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我是一个阴山传人,天生童子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我是一个阴山传人,天生童子

作者:九尾艳狐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阴山派,道家中神秘莫测,诡异无常的门派,其法重阴,重令旗调五鬼兵将,派中流传着,五鬼运财,迷和冲开,五鬼驱魂,锁魂,锁喉,引龙诸法。喜欢在坟地,秽地等极阴的地方修行,借用坟地、尸骨、人血等“阴性能量促进修行,令旗倒插,符头也是倒插,坛也落地为阴坛。其法号称道家至阴,部分五鬼文法流落出外,经岁月的发展,融进了其他诸派之中,比如郝郝有名的五鬼驱魂,押魂等术,其鬼王文法又曾流出泰国,融于马来西亚,泰国的降头师之中,他们自成一脉,不认师承,号称鬼王宗。

    在动笔写下这个故事之前,我也犹豫了很久,因为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们这一行,重在一个隐字。但我发现,随着年代的流逝,有些东西隐着隐着,就没有了。所以,我打算把一些真实的事,真实的文化融汇进故事,无论是发扬,或是交流,或是为大家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又或是写一本故事也好,我都会一路坚持的走下去

    首先,介绍下我自己,我姓陈,叫海生。熟悉的朋友都喜欢叫我坑货,坑神。因为我给这些朋友卜测的时候,时常好的没见灵坏的反而应验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时常掉坑。

    我叫海生,并不是因为我在海边出生,而是因为出生时过阴婆说我八字喜木水相助,根据八字五行,才给我取了这名字。

    看似斯文的名字,但我的样子却和斯文毫不沾边,身边有不少人说我是丧门星,孤魂野鬼托世,对我避之不及,见我,如见瘟疫。

    因为,我是一个童子命,先天的鬼童,一出生左眼就瞎了

    童子命,是通过四柱阴阳,十二旺衰,刑冲合害预测出来的一种命格,古人相信精神控制肉体,假设一个人,除了他本人的灵魂外,还有另外一个灵魂存在于肉体上,则称为身上有人,人上有人,有的地方也称作替身,化身。

    其大意就是前世是宫观寺院各路神仙身边的小童,如:扫地童子、端茶浇花的童子、站班的童子、牵马童子、书童子等。一生保持童子之身,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投胎做了人。

    后世的学易者把童子分成了五大类,家神童,道童,佛庙童,书童,鬼童。家神童,指前世是保家仙,出马仙的家神童子,道童,指前世是道庙里的童子转世或童子的分灵投胎的。道庙里来的童子一般常见的有五种:火神庙的童子、阎王庙的童子、山神庙的童子、土地庙的童子、老君庙的童子。佛童和道童一样,只不过他前世侍奉的是佛家的神明,书童子,则是指前世是儒家某位大儒学家的伴读童。而鬼童,指的是在未经过地府允许擅自投胎的怨灵恶鬼。其中,鬼童又分为欠债鬼和讨债鬼。欠债鬼多是,前世欠下的债没有还清,所以大部分刚过黄泉路,就回首望冥途。讨债鬼,这不用多说了,民间自古便有流传,婴儿出生或是先天残缺,或是带有另类印记,一出生便害得家宅动荡不安,家破人亡方肯离去的,人们把这类的小孩称为是来向父母讨债的。

    在诸多童子命中,鬼童的命格最为凄惨,先天不足,难以活过百日,即使活过百日,也会遭受外人另类的目光,饱受欺凌和唾弃,被视为瘟神,野鬼托世。

    而我的命格,就是童子命中最为凄惨的欠债鬼童,这个倒霉的八字,致使我一出生就痛失了父亲,瞎了左眼,吓晕了卫生所的护士姑娘。

    接下来,请允许我,慢慢的为你叙述我发生在幼年时的诡异经历

    ……………………

    在一个很平凡的夜晚,我出生在一个偏僻小镇的三无卫生院里。据我母亲回忆,生我的那一晚,夜里很冷很冷,裹几件衣服,都能感到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

    母亲便是在这样的夜晚,被连夜送去了卫生院。我的出生,让所有人的始料未及。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我十月生,偏偏母亲七个月生了我。所以,用南方话来说,我是一个未足月就出世的七星仔。

    我的父亲,也在我出生的那一晚,离开了人世。我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带来喜悦,相反,是无休止的噩梦,悲痛。

    据母亲回忆,我刚出世的时候,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又哭又闹。我只是在襁褓里静静的呆着,不哭不闹,更没有睁开眼睛。

    我反常的样子,吓坏了我的母亲。虽然一个孩子刚出生时,不能睁眼并不奇怪。但不哭不闹,就很容易担心这孩子长大之后,会是一个哑巴。

    后来,护士姑娘和我母亲说了句:“大姐,你使劲的拍下你娃的脸呗,拍疼他了,哭出来了就好啦。”

    母亲果断的听了护士姑娘的话,轻轻的使劲,在我那满是皱褶的脸蛋上拍了两下。可拍下去之后,母亲心疼了,她怕拍疼了我,忙不迭的朝我脸上呵着气。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得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我不仅没有哭,而且,我还咧开嘴,咯吱咯吱的笑了,只不过,在这寂静的夜里,我笑得却很磕碜,甚至,有点沙哑,让人心头不自禁的冒起一股寒气。

