的弟弟就总来撺掇张奶奶,说把孩子卖了,张奶奶也就活了心。张奶奶的弟弟也心术不正,想在中间挣个差价,和那个女人谈好2万块钱,他对张奶奶说的是1万。因为他贪心,人一贪心,身上就有黑气,这也是黑黑冲他叫的原因。

    现在是张奶奶这个孩子是个要账鬼,张奶奶上辈是地主婆,雇佣个长工,二十年没给人发过工资,最后这个长工死的时候就说下辈子说啥要回来。这辈子张奶奶孤苦无依,也是上辈子做人苛刻导致。这个孩子就是就是那个长工,张奶奶的儿子为啥死了,要是不死不就是她儿子抚养了,这就违背了谁欠债谁还的天理,所以,这个要账鬼特意选个克父的时辰,也遭受不少阴罪。等的时候要受万刃穿身,油煎火烤之刑。这才出生的时候把张奶奶的儿子克死了。

    现在就是等到张奶奶抚养这个孩子,花够到长工二十年的工钱,这个孩子就一死了之,转世投胎。要是这个女的真的把这个孩子买走,反倒还替张奶奶赚钱了,这个孩子就不会死。但是,这个孩子必须不能卖,必须张奶奶养。否则地府就得乱,现在你就想办法别让这个孩子卖掉。

    这我就为难了,反正每次都是为难事。我说:“二哥啊,难道让这个小男孩子活下去不好么?”白二哥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八弟,不好,天道规则,人得遵守。你没看见张奶奶这辈子可怜,你没看到她上辈子的可恨。”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我说:“那我就想办法不让她卖孩子吧。”说完这些,天都快亮了,我俩就分开了,我回到了傻子身体里。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我没去村口,我去了张奶奶家,她家在村子西边。低矮的院墙围着一个长满青苔的泥草房。我站在院墙外就能看见院子里,张奶奶的孙子在院子里玩。他看见我,就跑过来,对着我喊“哥哥、哥哥”。很聪明的孩子。要账鬼大多数很聪明,因为他们要让养他的人舍不得。

    我看着这个孩子,长得浓眉大眼,很清秀,谁能想到背后背负着一场仇恨。张奶奶和张爷爷应该在屋子里,天冷,他俩不会出来的。一会儿,邻居的王奶奶、赵奶奶他们来了,因为这几天不是要卖了孩子,她们都是过来或是劝说,或是陪着一下,也让张奶奶不再伤心。

    我就坐在张奶奶家门口的长凳上,那个孩子玩了一会也进屋了。我能听到屋子里的说话声,但是说的啥我不知道。不一会,传来张奶奶的哭声。生离死别,这是很痛苦的。不一会,那帮人出来,张奶奶送客,看见我在门口,也抱着我哭:“傻孩子,你在不好你有妈啊。”整的我都想哭,只能呃呃的回应。

    这几天我也没想到什么办法,每天只是和黑黑坐在村口,黑黑好像知道我的心事,不再玩闹,安慰我一样舔我的手。转眼就到了那女人来领孩子的日子了,我坐在村口看见一辆吉普车开进村,朝着张奶奶家驶去。我心有不甘,就过去看热闹了。我看见院子里,那个女人兴奋地进屋,抱着孩子就往出走。张奶奶、张爷爷、张奶奶的弟弟也在,还假惺惺的掉眼泪,看着孩子被抱走。孩子嚎啕大哭,张口喊着:“我要奶奶,我要奶奶。”但是也挣脱不了,他能有多大劲。

    门口都是看热闹的村民,几个妇女都哭了。我就知道不能卖,不能卖,就在那个女的关车门的一瞬间,我就突然上去拦住了车门。那个女的一愣,就把我推开了。我母亲也看见我了。喊我过去。我就走到母亲身边,呃呃的指着车。

    车都打火了,张奶奶突然就冲了出去,哭着一下子跪在车前面了。几个离的近的妇女去扶她,被她推开了,就在那跪着哭。车门感觉好久才打开,那个女的走下车,她也哭了。张奶奶说:“闺女,我不卖了,别怪大娘反悔,不卖了。”那个女的点点头,反身把孩子领下车,孩子扑到张奶奶的怀里。张爷爷也过去了,张奶奶的弟弟脸色不好看。

    孩子没卖成,我感觉我挺成功,虽然我没想到什么办法。可能是天意,孩子没卖。但是这个孩子过后得死啊,也不知道这二十年的长工钱还能养他几年。

    白二哥告诉我:“你不能有私心,维持地府规则,就是人世间的规则。”但是我想到这个孩子几年后死去还是很不忍。不过看来结局是好的,到现在这个孩子还活着。

    只是我想不明白了,到底谁欠谁那?
    这几天父母的心情都不好,因为我大姑父生病了。我大姑父住的离我家不远,是村里唯一一家卖豆腐的。大姑父应该是肝病,面色不好,已经瘦的皮包骨。右腹部疼,诊断事肝硬化,犯病严重就送去医院,不严重了就回家,如此反复,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区医院了,在家等死了。

    我也去了大姑家几次,看见院子里摆着一个大红棺材。我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看看,发出呃呃的声音。人总要死的,这就是命。早一天晚一天的没什么区别,但是世人想不开。

    这天早上吃饭,又谈论到大姑父。父亲说大姑父越来越不好,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说起大姑家的二表哥现在在廊坊打工,已经写信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那个时候,村里有个说法,长辈死了,儿女需要都到场的,要是哪个儿女不到场,老人走的时候看不见,一是老人有遗憾,二是老人就会等儿女,不咽最后一口气,这样就多多遭罪。父亲的想法就是二表哥早日回来,见大姑父一面。按照日子,二哥这两天也该到家了。

    我也没放心上,吃饱后,就出门了。刚出门就看见孟二娘奔着我家来了,我呃呃的打个招呼。她却拉着我,说别走孩子,就拉着我进屋。

    我父母看见她急忙让座,二娘说坐下喘了一口气,看样子很急。我父亲急忙问她:“二姐,啥事这么急?”二娘说:“我刚才给你姐夫掐算了一下,今天有两个坎,要是中午不走,就得晚上走。”二娘的掐算在我们这片还是挺出名的,有一次邻居大嫂丢个金耳环,那时候老百姓自己挣钱是买不起金耳环,都是上辈子留下来的,婆婆给儿媳,妈妈给女儿,所以意义也有,价值也有。耳环丢了是大事,打天摸地的找,急得要哭都没找到。然后就去找二娘掐算,二娘掐算一番,说是让鸡吃了。

    大嫂家里养了好几只鸡,具体哪只鸡事掐算不出来,没办法,挨个杀,杀到第四只的时候,在鸡嗉子里找到了。

    所以二娘说大姑父要走,我父亲是相信的。急忙问道:“二姐,那咋办?”二娘说:“还能咋办,现在就是等老二,就你这个弟弟在跟前,一会你和我去,带着这个傻小子。”说完一指我。父亲说:“带他去干啥?”二娘说:“等到中午,要是咽气了,就让他去烟囱上喊喊,或许能喊回来。”父亲没听明白,问:“什么?”二娘说:“走吧,到哪里你就知道了。”我就这样被二娘和父亲领到了大姑家。

    印象中没来过几次大姑家,她家的姐姐对我不好,去了就烦我。我们进屋后,大姐、二姐、大哥都在,还有邻居两个老头,一个我叫二姑父,一个叫刘大爷。大姑父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张着嘴,有出气没进气的。刘大爷正在那满嘴吐沫的白话:“我看啊,不行就埋在北山那个山洼里,背风,前面风景还好,我都相中了。”应该是谈论到死后埋在哪。看见二娘进屋,都打招呼。

    二娘坐在炕沿边,拿手摸了一下我大姑父头顶,说了一句:“还行,挺有热乎气。”又坐在炕里的我大姑摸摸我大姑父的腿凉没凉。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男的走开始从脚上凉。”大姑摸摸说还热乎,大家似乎放点心了,就谈论起身后事,主要还是议论我二表哥啥时候回来。

    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让我去干啥,反正我在那里待着都行,也没人招呼我,我就自己找个矮凳子坐在屋里的墙角等。这几个老人真能谈,从我大姑父的气色谈到埋葬,从埋葬谈到风水对下辈子的影响,我听了真烦。就发出呃呃的声音表示抗议,谁知道他们听我呃呃,以为我听懂了,还夸我说傻孩子都明白了。

    期间又来了很多邻居,村里很多人,都来看看,问候下或者打个转看看,对弥留之际的我大姑父表示惋惜。就这样,一上午就过去了。看要到中午,邻居啥的就都走了,回家去吃饭,毕竟我大姑父要死了,我大姑也没心思做饭。人都走后,二娘的表情也凝重起来,说能不能过去就看天意了。

    一上午我大姑父都是噗的吐一口气,然后半天才嗖的回一口气,这到了中午,突然节奏变慢了。二娘紧张地说:“老张(对我大姑的称呼,我大姑姓王,但是我姑父姓张,就叫白了叫老张)你快摸点腿,凉了就告诉我。”大姑摸摸说有点凉还不凉,就是拿不准。我不由好笑,中午是坎,我在这里啊,要是黑白无常来了,或者任何一个地府小鬼来了我都能知道啊。这根本没来,我不想等了,我想出去。我就站起来往外走,二娘说:“拦住孩子,等一会再走。”我呃呃的抗议,父亲还是把我拽住,让我去坐着。

    就这么等又过了半个多月吧,二娘才说时辰过了,没事了。父亲也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们都紧张的不行。我的大表姐做饭了,招呼我们去吃,我就胡乱吃个饱,吃完我就出门了。我父亲看我出门,还问二娘,二娘说没事,孩子晚上来就行。

    我走到村口,黑黑看我来了,一上午没见我,明显有点想我,过来围着我跳了几跳,然后跟着我。我没坐下,村子总让我感到一丝不安,我回身望去,啊!郑大爷家的白灯笼还没撤,这正月十五过了多少天了,怎么还没撤,还是那么显眼。不知道晚上点不点,因为我晚上睡觉早,不出门,这几天灵魂也没离窍,看不到。不过今天晚上我或许能看见吧,今晚父亲会让我去大姑父家,可能得很晚。

    下午的时候,村里的人进出很多,都带着匆忙的神色,对于我在哪里,是见怪不怪。大家都在找生计,预备种地的,早早的买种子化肥,四轮子轰隆隆的过去好些。这都是兴旺的象征,让人感觉很舒服。

    正在发呆,听见乌鸦叫狗叫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发现了啥。我站起身朝着垃圾场看去,发了一声“黑黑”。只见垃圾堆上一群乌鸦落围成一小圈,黑黑一个虎扑,乌鸦四处乱飞,黑黑叼起一个什么朝我跑过来,乌鸦又落下了。我等黑黑到我跟前,仔细一看,叼的是一个小鞋,我的手掌大小,分明是不大的婴儿穿的。

    乌鸦在吃死孩子,我第一个念头。死孩子,吃就吃了,看小鞋的新旧程度明显扔了没几天,可能是村里谁家媳妇生孩子,生下来没几天死了。村里那么多人,我也不是每家都熟悉,很正常。这个小鞋我想了想,从黑黑嘴里拿下来,放到兜里,或许以后有用。

    夭折的孩子最好埋了,就这么露天扔,不但吓到别人,婴灵也不安稳。我走过去看,垃圾堆得二层别墅那么大,那个死婴扔的位置挺偏,不容易发现。我也上不去,垃圾表面都是冰融化后形成的黑水。我想到黑黑,一想他也不敢叼。想起上次他不知道怎么告诉的让乌鸦落在人肩膀上,这次让他告诉乌鸦吃完把骨头啥的埋上。于是我就和黑黑比划着,让他埋了的意思,比划了一下午。

    黄昏的时候,父亲就来接我了,我们俩到了大姑父家。大姑父还是那个样子躺在炕上,二娘和一帮邻居还在。到了屋里,我先吃了饭,就在厨房吃的。然后就直接坐在灶坑门口玩,没有进屋,屋里人太多。去掉炕,屋里剩个67平方,得有十多个人。

    二表哥有信了,在市里给村打电话,说今晚9点多就到家。二娘的意思是今晚是坎,二表哥回来也是见最后一面,所以要我大姑父尽量挺到。我就是能起到让大姑父挺到二表哥回来的那个人,是个关键人物。

    大概7点的时候,我在厨房听见大姑焦急地喊声,是喊大姑父,同时我的哥哥姐姐也在爹爹的喊着。二娘镇静的声音传来:“别哭,快带着孩子上房。”父亲出屋,走到我身边,大表哥先出门,等我出去,大表哥已经竖了一个梯子在屋檐前。父亲示意我往上爬,我就往上爬,父亲在身后跟着。

    我们这的房子是起脊房,屋檐离地面能有二米多高,然后斜坡到屋脊,还有二三米远,屋脊的位置有房屋的烟囱。我虽然傻,但是不笨,后边还有父亲保护,很快就到了那里。父亲对我说:“山子,你就爬上去,对着烟囱喊你大姑父,回来吧。”我算是明白了,但是我还是呆呆的看着父亲。父亲没办法,示范了一次,然后又对我说了一遍。

    我点头,就趴在烟囱口上,烟囱口得到我胸脯了,我正好脑袋一低,就看见漆黑的烟囱口。我就大声喊:“大姑父,回来吧。”父亲在旁边说多好几遍,我就多喊。我也不知道我喊的口齿清晰不,反正下边的邻居说我就是在那里呃呃呃呃呃呃的叫。我喊完,不喊了,想起郑大爷家的灯笼,我往他家那边一看,那个大白灯笼果然亮着!

    这个白灯笼是干啥的呐,我在屋顶看着。听见孟二娘喊我父亲带我下去,下去费点劲,这草房滑溜溜的,好不容易下来了。下来没多大一会儿,我大姑父就缓过来了,又有了呼吸。大家很没啥高兴的,知道我大姑父还得死,都在那一脸悲伤。没人说话,偶尔冒出几句话都是盼着我二表哥早点到家。

    我还在想真的是死了喊回来了?不敢相信,绝对不可能,白二哥他没来,黑老大也没来,这人根本没死啊!二娘可能在骗人,我这么想着。突然想去问问,我就往出走,呃呃的,父亲知道我,很晚了要睡觉。父亲问二娘有没有我事了,二娘说没有了。父亲就把我送回家了,到家还和母亲夸我,然后他就又去了,母亲一听大姑父要死,也跟着去了。

    我上炕躺下,灵魂出窍,到了土地庙。我喊着白二哥,我们兄弟是能听到的,不管在哪。白二哥很快来了,不过身后带着一个鬼差。我奇怪:“怎么二哥哥你还带个兵来。”白二哥笑道:“今晚事忙,你找我问你姑父么?再有半个时辰,我就会把他带走了。”

    我一听大姑父还真的今晚走,问道:“二哥哥,我去烟囱喊,你知道了吧,第一次死过去是我喊回来的么?”白二哥一听:“也算是吧,他那个时候魂魄离体,要顺着烟囱走,你在上边不是喊,是魂魄认识你的本身,然后回去了。”“那不对啊,”我又问道:“那孟二娘怎么知道让我去,她挺厉害啊?”白二哥道:“你说那个老婆子啊,的确她能算出点,也算高人了。”我又想起白灯笼,又问道:“二哥,村里的白灯笼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见就心神不宁那?”

    听我说起白灯笼,白二哥有点严肃了,对我说:“那个地府已经知道了,过几天就会想办法,你那个郑大爷要入魔啊!”我还要问,白二哥打断我说,:“别问了,过几天,我和黑老大都得来,现在我得领人走了,今晚你们村就有三个。”我刚要问,怎么三个。白二哥和鬼差马上不见了,走了。我只好回到身体里。

    第二天一早醒来,父亲已经去忙着准备大姑父的后事,昨晚二表哥终于在大姑父咽气前赶了回来。另外村里老马头也死了,他岁数大81了,睡觉中死去了。还有赵三婆子昨晚上和老爷们吵架喝了敌敌畏死了,的确是三个,生死无常。

    大姑父这件事,说是等儿女也好,其实就是执念,不见一面死不瞑目。人世间来一回,临死要见的人一定很重要,因为下辈子就不认识了。我们这从人死到埋葬得三天,这三天我也没啥事,就是去吃饭。吃完我就去村口坐着,看着郑大爷家的白灯笼,越看越刺眼。

    这个灯笼到底有什么用呢?

    @天下正好V 2022-03-24 11:51:57
    楼主,我给你打打气。这种深度好文,不要停。多把因果阐述阐述。。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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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个帖子 两个
    对,你去看吧,这个我写了六章,不打算写了,
    @ccw999 2022-03-24 20:13:32
    对,你去看吧,这个我写了六章,不打算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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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正好V 2022-03-25 11:58:34
    为啥不写了。写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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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个人看
    终于有人因为白灯笼爆发了,去找郑大爷。我家和郑大爷家属于挨着,共用一个院墙。我们家对面是冷婆子家和刘三姑家,冷婆子受不了白灯笼了,大早上就去找郑大爷了。我家正在吃早饭,听见冷婆子的大嗓门。

    “你家大晚上打个白灯笼,招鬼啊,把我家孩子吓的哇哇哭,十五都过了,你过年点几天说想你儿子,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打着干啥啊?”

    郑大爷在院子里也不甘示弱:“我在我家,又没在你家,我愿意点!”

