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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真实经历】我约东北赌王、缅北毒枭、人贩夫妻、未成年杀人犯组了个饭局[第1页]

作者:夜行者陈拙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叫陈拙,是一名自由撰稿人。

    出于职业习惯,我喜欢广交朋友,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喜欢跟他们聊天,边喝边聊,边听边记。

    很多时候,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几顿酒下来,一个好朋友有了,一个好故事也出来了。

    人们都爱看大人物风起云涌的传记传奇,或者怪力乱神的虚构小说。但在我这儿,普通人的真实经历才是最牛B的。

    多年来,我结识了很多人,和他们对谈,记录,为他们的真实经历所打动。

    其中,有19岁深入缅北毒窝的中国青年,横扫澳门赌场的东北学生,处理过几十宗凶案的资深律师,流窜全国却客死他乡的人贩夫妻,染上毒瘾的富二代中学生,喜欢喝红酒吃西餐听钢琴曲的连环杀人凶手。

    开这个帖子,是想把这些年里记录的真实故事,都一一写下来。
    有人吗,没人的话我去吃个饭再更。
    先说我一个小兄弟,叫沈星星。

    9年前,他一个人从昆明跑到缅北,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和J三角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打过交道,毒贩、妓女、赌徒、大商人、马仔……

    前些天他做梦,老梦见当年在角那些事儿,跟我说,想把这些故事写下来。写好后发给我看看。

    现在,我决定把沈星星已经写好的部分发出来,以下都是他在缅北的真实经历。
    缅甸分为旱季和雨季,雨季一般是从五月开始,从南部渐渐向北面扩散。

    2009年3月的一天,明明是旱季,天空却下着细雨。空气微凉,地面湿滑,我揣着一本《泰语入门》,从云南偷渡到缅甸。


    


    我去到缅甸达邦,要在达邦本地大佬猜叔手下当卡车司机,猜叔承包了深山里毒贩的生活物资输送。

    我的工作是开车把可乐,方便面之类的食物运送给进山的人。虽然是和毒贩做生意,但不用和他们直接打交道,是相对安全的一环。

    猜叔三教九流都认识,经常会作为各方势力的中间调解人,解决一些利益纠纷。

    因为猜叔在这边吃得开,我也逐渐体会到金钱和权势带来的快乐。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变得易怒暴躁,会在输钱以后猛踹老虎机;会突然对行走在路上的缅甸人拳脚相加,就因为对方和我对视了一眼;甚至时常摸着口袋里的黑星手枪,想要听一听子弹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树叶落在湖面会泛起涟漪,巨石跌进大海却不被人发觉。

     角就是这样的罪恶海洋,我在这里见到的罪恶越多,心中为法律和道德留下的余地就越少。

    我拒绝不了暴力,更难以抵抗情欲。

    仅仅间隔一年,我每天的娱乐活动就从逗弄女同学,在她们的校服背后写写画画,变成了招妓。

    我像所有在 角做灰色生意的商人一样,脑袋里充斥着对金钱的渴望,还产生过主宰 角的幼稚想法。

    一切似乎唾手可得。
    达邦前往栋达送货的途中,有一条陡峭的盘山公路,大部分的上坡超过30度。汽车行驶到公路的中间地段,有一块平地,设有卡哨,驻扎着日夜站岗的缅甸军人。


    2009年5月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去走货。就在我开车经过卡哨的时候,发现面前竟然有路禁,竹子做的栅栏封锁在路中央,我只能被迫把车子停下来。


    前方站着两个军人,胸前分别挂一把老式步枪,正在冲我招手,我知道这是示意我下车的意思。


    
    我觉得奇怪,这条路已经走过这么多趟,以前都没出现过拦路的情况,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想归想,我还是按照吩咐下车,手里揣着100美金的通行费,脸上堆笑着走过去。


    凑近才发现,这两人不是以前认识的哨兵,是陌生的面孔。


    他们眼神里带着审视,语气很不友好地用缅甸语问我:“你是做什么的?”



    我赶紧用蹩脚的缅语回答了他们:“我负责开车送货。”



    可能是我的口音让他们警觉,两人立刻从站立变成身体微微弓起,大声问我运送的货物是什么。


    我停顿几秒,正准备伸手从衣服里拿缅甸常用词语表,想找具体的单词来组织语言。


    他们误以为我的动作是要拔枪,立即把手上的步枪端起来,枪口直接对着我的脑袋。


    一看这架势,我马上举起双手,站直身体,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其中一个眼角有长条刀疤的军人转头对另一个身材很胖的军人打了个眼色,胖军人就走过去检查我的车子。


    刀疤军人站在原地,带着很凶恶的语气问我是哪里人。


    我只能回答:“中国人。”


    刀疤军人一听我是中国人,用枪管点了点我的额头,直接问我是不是过来贩毒的。


    枪管触碰皮肤的感觉冰凉,这阵凉意顺着血管让我全身都打了一个寒战。我哪里敢认,只能拼命摇头。


    这时候,胖军人回来,低头对刀疤军人说车里面不是毒品,就是些食物。刀疤军人点点头,看了我几秒,对胖军人笑了一下,说我是中国人。


    胖军人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也盯着我看了几秒,把手里的步枪重新对准我的脑袋。
    我一看这架势,膀胱胀痛起来,害怕自己遇到极端民族主义者。这些人在 角的数量不少,对外来国家的人十分仇视,尤其厌恶中国人。


     角每年会消失近百名外国游客,大部分都是被极端民族主义者残害。


    “咔嚓。”


    “咔嚓。”


    我很清楚地听到两下刺耳的声音,步枪的保险已经打开。在 角,不管是毒贩还是军人,枪支一旦打开保险,说明内心已经产生开枪的想法。


    我嘴巴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使劲摇头摆手,用英文一连说了十几个“NO”。紧接着,我灵机一动,大声用缅甸话叫喊出猜叔的名字。


