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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迷失之城第1季——《印加密码》The Inca Code

作者:沈阳唐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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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的深夜,秘鲁首都利马,圣法兰西斯修道院。
    修道院周围有几条石铺小径,已经是凌晨之后,修道院四下寂静无声,石径上也很安静。利马城靠近海边,除了从海边吹来的海风之外,偶尔能听见落在树枝上的夜魈叫声,显得有些荒凉,月亮挂在半空当中,惨白的月光照在修道院石砌外墙上。
    圣法兰西斯修道院高大雄伟,九个高低不同的尖顶静静矗立在深灰色的黑夜之中,整座修道院黑沉沉的,只有最高的那个尖顶隐约亮着灯。
    一个人影从暗处钻出来,弯着腰慢慢向修道院靠近。这人高大消瘦,边走还边左顾右盼,好像十分怕别人发现他的踪迹。当这人影摸到修道院后院时,忽然眼角瞥见远处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动作极快。他连忙躲到墙角,身体紧紧贴在墙边,密切注视着前方拐角处。
    夜静极了,隐隐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踩着碎石子从远处传来,这人屏吸凝神,左手慢慢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刀,守株待兔地等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拐角闪出一只巨大的老鹰,这只老鹰足有一人多高,头上尖利的喙嘴足有一英尺长,身上没有翅膀,却也长着双手双脚。消瘦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左手尖刀猛送上去,正扎在那只“老鹰”的小腹上,那老鹰低声惨呼,呼声却分明是人的声音,只见他伸出双手抱住那消瘦人的脑袋用力一撞,尖利的喙嘴正戳中对方脑门,顿时鲜血长流,瘦子疼得直吸凉气,持刀的手也松开了,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那老鹰身体摇摇晃晃,却并没摔倒,反而渐渐向前逼近。消瘦人显然很意外,指着对方低声喝问:“你是谁?”
    老鹰肚子上插着尖刀,忽然猛扑上前,双手去掐他的脖子,瘦子大惊,忙抬手去格,可没想到对方这招是虚的,他右手忽地变向下沉,给瘦子来了个肚锤,打得瘦子闷哼一声,差点没吐血,那老鹰紧接着左拳如风,又捣中瘦子右肋,瘦子疼得身子一弯,感觉肋骨似乎都被打断了,没想到这怪物挨了自己一刀居然还这么厉害,他不敢犹豫,右手伸出,一把抓住了插在对方肚子上的那把刀柄,猛地拔了出来。
    这下可要了命,那老鹰肚子上鲜血从刀口直喷出来,喷了瘦子满头满脸。老鹰身体摇晃了几下,双手伸出五指张开,好像要把那瘦子活活捏死,瘦子手持尖刀远远跳开,冷眼看着他。老鹰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瘦子耐心地等了几分钟,见对方彻底死透了,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毫无反应,瘦子弯腰抓住他的老鹰嘴用力一掰,竟将整只鹰嘴给掰了下来,却原来是一个老鹰型的头套,刚好可以戴在头上,冷眼看去就是一只老鹰,只不过比真正的鹰要大好几圈。
    瘦子用脚尖将那人身体翻过来,见是个强壮的印第安男人,黑发在脑后扎了个长辫,瘦子哼了声,一字一顿地骂道:“雄鹰战士!”
    他把老鹰头套摔在那人尸体上,伸手抹了抹头上的伤,长吁了口气,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注意,便跑到后院墙翻跃而出,朝西南海边方向跑去,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先生您好,我是薇玛,请问您要什么档次的房间?单人还是双人的?”
    身材丰满的前台小姐用迷人的西班牙口音说道,并微笑地看着站在服务台外的柯林。这是个典型的印欧混血姑娘,身材高大,浅深色健康皮肤,长得虽不很漂亮,但一头咖啡色卷发闪着健康的光泽,身材丰满健美,诱惑的丰唇很好看,穿着敞领口的白色衬衫,露出胸前挂的十字架项坠和深深的乳沟。
    柯林看了看钱包,还剩下五、六百秘鲁新索尔,按最新的外汇牌价,这些钱相当于不到两百美元,却已经是他的所有家当。他看了看前台小姐身后的房间价格表,表格顶端用西班牙文和英文写着:加尔西亚旅馆房间价目表。他从最上面每晚300索尔的套房,一直看到最下面每天15索尔的经济间,想了想,用略显生硬的西班牙语回答:
    “就要那个十五索尔的单人间吧。”他说的声音很低,似乎不是在订房而是讨饭,当然他是怕美女看不起他,对男人来说,最糟糕的事莫过于被女人看不起。
    这位叫薇玛的前台小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价格表,仍然微笑着对柯林说:“先生,您要十五索尔的房间吗?这可是流浪汉住的呀!”
    柯林沮丧而又有点生气地说:“你看我现在比流浪好多少?”
    薇玛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边开票边问:“您是亚洲人吧?”
    柯林说:“我是中国人。”
    “哦……”薇玛点了点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柯林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又说:“你知道利贝尔电气公司吗?”
    薇玛说:“当然!那是利马最大的电气公司,怎么了?”
    柯林恨恨地说:“我从中国到利马半年,也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半年,十天前他们居然无故开除我,连工资也没给,我还找了利马的警察局和工商局,可他们也不管,真是太气人了!”
    这下薇玛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个利贝尔电气公司经常做这种缺德事,已经是名声在外了,别说在利马,就算在秘鲁也没人不知道他们的黑心。对不起我误会您了,希望您别因此对秘鲁有不好的印象,好吗?”
    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柯林,似乎是她自己的亲人犯了错似的。柯林有点感动,他点点头:“这事和你没关系,什么国家都有黑心老板,我们中国也一样。我本来想回国的,可身上的钱连机票也不够付,再说我也不想就这么走了,我的工钱一定得要回来!”
    薇玛说:“您说的对,我建议您打电话到利马市政厅,也许会有些效果。”
    柯林随口应了声,显然没抱太大希望。薇玛把钥匙递给柯林:“我为您开了100索尔的标准单人间。”
    柯林连忙说:“不行不行,我只要最便宜的。”
    “没关系,您只需付15索尔的价格就行,就算是我们秘鲁人为您这个异国客人所能做的仅有的小事吧,再说……”她压低声音:“这也是在我职权范围内的哦,不过不能让我老板知道,嘻嘻!”她调皮地笑着,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柯林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他接过钥匙,感激的对她点点头,看来感谢的话已经多余。薇玛说:“您打算先住几天呢?”
    柯林笑着递上100索尔:“我想住多久都行吗?”
    薇玛说:“没问题,如果我的老板要查房间帐的话,我会提前通知你的,请放心。”
    柯林说:“你真是个好姑娘,那就先登记五天的吧,希望这五天里我能要回我的工钱。”
    薇玛开好房单交给他,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柯林感觉心情好多了,看来还是好人多!他拎着行李顺楼梯上到三楼,打开房门进去。
    利马是秘鲁首都,但经济发展很不均衡,豪华别墅的对面很可能就是贫民窟,就拿旅馆来说,从五星酒店到地下室都有。这家旅馆在利马算是中等档次的,只有三层,但环境相当干净温馨,从布置到摆设无不透出浓浓的南美风格,舒适而又休闲。沙发很宽大,一坐就会陷进去。床更大,这单人床简直比中国的双人床还大一号。
    都说南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字:懒。他们对生活质量不是太在意,但对休息却很重视,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剥夺他们的休息日,哪怕你是老板也不行。因此在南美的公司很少有加班的,和中国正相反。
    柯林把行李衣物放进壁柜里,站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儿,旅馆对面就是普鲁楚柯山,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穷人盖的房子,类似中国的棚户区,这些房子很多就是简单的木板围成,有些甚至是硬纸板,还没有房顶,利马被称为“无雨之城”,一年之中难得下几次雨,没有屋顶的房子全世界恐怕只有在利马才能见到。
    在床上躺了会儿,柯林感到有点渴了,他从背包里翻出一罐可乐和一罐桔子汁,想起了楼下前台那个性感可爱的薇玛,于是出房间下楼去找她。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旅馆里客人不多,薇玛正在前台翻杂志,柯林走过去打招呼:“美女,看的什么杂志?”
    薇玛见是他,笑着说:“也没什么,明天是7月28日,晚上八点钟市政厅要放焰火,你不去看吗?”
    柯林笑着说:“自己一个人去没意思,你去吗?”
    薇玛性感的嘴唇向上一抿:“你是想约我吗?”
    柯林说:“我可不敢,等什么时候我发财了再约你吧。”
    薇玛却正色说:“男人不一定要有钱才是好的,要看他的心是不是好的。明晚你约我去吗?”柯林当然不能说不,薇玛看到他手里拿的可乐和桔子汁,就知道肯定是来讨好她的,伸手抢过那罐桔子汁打开就喝,南美姑娘很是开朗,柯林在南美呆了半年也早就习惯。
    柯林刚要打开自己那罐可乐,忽然看到身旁杂志架上的《利马日报》,上面登着好几幅图片人体尸骨的照片,他顺手拿过报纸,见头版用醒目的大标题写着:
    “普鲁楚柯山发现72具500年前尸骨”。
    再往下看,原来经考古学家考证,这七十几具尸骨是在1536年的利马围攻战中,当地印第安人和西班牙殖民者斗争时被西班牙火枪打死的印第安人遗骨。
    柯林边看新闻边说:“看来西班牙人很久之前就来到南美抢东西了。”
    “当然了,西班牙人都是强盗,在南美洲抢夺了好多的金银财宝,我听爷爷说那些财宝多得足以把伦敦博物馆塞满。”薇玛也附和道。
    “强盗什么时候都有,中国在一百多年前也被很多强盗抢劫过。”
    柯林刚说完,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而瘦削,看肤色像是欧洲人,穿一身黑色带白竖条纹的西服,头发梳得油亮向后背着,戴黑色太阳镜,有点络腮胡子,左手拎着黑皮箱,右手握着一罐可乐。
    这人快步走到前台,往前台上扔了两张百元索尔面值的钞票:“给我开个房间,要最顶层的单人间,靠最里面的,快点!”他操着正宗的西班牙语,言语中似乎很焦急。
    薇玛开始给他开房单。这人把可乐放在前台上,但手仍然紧紧握着罐身,好像怕人偷走。薇玛发现钢笔没有墨水了,她对柯林说:“帮我把对面的墨水瓶拿来好吗?”柯林点点头,站起来把可乐顺手放在前台上,去对面取墨水瓶。这时,旅馆的保洁大妈正在拖地板,不小心用拖把将这人脚边的皮箱弄倒了,保洁大妈赶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我帮您擦一下。”
    这人说:“不用,我自己来!”说完右手松开可乐瓶弯腰去扶皮箱,保洁大妈递给这人一块干净的毛巾,这人用毛巾擦了擦皮箱。
    柯林把墨水瓶取来递给了薇玛,伸手从前台上拿下可乐罐,仍然坐到报纸架旁边看报。薇玛也开好了房单交给这人,这人接过房单和钥匙,拎着皮箱和可乐罐匆匆上楼。
    薇玛目送着那人上楼的背影,柯林略带嫉妒地说:“怎么了,我们的薇玛美女看上这个白人了?”薇玛哈哈笑了,说:“我才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人长相凶恶,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柯林拿起前台上的可乐,说:“中国有句话叫不可以貌取人,你知道吗?”
    薇玛说:“我在加尔西亚旅馆工作五年了,什么样的人我一看就知道。”
    柯林说:“那你看我像不像好人?”
    薇玛伸手抓住柯林的衣领,轻轻揪到自己面前说:“你不但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喜欢讨好女人的大好人,哈哈哈!”说得柯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薇玛见他的窘相,笑得更厉害。
    柯林伸手去拉可乐罐上的拉环,可说什么也拉不开,薇玛伸手夺过可乐罐:“你们东方人力气太小,看我的吧,笨蛋!”拉了几下,那马口形拉环却像被焊在罐身上似的,说什么也拉不开,薇玛也感觉意外,笑着说:“看来你是没运气喝这罐可乐了。”
    柯林叹着气说:“人如果不走运,连可乐罐也打不开。”
    说完他上楼回房间去换可乐,薇玛看着他的背景,吃吃地笑。
    回到房间里,柯林翻遍了背包也没找到饮料,他心里纳闷:明明记得在背包里放了三罐饮料的。忽然他用力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上午在公共汽车上已经喝过一罐了,想到这里无比的郁闷,又不好意思再下去找薇玛,只得躺在床上装死。
    在床上躺了会儿,柯林感到有点渴了,他从背包里翻出一罐可乐和一罐桔子汁,想起了楼下前台那个性感可爱的薇玛,于是出房间下楼去找她。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旅馆里客人不多,薇玛正在前台翻杂志,柯林走过去打招呼:“美女,看的什么杂志?”
    薇玛见是他,笑着说:“也没什么,明天是7月28日,晚上八点钟市政厅要放焰火,你不去看吗?”
    柯林笑着说:“自己一个人去没意思,你去吗?”
    薇玛性感的嘴唇向上一抿:“你是想约我吗?”
    柯林说:“我可不敢,等什么时候我发财了再约你吧。”
    薇玛却正色说:“男人不一定要有钱才是好的,要看他的心是不是好的。明晚你约我去吗?”柯林当然不能说不,薇玛看到他手里拿的可乐和桔子汁,就知道肯定是来讨好她的,伸手抢过那罐桔子汁打开就喝,南美姑娘很是开朗,柯林在南美呆了半年也早就习惯。
    柯林刚要打开自己那罐可乐,忽然看到身旁杂志架上的《利马日报》,上面登着好几幅图片人体尸骨的照片,他顺手拿过报纸,见头版用醒目的大标题写着:
    “普鲁楚柯山发现72具500年前尸骨”。
    再往下看,原来经考古学家考证,这七十几具尸骨是在1536年的利马围攻战中,当地印第安人和西班牙殖民者斗争时被西班牙火枪打死的印第安人遗骨。
    柯林边看新闻边说:“看来西班牙人很久之前就来到南美抢东西了。”
    “当然了,西班牙人都是强盗,在南美洲抢夺了好多的金银财宝,我听爷爷说那些财宝多得足以把伦敦博物馆塞满。”薇玛也附和道。
    “强盗什么时候都有,中国在一百多年前也被很多强盗抢劫过。”
    柯林刚说完,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而瘦削,看肤色像是欧洲人,穿一身黑色带白竖条纹的西服,头发梳得油亮向后背着,戴黑色太阳镜,有点络腮胡子,左手拎着黑皮箱,右手握着一罐可乐。
    这人快步走到前台,往前台上扔了两张百元索尔面值的钞票:“给我开个房间,要最顶层的单人间,靠最里面的,快点!”他操着正宗的西班牙语,言语中似乎很焦急。
    薇玛开始给他开房单。这人把可乐放在前台上,但手仍然紧紧握着罐身,好像怕人偷走。薇玛发现钢笔没有墨水了,她对柯林说:“帮我把对面的墨水瓶拿来好吗?”柯林点点头,站起来把可乐顺手放在前台上,去对面取墨水瓶。这时,旅馆的保洁大妈正在拖地板,不小心用拖把将这人脚边的皮箱弄倒了,保洁大妈赶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我帮您擦一下。”
    这人说:“不用,我自己来!”说完右手松开可乐瓶弯腰去扶皮箱,保洁大妈递给这人一块干净的毛巾,这人用毛巾擦了擦皮箱。
    柯林把墨水瓶取来递给了薇玛,伸手从前台上拿下可乐罐,仍然坐到报纸架旁边看报。薇玛也开好了房单交给这人,这人接过房单和钥匙,拎着皮箱和可乐罐匆匆上楼。
    薇玛目送着那人上楼的背影,柯林略带嫉妒地说:“怎么了,我们的薇玛美女看上这个白人了?”薇玛哈哈笑了,说:“我才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人长相凶恶,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柯林拿起前台上的可乐,说:“中国有句话叫不可以貌取人,你知道吗?”
    薇玛说:“我在加尔西亚旅馆工作五年了,什么样的人我一看就知道。”
    柯林说:“那你看我像不像好人?”