    吵了几句,越说越激化,冷婆子破口大骂起来,好像是郑大爷拿什么东西去打,冷婆子诶呀一声。父亲急忙撂下碗筷出去,我也跟着出了。出去一看,郑大爷拿着扫帚,正要打冷婆子,郑大娘使劲拽着他。父亲急忙跑过去拉架,邻居也出来几个人拉着,冷婆子不依不饶,非让郑大爷把灯笼摘下来。

    说实话,就像是现在楼里住邻居,你家对面楼要是在门上挂个八卦镜啥的,你也一定会不舒服。这是一样的,大多数邻居都因为这个灯笼不舒服,但是谁也不好意思说。今天冷婆子出头了,大家反倒有劝郑大爷摘下灯笼的思想,就也对着郑大爷说,你就摘下来呗,的确看着难受。

    郑大爷也知道邻居们的想法,他站在那,脸色很难过的说:“你们想的我知道,我就在挂几天吧。你们知道么,我看见我三儿子在灯笼里,每天点着灯笼我都能看见。”这么一说,大伙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也不敢吭声了。这害怕啊,现在变成闹鬼事件了。

    有几个认识郑大爷家三儿子的老人,当时就脸色一变,这晚上敢不敢出门了,白天出门都害怕。你想想,那个灯笼上有个死人蹲在里面,我父亲急忙说:“郑大哥,别胡说了,快摘下去吧。”郑大爷也犟,说:“今天话撂着,谁在让我摘灯笼,我和他断交,谁敢碰我家灯笼杆,我和他拼命。”说完脸色铁青,进院子进屋了。

    大伙看见这个局面,也面面相窥,不知道怎么办了。老冷婆子气得嘴角都直哆嗦,但是也没办法,只好散去。我突然听到这个,看见三儿子在灯笼里,怪不得他做这么大的灯笼。郑大爷五十多岁,为人还很正直,谁家有事都会上前帮忙,不会这么愚昧,难道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到了村口,喊黑黑,我带着他进村。黑黑很少进村,因为村民看见会撵走他,怕他咬人。黑黑越来越有灵性,知道跟个我混会早日脱胎换骨,所以很愿意跟着我我带着他走到郑大爷家的院子前,抬手一指白灯笼。黑黑抬头一看,本能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开始就叫,并往我身边靠,看我一眼,叫一声。我懂了,这个灯笼里有东西。

    我是灵体寄生在傻子躯壳,地府的原则是不许让凡人看见灵异事件,所以我从不显形用灵异的手段办事。这因为这个,我晚上没有注意这个白灯笼,晚上我灵魂出窍都是直接传到土地庙,没有说在家门口转转,要是早转转,我就能早知道这个白灯笼里有啥。现在看来这个白灯笼能让黑黑这么叫,里面一定放着郑大爷三儿子的骨灰。

    现在就是两种结果,一是郑大爷思儿心切,出现了精神幻觉,二就是他的三儿子鬼魂真的去白灯笼里了。都有可能,里面有鬼魂的骨灰,鬼魂是很容易到那个地方的。那个白灯笼细看一下,外边都是用孝布缝的,真的是吓人啊。

    快到中午的时候,村口走来一个老头,仙风道骨的模样,路过我身边时,看了我一眼天,对我说:“你在这!”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却感觉这个人很熟悉,黑黑却跟在人家身后一直咬,我呃呃的答应一声。老头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我又待了一会,就往回走,路过郑大爷家,看见那个老头和郑大爷站在院子里灯笼杆下,隐约听见老头说了一句:“初一十五在这下边贡一些贡品。”我就进屋了。

    吃饭的时候,父亲说郑大爷在灯笼杆下忙乎了一上午,期间找村长劝劝他,他也不同意摘下来。下午我出去,郑大爷却在村口,黑黑离他十多米,冲着他狂吠。看见我过去,急忙过来,拿出一块果子给我,对我说:“孩子,喊那个狗。”我才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绳子,这是要抓黑黑,要吃狗肉么?

    黑黑在外边流浪很久,对人有很大的戒备心,所以能活到现在。这郑大爷怎么想起对黑黑下手,我自然不能喊,只好呃呃的装作不懂。郑大爷一来气,就拿着绳子,去追黑黑,黑黑边跑边咬,他自然追不上,几乎一下午他都在抓黑黑,天快黑了他才回去。

    我就在那看,看见他回去我也跟着回去。越来越奇怪了,我今晚一定得看看,灯笼里是啥。很快,吃完晚饭,天一黑我就立即去睡觉了。

    灵魂出窍,到了院子里。郑大爷家的白灯笼点上了,我一看,真的是一个魂魄在里面,是个孩子,是郑大爷三儿子无疑。但是在里面不是很安分,看样子是想出来,却又出不来。我常年在凡体,飞不到那么高的灯笼,只能看着。我来不及想那,突然黑老大、白老二出现在我身边,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说:“你俩不打个招呼,吓死人了.”白老二:“你还害怕,哈哈。”我问道:“什么大事,你俩说一起来就一起来了。”有白老二在,黑老大永远不说话。白老二说:“为了这个灯笼,为了父母的执念。”说着就和我说事情的经过。

    原来三儿子死以后,郑大爷始终接受不了儿子死了。孩子的尸体是在大河道烧了,捡回去的骨灰就放在一个坛子里,也没下葬,一直放在家里。这几年,他遇到了一个出马仙,告诉他一个引魂的办法。就在他三儿子死那天,把他儿子的魂引回来了。然后用桃木为灯笼骨,孝布为灯笼罩做了这个灯笼。这个灯笼罩的孝布都是八十岁以上老人死时用的,有福气在上边,加上桃木,正好困住鬼魂。困住后吊在半空中,鬼魂不接地气,更没地方跑,只能在里面呆着。

    本来,三儿子是因为郑大爷上辈子买了人家一个房子,没等给钱这户人家的户主死了,郑大爷就不给人钱了,人家户主这辈子托生儿子来要帐,要完后回到地府等着投胎。但是郑大爷是在太爱这个孩子,整天在家思念,这个魂魄在地府里也能听见郑大爷的想念之音。魂魄不忍,就回来看看他,没想到被他困在这里。困在这里,白老二就得来抓回去,但是那个灯笼白老二也没办法进去,抓不出来。

    三儿子的魂魄也出不来,怨气爆发,都是厉煞,天长日久,能看见灯笼的人家都不会得好,轻则生病,重则丧命。你说郑大爷就因为执念,变成了害人的恶魔。

    这几天那个出马仙来了,就是我遇见的那个老头。看了以后,告诉郑大爷最好在灯笼外边抹上黑狗血,这个灯笼就更安全了。这个出马仙是顶着一个四百多年道行黄皮子的,不知道为啥会帮着郑大爷,这事以后还得调查。

    现在就是黑老大来,两个人一起看能不能打开灯笼,把这个魂魄抓回去。

    哦,原来这么回事。我却也挺感动郑大爷的念子之情。现在要做的是,白老二是打不开灯笼,看黑老大能不能。我看向黑老大,黑老大还是不吭声,就飞向灯笼。上去后,我看见他拿着哭丧棒指着灯笼,一束黑光发过去,灯笼外边显出一层白光,抵御着黑光。两光对峙,得有半个时辰,黑老大满头大汗下来了。摇摇头说:“不行。”

    这下可难住了,黑老大发力最高,他都不行,就绝对不行了。我和白老二都很着急,我问:“黑老大,就没啥办法了么?”黑老大说话:“除非借助人力,把他弄坏。”这更难,郑大爷白天因为灯笼和邻居打架,谁敢去弄?

    我突然想到黑黑,有办法了!我说:“不就是破坏灯笼么?”白老二说:“对。”我说你俩等我吧,我一会回屋,进入身体。我得出来,但是这么晚我父母绝对不让,你想个办法让我父母睡得死一点。白老二说:“那简单,我先把他俩的魂魄拘出来,让他俩去市里转一圈。”

    我急忙回屋,进入身体起来,穿上衣服鞋下地。我父母一点知觉没有,我出门就奔村口。“呃呃呃”,黑黑应该睡觉了,喊了好半天,终于跑来了。我让他看白灯笼,看见鬼魂了,他很害怕的叫了两声。我心里骂他,没出息。我又对着他比划,意思是上次都告诉乌鸦抓坏人,这次去告诉乌鸦把那个灯笼整坏了。黑黑明白了,转身抛开,没入黑暗中。

    我从村口回来,上炕睡觉。灵魂出窍,院子里黑老大、白老二还在,看我回来,问我怎么办的。我自信慢慢说:“等着吧。”

    不到十分钟,只见村南头飞来一大群乌鸦,一下子就落在白灯笼上、嘴啄爪抓,不打一会,那个白灯笼就被扯开了。那个魂魄不等黑老大上去抓,就落下来到了黑老大身边。黑老大很高兴,还是你有办法。白老二和我说声拜拜,他们就不见了。

    那群乌鸦也是的,抓坏了,就哇哇的叫了起来,在黑夜里特别刺耳。郑大爷听见了,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看灯笼坏了,一群乌鸦在盘旋。妈呀一声,捡石头去打乌鸦。乌鸦飞走,郑大爷卸下灯笼,看见灯笼破损,猛地哭的起来。

    我也不听了,进屋回到身体休息。

    第二天一早,父亲起来就对母亲说:“昨晚我梦见和你一起去城里了,溜达的好累。”母亲很奇怪:“真的假的,我也梦见和你一起去城里。”两个人一起对起梦来,很是惊讶,怎么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吃完饭,我出去的时候,看见郑大爷家的门锁着,两口子看来都出去了。一定是找人去了,还是不甘心。我坐在村口想看郑大爷能领谁回来。又能有啥事发生那?黑黑过来,对着我叫,一副请功的样子。我还没啥吃的,只好摸摸他。
    爱,在这里奉劝那些孩子夭折的父母,孩子走了就别老念叨了,省的魂魄不安,不能投胎啊。




    这几天父亲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出去喝酒,还告诉母亲买点菜,在家也得摆一桌。通过谈话才知道,村里的姚六子出狱了。

    姚六子比我父亲岁数大,我没出生之前就进监狱了。他从小没有父亲,脑袋灵活,在村里卖过豆腐,还去外地倒动过一些小物品回来卖,本来是个挺好的人。娶了媳妇之后,家里孩子也出生了,人就像是突然变了。感觉卖豆腐挣钱慢,小生意也不行,开始当起小偷来了。他一开始是偷一些鸡鸭鹅啥的,后来慢慢的偷狗,偷打下来的粮食。

    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后半夜去偷人家打下来的粮食,人家出来了,他拿着自制的火药枪把人家打伤了。后来被抓,判了无期,后来慢慢减刑,今年才出狱。

    虽然他偷鸡摸狗,但是他不偷同村的,他做到了“兔子不吃窝边草。”本村人有啥事还都挺热心,所以人缘还不错,现在他的儿子已经成家了。这回来了,他家亲戚,邻居朋友啥的都请他吃一顿,表达一下乡情。

    父亲忙着喝酒,每次宴席也不带我,我自然也没啥兴趣,每天还是去村口玩。没过几天,姚六子就去了。黑黑好像很怕姚六子,看见他来了,本来在我身边,猛地一下子跑掉了。姚六子到我身边,对我说:“孩子,把那个狗喊回来。”我呃呃的回应,他看着我不明白,自言自语:“迟早有一天我把你抓到,美美的吃一顿!”

    原来他要抓黑黑吃,我就奇怪怎么这么多人爱吃狗肉。等他走后,黑黑过来,我看见黑黑很怕他。一个活人能让狗怕,一定是没少杀狗。

    姚六子出狱后,还在适应社会,他的老婆这么多年也没改嫁,对他很是忠心。他五十多岁了,偷鸡摸狗的毛病已经改了,但是看见野狗,还是想抓住吃。大伙都帮助他,这几天给他找了一个装卸的活,这样他每天就有事干了。还在这些年他在监狱里不抽烟、不喝酒,体格还不错,能干动。

    但是干上活了,就开始喝酒了,美其名曰:“把这些年蹲监狱没喝的酒喝回来。”

    这几天看见郑大爷、郑大娘匆匆忙忙的出村,回村,不知道在忙啥。郑大爷一定心不甘,满眼杀气,见到村里人也不说话。

    回家听父母亲聊天,说姚六子和媳妇打架,因为姚六子喝酒,媳妇后来给他规定一顿不能超过两杯。姚六子不干,但是碍于儿子也说他,就同意了。有一天吃饭,姚六子倒了一杯酒,趁她媳妇去端菜,一口把一杯喝了,然后又倒上。这样他一顿就能喝三杯,被他媳妇发现,又大吵了一架。

    我想这个姚六子挺有意思,在一个好奇,这酒这么好喝么。村里人都说姚六子改邪归正了,可能干活了,就是好喝点。喝就喝点吧,干活累,这就是大多数男人喝酒的借口,还很合理。

    这天,村口来了一个车,是郑大爷的二儿子突然回来了,这个二儿子与郑大爷有仇,具体什么仇不知道,只是听父母说过,十多年没回家,突然回来了。可能是这么多年也挣到钱了,开了一个箱货车,找了一个大媳妇。现在我知道了,郑大爷的大儿子、二儿子都不怎么回来,这才让他更想老三吧。郑大爷也很高兴,眼神不那么凶恶了。

    这天我正坐在村口,看黑黑和乌鸦在那玩耍。我很奇怪,有事了乌鸦总是能帮黑黑。没啥事,却前后啄的黑黑满垃圾场跑。我正看着,姚六子媳妇坐着郑大爷二儿子的车开过去了,一定是有啥事,要不不可能坐车走。

    回家了才知道,姚六子的儿子和人家打起来了,被人打的颅内出血,昏迷不醒住院了。

    姚六子的儿子是个瓦匠,媳妇也没工作,两口子也不富裕。而且他儿子因为姚六子进监狱,从小被嘲笑,性格很内向,但是为人正直,所以,他也看不上姚六子,但是是父亲,也管不了。这次是出去干活,和工友因为干活意见不合,被人拍了一板砖。

    我隐约感觉,这些事一定有点关联,陆陆续续发生的这些事,好像都在为一个目标使劲,但是什么目标我猜不到。白老二也得十多天没找我了,说不上又有什么安排。但是我真的希望他别找我,就这么平静下去。

    这事就是不抗念叨,这天晚上回去,吃完饭睡觉,耳边就想起了召唤,白老二呼唤我了,好久没出窍的林混都有些生涩。我最快速度到了土地庙。

    “白二哥,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记了,这么些天没喊我。”

    白老二笑嘻嘻的:“那还不好,你休息几天,但是你想,这是到这么多人,能消停么。这几天我是去郑老二那边,把郑老二整回来,完成一段因果。”郑老二就是郑大爷的二儿子。

    我问道:“这有啥因果?”白二哥说:“姚六子蹲监狱十五年,儿子的抚养不但没花钱,他老婆还得挣钱给他送一些。他儿子从他进监狱就恨他,积怨很深,惊动地府,地府要让姚六子挣钱还回老婆的钱和养孩子的钱。但是按照姚六子这个挣钱速度,他得活到107岁才能给完这十五年的费用。”

    这什么道理,我没明白:“二哥,难道父亲没在跟前不养儿子也得管?”白二哥:“必须得管啊,生下就得养,这是责任。而且姚六子是不务正业进的监狱,本身害人也有报应在里面。他做那么多坏事,怎么能长寿?”我知道了,看来是姚六子要有报应。

    白二哥接着说:“郑老二不孝父母,当年姚六子偷东西,他也参与了,然后姚六子没有供出他。他靠着偷盗攒钱现在买了车,他也是逃不了的。”我没想到郑老二还有这事,问道:“那怎么完成啊,二哥?”白二哥说:“不算难,三天过后,姚六子会被郑老二的车撞死,然后郑老二赔姚六子一笔钱,正好把姚六子这些年应该花的还上。”啊,我没想到这个结果,可怜姚六子刚刚从监狱回来。

    我有点不忍心,但是我知道这是定下来的事,但是这里有我啥事?“二哥,既然定下来了,那我做什么?”白二哥说:“现在你那个郑大爷整天忙碌,你以为是干啥?”我说:“我哪知道。”白二哥接着说:“他是把他家上辈子的保家仙请回去了?”

    “保家仙?他家还有保家仙?”

    “是的,他家祖上救过一个黄皮子,现在有100多年道行,这不去地府挂号了,去做他家保家仙。”

    这个保家仙多是狐狸、黄皮子。主要是为了报恩,如果有恩不报,就属于欠人人情,影响修炼。要是让人家供奉,得是去地府找阎王爷说一声的,说我要去保护一下谁家谁家,这样地府里的无常小鬼都给一点面子,不去这户人家闹事。

    老郑家有保家仙了,这算是好事,起码四邻也能借点光。想到这我说:“他请保家仙是好事啊?”白二哥说:“这不这个保家仙知道郑老二得破财,会想办法阻拦。他要是阻拦了,郑老二不出门,就得你去想办法了。”

    这又给我出难题,我说:“你怎么不去想办法,”白老二嘿嘿一笑:“万一这个保家仙以后成仙了,记我的仇怎么办,你现在是阳体,他奈何不了你。”气的我无语,和他分开回去身体里。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没等我出门,父亲就说:“郑大哥找了一个老头今天来算卦,说算得很准。”母亲是个算卦迷,急忙说:“等会我也去算一卦。”我们村经常来算卦的,夏天时候多,现在正是初春,来得少。

    我照例吃完出去去村口,大概9点多吧,上次和郑大爷一起整灯笼杆那个老头领着一个人进村了。这个人岁数四十多,穿着一套中山装,还戴个大黑眼镜,就叫他黑眼镜好了。从我身边路过,那个黑眼镜突然看我一眼,说这个孩子不应该傻啊。老头说生下来就傻。我呃呃的表示抗议。

    他俩没理我,进村了,看来中午就能听见一些事了。已经快到春分,吹来的风有些暖和,垃圾堆底下流出来的污水把进村的道冲出一个大坑。一刮风什么卫生纸、塑料袋乱飞,这个垃圾堆啥时候能收拾下,一刮南风一股臭味。乌鸦和黑黑可能就是喜欢臭味,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野狗李有好几只小狗崽,可能是黑黑的后代。警觉性也很高,从不往人身边靠。

    中午回去,果然母亲说郑大爷家去个算卦的,非常灵验。母亲确是给我算卦,说那个人说我是心智被蒙蔽,长大了就好了,看样子母亲很是高兴。还说给郑老二算卦,说这三天不要出门,有血光和破财。郑大爷一听,坚决不让他二儿子出门,把车钥匙都收上去了。???哦,原来在这,这郑老二在郑大爷的看护下,就不会出门,就不会完成姚六子这段因果。我这怎么让郑老二出门啊?