    看到我这样子,母亲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一幕虽然反常,但我笑出了声,也就证明我能说话,并不是哑巴。所以,母亲的心也就稍微的安了一些。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用我母亲的一句话形容当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那我就只能想到三个词,惊愕,不寒而栗,还有惊悚。

    在咯吱的反常笑声中,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让所有人都彻底看清了我的样子。

    两只眼睛里,右眼和常人无异,只是那左眼却能让人从头到脚的冒冷汗。因为我的左眼,没有眼黑,只有眼白,天生的单眼瞎。

    你可以想象,在一个北风凄寒的夜晚,你待在一个挂着油灯,破破烂烂的病房。

    头顶上,那油灯被风一吹,吱呀吱呀的四处摇曳,床榻上,母亲的怀里,那个刚出生的小孩朝着你咯吱咯吱的笑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只只有眼白没有眼黑的眼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你。不知道,你们会害怕,会心颤吗?

    你们害不害怕我不知道,反正那那护士姑娘是害怕了。因为我睁开眼睛时,脸就是朝着她。吓得她脸色发白。“啊”的一声大叫,晕厥了过去。而我母亲,也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我摔到了地上。

    送我母亲过来的那两人,是村子里的一对父子。和我母亲祖上八辈也有点疏疏的亲戚关系。他们见到我这样子,都吓了一跳。

    年长的那个,是村里的说书佬。见识较广,他一看到我的样子,就好像被人挖了祖坟一样跳起来,指着我大叫

    “天生鬼眼,最是不详。这娃不能留,你赶紧把他送走,不然他一定会给你们一家带来灾难。”

    我母亲瞪了他一眼:“老许叔,你这说的啥话呢?我孩子只是长的特别一点,和什么鬼不鬼的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七月怀胎。即使我的样子吓坏了我母亲,即使我母亲也没读过多少书,没多少见识。即使,她是生长在一个科技并不发达,充满了鬼神之说的村落。

    可她还是死死的维护着我,不顾虚弱的身子,和长辈争吵。

    或是那叫老许的说书长者,无法说服我母亲。到最后,也只能悻悻然的作罢。

    只是,这并不代表着事情已经结束,相反,这只是梦魇的开端。

    同一个晚上,母亲接到了一个让她悲痛欲绝的消息。我那可怜的父亲,在回乡的路上,被一辆疾驰而过的大货车辗死,身首异处。

    听到这个消息,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母亲哭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倔强的她还是硬撑着虚弱的身子,执意要去看我父亲一眼。

    留下我,孤孤单单的躺在医院的床上。

    也就在这一晚,才过黄泉路的我,再次回首望冥途,降临到世上的第一晚,差点,又再次向阎罗王报到。

    因为那一晚,我染上一种秽,死人秽。

    秽是什么,无人解释的清,只知道秽和胎神一样,是一种无形的煞气。小孩在幼年时,多会犯胎神,出生不足百日时,特能惹秽。如果孩子一旦惹了严重的秽,又找不到解决方式的话,那这孩子,就很容易出生便夭折,刚过黄泉路,再度回冥途。

    比如:黄牛秽,蛙秽和死人秽。黄牛秽在牛身上,如果有人在外面接触牛,或者看见了牛。来看一个初生婴儿时,没有用艾叶,柚子叶洗过眼睛和手脚。那么秽就很容易会传递到孩子的身上,玄学上叫黄牛秽,科学上,叫黄疸,可根治。

    而蛙秽,顾名思义,在青蛙身上。在孩子出生不足百日的这段时间,有些日子是很顾忌的,在这些需要顾忌的日子里,不能在家里宰杀青蛙和鲤鱼等物。一旦宰杀了青蛙,那你的儿子则极有可能长成一个“四眼田鸡。”这里的四眼田鸡,并非是四个眼睛。而是眼睛之上,额头之间,两团火云突出,形似青蛙。

    而我,刚出生时,就染上了秽中最为严重的死人秽。

    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只是后来,偶然间听母亲提及的。

    那一晚,母亲走的太急,忘了关上病房的门。

    一直到半夜,一男一女,怀抱着一个小孩,冲进了医院,据说,妇女怀中怀抱的那个小孩,是这医院的医生医死的。双亲痛失骨肉,就来找医院的医生算账。

    拉扯着,打着骂着。医生被揍的仓皇而逃。而那死婴,被扔在了医院的椅子上,没人理会。死婴的方向,正对着我所在的房间,我睡着的那张床。

    第二天,当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医院时,却被我的样子吓得连心脏都跳了出来。

    整个下半身,黑乎乎的一片,蔓延到了手臂上,再一探我的鼻息,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由于我眼睛的关系,当晚的护士医生也没人敢来看我,当我母亲回到医院时,我就已经变成了下半身黑,上半身黄的样子。

    当时我母亲很愤怒,也很生气。但为了救我,她还是吞下了这口气,求医生来给我施救。

    可是,挂了针水的我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我还在继续的恶化,黑斑,继续在我身上蔓延,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母亲把我转到了县城的医院,可结果,和村里的卫生院一样。

    无济于事之下,母亲只能回去请教村里的老人。老人们一听,就知道我惹上了秽,外加上母亲去医院追问我当晚发生的事情。老人们确定,我惹上了秽里最为严重的死人秽。

    经老人的介绍,母 亲请来了当地非常有名的过阴婆。

    过阴婆用符水,加上黄牙树叶,柚子叶,桃子叶,红布白布……合共七样东西,在我身上死劲的擦,硬是把我身上的黑斑擦走,治好了那医院里都素手无策的怪病,硬是把只剩下一口气的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根据我的八字,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海生。