    薇玛伸手抓住柯林的衣领,轻轻揪到自己面前说:“你不但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喜欢讨好女人的大好人,哈哈哈!”说得柯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薇玛见他的窘相,笑得更厉害。
    柯林伸手去拉可乐罐上的拉环,可说什么也拉不开,薇玛伸手夺过可乐罐:“你们东方人力气太小,看我的吧,笨蛋!”拉了几下,那马口形拉环却像被焊在罐身上似的,说什么也拉不开,薇玛也感觉意外,笑着说:“看来你是没运气喝这罐可乐了。”
    柯林叹着气说:“人如果不走运,连可乐罐也打不开。”
    说完他上楼回房间去换可乐,薇玛看着他的背景,吃吃地笑。
    回到房间里,柯林翻遍了背包也没找到饮料,他心里纳闷:明明记得在背包里放了三罐饮料的。忽然他用力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上午在公共汽车上已经喝过一罐了,想到这里无比的郁闷,又不好意思再下去找薇玛,只得躺在床上装死。
    天渐渐暗了下来,迷迷糊糊中听到隔壁有动静,似乎有人在打架。柯林翻身跪在床上,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偷听,只听那边不时传来闷声响动,还夹杂着低声呼喝。忽然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墙上,震得柯林连忙缩头,暗想:隔壁那边是谁?难道在打架?
    忽然他想起来,下午那个穿条纹西装的男人也要的三楼的房间,难道是他的房间?想再听听动静,那边却没了声音,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似乎是从隔壁刚走出来,往楼梯走去的。柯林壮着胆子把门稍微打开一条缝向外费力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穿着花格衬衫,黑色头发在脑后留了个长辫子,正下楼而去。
    柯林见那人身影不见,伸了个懒腰,看看手表已是晚上7点半,肚子也有点饿了,他出屋锁好门也下了楼。到楼下见薇玛正给一对夫妻登记房间,薇玛看见柯林朝他甜甜一笑,柯林说:“你吃饭了吗?”
    薇玛摇摇头,柯林说:“我出去买东西回来,你想吃什么?”
    薇玛说:“帮我买一份意大利面吧!”柯林出了旅馆到对面的餐馆买了两份意大利面、一份比萨饼,好在利马物价不高,这些东西才花了十多个索尔。
    回到旅馆时客人已经上楼了,只有薇玛一个人在前台工作。柯林把面条放在前台上,两人开始吃东西。柯林问:“你几点下班?”
    薇玛说:“我要工作24小时才会休息一天,今晚也要呆在这里。”
    柯林说:“那晚上只有你自己吗?”薇玛点了点头。
    柯林说:“如果我睡不着,可以下来和你聊天吗?”
    薇玛一双妙目看着他,笑着说:“只要你愿意。”柯林心里一阵激动,忽然想起下午时分隔壁的动静,于是和薇玛说了情况,薇玛皱着眉说:“刚才7点钟的时候那印第安人进来说是要找个朋友,听他说的特征就是那个穿条纹西装的人,上去不到10分钟他就走了,我也没在意。”
    听了薇玛的话柯林心里一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薇玛也有点慌了:“那我该怎么办?要报警吗?”
    柯林说:“先等会,你先去敲门,就说要不要送餐什么的,看看动静再说!”薇玛虽然性格开朗、身材健美,但她毕竟是女孩,先有了三分胆怯,柯林说:“你把大门锁好,我和你一起上去!”
    薇玛这才壮起胆子,锁好旅馆大门和柯林上了三楼。那人的房间号码是305号,柯林先贴耳听了听,没动静,又推了推门,没想到门应声而开。里面黑沉沉的,先闻到一股血腥气味,柯林暗叫不好,薇玛摸到电灯按钮打开灯,立时尖叫起来。
    只见那穿条纹西装的人靠墙坐在地板上,眼睛直瞪前方,喉咙上插着一把尖刀,血从喉咙处流得满地板,人早就死了,地板上还扔着一罐开启了的可乐,里面的汽水流得到处都是。柯林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死人,吓得双腿发软,薇玛双手搂着柯林肩膀,闭着眼睛大叫,柯林喘粗气说:“快、快打电话报警!”
    两人跑出房间夺路而逃,到楼下连忙打电话报警。过了20分钟警车才姗姗来迟,两名胖警察上楼查看了现场,问了两人的笔录,暂时封闭了加尔西亚旅馆,并要求所有客人暂时不许出入旅馆。不一会儿旅馆老板赶来了,见在自己旅馆里发生了凶杀案,气得他捶胸顿足,大骂运气不好。
    警察又挨屋搜查了一番,柯林的304号房间自然也不例外,所有的住客都被叫到一楼接受调查,因为柯林和那死鬼的房间紧挨着,所以警察对他的盘问就多了些,从他的国籍、姓名等一直问到有没有结婚成家,来秘鲁干什么,有个胖警察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很是讨厌,问柯林道:
    “柯先生,听说在你们中国犯罪率很高,你以前有没有犯罪记录?有没有偷盗或是抢劫过?”柯林气得不行,拿出自己的护照说:“没有!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大使馆查看我的个人信息!你们最应该注意的是那个留小辫子的印第安人!”警察不说话了。
    柯林怒气未消,反问那胖警察:“警官先生,我被贵国的利贝尔电气公司拖欠了半年工资没发,请问你能不能帮我要回来?我听说贵国的公司都喜欢欠着薪水不给,有这回事吗?”那警察顿时语塞,支支唔唔,半天没说出什么,薇玛在一旁偷偷直笑。
    盘问终于结束了,已经是深夜,客人们纷纷抱怨着打呵欠回房休息。两名警察留在一楼值守,柯林问薇玛:“你也要在这里呆一夜吗?”
    薇玛说:“不,有我老板和警察在这里,我可以找一间客房睡觉。”
    柯林说:“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两人共同上了楼,薇玛说:“二楼的203房间空着,我就到那里去睡。”
    柯林说:“哦,那祝你做个好梦。”
    薇玛又说:“可是我有点害怕,刚才那个死去的人太可怕了!”
    柯林劝她:“没事,人已经被警察给弄走了,再说我和他住隔壁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打鼓,怕不怕只有自己知道。
    薇玛对柯林说:“你能陪我呆一会儿吗?”柯林心中一动,他知道南美女人热情如火、作风开放,不免有点激动,于是和薇玛一起来到203房间。
    两人开灯走进卧室里,薇玛穿着紧身的碎花衬衫和紧身牛仔裤,她身材健美丰满,曲线极好,柯林说:“今天你也累了吧?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薇玛说:“好啊,原来你还会这个。”她顺从地坐在床边,柯林在背后给他捏肩和背。
    捏了一会儿,薇玛转身过来:“我要面对着你。”柯林笑着给她揉捏脖子,薇玛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胸脯一起一伏,柯林也有点心猿意马,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薇玛看着他的反应,慢慢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一颗、两颗……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蕾丝吊带胸罩,南美姑娘大多丰满肉感,薇玛也不例外,她那丰满得夸张的乳房几乎有大半只都露在外面。
    柯林再也控制不住了,双手握住她的乳房开始亲吻,薇玛脸上潮红,顺势倒在床上……
    一番云雨过后,薇玛起身去浴室洗澡,柯林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想着下午305房间那个倒霉的家伙。心想:这哥们也够倒霉的,一罐可乐还没喝完就被杀死了。想起那人走进旅馆时手里还拿着那罐可乐,又联想起自己那罐可乐说什么也打不开。这世界真不公平,能喝到的人打不开,喝不到的人却白白浪费掉……
    这时薇玛洗完澡回来,身上裹着洁白的浴巾,头发如瀑布般散落,的确是个火辣辣的美洲尤物。她爬上床钻进被子里,柯林也去冲了个凉回来,薇玛搂着他说:“我亲爱的柯,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明天我休息,我们就在这房间睡上一天好了!”柯林笑着点点头,有美女相拥,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
    次日一早九点多两人才起床,因为暂时不让出旅馆,柯林和薇玛在一楼吃了警察局送来的快餐,然后柯林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换衣服。进来就看到那罐打不开的可乐摆在床头,气得他不打一处来,操起可乐用力朝窗台砸去。这一砸却将罐身横着砸出一道裂缝,奇怪的是却没有半滴可乐溅出来。
    “咦?真是怪事,难道这罐可乐是空的?”柯林边嘟囔着边仔细看那裂缝,只见裂缝边缘整齐,似乎原先就有,又好像是什么样的机关。他双手握住罐身想左右拧开,却听薇玛在外面叫他:“喂,我的大笨蛋,我们可以出去玩了!”
    柯林走出房间,先薇玛已经换了一件吊带低胸的真丝短裙,她笑着说:“警察已经排除了旅馆里客人的嫌疑,都去抓那个小辨子印第安人去了,我们自由了。”柯林说:“太好了,那我们出去走走吧!”薇玛挎着柯林的胳膊下了楼。
    旅馆老板和替班的前台服务小姐正在聊天,见薇玛和柯林相挎下来,都感到有点意外,老板是个留胡子的胖中年人,他朝薇玛一扬手:“嗨,薇玛,你又认识新的男朋友了?”薇玛冲他们一笑,两人自顾走出旅馆。
    今天是7月28日,也是秘鲁的国庆日,南美此时正是最热的季节,秘鲁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现在更是骄阳似火,但利马地处海边,空气倒也不错,街上行人大多穿着半袖花衬衫,戴着巴拿马帽在闲逛。
    柯林说:“我想去利马市政厅看看,打听一下利贝尔电气公司的事,你能陪我去一趟吗?”薇玛欣然同意,于是两人往利马市政府大楼走去。
    利马虽然是一国之都,但经济发展却极不均衡,而且有近半居民的生活水平都在平均线之下,街上随处可见简陋的民房和贫民窟,大小胡同遍地都是,环境和靠海的豪华别墅简直是天上地下。
    两人边走边聊,柯林说:“昨天那个印第安人为什么要杀那个条纹西装男人?”
    薇玛摇摇头:“也许是两人有什么仇恨吧,那印第安人长的挺凶的,身材很强壮,脖子上还刺着一只雄鹰的头,挺吓人的。”
    柯林拿出那罐可乐说:“还记得这罐打不开的可乐吗?好像有点古怪,你看看。”
    薇玛接过来左右瞧瞧,没看出什么,柯林拿过说:“你看,这可乐中间有个裂缝却不漏水,好像是个特制的容器。”
    薇玛却对这东西无甚兴趣,当走到一片破旧的居民楼时,她见左右无人,禁不住停下来搂着柯林的脖子拥吻。柯林在秘鲁生活了大半年,早就习惯了南美姑娘那种开朗豪放的性格,和东方女人简直完全不同,如果在中国,新结识的女孩怎么也得相处一段时间才能有亲密接触,而南美女人和你见两、三次见面就上床司空见惯。
    薇玛被他吻得动情,伸手抹下自己肩头的裙子吊带,原来她没穿内衣,那对丰满的乳房像小兔子似的跳出来,葡萄粒上贴着两片俏皮的胸贴。柯林双手刚要去握,忽然从旁边闪过一个人影,见侧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印第安人站在面前,黑发留着小辫,脸上阴沉沉地全是横肉,花格衬衫敞着领口,脖子上刺着一只雄鹰头图案。
    这人死死盯着柯林,旁边的薇玛吓了一跳,因为这人就是昨天下午在旅馆见到的那个印第安人,难道杀人凶手就是他?这印第安人走上前对柯林一伸手:“把可乐罐拿来!”声音低沉冰冷,好像不含任何感情色彩。
    柯林拉着薇玛退后几步:“什么……什么可乐?”
    “少废话,你拿了费尔南多的可乐罐,快交给我,否则我立刻宰了你!”
    见这人眼露凶光,柯林大脑急速旋转:我什么时候拿了什么费尔南多的可乐罐?薇玛却指着那人尖叫起来:“你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我昨晚见过你的!”
    这印第安人沉着脸,迈步上去就要抓薇玛,柯林喝道:“你想干什么?”
    他在中国时因为喜好武术,跟朋友学过几年少林拳,伸手就去拨印第安人的胳膊,印第安人嘿嘿笑着:“你这亚洲人真不知死活,敢和雄鹰战士动手?”反手一拳打向柯林鼻子。
    柯林连忙侧头躲过,拽着薇玛后退几步大声说:“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费尔南多,也没拿他的可乐,再动手我就叫警察了!”
    印第安人哈哈大笑:“恐怕还没等你叫出声,就已经变成死人了吧?”说完右手擎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扎。
    柯林大惊,向后连连躲闪,同时大叫:“薇玛快跑!”薇玛都吓傻了,扭头就要跑,印第安人斜步上前,一刀扎中薇玛后心,刀拔出来鲜血喷出,薇玛惨叫着跌倒,扭了几扭就不动了。
    柯林见薇玛转眼就被扎死,大叫:“薇玛!”随手从墙角操起一根木棒,搂头就打那印第安人的脑袋。
    印第安人见柯林居然有点身手,感到很意外,他也不躲闪,而是飞起右脚去踢木棒,他穿着高腰军用皮鞋,鞋头是方形包铁的,柯林一木棒砸在鞋尖上,把木棒荡起,印第安人抢上去就是一刀,柯林吓得连忙侧躲,但还是躲得晚了些,尖刀从他右肩锁骨直扎进去,疼得柯林大叫一声,飞起左腿踹他肚子,印第安人抬右腿用迎面骨挡,身体被踢得向后退了几步,刀也被他带出,鲜血直涌。
    柯林知道自己虽有些功夫,但和这个印第安人比那是差得远,所以也不敢恋战,扭头夺路狂奔。
    印第安人随后紧追不舍,这片区域都是破旧的楼和平房,柯林在房屋之间左穿右穿,也不知道应该朝哪跑,本来是想跑到大路上可却越跑越深,四处都是简陋的民房,一间紧挨一间,那印第安人都在柯林身后十多米远处,像鲇鱼似的紧追不舍,柯林喘着气没命的疯跑,肩膀的血滴了一路,忽见前面有座三层小破楼,大铁门和里门都虚掩着,他没多想就跑进楼里。
    进了里门反手关上,幸好这门有门插,柯林插上门向里室跑去,准备趁那印第安人开门的时间找后门溜掉。果然,印第安人咣地踢开铁门,用力拽里门,几下没拽开就使劲去踢,柯林拐了几个房间找到后门,出去见是个小院,大铁门上着锁,好在院墙不高,柯林翻身过墙夺路而逃。
    身后仍然传来砸门的声音,柯林边跑边想:这家伙也够笨的,他要是绕过小楼不就刚好堵自己在屋了吗?
    他怕那印第安人随后追来,故意左拐右拐的走曲线,见肩膀上鲜血不停滴下,又强忍疼痛用左手紧紧捂着伤口不让血流下来,以免留下踪迹。跑出几十米后转了个急弯,忽然和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人惊呼了声,柯林仔细看去却是个年轻姑娘。
    这姑娘有着浅棕色皮肤,看来也是印第安人,身材颀长苗条又不失丰满,一头柔软的黑发在脑后扎成长长的马尾,完全不像某些印第安妇女的短黑卷发。她容貌很漂亮,圆脸蛋、大眼睛,略厚的嘴唇很是性感。柯林从没见过印第安女人居然会有这么漂亮,那薇玛长得本不难看,可跟这个姑娘一比,立刻逊色得多。
    这姑娘差点摔倒,对柯林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想要撞死我吗?”言语中似乎不那么生气。
    柯林大口喘着气,也没功夫和她多解释,夺路就要跑,没想到姑娘一把拉住他:“你怎么了,为什么流了很多血?感觉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柯林惶急地看看身后,随口说:“我没事,谢谢。”
    转身刚要走,隐约听见后面传来叮叮咣咣的铁桶倒地声,显然是那印第安人追上来了,柯林脸上变色,那姑娘又问:“有人在追你吗,你抢了别的人东西?”
    “不是我抢东西,是别人要抢我的东西,还要杀我!”