    第一天很快过去了,我没想到什么办法。第二天吃完饭,我没去村口,就在郑大爷和我家门口来回跑。郑老二的车就停在他家门口,他可能在家无聊,上午的时候出来去了村里的食杂店,然后进屋就没出来。下午郑老二出去老郭家可能是打麻将,但是也没多久就回来了。

    第三天来了,我吃完饭去了村口,心想有啥办法呐。正想着,姚六子却骑着摩托车过去了,不知道谁给他的破摩托,骑得飞快。骑过村口的路,因为路中间被垃圾堆水冲出的沟,差点折过去。

    这可怎么办,九点多的时候,一俩吉普车开了过来,可能是想进村,开过哪个沟的时候,一下子车打滑,掉进路边的沟里了。司机下来了,车上还有个干部模样的人,因为那边是水泡子,没下车。那个司机看了一会,就奔我来了,问我:“小朋友,村里谁家有车?”

    我突然想到这是个机会啊,我呃呃一声,拉着他就往郑大爷家走。他可能看我是个傻子,但是我拉他,他就跟着了。到了郑大爷家门口,我一指郑老二的车,又一指郑大爷家。他很有礼貌,对我说谢谢,就进屋了。

    不大一会儿,郑老二就出来了。两人上车,就往村口开去。没开出五十米,姚六子骑着摩托车从老于家的垂直于道的胡同窜出来了。郑老二看见了,一着急加油门,想开过去,姚六子的摩托一下子撞在车的尾巴那里。咣当一声,姚六子当时没气。

    我眼看着,感觉真的很惨,怎么收尸就不说了。郑老二因为这件事赔偿了姚六子老婆孩子14万块。姚六子是出村喝酒,然后从小道回家,喝了不少,死了都能闻到身上的酒气。

    郑大爷本来不让郑老二出去,可是这个人来找,说给一百块钱拽车费,郑大爷就没拦着,一切都是因果。

    可就是那个吉普车真的帮我忙了,它来的真凑巧。看来,一些事情,冥冥中有定数,躲不过。

    一天吃晚饭,母亲说这个算卦的真准。父亲说就是该着。然后母亲说算卦的说咱儿子长大了就会好了,应该是真的。父亲看着我说好不好没事,他要这样一辈子没烦恼,我看活的更好。

    睡觉的时候灵魂出窍,白老二又喊我。我问:“那个吉普车真的帮忙了。”白老二来一句:“你知道我让他去费了我多大劲。”哦,怪不得,我还以为是凑巧。天底下就没有凑巧的事!










    姚六子死了,村里人都惋惜说白瞎了,刚出来没几天就死了。姚六子的儿子看起来并不怎么悲伤,,十五年正是成长的时间,父亲没在身边,也就是一点血缘的牵连了。他父亲留下的钱,他盖了猪圈,买了很多猪,也不出去干活,开始在家养猪这笔钱不少了,足够改善他的生活,也算是姚六子对他的补偿。

    天气暖和了,早饭吃的小葱拌豆腐,真是好吃,一冬天就吃豆腐炖土豆,炖大酱,吃的好腻。父亲说老坦儿做的豆腐就是好,又白又大,比起老张做的好吃多了。

    我们这个村有两家做豆腐,老张和老坦儿。老坦儿是外号,大名叫啥我不知道,大家都这么称呼他,说他是河北人。老坦儿五十多岁了,冬夏都是一套中山装,上身特别小,刚到裤腰带的位置。

    他扎的裤腰带很好,怎么说那,就是和他的穿着不配套。是年前突然间换上的,棕黄色的,上边有天然的皮鼓包,很是漂亮,前面铁卡子上画着鳄鱼。那时我父亲还没有裤腰带,就是一根布绳子系着。

    村里年轻人的扎的裤腰带是那种牛皮条做的,很硬很厚的那种。所以老坦儿扎这样的腰带,一下子就很显眼。但是哪里来的,他始终没说,郑老二见过世面,说他这个裤腰带值好几百。可真贵,不是村里人敢买的,我父亲一个月就挣一百多块钱,所以大家对这个腰带颇感神秘。

    我吃完饭出门,正好看见老坦儿推着手推车过来,已经卖空了,车上就剩下豆腐板了。我和他走个对碰,面无表情的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到了村口,黑黑已经知道我这个点来,老远看见我晃着尾巴。他就是聪明,从来不进村,看见别人过来,马上跑得远远的,给他东西也不吃,我想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我上前摸摸黑黑脑袋,他绕着我跑了几圈,就去垃圾堆上了。我看见路边都长出来绿草了,时间真快,草一枯一荣,人一生一死,就是一辈子了。

    九点多的时候,老坦儿家人和村子里的好几个人,推着手推车,匆匆的过来了。到了跟前我看见老坦儿脸色苍白,躺在手推车上,还盖着大被子。推着他的是他的哥哥,一边推一边说:“一会就好了,老弟。”别人有的帮着推车,有的帮着擦汗。看样子是老坦儿发病了,早上遇到我还好好的,这人真是无常。

    黑黑正在垃圾堆顶上,离老远就对着这帮人汪汪的叫了起来,老坦儿哥哥气的大骂:“死狗,哪天抓到你扒你皮。”村里人很少有生病这么重的,看来是急症。紧接着又有一个吉普车进村了,是个警车,车里坐着警察,看样子是往村长家去了。

    警察来干啥,除了年前来抓过赌博,但是赌博都是在晚上,白天来不是抓赌博一定有大事了。我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和黑黑玩了一会,快到中午的时候,警车从我身边过去,开出村了。

    中午回家吃饭,父亲和母亲说村里人在后大河的发现了一具男尸,看样子一冬天了,冰开化了露了出来。急忙报告村长,村长报警。好多人去看了,说那具男尸穿的西装革履的,警察说早就有人报警人失踪,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警察拉着失踪人的亲属,现场确定身份,断定是自杀的。

    父亲还嘱咐我别出去,下午那个家属可能拉着棺材过来,装尸体。父亲是怕吓到我吧,我呃呃的表示听到了。父亲叹口气,再没说,他知道说了也白说。

    吃完饭,我还没出屋那,我就听见轰隆隆的四轮子声。我急忙出门去,就看见一个四轮子拉着一个大棺材过去了。后边还跟着一辆小轿车,一辆吉普车,车里一下子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轿车,真好看。

    他们走的是老坦儿家的边上,后大河绕着湾从村外环过,老坦儿家旁边有个小道,二十多米长,过了小道就到了河的堤上,那个投河男子的尸体就在对着胡同的河边。

    村里人看见了,不少人都过去看热闹了。我也跟着过去了,我刚进入小道,就听见很大的哭声,家属很伤心。村里人都站在堤坝上,我也挤上去。只见一帮人正在脱尸体的衣服,然后换上了一套寿衣。尸体没怎么变形,但是脸也很吓人,分不清五官了。

    换好后,就放进棺材里,往上抬了。一个女的应该是死者的母亲,哭的最惨,还大声喊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村里几个老娘们都红了眼睛,说真可怜。我们看着棺材放在四轮子上,拉走了。

    有人看见死者换下来的衣服就在河道里扔着,其中胆大的老孙太太说:“穿的真好,就扔了,应该捡回来。”别的人都说:“可别要,死人衣服。”老孙太太嘴硬道:“怕啥的,一个死人。”但是没去捡,大家就都回去了。

    我跟着村里人走回去,从他们的谈话里我知道这个人是上游跳河的。自杀干啥,是最没出息的死法,每个人生下来,自己结束生命,最少十辈子不让再投胎。投胎干啥,不珍惜投胎机会,自己把自己杀了,还能让你投胎么?

    下午在村口,看见老坦儿被推了回来,看样子好点了,还是盖着棉被。村里人遇到上去问,就说是什么寒症,没啥大毛病。

    晚上回家吃饭,想想老坦儿要是什么寒症,那一定是虚病,招惹啥了,难道不成招惹哪个自杀鬼,但是没理由啊,虽然在他家后院,但是老坦儿没理由得罪他。我这么想着,就睡觉了。

    白二哥呼唤我,真是想清静都难。我灵魂出窍,闪现到土地庙。刚要说话,一看旁边站着一个鬼魂,我仔细一看怎么是白天那个死鬼,脸被泡的煞白的样子我还记得,他来干啥。刚要问,白二哥就对着那个死鬼说:“我们老八来了,你和他说你的事吧。”死鬼很客气,急忙向我诉说。

    原来这个死鬼生前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看中了一个穷人家姑娘,但是父母说啥不同意。给他找了个门户相仿,体重180斤的女孩。结婚那天,越看越生气,一气之下就跳河了。因为当时大河有冰排,尸体无法打捞,所以家里只好报案了。他被水冲到我们这里,

    老坦儿做豆腐又白又大也是有个秘诀,就是每天去挑大河水做。大河水虽然清冽,但是要是村民知道他用这个水,也是得有人嫌埋汰,所以他都是凌晨去挑水。

    就是这天早上,老坦儿去挑水,就看见这个尸体了,虽然结冰了,老坦儿要是喊人出点力,尸体就能整出来。可老坦儿着急做豆腐,或者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整,。看见尸体上的腰带好看,他把人家腰带给拿下来了。取完腰带就走了,冬天大河人去的少,这尸体就一直在河里冻着。

    人死的时候要是没超过十二时辰,最后穿的啥就是啥。但是这个死鬼已经死了快100天,死时穿的西装革履,随意鬼魂穿的西装革履,换别的也穿不上了。现在这个鬼魂就是没有裤腰带。

    我这才看见,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拎着裤子,哈哈,也挺滑稽的。但是这个事好解决,那就托梦你家人你烧一条,他这跟着来还是有别的事。

    我说你还有啥事?这个鬼魂说:“这个人要是发现我的时候报官或者把我整出来,就免了我受寒水侵泡的痛苦,他害得我在水里多泡了89天,我要让他生病,也和我一样。”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坦儿突然病了。我问白二哥:“他这个符合情理么?”白二哥说:“这不是去地府告状了,阎王爷让他报复,现在就附在老坦儿身上,导致老坦儿生病。”“哦,那都定好了的事情,二哥你喊我来干啥,听故事啊。”我反问白二哥。

    白二哥笑着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他就剩下这身衣服,明天你们村的老孙太太会去大河把衣服捡回去。要是老孙太太捡回去了,他就没穿的了。一个光腚鬼,怎么去地府。所以我让你明天上午早点去把那套衣服烧了。”

    这么简单的任务,我听了松口气:“行没问题,可是老坦儿也不能病89天吧,你看我面子上少几天吧,你也早点回去投胎。”我对那个死鬼说。死鬼想了想:“那就让他把裤腰带还我吧,我就不折磨他了。”这更难,我在阳间是傻子,怎么告诉老坦儿。我说:“白二哥,他这个要求我完成不了。”白二哥想了想:“你去烧衣服吧,这个腰带我去办。”

    好,既然说定了,我也就回去了。我看了一眼那个死鬼,脸真白,要是光看身上也得挺白吧,哈哈。

    一夜好觉,第二天一早,我吃完饭,在厨房看见一盒火柴,我就揣着去大河边。那套衣服还扔在那里,湿湿的,干点不着火。我去找了一些干木棒,围在周围,点着了。快烧完了,老孙太太真的来了,看见我在烧衣服,气的:“这傻子,不干好事,这衣服拿回去改吧改吧穿多好。”我心里想,我帮你免了一灾,你还怪我。

    老坦儿也好了,是家里人找了一个出马仙,出马仙算出来老坦儿拿了人家腰带,家里人把腰带烧了。那个死鬼来谢我,裤腰带扎上了。


    所以啊,死人的东西最好别拿。

    柳树抽芽了,终于暖和了,这些天我在村口不寂寞了,每天很多村民都在村口附近挖野菜。来往的人也多了,村南边有大片的耕地,每天都能看见人们在劳作。人活着,就得劳作,为了吃为了穿,为了生活的更好。不禁想起几千年前的人,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吃,不像现在,最终是攀比。

    今天我在村口四外看,看见了老姜一家人在地里干活。老姜家的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这户人家真让人生气。姜小丹才14岁,亲爹和后妈也不让念书,每天和大人在地里干活。人说有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一点没错。

    姜小丹的爹村里人叫他姜木匠,本来和原配生活的很好,生下小丹这个乖女儿。这几年外出打工挣了几个钱,不知道怎么整的,和小舅子媳妇搞到一起了。老婆离婚走了,小舅子也离婚走了。小丹就跟着姜木匠和后妈了。

    从继母进门,亲爹和继母就对着不好。那个时候小丹才11岁,天天干活。夏天整天拿着衣服去河边洗,冬天跟着大人去山上捡柴火。一年多她继母又生了一个弟弟,这下好了,吃两样饭,她吃窝窝头,弟弟吃白面。邻居们都很可怜她,有时候看见她给她点吃的,她继母知道必定到大街上的一顿骂,大家也就躲着了。

    今天看起来,他们很早就到了地里,我家吃早饭都是7点左右,他家比我来的早。小丹已经忙的脸上都是汗,正笨拙的薅着去年的苞米根。她的眼睛里都是怨恨和无奈,看上去真可怜。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戴着红领巾去上学。小燕要是亲妈在,一定也会去上学。

    我特别讨厌姜木匠和她那个泼妇媳妇,有的时候真想晚上去吓唬她家一下,但是这是违反工作原则。人世间的事,自有他的道理,地府没有命令,不许我们干涉,不惜感情用事。或许是上辈子小丹欠了姜木匠,所以这辈子遭到姜木匠的这样对待,我要是掺和就影响因果了。

    看了小丹三四天,一个长得很好的小姑娘,脸被风常年吹的发着紫黑色,手上都是一道道的裂口。快到中午了,她狠心的爹和后妈竟然中午把她扔在地里干活,就给留了两个窝头,把我气的这个难受。我急忙回家,从家里拿了两个馒头给她。

    她没接馒头,眼睛里都是眼泪,突然对我说:“我要让他们都死,都死!”语气很沉稳,眼神也很平淡,越是这样越让人害怕。我只好装作听不明白,我又把馒头递给她,她说:“你快走吧,他们要是知道该骂你了,也得骂我。”

    我看她也不接,只好回去把馒头给了黑黑。等到小丹亲爹和继母去的时候,都下午两点多了。黑黑好像也知道,对着那个继母吠了半天,直到姜木匠拿石头打他才跑远了。我看不下去了,我今晚要整整他。

    晚上回家,吃完晚饭,上炕睡觉。我离开身体,到了土地庙,喊白二哥。心念所致,白二哥就到了。白二哥见我主动喊他还很奇怪:“你这是待不住啊?”我没管他的态度:“二哥,村里那个姜木匠和他后老婆太过分了,我想去整整他俩。”白二哥:“你看不下去了,但是你不能整人家。”我有点生气了:“为什么,你看什么人家,对孩子那样。这都几年了,有啥债也还清了吧。”

    白二哥看我有点发怒,笑了,说到:“你着急啥,我还打算过几天找你那,此事定下来了。”我一听,急忙问:“怎么定的?”白二哥说:“小丹和姜木匠继母上辈子没啥因果,主要是这两个恶人上辈子是野狗,因为在泥地里挖出个佛像,守护了三天,这才转生成人。如此对待小丹,也有一些因果,但主要是心中恶念未除,这辈子一定要遭到报应,而且报应就得你去完成。”“好的,你说怎么办,我去。”

    白二哥如此交代了我一番,我听明白了,决定就这么办,我俩就分开了。

    第二天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两件事,姜木匠让小丹去河边洗衣服,小丹溺水了,同时我病了,没有出门,在家里呼呼睡觉。

    小丹是去洗衣服的时候,因为衣服被水冲走,下河去捞,溺水了。别人发现的时候,她在河里漂浮了很久。救上来之后,以为没救了,就抬着往家走,她却在半路上醒了过来。

    姜木匠和继母不但没心疼,反倒因为衣服冲走了一件又骂了她一顿。她没哭,就面无表情的挺着。从此后,她始终面无表情,让干啥就干啥,给啥就吃啥,挨打的时候也不哭不闹,村里都以为她被虐待傻了。    她溺水没几天,她的继母在去别的村途中,被车撞了,然后司机跑了。她腰被撞坏了,那个年代也没有手术,只是在家静养,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伺候她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小丹身上。即使躺在床上,也没挡住她每天骂小丹。祸不单行,就在她继母还没好,她的弟弟又出事了,她弟弟和别人去玩,路过一个破房子的时候,房檐的破瓦掉下来砸到了他。    小孩被砸到肩膀,锁骨骨折,这不可怕,可怕的是弟弟回去说是小丹站在屋檐上用瓦打他。这换做别人是无论无何不会相信,那个破房子一个女孩子爬不上去,再说小丹整日在家伺候继母,那个时间也没出去。可是她继母信了,趁着小丹给她喂饭,抓住小丹头发想打他,但是这次小丹还手了,两个大嘴巴子就给继母打老实了。

    继母哭嚎着和姜木匠告状,姜木匠要打小丹,可是小丹的眼神让他害怕,不敢下手了。就在那天晚上,姜木匠下床,迷迷糊糊的一闪,胯一扭,股骨头折了。这下好,全家就剩下小丹一个好人。    小丹这下得厉害起来,她的父亲、继母、弟弟都不能动了。她也不给她继母接屎接尿了,任凭她继母躺在屎尿里。她的父亲挣扎着去收拾,本身骨折,也收拾不干净。他骂小丹,小丹拿着一根木棒就打他父亲的骨折处,打的他痛苦不堪。她的弟弟她对着还好,不折磨他。这下屋子里传来的是她父亲和继母的哭嚎,继而变成求饶。几天下来,邻居们都知道了,但是没一个管的,都认为两口子活该。    得有十多天,邻居终于放心不下,怕出人命。几个人一起去小丹家,一进门差点没恶心死,她的继母躺在炕上,底下的褥子都是屎尿。她的继父爬在一个炉子边,里面烧的土豆,看来这些时间一直都在吃土豆。