    让我这单眼瞎,得以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常言道,活着便是希望。只要不死,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然而,我常常心里觉得,我活在这世上只是个祸害,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带来不祥。从小到大,除了我母亲,村里没人喜欢我。

    自从那说书的老许把我的身世大肆渲染的在村里说出来,加上过阴婆说我是一个欠债鬼童的话流传出去之后。村里的人个个视我为扫帚星,克星。远远的看到我,他们会装作理所当然的把门关上,待我走后。他们会拿出扫帚,把门口的晦气扫走。

    因为我的眼睛,无论我学习多么努力,成绩多么的好,学校里的老师依然不肯施舍半个笑脸给我。当别的孩子结群成队的玩着游戏,丢着沙包时。我只能默默的在一个角落偷偷的看着,看得兴起时,我会忍不住的大吼一声。可是吼完之后,我又担心他们发现我,拿泥土来扔我,我又只能迅速的把头缩回去。

    冷漠的环境,塑造了我不善言语的性格,我开始孤僻,开始厌世,那时候,除了我母亲,我找不到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或许日后,我会因为忧郁而自杀,又或许,我会因为冷漠而导致性格扭曲,做出一些不理性的事情。

    直到后来,一个糟老头的为我打开了一扇我从没接触过的大门,改变了我的一生

    这个糟老头的出现,还得从我幼年时发生的一件事情说起。
    在幼年的那段时间里,我曾发生过这么一件怪异的事情。

    每到夜里夜深人静时,我都反反复复的做着相同的一个梦。床头边,站着一个看不清样子的小女孩,静静的看着我。

    当这个女孩在我梦里出现时,我的身体和意识就会脱离。明明自己很清醒,但手脚就是不听使唤,无论我怎么使劲,身体始终都动不了。

    一开始,那个女孩只是每天准时的出现在我的梦中,静静的站在我的床头,看着我。到后来,她爬上我的床,在我的耳边幽幽的重复说着一句话

    “还给我,还给我。”

    每一次,我都能感受到那股透彻心扉的刺骨冰冷。可从梦中惊醒过来时,身边空无一物,没有女孩,也没有声音。但那个梦,又是如此真实。

    自那一天开始,我开始生病,每到下午,我总是莫名的开始低烧。吃药也不见得好,打针也不能退烧。我想和母亲说,可是,每一次当我想把这件事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就突然间瞪了一下,特害怕,说不出口,只能干忍着

    直到后来,一个糟老头的出现,才让我的病情出现了转机。

    这个糟老头,是我母亲救回来的。

    据我母亲说,她是在屋后的山上捡柴火的时候,遇到了这个糟老头。

    当时糟老头就昏倒在一旁的石头上,手上还掐着一个莫名的“兰花指”

    令我母亲感到奇怪的是,这老头四周的树,草,花,都是枯萎的。当我母亲走近他身边时,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打颤,如坠冰窟。

    这种感觉让我母亲一度止步,但后来我母亲还是把那老头救了回来,因为我妈心软,是个滥好人,只要看到有需要去帮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缓助之手!

    我第一次见这糟老头的时候,他留给我的形象是这样子的。

    衣服整齐,但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狗窝,嘴里还咬着一小撮的青草,印象最深的是鞋子穿了一个破洞,脚趾头露了出来。

    没过多久,我母亲准备请村头的赤脚医生来看看这糟老头的时候,老头却幽幽的醒了过来。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了这糟老头的样子,他居然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单眼瞎,而且,他的左手似乎已经残废了

    这糟老头得知是母亲救了他之后,忙不迭的对母亲道着谢。

    一开始,他们有说有笑,直到我拖着迷迷糊糊的脑袋,从房间里出来,和我母亲说了句:“妈,我又发烧了”之后。

    这糟老头才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好像看见了怪物一样。

    他急冲冲的把我拉到身边,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一边摸着,疑虑的摇头说着:“不应该呀,不应该,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亲一听这话就火了,一把推开他,把我拉了过来。

    “你这糟老头子,我好心救你,你现在咒我儿子死,你按的什么心。”母亲紧紧把我护在身后,朝那糟老头子骂道

    老头被我母亲一骂,也没有生气,只是低着头在手指上迅速的掐算,口里含糊的说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接着,他缓缓的抬起头,盯着我母亲说道:“这孩子的生日是否就是你丈夫的忌辰。他一出生,你丈夫就死了,而且,你们家的房子在他出生没多久,曾经发生过灾难,是被暴雨冲塌的,是否?”