    姑娘惊道:“是真的吗?那真太可怕了!”柯林哪有功夫跟她聊天,拨开她就要逃,姑娘却拉住他胳膊:“跟我来,我熟悉这里的路,快!”说完就向旁边一条小路跑去。
    柯林也没时间多想,跟着姑娘就跑。这姑娘似乎很熟悉附近的地形,领着柯林三拐两转的来到一座破楼,这幢楼的外墙焊有铁制的圈楼梯,两人顺楼梯往上爬,爬到四楼时,只见那印第安人的身影闪出,抬头见柯林上了楼,立刻蹬蹬蹬地追过来。这幢楼共有五层,两人从大门进去,里面是个小型工厂,摆着十几张长条桌子,十几名棕黑色皮肤的工人正在干活。两人在人群中迅速穿梭,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位是从哪儿来的。
    两人来到外面的晒台上,这幢楼紧挨着另外一座四层的破楼,晒台的前下方就是那座破楼的楼顶,姑娘脚下不停,奔到晒台边缘飞身纵下,直跳到那座破楼顶上,顺势一个前滚翻站直身子,回头看着还呆在晒台上的柯林,扬手大叫:“还愣着干什么?快跳过来!”
    两幢楼之间有至少四、五米的距离,柯林哪做过这么高难的动作?不觉脚下有点发软,他左右看了看,想找其它出口。这时听见身后屋里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就知道那印第安人也冲进了加工厂,那姑娘叫道:“快跳,除非你想被杀掉!”
    柯林肾上腺素开始快速分泌,他退后七、八步深吸口气,大跨步前向飞奔,左脚在晒台边沿用力一蹬,猛的飞身跃出。好在他练过几年功夫,弹跳力还算不错,落在楼顶之后也学那姑娘向前一个滚翻,姑娘伸双手牢牢把他接住。
    楼顶有个方形入口,里面还有铁梯把手,两人顺势爬下,姑娘伸手将旁边的铁门推严再上锁,把方形入口堵死,随后她又跑到对面墙壁推开一块铁窗似的东西,里面露出一个黑洞。姑娘回头说:“跟我跳进去!”
    不等柯林回答,那姑娘右脚一蹬纵身跳进洞里,转眼就没了人影。柯林心想:这洞里是什么?这时身后传来咣咣砸门声,原来那印第安人也跳到这楼顶,想从方形入口爬下来,却被铁门堵住。
    柯林把心一横,反正那姑娘都跳了,我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也纵身跳进洞里。
    刚进来只感觉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身体顺着洞往下急速斜滑,好像在玩滑梯,同时鼻中还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几秒钟后眼前猛然变亮,前面居然是一大片垃圾堆,柯林大叫着栽进垃圾堆。
    这堆垃圾都是些零碎的硬纸板、尼龙绳和沾着乳胶的废纸,还好没有臭鸡蛋、烂柿子之类的污物,两人狼狈不堪地从垃圾堆爬出,身上挂满了破纸板和线头,那姑娘一头长发也全沾着带胶的废纸。她笑着清理头上的垃圾,柯林也帮她弄,姑娘说:“刚才那个洞是垃圾通道,比下楼会省很多时间,追你的那个人恐怕得再跳回加工厂才能过来了!”
    这时周围不少人都好奇地凑过来,纳闷怎么从垃圾通道里掉出两个大活人来?
    柯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些。姑娘又说:“跟我来,到我那里先躲躲!”柯林此时已经完全信任她,抬头见前面不远处就有大道,两侧很多小商贩摆着水果摊,还有人兜售各种工艺品,于是紧跟在她身后向对面跑去。
    穿过大道对面就是CALLAO海滩,海边停泊着很多供游客游玩的观光船,姑娘拉着柯林跨步踏上一艘最长的大船,对守船人说:“走!”那人似乎和这姑娘很熟,连忙发动引擎,汽船轰鸣着向海面驶去。
    两人坐在船尾向海边眺望,当船开出几百米时,隐约看到对岸有人慌慌张张跑出来,接着也驶出一艘汽船,向他们的方向急速行驶。柯林又把心提到嗓子眼:“是不是那印第安人又追来了?”
    姑娘笑着说:“别害怕,他是追不上的,我们这艘船是全港口最快的船!”果然,后面那船虽然也在全力追赶,却越离越远,几分钟之后渐渐看不到影子。
    姑娘和那开船人相视大笑,柯林有点纳闷,觉得这姑娘不像是单纯的助人为乐,似乎别有用意,可又不好意思张嘴问。那姑娘似乎看出柯林的心思,大方地说:“我叫米丽亚,也是印第安人,你呢?”
    柯林一听“印第安”这几个字头就大了,悻悻地回答:“我叫柯林,中国人,来秘鲁工作。”
    “哦?你是中国人?好神秘的国家,可惜我没去过。”米丽亚笑容灿烂,操的是纯正西班牙口音,又略带些印第安方言,“你遇到抢劫犯了是吗?让我看看你的伤。”
    柯林右锁骨伤口不停地流血,已经感觉到有点头晕无力,米丽亚撕下半只袖子替他绑住伤口,回头对开船人说:“再开快点,快!”开船人双手一摊:“已经是最高速度了,米丽亚。”
    十多分钟后,前面出现一座小海岛,这小岛柯林以前也来玩过,名叫巴诺米诺玛岛,是利马著名的观光地之一,每年都有大量海狮在岛上聚集,场面颇为壮观。此时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很多观光客都在海边游泳晒太阳。汽船慢慢靠岸,开船人把汽船拴在海边码头,三人共同上岸向岛中心走去。
    柯林问:“我们要去哪?”
    米丽亚说:“我在这海岛上开了一家旅馆,你先到那里休息一下,好吗?”柯林看了看那开船的男人,同样的棕色皮肤、短黑发,应该也是印第安族人。
    “他叫埃苏玛,是我父亲的好朋友,也算是我的保镖吧,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我们是来巴诺米诺玛岛旅游的,不会抢你的东西。”米丽亚笑着为柯林介绍。
    柯林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坏人。”
    米丽亚疑惑地望着柯林:“你虽然受了伤,但起码没丢性命,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柯林十分悲伤难过:“刚才我朋友被那人杀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米丽亚大惊:“是吗?就在刚才?我的天,那人抢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柯林摆摆手:“他不是要抢钱,是……”后面的话又咽回去了。米丽亚知道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问。柯林想了想,毕竟人家救过自己的命,于是将从昨晚到刚才的经过向她讲述了一遍。
    米丽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柯林沮丧地说:“还能怎么办?向警察局报警,并要求警察对我进行人身保护。”
    米丽亚扑哧笑了,似乎感觉柯林的话很可笑:“你又不是政界要员,世界上的凶杀案多如牛毛,警察凭什么保护你?”
    三人说着已经来到一家旅馆楼下,米丽亚对那个埃苏玛说:“你在楼下守着,如果那个杀人凶手追过来,千万不能让他上楼。”
    埃苏玛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有埃苏玛在这里,除非某个混蛋从我身上踩过去!”
    米丽亚带柯林进了四楼的一个房间,示意他坐下。柯林脱掉衬衫,露出右锁骨处的刀口,这一刀刺入约两寸来深,幸好没碰到主静脉,否则还真不好办。米丽亚找到一些药棉帮他止血,酒精的刺激疼得柯林直吸凉气。米丽亚见状又问:“那个要杀你的人长什么样?能告诉我他要抢你什么东西吗?”
    柯林有些昏昏沉沉,强打精神说:“也是个印第安人,长得强壮凶恶,脖子上好像刺着雄鹰的图案,他想抢我的可乐罐。”
    米丽亚先是一愣,随后咯咯娇笑:“看来你真的有点失血过多了,他口很渴吗?不抢钱却抢可乐罐?”
    柯林见米丽亚不相信,马上从口袋里取出那罐可乐:“就是这个,那人要抢这罐可乐。”
    米丽亚接过仔细一看,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是真的?那人为什么要抢它?”
    “我也不知道,他还说我拿了什么费尔南多的可乐罐,要我交给他,否则他就要杀了我。”
    米丽亚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又把可乐还给他:“把这可乐罐收好。另外你还在流血,我必须送你去医院,走吧,我们从后门出去。”柯林跟她出屋后向右拐打开一扇门来到旅馆外平台,米丽亚左右眺望一圈,没发现那个印第安人追来,于是顺着铁楼梯下楼,在岛对岸雇了艘汽艇,从另一个方向朝米拉弗洛雷斯湾驶去。
    船到了海湾后停泊在岸,前面不远处就是利马第二大医院——普利博医院,两人进了医院走向服务台,柯林担心医疗费的问题踌躇不前,米丽亚却已经掏钱开好了病例单。随后一名护士带两人拐进后楼,来到外伤处置病房。
    一名白人医生查看过柯林伤口后,迅速为他挂上血浆袋先输血,再用止血绷带缠住他前胸部位,紧接着开始清理创口涂止血药,不多时血就止住了。柯林感到浑身乏力,眼皮也直发沉,米丽亚低声对他说:“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帮你买些吃的。”
    柯林很过意不去,诚恳地说:“米丽亚小姐,你帮了我的大忙,今天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还让你花钱,实在是谢谢你,吃的就不用买了!”
    米丽亚笑了:“你被印第安人抢劫,我做为印第安人当然有义务帮助你了!先在这里休息,我顺便去帮你报警。”柯林点点头,眼中充满感激之情,米丽亚朝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出病房。
    医生止完血,量过脉搏和心跳都正常,他告诉柯林先睡一小会儿,两小时之后再回来检查,说完便离开了,一名护士小姐过来给他喂了些水后也离开病房。柯林感觉十分疲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柯林在梦中见薇玛浑身是血地向他哭诉,痛诉他不保护自己,让她白白丢了性命。柯林见她满脸是血朝自己走来,吓得立刻醒了,却见一名女护士正推门走进来,这女护士棕色皮肤,白口罩遮住半张脸。
    在秘鲁有近一半印第安人,这一半里又有大部分是印第安和欧洲混血,这种混血人很好辨认,他们大多脸型削瘦,而且有高颧骨、深眼眶等欧洲人的特征,而这名护士显然是纯粹的印第安血统,口罩之外露出的眉毛和眼睛与米丽亚非常像,如果不是她身材比米丽亚高出一截,柯林甚至以为就是米丽亚戴上口罩来逗自己,看来印第安的女人长得都差不多。
    这女护士顺手关上门并且反锁,从衣兜里取出一支针筒:“请伸出左臂。”
    柯林依言抬起左胳膊,心想:这护士关门为什么还要锁上?难道怕我跑了?刚才米丽亚明明付过医药费了,我又不会赖账。
    柯林生来心思缜密、头脑敏捷,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于是他眼珠一转,对女护士说:“护士小姐,你们的院长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找院长有什么事?”女护士一愣,说道。
    “我记得好像是叫路易斯•米勒来着,对吗?”柯林问。
    女护士干笑几声,附和说:“对对,是叫路易斯•米勒。”
    柯林彻底明白了,这女护士肯定是个冒牌货,他随口乱编的人名哪能这么巧就对了?
    这女护士似乎早已急不可耐,左手抓起柯林的胳膊,右手针头就要往下扎。柯林心中暗怒:你这护士也太假了点,打针之前哪有不用酒精消毒的?他心跳加速,脑筋飞转,在想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个西贝货。可自己身有重伤,恐怕打不过她,瞥眼看见对面铁柜上的纸杯,于是他心生一计:“护士小姐,请把那杯水递给我,我想先喝口水。”
    护士显然有点生气,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耐着性子转身去拿纸杯。柯林趁机悄悄溜下地去开房门。护士回头见柯林要走,连忙道:“你要干什么去?”
    柯林急忙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想去趟卫生间。”
    护士眼神一变:“先打了针再去!”
    柯林暗叫不好,伸手就去拉门闩,护士见柯林欲逃,甩手扔下纸杯,恶狠狠地向柯林扑去。
    现在柯林完全确信这护士绝非善类,拉开房门夺路而逃。刚好迎面碰见先前那个白人男大夫。见柯林如此匆忙,白人大夫疑惑地问:“你睡醒了吗?要去哪里?我要给你量血压……”话还没说完,柯林已经跑出老远,女护士随后紧追。
    柯林边跑边大喊:“救命,那女护士是坏人,快抓住她!”
    医院里的一个保卫人员正跟风骚漂亮的女护士聊天,见柯林被一个女护士追赶,还大喊大叫,忙上前盘问。柯林喘着气说:“后面那个女护士是杀人犯,你快……”
    说话间,那护士已经拿着针头逼到近前,柯林连忙躲在保卫身后,那护士毫不理会,恶狠狠朝柯林扑去。保卫见这护士表情凶恶,伸手指道:“停下来,你要干什么?”
    护士也不搭话,右手举针头猛扎在保卫左胸,保卫立刻张大嘴开始抽搐,痉挛一阵倒地,针管依旧扎在胸口,鲜血倒流进针筒。
    医院走廊里顿时尖叫声四起,柯林趁着慌乱仓皇跑下楼梯。那假护士身手敏捷,紧追不舍。柯林吓得魂不附体,看见迎面推着药瓶车的护士也来不及躲避,撞得小车掀翻在地,药瓶也摔得粉碎。那小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大叫躲在一旁。假护士大步跑来见药瓶车拦在前面,她也不躲闪抬腿就是一脚,药瓶车飞出老高,撞破百叶窗飞进药局。
    柯林连跑带撞,好容易到了医院大门,正巧米丽亚拎着塑料袋进来,见柯林缠着纱布狂奔,还没等张嘴问,就听柯林大叫:“有个假护士要杀我,快跑!”
    米丽亚向他身后望去,见一个女护士戴着口罩正死命追来。柯林跑向旋转玻璃门刚要推门出去,却见米丽亚侧身转头站在旁边,待那假护士跑过来,米丽亚巧妙地伸出右腿一绊,只听“扑通”大响,假护士追得正急,哪里想到会有人暗中下绊?顿时人仰马翻,重重摔倒在地,膝盖险些没跌碎了。
    不等她爬起,米丽亚纵身上去就是一脚,正踢在假护士左肋,那假护士闷声大叫,刚爬起来又被踢趴下了。米丽亚抓住头发将她揪起来,大声喝斥:“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女护士冷笑着不语。米丽亚愤怒之下扯掉她脸上的口罩,顿时大惊:“怎么是你?你……”
    女护士趁其不备猛然屈膝,恰好顶中米丽亚小腹,疼得她大叫倒地。女护士爬起来还要再踢,柯林在身后飞起一腿踢在她屁股上,女护士怪叫着回头,骂道:“我要杀了你,把可乐罐给我!”
    这回柯林才看清她的长相,这女人长得和米丽亚极像,只是年纪起码要大七八岁。女人猛扑向柯林,这时米丽亚也爬了起来,顺手操起挂在墙边的灭火器猛掷向她后心,砰地一声,把这女人砸得踉踉跄跄跌倒在地,扭了几扭再也爬不起来。
    米丽亚拉着柯林奔出医院,此时已近傍晚,天色开始渐暗,刚好有辆出租车过来,米丽亚伸手拦下,两人急忙上车离开。
    柯林坐在座椅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幸好我多了……多了个心眼,要不现在就死了!”
    米丽亚问:“那护士也要杀你吗?”
    柯林点了点头:“肯定是,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要给我打针,我感觉不对就跑掉了,结果她用针头把医院保卫杀了,太可怕了!这是为什么?”
    “我也正想问你呢,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引人注意?”米丽亚严肃地问。
    柯林一脸茫然:“还是那个可乐罐!你没听那假护士说的话吗?”
    “听到了,她向你要可乐罐。”米丽亚说。
    柯林从裤兜里掏出可乐罐:“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他们竟然想方设法要杀我?”
    米丽亚向他暗使眼色:“快把可乐罐收起来,暂时别让人看到!”
    柯林双手用力抓着头发,额头直往车门撞。米丽亚连忙阻止:“你别这样,我会帮助你的,请你相信我!”
    这时出租司机扭头问:“要去哪里?”
    柯林大声说:“警察局!”
    米丽亚急忙阻止:“不,请送我们到海边的克鲁蒂码头。”
    柯林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心情很是郁闷:“我们现在要去哪?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米丽亚轻声安慰:“报警是没用的,薇玛小姐是和你在一起出的事,现在你才是最大的怀疑对象,警察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你抓起来问个够,明白吗?”