    小丹拿着一个棍子,手里也拿着一个土豆,像看热闹一样。一看来人,她的继母用微弱的声音哭着说快救救我,她是妖怪。姜木匠也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小丹对大家说她是妖怪,你们快救救我。小丹还在那一声不吭,面无表情。村民们只好报警,等警察来的时候,小丹不见了。

    村民们帮着找小丹,找了好几天,始终也没找到。话说我这边,躺了一个多月,除了中午吃饭,就在炕上睡觉,母亲和父亲把我送去医院,检查说没事,父母也就放心了。其实我是离体了,这段日子去整姜木匠和他的后老婆。

    小丹死了,那天她掉进河里就被淹死了。本来我不想让她死,可是白二哥说早点死吧,这样的家庭长大了她也不会幸福,早点死给她找个好人家投胎。小丹死了,我就附在她身上了。我要帮小丹报仇。

    她继母被撞是白二哥整的,我在小丹的身体里使不出神通,只能白二哥帮忙把他俩弄的不能动。我拿着棍子揍他们俩,小丹就在旁边看着。毕竟小女孩子善良,后来还告诉我她原谅他俩了。

    最后我是带着小丹的躯体去土地庙后边,有个眠牛地,正好不需要棺材下葬的,我把尸体扔在那里了。村民们自然找不到,我回到我的躯壳里,父母看我正常很是高兴了,这就过去一个多月了。

    吃完早饭继续去村口,黑黑看我来了,飞奔过来,一个多月没看见我,他很想我,直往我身上扑。我看老姜家的地,已经荒芜了,长满了野草。姜木匠和他后老婆都残疾了,以后恐怕得申请五保户。

    我打听过姜木匠和他后老婆的寿命,白二哥说他二人能活到儿子长大,再养活他们三年才会死。因为他俩守护那个佛像三天,这个儿子是佛像转世,伺候他们三年后报恩。

    小丹遭受这个罪却是因为她上辈子是扔佛像的那个人,所以这两条野狗以为抓住了把柄,就疯狂的虐待她。其实佛都没怪,是想小丹给他俩做子女,让小丹这辈子也信佛。如果好好的,这一家四口一定能幸福美满的。

    又过了很多天,姜木匠和后老婆可以溜达,当他俩溜达到我身边的时候,后老婆说:“这个傻子真让人讨厌。”我突然生气,正好手里有棍子,照着姜木匠的瘸腿打了一下,姜木匠疼的汗珠子都下来了,嗷嗷骂我。他老婆要打我,我突然说:“我是小丹,我要整死你俩。”

    啊,他俩听我说话,一下子以为见鬼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去找我父母说,可是没人信。我父亲听说他骂我,还要揍他,他的人缘彻底臭了。

    这个世界,有的人看起来是人,但是说不上是什么东西托生的,他们的恶念是在骨子里,虽然有人的模样,但是没有人心。







    @洛霖N 23楼 2022-03-30 13:22:00

    赞“傻子我”

    闲看村头光景,悠然自得自乐。

    日月升去又回,道是循环往复。
    —————————————————
    谢谢你在看
    @洛霖N 23楼 2022-03-30 13:22:00

    赞“傻子我”

    闲看村头光景,悠然自得自乐。

    日月升去又回,道是循环往复。
    —————————————————
    你总结的是我想说的话,
    天越来越暖和,地也种完了,男人们开始琢磨出去打工了,村里男人减少。我家不出去打工,我父亲属于大集体工作,每月开着工资。母亲没有工作,这个时候就张罗养猪了。每年我家都会养两头猪,现在开始养到过年,杀一头自己吃,另一头卖了换钱。

    今天早上吃完饭,母亲就出去买猪崽子了。卖猪崽子的是村里的老刘家,离我家不远,我喜欢看猪,我就跟着也去。

    我喜欢看猪是因为投胎成猪的上辈子都是大恶人我的第一个故事里的马三,就被转到猪胎了。转到猪胎,死的时候挨一刀不说,就是后来被分解,开膛破肚,剁成肉馅,水煮火烤,这些感觉阴魂都能感觉到。就是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可见多么遭罪。

    各位都看过周星驰演的《济公》,那个九世恶人最后就是投生猪胎。所以,投生成猪就是惩罚恶人的,每一头猪都是一个恶人。

    我到了老刘家门口的时候,母亲已经选好了两个小猪崽,能有七八斤的样子。母亲把小猪崽用绳子拴好,就把绳头给我,让我牵着。她和老刘婆子打声招呼,就带着我回家。老刘婆子送到门口。

    到门口碰到老刘婆子的姑娘刘二丫回娘家,对我母亲打个招呼就和老刘婆子进院子了。刘二丫长得很漂亮,我这个傻子都愿意看。二十多岁年纪,大长辫子双眼皮,走起路来一飘一飘的,嫁给我们村的会计儿子了。

    我把小猪牵到家,母亲把小猪放在猪圈里,就去给找吃的。我看了几眼,这两头猪毛色不错,光滑柔顺,看来过年就能吃猪肉了。

    我一边想着吃猪肉,一边朝着村口走去了。我们村中间一条主路,进村就一个南村口,北面是大河,过了河就是山,也没有桥,所以北面那边很少有人。我到了村口,黑黑照例上来,围着我讨好了一阵,转身跑开,剩下我自己在哪玩耍。

    不大一会儿,刘二丫走过来了,她可是很少往这边来,她家也不种地,她也很少挖菜,我不由的看着她。她好像很着急,飞快地从我身边跑过去,留下一股刺鼻的胭脂味。走到村口,出了村一拐不见踪影。

    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好多人,多数是闲人,过来看看地,挖挖野菜。天暖和了,几个老太太也出来了,拿着小凳,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晒太阳。老太太就是村里的广播站,她们永远知道村里一些事情的内幕。

    她们当我傻,自然说话也不避我,就张家长李家短的聊了起来。其中有个老婆子,村里人都叫她大长枪,一是抽烟袋锅,烟袋杆长,二是特别能说的意思。只要超过三个老婆子在一起,她这杆大长枪立即放上,别人都只有听得份。今天她说刘二丫和会计儿子天天干架,不想过了。说两个人打到一起,说的绘声绘色,两口子吵架说啥她都知道。还说会计碍于脸面,不敢外传。

    别的老婆子适当的插一句,真的啊,哦,我说么,就把谈话的气氛渲染起来。有的老婆子感觉不过瘾,还会适当的添油加醋,这样就更好了。往往一句话,就能编出一个很生动的故事。

    大长枪说的事,男女之事多,那个年代男女之事叫“搞破鞋”,女的作风不正派叫“破鞋头”。不过话说回来,村子里是不少人搞破鞋的,等到再暖和几天,我就总能看见搞破鞋的,男女距离十多分钟前后出村,村口西侧有一片小树林,都往哪里钻。

    我不管这些事,这也是缘分,也是上辈子有牵扯,才会有这种事情。

    她们正说到村里老张家的媳妇做饭不好吃,老张婆子整天在院子里骂的时候,刘二丫从村外回来了。看见这几个老婆子,刘二丫说了句:“大娘们聊啥呐?”这几个老婆子赶忙回应:“没事坐一会。”刚才还在说人家,变得真快。

    刘二丫绝对有事,我记得我父母聊过,刘二丫本来不喜欢会计儿子,她在邻村有个初中同学,两个人是初恋。刘二丫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以死相逼,刘二丫才嫁给会计儿子。我这么些年发现,村长、支书、会计会计家的孩子都能娶到漂亮媳妇。

    后来会计儿子发现那个初恋写给刘二丫的信,这就导致夫妻总吵架。其实在我看来,这无非就是会计儿子贪恋美貌,刘二丫贪图物质,本来就是这种婚姻,没啥感情,必然会不和。

    奉劝男人们,找漂亮媳妇是对的,但是千万不要没有感情。后来刘二丫就总去村部打电话,联系她的初恋。后来初恋当兵回来在邻村当民兵连长,两个人联系的更勤了。我甚至怀疑,刚才刘二丫就是出村见她的初恋。

    中午回家吃饭,父亲说“这个刘二丫啊,不正经了,会计儿子找老刘家好几次了。”母亲也说:“上午卖猪看见了,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想的,会计家多有钱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父亲接着说:“老刘婆子也是,当初孩子不同意,她非要压着,这下好了,怎么收场?”

    两个人是传统的,认为刘二丫既然嫁人了,就不应该再和别的男人联系,这样就是不正经了。但是同时也看不上老刘婆子当初的做法,硬给孩子对象搅黄了,花与剑很多矛盾。

    下午村口热闹起来,去了十多个老婆子,包括刘二丫的母亲老刘婆子。她们在那边嘻嘻哈哈的,过往的爷们都被他们调戏的脸通红。

    农村妇女可是厉害,都敢给男人扒裤子,所以村里的男的一般都不敢去撩扯。会计和村长也来到村口,说是要解决垃圾堆的问题。看了半天,说得雇人雇车,打算把垃圾场填平。研究半天应该是定下来怎么办了,就回头和这帮老婆子扯皮。什么四大红、四大绿的,不时引来阵阵哄笑。

    村长、会计离开的时候得有3点多了,这些老婆子也陆陆续续的回家准备晚饭。黄昏时分,家家都升起了烟火,我往回走,看见刘二丫走过来了,和我走个碰头。这么晚又去哪里?我寻思着就回家了。

    吃完饭我还在想,刘二丫那么晚出村干啥,但是也想不出来,但是隐约觉得一定有事了。先不管,这个身体不睡觉第二天就乏,还是休息吧。

    第二天母亲起得早出去采猪食菜,回来喂完猪,进屋就对父亲说:“刘二丫跑了,昨晚一宿没回家,户口啥的都拿走了,还穿了一套新衣服。大早上老刘婆子和会计去邻村,邻村那个小子也没了,俩人跑了。”父亲不信:“真的啊?”母亲说:“这两村里都知道了,这造孽。”我刚刚起来穿衣服,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讶,真跑了啊!

    所言非虚,吃完饭出门,就听说会计儿子在老刘婆子家要人,我就过去看。老刘婆子家院子里很多人了,会计倒是很压事,毕竟是村干部。让老刘家抓紧找回来,回来把婚离了。老刘婆子欲哭无泪,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会计儿子其实长的也挺帅,就是得不到刘二丫的心,此时像打了鸡血,不管会计怎么说,都非要老刘婆子把人交出来。也是难怪,这么一整,他这在村子里面子是丢光了,唯一找回面子的办法就是要人。

    但是这个人哪里去找,不像现在有手机没那个时候整个村里就村部一部电话。吵闹了一上午,下午可算消停,老刘婆子准备出村,去亲戚家再找找,事情也就这样了。

    其实这个初恋当过兵,要是领着刘二丫一定是去当兵的地方,因为他熟悉那个地方。两个人总不能去不熟悉的地方吧。不知道这两人,跑了之后能不能过得好。

    晚上回家吃饭,父母亲还在说这个事情,震动很大,母亲赞扬刘二丫敢想敢干的性格。父亲却说敢作敢当就离了婚走,这么跑了算什么事。父母争论了半天,也没啥结果。

    我吃完饭就睡觉,感觉睡的正香,白二哥的呼唤响在耳边。这又有事了,我离开身体,去了土地庙。白二哥又是那副表情,:“老八,早上好。”他们把黑夜当成早上的。我回说:“二哥,早上好。”

    白二哥怪笑两声,手一挥,刘二丫和一个男的鬼魂就出现在庙里。我一下猜到,这不是刘二丫和她的初恋吗?脑瓜子嗡了一声,惊讶道:“他俩怎么死了?”白二哥说:“你问他俩。”我把头转向他俩,看样子,这两个人是服毒死的,脸色青绿。刘二丫一身花衣服,扎个白围巾。初恋是一身中山装,脚上一双白皮鞋。两个人看我和白无常有些害怕的神情,但是手还握在一起。看我问,就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刘二丫这些年和初恋一直有书信来往,初恋复原后,两个人也私下联系。后来会计儿子知道,就开始看管刘二丫。刘二丫那也不能去,只能去娘家。刘二丫心不在会计儿子身上,还被这么看管,心里当然不舒服。

    我母亲买猪那天,是刘二丫和初恋约好,在我们村外见面。两个人一商量,决定殉情,不是决定私奔。刘二丫根本没拿户口,是会计儿子说的。两个人就在村头南山边喝农药自杀了。

    自杀下地府得受到惩罚,是不能再转世成人,再加上两个人是私奔,违背了人间道德,也算是恶行,也得有惩罚。判官就给判了个投胎猪身,白二哥就给领回来了。刘二丫想和初恋投胎到她母亲家,也算是为母亲挣点钱。

    我看这事可以,我说那我就带着他们去投胎吧。白二哥又说:“别急,还有件事,会计儿子和刘二丫,他俩是同父异母的哥俩,你不知道吧?”什么?这可是大新闻。白二哥说:“别惊讶,会计年轻的时候先结婚的,老刘婆子还是姑娘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胡搞,老刘婆子结婚后,还和会计在一起,有了刘二丫。”

    这么说,怪不得刘二丫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原来是近亲。我突然想起,怪不得会计和老刘婆子说话没深没浅,开始以为是亲家,现在想想,还真是不一般。

    白二个接着说:“这两个老货有违伦常,看来得遭点报应,要不显得阴间法度不灵。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好的,这个我答应下来,虽然我身体傻,但是整人还是可以的。

    白二哥交代完,就走了,他还有事要办。我就带着刘二丫和她初恋的鬼魂去老刘婆子家,看着他俩进入猪胎。

    第二天我吃完早饭,去了他俩死的地方,离村子不远的一个山坳里。两个人并排躺着,身边还有个敌敌畏瓶子。我看刘二丫脖子上又围巾,我就结下来,拿着回村。不一会,有村民看见,刘二丫的母亲来看,上来问我哪来的。我呃呃的给她比划,用手指。

    她可能明白了,召集一帮人去找,不到中午,哭啼啼的把刘二丫的尸体拉回来了。没几天,她家的猪下了一窝小猪,其中有两个,一个是花的,一个黑的,后蹄子是白色的。两个猪生下来就靠在一起。




    刘二丫下葬后,老刘婆子很伤心。会计儿子也不闹了。人死账空,村里人也为刘二丫可惜。这天在村口,大长枪和一般老太太绘声绘色的讲述刘二丫怎么拿的敌敌畏,怎么喝的药,就好像她们看到了一样。

    我在旁边呃呃的笑,她们自然不知道这是笑,以为我呃呃的想说啥。我在考虑怎么惩罚我们村会计,这几天会计总是骑着自行车路过,可能是去乡里汇报工作,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他。

    白二哥让我报复,不是让他受伤生病。因为让他受伤生病太容易,我只要趁他那天夜里出去,现出原身他立即得病。说白了,我也是鬼,凡人见鬼一定是得病的。

    九点多了,大长枪正讲的吐沫星子横飞的时候,老张太太过来了,对这些老太太说:“别说了,李国才死了,咱们快去吧。”大长枪说:“瞎扯,我早上来还看李国才溜达那,我俩还说话怎么死了?”老张太太说:“上吊死的!”“啥,73了上吊了,走吧,快去看看。”

    我也觉得奇怪,李国才七十三岁了,是铁路职工退休。和我父亲个头相仿,经常把一些铁路发的衣服裤子给我父亲穿。再说了,七十三岁怎么去上吊死?我得去看看,我急忙跟在这帮老太太身后。

    到了那里,他家院子里搭了一个灵棚,李国才的尸体放在里面,盖了一块白布,啥也看不见。我进院了,在这帮老太太七嘴八舌的询问中,我知道李国才是拿着一根电线勒在自己脖子上,吊在自己家下屋棚子里了。他身高一米八,双脚悬空吊死不可能,下屋棚子没那么高。他是勒住脖子半躺在地下那么勒死的。

    我没呆多久,那几个老太太撵我,说傻小子看这个干啥,我就出来了。感觉这种死法不是自己愿意的,一定是什么迷了。他家前面是小路,后边是小路,左右有人家,我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啥。

    父亲也来帮忙了,和我走了个碰头。村里就这点好,有点啥事,村里人几乎都来。我又回到村口,越想越奇怪,七十三岁老人,还有钱,怎么会选择这么死。带着疑问过了一下午。

    晚饭的时候,父亲没回来,帮着在李家忙乎。我和母亲吃完饭,母亲织毛衣,我上炕睡觉,我今晚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灵魂出窍后,到了土地庙,召唤白二哥。白二哥是说到就到,站我对面。我问:“二哥,李国才的魂魄在哪?”白二哥说:“上午死的,现在在恶狗山。”我说:“死的不对,你们没管啊。”白二哥没好气:“知道的,没法管。”

    我一愣:“因为啥啊,没法管。”白二哥:“有一个黄皮子,找他家报仇。”我奇怪:“有啥仇?”白二哥说:“他家祖坟原本就是人家黄皮子窝,正因为风水好,李国才给他爹埋坟,把老黄皮子打死了。这些年老黄皮子后代有个黄皮子有点道行了,就过来报仇了。”

    哦,这下我明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动物也是如此。你把人家父亲杀了,人家找你报仇天经地义。

    白二哥接着说:“这个黄皮子也就要李国才的命抵命,应该不会再作乱了。你知道就好了,我该忙去了。”我点点头,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父亲回来了,母亲说怎么去了一晚。父亲有点害怕的说别提了,李国才诈尸了。我母亲说:“你可别吓唬人。”父亲说:“昨晚在他家吃了一口饭,大家就在那聊了一会天。等到十点多,就都想回家了。”

    “当时灵棚前就李国才的孙子在那,突然李国才的孙子嗷嗷叫唤。听着声音不对,大家都出屋,就看见李国才的尸体坐起来了。大家都吓坏了,都跑出院子,站在大街上。”