    我母亲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糟老头没有回答我母亲这个问题,只是追问着我母亲拿我的生辰八字。

    农村人对于生辰八字这些都是很顾忌的,那糟老头这么一问,我母亲也犹豫不决

    “我观你儿子天岳暗淡无光,双眉之间山根之上有一丝黑虎煞气缠绕,在看他双手冰凉,但额头就好像被火烧一样,这是被阴灵缠身多时的迹象,如若不救,恐怕活不过这几天了,还望你不要犹豫,把孩子的生辰告诉我,让我替他推算一下。”见我母亲犹豫,糟老头很严肃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虽然他脸上脏兮兮的,可是他的神色一片肃穆,那气势瞬间的就变了。

    母亲一听这话,吓得一愣,忙问糟老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糟老头指着我,向我母亲说道:“若不信,你可以问你的孩子。”

    我妈把眼睛看向我,轻声的问我最近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东西。

    我想把梦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刚一张口,那种心慌,让我害怕的感觉,又再次涌了上来,那种感觉凉飕飕的,好像那个女孩,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糟老头朝我走了过来,虽然他看着脏兮兮的,但是身上的味道很香,很好闻,就好像,平日里拜神时闻到的那香味差不多

    老头走了过来之后,我的心慢慢的安稳下来,那种恐慌感消失了,我慢慢的,把梦里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跟他们说,那姐姐让我把东西还给她,可是,我不知道她要我还什么。

    母亲听了之后,更紧张了,她已经相信了那糟老头说的话。

    母亲央求那糟老头子道:“先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只要能把那脏东西赶走,多少的钱……”母亲说到这儿,黯然的低下了头。

    因为我家实在是太穷了,自从父亲离世,家里靠着母亲独自一人维持生计,早已是家徒四壁。所以,当她说到钱字的时候,是真的无法再说下去,无可奈何,因为,我家实在是没有能够送的出手的东西。

    但那糟老头只是摆了摆手,毫不在乎道:“那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况且贫道我的这条命,差点在放阴时就没了,也多亏大嫂您把我救了回来。些许小事,又怎么能比得上你的救命之恩呢”

    直到这时,我妈才知道,原来她救的那个人是一个道士,叫李枫。经过交谈,她得知这李枫是道家阴山派的道士,而他之所以昏倒在后山的石头上,是因为放阴时出了岔子。

    所谓放阴,就是因为体内积攒的阴气多了,需要移接到别的东西身上,如果不转接,那体内就会阴阳失衡,被阴气侵蚀而死。阴山派的道士,每过一段特定的时间,就必须放阴一次。而这个阶段,也是道士本身最虚弱,最危险的关头。

    通常,阴山的道士都是把阴气转接到树木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我母亲在后山上见到这李枫时,他周围的树木全是枯萎的缘故。

    我妈她不懂什么阴山茅山的,只知道这李枫能够救我的命。为了把缠在我身上的那脏东西驱走,于是,我妈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把我的八字告诉了他。

    李枫坐了下来,眯着眼睛,在一张纸上起了四柱,又通过手的掐算。越算,他的眉头越皱,过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呼道:“鬼童,果然是欠债鬼童、”

    鬼童这两个字,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在我出生之时,过阴婆说了一遍。在那些人带着鄙夷和顾忌看着我时,他们的口里,几乎都会念叨着这两个字。

    但鬼童是什么,这个概念我和母亲都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一种很倒霉的命格。

    在我母亲疑惑的眼神中,李枫喝了一口水,缓缓的把鬼童子的概念解释给了我们听。

    李枫的话,解释了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是天生左眼瞎的缘故。因为我前世欠的债太深,一出生就注定了遭殃,上天更是收走了我的父亲,让我一出世,便害得家里鸡犬不宁。
    
    只不过,他也困惑了。如果鬼童出生之时无人解救的话,绝不可能活过百日。至于说那过阴婆,她只是替我解了一灾,更没有替我把童子命送走,所以,对于我能活到现在,李枫很是疑惑。

    久思不得其解,李枫从他那破烂的裤带里取出了一枚又一枚的铜钱,攥在手里,口里神神叨叨的念着我和母亲听不懂的话,往天上一撒。

    他低着头,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铜钱。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的额头甚至泛出了细微的汗滴。

    约莫十几分钟,他擦了擦汗,朝我母亲唤了声:“你去端盘水过来,我要水盆照镜!”

    水盘照镜,是道家圆光科里的一种。在圆光术中,手掌圆光,水盆照镜,绿壁显像为这圆光科里重要的三术。可晓阴阳,知过去,查因果。

    或是因为李枫无法在铜钱里看出些什么,才叫我母亲端来了一盆清水。反正那时候我和我妈也不懂,只看到李枫又是念咒,又是滴血啥的,然后就是猛盯着那水盆。

    过了好久,他才似有所得的呼了口气,点头自语道:“原来,却是这么一回事!”.

    看到李枫这神情,似乎知道了前因后果,我妈当然不肯放过,追问着他。

    在母亲的追问下,李枫摇了摇头,似在思考,过了半响,他才开口道:“这孩子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却是因为他还有偿还一段因果,这段因果了后,他的命,自然有人收走!”

    我妈慌神了,不知所措,忙问李枫这是什么一段因果,可有解救的办法。

    李枫叹了口气,和我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段因果,却是出自于你的身上,因为你欠了因果,所以,由你儿子来偿还。”

    我母亲蒙了,这李枫,越说越让人摸不着头脑。即使我母亲不是行内人,也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意思,自己种的因果,当然由自己来偿还,什么时候,还扯到自家儿子身上了。

    “七年前,你有一胎儿,被你无情堕下,这胎儿是个女娃子,也是缠在你儿子身上的那阴灵”李枫一字一眼的朝我母亲说道

    “你说什么……!”听到李枫这话,母亲如遭五雷轰顶,她愣了半会,好久不说话。最后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抱着我的头,一边流泪,一边喊着造孽之类的话。

    李枫上前安慰我母亲:“嫂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并非是祸,相反,还是一件好事呢!”