    “那也比被人追杀强吧?事件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我没有杀人,难道还能送我进监牢?”柯林有些不服气,但神情明显底气不足,米丽亚说的不是没道理。
    米丽亚笑了:“那还真说不定。你是中国人,不了解我们南美,像这种案子警察们是不会多费神去查的,他们肯定会把你当成替罪羊,也许还会判你终身监禁。”
    “这不公平!为什么?”柯林大声抗议。
    米丽亚笑了:“因为他们怕破不了案上司怪罪,完不成任务要扣薪水,这种情况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有,你应该明白。好了,现在先跟我走,我会帮你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柯林心烦意乱,默不作声。
    不一会儿车开到了码头,两人下车雇了汽艇驶向西南的奥拉达达岛。天越来越暗,已经分辨不出海平线,只有汽艇马达的突突声和海浪拍岸声传来。柯林问:“我们又要去哪?”
    “奥拉达达岛上有个灯塔站,我有个朋友是那灯塔站的守塔人,那里很偏僻也很安全,我们先在那里躲一阵子,等搞清楚你这个可乐罐再说,怎么样?”米丽亚说。
    柯林抬头看去,果然在远方的海面上隐有灯塔亮光传来,他想这样也好,就点点头。
    两个小时后汽船到了奥拉达达岛。两人离船上岛,只见岛上全是石头,海浪不断拍击着岛边的岩石,偶尔有几只海鸟惊起飞远,四周黑沉沉的。柯林跟着米丽亚往岛上走,脚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崎岖难行。十几分钟后,隐约见一座高大灯塔的影子矗立在暗灰色天空中,异常显眼。
    米丽亚手指灯塔:“这就是我朋友看守的灯塔,这岛很荒凉,我朋友两个月才回一次家,平时除了运送食物的船之外,没有人愿意到这岛上来。”
    柯林点点头:“你朋友还真多,到处都有。”
    米丽亚笑了:“其实都是我父亲的朋友,他们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给了我不少帮助,可以不客气地说,整个南美洲我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可以帮我的人。”
    “这么厉害?你父亲是谁?”柯林惊讶地问。
    米丽亚笑了,故作神秘:“现在不告诉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两人说着已经来到灯塔下,这灯塔全部由岩石砌成,结实又雄伟,底部足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灯塔前面是一片空地,几排大树参天而立,两块巨型圆岩石就像巨人的两只眼睛瞪着陌生来访者。米丽亚掏出一串钥匙打开灯塔大门,厚重的铁门吱吱拉开,两人闪身走进。
    灯塔里冷嗖嗖的,墙上挂着充电式壁灯,灯光昏暗,只能勉强看清一个铁梯旋转而上。两人顺铁楼梯往上走,墙边每隔不远就有一只壁灯。爬了大概一百多米才看到尽头有一扇铁门,米丽亚说:“里面就是灯塔工作间。”说完仍旧用那串钥匙去开门,可怎么也打不开,米丽亚有点焦急:“这钥匙明明对的,怎么打不开?”
    忽然铁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推开,黑洞洞的枪口直对两人,吓得柯林连忙往下跑。米丽亚却叫道:“回来,别怕,是我们的人!”
    柯林回头一看,却见那人哈哈笑着抱了抱米丽亚:“我美丽的小天使米丽亚来看我了,希望手里的枪没有吓到你的朋友!”
    米丽亚笑着说:“我的朋友今天已经被两个人吓破了胆,你就不要再往他的伤口上涂胡椒好吗?”柯林知道这位就是米丽亚所说的守塔人,这才慢慢走上来。
    米丽亚介绍道:“扎韦斯,这是我的中国朋友柯林,我们遇到一些麻烦,想在你这里躲几天。”
    这叫扎韦斯的人很直爽:“这就是你的家,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哦,你是从中国来的……三十年前我随船队到过中国的广州,那时我才十七岁,中国真是个好地方!”
    他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黑漆漆的卷发很短,皮肤黝黑,穿着蓝布工装服,手里提着一只双筒霰弹枪,笑着说:“欢迎两位朋友,进来吧,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三人走进门里,里面是个石砌房间,墙角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显然全是平时用的食品跟给养。对面有张大木桌,桌前有窗,墙上挂着两盏提灯、地图、圆规和扳手等工具,屋子中间还有座双眼铁炉子,炉膛里煤块正红,上面一只大铁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另一只炉眼上有只没盖的铁锅,里面好像炖着牛肉、西红柿和蔬菜,热气直冒,满屋都是菜香味。
    柯林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现在闻到肉香,肚子不觉咕咕作响,连吞了几口馋涎。这人嘿嘿笑着:“米丽亚,你朋友的肚子在唱歌呢!”
    米丽亚也笑了:“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扎韦斯,你这里似乎有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呀!”
    说到吃,扎韦斯拍拍胸脯,颇为得意:“我这里虽然很无聊,但就是不缺吃的。昨天他们刚送来一大批牛肉和罐头,我也正要吃饭,所以你们来得真是时候!”
    扎韦斯拎起地上的一只铁饭锅揭开盖子,玉米饼香味立刻飘出来,他又找来三个铝饭盒,分别装满松软金黄的香玉米饼,米丽亚拉过几把椅子,三人围坐在火炉旁开始吃饭。
    柯林连伤带饿,早忘了客套,甩开腮帮子吃起来。米丽亚边吃边偷偷看着他笑,扎韦斯拿过一瓶不知名的酒递给米丽亚,米丽亚接过喝了一口,赞道:“好棒的龙舌兰酒!”
    扎韦斯拿过酒瓶也灌了几口,随后递给柯林:“中国来的年轻人,你也尝尝吧!”柯林吃得正香,一时没注意到扎韦斯递过来的酒。
    米丽兰笑了:“扎韦斯,东方人似乎不习惯和别人同喝一瓶酒。”
    扎韦斯点点头:“是的是的,那是我不对了。”
    话刚说完,柯林却抢过酒瓶仰头咕嘟咕嘟连灌三大口,长吐了口酒气,大声说:“东方人就不交朋友吗?我是中国北方人,我们那里喝酒不比你们差!”
    扎韦斯哈哈大笑:“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朋友!米丽亚,你男朋友不错!”
    米丽亚脸上微红:“他不是我男朋友。”
    扎韦斯将一大块牛肉送进嘴里大嚼,含糊不清地说:“就算现在不是,以后早晚会是的,还不一样……”说完又喝起酒来。
    米丽亚低头不语,柯林不觉偷看了她一眼,低头暗笑。
    扎韦斯看到柯林衬衫领口露出的纱布,问:“你受伤了吗?”
    “我的右锁骨被刺了一刀,不过现在已经止了血,没什么问题了。”柯林回答。
    扎韦斯一皱眉:“是谁刺的?”
    “是雄鹰战士。”米丽亚接口道。
    当啷一声,扎韦斯手里的饭匙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是雄鹰战士?”米丽亚点点头。
    扎韦斯接着又问:“雄鹰战士怎么会到利马来?又为什么要杀他?”
    米丽亚哼了声:“还不是为了费尔南多那个混蛋!你知道吗?昨天费尔南多在加尔西亚旅馆被杀了,我猜是卡拉诺玛派雄鹰战士干的,但他们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这些坏了心的雄鹰战士,真给我们印第安人丢脸!”米丽亚显得很愤怒。
    扎韦斯又问:“那东西在哪里?”
    米丽亚看了看柯林,笑着说:“那就要问我们的中国朋友了。”
    扎韦斯惊呆了,指着柯林说:“地……地图在你手里?”
    柯林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半句也听不懂,什么地图?”
    米丽亚神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柯林,有些事情必须得对你说。扎韦斯,我想和柯林到灯塔室去谈谈,你要保护我们的安全,行吗?”她言语间很客气,却又透出一丝命令之意。
    扎韦斯神态谦恭,连连点头,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把大钥匙递给她:“当然可以,请放心,没有任何人敢打扰你们,我现在就去里屋收拾好床铺。”
    米丽亚接过钥匙对柯林说:“走吧,你不是想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吗?我会都告诉你。”
    柯林满腹疑惑,看着米丽亚走到墙边的一个书架旁伸手将书架推到旁边,里面露出一扇铁门。她用钥匙打开门,两人走进去,里面有个不足一平方米的空间,墙上有铁扶梯直通向上,米丽亚开始往上爬,柯林也只得跟上去,快到尽头时米丽亚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一起来到灯塔的灯具室外台。
    这外台和民居阳台差不多,只不过是环形的,外圈用粗铁栏围着,中央就是灯具室,灯具室用白石岩砌成,上顶是尖的,室身形状和塔身同样呈圆形,外面有一圈露窗,从里面放射出强烈的扇状平行光,耀得四周光亮无比。
    现在虽是夏天,但海上夜晚极冷,再加上灯塔又高,海风呼呼吹过,冻得柯林身体瑟瑟发抖。米丽亚却似乎很习惯这里的环境,笑着问:“以前上过灯塔吗?”柯林摇摇头,冻得说不出话来。
    米丽亚知道他身上有伤,怕冻坏了他,连忙用钥匙打开灯具室大铁门,笑着说:“快进来吧,这里很安全,更主要是暖和,我看你已经快要冻僵了!”两人走进室内,米丽亚关上铁门锁好。
    灯具室非常明亮,地中央有个圆形的石砌高台,约有两米来高,台顶有个通电发光的圆形灯泡,发出平稳的吱吱电流声,四周围着三只形状奇特的聚光透镜,把灯泡发出的强光过滤成有扩散角的平行光束,远远射向夜空。
    室内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木椅,米丽亚坐在桌旁,柯林问:“通向灯具室的铁门为什么还要藏在书架后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米丽亚笑了:“灯具室是灯塔最重要的部分,担负着指引海上船只的重任,为了免遭破坏,所以才设计成暗门。”
    柯林点点头,米丽亚接着又说:“你想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吗?”
     “当然了!”柯林连忙说。
    米丽亚伸出右手:“把你的可乐罐给我。”
    柯林犹豫了下,从裤兜里掏出那罐惹事的可乐放到米丽亚手心。米丽亚左右看着这罐可乐,说:“这罐可乐你从哪得到的?我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否则天主也帮不了你。”
    柯林老老实实回答:“米丽亚,这可乐是我花钱买的,我记得很清楚,总共买了三罐,有两罐可乐和一罐桔子汁,都放在我的背包里,但这罐可乐昨天下午说什么也拉不开。”
    米丽亚也用力拉了几下,说:“这拉环是假的,和金属罐身连成一体,别说你,就是大力神下凡也拉不开。”
    柯林惊道:“假的?那……那怎么可能?”
    米丽亚说:“所以我希望你和我说真话。这可乐罐绝不可能是你买的,你昨天也住在加尔西亚旅馆,费尔南多也是,你从他身上偷了这罐可乐,可你不知道这罐可乐很危险,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它不但不能解渴,还会要了你的命!”
    柯林火冒三丈,生平最怕被人瞧不起,呼地站起指着米丽亚:“米丽亚,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我承认现在很落魄,可我再穷也不能去偷,更何况只是一罐可乐!在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当然说了你也不懂,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偷过东西,更不会在国外偷盗来丢中国人的脸,我谢谢你的医疗费和炖牛肉,这罐可乐送给你了,再见!”说完转身就走。
    米丽亚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连忙站起来拦在他身前,紧握着他的手:“真对不起,柯,我的话可能伤到你了,但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语气真诚,柯林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叹了口气,慢慢转身坐下。
    米丽亚说:“那这罐可乐怎么会跑到你手里的?”柯林双手支住下巴仔细回忆,忽然想起在加尔西亚旅馆和薇玛聊天时,有个穿条纹西装、手拿可乐罐的人进来订房间,而自己给薇玛取墨水瓶时也把可乐罐放在前台上,记得当时两罐一模一样的可乐紧挨着,那穿条纹西装的人很可能顺手误拿走了自己的那罐,而这个可乐罐才是那个人的……
    柯林一拍大腿,连忙把昨天下午的情形说给米丽亚听,米丽亚惊讶地说:“真是太巧了,难道这就是真神的安排?”
    柯林糊涂了,难道拿错可乐是真神安排?瞧着米丽亚那虔诚严肃的样子,他越发疑惑:“什么真神安排?如果不是薇玛让我帮她取墨水瓶,我也不会拿错。”
    米丽亚笑了:“那就感谢你的那个薇玛。”
    提到薇玛,柯林十分悲伤:“可惜她已经死了,还不知道现在是否会被警察发现,也不知道她的家人知道了会怎样……”
    米丽亚叹了口气,双手握住罐身左右反向一拧,只听喀地轻响,罐身裂成两半弹开,但中央还有金属轴连着。米丽亚又朝相反的方向再拧,又是喀嗒声响,再一拉开,可乐罐上下分离只剩那个金属轴。这金属轴约有小孩手腕粗细,锃光瓦亮,做工非常精致。
    米丽亚用指尖在轴底轻轻捅去,轴顶忽然突出一块圆柱体,再用力拧轴顶,连拧几圈把轴盖拧了下来,里面是空心的,似乎还装着什么东西。
    柯林看着她像变戏法似的玩着,不由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却见米丽亚神色兴奋,脸上潮红,双眼也直放光。她掉转金属轴往桌面上轻轻倾倒,啪嗒一声,有东西掉出来。米丽亚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卷东西慢慢在桌上铺开,这是一张古旧的老羊皮,上面还画着弯弯曲曲的各种图案和文字,原来是张羊皮地图。
    米丽亚双手紧按地图,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处图案和文字,喃喃地说:“是它……真的是它,万能的真神,你终于降临在我们的头顶,让我们看到了你那神圣的曙光……我万能的真神啊,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心情……”
    她越说越激动,把羊皮地图轻轻捂在胸前,泪水夺眶而出,站起来走到地中央,跪倒在地向东北方向伏拜。
    这可把柯林吓得够呛,还以为米丽亚中了邪,连忙过去抓住她双肩使劲摇:“米丽亚、米丽亚你醒醒,你没事吧?”
    米丽亚回过神来,她站起身,笑着擦了擦眼泪:“亲爱的柯,你就是我们齐布查•穆斯卡印第安人的恩主,请让我代表父亲感谢你!”说完轻轻吻了一下他。
    “究竟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柯林脸上一热,有些尴尬。
    米丽亚说:“你知道这张图是什么吗?它就是利马城西圣法兰西斯修道院的地形图!”
    “圣法兰西斯修道院的地形图?那有什么用?”柯林疑惑地问。
    米丽亚说:“八百多年前,伟大的曼可喀巴科在南美建立了神圣的印加帝国,帝国首都就在秘鲁以西的库斯科,这个帝国十分强大,现在的哥伦比亚、智利大部分国土都在当年的帝国版图之内。首都库斯科城里所有的宫殿和神殿都是用黄金装饰而成,金碧辉煌、灿烂无比。传说那些黄金都是从一个叫帕蒂的国王统治的玛诺阿国运来的,这个玛诺阿国有个山谷盛产黄金,人称‘黄金城’,在那里黄金比石头还多,用也用不完。
    “在1522年,万恶的西班牙人来到南美洲,他们侵略印加帝国,杀死当时的国王阿塔华尔帕,并抢走了帝国内所有黄金和宝石制品。当时的西班牙殖民者统帅皮萨罗听说玛诺阿国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就组织探险队去玛诺阿国寻找那个位于亚马逊密林深处的黄金城。然而在亚马逊森林,每前进一步都意味着恐惧和死亡,那里有猛兽、有毒蛇,还有食人部落和迷失道路的威胁,一支支探险队或失望而归、或下落不明,而皮萨罗手里掌握的情报也少得可怜,他们只能靠运气去找,那当然不行了,最后皮萨罗只能遥望着这片森林,用想象来自我安慰。”
    “后来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英国人、荷兰人和德国人全得知了黄金城的消息,都想占有,于是他们蜂拥而至,深入亚马逊密林。在这条世界上最恐怖的密林中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全部死亡。”
    听了米丽亚的介绍,柯林点点头:“关于黄金城的传说我也听说过,而且我还看过很多有关书籍和电影,确实是个很神秘的故事。”
    “这不是故事,是真的,黄金城确实存在!”米丽亚捶着桌子大声道,“伟大的曼可喀巴科就是我们齐布查•穆斯卡族印第安人,印加帝国虽然灭亡,可族人仍然存在,每一代族首领都会用毕生精力去寻找黄金城,一方面不能让它落入可恶的欧洲人之手,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用黄金城的黄金来重建印第安人自己的国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美国人侵吞土地、杀害族人,被那些自诩文明先进的白种人欺压、凌辱、抢夺和歧视,我们要证明印第安人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就和你们中国人一样,明白我的意思吗?”