    “有人想起孟二娘,就急忙去找她。等她来了一看,说不妨事,不是诈尸,是黄皮子上身。孟二娘进院子也不知道叨咕几句啥,李国才就躺下了。二娘算出来有黄皮子闹事,她也抓不住人家,只能求人家走。这一夜,他家人害怕,就央求我们帮着守一夜。”

    母亲听完吓坏了,我母亲胆小。我却知道,李国才的灵魂都到恶狗山了,不能借尸还魂。又是黄皮子,这黄皮子怎么还没完了。

    父亲接着说:“今天他家请王大神夫妻来抓黄皮子。”

    王大神夫妻我知道,是邻村的。据说这两口子都是中学老师,有一天就辞职了,专门跳起大神来。跳大神和出马仙有区别,出马仙是请来仙上身,去制服那些野仙。跳大神是把作妖的仙请来,和他对话,问他有啥条件,哄人家走。

    王大神夫妻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在我们这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气。听说他来,母亲赶紧吃饭,说一会去看。我也抓紧吃,我也要去看。

    吃完饭,父母就都去李国才家,我到了那里的时候,院子里都站满了人。李国才的灵棚就在院子里,大白天,也没人害怕了。

    王大神夫妻正在屋子里请神,都唱到三道关了。

    “头道狼牙头道关,有人把守有人看,二郎手使三叉戟,讹诈手晃金刚圈。

    往日二位仙君都把闲事管,今日二位仙君么管闲,把老仙放过头道狼牙头道关。

    眼前来到二道狼牙二道关,秦琼,敬得来站班。

    二位仙君没把闲事管,帮兵我带老仙过了二道狼牙二道关。

    眼前来到三道狼牙三道关,灶王老爷来站班。

    家住上法张家庄,老大张天师,老二张玉皇,老三,给文文不做,给武武不当。

    一心一意下凡做了灶王。灶王老爷把头低,里仙么把外仙欺。

    老仙临来别忘带上三宗宝,宝三宗。

    套仙锁,捆仙绳,马后捎带拘魂瓶。”

    。。。。。。

    我也挤不进去,但是我知道既然唱上了,这个黄皮子就一定在附近。它要作妖,就不能离老李家太远,也就是房前屋后。

    我绕了一圈,大家都在关注跳大神,没人管我。老李家院子里什么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就是后墙上挂了一个大葫芦筐。这个葫芦筐是用榆树条子编的,上口小,肚子大,得有脸盆粗细,一米来高。挂在后墙离地面一米多高的位置上。

    我一猜得了,这个黄皮子一定藏在这里。后院没人,我上前就把葫芦筐捅了下来。葫芦筐掉地下,里面一个黄皮子嗖的窜了出来,看见我,我作势要打它,它顺着后院的杖子空就跑了。

    王大神在屋里就停下了。说:“不跳了不跳了,神跑了。”老李家着急啊,问:“怎么跑了。”王大神说:“没事,跑就跑了,你家放心出殡吧,不会再有事了。”说完,收拾东西走了。

    村民也陆续散了,我也跟着走了。黄皮子这个东西要是作人,一定会在要作人家的附近,这个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我们村的猎户老李头就知道这些。要说人也挺厉害,就是有的时候被钱财物质迷糊了心智,灵光被遮,吓不走黄皮子。

    中午还是我和母亲在家,我进院子的时候母亲正在喂猪,我就想过去看。突然我感觉不对,有东西进傻子身体。我一愣神,这个东西已经进来了。它感觉不对了,完了,被我一把抓住了。

    哈哈,这个黄皮子来上傻子身,没想到身体里是我,地府老八。它吓坏了,急忙对我说:“小畜不知道上神在这里,只是想报把我撵跑的仇,求上神放了我。”我说:“你都让人家死一口人了,怎么还要去人家?”它说:“上神,我父亲被他害死,我母亲带着我们找藏身的地方,被蛇咬死了,我这个仇也得报。”

    我对它说:“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这也仇恨太大了,我放跑你 ,你还来琢磨上我身,要不是我,今天我家不也得被你祸害。”它急忙说:“不敢不敢,要是不是上神你,我最多也就让这家给我点吃的。”我说:“我这次放了你,你三十年不准来这个村子,能听明白么?”它说:“上神,我只是想夺回我家原来的地方,他家不还,我不甘心。”

    “人都埋上了,怎么还给你,这样吧,三十年后再还给你吧,我想办法。”它还想说,我说:“好了,别讲价了,再说我把你抓到地府里。”它想了想说:“行,那我就三十年后再来。”我放了它,它就走了。

    等我回过神,我妈妈还在喂猪,还问我刚才怎么靠着猪圈睡着了。我呃呃的回答,这事算是解决了。

    三十年后,我还会在这里,有事再说吧。李国才下葬了,老马头给找的一块地。我突然想到,李国才父亲的地谁给找的?老马头那个时候岁数不大,不可能是老马头。这个人挺厉害,但是得罪黄皮子了却不知道。看来老天爷赏饭碗都是带缺口的。

    李国才下葬后,村里就消停了一阵。接连横死了两个人(那个是刘二丫),村里人都觉得不吉利,人心惶惶。

    村口的大长枪也不敢啥都说了,这天在村口,她们五六个老太太在谈论李国才诈尸的事,还有些后怕。我离他们大概十来米,看天空有燕子飞回来了。我家屋檐下十多个燕子窝,这下就热闹了。

    我家屋檐下的燕子窝陆续有燕子住进去了,母亲很烦恼,她不是讨厌燕子,是讨厌燕子拉的屎,整的房根都是。

    埋怨父亲去年的时候不拆几个燕子窝,父亲不收拾卫生,争辩说:“燕子吉祥,不能拆。”

    郑大爷最喜欢燕子,记得几年前,有燕子在他家屋里筑巢,燕子在屋内,可是很少见的。只是每天还得开门放燕子,晚上等燕子回来。

    据说有一天家里没人,屋里的燕子着急进屋喂小燕,飞到地里去找他俩。只是后来郑大娘实在是折腾不起,白天走还不敢关门。

    于是就整天在燕子巢下祈祷:“你们去外边住吧,屋里实在放不下你们。”祈祷了几天,燕子好像听懂就搬出去了,小燕还不会飞,都搬到屋檐下的一个巢里了,颇为神奇。

    这几天我在村口,会计天天来,和几个老婆子扯淡,正事还是说垃圾怎么处理,实际上是闲的。

    这帮老婆里,有个四十年前的的村花,和会计差不多大。整天浓妆艳抹的,特别难受,一笑都掉粉。会计就是奔着她去的,恶心,我得想办法修理他。

    这天,说起吃鱼,那个村花就说:“王会计啊,开春了,你怎么不去钓鱼啊~?”尾音长长的,让人发麻。会计急忙说:“快了,你想吃鱼了,明后天我去钓。”

    老孙太太接上说:“怎么就给她吃啊,我们那?”会计急忙谄笑:“都有都有。”

    实在看不惯这帮老头老太太的样子,我就离远点。黑黑看见这帮老太太在这,都离得远远地 ,不靠近。

    这帮老太太虽然手脚跟不上,骂人可是一流的,什么“贱狗,扒你皮”之类的,估计黑黑受不了这个。

    正看不惯这帮老太太,却看见村口走来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那个大人四十多岁,一身庄稼打扮,没有左胳膊。

    小孩子十多岁,木呆呆的跟着大人。走到老太太中间,原来是外村来采山货的,要租房子。

    我们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很多外村人,去山上采山菜,药材啥的,但是残疾的还是第一个。老孙太太家正好有空屋,急忙带着这两个人去了。

    我看那个孩子挺深沉的,一点笑脸没有,一时看不出他俩什么关系,绝对不像父子。

    会计看人家走远了,说了一句:“够可怜的,缺一个胳膊,这怎么采山。”

    几个老婆子就顺着话说了下去,去年来个外地人,采到一棵野山参,千年的采到了灵芝,总之,话题打开他们是说不完的。

    这一天没啥事,就是这个独臂人挺奇怪,一般来的都是两口子,哪有带孩子来的。晚上父亲还说起来个残疾人带个孩子,都觉得挺奇怪。

    对我来说,我是知道这个独臂人一定有事,因为我知道,天下事没有巧合,只有规则。

    这个独臂人很快就住下了,姓张,大家就称呼他张独臂。从此后,我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他带着那个孩子,出村去山上,一去一小天。

    黄昏时分回来,他背着满满的一麻袋东西,那个孩子也拿着一个小袋子,也是满满的。

    进村口了,张独臂就会休息一下,主要是为了和村民交流一会。有好信的村民会问他采到啥了,他就会打开袋子给大伙看。

    无非是党参黄芪之类的药材,不过采的比别人多很多。他除了采山,还收一些狗皮、兔皮啥的,所以很受我们村人欢迎。我家还卖他一张狗皮,给了十五块钱。

    小男孩子从来不吭声,张独臂休息他就休息,张独臂起身他就跟着,就好像哑巴一样。他俩租住在老孙太太家的一个土房里,很少和外人交流。

    老孙太太说有时候会听见他对孩子大声吆喝,更多的时候是悄无声息。我看的出来,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张独臂的亲戚,更别说儿子,好像是雇来的。

    每次他和孩子上山回来,那个孩子都会遭很大罪,身上都是蚊虫叮咬的痕迹,也不见张独臂心疼。

    过了十多天了,燕子窝里都有小燕子了。小燕子特别好玩,大燕子捕食回来,就会张开大嘴喳喳叫喂食。

    早上吃饭,父亲对母亲说:“会计来抓燕子崽你别让他抓。”母亲很奇怪:“他抓燕子崽子干什么?”父亲说:“用燕崽子肉钓鱼,说钓上来的鱼大。”

    母亲很吃惊:“钓鱼用曲蛇呗,怎么用燕子。”父亲说:“反正你让他抓就是了。”

    我听了也是奇怪,第一次听说钓鱼用燕子肉的,自古没有伤害燕子的,这会计八成疯了。

    吃完饭我去村口,不大会张独臂和那个孩子从我面前走过,他俩是上山去了。大长枪她们也吃完饭,陆陆续续的来了,一天的广播就要开始。

    今天大长枪说的是村里榨油坊的老王家,儿媳妇跑了去当小姐,说老王家知道也管不了。

    据我所知,这个儿媳妇应该是去外地打工,回来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村里这几个老太太看不惯了,说人家当小姐。

    这几个老货,夏天那个姑娘穿的露多一点,都在背后讲究人家。大长枪正说到上次王家媳妇回来,穿个吊带在屯子里溜达。

    我突然发现那个孩子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个孩子回来这么早。他也没看我们,就自己走过去了。这几个老太太马上转移目标,说张独臂带着这个孩子是不是老婆跑了,扔下的孩子,这当爹的也不心疼孩子。

    一个预感,张独臂出事了,但是这个孩子也没说话,我只好看着他过去了。会计随后骑着自行车回村了。

    原来他早上三点多就去大河钓鱼,看样子没少钓,几个老太太喊他,他说:“不站了,大河涨水了,有个地方被冲的厉害,找村长研究一下”都没敢停车。

    他过去,大长枪就说:“保证钓鱼了,看见咱们都不敢停,怕咱们要。”这个是真的,我刚才注意到会计车前面有个玻璃丝袋子,得有半下子鱼。他要是停下,这帮老太太能给他的鱼抢光。

    大河涨水了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个村南边地势低,都是耕地,涨水了就能冲到。每年这个时候,雪一融化,都组织人去叠坝挡水。

    中午回家,父亲告诉母亲说:“会计找人下午去叠坝,我也去。会计钓了很多鱼,其中两条很大,说晚上炖鱼,我下午也去,晚上就不回来吃了。

    母亲点头答应,说:“带着孩子去呗。”父亲没做声,他去哪里是不带着我的。有个傻儿子,村里难免闲言碎语,多少抬不起头。

    下午,村南边就热闹了,村里在家务农的男人基本都去了,在村口就能看见他们在河边干活。会计在那比划了一会,就回来了,他是村干部,干活就偷懒,村民没人敢和他攀比。

    大长枪她们也去了,难得我自己清净一会儿。黑黑过来趴在我身边,一动不动任我抚摸着脑袋。到了黄昏,干活的人回来,簇拥着朝着村部走去,去吃鱼了。

    这天晚上,我吃完饭,睡觉了。白二哥叫我了,我急忙离开身体到了土地庙。看样子白二哥比较着急。我刚到他就对我说:“八老八,不好了,你们村会计惹祸了。”

    我很少看他着急,急忙问说:“怎么了?”

    白二哥说会计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听人家说燕子肉能钓大鱼。他抓不到大燕子,就去燕子窝里抓小燕崽子,然后用油炸了当诱饵钓鱼。他不知道的是燕子肉是钓蛟龙的,

    大河里有一条老蛟,它不会吃,可是他有子孙,其中两个儿子经受不住诱惑,化成鱼就去吃燕子肉,被钓了上来。离水也就失去变化,任人宰割,今晚上一大帮人吃的就是这蛟的肉。

    老蛟发怒,明天你们村接着干活,这些吃过蛟肉的人都会去村南边接着干活,趁着叠坝的时候,老蛟要发水,夺去这些人的性命,替儿子报仇。

    现在地府已经接到勾魂名单,明天有三十二条人命。白二哥最后说:“如果没啥意外,明天就带小鬼来拘魂。”

    我一听明白了:“二哥你是让我去创造意外呗?”白二哥这才笑嘻嘻的说:“是的,阎王爷说,虽然老蛟失子可怜,但是毕竟是两个儿子,这一下要整死三十二个,有点过分。”

    说完给我一把豆子一样的青丸,说:“这是三十个避水丹,明天你选吧,就给老蛟二条人命好了。”闹了半天给我这样一个任务。

    我说:“那就我说的算呗?”白二哥说:“是的,你选吧。”我拿着避水丹就回来了。

    我也懒得想给谁,当然我父亲我得给,别人就看他自己的命运吧。其实天道是有选择的,不是固定的,只是很多人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父亲说抓紧吃饭,吃完饭还得去叠坝,看水长的挺快。母亲盛饭的时候,我就趁着他俩不注意把避水丹放在父亲的饭碗里。

    避水丹见到什么就变什么,凡人根本看不到,父亲还没吃完,会计就在门口喊上了,要早点去。父亲抓紧扒拉一碗饭,就出门了。

    我也急忙跟着父亲出去,他们先去村部取工具,我就直接去村口了。不大一会儿,父亲他们走来了,因为往河边u的路难走,也没有骑自行车的。

    会计走在前面,我看他生气,自然不会给他。身后跟着老吴家哥俩,我就呃呃的拦住他俩。然后从兜里掏出避水丹。

    避水丹在他们眼里就是小糖豆,我呃呃示意他拿。老吴说:“这孩子,给咱们糖呐。”然后就来拿,我就让他拿一个。紧接着他弟弟也拿一个。

    后边的别人也看见了,也感觉有趣我在发糖,就都上来一人拿一颗。听天由命,要是不拿死了我也不管了。我父亲走过来,也拿了一颗。

    我心想这下坏了,他吃了一颗,必定有人少了。正在担心,谁知道我父亲转身给了他身边的刘叔。还说了句:“谁给孩子的糖。”

    刘叔身后是叫刘良子的村民,他却没拿,说不吃糖,他身后的人都拿了。这样算下来,就是会计和刘良子没有拿。

    我看着他们远走,心想这就是命了。

    我一直村口看着,这三十二人就在河边,有一个开着东方红小推土机,其余的就是看哪里松动填土。老蛟在水里,人是看不见的。平时也不伤人。可能早都在等待机会了。

    就是在中午时分,推土机掉链子了,会计过去看,这个链子要铺开。这三十二人就都聚到一起了,围着推土机周围。我知道,老蛟要开始了。

    只听轰隆一声,我身边那些老太太正在聊天,听到了,齐刷刷转头望过去。一股水流一下子就把推土机那个位置的堤坝冲开了,这三十二人瞬间被冲在水流里。

    我身边的大长枪她们吓坏了,都站起来,说着发水了,诶呀,决口了,坏了。我看这三十二人被水冲到地头,水四散而去,就没多大劲了。

    大伙都挣扎着站起来,往高处爬了。那片地势得比我站的地方低四五米,一下子变成一片汪洋。这些人啥样都有,扑棱的,游泳的,折腾了有一个小时,都爬到安全的地方了。

    我在那一看不对啊,会计怎么没被淹死,也跟着爬。刘良子没影子了,还有就是吴家兄弟的老大没有了。一定是吴家老大没有吃那个糖豆,给会计了。这死会计,真的是命不该绝。

    他们惊魂未定的到了村口,吴家弟弟早就发现哥哥冲走,也没法去找,回家报丧去了。刘良子大家也发现冲走了,也去告诉家人。

    再看那水,浑黄一片,村南头挨着出村路往大河那边去一片汪洋了。会计也很沮丧,出人命了,是他组织的,难免心里不好受。大家还都吓够呛,就都回家了。

    我也被父亲拽着回家了,母亲吓一跳,父亲说堤坝开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大水。这是老蛟做法整来的,凡人哪知道。母亲说没事就好,就给父亲找衣服换。