    一听到猜叔,刀疤军人和胖军人对视一眼,说要让我证明自己认识猜叔这件事。我连忙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打给猜叔。


    这手机是前几天猜叔给我配的,只能打缅甸国内电话,打不了国际长途。


    电话响了七下才被接起,我没等得及猜叔开口,慌慌张张说这里有两个当兵的拿枪指着我。


    猜叔一听,马上回道:“你把电话给他们。”


    刀疤军人接过电话,稍微走远一点,和猜叔说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我没听到他们对话的具体内容,但他回来之后,就叫胖军人把枪放下去,把电话还给我,说我可以离开这里。


    我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软下来,长长出了口气,赶紧面向这两人倒退回车上。我不敢让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生怕在我背后开一发冷枪。万幸的是,他们根本就没看我,反而走过去撤下了路障。
    


    我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把车发动,油门踩到最大。



    回去之后,我第一时间去找猜叔,问猜叔是怎么回事。



    猜叔示意我坐下来,先给我开了一瓶威士忌,然后才和我解释说,当初负责那个位置的军人今天换班,他之前忘记及时通知军方负责人。



    猜叔和我承诺,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还说晚上给我找个漂亮姑娘解闷。



    我虽然没有应声,但心里舒服许多,拿起酒瓶,闷了一大口,身体瘫倒在沙发上。



    这是我第一次被枪指着的经历。也是这一刻让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安全。
    LZ有点事,下午回来再更。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我重新开始送货,在经过一个叫“坎必亚”的小镇后,看到有两个背着行囊的背包客手拉手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

    他们一男一女,都是20岁出头的模样,应该是对情侣。男孩留着浅短的络腮胡,瘦脸大眼睛,身材壮硕,女孩长的高挑,皮肤白嫩,带着一顶绣着ox金边的帽子。


    从他们两个脸上洋溢的阳光笑容,我判断他们应该是中国的大学生。


    我并不惊讶,因为在 角,经常会有喜欢冒险和徒步的中国背包客。


    我摇下车窗,松开踩着的油门,让车子和他们并排前行,按了一声喇叭,大声对他们问道:“中国人?”


    男孩看了我一眼便转过头不说话,那姑娘倒是冲我笑了一下:“是的,我们是从中国来的。”


    我有些高兴,说自己也是中国人,过来这边工作生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开口。


    姑娘说自己要去“赤洋峰”,这边比较出名的一个景点,问我知道不知道。


    我看这对情侣走的辛苦,就把车子停下,说我刚好顺路可以送他们过去。


    姑娘很开心,刚想打开车门,就被男孩一把拉住,然后对我摆手:“我们不搭车。”


    我知道男孩的担心,也就没多说话,重新把车发动。


    刚想踩油门,就看到对面有一伙缅甸青年人正在往回走,领头的那个家伙左耳穿有一个巨大的耳环,这是佤族比较调皮的年轻人喜欢的装扮。


    男孩一溜小跑,凑到那伙人面前,拿出地图指指点点,应该是想要询问“赤洋峰”的具体位置。


    混迹在 角的中国背包客有一个共性:他们宁愿靠在缅甸人身旁,也不愿意分出一丝信任给中国人。


    当我见到姑娘缓缓走向那伙人的那一刻,就知道她的人生将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因为现金和美女,永远是 角年轻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果然,在见到姑娘以后,那伙人眼里都冒着光。姑娘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领头扑倒在地上,男孩刚想反抗就有一把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还被逼着跪在地上,亲眼目睹自己女友的衣服被一件件剥离的事实。
    晚上6点再更。
    

    我看了一会儿,只得叹口气,把车子开到那伙人的面前,按了四五声喇叭,把正在兴头上的几人惊醒,然后掏了200美金,叫他们放过这个姑娘。


    因为我当时常走这条线,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帮猜叔做事,所以这伙人很识趣地拿过钱离开。


    这对情侣坐上我的车,男孩一边帮赤裸着身体的女友穿衣服,一边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帮忙。


    我不喜欢他的态度,半开玩笑说自己觉得他女朋友长得漂亮,想要多看看。男孩很愤怒,要从后座掐我的脖子,女孩及时拉住了他。


    他们坐了一段路就要下车。从始至终,这对情侣都没有对我表示过感谢,也没有还我那200美金。


    送货的过程中上发生过许多故事,这只是其中的一段小插曲。


    我喜欢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把车窗全打开,体会狂风带着雨丝刮痛皮肤的感觉。

    送货路上必定会经过一条小道,小道路窄树多,树枝交错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天然的树荫隧道。阳光大部分被隔绝在树荫外,只有一些落在地上,聚成光斑。每当树叶被风吹的摇曳,光线就在地面跳起舞蹈。


    驶入小道之前,需要拐一个入口很小的急弯,必须要倒车两次才能开进去。每当此时,我会边倒车边把猜叔送的碟片放进音响,第一首歌是李宗盛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在进入隧道口的时候,总是恰好唱到那一句: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回来了,继续更。今天中午有点时间,再写写。
    一个人在异国,漫无目的地活着,其实是件挺孤单的事。
    说到赵伟,猜叔难得竖起拇指,他说赵伟这个人很行,孤身一人来到 角,20年的时间打下这么大一片天下。

    “猜叔,你见过赵伟嘛?”我很好奇。猜叔点点头,说自己见过几次。我又问具体见面的经过。猜叔没说话,只朝我露出笑容,很神秘。

    糯康的大本营是在缅甸的大其力县,和老挝的金木棉就隔着一条湄公河,被赵伟抢走大部分生意以后,糯康就派人去金木棉挑衅,后来更是借着收保护费的苗头,故意制造矛盾,杀了赵伟好多个心腹手下。

    冲突越演越烈,火并越加频繁,死人也越来越多。

    等到2010年初到时候,双方渐渐达成和解,局势才重新稳定下来。

    我再次走货的第一天晚上回来,猜叔请所有手下吃饭,特地叫人烧了一大桌的广东菜,说是给我换换口味。“你是浙江人,本来应该给你做江南菜,但这边找不到浙江的厨师。”