    听到李枫的话,我妈愣住了,含着泪,不解的问李枫

    “道长你这是什么话,我自己造的孽现在都牵扯到我儿子身上了。你怎得说这是一件好事!”

    李枫瞬间摇头哈哈大笑,:“嫂子你却是不知,如果没有你犯的孽,那你这儿子也不能活到现在,正因为他要替你偿还那婴灵的因果,所以这上天,才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道长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有解救的办法吗?”连番的打击,希望,失望,又再次希望,让我母亲的精神几乎奔溃,连说话的声调都比常人高亢了许多。

    李枫点头,对我母亲说:“自然是有,只不过,你得告诉我那婴灵的前因后果,我才能解救于你儿子。”

    李枫的话,让我母亲呆坐了许久,对她来说,那似乎是一段很遥远,但是又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但为了我,母亲最后还是忍住了悲痛,慢慢的说起了她的往事。

    到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姐姐,只不过,那个姐姐却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便又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且,杀害她的,还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当母亲说起这一切时,不知道为什么,年纪小小的我心里很难受,鼻子很酸,很酸。

    据我母亲回忆,七年前,她在一家报纸厂上班。在一个无人深知的夜晚,她从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醉酒的痞子侮辱了。更让我母亲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肚子,渐渐的大了,怀了一个女婴。

    在那思想落后的年代,女子未婚生育,不仅国家不允许,甚至,还要遭受亲戚邻居那异祥的目光。

    在外公外婆的强迫下,迫于无奈的母亲,吃了他们配的堕胎药,狠心的堕下我的姐姐,也就是她腹中的婴儿。

    后来,我母亲遇到我父亲,父亲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不仅没有因为我母亲曾经遭受过侮辱而心生芥蒂,反而因为这段遭遇,更加的怜惜我母亲。

    之后两人结了婚,有了我,只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天,父亲也因为一场车祸离世,我俩也没缘分能够见面。

    当我母亲说完这些时,她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她很后悔,不管是无意还是被逼,她对我那还没出世的姐姐,始终都心存着内疚,到现在,我母亲都还记得她怀姐姐的日子,堕胎的日子。

    她跪倒在地上朝着空气大喊:“佳佳呀,无论你要我偿命也罢,什么都好,娘我也认了。只希望,你能放过你弟弟,她是无辜的呀!”

    母亲的话音刚落,平地里刮起一阵狂风,风很冷,很大。这阵风来时,是从脚冷到头的,吓得我躲在了母亲的身后。

    “放肆,在我李枫的面前,你也敢造次,谁给你的胆子!”李枫皱着眉头的一声大吼,这阵风瞬间消失。

    风停后,母亲追了出去,不停的叫着我姐姐的名字,只不过,这阵风,在也没出现过。到后来,母亲失神的叫着我姐姐的名字,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后,我母亲第一个就是求李枫救我一命,并且超度我姐姐。

    李枫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刚才听你说那婴灵的八字,用易数起卦推算了下,你那婴灵也是一个童子命,而且是一个道童。因你之手错失了一次投胎了机会,所以她的怨气才能如此之重,长达七年时间不止,刚才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

    说完之后,李枫在我家里来回的踱步。半响后,他和我母亲说:“这样吧,我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再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去准备一些东西给你儿子。”

    李枫的话吓了我妈一跳,我妈以为这是李枫的借口,准备一去不返。她忙拽住李枫的衣袖说:“道长你可千万不能扔下我儿子不管呀,我们一家都指望你了!”

    李枫叹了口气,苦笑道:“如若在平时,我不需要任何的法器,不需要兵马,就算只有双手,我收复那婴灵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我昨天在放阴的时候出了岔子,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方才我以水盆照镜查因果已是极限,现在,我却是没有把握在赤手空拳的情形下收复这婴灵,所以,才需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你放心,三天后,我一定准时到来,决不食言!”为了让我母亲放心,李枫又加强了语气。

    接着,李枫和我妈说了几样要准备的东西,怎么摆置。又给我开了一剂中药,这才离开了我的家。

    李枫让我母亲准备的东西,却甚是奇怪。一样,是艾叶草,另外一样,则是让我母亲去乞丐兜里买钱。

    起初,我和母亲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甚至乎,当我母亲跑去乞丐兜里买钱时,那乞丐还以为我母亲是去抢他钱的,硬是和我母亲吵了一场。后来,我母亲解释给他听时,他还以为我母亲是个傻子。

    只不过,母亲不管别人用什么眼光来看她,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枫身上,自然而然的,无论李枫说什么,她都言听计从
    
    母亲遵从李枫的吩咐,用艾叶草围满了我的草席,而且还揉了两块,时时刻刻的占在我的眉毛上。

    从乞丐兜里买来的钱,折成了很多三角形,让我带着。

    起初,我们都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啥用处,过了很久,我才从李枫的口里得知了这两样东西的妙用。

    艾叶草,其实是用来避鬼目的。大家是否发现,又或许,在你们的身边,有着这样一个习俗。每个家庭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满月时,门口都会挂着一串用核桃,柚子叶,艾叶草窜起来的东西。柚子叶和核桃,是辟邪,洗秽气的东西。而艾叶草,则是用来避鬼的,只要有艾叶草的地方,鬼魂就找不到路,也见不着你。