    这几天,父亲惊魂未定,疑惑不解,说看水也不大啊,怎么会突然把堤坝冲了。还说自己不会水,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扑腾起来了。
    父亲认为自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罗买了二斤排骨吃喜,被母亲拒绝了。说:“死了两个人呐。”
    会计被吓的也不轻,这几天都没出屋。要是以前,早都出来东走西窜的,这几天不见踪影。说在家里躺着,老婆给抓中药调理。
    吴老大的尸体是水退了,就在推土机边上找到了,手还死死地抓着推土机的链子。刘良子的尸体没找到,不知道冲到哪里了,家人只好埋了衣帽代替。
    这天吃完饭去村口,郑大爷来村口了,看来是从灯笼的阴影中走出来了。郑大爷很受小孩子的欢迎,当然这些小孩子不包括我。因为他能讲许多鬼怪故事,所以他去哪里,都会有一帮小孩子跟着。
    现在的村口,大长枪她们一帮老太太坐一圈,郑大爷和几个老头加上一帮小孩子坐一圈,我要么跑来跑去,要么站在她们边上,这是村里最和谐的时候。
    不到九点,一辆吉普车进村了,车上是几个警察。出什么事了,两帮人都好奇。警车过去不大一会,就出村了。一会,老孙太太过来了,和大家说起来。
    原来是张独臂那个孩子好几天没出屋,张独臂也不见踪影。老张太太不放心,就去租出去的房子里看看,想去问张独臂哪里去了。谁知一问,那个孩子张口说张独臂摔死了。
    老张太太吓一跳,急忙告诉村长,村长报警。警察来一询问,孩子说他们在山上走,看见一棵树上有个小孩,张独臂就爬上去抓。因为树上边太细,张独臂抓折了树干掉了下去,下面是山涧,一定摔死了。
    一问孩子和张独臂的关系,孩子却说不认识,是张独臂给了两块糖跟来的。大家这才明白,这个孩子是拐来的,警察就给孩子拉走了,帮着找家人。
    大家听完,一个外乡人死了,也没多少惋惜,话题一转。这个男孩子看见树上有小孩子,是不是灵芝何首乌变化的,讨论起山间的宝物来。
    大家一直相信山里还是有宝物的,多传说什么灵芝化作小马,人参化作小人等故事,这话匣子一打开,又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山中宝物,是给有缘人的,看这些人,都想着白日发财,没有一个有缘人。
    这个孩子说看见一个小孩,很可能是这个孩子阴阳眼,我突然想起这个孩子从来不敢看我,是不是看出我的本体感到害怕啊?
    中午回家吃饭,吃完饭接着去村口,那帮老太太没来,郑大爷也没来,就我自己一个。这不错,我还是喜欢清静的。
    正在那自己玩的高兴,我妈妈来找我了。她也不和我说啥事,就是拉着我回家。我心想怎么了,到了家门口,看见好多人都站在门口的路边。
    仔细一听原来是张独臂死了,那个孩子也走了,老孙太太心想去收拾一下房子,就去出租房。等他打开屋里门,看见张独臂在屋里坐着,脸色铁青。老孙太太嗷的一声就昏过去了。
    大道上有人听见,就去把她扶出来,清醒过来,说闹鬼了,孟二娘去给她看去了。邻居们就在门口聊这件事,我母亲一看我在村口,不放心我,就去把我找回来。
    我也奇怪,张独臂鬼魂白天就出来了?还是张独臂没死啊?老孙太太就说看见了,等别人去扶她可是啥也没看见。
    等了好久,传来信说老孙太太的确撞邪了,邪气入体,孟二娘用朱砂给她压压惊,明天也就好了。那个房子用五谷杂粮打了一遍,暂时先不住人。
    五谷粮打,本来是谁家有人去世在屋子里,然后就撒五谷粮,鬼魂怕五谷粮,被打上如同触电。
    多数是屋内的一些残魂,也就是说人死了,三魂七魄都要走,可能有一些执念,就留下一魄不肯走,这个时候打一下。
    但要是张独臂白天就能被看见,这可不是五谷粮能打走的。
    张独臂应该是死了,为什么回来?一定是屋子里有他放不下的东西,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是什东西,暂时不知道,得去整清楚。
    听说没事,母亲也就不管我,我就朝着老孙太太家走去。到了那里,一帮人正在收拾出租房。我看见院子里堆满了孙独臂的东西,就是几麻袋药材。出租是给提供被褥的,所以,孙独臂两个人就是空手来的。
    老孙太太在院子里,还有几个老太太陪着,正在说她被吓到的事。看样子吓得不轻。有人从屋里拿出一个粪桶,里面还有半桶大粪。
    他告诉老孙太太怎么整,老孙太太气的大骂:“外边有茅厕,这么大人还在屋里拉尿。”告诉那个人把粪桶扔了,那个人就出院门扔去了。
    我看也没啥意思,就往家走,看见会计溜达过来了,看样子精神不错。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要是现在因为给村子干活死人了,起码村里赔偿,找人追责。那个时候也没啥事,老百姓也不懂,所以会计现在就和没事人一样。
    不知道会计什么目的,老百姓埋汰会计,说他是屯大爷,编出一套顺口溜,村会计,屯大爷,溜溜达达搞破鞋。现在看起来,还是很贴切。
    回家了,不去村口了,回家看小猪。突然想起不知道刘二丫和初恋他俩托生的猪卖到什么地方了?
    我家这两头猪长挺大了,不知道这两头猪上辈子做了什么恶,怎么欠我家钱的,才会到我家。一下午,就在猪圈前玩了,母亲说我不知道干净埋汰。
    晚饭后上炕睡觉,白二哥熟悉的叫声又传来了。不找我我还想找他,这个闹鬼事件整的村里人心惶惶,得马上解决的。
    到了土地庙,白二哥早到了。他还是嬉皮笑脸的,对我说:“你们村要出事了。”我说:“怎么了,还要出事。”白二哥说:“老蛟要吃它儿子的32条人命,结果只给了两条,它不会善罢甘休。”我说:“那他还想干啥?”
    白二哥说:“要你们村的人命呗。”我说:“没人能管?”白二哥说:“除非天管,咱们管不了。”我无语,的确,一些有灵的动物因果它自己承担,除非天道制止。
    白二哥接着说:“还有张独臂,主魂都到了地府,可有一丝执念跑到你们村,谁再碰到,轻者大病,重则丧命。”我问道:“张独臂是找什么东西?找到了就给他送走好了。”
    白二哥说:“是的,他这个执念只能是你帮他找了。”“我帮他找啥啊?”我问道。
    白二哥神秘一笑:“昨天你不是看见那个粪桶了么。”我说:“那个东西在粪桶里啊?”白二哥说:“是的,张独臂本是采参客出身,无意中得到一颗鬼骨珠......”
    鬼骨珠是啥?就像是舍利,不是烧出来的,是人死后的骨头。人骨经过千年就烂没了。
    有的骨头埋在极阴的地方,不会腐烂,就剩下几块,形成珠子形状。这个珠子阴气极重,得用童男身体养着,养的方法很是埋汰。
    张独臂得每天早上让男童把这个珠子吃下去,然后男孩子的阳气和阴气相冲,从男孩子的眼中冲出,这样男孩子也就开了阴阳眼。
    到了男孩子下次大便,拉出来洗净接着吃,这个男孩子真是遭罪。这下也知道为啥屋子里有个粪桶,拉外边找费劲。
    现在看,张独臂就是为了找鬼骨珠,看来就在粪桶里,鬼魂不能接近污秽,他也没办法。现在只要把鬼骨珠找到,给他他拿着走就好了。
    我这下明白了,我说:“那我去找珠子。可是那老蛟怎么办?”白二哥说:“你想个办法吧”又是我,想推辞都不能。白二哥说忙去了,我也只好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我就出门找那个粪桶。昨天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是拎着粪桶往村部的后院走了,那里有个小垃圾堆。我到了那里一看,粪桶真的在,里面的大粪已经没了。我这怎么办?
    拿个棍子捅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路过几个村民,说我:“傻透气了,像个狗一样。”对啊,我怎么把黑黑忘记了。急忙去村口,喊黑黑,抓住他就往村部后走。
    黑黑知道我有事,就跟着我。那鬼骨珠阴气重,黑黑一定能找到。果然没让我失望,黑黑到垃圾堆里一顿刨,就叼出来了。抓在手也没啥特别的啊,就是一块像珠子的人骨头。
    黑黑的爪子沾了一下大粪和泥土的混合物,也挺生气看我让他找这个,扑我身上一顿扒拉。我答应下午给他拿个馒头,他才飞快的跑出村了。
    我是纯阴体质,自然不怕这个珠子,我揣兜里,看看知道张独臂要是感应到,应该很快就来找我。我不能让他在村里,我就往大河走。
    村部到大河这条路基本没人,我正走着,我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张独臂的魂出现了,就在我面前。大白天就能出现,果然厉害。他是要上我的身,对着我扑过来。
    我当做没看见,他贴近我,我就往出一推,他没上来。他露出疑惑地表情,就跟着我。我走到大河边了,看见会计在河边,张独臂的鬼魂他也能看见。
    我心想他在干么,就朝着他走去,越走越近,会计看着我也不吭声,这会计啥时候这么胆大,我奇怪啊。突然我发现会计不对,他没事来这边干啥。
    我再仔细一看,会计印堂是青色。鬼上身印堂黑,妖上身印堂青,会计是被老蛟上身了。
    我这下明白为啥会计没被淹死,老蛟想要用他的身体发号施令,集合那些没有淹死的人,老蛟的计谋挺厉害。
    现在看见我没动,估计是老蛟上身后,发现张独臂的鬼魂和一个傻子走过来,它也想搞清楚怎么了?
    我对着会计呃呃几声,大概是以为凡间打招呼,老蛟害怕凡人看出来,学着会计说话:“你来干啥来了?”
    我心念一动,我拿出那个鬼骨珠,老蛟一看眼睛放光,它们这类精魂就喜欢阴气重的东西。我随手丢在河里,老蛟一看立即离体,河里一个水花,老蛟本体把鬼骨珠吃了。
    张独臂的鬼魂反应过来,看着老蛟吃了鬼骨珠,一下子扑了过去,老蛟一看也没客气,一口又把张独臂的鬼魂吞到了肚子里。
    老蛟是妖,鬼魂不是对手,吞进去就炼化了。鬼骨珠的阴气太重,它也得花些日子把它和本身融合,不能再上会计身,打个水花走了。三年后有回来的,这是后话。
    只是会计惨了,被老蛟上身,又被张独臂的阴魂冲了一下,回去病了三个月。问他怎么回事,就说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什么人喊他。这是上身之前的事情了,后来他就不记得了。
    不管怎么说,村里这些人命是保住了。有人或许会问,人死不是有定数么?其实不是,是有定数的人一定会死,能救回来就是没到定数。这些人没到定数,我才能救回来。
    @天下正好V 35楼 2022-04-14 08:20:00

    楼主,又开始太监了,更新吧,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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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帖子都催,我累啊
    @ccw999 2022-04-14 11:16:51

    @天下正好V 35楼 2022-04-14 08:20:00

    楼主,又开始太监了,更新吧,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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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帖子都催,我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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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正好V 2022-04-16 11:40:53

    哈哈。理解理解。。。身体要紧,更新也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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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正好V 40楼 2022-04-16 11:42:00

    你这个好好打磨打磨,,这个可以成个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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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我继续写
    这几天在村口,黑黑会来找我,趴在我身边。他应该是感觉身体冷,天气很热了,他也打着哆嗦,我知道他是被鬼骨珠的阴气冲了。这幸好是黑狗,要是白狗也就死了。

    托生成狗需要阴间用狗皮包裹灵魂,灵魂阴气是不一样的,阴气最重的灵魂需要用黑狗皮包裹,所以黑狗皮有强烈的阳气,这也是为什么黑狗比别的颜色狗阳气旺的原因。别的动物也有说法,以后自会慢慢道来。

    我也心疼黑黑,没少帮我办事,正好邻居老郭婆子家的母鸡,经常在外边撒着。这帮母鸡找了一个地方下蛋,被我看见了。我就去给黑黑偷了鸡蛋吃,让他补补阳气。

    老郭婆子和我家隔了四户人家,她家有两个孩子,小一点的我们叫郭二,岁数比我大一岁,是村里的孩子王,很是淘气。每天他都带着一帮孩子在又跑又颠的,有的时候也来村口玩。

    我看见了,就得装作很羡慕的样子,想和他们玩,毕竟傻子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也不带我,黑黑知道这帮孩子惹不起,他们来了,他就跑的远远的。

    今天早上,也是我点背,拿鸡蛋被郭二看见了,他当时看看我没吭声。我和他个头差不多,加上平时手里总拿着一根棍子,再加上傻,这帮孩子有时候怕我。

    他可能进去和他母亲说了,因为从那天以后我就再没捡到鸡蛋。他母亲和我母亲关系挺好,可能没当回事。但是这个小子记仇了,这不上午时分,领着一帮孩子就来了。

    他气势汹汹的走到我跟前,我正坐在地下的一块石头上,那边大长枪她们正在聊天。看见这帮孩子说了一句:“这帮淘孩子。”我看他来了,也没起身。

    他就指着我说:“你偷我家鸡蛋,你是小偷。”我对着他呃呃几声,就站起来,挥舞我的棍子,他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大长枪她们在那边喊:“不许打架啊!”

    郭二身后那帮孩子起哄了,傻子是小偷,傻子是小偷。我也没烦躁,就呃呃的看着他们。

    郭二不是打架的孩子,倒不是为了打我,我看是心里有气,就想找我出气。

    我也不愿意理他,就站那看着他。他可能也感觉没意思,就喊那几个小孩子说:“走,咱们去河边玩,不带傻子。”其中有个叫王立鹏的小孩子说:“二哥,我妈不让我去大河玩。”

    郭二生气了:“你不去,以后我们不和你玩。”其余的几个小孩子也七嘴八舌的说他胆小鬼,偷摸去就好,。其实他们的父母都不让他们去河边玩。

    我看着王立鹏,这个小孩子才8岁,不讨人厌,很老实。郭二他们说你要和傻子玩啊,那我们都不理你。王立鹏急忙说去大河,他们就走了。

    我也没在意,这帮小孩子愿意干啥干啥。不到一个多点,他们就回来了。远远地走过来,我突然发现郭二走路不对劲,好像个小脚老太太一样。走到跟前,我看他们裤脚子都是湿的,看来在河边玩了。

    王立鹏走在最后,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他们的阵型是这样的,郭二走在最前面,有四个小孩子基本离他半步远。按道理王立鹏也应该在那个位置。但是这次却走在边上,好像躲着郭二,看来郭二欺负他了。

    郭二他们过来,大长枪就说:“这帮孩子,真是淘气,昨天一大帮差点把草垛点着,父母也不管管。”老孙婆子接着说:“半大小子,气死老子,那小子除了他死去的奶奶,谁能管住?”老李婆子说:“那也不是亲的,提她干啥,死多少年了。”说完,就说起别的事。

    我却注意到,当提起郭二奶奶的时候,郭二突然回头看了一下这帮老婆子。我怎么看郭二都像一个老太太的背影。这就奇怪了,郭二他们干啥去了,变这样。

    很快中午回家,到了家门口,却看见母亲、父亲和一帮邻居都站在郭二家门口,郭二家的院子里传来郭二父亲郭斧子的喊声:“娘,娘,我错了,你回去吧。”我走过去,母亲急忙牵着我的手。

    郭二家的院子里也是人,郭斧子跪在地上,前面一个碗装着清水,三根筷子立在里面。孟二娘在他身边,也跟着嘟囔:“你快走吧,折腾孩子干啥。”

    看来这是家鬼回来看孩子,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无非就是立筷子,烧纸送走。但是今天这个场面比较大,怎么这么隆重。

    此时人们都鸦雀无声,等到郭斧子拜完,孟二娘进屋看了看,出来说:“还是不行,老太太不走。”郭斧子很紧张:“那怎么办?”孟二娘说:“晚上我再来,这也不知道因为啥,现在再整下去孩子也得受伤。”郭斧子气的大喊:“娘,你啥时冲着我来,冲孙子干啥啊?”

    孟二娘说:“今天我用朱砂先镇住,孩子要是醒了想吃啥你就给啥,千万别舍不得,我下午去邻村整一些东西,晚上我就来把她赶走。”然后又对邻居们说:“快回去吧,别一会儿冲到你们。”

    围观的人一听全部回家了,我母亲也拉着我回家,母亲应该是害怕了,手心里都是汗。到了家里,父亲和母亲又说起这个事情,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上午郭二他们去了大河,在河边往河里扔石头玩了一会儿,王立鹏就看见河里走出个老太太,跟在郭二身后。王立鹏喊叫,但其余小伙伴都像看不见一样。王立鹏害怕,老太太看见他说,就瞪他,他吓坏了,就离郭二挺远的,眼看着老太太紧贴着郭二身后进了村。

    王立鹏回到家,就和他父母说了,他父母还以为孩子撒谎,开始没当回事。等到王立鹏说着说着突然脸色惨白,昏迷过去,母亲才慌了,急忙去找孟二娘。

    而郭二回到家,进了屋,就对着郭斧子说:“儿子,給妈炒几个鸡蛋吃。”郭斧子一愣,以为郭二在开玩笑。厉声问道:“你说啥。”谁知道郭二一副大人的口吻:“斧子,妈回来了,给妈炒个鸡蛋吃。”那个神态,郭斧子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后妈。

    郭斧子7岁的时候,他亲生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娶了这个后妈,一个小脚老太太。那是五十年代,这个后妈是过去地主家小姐,脾气有点尖酸刻薄,但对待郭斧子还是很好的。老太太到了郭家也没生育,一直到郭斧子结婚单过,处的也相安无事。

    郭斧子结婚后没几年,他父亲去世了,老太太就来到郭斧子家养老。但是郭斧子是不愿意的,他认为既然父亲没了,后妈不需要抚养。老太太不干了,告到村里,村里调解,郭斧子这才勉强赡养。

    老太太不糊涂,住在郭斧子家的一个小屋子里,矛盾时常有。后来赶上特殊年代,这个老太太做鞋底,和别人要的报纸,她裁剪鞋样子。就随手把针插在纸上,没想到纸样上边是个伟人头像。

    郭斧子起了坏心眼,就拿着去村里告。小脚老太太就害怕,然后想不开跳河了。这是很早的事情了,我这辈人根本不知道。

    郭斧子看见老太太回来,因为神情就是她。郭二没见过老太太,是学不来的。郭斧子害怕了,急忙去厨房炒了几个鸡蛋,端到郭二面前。郭二一声不吭,吃完了抹抹嘴,就躺到炕上,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怎么了,一动不动,也喊不起来。

    郭斧子急忙出门就去找孟二娘,半路上遇到了王立鹏他母亲,也是去找孟二娘,王立鹏在家也被吓到了,发烧说胡话。到了孟二娘哪里,二娘一听这不是家鬼上身了么,就急忙来了。王立鹏没事,主要是岁数小,看到了吓了一吓,喊几声就喊回来了。

    但是郭二的状态不太好,孟二娘香也烧了,贡品也贡了,就是不走。这才逼得孟二娘去想办法。

    一下午我在村头,都在听大长枪这帮老太太都在议论这个事。这帮老太太见过郭斧子后妈。大长枪说:“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见过大世面,就是因为解放了家里成分不好才嫁给郭斧子爹的。”几个老婆子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也没人插话。

    大长枪接着说:“这个老太太,揩腚纸都是一卷卷的,家里的钱麻袋装,可惜了,到了咱村改用土了卡。”老孙婆子接上说:“是啊,看人家吃饭,不管吃啥,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哪像咱们,几口吃完。”

    我想既然是跳河死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投胎吗?要是还没投胎,这个怨气可够重的,不是孟二娘之类的凡人能处理的。孟二娘倒是有些办法,要是硬碰硬郭二可受不了,不得损寿。还有,这个老太太这样地府知不知道?