    柯林使劲点了下头,他十分理解祖国被异族侵略的那种愤怒心情。
    米丽亚接着又说:“不但我们在找,那些可恶的白种人也一直在找。当然他们寻找黄金城的目的只有一个:享受。黄金在他们眼里仅仅是能换钱的一种稀有金属而已,能买到房子、汽车、美酒、女人……买到一切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当然不能让那些白人得逞,所以就要加紧步伐,抢在那些白人之前找到黄金城。”
    柯林说:“你们印第安人有黄金城的确切记载和情报吗?”
    米丽亚苦恼地摇摇头:“没有。年代太久远了,而且当年的黄金城并不是人人都知道,只有皇帝、酋长和僧侣才有权知晓黄金城的秘密,年复一年,黄金城的情报越来越少,再加上南美地形复杂、处处危机,所以想找到黄金城太难了。”
    “那岂不是水中捞月、镜里摘花吗?”柯林说。
    米丽亚眨了眨迷茫的眼睛:“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柯林笑了:“这是我们中国的古话,意思是说完全没希望的事。”
    米丽亚也笑了:“并不是没有希望,当年那个西班牙殖民头子皮萨罗虽然没找到黄金城,但他多年花大力气四处搜寻情报,还是得了很多重要线索,那些线索都被他记载在一本羊皮手稿上。另外他还得到情报,就是传说有一张宝贵的地图,这张地图由当年印加帝国开国皇帝曼可喀巴科亲手绘制,只在历任皇帝手中传承,地图中详细记载着通向黄金城的道路。几百年来一直没人相信有这地图存在,因为它太神秘了,神秘得就像传说。当年皮萨罗消灭印加帝国后,南美洲战乱不断,秘鲁尤为严重,很多印第安部族都受到严重打击,这张地图从我的爷爷,也就是上一任穆斯卡族长手中被夺走,他也遇害身亡。这张地图不知以什么渠道,竟落入当时法兰西斯修道院的大主教卢米埃尔手里,他得到地图后视如生命,天天闭门不出,就在房间里研究地图的秘密。
    “后来这消息被皮萨罗知道,他立刻派人抓住卢米埃尔大主教,但却没搜到地图,卢米埃尔拒不交代,皮萨罗大怒之下把他打得半死,也没什么结果。皮萨罗很失望,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把卢米埃尔关押在修道院后院的僧侣监牢中。可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卢米埃尔大主教忽然从戒备森严的监牢里逃走了,皮萨罗大怒,把修道院所有的僧侣都抓起来挨个拷问,也没结果。后来皮萨罗遭到当地印第安人围攻而逃回欧洲,这事也就放下了。”
    “那大主教一定是被人营救走了。”柯林说。
    米丽亚摇摇头:“不清楚,那修道院监牢是专为关押犯了清规戒律的僧侣而设,全都用整块的岩石砌成,唯一的出口也被严密把守。据说当时皮萨罗派重兵看守这个出口,因此他怀疑有内鬼勾结,处死了十几名看守监牢的西班牙士兵。从那之后,卢米埃尔大主教再没露过面,就像从世界上蒸发了,这事也就成了谜,直到皮萨罗回到西班牙十多年后病死也没能解开。”
    柯林哦了声:“也许他逃走之后带了一批人和地图去找黄金城了,结果都死在丛林里没回来。”
    “大家也都是这么猜测。”米丽亚说。
    柯林又问:“那这地图又是怎么回事?”
    米丽亚掠了掠漂亮的黑色长发:“皮萨罗回到西班牙后六七年,他的手下打听到法兰西斯修道院有一张修建者留下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修道院秘密暗道的位置。于是皮萨罗有理由相信,当年那个卢米埃尔大主教的失踪肯定与秘密暗道有关,于是他花费大量钱财,软硬兼施得到了地图。正在他准备再次杀回南美时,秘鲁战争爆发,当地印第安人和欧洲殖民者展开殊死对攻,双方死伤无数。殖民者怕惹恼众怒,不得不全部暂退欧洲,皮萨罗也就没找到机会再回南美,而他又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于是就把这事暂时放下。
    “他准备再过几年等南美局势稳定些时再去。1532年他从巴拿马又集结了一批军队杀回利马,并在1535年挑选靠近海边的城市利马做为殖民地新首都,可在1538年时,皮萨罗的军队发生内乱,他也在三年后被内乱者刺杀。皮萨罗虽然死了,那张地图他却传给了儿子,可他儿子是个安份守已的人,并没有去南美冒险找黄金的念头,不过仍然遵循皮萨罗的遗愿,在临死前将地形图一代代传了下去。”
    听到这里,柯林不觉失笑:“这方法也很人性化,谁有冒险精神就让他去,不愿冒险就老老实实保存好地图,死后再传给儿子。难道这几百年间,皮萨罗的后代就没有一个愿意去南美找线索的?”
    米丽亚笑了:“当然有,而且还不止一个。从那以后印第安人就开始严密把守法兰西斯修道院,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也就没给皮萨罗后代什么机会。时间一年年过去,南美相继建立多个共和制国家,1821年秘鲁共和国独立,并派军队保护修道院,1826年西班牙在南美的最后一支殖民军投降,皮萨罗后代们进入修道院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柯林将信将疑,看着地图说:“这真是修道院的地图?你不会看错?”
    米丽亚坚决地点头:“绝不可能!你看,左下角的小图就是修道院外形,你看这尖顶、这大门的形状都完全吻合,黑色线条表示地面建筑,而红色线条画的是地下建筑,大家都猜测法兰西斯修道院有地下秘道,现在终于有了佐证!”
    柯林不以为然:“那又怎样?这并不能证明那地图就在修道院里,也许当年被那个大主教带走,或者早就丢失在外面了!”
    米丽亚似乎也考虑过这一点,神情马上变得黯然:“也有这个可能,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过!”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像在读小说?”柯林认为这一切简直像在听神话故事,半信半疑地问。
    柯林本是无心,谁知道米丽亚暴跳如雷,跳起来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们中国人都这样无聊吗?我不是在跟你讲故事!”
    柯林认为自己没说错,却莫名其妙地挨了打,也忍不住生气:“你凭什么打我?难道你们印第安人都喜欢这么问候别人?”
    见柯林气鼓鼓的样子,米丽亚又转怒为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要生气了,柯,明天我做最拿手的菜给你吃,好吗?”柯林哭笑不得,只得别过头装哑巴。
    “亲爱的,你怎么不说话了?”米丽亚见他不做声,又问道。
    柯林面无表情:“我怕说错话还会挨打。”
    米丽亚格格娇笑:“亲爱的柯,你为什么这样可爱?”
    柯林撇着嘴:“挨打就是可爱吗?”
    米丽亚笑着又亲了他一下:“难道你就没有问题要问吗?”
    柯林脸上发红,说:“我当然有问题。比如,你是不是那个什么齐布查……什么族的印第安人?”
    米丽亚点点头,肯定了柯林的疑问:“你猜得很对,不但我,我的父亲也是,还有帮我们开汽艇的埃苏玛和守塔人扎韦斯,我们都是齐布查•穆斯卡族印第安人,我父亲叫古曼蒂,是齐布查•穆斯卡族第44代首领,我们的族人毕生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寻找黄金城,每代族长都要严守历任首领的遗愿,努力寻找黄金城的下落,以图重振印地安人的黄金时代。”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到哪都有你的人。那……这罐可乐又是怎么回事?这地图怎么会藏在可乐罐里?”听了米丽亚如此解释,柯林算是明白了。
    米丽亚笑了:“我刚才说过了,那该死的皮萨罗没找到黄金城,但他并不死心,将手稿日记和地图传给了他的儿子,他儿子再传给儿子,如此一代代传下去直到今天。现在西班牙何塞航运集团的老板路易斯•何塞就是皮萨罗的后代,他仍然保留着祖先当年留下的手稿日记和羊皮地图。这家伙和他祖先一样,都是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的家伙,早就对黄金城垂涎三尺,一直想再次去亚马逊森林寻找传说中的黄金城好大发横财,于是他派出自己的心腹手下,也是他的亲表哥安东尼奥•费尔南多携带羊皮地图,多次到秘鲁探听修道院的虚实。”
    柯林若有所悟地大声说:“那个费尔南多就是……条纹西装男人?”
    米丽亚点点头:“完全正确。当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每次来南美都会被印第安人盯上,虽然每次都偷偷摸摸的,但还是走漏了风声,结果昨晚被雄鹰战士杀死了。”
    柯林说:“杀他的那人薇玛见过,是个印第安人,是你的族人吗?”
    米丽亚厉声道:“不!他是另一个族的印第安人!”
    柯林又坠入五里云雾:“你们印第安人有多少个族?”
    米丽亚骄傲地说:“有上百个族,当然大部分都是小部族,最大的就是我们齐布查•穆斯卡族,那个雄鹰战士我猜想应该是莫希干族或是齐佩瓦族派出的。”
    “那雄鹰战士又是谁?”柯林问。
    米丽亚说:“雄鹰是我们印第安人最崇拜的动物,它象征着强壮、敏锐和智慧,雄鹰战士是我们印第安人的特殊称号,只授给那些最优秀的人,很多不可能完成任务都由他们来完成。”
    柯林说:“我明白,就相当于政府里的特工人员,比如英国的007。”
    米丽亚扑哧笑了:“你真聪明,我喜欢聪明的东方人。”
    柯林却还有点不解:“可你似乎对这些雄鹰战士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恨他们,为什么?你们不都是印第安人吗?”
    米丽亚把地形图慢慢卷起,又收回金属轴里并将可乐罐套好:“人和人不同,印第安部族也一样,很多部族的人都在找黄金城,他们的目标并不都是复兴印第安帝国,而是贪图财宝、享受生活。钱会把人变成魔鬼,所以我们不能让那些部族先得到线索,你懂吗?”
    柯林回想之前九死一生的经过,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觉很无奈:“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不是我,而是我们,明天我们一起到法兰西斯修道院去逛逛,按地图找线索。”米丽亚说。
    “什么,我也去?我才不去,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地图送给你了,我还要回国去呢!”柯林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么危险的事情他可不想参与。
    米丽亚笑了:“和你没关系?现在你已经身陷其中,还没感觉到吗?那个旅馆的前台小姐薇玛是和你一起出门时被杀的,而你却不见踪影,警察肯定把你当成重要嫌犯通缉,我敢保证,你一露面就会被警察抓住。”
    柯林气急败坏地大吼:“凭什么怀疑我?那我要怎么办?”
    米丽亚面无表情:“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行,除非能找到那个杀了薇玛的雄鹰战士,我敢肯定他是齐佩瓦族人!”
    柯林顿时又来了精神:“那你要答应先帮我找到杀人凶手,我不能让薇玛白白赔了性命,而且还是因为我……”说完他眼眶湿润了。
    米丽亚握着他的手,诚恳地说:“没问题,这几天你先在灯塔里养伤,我来研究地图,过几天我们去修道院找线索。那些雄鹰战士肯定会经常在修道院附近,我相信我们能找到。”说完她将可乐罐收起,两人出了灯具室顺铁扶梯爬下去。
    下到底部,米丽亚推开书架大声说:“扎韦斯,给我们煮点咖啡怎么样?”
    无人应声。过了一会,室内传来米丽亚的大叫,柯林连忙循声冲进去,只见扎韦斯倒在地上,额头鲜血淋漓、不省人事,双筒猎枪也扔在旁边地上。米丽亚从墙上摘下一只大号扳手,推开通向楼梯的铁门,隐隐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柯林低声道:“好像有人下楼去了!”
    米丽亚点点头,冲到大木桌旁弯腰拉开最下面的长抽屉,柯林问:“我们要去追吗?似乎只有一个人,很可能就是那杀薇玛的杀手!”
    米丽亚不答,从抽屉里拽出一个长条的帆布袋,拉开拉链取出一只狙击步枪,又拿出一架双筒望远镜扔给柯林:“快,跟我到灯具室外台去!”
    柯林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跟着她又爬上铁扶梯来到灯具室的环形外台上。米丽亚说:“这是夜视望远镜,上面的红按钮是电池开关,中央滚轮用来调节焦距,你帮我确定目标方向,我来开枪!”
    两人跑到外台前方,正对着灯塔大门方向。柯林按下镜柄的红色按钮,吱地一声轻响电源接通,凑到眼前看去,地面上的东西都变成了亮红色,但岩石的形状非常清楚,就和白天观察没有两样。
    柯林把头伸出铁栏杆,将视野移动到正下方灯塔大门处,不多时就见有个人影从里面跑出来,向海边飞奔而去。柯林说:“有人出来了,在朝正前方移动!”
    米丽亚早将狙击步枪架好,右眼从瞄准镜中向外观察,道问:“现在呢?跑到那排大树处了吗?”
    柯林边调节焦距边说:“还没有……又折向左面跑了……就快跑到那两块圆形岩石处了!”
    米丽亚移动枪口对准岩石处,柯林说:“就快跑到了,大约还有十米左右,五米、三米……”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震耳,吓得柯林险些把手里的望远镜扔掉。
    原来米丽亚也观察到了目标,一枪打在岩石上,碎石四处飞溅,柯林连忙稳了稳神,再次向下观察,却不见了人影,他焦急地说:“看不到目标了!”
    米丽亚说:“人肯定藏在岩石后面,你拉远焦距看,有人出来马上告诉我!”
    柯林依言扳动变焦杆,那两块如巨人眼睛般的圆形岩石清晰地出现在望远镜视野当中,大约两分钟过去,什么动静也没有,别说人影,连只兔子也没有。柯林有点着急了:“米丽亚,会不会已经逃掉了?”
    米丽亚很坚定地低声道:“不会,人肯定藏在岩石后面,你千万别分神!”柯林只得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地盯着。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忽然从岩石右面慢慢探出个东西,柯林见真有人躲在后面,兴奋地说:“看到了,有东西露出来了!”
    米丽亚低声问:“是什么东西?”
    柯林狐疑地说:“似乎是个尖东西,有点像鸡嘴……”
    米丽亚冷笑一声打断了柯林的话:“那是鹰嘴,不是鸡!看来真是雄鹰战士!”
    “那你还不开枪?”柯林急忙道。
    米丽亚说:“这是雄鹰战士耍的花样,你别分神,注意岩石的其它部位!”那鹰嘴探出大约二、三十公分就不动了,柯林朝四下看去,五分钟后,果然见岩石左边较暗的地方慢慢伸出一只手。
    “有只手探出来了!岩石左下方!”
    米丽亚说:“看到了,他在试探我们,先不要急……”柯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门也见了汗。只见那手臂越探越长,同时身体也露出来,是一个穿花格衬衫的男人。这人缩头缩脑地左顾右盼,见没什么动静,他微一下腰,猛地向前蹿去。这时枪声响起,那人大叫倒地,挣扎着往树后面爬,米丽亚手指扳动又连开两枪,分别击中那人左右腿,他又发出两声闷叫,再也爬不动了。
    米丽亚起身道:“快跟我下楼抓人!”两人用最快速度爬下外台回到工作间,米丽亚边朝外跑边说,“捡起猎枪下楼,快!”柯林连忙把望远镜放在桌上,捡起地上的双筒霰弹枪跟着米丽亚跑下楼梯。
    柯林边跑边说:“我们要小心点,那雄鹰战士很可能有枪!”
    米丽亚说:“不用担心,雄鹰战士只用冷兵器,他们从来不用枪的!”
    两人来到外面,那雄鹰战士仍旧躺在地上,正费力挣扎着朝海边爬去。米丽亚跑到他身后用步枪指着后心,大声喝道:“印第安的鹰,别动了!”
    那人大口喘着气,回头看了看两人。柯林一眼就认出这家伙就是上午在贫民区杀死薇玛的印第安人,于是大叫道:“就是他,是他杀了薇玛!”
    这人嘿嘿嘿地笑着:“古曼蒂的女儿还真厉害,可惜我没找到通往灯具室的暗门,否则你们俩也要死!”
    米丽亚冷笑一声:“想杀死米丽亚不是那么容易的!是齐佩瓦族的卡拉诺玛还是吉丽亚派你来的?除了费尔南多之外,那旅馆叫薇玛的无辜女孩也是你杀的吧?”