    酒过三巡,猜叔亲自走到我的座位前,给我端了一碗老火汤。


    
    我刚想站起来接,猜叔就把我按了回去,他边把汤放在我的桌面,边和我说不要这么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


    话刚说完,所有人都应声附和,纷纷恭维说猜叔心里对我特别关心,让我一定要把猜叔当作自己的亲人,大家都是亲人。


    说着说着,有几个家伙就合唱起缅甸语版本的《友谊地久天长》,唱到中间段落的时候还用筷子敲打碗筷配乐,领头的那个家伙甚至拿出双手对我挥动,意思是让我也一起来。



    我没办法,只能站起来跟着随便哼哼,脸上一直带着笑,心里却想:这些人马屁拍的真是响。


    喝酒时的嬉闹很容易拉近大家的距离,气氛也更加融洽,猜叔每说一个过往的英雄事迹,都惹得众人举杯叫好。


    正吃得开心,大家越来越轻松随意时,猜叔突然站起身来,叼着一根烟,绕了几个身位。
    就在我以为猜叔是走向我的时候,他停在但拓的身后。


    但拓负责的是小勐拉到仰光的电子产品市场,他专门走私照相机、手机这些高档商品,利润很高,走一趟货能赚10万人民币以上,算是猜叔的心腹。


    但拓看到猜叔过来,站起身来想要交谈,还没完全起身,就被猜叔按了回去。


    猜叔拍了拍但拓的肩膀,我以为猜叔要说话的时候,他就用右手捂住但拓的嘴巴,左手从腰间挂着的牛皮刀套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对着喉咙,从左往右滑过,尖锐的利器把皮肤切割出一条细小的裂缝。


    
    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从里面喷射而出。



    我坐在但拓的正对面,可以看到血液凝聚成一股股血柱,朝我冲过来,因为距离原因,血液并没有溅到我身上,只是全部溅在了我的碗筷、酒杯上。



    我的眼前一片红色,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眼睛也可以闻到臭腥,感到粘稠。


    
    @ty_sir515 2018-08-24 21:14:48
    更新啊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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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有点忙。
    事情发生的太快,但拓的眼睛还睁着,双脚双手还在抽动,但人已经死了,脖子里流出的血渐渐不再喷涌,而是像山路上一个小泉眼流出的潺潺溪水,浸湿了整块桌布,还在无限往四周蔓延。


    猜叔终于把手松开,但拓的脑袋落在桌面上,弹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猜叔叫还在拼命吃菜的两个手下赶紧把但拓拖走,说不想影响大家心情。


    说完,又把匕首往但拓的头发上靠近,应该是想把刀上的血迹擦掉,但匕首太锋利,划开了头皮,变得更脏了。


    猜叔很生气,踹了一脚但拓的身子,把匕首放在但拓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总算干净。


    “他会做小动作。”猜叔拿了个凳子坐到我的身边,冲我笑着解释道,但拓会把运送的货物掉包,用假货换真货的方式赚钱。


    我没说话。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我当时已经懵住,心里并没有害怕恶心的情绪,反而一脸平静。
    猜叔见我这个模样,以为我心理素质已经锻炼出来,不再是刚来 角的菜鸟,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笑道:“很不错。”就坐回到自己位置,重新招呼大家吃饭。


    我扫视一眼桌上的众人,发现大家神色平常,该吃吃,该喝喝,划拳的划拳,拼酒的拼酒,根本没人在意这里才死过一个人。


    这种漠视生命的感觉,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其实这才是 角的常态。


    晚上我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但拓睁着双眼看我的场景。我总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并没有。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晚的感受,不是单纯的恐惧。多年后,我重新回想起那一刻的场景,才觉得自己当时正身处在黑暗的森林中,猜叔领着我前行。


    我以为自己可以跟着他,但当猜叔不经意转头对我露出笑容,牙齿间沾满血迹。


    我在 角无人可依靠。
    都说有钱人特别怕死,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正确。一开始身无分文的时候,犯法的事情都敢去做,可一旦有了钱,就会想着赶紧远离这些危险。我那时就是如此。

    来到 角一年多,我已经存够几十万。这钱对一个20岁的男孩来说,无疑是一大笔巨款。

    再加上中途经历的各种事情,前几天但拓的死亡让我开始萌生退意。

    3个多月前朋友贾斯汀的死亡,更是我一直的心结,我一想到贾斯汀就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渐渐的,我把这股怨气转移到猜叔身上,我觉得都是他的错,是他不提醒我,只要给我只言片语的帮助,贾斯汀就不会死。哪怕猜叔对我一直很不错。

    我脑海里盘旋着这样的想法,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磨磨蹭蹭地消耗大半个月时间,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猜叔说自己想要离开这里。

    直到有次和猜叔单独喝酒,他当天不在状态,很快就醉了,才说了一件事。

    他先是夸我几句,说我干的不错,然后问我想不想拿得再多点。
    我点头。他就和我说,他决定把“走山”的任务也交给我,每批货多给我五千。


    我经历过许多事情,不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就问猜叔:为什么突然要我做,这个不是梭温一直在负责么?


    猜叔开始没回答,后来我又灌了他一些酒,他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梭温因为不小心踩坏头领儿子的玩具,给直接割喉扔在山脚。猜叔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找到人,又不能让这条线空着,才想让我顶上去。


    “我做不了这个的。”我恳求猜叔换别人。
    @ty_sir515 2018-08-25 20:42:31
    比较有意思,先收藏,以后不会停了出书吧
    -----------------------------
    更新不会停的。
    猜叔压根没管我的意见,一个劲儿地和我谈论“走山”要注意的事情:

    和头领说话的时候 ,必须微微低头,不能直视头领的双眼;如果你长得比头领高,就要屈膝弯腰,确保眼神是在仰视他 ;

    每个毒贩头子的卧室都会摆几尊佛像 ,有些信仰比较深的头领,甚至会在房子的四周都放上半人高的铜铸佛像,你经过佛像的时候,不能有微笑的动作,得双手合十,弯腰跪拜;

    看到头领的妻子女儿,不要露出笑容,更不要皱眉,他们忌讳这个,因为妻女是头领的私有财产,你不能有任何异样的心思展现,最好就是微微鞠躬,表示尊敬以后当做没看到;

    如果头领递给你白粉,你只能自认倒霉开始吸; 枪口不要对人;打赌输了一定得付钱,千万不要摸其他人的头;不要讨论别人身上文身的含义;洗澡的时候穿内裤……繁碎中都是危险。

    我越听越烦躁,终于等猜叔唠叨完,问他:如果我不小心做了会怎么样?