    至于说从乞丐兜里买来的钱,更是有百家钱一说。人们把钱施舍给乞丐,给出的不仅是钱,还有心中的那份善意。这看似破破烂烂的几毛,几块钱里,却蕴含着百家的善意。带着这些钱,可借助百家的力量保护自己。

    当然,其中的门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此之前,我们都是只知其表,不知其内。仅仅是李枫怎么说,我母亲就怎么做。

    说也奇怪,照着李枫的法子去做,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不仅发烧好了很多,也没再做恶梦,更没有梦见我的姐姐。

    三天后,李枫如约而至。

    这一次的李枫,在形象上给了我很大的颠覆。他穿了一身渐灰的袍子,袍子中间还有一个八卦的图案,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脏兮兮的形象完全不同。

    李枫来到之后,先是和我母亲聊了两句,问了下这几天的情况。

    紧接着,他从袋子里掏出了几样东西。一支白色的旗子,还有寿金,纸钱。以及几张符咒,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李枫掏出的符咒,都是用白纸黑墨书写,与我往常所了解的根本就不一样。

    当然,这并不能怪我无知,只是阴山派的符咒相对其他门派较为灵异了一些,都是用白纸墨字,或是黄纸墨字书写,极少数用到朱砂的。这也是阴山符箓的特点,极重阴而忌阳。

    话说这李枫,在我家吃完了饭,就叫我母亲拿来一个火盆,往里面烧着寿金和五鬼钱。之后,李枫又把白旗倒插在一旁,将五张符咒拿了出来,贴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子。

    他直接在地上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奉请神化身,化作城隍来扶身…………五方阴兵速来前,吾奉阴山法主敕令”

    话音刚落,我忽然感觉全身有点发冷,屋子里也好像多了一些东西,这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每当我路过岗子坟时,这种感觉,也会出现。

    这时候,我看到地上的白符上,似乎有些影子在站着。我还没看仔细,李枫却把白符收了起来,走进我睡的房间,把床上的艾叶草之类的东西移走,又掀开席子,把五张符咒藏在了我睡的草席之下。

    他和我母亲说:“好了,现在我调来了五方阴兵镇守,今天晚上,只要海生躺在这张床上,可绝对保他安然无恙。”

    “道长,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求你不要伤害我那可怜的女儿,毕竟那都是我犯下的错”母亲顿了半响,犹豫得对李枫说道

    李枫摆了摆手:“我自有分寸。”

    这一晚,李枫在我家住了下来。

    夜,渐渐的深了。今晚的天空很黑很黑,从窗外吹起来的风没有一丝凉意,还让人的心很压抑。窗口那破旧的窗吱呀吱呀的响,窗外那半人高的野草,簌簌的动着。

    今晚,是个停电的夜晚,床头的灯泡也点不着了,我只能在屋子里点着蜡烛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我想起了我那未曾谋面就已经离开了这世界的姐姐,天天晚上缠着我的姐姐,她要我还她什么?身体吗?自打那一天,听完了母亲讲的故事,年纪小小的我,心里却异常难受,我觉得,我姐姐真的好可怜。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衍生了一个可笑的想法。我在想,不知道那天堂是什么样子的,到了那里之后,我是不是不用在遭受别人的白眼,不用在被人指着我的脑壳说我扫帚星,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的小伙伴可以陪我玩。如果,姐姐的角色跟我对换,会不会比我好的多呢?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睡过去。我感到身旁似乎有人,但我又看不到,摸不着。或许我和别人不同,从小总能感觉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我也看不见。

    呼的一声,窗子砰砰的响,蜡烛嗖的一声熄灭了。那种熟悉的恐慌感,再次来了。我知道,她来了,我的姐姐来了,每次我姐姐来时,我都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这次,我的心变得很平静,很平淡,我似乎觉得,一切的一切,对我都无所谓了。我活着,只是活遭罪而已,如果没有我母亲,或许,我根本就不会有生存下去的勇气。

    如我所料的一般,似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姐姐就站在了离我床头不远的地方,我俩就静静对视着,但是,我始终无法看清楚她的模样。

    “啊……”一声恐慌的大叫,这声恐慌,并不是我发出的,而是站在一旁的姐姐。在我的床上,似乎飘出了一些青色的影子,青蒙青蒙的,就像气一样,朝我姐姐扑了过去,他们似乎和我姐姐扭打在了一起。

    “不要打我姐姐!”听到那一句大叫,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阵痛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我看着我妈妈被人欺负一样,心痛,难受。

    瞬间,我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迅速的翻开席子,把席子下的符咒撕了。

    当符咒被我撕了之后,青色的影子都消失了,我看到姐姐朝我走了过来,随着她的走近,我感到越来的越冷,头越来的越晕!