    这人冷笑着说:“你说对了,就是吉丽亚让我来的。不管是不是无辜,只要阻挡雄鹰战士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柯林气愤不已地骂道:“薇玛只是个局外人,你为什么连她也要杀死?”
    这人撇撇嘴说:“我要的东西在你手上,我要杀的是你而不是她,但既然她认出了我,我杀她又有什么不对?”
    米丽亚掏出可乐罐扬了扬:“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上,看你怎么杀我?”
    这人一见她手上的可乐罐,双眼立刻放出光来,支起身体伸手就去抓。米丽亚一脚将他踢倒:“雄鹰战士不是邪恶的杀人机器,你现在已经不配再使用这个称号!柯林,把他捆起来,明天交到警察局去!”柯林连忙撕下衬衣袖子准备绑人。
    却见那人哈哈大笑,猛然低头去咬衣领。米丽亚连忙伸手阻止,但还是晚了,只见那人紧咬牙关,鲜血从鼻子耳朵里流出来,眼睛突出,渐渐倒地不动了。
    柯林见状忙问:“他怎么了?”
    米丽亚踢了尸体一脚,沮丧地说:“他衣领上涂着红剑蛙毒药,服毒自杀了!”
    “什么?他死了?”柯林气得把袖子狠狠摔在地上,转回头去不说话。
    米丽亚低头翻了翻那人的衣服,站起来说:“先把尸体埋起来,再上去看看扎韦斯怎么样了。”两人把那人的尸体拖到一个坑处,用碎石浅浅埋上,然后回到灯塔工作间里。
    扎韦斯头上被雄鹰战士的尖嘴啄了两下,后脑挨了一击,还好没什么大事,米丽亚帮他涂了些止血药也就好了。听完米丽亚的讲述,扎韦斯沉吟着说:“玉米长出苞谷,麻雀就会都来啄食的。米丽亚,你一定要保护好地形图,不能让你父亲失望。”
    米丽亚点了点头,扎韦斯又说:“你们俩去里屋睡吧!我就在这工作间守着,保证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们。”
    米丽亚的脸立刻红了,微怒道:“我和他只是朋友,你不要乱想好吗?你们俩身上都有伤,现在立刻都到里屋去睡觉,我就在这里睡。”说完站起来去打水洗脸。
    扎韦斯摸了摸头上的伤,嘟嘟囔囔着:“早晚都是要睡在一起的,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柯林也解释说:“扎韦斯先生,我和米丽亚只是普通朋友,请你不要多想。”扎韦斯不理他,自顾走进里屋。柯林也有点不高兴,心想:你自己碰了钉子,也不用拿我出气!
    当晚三人就在灯塔里睡下,柯林右肩酸麻胀痛,耳边隐隐传来海风和海浪的声音,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
    次日起来吃完饭,三人爬到外台上去看风景。此时阳光明媚,碧空如洗,远处就是利马城,湛蓝的海面上游着点点帆船,海鸟在空中来回盘旋飞翔,景色真是美极了。柯林倚在铁栏杆上说:“现在的风景和昨晚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米丽亚说:“人的生命不也是一样吗?今天还是活着的,明天却成了一具尸体。”
    只听广播里正说道:
    “好了,一段音乐过后,现在播放利马早间新闻:昨日上午十时左右,加尔西亚旅馆工作人员薇玛•里亚诺•克里蒂娜发现被杀死在利马城以西的平民居住区内。据警方分析,与她同行的中国籍男子柯林有重大嫌疑,同时此人也被怀疑于前天下午在旅馆内杀害另一名西班牙籍不明身份的男子。该中国籍男子昨日下午在普利博医院治疗肩伤时,伙同另一名女嫌犯杀死一名医院保卫人员,并伙同不明身份的女子假扮护士逃走,现警方正在全力抓捕中。”
    柯林大怒:“凭什么说我有重大嫌疑?警察怎么能这么说?”
    米丽亚冷冷地道:“我说得没错吧!你已经身陷其中了。”
    柯林用力踢在铁栏杆上:“可惜昨晚那个雄鹰战士没抓到活的,否则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米丽亚说:“这都是神的安排,每个人的命运都无法自己改变……”
    柯林说:“我才不信什么神呢!对了,昨天在医院的那个假护士是谁?你好像认识她。”
    米丽亚面无表情地说:“她是我姐姐。”
    “什么?”柯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亲姐姐吗?”米丽亚点点头。柯林看了看扎韦斯,期待他的答案。
    扎韦斯也点头说:“是吉丽亚,米丽亚的同胞姐姐,她七年前嫁给了齐佩瓦族首领卡拉诺玛,那个卡拉诺玛和皮萨罗的后代路易斯•何塞勾结一气,想把黄金运到欧洲去发大财,从那之后她就不再与我们部族同心,一直帮着卡拉诺玛跟我们为仇作对,我们寻找黄金城线索的时候她也常从中阻拦,可我们拿她没有办法。”
    柯林想起昨晚她和那雄鹰战士的对话,问道:“昨晚你说那雄鹰战士是吉丽亚派来的,难道是你姐姐派人来杀我和你?”
    米丽亚点点头,面无表情:“她早就不是我姐姐,我心中的吉丽亚已经死了。如果下次再遇到她,我不会再把她当做我的姐姐!”柯林和扎韦斯听了心里都很难过,都不说话了。
    还好这灯塔地处偏僻,也很少有人来打扰,柯林和扎韦斯就在这里养伤,米丽亚则专心研究那张地形图。她似乎学过建筑学和工程学,用笔在纸上画了很多张图,而且不时和扎韦斯交流询问。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柯林的伤基本全好了,米丽亚每天变着法地给他们做饭,柯林养得满面红光,精神也很足。这天上午,又有送给养的船来到小岛,四、五个印第安壮汉把装着物品的箱子搬上灯塔,堆在工作间里。
    “我要的东西齐全了吗?”米丽亚问道。
    一个小伙说:“都齐了,看看还缺什么?”
    米丽亚打开一只箱子,翻出一大堆东西,仔细看过后说:“很好,什么都不缺,看来我们可以行动了!”
    柯林见翻出来的东西里有两套黑色修道士服装,还有黑色布靴、圣经和十字架项链,另外还有两把手枪、匕首、强光手电、打火机和几个浅黄色条状物,好像橡皮似的。柯林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却又不方便询问。
    米丽亚笑着拿起手枪,左手拉开枪膛朝里看了看,对柯林说:“这些人都是我们部族的好兄弟,你不用担心。”
    柯林这才问道:“这些东西是……”
    米丽亚收起笑容,正色道:“明天我们就要离岛去法兰西斯修道院,这些衣服做掩护身份用。”
    柯林沮丧地走到木桌边坐下,手肘支在桌上扶着额头。米丽亚走到他身边,说:“怎么了,不愿意和我去吗?”
    柯林说:“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洗刷掉我的嫌疑,然后要回薪水好回中国去,我家人还等着我的钱买房子呢!”
    米丽亚说:“可现在凶手已经死了,你总不能到警察局去对他们说你是清白的吧?那些警察会信吗?”
    “那我就应该和你去修道院找地图?就算帮你找到黄金城又能怎么样?我的罪名不还是一样抹不掉!”柯林有些激动。
    米丽亚细声安慰道:“现在洗刷你罪名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凶手,虽然杀薇玛的雄鹰战士死了,但他的背后指使者还在,那就是卡米诺玛和我姐姐吉丽亚。吉丽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这对你来说不一定全是坏事,如果我们能活捉她,就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当然你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我是你唯一能指望的帮手。吉丽亚并不知道这个灯塔站是我的据点,所以她永远也找不到这里,我们只有离开这儿才有可能抓到她,你懂了吗?”
    听了她的话,柯林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看来是身不由己了,只能是跟着她走一步算一步。于是当晚米丽亚开始给柯林讲解法西兰斯修道院的基本构造和格局,她以前曾多次进出修道院,对地面建筑已经相当熟悉,可地下建筑并不了解,只能按照地形图的指示死记硬背。
    然后她再教柯林怎么使用手枪,米丽亚搞来的这两把手枪是俄制马可洛夫手枪,一般装备在俄军警部门,弹容七发。虽然这枪型号比较老,但俄国佬手枪的性能就和AK系列冲锋枪一样非常可靠。柯林努力学习如何填子弹、装弹匣、开保险、上膛、瞄准击发等等全套动作。他从来没碰过真枪,现在属于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实话,柯林根本不想学这些东西,可也没别的办法,真是无奈极了。
    那几块浅黄色的条状物原来是塑胶炸药,米丽亚告诉他这东西可以插上雷管,或是用直流引爆开关也行,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枪瞄准了打,直接引爆。柯林一听说是炸药吓得连忙躲开,生怕那玩意一翻脸崩了自己。
    在米丽亚教柯林一些简单的近身格斗术时,她脖颈上戴的一条项链无意中刮在柯林脸上。他用手抓住项链,见这是一条由纯黄金打造而成的金链,被拧成绳索的形状,异常精美,下面挂着一个纯金半圆球,球体光滑如镜,球面上还有几个突出的小圆点,不知作何用处。
    柯林想取下来仔细看看,但米丽亚似乎对这条项链十分重视,怎么也不愿取下来。她对柯林说:“这条项链是父亲在我十八岁那年杀死第一只美洲虎时送给我的礼物,并说这一生都不能摘下,除非遇到一个非常的时机。”
    “是什么时机?”柯林忙问。
    米丽亚摇摇头:“父亲没有讲,只说到了那个时机,我自然就会明白。”
    柯林没问出什么结果,感到很无趣。他又注意到米丽亚长得虽然非常漂亮,身材凹凸有致,但双手掌心却粗糙不平,上面还布满硬茧,与她的相貌很不协调,当柯林问起时,米丽亚也不多做解释,只说以后就会了解。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米丽亚和柯林吃过午饭后告别扎韦斯,乘汽艇离开奥拉达达岛向利马市区方向驶去。米丽亚说:“现在是四点钟,今天是礼拜天,按惯例修道院的修女和修士中午要到各大学校去布道,一般在晚上七点左右回来,这段时间修道院后门不关,修女和修士会陆续从不同方向回到修道院,我们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混进去,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就行,就算有人问话也是由我回答,你不要说话。”
    柯林表示明白。两小时后汽艇到了码头,上岸后改乘出租车来到法兰西斯修道院附近的一家商场里。背着大背包进到商场的洗手间,他们先将匕首、枪、微型手电等物插在皮带里,再换上修女和修士的衣服,换好后两人走出商场。南美人大多信奉天主教,当地的修道院和教堂比超级市场还多,在路上遇见修女修士也是司空见惯,所以两人并未引起注意。
    走到法兰西斯修道院后门附近时已近七点钟,天开始黑下来,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修女修士在神父的带领下步行走进后院各回寝室。米丽亚和柯林尽量装作自然,也跟着往后院走,他俩将修士服上的大帽子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半边脸,再低着脑袋,别人想看清长什么样还真的很难。
    两人径直穿过后院,三拐两转来到宽大的内圣堂,这里是专供修女和修士祷告的地方,游客是不许进来的。
    圣堂里飘荡着管风琴乐曲,堂前供着巨大的圣母玛丽亚雕像,面目慈祥的圣母怀抱圣婴,仿佛在注视着多苦多难的世人。雕像下面左右各有两排修女手捧圣经正在唱诗,圣堂中央摆着十几排木制靠椅。那些刚回来的修女和修士都在长椅中坐下,低头闭目,双手捧在胸前静静地做祷告。
    米丽亚和柯林挑了比较靠后的角落坐下,也学着别人的姿势低头祷告。柯林忍不住偷偷向右边看了一眼,身旁坐着一名男修士,这人络腮胡子、四方大脸,显得强壮魁梧,正巧那人也回头看柯林,四目对视,柯林连忙转脸低头。
    过了足有二十多分钟祷告才结束,修士和修女纷纷站起身回归寝室,柯林紧跟在米丽亚身后,两人从侧门穿出圣堂,向西侧的一片建筑走去。柯林边走边观察,见身边那些修道士们都在往中堂走,而只有他们俩朝西去,想要张嘴问却又忍住了,只见米丽亚脚步不停,显然也是怕引起别人注意。
    西侧那片建筑的围墙下有一个铁门,门上着锁,米丽亚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于是掏出一组万能钥匙开始撬锁。柯林连忙挡在她身前打掩护,表面上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这时有一名神父远远地向他们这边张望,随后又朝这边走来。柯林心里一惊,连忙低声说:“有个神父走过来了!”嘴里小声说着,脸上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米丽亚连忙松开万能钥匙,转过身体假装整理衣服,低声说:“朝北面去,慢慢走!”两人边整理衣服边离开铁门向北走,那神父见他们只是稍作停留在整理衣服,就转身回中堂去了。
    两人慢吞吞地走着,等大部分修道士都进了中堂,后院草坪里几乎没人时又折回来,米丽亚迅速撬开门锁推开一条缝,两人相继闪身进去,米丽亚伸手从铁栏杆中又将门锁给锁好。
    这里是修道院的西后院,建筑相对独立,里面包括隐修厅、圣婴堂和苦修室。这三个地方平时都不开放,就连修道士们也不得入内,所以也是空无一人,两人倒也省得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了,直接快步穿院而过来到隐修厅门前。隐修厅是院长和神父们在斋戒日向天父忏悔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人来,厅门也是紧锁。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柯林掏出微型手电照亮四周,米丽亚则用万能钥匙撬开厅门,厚重的铁制大门慢慢拉动,有些生锈的门轴发出咯吱声,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静之处却显得尤为刺耳。
    门开了一道仅能容纳成年人侧身的空间,米丽亚扳着铁门低声道:“进去!”柯林依言进去后米丽亚也侧身而进。她的体形和柯林差不多,但她那丰满的胸部却被铁门紧紧挤着,柯林暗笑,轻轻将铁门推开一些米丽亚才钻了进来。虽然天黑看不到表情,但柯林猜她的脸肯定是红的。
    反手带上铁门,隐修厅内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拧亮微型手电四处照照,这里和内圣堂差不多大,也很宽敞,巨大的耶和华雕像矗立当中,地上摆着几十个圆形坐垫,忽然柯林大惊失色,因为在其中一个坐垫上竟然跪着一个人!
    这人也是一身黑色修士服,面朝耶和华长身跪立,低头双手捧在胸前,似乎正在忏悔自己的罪行。柯林险些叫出声来,吓得不敢动了。米丽亚也是一怔,但立刻就恢复了平静,她大步走到那人身旁,抬腿轻轻踢了几下,说:“喂!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他叫柯林,是中国人。”
    柯林彻底蒙了,站在那疑惑地看着米丽亚,不知道说什么。米丽亚忽然笑了:“你真是笨蛋,这是个塑像,所有的隐修厅都有一个这样的塑像!”
    “是……是真的吗?”柯林说话都结巴了,他壮着胆子慢慢走到那“人”身边,用手电敲了敲他的头,果然发出的声音是实心的,从声音分辨不是木头就是石头。柯林长出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幸亏有你在这,否则我都不知道该逃走还是该掏枪。”
    米丽亚抿嘴笑着,两人从隐修厅的小门穿出,又来到圣婴堂。这里是供奉圣婴耶稣塑像的地方。一般当地人新生了孩子,大都要在这里举行洗礼仪式,同时挑选一名有修行的男性修士做自己的干爹,西方人称之为GodFather,直译就是神的父亲,神父一词就是这么来的。
    这圣婴堂并不大,而且奇特之处在于它是圆形的,中央有一个用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圣母怀抱圣婴的雕像,雕像被安放在一个圆形水池中。
    因为这修道院名气极大,来接受洗礼的婴儿络绎不绝,因此在前厅另建了一间更大的圣婴堂,所以这里也就被弃置不用。
    米丽亚伸手捞了一把池中水:“都说这池里装的是圣水,水位可以千年不变,而且只能由神父用来涂抹婴儿的头部,别人无权触摸,可我是印第安人,从来都不信什么圣母、圣子这套欧洲人的东西,这水在我看来无非就是普通民宅中的自来水,都是蒙人的!”说完远远将水扬向远方。
    柯林说:“我也不信世上有什么基督的存在,我是无神论者。”
    米丽亚问:“那你相信命运吗?”