    猜叔停顿了一会儿,说一般情况是没事的。

    我问:“不一般的情况呢?”

    猜叔没说话。

    我明白过来,就是和梭温同一个下场。

    贩毒组织的头领都是一些变态,这活儿相当于接触到核心圈子,我第一反应就是太危险,绝对不能做。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我继续给猜叔灌酒,人很奇特,一旦在心里憋着事的情况下喝酒,通常只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么醉的太快,要么醒的太早。我属于第二种,喝再多酒都保持着清醒。

    等到猜叔睡下之后,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连夜逃离 角。

    要带的东西并不多,身份证、现金和阿珠留给我的礼物,还有两样东西特别重要,一个是银行卡,一个是笔记本。

    我那时年龄不大,中国人的习惯却早已根深蒂固:有钱就存银行。

    银行卡是我在达邦旁边的勐马办理的。之前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每次分钱之后,我都会和猜叔说要去外面的赌场玩几把,回来就说自己全部输完。

    猜叔一直都认为我没存下什么钱来,自然不会有离开的念头,对我的警惕也渐渐消失。

    笔记本是我每次走货的记录账本,上面记着每次货物清点的时间、数量、价格,还有其他像接头人姓名、联系方式这些比较隐秘的内容。


    
    我收拾东西只花了几分钟,但走出门却花了很久。


    我在门口不断地徘徊,每当我想拉开门的时候,就会神经质地回头看一眼犹自打鼾的猜叔,生怕他突然坐在床沿朝我笑。


    我突然明白,猜叔走在路上会经常把脑袋向右后方抽动的感觉。猜叔是因为战场的不安全感留下的后遗症,我则是单纯的害怕。


    我脑袋反复出现一个画面:自己还没出达邦就被抓回来,受到各种各样的殴打,就连将要受到的刑罚名字都想到十来个。


    我心想,不能这么下去,再拖着天都要亮了,准备打自己几个耳光,让疼痛给我勇气。


    手刚抬起来,又觉得这样不行,并不是我改变主意,而是打耳光会发出声响,万一吵醒猜叔怎么办?


    我只好偷摸着走到卫生间,把门关上,将洗脸毛巾裹在手上,再狠狠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打完觉得不过瘾,又打了自己肚子几拳,总算有勇气逃跑。


    我重新走到客厅,默默听着猜叔的打鼾声许久,判断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如果是假睡,打鼾声不会特别均匀。


    好在是真睡。


    悄悄把门拉开,门发出的吱呀声差点让我叫出来,我心想,以前怎么没发觉这门这么吵,还很后悔没有提早换一个门。


    刚走几步,又走回去把门打开,我心里想的是,要是猜叔在诓我,还可以解释说是去散步。但猜叔睡得很死。


    我总算放下心来,朝着猜叔鞠了一躬,重新拉开门走出去。


    如果不是遇上猜叔,我在 角的生活应该会十分艰难吧。


    
    我开始是像平时一样走着,随后步伐越来越快,步子越来越大,很快就小跑起来,最后一路狂奔到路边。


    在从口袋里拿钥匙的时候,我手抖得厉害,几次想要对准钥匙孔都没有成功,很快我就惊醒,这辆坦途是电子钥匙。


    按动按钮,坦途发出的“biu”声,外加亮起的车灯把我吓了一跳,我将头转向四周观察几圈,确定没人发现之后才敢坐上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黑夜分外嘈杂,我不敢开大灯,不敢踩油门,借着月亮和星光,幻想自己的车子是隐形的,缓缓驶出达邦。


    驶出达邦后,我一脚地板油,坦途瞬间冲出去。
    开始的一段时间,我很害怕,耳朵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就怕后面有人追上来。想要点烟,火机怎么也按不响,就只能用车载点烟器,结果烫到我的胳膊,疼得厉害。


    我两只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汗摩擦方向盘带出一层层的杂质,眼睛就没敢离开后视镜,时刻担心后方突然出现一道远光。


    
    过了大概几十分钟,我心里算了下这些小路很陡很破,弯还很急,平均100码的行驶速度,就算要追也一定没那么快,渐渐把心放了下来。


    我逐渐喜悦,总算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恢复到正常人。


    我把车窗全部打开,雨刮器、双闪、雾灯能开的都给开起来,努力制造出一副热闹的场景,然后随便抽了张碟片放进音响。


    第一首歌好像是邓丽君的甜蜜蜜,我还跟着唱了几句。


    快要接近小勐拉的时候,我又难过和沮丧起来,不知道自己回到国内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猜叔势力那么大,会不会派杀手来找我,当初介绍我来缅甸的四爷知道消息后,会不会找我家人麻烦,这个决定来得太快,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我好几次在大的路口想调头回去,但车速太快,刹车也来不及踩,就只能硬着头皮开下去。


    反复纠结的时候,车已经开到目的地。
    到了小勐拉,我把车停在农贸市场的边上,双脚触即地的那一刻,我确定自己要离开。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能活的尽量活,该死的逃不了。


    我问附近正在吃烤串的几个缅甸年轻人,会不会开车?一连问了两个都摇头,直到第三个才说自己会开。


    我把车钥匙丢给他,告诉他,这辆车是佛送给他的礼物。


    那人一脸惊讶,从头到尾只看着我,没说过话。


    花了200人民币,绕了40分钟的小路,我坐在黑摩托师傅的后座,间隔300多天,重新回到中国。

    