    “奉阴山大法主,鬼力大王敕令,五方阴兵化阴雷……”李枫就好像变魔术一般,从一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口里喊着这玩意,虚空一掌,朝我姐姐猛的一劈。

    这时,我的身体越来的越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眼睛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李枫身上的袍子,朝我姐姐身上盖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有一个女孩,她在对我笑,她的眼睛,好像姐姐的那双,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从今之后,没有人能再欺负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我心中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开心。在我临死之前,我知道,原来我并不孤独,我还有一个姐姐,亲姐姐。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第二天,我又醒了,醒来之后,我看到母亲焦急的站在一旁,而李枫,脸色阴沉的看着我。

    “妈,我这是怎么了”脑袋很疼很疼,我使劲的揉搓了几下。忽然间,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想起了昏倒时看到的那一幕。

    “妈,姐姐呢!她哪里去了……”拉着母亲的袖子,我焦急的问着她,看到一旁李枫那阴沉的脸色,我又往后缩了缩。

    “道长……!”母亲转过头,也是欲言又止。

    “不用问了,她在这里”李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木偶,放在我母子两前面。这木偶的样子很可爱,是个女孩的,而且这木偶的外面,还有一件小小的红衣,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李枫昨天穿着的那一件吗?衣服上,还有一个小八卦呢!

    “道长……这是?”看着那木偶,我和母亲都很疑惑。

    李枫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终究是一段因果,不想收徒,却注定我还是得收!”
    
    李枫说我原本是鬼童命者,而且先天命犯五弊三缺的残字,所以他建议我,到道观去拜师,当一个道士,借道教的气运来庇佑自己。当然,李枫也是道家的人,只不过阴山派,虽属于道家,但他不属于道教,乃是民间流传的法教。

    法教,乃是因民间地区文化而自成一脉的宗教,他们没有固定的道观,没有固定的修炼场所,大多游走四方,靠师徒传承,隐而不显。即使在民间的某个角落留下了不可思议的传说,你也未必知道他是哪个门派的。

    全真,正一,神霄,清微,净明,灵宝,武当,这些都是道家之道教,有固定的道观,固定的地点来传道。

    而闾山派,梅山师公教,华光派,阴山派,六壬派,大圣教,鲁班先师教,茅山九龙教,瑶山派等等的,都是民间道派,道家之法教,隐藏在民间的法脉。

    法教与道教,同样有自己的修炼体系,派中也各自有戒律,唯一不同的,便是道教重道,重内修,科仪,其目的只有一个,飞升成仙。而法教则更重法,重神通。在法教中,惩治恶人的巫术屡屡皆见。当然,也有驱邪镶镇,超度亡魂等等的法术。与道教追求飞仙理想不同的是,法教更重于把法术应用到现实当中,其法术神通都追求现实作用,如求财升官,消灾治病等等。

    因法教与道教有异曲同工之妙,派中也有“山,相,医,命,卜”五术传承,只是科仪和内修上逊色于道教,而且也隶属于道家,所以通常人们都称法教为道家某个派。比如说道家阴山派,道家华光派,道家闾山派等等,而不是称为法教。当然,这些也是事实,因为法教本就隶属于道家,其门人也是修道的道士,其修道的宗旨,也是为了替人们消灾祈福,驱邪镶镇。

    李枫所学的阴山法,正是民间法教的一支,而且,还是先天绝教。

    所谓绝教,便是一进门便要犯五弊三缺其中的一种。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而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

    当然,这五弊三缺,并非绝教独有,每个修道者都有可能会犯。无论是追求飞天成仙的道教,或是注重法术的民间法教。

    但五弊三缺,也有后天,先天之说,犯与不犯,只在修道者的一念之间

    比如隔壁村在镇上卖衣服的陈老头,他就是学茅山的。因为对面的商铺老板使阴谋抢光了他的生意。陈老头不岔之下,偷偷的拿到了人家的头发指甲,取了人家的八字。趁着别人没有防备之下,拘了竞争对手的魂头。

    拘了魂之后,又拿红布包着,丢到了一个长满刺草,极度阴湿的地方

    自此之后,那被拘魂的商铺老板,生意果然一落千丈,不仅如此,他还越来越倒霉,到后来,甚至出了车祸,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几乎就得去见了阎王。

    看到那老板得了此报,陈老头大呼一声痛快。这时,让陈老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篮球砸到,砸成了脑震荡。一个在二铺床掉了下来,居然骨折了。

    陈老头才想起学法时师傅的训导。“学法莫作恶,行法要向善,每做一事皆有承负,五弊三缺如影随形。”

    于是,他忙不迭的去替那老板解禁。只不过,这陈老头学艺未精,只会下禁,却还不会解禁。后来,他请来了师傅,才解开了下的禁咒。

    师傅来了之后,勃然大怒。虽然替那商铺老板解了禁咒,放了魂头。但同时,也废了陈老头的修为。后来,师傅见陈老头似有悔改之意,才重新立了藏魂牌,再次把陈老头领进了门。

    只不过,这有什么用呢?一个孩子残废了,一个孩子成傻子了,即使修为能回来,陈老头也只能在悔恨里度过余生。

    这就是五弊三缺。他的可怕之处,是在于报应不是直接报应在你身上,而是先报应在你家人身上。先绝六亲气运,再绝六亲性命,然后你怀着对亲人的悔恨,愧疚。一个人在漫长的岁月里享受孤独终老。

    当你心邪了,想赚点不义之财,答应别人去害人了。可以!用你亲人的气运,性命来换取,亲人的气运用尽了,那就抽取你的。

    当你受不住诱惑,用不正当的手法替别人逆天改命了。也可以,那就用你的命,或者你身上的某个部位来偿还,要么你选择瞎眼,要么你选择断手断腿。总之,要想有收获,你就必须同等的付出。