    柯林一愣:“命运?不知道。”
    米丽亚笑了:“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又怎么认识呢?”
    这话让柯林无法回答,米丽亚笑着说:“别发呆了,我们快去苦修室。”
    柯林很吃惊:“去苦修室干什么?”
    米丽亚说:“按地形图上的标示,这座法兰西斯修道院有一个地下墓穴,是专门用来安葬死去修道士的坟墓,但地形图上并没有仔细解释墓穴入口的机关在哪,只画出了墓穴入口是同苦修室连通的,我们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柯林有点泄气了:“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怎么进入秘密暗道,原来还得凭运气!”
    米丽亚甜甜一笑:“我相信我的运气是不错的,你也一样!”两人从角门走出圣婴堂,来到外面。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脚下是用碎石铺成的地面,高大的院墙黑沉沉的,月亮挂在半空,惨白的月光洒在院子里,两人的身影显得尤为突兀。
    柯林感觉这环境有点荒凉阴森,一阵凉风吹来,他不觉连打了几个冷战,米丽亚虽然胆大经事多,但毕竟是个女孩,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不免也有点心头发虚,脸色发白。柯林见她也如此害怕,便拍拍胸脯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在。”
    他这话其实没什么用,无论从哪方面讲,在任何环境里米丽亚都胜他十倍,但女人柔弱的天性令米丽亚觉得心中暖暖的十分舒服,不觉伸手握住柯林的手,这才发现他手心里全是冷汗。米丽亚怕他心理压力过大,于是便岔开话题,低声说:“说话不要太大声,这院墙外面就是中后院,院里有修士整夜值守,太大声说话会被他们发现。”
    柯林哦了声,心想怪不得,否则就可以带个绳梯一路翻墙进来,哪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周折?
    两人朝对面一座石砌小楼走去,这小楼高约十米,上面也是尖顶,中央立着一根木杆,尽头还有个横杆,并有半截粗绳软软垂下,看上去像是个绞刑架。米丽亚来到小楼门前,仍然用万能钥匙撬开双层门锁,慢慢拉开沉重的石门,从里面立刻飘出一股发霉味道。
    米丽亚捂着鼻子,低声说:“看来这里至少有十几年没人进过了。”两人闪身进去,里面是个不足十五平方米的石室,右侧有个方形门洞,里面黑黝黝的。
    米丽亚说:“按地形图上说,这里应该就是地下苦修室的入口处,我们进去吧!”两人用手电照着,里面是一级级的石砌台阶,一直通向地下,两人慢慢顺台阶而下。
    柯林边走边说:“苦修室是什么意思?”
    米丽亚说:“苦修是基督教和天主教的一种修行方式,其实就和你们东方佛教中的苦行僧差不多,说得通俗些就是自己虐待自己,让自己感到痛苦,用来体验世人的痛苦和酥耶为拯救世人时所受的种种磨难。苦修室原本是修道院中专门提供给愿意进行苦修的人居住,后来却慢慢演变成了监牢性质,专门处理一些犯了戒的修士。要知道修道院规矩极严,而且自古以来修道院和神学院都只受教皇的命令,连国王也无权过问,他们的权力很大。”
    两人边说边往下走,里面越来越冷,拐了几个弯之后,前方被一扇铁门拦住去路。这铁门全是由胳膊粗的铁条组成的栏杆,门上缠着好几道粗大的铁链,栏杆之间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米丽亚撬开铁链上的大铁锁,两人把缠着的铁链一圈圈解开。
    柯林问:“你又会开枪,又会撬锁和看图纸,这些都是你父亲教给你的?”
    米丽亚摇摇头:“我父亲可不会这些,他只会射箭打仗,我会的这些都是师傅教的,他是个打过二十年仗的特种兵。”取下铁链后,两人推开铁门进去,里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靠墙摆放着几个铁架,上面挂满各种铁制工具,有铁链、铁勾、尖刺和平头烙铁,上面沾着斑驳的暗红色,应该都是当年行刑用的工具。十几间监牢用石墙隔着,外面都用粗大的铁栏杆密封,铁栏杆上皆有一扇小铁门,有些门紧锁着,有的却大开。
    两人用手电来回照了照,发现监牢里空无一物,墙角堆满了很多灰尘和蜘蛛网,地上铺着稀疏的稻草,有的墙壁上还有很多杂乱无章的图画和字。仔细一看,墙角似乎还有暗红色的血迹。柯林说:“这里够可怕的,估计几百年赤肯定死过很多人。到底哪个牢房是当年关押卢米埃尔大主教的呢?”
    米丽亚用手电仔细一找,忽然低叫道:“你看,在这里!”过去一看,有一处房间显得特别宽大,更奇怪的是这房间并无铁门和栏杆,牢口敞开毫无遮挡。
    “这是怎么回事?似乎并不像监牢。如果是监牢那外面肯定要有铁门的!”柯林道。
    米丽亚对柯林的话也挺赞同:“有可能是当年看押犯人的看守们住的地方,你看,里面似乎还有个铁桌子,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房间,还没走到那铁桌子旁,柯林忽然觉得脚下“喀”地轻响,似乎有块石板被踩得向下沉了,他刚要张嘴,就听身后猛然响起嘎嘎响声,巨大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却见一扇铁栅栏门不知什么时候从上沉下,牢牢将房间封死。
    米丽亚大惊,连忙跑过去用力向上扳铁栅栏,两人累得满头大汗,可那铁栅栏门却是丝毫不动,就跟焊死了似的。
    这下他们都慌了,柯林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我们中计了,这监牢有机关!”米丽亚也没了主意,她用手电在监牢四周墙壁来回照,只见石墙上刻着很多线条,这些线条有长有短,有的垂直排列像门帘,有的呈放射状像扇子,另外还有很多圆圈被画在线条上面,旁边夹杂着一些凌乱的西班牙文字。
    柯林问:“这画的是什么东西?也是什么地形图吗?”
    米丽亚仔细辨认了下,说:“这是古印加帝国的结绳文字,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时秘鲁还有一些村庄认识这些文字,但现在已经失传了,也没有多少人认识它。”
    柯林沮丧地垂下头:“这么说是彻底没有线索了。”
    米丽亚却笑了:“可我认识它。”
    “什么?你……你还认识结绳文字?”柯林睁大眼睛问。
    米丽亚点点头:“我父亲身为印加帝国国王的后裔、印第安族首领,怎么能不认识结绳文呢?但他教我的不多,毕竟这种文字流传至今越来越少了,我试试辨认看吧!”
    她接过柯林的手电照着墙上的字,努力辨认其内容,口中不停念诵:“黄金……你这万物之源……我完全不能抗拒你……无人能夺走……我的……我的财富……我即将成为世界之王……”
    看完这面墙又去看另一面墙,柯林紧张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期待她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只听她继续念诵道:
    “我的继承者……你应该明白我的教诲……我教了你如……如何认识上帝……请帮我脱离……那双罪恶之手……”
    柯林兴奋得手舞足蹈:“这肯定是那大主教留下来的,当年他一定就被关押在这里!”
    米丽亚也说:“应该是的。我的继承者……他的继承者又是谁呢?”
    柯林信心满满地说:“那肯定是指像我们这些探宝者了!”
    米丽亚却摇摇头:“不对,他所指的继承者应该是第二主教,也就是他所指定的继承大主教位置的人。”
    柯林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米丽亚笑盈盈地说:“从刚才的话能看出来,这个卢米埃尔大主教也是个贪财的家伙,他当然不希望有外人插手抢他的黄金梦,但他身陷监牢,那时候他只能求助于人,而最值得他信任的也只有第二主教了。”
    “第二主教又是谁?”柯林更是不解了。
    米丽亚说:“每个修道院的大主教在上任之后,都会指定一名神父为他的继任者,而这个人必定是他最亲信的人。据说当年这个大主教是独身,父母早亡,无亲无故,所以我才肯定他这个继承者肯定是第二主教,修道院地下的秘密也只有他们俩有资格知晓。”
    柯林这下才是心悦诚服,对米丽亚更是佩服了,说:“米丽亚,你懂得还真多。”
    米丽亚笑了:“没办法,为了帮我父亲达到伟大的心愿,我必须尽可能学会更多的知识。”
    忽然柯林想起来一些事,问道:“不对啊,那大主教不是逃走了吗?他又在监牢里用绳文告诉别人救他,就算是报信也要想办法写在外面才能被人看到,写在监牢里能起什么作用?”
    米丽亚皱着眉头:“说得有道理。这监牢当年肯定是戒备森严,不可能让外人进来看望囚犯,真是奇怪了。”
    说完,她继续思考那墙上的文字,柯林又问:“那第二主教又该怎么救他呢?”
    米丽亚说:“我正在看,别急……”听她又念道,“52、67、69、27、38、68……”
    柯林皱着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米丽亚也面露愁容,说:“后面没有结绳文字了,就这些,可这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呢?”她在地上来回走了一会儿,盘腿坐在地上,手拄着下巴苦想。
    柯林见她绞尽脑汁地思考,心想: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处处让女人打头阵、出苦力吧?怎么也得有个男人的样子!我也得干点什么不是?于是他打起精神,用手电在墙上来回搜索,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这监牢的墙壁都是用一尺见方的岩石砌成,上面除了有那种结绳文字以外,还夹杂着一些西班牙文,但都是一些单词,而且之间也连贯不上。再往屋顶上看,最角落那块方石上面用西班牙文写着两个“一”字,那块方石紧挨屋顶,大约有三米高,正常人的身高肯定达不到那里,显然是踩着那张铁桌子写的,而写字的人又为什么费那么大力气写这两个“一”字呢?
    柯林不免有些疑惑,问道:“米丽亚,刚才那些数字开头是什么来着?”
    米丽亚说:“52、67、69……”柯林不等她说完,先以那块角落的方石为首,横着数到第五块方石,再竖着数第二块,确定了交叉的那块方石,然后他将铁桌子往墙角挪,铁桌子很沉,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你在干什么?”米丽亚捂着耳朵,对此大惑不解。
    柯林脸憋得通红,费力地说:“快……快帮我搬到墙角去!”米丽亚头上顶着大问号,但还是帮他把铁桌抬起一点点挪到墙角。柯林站到铁桌上,双手扶着那块方石用力往下按,说来也怪,那方石“喀”地向后缩了不到一英寸,又迅速弹了回来。
    米丽亚大喜:“这是怎么回事?”
    柯林来了精神:“我还不能确定,再等等!”说完又在横数第六块和竖数第七块交叉的方石按了一下,果然,那方石也缩了一英寸然后弹回。柯林又按了按其它的方石,都砌得结结实实的纹丝不动,他惊喜地说:“这方石肯定是什么机关!”
    聪明的米丽亚此时也看明白了:“我知道了!那些数字是坐标,按顺序将这些方石按下就行!”
    柯林说:“对!没错!”
    剩下的工作就好办了,两人按照墙上数字的提示,一共按了十块方石,当第十块方石弹起时,忽听房间里“轰”的一声闷响,声音不大,但却听得十分清晰。两人连忙四处张望,只见对面墙壁上似乎出现了一圈方形阴影,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个一米见方的石壁缩进了两英寸,就像一扇石门。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去推,方石间互相摩擦发出哗哗声,这块石门最终被推了进去,里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空间。两人大喜过望,米丽亚掏出手枪,仔细听了听里面并无动静,探身先钻进洞里,柯林也掏枪随后跟上。
    里面是一条石砌的走廊,约有三米多宽,不知为什么脚下都是冰冷的积水,已经没湿鞋面,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啪啪”声,而且四周到处充满煤油气味,墙角处有几个脸盆大的圆洞,看样子像是排水孔。
    向前走一段路之后,墙壁两侧出现一些长方形凹洞,这些凹洞一个紧挨一个,刚好能容一名成年人躺进,每个凹洞里都躺着一副死人枯骨。这些枯骨姿势大多相同,都是双臂在胸前交叉,有的身上还有没完全腐烂掉的衣服,从衣服的样式大致可以判断应该也是一些修道士,粗略数去起码有上百具之多。
    突然看到这么多死人骨头,柯林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两腿打颤,忙问:“哪来这么多死人骨头?够吓人的!”
    米丽亚仔细用手电照每一副枯骨,说:“看来这里就是修士的地下墓穴,修道院和普通百姓不一样,每个修道院的地下都修有修士墓穴,修道士死后并不是葬在墓地,而是由大主教和第二主教亲自抬着放进修士墓穴里,这是天主教修道院的特别规矩。”
    柯林明白了,自顾分析着:“原来这主教也不好当,还得兼任搬尸工。”
    米丽亚扑哧笑了:“因为这地下墓穴是十分隐蔽的地方,他人是无权进入的,所以就只好由主教来干这份苦差事了。”
    忽然从几具枯骨中钻出两三只小老鼠,它们扬头看了看柯林和米丽亚,转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米丽亚轻叫一声:“我的天,有老鼠!”
    柯林撇撇嘴,很不以为然:“哪没有老鼠?几只老鼠能吓得了你吗?”
    米丽亚后退几步,轻轻嘟囔着:“我怕老鼠。”
    两人继续前行。柯林手电照到地上,水面反出奇怪的彩色花纹来,柯林仔细一看,说:“你看,这水里似乎有油的成分,水面上都是油花,这里又有一股煤油味,很可能就是煤油。”刚说完,忽然米丽亚站住脚步,伸出左臂示意柯林停下。柯林连忙站住,张嘴刚要说话,米丽亚又示意他别出声,侧着耳朵仔细听前方。
    几分钟之后,米丽亚凑到柯林耳边说:“我听到前面有很细小的动静,但不知道是什么,我们慢慢走,脚下踩水时尽量小声,如果有人袭击就开枪。”柯林用力点头,心想我怎么什么也没听到,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顺风耳?可这里也没有风啊!但他嘴上没敢说,按她说的高抬腿、轻落地,两人步步为营,慢慢向前推进。
    走了大约三五十米,柯林也听见有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顿时停住了脚步,米丽亚见了问道:“怎么样,你也听到了吧?”
    柯林点点头:“好像是一种细沙流动的声音,可这墓穴里哪来的沙子呢?”
    再小心翼翼地前行了二十来米,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又疑惑又害怕,忽然前方有个小黑影一闪,两人同时举枪后退半步,却见墙边慢慢爬出一只老鼠,这老鼠可能几百年没见到人了,看见柯林和米丽亚也不怎么惧怕,仍旧慢吞吞地往前爬着。女人天性怕老鼠,米丽亚虽然胆大却也有点发毛,连连后退。
    当那只老鼠爬过柯林身边时,他飞起一脚把老鼠踢得没了影。吓得米丽亚大声说:“别惹它们,我讨厌老鼠!”这时响声越来越大,里面还夹杂着吱吱声,几乎要盖过她说话的音量。两人正在迷惑间,忽然手电光柱照到前方有一大堆黑糊糊的东西,仔细一看,两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前面爬来无数只老鼠!
    这些老鼠大大小小、挤挤挨挨地爬来,有的还爬到同伙背上,堆了足有半尺多高,边爬还边吱吱叫,也不知道有多少只。两人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立刻回头逃跑。那些老鼠快速向前移动着,转眼间就快来到墓穴的入口处,柯林叫道:“快跑回监牢里把石门堵上!”可跑到尽头一看傻眼了,那石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行堵死,与墙壁平行形成一体。
    米丽亚浑身发抖:“我可不想让那些该死的老鼠吃掉,怎么办?”
    饶是她胆大过人,可平生最怕的就是老鼠,于是全然没了主意。柯林也吓得够呛,但他头脑在这时还算比较冷静,忽然想起墙壁上那些容纳修士尸骨的墓穴,连忙拉着米丽亚往回跑。米丽亚吓坏了:“你干什么呀,想让我们喂老鼠吗?”