    2010年4月18号凌晨1点55分,当我真正踏上中国的土地时,心里竟然没有如释重负或者担心后怕的情绪出现。


    当晚有小雨,我的头发都被淋湿,睫毛上也沾满雨珠,眼前一片模糊,心里突然想到,母亲这个点应该还在和楼下的阿姨家打麻将,渐渐笑出声来。
    上一篇讲了我成功逃离金3角的故事,接下来说说我刚到金3角的事儿。去缅甸之前,他对那儿有好多想象,担心语言不通,又怕离乡背井。

    去了之后,我发现中文才是边境的主要语言,开旅馆的老挝人会说中文,缅甸本地也有很多中国商人和赌客。

    2009年3月,我从云南偷渡去缅甸,心里想象过无数种可能,被蛇头敲诈、给缅甸武装一枪打死,或是被武装边防抓回去坐牢。却只看见边境线上茂密的芭蕉林。



    出发之前,因为担心语言不通,我特意去昆明的书店买缅语字典,结果因为缅甸语太小众,书店没得卖。



    有朋友告诉我,缅甸人很多都能听懂泰国话,我就买了《泰语入门》。



    过来之后我发现,中文才是边境地区的主要语言,普通话夹杂着闽南语、潮汕话、贵州话、重庆话等,像一个嘈杂的农贸市场。
    我入境缅甸的第一站叫勐拉,因为毗邻西双版纳的打洛,所以在八九十年代,这里一直是把毒品运输到中国的主要路线之一。后来因为毒贩太多,名气太大,被缅甸和中国政府联合打压。



    从西双版纳到缅甸勐拉,偷渡是最方便且几乎唯一的途径,我用150元人民币雇了一辆摩托,半个小时后,我就出现在了勐拉街头。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在国境线以外,如同去打洛镇下面的村子一样简单。



    听摩的司机说,之前道路两侧漫山遍野种的全是罂粟花,现在被勐拉特区政府铲平,变成了香蕉林。



    经过十来年的治理,勐拉的支柱产业开始从制毒贩毒,转变成博彩。



    我到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赌坊遍布整个城市,路边随处可见麻将室、牌九屋。



    当天晚上,我住进一家小旅馆,旅馆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只记得老板娘黑黑胖胖,是个老挝人,中文却很溜。



    我坐在大厅和她聊天。


    
    “你过来这边,是做什么?”她问。



    “我是来贩毒的。”我用玩笑的语气回答。



    老板娘顿时大笑起来,“那你没赶上好时候,之前我也是做这个的,后来行业不景气,才转行开的旅馆。”



    老板娘带我去看房间,踩着木楼梯,来到四楼。房间很小,一张弹簧床就占据着大部分空间,没有窗也没有家电,只有一盏拉绳小灯和一台发黄的电扇,床单和被套有些许异味。



    我在房间里闷得慌,决定出门转转。



    勐拉的街道不算干净,但也没有想象中脏乱,普普通通的中国小县城模样。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莫过于夜晚的主街两旁,花花绿绿的长条板凳上,坐满了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


    
    我后来知道,在这里,如果你看上哪个女人,直接过去拉起来就走,甚至不用问价格。



    因为坐在这儿的女人,和摆在超市里的鲫鱼罐头一样,都有一个标准的价格区间。



    次日一大早,我搭上去往达邦的中巴。达邦离勐拉一百多公里,要坐3个小时的客车。



    我要去那儿寻找“接头人”。



    从勐拉到达邦,就像从旅游城市到偏远山区。穷、破、狠、凶。在达邦,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真实的缅甸。
    达邦是佤邦重镇,是缅甸第四特区、缅甸政府控制区,以及佤邦三股势力的边界,有一条追夫河从城中间缓缓流过。



    下了中巴,走出车站,随处可见破旧的砖瓦房,路是黄泥路,被牛粪、污渍沾满。



    我走在达邦的街上,很快发现街上的人都直愣愣地盯着我,脸上是明显的厌恶和冷漠。



    每个人都认出我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缅甸人。虽然我穿着简单的牛仔裤、t恤、运动鞋,但是我皮肤不黑,长相也有着明显的中国特征。



    大部分缅甸人都不喜欢中国人,他们觉得自己的苦日子是中国人造成的,而且据说一些中国人在这边开矿时,压死缅甸人不赔偿,办厂的老板还会拖欠工人工资逃走,这些情况加剧了缅甸人对中国的仇视心理。



    我下意识地低头走,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和他们产生交集,避免发生冲突,但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低头走路,步伐又比较快,我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抬头看去,是个十六岁左右的男孩,我立刻向他道了歉,后来才知道,在这种地方,人是不能随意道歉的,因为很多时候,这意味着你可以被欺负。



    当时,或许我说的是“Sorry”就没事了,哪怕用泰语说个“阔拓”也能翻过去,偏偏,我第一反应说的是“对不起”。



    气氛很快就不对了,被撞的年轻人立马站住,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不多会儿,我的周围就多出了几个人。
    有没有人,愿意看的催个更,楼主写起来也有动力。

    看到他们手里没有拿“家伙”,我悄悄松了口气。他们把我围了起来,被撞的男孩开口说话,叽里咕噜一堆,我却一句都没听懂。



    语言不通,我想破财消灾,就从口袋里拿出十美金递给了他。



    在缅甸,除了几个主要的旅游城市,其他地方都不怎么接受人民币,外来货币全是用美金或者欧元结算,而且给的钱一定要干净,不然缅甸人是不要的。


    
    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小子接过钱之后,旁边的人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



    老人说财不露白是有道理的,我慌张之下却忽略了这一点。



    他们盯上了我的口袋,人很快挤了过来,两个人卡住我的脖子,给了我两拳,其他人一哄而上抢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钱。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可十五六岁的小年轻下手是最没轻重的,他们人多势众,我不敢硬拼,尤其这里人生地不熟。