    好多疑问,我也不能硬赶,里面有因果不能破坏。晚上回家,我母亲很是害怕,以前她只是听说会有这种事,今天第一次看到。女的胆子小,一个劲的问我父亲是不是真的有鬼。我父亲劝她说可能是精神病。

    的确,鬼上身就和精神病差不多,这么理解也对。母亲半信半疑,吃饭也没心思了,天刚黑想出门看看猪不敢去,喊父亲跟着。我一看这样不行,今晚还是去问问吧。

    上炕睡觉,没等我主动出去,白二哥呼唤我了。这真是想啥来啥,我急忙离窍去了土地庙。白二哥不是自己来的,七哥也来了。七哥是鱼鳃,看过我故事的朋友知道,主要是管水里的事情。

    很是高兴,我们三个寒暄几句。我问七哥:“老蛟龙怎么样了,上次那么大事你也不管。”七哥说:“怎么没管,你以为避水丹那么大力量,都是我把人拽上来的。老蛟在化鬼骨丹,一时半刻不能作妖了。”

    我一听也放点心,就担心老蛟在报仇。“你俩今天找我干啥?”我问道。

    白二哥先对七哥说:“老七,你先去把那个老太太抓来。”七哥答应一声,就不见了。

    我知道是郭斧子的娘,我问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白二哥说:“别提了,这个老太太投河死了,心中积怨,怪郭斧子,让她抓替身或者投胎去,她都不同意。”

    白二哥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不是今天,她上了郭家小子的身。刚才孟二娘烧了一道符,张天师去地府找阎王,阎王让派人给她抓回去。”

    孟二娘挺厉害啊,还能找到这个符。正说着,七哥就回来了,手里用铁链拴着一个老太太的鬼魂。老太太是个老鬼,看见我和白二哥,不怕我们,嘴里大声喊着:“我不服,我不服。”,看上去也很可怜。

    白二哥问她:“你都上身了,折腾人家一趟了,你还有啥不服。”老太太说:“我养了这个白眼狼13年,他却把我诬告,我怎么能服。”七哥说:“我不是让你找替身么,你也不找,整日在冷水里能好受么?”

    老太太说:“我不管,我就要郭家还我我养育他的十三年。”的确,郭斧子从老太太来到结婚这十三年,都是老太太伺候教育,也是费心。白二哥一看,说道:“那你也不能附人家身十三年啊。”

    我突然想到,我说:“老太太,你不就是想要人家还这十三年么?那你干脆投胎到他家好了呗?”白二哥一听,也茅塞顿开,:“对呀,你去投胎,和他要回这十三年。再给你加一笔利息,让你转成男的,让他家多给你花钱。”

    老太太想了半天,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头答应了。七哥见好就收,先带着老太太回水府去了。

    我和白二哥一看大功告成,就分开了,我回到躯壳睡觉,明早再说。

    早上母亲出去喂猪,遇到早起的老郭婆子,两人聊天,听说昨夜郭二给孟二娘治好了,母亲也不那么害怕。我起来吃饭,母亲还说郭二可能就是感冒了胡说。

    吃完饭,我就出去去村口了。到了九点多吧,郭二又过来了,这个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欺负我几句,蹦蹦跶跶的玩去了。

    后记是没多久,老郭婆子怀孕了,还去找村卫生院了,说带环了怎么会怀孕。郭斧子乐够呛,说一定要这个孩子。后来这个孩子大家叫郭三,十三岁生日的时候,郭斧子就病逝了,正好十三年。这十三年,郭斧子对这个郭三极其疼爱,也算是还了老太太的养育之恩。

    村子又平静了,这几天大长枪她们可是有话题了,绘声绘色的讲述孟二娘请来金甲神把郭二身上的妖魔赶走了。
    我站在他们身边,听的津津有味,不时地呃呃表示赞同。




    榨油坊的老王头病了,一大早,父亲背着一袋子豆饼回来说的。老王头是村里榨油坊的掌柜,经营着榨油、磨面、粉苞米等项目。
    父亲早上去买豆饼喂猪,一看老王头不在,一问才知道生病了,连夜送的医院。
    老王头四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都结婚另过,小儿子留下养老,和老两口一起生活,种地加上经营油坊。
    小儿子媳妇刁钻刻薄,去年和几个大伯子要钱,让每人一年给她六百块钱用于赡养老人。大伯子都不同意,说老王头的地和油坊都给小儿子了,再给钱不公平。因为这事打起来了,这就闹得全村都知道了。也没法说谁的不是,农村就这个样,千百年如此。
    要说农村人孝顺,我是一点不认为,儿子不少,到最后有病了,基本上不彻底治疗,因为没有人掏钱。回家躺着等死,有的时候一些病能治,但是需要花钱多,基本上就完了。儿子越多,越没人掏钱。
    当然这是我的偏激看法,不都是这样。
    吃完饭出门,感觉风好大,都是暖风,吹的人舒服。我没走到村口,郑老二开着车从我身边路过,按了下喇叭。自从上次撞死姚六子,他不开车好长时间。现在,他就一直在各个村跑运输,拉化肥种子挣点车脚钱。
    郑大爷有时候去和大长枪她们聊天,这几天也没来,不知道在干啥。
    我躲开一些,看见坐在副驾驶是村里的孙二喜子,他和郑老二岁数恍惚,在村里当电工,今天可能是赶上郑老二的车出去。
    到了村口,风小了很多,我们村村口应该是个风水宝地,风吹不着,可能是地势低的原因。
    大长枪和老孙婆子都到了,她俩吃饭早,吃完饭去地里转一圈,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到村口坐着聊天,这个生活挺让人羡慕。
    我在那待着,村里人来来往往的,郭二那帮孩子去上学也路过,遇到我还不忘记喊我几声傻子傻子冒头,气的傻子猴猴。我也不知道啥意思,一点不押韵。
    我听大长枪问老孙婆子:“昨晚的水耗子肉挺好吃,二喜子抓那个东西干啥?”老孙婆子是二喜子的姑姑,听到回答说:“那孩子抓水耗子扒皮卖钱,一张一百多那。扒下来的肉就大家吃了。”
    我想起来,我家有一次二喜子还给送来扒完皮的水耗子,我母亲不吃,我感觉阴气重,也没吃,都让我父亲吃了,说很好吃。
    水耗子学名不知道,毛皮顺滑光亮,常年在河岸边。这个东西不好抓,牙齿尖利,一整就把渔网咬个大窟窿。二喜子不知道用啥,经常能抓到。
    前段日子来的那个张独臂就收动物毛皮,这些天也陆陆续续来很多人收毛皮的。看来二喜子这又开始抓水耗子了,挣点外快。
    我是看不上打鱼打猎的职业的,杀生必有报,但是现在人们已经管不住了,为了钱啥事都干。
    上午的时候,老王头坐着手推车回来了,他小儿子推着他。几个老太太看见急忙上前问问,老王头精神还好,就会是一下子休克,啥也不知道。医院诊断说是心梗,要是想治就去省城的医院。老王头说回家养着吧,开了一些药,说以后不能吃肥肉不能生气。
    小儿子推着车,和几个老太太说:“老头心疼钱,我说再住几天,不同意,非得回来。”
    那副嘴脸,口是心非。老王头张张嘴,终于没说出来什么。大长枪等人也看出眉眼高低,不再询问。老王头就进村了。
    待到老王头走远,大长枪才说:“唉,四个儿子,不想给老头看病,要不能这么快回来吗。”其余老婆子也是长吁短叹,不敢说啥,因为这件事轮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会是啥样,谁也不敢把话说满。
    黑黑急匆匆的跑来了,后边还跟着一帮野狗,快到我跟前,那帮野狗不敢接近我,都叫了两声,站在那不敢上前。黑黑却是跑到我跟前,嘴里叼着一个动物尸体,放在地上前爪抓住,大口吃了起来。我一看,是个水耗子,没有皮了。想是黑黑从哪里捡来,这帮狗都抢,黑黑跑到这里来吃。这狗够聪明,知道那帮狗不敢靠近人。
    黑黑这几天恢复过来了,那几天被鬼骨珠折腾的萎靡不振,天天打哆嗦。看起来水耗子很美味,黑黑吃的很香。
    我纳闷的是这孙二喜子抓了多少水耗子,肉都不吃了。水耗子不大,也就一斤多肉,吃过的都说好吃。看样子这个水耗子是昨晚扒皮扔的,能扔了不吃,绝对是打了不少。
    黑黑吃完,冲我摇摇尾巴,围着我跑了一圈,就回到野狗群了。
    中午回家,下午来,到了晚上四五点钟,孙二喜子回来了,却是骑着一个摩托车,可能是早上郑老二拉他去买摩托。骑到村口,按下喇叭站住,很是得意。
    老孙婆子先说:“二喜子,刚买的啊。”村里骑摩托的人不多,就几个人,大多数都骑着自行车。二喜子买个摩托,就像是现代人买个跑车一样。
    二喜子显摆到:“刚买的,这下出门方便了,老姑你有事我驮你去。”说完就猛的一踩油门,突突着,从我身边开走。
    我注意到,摩托后边挂着一个丝袋子,装了半下子东西,白色的袋子上边有血渗出。
    我还感觉摩托车后边跟着什么,一阵凉意从我身边掠过。
    晚饭的时候,家里又有了一盘子水耗子肉。是二喜子回来送来的,父亲在村里人缘很好。
    正吃着,一个人突然跑进屋子,是二喜子的堂哥,喊我父亲:“老叔,快去看看,老孙头死过去了。”老孙头就是二喜子的爹,父亲急忙撂下碗筷,跟着去了。
    不大一会,父亲就回来了,母亲问怎么了?父亲说:“没啥事,早上吃着饭,一下子没气了,以为死了,我去的时候缓过来了。”母亲说:“整的这个吓人。”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听见郑大爷在院子里骂郑老二,父亲隔着院子在劝郑大爷。
    听原因是郑老二昨天晚上也去抓水耗子扒皮卖钱。郑大爷供奉保家仙,坚决不郑老二挣这种杀生钱。郑老二不信邪,犟嘴几句,郑大爷气的在院子里骂他。
    我吃完饭去了村口,没多大一会,就看见二喜子骑着摩托车回村了。他抓水耗子,顺道打鱼,早上出去特别早。
    村里人起得早,吃饭也早。我家是大概七点吃早饭,我到了村口八点左右,那个时候,已经一帮老太太在那里了。
    二喜子和老太太们打声招呼就过去了,年轻人不愿意和老太太们搭话,说起来没完没了。
    上午九点多,突然变天了,一层灰云飘过来,沥沥拉拉下起了小雨。回家吧,夏天快到了,雨水多起来。
    待到中午,父亲下班回来,拿着一塑料袋小鱼,告诉母亲是孙二喜子给的,。母亲还问一句,怎么下雨也出去打鱼,父亲说是孙二喜子瘾头子大。
    这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两天,可把我闷坏了。屋檐下的燕子都长大了,也飞不出去,整天喳喳叫着,看样子也挺憋屈。
    雨过天晴,村里的路泥泞不堪,村会计这回出力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风化岩,组织人铺路,我就天天看着车铺路,跟在车后边,看村里组织的劳力拿着铁锹干活。不找点无聊的事情就不能叫傻子。
    道路修好,黄橙橙的风化岩路面,走上去就是比土路舒服还干净。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没错,郑老二最高兴,以前他的车总打误,这回好了。
    这天在村口,大长枪和老孙婆子,老李婆子一帮人,老孙婆子怪怪的,说:“我哥上次出事后,像换了一个人,整天想吃鱼,二喜子天天去打。以前他也不愿意吃鱼啊。”大长枪说:“是不是死了一次口味变了。”老孙婆子说不是。
    原来自从那天晚上,我父亲去帮忙,回来说老孙头死了一次又缓过来,这个老头就脾气大变,每顿饭都要求吃鱼。二喜子只好去打鱼,这几天下雨,二喜子不想去,老孙头就在家破口大骂。没有办法,二喜子就去打。
    二喜子哥三,大喜子和三喜子也在村里,就都去照顾老人。也不知道是下雨还是打的鱼放在屋子里的原因,一股鱼腥味,老人还不让我开门放。
    就这样,吃了这几天过后,二喜子看见老人拿起生鱼就直接放嘴里吃,急忙去抢下来。老头还往回抢,二喜子觉得老人是生病了,打算送医院查查。
    几个老太婆一致认为老孙头招惹什么了,可是老孙头七十多了,平时都不出门,能招惹啥。
    我也感觉不对劲,这几天父亲去过老孙头那里,回来身上都有鱼腥味,味道可浓了。我母亲不吃鱼,烦的急忙让父亲换衣服。
    我担心是老蛟作怪,但是想白二哥说得三年它才能缓过来,不能是它吧,这老蛟始终是心病。
    上午时分,油坊老王头的小儿子骑着自行车出村了,大长枪问他干啥去,他说给他爹买药。大长枪说老王头快不行了,整天胸口发闷,坐着就会昏死过去,掐人中缓过来,儿子也不带去医院了。那几个老婆子说了几句不孝,最终没再说啥。
    中午吃饭,父亲也对母亲说起老孙头的不对劲。感觉他双目无神,好像死人一样,一天就知道吃,都不出屋了,怕见阳光,拉尿都在屋子,二喜子打算找孟二娘给看看。
    二喜子也是,找什么孟二娘,这不得先去医院么?但是,去医院得花钱。这点上他和老王家哥三没什么不一样。
    下午去村口,大长枪她们没来,一般这个情况就是村里有事,她们凑热闹去了。