    柯林也不理她,两人跑到墓穴群处,柯林将里面的尸骨拽出来扔掉,告诉米丽亚:“快躺进去,快!”米丽亚恍然大悟,恨自己怕老鼠怕得脑袋都锈住了,连忙钻进墓穴躺下。这时鼠群已经距离柯林不到两米,柯林也用最快速度钻到和米丽亚平行的另外一个墓穴里躺下,两人头对着头,中间只隔一块方石的距离,连大气也不敢出。
    鼠群很快爬了过来,纷纷经过两人藏身的墓穴。这些墓穴距离地面不足一米,而老鼠数量极多,几乎堆堆叠叠有半米高,更有几只身强力壮的硕鼠居然爬进米丽亚藏身的墓穴中,吓得米丽亚惊恐万状,忙不迭用手电去砸老鼠,没想到用力过猛,上半身一滑竟从墓穴里掉下来。
    眼看着她就要栽进半米深的鼠群中,米丽亚大声惨叫,柯林见她头朝下即将掉出来,便连忙伸手去抓。可米丽亚双手已经落到鼠群里,正摸到软乎乎的老鼠身上,她虽然是女性,从小性格坚强独立,又受过专业训练,按理说胆子和能耐不亚于任何一个男人,但她小时候被老鼠咬过,再加上女人天性怕鼠,于是吓得她双手乱拍,大哭着惨叫。
    兄弟记错了吧?在腾讯的也没有香艳情节,呵呵。
    柯林早就看在眼里,他一伸手没抓到米丽亚的胳膊,情急中一把揪住她满头长长的卷发拽起来。米丽亚早就吓得半死,还有两只老鼠顺势爬到她身上,她挥舞着双手扳住柯林的手臂,好在她双腿还在墓穴里,腰部用力一挺,身体终于又钻进墓穴里。
    鼠群继续纷纷前进,巨大的吱吱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种十分恐怖的声响。米丽亚躺在墓穴中尽量将身体往里挪,脑袋埋在双臂间不敢抬头,不时有几只老鼠踩着同伴的身体爬进墓穴中。柯林用手电照去,这墓穴里长年不见光亮,老鼠猛见手电的强光吓得连忙跑开。
    这群浩浩荡荡的鼠群队伍足有十几米长,粗略估计少说也有几万只,手电光束照去,只见一个个肥硕的老鼠屁股紧挨着、扭动着,景象颇为壮观。柯林看了看米丽亚,她把头埋在胳膊里,浑身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等鼠群刚爬走,柯林一骨碌跳下来拉着米丽亚:“快走,老鼠过去了!”
    可米丽亚死死捂住脑袋,说什么也不愿动弹。柯林怕那些老鼠再杀个回马枪,不由分说将米丽亚硬拉下来,米丽亚紧紧抱着柯林,眼泪流个不停。柯林用力晃她:“快别哭了,不然那群老鼠又该回来看你了!”
    这句话还真管用,米丽亚马上清醒过来,乖乖跟着柯林向前跑去。两只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摇曳,脚下的积水四处飞溅,跑了有一百多米远,这地下墓穴的空气本就稀薄,两人都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于是停下来弯腰喘气。
    米丽亚边喘边说:“那些死、死老鼠不会回来了吧?”
    柯林用手电往回照了照:“不知道,它们可能是回窝去了,那墙角里不是有几个脸盆大的洞吗?也许就是它们的家,别害怕。”
    话音刚落,米丽亚脸色大变,直起腰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柯林忙问:“又怎么了?”
    米丽亚声音发颤地说:“我好像、好像又听到声音了!”
    柯林安慰她道:“你是精神过敏了,小时候被老鼠咬过吧?我看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这么怕老鼠呢?”
    米丽亚惊魂未定,她定了定神说:“最好是听错了……我小时候真被老鼠咬过一次,吓了个半死,所以我最怕老鼠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前走,忽然柯林耳朵一动:“我好像也听到什么声音似的……”刚说完,只听细沙声越来越近,柯林脸色大变,“不是那群老鼠又回来了吧?”
    正说着,远远射出的手电光束里出现了东西,是些黑黑的物体在蠕动,米丽亚大叫:“还是那群老鼠,我的天呐!”两人边退边跑,可鼠群爬得不比他们慢,转眼间已经追到离两人不足十米远。
    手电照到前方不到三十米处已被墙壁堵死,已经无路可走。米丽亚尖叫着举枪就射,震耳的枪声响起,耀眼的火舌在黑暗中蹿出老长,子弹打进鼠群里,几只老鼠翻滚着被鼠群淹没,而大部队仍然义无反顾地向前冲来。柯林也连开几枪,至多不过是多打死几只老鼠而已,根本无济于事。
    这个情节本天涯版的也有,可能是你没注意,呵呵
    老鼠虽然身体不足二十公分,但几万只聚在一起就不同了,这股力量别说是两个人,就算是狮子老虎也照样逃不了被吃光的命运。米丽亚有些绝望,不禁大声哭道:“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柯林也有点手足无措,他想了想大声说:“一股气冲到修士墓穴那里,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可米丽亚连连摇头:“不!我才不去踩那些该死的老鼠!我死也不去!”
    柯林抓着她的胳膊大喊:“保命要紧,就算你不去也得被吃掉!”米丽亚根本不听他的,挣开柯林的手继续向死路那边疯跑。柯林连忙去追,转眼就跑到了走廊尽头。柯林用力捶了捶墙壁,是实心的,显然墙那边并没有空间。米丽亚哭着靠在墙上,身体渐渐瘫倒。
    忽然柯林手电照到侧面墙上有处长条形黑洞,他过去一看,似乎有扇石门从上而下没有落到底。他将手电咬在嘴里,蹲下双手用力往上扳石门,石门很沉重,但也慢慢被柯林扳得向上滑动,米丽亚泪眼朦胧,见柯林在墙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她支撑着起身走过去,也帮他向上扳石门。
    终于石门下的空间可容一人钻过,两人连忙趴着爬进去,外面鼠群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几只动作快的老鼠甚至已经从石门下爬了进来。柯林连忙将它们踢出去,这时就听“轰”的一声,石门忽然自行落下,死死堵住出口。
    两人靠在石门上大口喘气,从外面似乎还隐隐传来流沙的声音。
    过了好半天,米丽亚才颤抖着说:“老鼠进不来了吧?”
    柯林搂着她肩膀笑道:“老鼠肯定是进不来了,除非你还想出去。”
    “我才不想出去,我宁愿自杀!”米丽亚惊魂未定。柯林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原来这里是一间石室,不足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墙边放着两排大书架,上面落满灰尘,如果不是有几本书露在外面,几乎看不出是书架。另外还有一张木桌,桌前的椅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快要烂光了,只剩一副骨架。墙角放着只大坛子,从里面传出一股淡淡的香辛料气味,石室并没有其他出口。
    “这是什么地方?”米丽亚问道。
    柯林看了看石室的陈设,说:“好像是间书房,你看,那边有书架,这里还有桌椅。”两人壮着胆子走近桌子,只见那副骨架早已呈灰色,看样子至少死了几百年,头上罩着和衣服相连的大巾帽,骷髅头上两只空洞的大眼睛不知在瞪着谁,两排牙齿更狰狞可怖,巾帽上挂满灰网,在空中微微飘动。
    这尸骨斜坐在椅子上,木椅的其中一只腿已经腐烂断掉,尸骨和椅子也是歪着,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坍塌。尸骨左臂放在桌上,四根指骨中虚握着一卷东西,只有食指的指骨斜上直伸,右臂横着伸出,食指骨直直指着对面的墙壁。桌上摆着两摞厚书,另外还有一瓶墨水,里面插着鹅毛笔。所有这些东西都呈黑灰色,上面落满灰尘和蛛网,桌边的墙上挂着一只油灯,里面全是灰泥。
    米丽亚似乎除了老鼠什么都不怕,她用手电光在尸骨上来回照了几下,忽然叫道:“你看,这尸骨脖子上挂着项链!”
    柯林大着胆子凑近一看,果然见尸骨项上挂着一串灰突突的东西,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米丽亚将手枪插在皮带上,从腿边伸出匕首挑起那串东西,从骷髅头上摘下。
    她朝项链吹了几口气,灰尘飞了柯林一脸,他连忙闭眼咳嗽。米丽亚笑着说:“你看,这项链不觉得很熟悉吗?”
    柯林看了看,挠着头皮说:“好像和我俩脖子上的项链有点像……”
    米丽亚用手电托起项坠:“这项坠是枚十字架,项链是纯银的,时间长了银会发生氧化,所以变成了灰色。”
    柯林说:“这么说,那这个死人也是一名修道士了?”
    米丽亚又发现尸骨的右指骨上还套着一枚戒指,她“喀嚓”掰断尸骨的小指骨,将戒指取下来,脸上毫无惧意。柯林看着她,自言自语地说:“你可真奇怪,连死人都不怕,却怕老鼠!”
    米丽亚笑了:“死人是不会动的。”
    柯林说:“那狮子老虎你怕吗?”
    米丽亚摇摇头:“我亲手杀死过两只美洲虎,你相信吗?”柯林张大嘴说不出话。
    米丽亚用力擦了擦那只戒指,说:“这戒指是纯银上面镶嵌紫水晶,在天主教义中,只有主教级别的人才能够佩带紫水晶戒指。”
    柯林眼睛一亮,说:“你的意思是?”
    米丽亚哈哈大笑:“这尸骨就是当年法兰西斯修道院的首脑——卢米埃尔大主教!”
    此言一出,柯林也是大喜:“这下我明白了!当年这个卢米埃尔大主教在监牢里趁人不备,从秘密暗道逃进了僧侣墓穴,对吧?”
    米丽亚得意地说:“没错,当年他被皮萨罗严刑拷打,只剩下半条命,逃进墓穴之前在监牢墙上留下记号,想让第二主教去营救他,可没等到那一天就死在这儿了。”
    “哈哈,这么说他并没有逃出修道院?”柯林笑着问。
    米丽亚点点头说:“僧侣监牢只有一个出口,也被皮萨罗重兵把守,别说他是大主教,就连只老鼠想出来也很难,他当然逃不出去了!”
    柯林说:“看来我们手里那份地形图是唯一的,否则如果还有人知道这修道院的地下秘密,那这里早就被别人发现了。”
    米丽亚感慨万分:“地形图几百年来一直被皮萨罗的后人保管,幸好他们没有机会来秘鲁,这座修道院几百年前一直被当地人严加看守,他们就是想来也没什么机会,时间流逝,修道院地下秘道的事情也被人们渐渐淡忘,也就不再看管它了,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到这里,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你相信吗,柯?”
    柯林笑而不答。米丽亚伸手欲碰卢米埃尔右手指骨握着的那卷东西,中途又缩回来了,似乎犹豫不决。
    柯林问:“怎么了?这很可能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黄金城羊皮地图啊!我帮你拿!”
    却没想到米丽亚啪地打了他手背一下,打得相当重,柯林缩回手连甩几下,心想:发什么神经,用这么大劲干吗?
    只见米丽亚稳了稳心神,颤抖着伸出手去,拇指和食指轻轻夹住那卷东西,再轻轻抽出来。慢慢展开仔细看,原来是张羊皮地图。幸好地图是用羊皮制成,又被硝制过,否则几百年也早烂没了,即使这样,羊皮地图也是残破不堪,上面的图案也不太好辨认。
    看着看着,她捧地图的双手开始不停颤抖,紧闭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柯林见她又激动了,连忙说:“米丽亚,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得想办法快点逃出去,你说对吗?”
    米丽亚慢慢睁开眼睛,朝柯林甜甜一笑,凑上去给了他深深一吻,柯林脸腾地红了。又见米丽亚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轴,这金属轴有点像单筒望远镜,轴身分成几节,可以伸长或缩短,她用手掌量了下羊皮地图的长度,将金属轴调整好,旋开轴口把羊皮地图轻轻塞进去再拧紧,看来这金属轴就是专门为装这羊皮地图而设计的。
    她收好金属轴,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项重要使命。柯林用手电仔细在石室中搜寻能出去的线索,只是这石室空间不大,摆设又少得可怜,他看到石门附近的那只大坛子,走过去用手电照了照坛口,里面装着些碎树皮似的东西,还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米丽亚说:“不用照了,闻气味就知道是红树皮。”
    柯林问:“什么是红树皮?”
    米丽亚说:“就是南美红树的树皮,剥下来后晾干可用来驱鼠,老鼠什么都吃,就是不敢吃南美红树,也算是相生相克吧。”
    “哦,原来这坛子是用来在石室里驱老鼠的!可外面老鼠那么多,光这一坛子红树皮就够用了?还真是不可思议!”柯林赞叹地说。
    米丽亚道:“几百年前这地下墓穴肯定没有那么多该死的老鼠,只是后来发生战争,修道院被血洗,第二主教也身亡,再加上地形图丢失,这里就再没人来了,老鼠越繁殖越多……算了不提那些老鼠了,一提起来我就害怕!”
    柯林嘿嘿笑了,看到墙角那两大排书架,他心中一动,走过去用力去推书架,却没想到木制的书架已经有些腐烂,这一推不要紧,只听哗啦一声大响,书架塌方,所有的厚书连灰带土都砸下来,柯林抱着脑袋跳开,几百本书散落一地。
    米丽亚跳到屋角问:“你在干什么?”
    柯林跨过书堆,仔细看了看书架后面的墙壁,什么发现也没有,墙壁后面也是实心的,他沮丧地说:“我以为这书架后面也和扎韦斯的灯具室一样有暗门呢,结果空喜欢一场。”
    这番话逗得米丽亚大笑起来:“我亲爱的柯林真是聪明,连这个都学会了!”
    柯林沮丧地说:“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用带来的塑胶炸药将石门炸开,然后再把监牢暗门炸坏,想办法冲出去!”
    米丽亚却立刻反对:“我说什么也不想再见到那群该死的老鼠了,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没门!”
    这下柯林无奈极了,真是进也不是、退也没门。两人边在石室里来回踱步边冥思苦想,石室里空气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柯林着急了:“我们得尽快想办法,不然就得困死在这儿了!”说完他走到桌边,对着卢米埃尔的尸骨说,“我说大主教,你虽然死了,但也算死得有价值,你就不能再发发善心,指给我们一条逃出去的路吗?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多烧点纸钱,让你在地狱里也有钱花。”
    米丽亚见他古里古怪的,就问:“什么烧纸钱?纸钱是什么东西?”
    柯林扑哧笑了:“你不懂,烧纸钱是我们中国人的风俗习惯,把死者生前最喜欢的东西用纸扎个假的然后烧掉,这样死者就能在地狱里收到真的东西。”
    “你们中国人奇怪的习惯还真多,怪不得都说中国是个神秘的国度。”米丽亚双手一摊。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卢米埃尔那只左臂上。只见那只剩下骨头的左臂伸得笔直,直直地指着对面的墙壁。
    这时柯林也注意到了卢米埃尔的左臂骨,他心想:这家伙临死前直指墙壁,应该不太可能是无意的。米丽亚来回看了看,慢慢走到那面墙边,用力捶了捶墙壁,后面显然也是实心的,她长叹一声:“这墙壁是死的,后面没有东西。”说完身体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这时柯林又注意到卢米埃尔的左手掌,他的手掌有四根指骨是虚握的,只有食指向上直伸,姿势很奇怪。顺着食指骨的方向往上看,刚好指着墙上挂着的那盏油灯,柯林暗想:难道是这油灯有什么古怪?还是卢米埃尔临死前给出的一种暗示?
    他慢慢走到桌边,伸手摸了摸那盏油灯,忽然脚下一滑身体靠在木桌上,那木桌经过几百年已经烂得不行,被柯林这么一靠再也支撑不住,整张桌子哗啦啦倒掉。卢米埃尔的尸骨连同椅子也朽塌下去,转眼就变成了一堆烂物,扬起滚滚灰尘。
    米丽亚心烦意乱,大吼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柯林撇撇嘴:“塌掉就塌掉,反正都已经是死人了。”说完他把那盏油灯用力一扳,却丝毫没动。再左右扳了扳也没什么反应。
    米丽亚笑着说:“你要把它弄下来当火种吗?”
    柯林心里狐疑,看来这油灯并无古怪,是自己多心了。气愤之下他用力向外一拽,没想到油灯居然被拉出一截。
    油灯后面的墙壁里立刻发出吱吱响动,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紧接着脚底下又响起轰轰几声闷响,音量也大了许多,随即从对面墙壁里传来轧轧声响,似乎里面有齿轮机关转动,这声音就大多了,震得地面也跟着微微颤动,吓得米丽亚一骨碌爬起,警觉地用枪指着墙壁,问:“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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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3-08 23:35:45  更:2022-03-08 23:4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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