    勐拉虽然暗流涌动,但在缅北已经相当于旅游城市,如果过于混乱会影响赌场收入,有军阀维持基本秩序,绝不可能出现在大街上公然抢劫这种事。



    但达邦是缅政府军和佤联军争夺的前线,城头常年变换大王旗,抢点东西根本没人管。



    我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并没有受重伤,可钱被抢光,意味着我必须尽快找到“接头人”了。
    @li520534 2018-09-01 19:59:40
    催催催,楼主每天多学点啊,我一直在等啊
    -----------------------------
    回来了。
    我偷渡到缅甸,是为了“赚一笔大的”。



    在昆明时,我在一家小额信贷公司工作,公司的老板姓林,大家都叫他坝子哥,他人不高,却很壮,手臂有一般人的小腿粗,湖南衡阳人,早些年来到昆明讨生活。


    坝子哥原先是火车站一片的混混,后来慢慢笼络了一帮人,专门在火车站做起了黑车和旅馆生意,没想到后来越做越大,陆续开了三家放贷公司。



    我在坝子哥的公司帮他收贷,时间长了,慢慢成了坝子哥的亲信。一天,坝子哥把我叫了过去,问我想不想发大财。



    我不敢拒绝,只能说想。



    几天后,坝子哥带我去见了一个人——四爷。



    四爷是坝子哥的老板,他年龄看着不大,40出头的模样,戴一副金边眼镜。人却客气得不得了。



    我进屋以后,他还专门帮我泡了杯茶,又分给我一支烟,让我受宠若惊。


    
    “我听说,你很机灵,也很能干。”四爷先夸了我一句。



    我连忙说道:“都是坝子哥的栽培。”



    四爷笑着摆摆手:“你知道这次找你来是干嘛的么?”



    我摇摇头,四爷继续说:“公司现在出了点小问题,需要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



    四爷给自己点了根烟,“我看你就很合适。”



    我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立马挺直胸膛,声音都微微大了起来:“只要四爷您信得过,我肯定努力。”



    四爷看着我点了下头,接下来又问:“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阵仗弄出来,不想知道也不行了。



    四爷是做 角“边水”生意的,就是负责给 角那边的势力提供生活物资,运些饮料、零食、药物什么的过去,利润很大,活儿也很轻松。



    他说 角那边原来的负责人出了点事,现在急需人补上去,坝子哥就推荐了我。



    我之前也听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 角那片,一瓶可乐可以卖到100块人民币,一包薯片都是50块起步,



    问题是,那是 角的深山老林才能卖到的价格,那里面可是毒贩子的老窝。



    我第一反应是退缩,但看到四爷和坝子哥两个人直勾勾地看着我,四爷还拿着烟嘴不停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头。



    从四爷处回来没两天,坝子哥就催促我动身了。



    因为之前刚被缴了一批大货,边防查的很严,他们说不方便送我出去,免得目标太大,只给了我缅甸联系人的大概地址和名字,让我自己想办法出境。

    来缅甸的时候,我并没有带手机,坝子哥说带了也没有什么用,我得到唯一的信息,是追夫河畔有一排当地人盖的木屋,我要找的人就住在其中一间里,门把手上系了红丝带。


    

    我沿着追夫河走了四五个来回,木屋倒是有一排,可什么颜色的丝带都没看见。



    我漫无目的地在达邦的大街上转悠,又累又饿,打算走进一间庙宇坐下来休息,这时有个缅甸人从后面拍拍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去,对方黑、瘦、矮,一身短裤短袖拖鞋。我以为又是来要钱的,那人却指了指外面,示意我跟他走。



    他带我回到追夫河畔,走进其中一间木屋,屋里摆了张桌子,坐了两个人,左边的人开口问我:你是来做什么的?



    “找人的。”



    “找什么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找的人住的地方门上系着一条红丝带。



    “哦,对的,那就是你了



    跟我说话的人约莫40岁上下,中等身高,脸型方正,颧骨略微凸出。



    那天,他笑眯眯地对我说:“其实你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了。”



    我有点气恼,问他:“那你干嘛不叫我?我走了很久。”



    “昆明那边早就把你的照片通过邮件传给我了,但我对你不熟悉,所以一直在对照片。”



    “噢。”我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你门口没有红丝带啊?”



    他大笑,“哪里有什么红丝带,都是骗你的,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多转几圈,好让我们观察。”



    过了一会儿,他又和我说道:“其实你到勐拉的时候,打我电话就行了,我能去接你。”



    “但我没有你的电话啊。”



    对方耸耸肩,“因为昆明那边不同意,他们说一定要让你自己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安全起见,一方面是顺便考验下你的能力。”



    我无言以对。



    和我说话的人叫猜叔,中缅泰三国语言都会,中国成语甚至会的比我还多,未来的日子里,他就是我在缅甸的老大了。

    来缅甸的时候,我并没有带手机,坝子哥说带了也没有什么用,我得到唯一的信息,是追夫河畔有一排当地人盖的木屋,我要找的人就住在其中一间里,门把手上系了红丝带。


    

    我沿着追夫河走了四五个来回,木屋倒是有一排,可什么颜色的丝带都没看见。



    我漫无目的地在达邦的大街上转悠,又累又饿,打算走进一间庙宇坐下来休息,这时有个缅甸人从后面拍拍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去,对方黑、瘦、矮,一身短裤短袖拖鞋。我以为又是来要钱的,那人却指了指外面,示意我跟他走。



    他带我回到追夫河畔,走进其中一间木屋,屋里摆了张桌子,坐了两个人,左边的人开口问我:你是来做什么的?



    “找人的。”



    “找什么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找的人住的地方门上系着一条红丝带。



    “哦,对的,那就是你了



    跟我说话的人约莫40岁上下,中等身高,脸型方正,颧骨略微凸出。



    那天,他笑眯眯地对我说:“其实你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了。”



    我有点气恼,问他:“那你干嘛不叫我?我走了很久。”



    “昆明那边早就把你的照片通过邮件传给我了,但我对你不熟悉,所以一直在对照片。”



    “噢。”我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你门口没有红丝带啊?”