    都得有下午四点多了,来了几个老婆子,我这才知道村里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个是榨油坊的小儿子和他的三个哥哥因为老王头吵起来了,小儿子要他的几个哥哥出钱,要不就是大家轮流养,一家养三个月。
    他们哥四个加上儿媳妇在小儿子家的院子里吵的不可开交,无非就是爹给你留下的东西多,给我的少。
    最后村长出面,哥四个同意了轮流养,不同意掏钱给一家。
    一个是二喜子的爹老孙头,孟二娘去给看事,老孙头上来捧着孟二娘的脸叭叭亲了好几口,一张麻脸给亲的通红。孟二娘气的不行,说自己的晚节差点毁了,还说老孙头是邪物上身,自己整不了。
    那边是人打架,这边是鬼作祟,爱看热闹的人都恨不得有分身法去看。
    晚上吃饭,父亲说:“养那么多孩子有啥用,四个养不了一个,还不如我的傻儿子。”我呃呃表示同意。
    晚上睡觉,白二哥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急忙离窍去了土地庙。刚要说话,却看见白二哥旁边站着一个鬼魂,是老孙头。
    我很奇怪,老孙头怎么鬼魂在这,难道刚才死了。白二哥笑嘻嘻的说:“老八别来无恙。”我说:“无恙,看来你也无恙。”我们本来就无恙,听说过鬼生病么?
    我接着问到:“老孙头怎么在这,死了啊。。“白二哥说:“老孙头在这好几天了,没死,不会也快了,他是被三仙姑上身,把他给挤出来了。”三仙姑?我这个纳闷,问到:“三仙姑是谁?”
    白二哥哈哈说到:“三仙姑本体是个水耗子,姐妹排行第三,所以叫三仙姑。本来修炼好好的,被二喜子抓住吃了,这不为了报复,灵魂就占据了孙老汉的躯体。”
    “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不去占二喜子?“我问到。
    白二哥说:“二喜子正年轻,火力旺,三仙姑毕竟是阴魂,只能挑弱的了。”
    “哦,那你喊我来干啥。”
    白二哥回答道:“明天,二喜子家会找人把三仙姑从老孙头身上赶出来,大白天的,我也没法去,我让老孙头跟你走,你把他带到身体旁边,他还能活八个月。”
    我一听,哦,这事简单,我让老孙头和我回去,附在我拿着的那个棍子上就好了。领着老孙头和白二哥分开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我就拿着棍子出门,往老孙家那边走。在老孙家门口完了一会,我就看见孟二娘领着一个人来了,还拿着猎枪,是我们村子的猎户张大爷。好信的邻居跟了好几个,我一看也跟着进了门。
    老孙家院子里两个房子,老孙头住在东边的小屋,门窗紧闭着。
    孟二娘进院对张大爷说:“张大哥,就看你了。”张大爷立即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端着枪进了老孙头的屋子,邻居们都堵在门口,孟二娘告诉大家别进屋。
    只见一会,张大爷在屋里喊:“大妹子,快进屋,老孙头躺下了。”
    孟二娘急忙进屋,我也趁着人多进去了,只见老孙头躺在那,一动不动。
    张大爷害怕了,他是猎户,不害怕妖魔鬼怪,但是把人吓死可是让他害怕吃官司。
    二喜子在旁边,急忙去掐老孙头人中,掐了半天没反应刚要哭一声,喊声爹,我一晃小棍,老孙头的魂就飘过去,自己上了身。啊的一声,老头就有气了。
    二喜子转悲为喜,急忙去抚,二娘对二喜子说:“快给你爹做点吃的,这些天净吃鱼了,好好养养吧,邪物赶跑了,这都是你杀生招来的,你以后切莫杀生了。”二喜子急忙答应,喊媳妇去做,大家也都退出来了。
    我还以为三仙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一个猎人就给赶出来了。我细看张猎户,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异常强壮,满脸络腮胡子,就和画里的钟馗差不多。常年打猎,身上有一种凶猛的气势,杀生一定不少。
    不管什么都怕恶人,看来是真的。
    朋友们,我得上班,我得找活干,这个帖子不是一天二天的,只能等我有时间的
    今天听父亲说老王头的四个儿子达成协议,轮流养老。
    老王头的四个儿子,都在村里住着,四户人家的位置,大概形成一个二百多米的正方形。老王头日后会在这个正方形的轨迹上每三个月动一下了。幸好老伴死的早,要不也得跟着。
    老王头本身七十多岁,不得病之前很能干,得病了算是完了。到现在也没检查出具体病因,就说是心脏病。现在知道心脏病只是一个大概念,其实要是在细分,好多样的病种。他们哥四个轮班抚养,不给看病的做法,让村子里的那些上年岁的感到伤感。
    村口大长枪和一帮老婆子,谈论老王头这个事一早上了,大长枪没有像说别的事情那样慷慨激昂,而是有点伤感的总结说:“别笑话人家,咱们将来也不知道怎么办那?”
    老孙婆子也有兔死狐悲之感,说:“将来我要是那样,就喝点药找个地方一死算了。”别的老婆子立即反对,理由是只怕到时候没那勇气,好死不如赖活,走一步算一步。
    大概这个话题有点伤感,这几个老婆子话题一转,说起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村里有个二把刀的大神,本来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农村妇女,叫王秀花。去年夏天得了一场病,不知道啥病,整天昏昏沉沉的,去医院也没检查出来原因。病好后,就说自己能跳大神了。
    村子里看外病的权威是孟二娘,经过最少两代人的论证的,所以大家很少有人信王秀花的。这事发生在清明节之后,清明节那一天,村里的村民杨昌海去给自己的父母上坟,笨啦有条小路绕个弯走过去,但是杨昌海嫌乎远,就超近直接穿过一片大野地,上完坟回家就有病了。
    杨昌海这个人很有意思,五十岁的男人了,胆子特别小。有一次和老婆割黄豆,他老婆不小心镰刀割在腿上,割了一个大口子,喊他来看,他老婆没怎么样,他嘎的一下抽了过去。
    从来晚上不出门,出门必须有人跟着,都不如老娘们胆大。
    他家和王秀花家是邻居,王秀花就过来了,一看说;“杨哥你是不是上分走了一片野地?”杨昌海一听,心想你则么知道。王秀华接着说:“你这是踩到无主坟,人家不干了,找了一帮亲朋跟着你,现在你身后最少三十个阴魂。”
    这把杨昌海吓的,离家让王秀花给处理,王秀花又是烧纸,又是跳神,终于给送走了。杨昌海整完这些,身体还真好了。
    现在,这个王秀花就开始有了名声。大长枪她们认为这是神迹,一代里一定有个这样的人,将来王秀花就能取代孟二娘。
    把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三十个孤魂,要是有这事白二哥早都得来找我。这个村那片野地还真的埋着一些人,但是鬼魂早都托生了。再说了,要是人身上跟着三十个阴魂,这个人身上阳气早都招架不住,死翘翘了,这是纯属扯淡。
    正听着她们说,黑黑跑过来了,领着三条小黑狗,小黑狗很警惕,离我三四米远就站住了。黑黑对着我摇头尾巴晃,看看我看看小黑狗,仿佛在告诉我,那些是他的孩子。
    小狗看起来的确可爱,我想上前去抱一下,它们都警觉地后退。黑黑知道我的意思,跑过去叼过来一只。我接过来,抱了一会,小家伙不反抗,很是顺从,伸出舌头舔我的手。
    我都想抱回家去养,可是一想,抱回去就得用链子拴着,看家护院,不如这样活的自由。万物不都是需要自由么。我在地府干了好几千年,都不想干了,可是宿命所在,心中不也想自由么?
    想到这里,我把小黑狗放开,告诉黑黑领远点,别让村人抓住。黑黑听懂,领着小狗跑远了。
    正在无聊中,村口走来一个老者,也得七十多岁,健步如飞的从我面前走过。走过的时候瞥了我一眼,那一双深邃仿佛要把我看穿。我感觉这个老者不一般,他穿着一套灰色的老年服,寸长的头发,两条长寿眉,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热情地和大长枪她们打招呼,“大姐们聊着那!”大长枪一看;“老徐来了。”原来这个老头姓徐。老徐说;“是啊,来看看老王头。”大长枪急忙说:“快去吧,晚了见不到了。”老徐也没吭声,急匆匆的走进村。
    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好办,大长枪们就立即说起这个人。老徐他是外乡人,七几年的时候因为时代原因,流落到我们村。
    老王头心好,就收留了老徐。老徐啥活也不能干,老王头就托人让老徐在村里做个更夫。老徐和老王处的就像是亲哥们。
    等到时代的浪潮过去,老徐才离开。老徐走后那几年,村里还流传这老徐的几件事,大家认为他应该是个风水先生或者神棍一类的人,所以才会因为时代来避难。
    村里人讲过一个事,老王头的腿每年总疼几天,他认为是干榨油坊累的或者是油坊里阴暗潮湿得了风湿病。老徐头给他看了,对他说:“你这不是风湿,是你上辈子的骨头这几年泡在凉水里,所以腿疼,等过几天,水下去了就不疼了。”
    老王头听完有些诧异,就问老徐说:“上辈子的骨头,这辈子怎么知道?”老徐不再说了,还说等我走了我帮你找到你上辈子骨头,你就不疼了。
    等到老徐走了之后,老王头的腿真的就在没疼过。老王头总说,老徐不是普通人,时常也想老徐。
    中午回家,路过郑大爷家门口,看见老徐和郑大爷在院子里。看来老徐和郑大爷也很好,郑大爷杀了一只鸡,边收拾鸡毛边和老徐聊天。
    我听见老徐很是气愤,说老王头当年为了养活四个孩子,起早贪黑,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没想到晚年这个下场。他说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样子。
    郑大爷只能安慰,他自己好几个孩子,不知道将来啥样,自然不敢说啥。老徐头说起那年他套了一个獾子,喊老王头来吃。老王头看见獾子肉,愣是一口没吃,老徐头吃完后他把吃剩的都拿回家给四个孩子。
    老徐头说当年没看出来老王会这样下场,这个心脏病是实病,花钱就能看好,何必让他整天在炕上下地都费劲。还说老徐去看老王头,小儿子看见他来了,连饭都没留一下,他走的时候老王头就哭了。老徐头说到这里动情,眼泪打转。
    我进屋了,他俩还在聊,是不是说话的声音传到我家屋子里。父亲和母亲都坐在饭桌上了。父亲和母亲商量说:“明天咱们也请徐叔吃顿饭,回来一次不容易,家里事人家没少帮忙。”
    原来老徐头和我爷爷关系也很好,我爷爷过世他还来了,只是我没出生,不知道这些事。母亲说行,就开始琢磨做点什么菜,并让我父亲吃完饭去邀请老徐。
    下午时分,村里传来个好消息,会计亲口说的,已经全村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吧,我是听大长枪们说的。
    会计领着城里的公家人在测量土地,说要修一条高速路,路过我们村。这个消息很振奋,说给的赔偿很多。
    大长枪她们几个老太太坐在村口聊了一下午,说别的村谁谁占了土地,给了多少万。有钱了,买了两套金首饰,看着直晃眼。然后就猜测这次能给多少钱,盼望自己家也能占到。
    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是又恨又爱,没有什么别的来源,土地就是衣食父母。有了别的出路,谁都不愿意种地。我家没有土地,自然没我家什么事。
    这种说要占地给钱,是农民最盼望的事情。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但是都没实现。有一年说要建一个粮食加工厂,没实现,但是在别的村占了,大家为运气不好。
    近几年,很多报道都说别的地方占地补偿,村民也总是谈论,久而久之,大家对这件事的可靠度深信不疑,坚信一定会有。估计这几天都会讨论这个问题了。
    晚上回家,父亲和母亲还说起了这个问题,说村民要是命好,真的修高速,就发了。母亲说心动了,因为母亲是农民,地在娘家,我姥姥家在离我家二十多里外的一个村。
    母亲活回娘家问问告诉路不路过娘家村,要是路过占地,就回娘家要自己那份。父亲说你要啥,咱们这都是姑娘嫁人土地留给父母养老。但是母亲说要是给钱我就回去要,说完看我一眼,父亲不吭声了。
    我们这农村我父母那辈的规矩,要是姑娘嫁人,姑娘户下的土地就给父母耕种,不往回要的。别人家也是如此,父母没了就给兄弟种,和现在不一样。
    第二天一早,父亲起来就去了郑大爷家,老徐头昨晚在他家住的,父亲去喊他中午来我家吃饭,郑大爷说,老徐头起早上山了,等回来就一起来。父亲也就请了假没上班,在家杀鸡备菜。
    我吃完饭去村口,村口的大树下,村长和一群村民正在那里聊天,是处理垃圾堆的事情,一刮南风,垃圾堆那个味道就会进村。想组织劳动力,上前去干,才发现一个是味道重,一个是太埋汰了,什么都有,谁都不愿意,大家说还不如冬天干。
    我也没事,就听着他们说话,一般村里人干点什么集体活很困难的。得有九点多,还没说完。这时,老徐头从村口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丝袋子,不知道装的啥。
    我突然感觉老徐头身上带着一股戾气,因为垃圾堆上的乌鸦看见他走来,齐刷刷的飞起来。我没想到乌鸦这么多,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
    老徐头阴沉着脸,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同认识的村里人打个招呼。那些乌鸦却开始哇哇叫了起来,一时村口一团乱糟。大家都奇怪,这乌鸦怎么这样。我预感有事发生!
    因为村口人多,黑黑也不敢过来找我,我就自娱自乐的混了一上午。中午回家十分,我听见屋子里推杯换盏,进屋一看,除了老徐头和郑大爷、我父亲他们三个,老王头的四个儿子竟然来了。我很奇怪,但是我也不能说。
    父亲见我进屋,对我说:“儿子去找你妈,在外屋那。”我就往外屋走。老徐头对我父亲说:“这个孩子有点奇特,但是我却看不出出身,这是你家福气。”
    父亲早已经习惯别人对我的评论,以为是说好听的,就笑了笑说:“也挺操心。”
    到了外屋,母亲还在炒菜,示意我坐在锅台边的小桌旁,小桌上有个熟的兔子大腿。想来是老徐头袋子里的东西,他上山抓的。
    听得客厅内他们喝的热火朝天,老王头的四个儿子应该有点怕老徐头,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
    终于进入正题,老徐头问:“老大你是长兄,你父亲的病能治好,你说说能不能去治?”
    王老大说:“徐叔,你就放心吧,我自己的父亲,还能耽误么,你老人家说能治好,我一定去治。”
    老徐头似乎不放心,又问老二他们:“你们哥三,也得出钱,别让你大哥为难。”
    老二比较会说话,忙说:“徐叔,你放心,这个钱我们几个都掏。”这话也大有深意,意思是哥四个平均分配看病钱。
    老三是个气管炎,一直不敢说大话,只能尴尬的陪着笑,心里不知道打什么算盘。老四因为一直养着老王头,可能心里也有不甘,也不说话。
    老徐头看出来,直接问:“老三、老四你们两什么想法?”老三、老四看问道头上,不得不说:“徐叔,我们一定听大哥的。”
    老徐头还算满意,话锋一转:“你们哥几个,按说我没权管这些,但是我与你父亲生死兄弟,当初你父亲养你们恨不得把身上肉割下来,你们自己想吧。”
    “今天喊你们来,是我打了四样野味,你们看是怎么死的。”老徐头指着兔子肉问老大:“你看怎么死的?”
    这个话题比给父亲治病轻松多了,老大看了一眼兔子肉:“这是徐叔套的吧。”
    老徐头挺满意,接着问老二:“你看这个鱼那?”老二看一眼说:“河里捞的?”
    老徐头也不回答对错,接着问:“老三,你看这个野鸡那?”老三说:“看不出来,看脑袋好像是石头打的。”
    老徐头看了看老四,却没有再问,说:“唉,人活着就是这么回事,谁能想到现在。”父亲和郑大爷早都看出老徐头质问哥四个,有点尴尬,急忙圆场:“徐大哥,几个兄弟一定会给王叔看病的,你来一趟不容易,敬你一口。”
    大家都端起酒杯喝酒,老徐头也不在提老王头的事,大家七嘴八舌聊起了春种秋收一些事情。
    母亲在厨房又炒好了两个菜,端上去,才回来和我在外屋吃饭。我吃完了,他们还没喝完,我就出门了。
    下午三点多,父亲和郑大爷送老徐头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村口,拱手作别。老徐头伤感的说了一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来了,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说完告诉我父亲和郑大爷留步,大踏步朝着村口走过去。
    我那天晚上回家,才知道事老徐头喊过来的老王家哥四个,莫名其妙的谈话,可能就是为了告诫哥四个好好养活老王头吧。
    距离老徐头离开快半个月了,这期间老王头没去看病。哥四个因为看病掏钱的问题达不成一致。尤其是老三,根本不想掏钱,说这么大岁数,看病没啥用。
    我认为老徐头也是夺多管闲事,涉及到经济问题哥四个怎么会听外人的话。
    这天上午8点多,我正在村口正在看地里人忙活,大长枪她们还是在那边东加长西家短的聊天。突然看见王老二、王老大推着手推车子,急匆匆的走过来。
    大伙围上去看,一看王老三躺在车子上,脑袋都是血,奄奄一息,大家没来得及细纹,就看着他们出村了,应该是送医院。
    一会过来村民有知情的,说王老三开着四轮子,压到一块石头,蹦起来一下子打到脑袋上,从四轮车摔下去,就昏了,万幸掉下的角度不错,四轮子没压到。
    旁边有人看见,急忙扶起来,告诉王家兄弟,送往医院。我看见王老三躺在推车上面露死色,恐怕不行了。
    果然到了十点多,王老大和王老二把王老三推回来了,已经硬了。哥俩一边和大伙报丧,一边哭丧着脸往回走。不打一会,传来王老三媳妇的嚎啕大哭声,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王老三家境还行,有十多亩地,农闲的时候会去打工。但是家里孩子正在念书,王老三死了对这个家庭的打击是致命的。
    这天晚上,父亲去参加王老三的后事在那吃的饭,我和母亲在家吃饭的。母亲吃饭的时候突然说了句:“这不是老徐头整的吧?”我听了也有点感觉是。
    吃完饭睡觉,刚刚睡着,就听见白二哥再叫我。我急忙离窍,到了土地庙。白二哥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跟着一个横死鬼,身上都是黑气。
    白二哥还是那副欠揍的样子,“老八,认识下,这是被石头砸死的。”我没好气的说道:“看出来了,认识他干啥,地府里每天千千万,今天找我来干啥?”
    白二哥说:“也没啥大事,今天你们村的王老三不是死了么,到了崔判那里一查,还有34年阳寿那。”“啊!”我一惊,这可是大事。
    我急忙问:“老崔就让你来查了?怎么回事?”白二哥看我吃惊,呵呵一笑,说:“查了,这不是这个横死鬼么,这几天天天和一个淹死的和一个上吊的,天天在一起。”
    “刚才我去抓,那两个跑得快。抓住这个才知道,王老大、王老二、王老三都被人下了死咒。这个被石头砸死的就是害王老三的,那两个没害人那,我也没再去追。”
    死咒?我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那天老徐头在饭桌上吃饭问王家哥三他是怎么整死的野兽。没问老四,是不是不忍心把老王头家整绝了,在一个老四虽然不张罗看病,但是对老头也很好。
    死咒是驱使野鬼,自身也得答应野鬼的条件,基本上,老徐头现在也得没了半条命。我急忙问这个横死鬼:“老徐头答应你啥了?你才同意帮忙的?”
    横死鬼急忙回答:“八爷,他拘我们过来,说半个月要是这几个人不给他们父亲看病,就让我们依次动手。事成后答应我们他放弃投胎三次,让给我们。”
    “八爷,我们知道他有点道行,下三辈子都是享福人,所以就同意了。”
    这是阴间规则,是允许的,但是老徐头受到反噬,还会放弃三世投生机会,这个代价也是太大了。我问白二哥:“那咱们能干啥?”
    白二哥说道:“老徐头答应了,再过几天王老大和王老二就都得死,你看你想不想去救一下。”
    我想了想,说:“不救,这件事情的补救方法是王老大和王老二去给他父亲治病,老徐头付出这么大代价,让我去救,不和天道。”
    白二哥说:“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个,你要是救了,也算是功德,不救也没啥关系,随你吧。我先走了。”
    白二哥走了,我也回到了傻子身体里。第二天起来,父亲说王老三今天出殡,也没停三天。
    早上我去村口,赶上送葬的队伍回来,王老二和王老二面露死色走在队伍前。我不由暗自担心,你俩的命运决定在自己了。
    中午时分,王老大、王老二、王老四推着老王头出村了,原来是老三死了,老王头也很伤心,背过气了。王老三死了,剩下的哥几个不在攀比,拉着老王头看病去了。
    这我长舒了一口气,王老大、王老二脸上的死色没了。
    后记:这事过了半年多,老徐头来了,一切都好,只是瘸了一条腿,说是掉下山沟摔折的。我知道,这是死咒的代价。、
    他也万幸,要是死咒都成功,他就不会只失去一条腿了。老王头的病也好了,老哥俩见到了,谈笑风生。老王头不会知道里面这么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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