    他大笑,“哪里有什么红丝带,都是骗你的,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多转几圈,好让我们观察。”



    过了一会儿,他又和我说道:“其实你到勐拉的时候,打我电话就行了,我能去接你。”



    “但我没有你的电话啊。”



    对方耸耸肩,“因为昆明那边不同意,他们说一定要让你自己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安全起见,一方面是顺便考验下你的能力。”



    我无言以对。



    和我说话的人叫猜叔,中缅泰三国语言都会,中国成语甚至会的比我还多,未来的日子里,他就是我在缅甸的老大了。
    猜叔要我好好休息几天。我住在他的木屋里,木屋很大,有五六个房间,卫星电视、冰箱、微波炉什么都有,冰箱里面还装满了食物。



    一连四五天都没人来找,我也乐得清闲自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躺在竹席上,听风吹过河面的声音。



    几天后,猜叔带了几个人来:“这就是之前抢你钱的人,随便打吧。”



    猜叔的随从把他们摁在地上,我看了看面前的人,其实已经认不出他们的长相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匪徒恶霸,就是当地农户的孩子。我想,如果不打的话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怂了?



    我被抢的钱大概有三四百美金,这么几天时间,这些孩子是花不掉的,但他们会把钱藏起来,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想还。



    猜叔坐在旁边烧开水,屋子里的人都非常平静,被打的人也很平静,只有拳头击打肉体和我一个人喘粗气的声音。



    打完以后,猜叔还问我:“你要不要喝水?”



    我说好。



    这件事了结了,我也要开始工作了。我住的木屋旁有个小广场,广场上停了一排好车:宝马、路虎、凯迪拉克。



    猜叔指着一辆蒙着灰尘的宝马三系告诉我,这辆车,开了两万公里,大概能卖三四万人民币。
    猜叔要我好好休息几天。我住在他的木屋里,木屋很大,有五六个房间,卫星电视、冰箱、微波炉什么都有,冰箱里面还装满了食物。



    一连四五天都没人来找,我也乐得清闲自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躺在竹席上,听风吹过河面的声音。



    几天后,猜叔带了几个人来:“这就是之前抢你钱的人,随便打吧。”



    猜叔的随从把他们摁在地上,我看了看面前的人,其实已经认不出他们的长相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匪徒恶霸,就是当地农户的孩子。我想,如果不打的话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怂了?



    我被抢的钱大概有三四百美金,这么几天时间,这些孩子是花不掉的,但他们会把钱藏起来,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想还。



    猜叔坐在旁边烧开水,屋子里的人都非常平静,被打的人也很平静,只有拳头击打肉体和我一个人喘粗气的声音。



    打完以后,猜叔还问我:“你要不要喝水?”



    我说好。



    这件事了结了,我也要开始工作了。我住的木屋旁有个小广场,广场上停了一排好车:宝马、路虎、凯迪拉克。



    猜叔指着一辆蒙着灰尘的宝马三系告诉我,这辆车,开了两万公里,大概能卖三四万人民币。


    

     角这边吃的很贵,车子却非常便宜,我问猜叔,有门道把这个车卖到国内去吗?



    猜叔对我的问题嗤之以鼻:就算有门道,轮的到你吗?



    猜叔带我开车熟悉路线,在缅甸,路上跑的最多的还是我们开的丰田坦途,国内得三四十万,很多富二代玩腻了跑车越野,就开着这种皮卡在街上招摇过市。它在东南亚只是最常见的通勤工具,开厂开矿或者办企业的基本上都有几辆,用来拉人送货,基本相当于国内的五菱之光。



    我们开了3个小时,来到位于达邦北边的勐彭县,在某间废弃的仓库里接到了要运的货物,都是些泡面、火腿肠、矿泉水,并无毒品枪支或是炸药一类。



    我们把货物搬上车,盖上遮雨布,继续走5小时山路,来到勐沙县的栋达镇,把货卸到一栋平房里,我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



    这个环节叫“接水”,和我对接的小伙子叫梭温,他负责的活儿叫“走山”,直接把货运到深山老林里交给毒贩,是最危险且最重要的一环,我可不想碰。



    回去之后,猜叔和我说,他只带这一遍,以后这条线就我一个人负责了。



    我告诉猜叔:“可我不会开车呀。”



    猜叔愣了,“不会开车你来干嘛?”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心里嘀咕。猜叔则有些气恼的样子。



    接下来一个星期,猜叔用那辆自动挡的坦途,硬是让我学会了怎么样在崎岖的山路上跑。



    有意思的是,缅甸的道路和中国一样,是靠右行驶的,但这里很多车子都是日本过来的,而日本都是右舵车,所以就出现了右舵车靠右行驶的现象。



    我第一次接货,猜叔就以为我挂在半路上了。


    
    那天,我是早上六点出发的,顺利的话,下午三四点就能回来,我硬是拖到了晚上九点多。



    路途中到处都是问题:缅甸山路路况极差,根本不敢开快,况且分岔路特别多,稍不留神就会开错地方;



    路上会遇到各种卡哨对你盘查,有时候是政府军,也有时候是掸邦武装,得解释半天才同意放行;



    到了栋达之后找不到装货的仓库;和梭温沟通牛头不对马嘴,总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



    回到达邦以后,猜叔见到我第一眼就笑了:“你还活着啊?”



    我已经累得没力气回他话了。



    在这条给毒贩供应给养的链条里,我的任务就是开车装货,卸货,和接头的梭温核对数量,一个星期走三次,跑一天休息一天,每批货赚两万,我能得两千。



    几次“接水”之后,我对走货的路线已经相当熟悉、物品的价格也有了一些了解,发现虽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暴利,但是利润也相当可观。



    我问猜叔,一瓶可乐我们卖人家20块人民币,那些人干嘛要找我们买,不直接去当地买?



    猜叔解释说:这些都是要运往他们最核心的制毒老巢的,因为势力划分和政府打压的原因,地点不能让外人知道,只得找自己人来做。



    说到底,他们信任猜叔。



    其实,送进去的这些可乐方便面都是假的,制毒窝点里面很多人一辈子没出过大山,如果第一次吃到的东西就是假的,那么以后也能接受假可乐假方便面的口味。



    我又问:“猜叔,为什么这些人把活都给你做啊?”

    

    猜叔没说话,默默的把衣服脱了,指着身上的伤疤和弹孔,跟我说:这一处,是几几年替谁挨的枪子,这一处,是几几年帮谁挡的刀。

    我不能有自己的手机,和外界联系只能去镇中心打电话。



    镇上有猜叔的耳目,我不敢一个人贸然去,怕招来猜忌,只有趁送货的时候和猜叔一起。



    我下车打电话的时候,猜叔也自然而然地跟在我旁边,像是本来就应该那么做一样。



    我有些不自在,想让猜叔回避,看着他的脸却不敢开口。



    电话那头的妈妈说:你要注意身体。我听完点点头,猜叔在我身旁也点点头,一脸慈眉善目,像是和我一起分享家人带来的喜悦。



    猜叔对我不错,隔三差五会来小木屋找我喝酒,他是中国文化的深度爱好者,会背的古诗词比大部分中国人还多,我的古诗词都是中学课本上的,许多猜叔会背的,我听都没听过,



    他心目中最好的年代是坤沙执政的时候,提及坤沙,猜叔充满感情地回忆:军队纪律严明,社会充满秩序,百姓受到教化,无论军民每隔两三月总要进行一两次考试,考题是对坤沙生平的了解,以及知晓他为 角带来了哪些变化,那时人人都敬爱一个领袖,不像现在,军阀无秩序的混乱割据。



    尽管猜叔起初只是坤沙的俘虏,后来才转为坤沙手下的普通一兵,很可能并不能和这位“伟大领导人”进行足够深刻而亲密的交流。



    猜叔最常找我做的事就是在缅甸炎热寂寞的空气里喝酒,聊毛泽东、古诗词、坤沙、他心目中过去的好日子和旧日荣光。



    我想,他对我和对其他手下有点不一样。



    有次,酒喝得正开心的时候,我问猜叔:你老婆呢?



    猜叔本来正在笑,突然一下子恢复平静,嘴角从弯曲变成直线。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猜叔的老婆很久以前就被仇家杀掉了,扔进了追夫河。



    不和我喝酒的日子里,猜叔最常做的事情是躺在家里的躺椅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偶尔也会去勐拉赌博,每次去赌场赢了钱,就会拿一些糖回来分给小孩子。


    猜叔的老婆以前很爱听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流行歌,他会叫人录成磁带。当猜叔躺在躺椅上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香港老歌的声音流过。

    过了半个多月,等我路线熟悉的差不多了,猜叔特地请当地的头头脑脑吃了一顿饭,带我单独敬了一圈酒,混个熟脸,我也算进入这个“圈子”了,不再是 角菜鸟。



    偶尔送货的时候,经过村镇时会有老人妇女站在路中间,语言不通,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后来猜叔跟我说,给他们一些粮食就行了。



    从那以后,我出门送货都会提前在皮卡的后座上预备一些小包装的大米或者小桶食用油之类。



    我开始对这份工作满意,虽说是给毒贩送给养,但不直接和毒贩打交道,也接触不到毒品,就像普通的卡车司机一样,工资还挺高,半年下来,我存了小几十万。



    我至今还记得,在离开昆明去到打洛的汽车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姑娘,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圆圆的特别可爱,眼睛里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一路上时间很长,也很无聊,我和她攀谈起来,聊天中,她说自己是大学生,学的是金融管理,喜欢周杰伦,喜欢甜食,最怕狗和蛇,正在计划一场去全国各地的旅行计划。



    她问我:“你也是大学生么?”



    我故作沮丧地说道:“我连大学的校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她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想安慰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悻悻地说:“其实没上过大学也挺好的,可以更早赚钱,真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啊?”



    我想了一下,回她:“喝酒算么?”



    她给了我一个白眼,又俏皮地笑出了声。



    她很兴奋地和我描述她的大学生活。比如,她们学校食堂的阿姨长得很漂亮,她们的宿管把想要混进来的男生赶出去,她们的政治课老师结婚十年还没有孩子……



    我根本不明白这些事到底哪里有趣,但她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那段旅途很长,在汽车的颠簸中,我很多记忆都缺失了。只依稀记得,她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你是去旅游吗?”



    我假装一个成熟男人的口吻,回答她:“工作。”



    如果不是接下来在缅甸发生的事情,我可能会一直在这里干下去。
    @li520534 2018-09-04 21:58:12
    更新太少,不想追了
    -----------------------------
    抱歉,楼主这几天有点忙。
    今晚还会更,大家稍等。
    我在 角待了一个多月,渐渐习惯上这里的生活:酸辣口的饮食、花裤衩的穿着和随处可以见到的缅甸人。



    “边水”的工作轻松赚钱又多,危险性看上去也不大。我闲暇时窝在房间里看电视,眼睛酸了就把钓竿伸出窗外钓鱼,日落后听河风吹过竹屋的声响,几乎找不到一丝不满意的地方,感觉自己来到了天堂。



    但随着我待的时间越长,接触到的人越多,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假象。 角秀美的风景下,掩盖的是无穷罪恶。



    在这里,可以看到手臂插着针管的吸毒客躺在街边,也可以看到拎着土枪的童兵上街买菜,浑身赤裸的老妓女蹲坐在店门口,街边的小贩用罂粟壳熬汤浇入鱼饭,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卖铺都可能是中缅偷渡的蛇头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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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3-17 22:55:15  更:2022-03-17 23: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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