    所以,行内总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是师傅告诫徒弟的

    “想要五弊三缺远离身,须知学法修行要致善。”像全真,天师道,茅山等道教。包括许多民间法教师傅收徒,绝不会未入门,便须选择五弊三缺的,相反,师傅还会告诫你,让你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东西。

    而阴山派则和他们不同,是民间法脉里极少数的先天绝教之一,阴山之法,多重调遣阴兵阴将,其法极阴。他和鲁班教,犁头巫家,并称为三大绝教。入门必先选五弊三缺其一为代价方可修行。相当于以交换的代价换取法力,虽然修行比绝大多数的道家弟子都迅猛,用法更灵。但前提是必须先付出五弊三缺的代价。

    在以前,也曾试过有一些他派的弟子,学了阴山法后自成一脉。也秉承了阴山派的收徒方式,所以一度让人错误的认识,修道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修道者也多带有五弊三缺。

    或许,正因为阴山派是先天绝教,又或许,李枫并没有收徒的意愿。所以他更想我拜入某个道观,即使一辈子只是念念经,做做科仪,不会法术神通也好。

    只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我,他牵扯到了一段因果,不得不收我为徒。

    这段因果,却是因我姐姐而起。其中缘由,李枫并没有细说,或许,与我姐姐身上穿的那件道袍有关系。从李枫那欲言又止的话语中,我能猜测出。这道袍,并不是李枫罩在我姐姐身上的。而是我姐姐自动吸走的。但其中隐情,李枫却不想透露太多

    虽然,李枫起了收徒之意,但他说缘分未到,还不能收我为徒。接下来,他在我家住了两天,替我家安了一个神坛,筹备着东西,帮我还替身。

    神坛上,供奉着的,并不是什么神灵。而是一个泥塑的人偶,这个人偶,就是裹着道袍的姐姐。

    李枫说我姐姐虽然被收复了,可凡是堕胎之婴灵,心中怨气不化,就难以投胎。况且,这又是我母亲自己犯下的孽,须由我母亲自己来忏悔,求得婴灵的原谅。

    为了我姐姐能早日投胎,也为了这段因果能早日清算完。李枫替我家安了一个神坛,供奉起了我姐姐,几乎每天的早上和晚上。母亲都会定时的在神坛上面上香,念着经文,超度我姐姐。

    第二天晚上,李枫带着我,到山上去还我那童子命。

    按李枫所说,我本在那出生百日之时,就该回到黄泉之中,只不过参杂进了母亲与姐姐的因果里,才苟延残喘到现在。现在因果清了,上天就要回来收走我这鬼童。

    所以,他必须替我还了童子命,这样我才能活下去,他也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

    竖夜,当夜幕悄然降临时,李枫带着我出发了。

    在我俩的身后,跟着一群纸扎的人偶,是的纸扎的人偶。整整齐齐的排在我们两人的后面,左边一排,一行青衣,右边一排,一行白衣。

    这些纸人的脚从没落地,随着我们的脚步,轻飘飘的跟随在我们身后。如果你不仔看,你根本发现不了,这些纸人的身上,都连着一根细细的红线,红线的另一头,正攥在李枫的手上

    这犹如戏法般的伎俩,在我眼里看来,却是很神奇。即使有红线牵着,我也无法想象一根线子是如何把这些纸人控制的活灵活现,就跟生人一样。

    夜,越来的越阴沉。

    村子的小道上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静悄悄的。就连平日里闻声可见的虫鸣也不失去了踪迹,本来就宁静的村子显得更加静谧,这静谧,透着诡异,让人觉得不安。

    连月亮也躲进了云层的深处,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害怕。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唯独村头那几户人家的狗,不知为何,在今天的夜里叫的特别的狂,特别的竭斯底里。

    忽然间,平地里树叶轻轻的飞舞,一股寒气,从脚底冷到我的天灵盖。李枫告诉过我,这是那些东西要出现的节奏,阳风拂面来,阴风从脚起。

    我死死的攥着怀里李枫赠我的那张符咒。在送替身之前,李枫曾告诉过我,当我母亲与姐姐的因果理清之时,会有很多东西找上我,有可能是无主的孤魂,也有可能是来自地府的差役。他们,都是要来收走我的命。

    所以这送替身,送的也异常惊险,半路上,很有可能杀出无数个程咬金。只不过李枫却是毫不在乎,阴山派,本就重役鬼用兵之道,说到控鬼,天下道派都比不上阴山派,要是连鬼都怕,那李枫也不用混了。

    况且我俩的身后的纸人都不是吃素的,这一些,都是李枫调遣来的兵将,左边一排,是以东方青面鬼之令调来的东阴兵,右边一排,是以西方白面鬼之令调来的西方阴兵。他们也都是鬼,只不过这些鬼,都听从李枫的号令。

    “呼……呼……”眼前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些蒙蒙胧胧的身影,他们就站在不远处。

    就这样,身后那些剩下的纸人,跟着我们缓缓行走,一路顺风顺水,来到了村后的那座无人山头。

    
    李枫找了一个小角落,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稻草人,又给这草人放上了红纸,穿上了五色衣。

    草人的红纸上,写着我的八字和住的地方,这个稻草人,就是我的替身。

    李枫让我跪下来,朝这草人行三跪九叩之礼,他在一旁缓缓的烧着溪钱,又站了起来,先是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拜,又回头向着中间处上表疏文,口里也不知道神神 叨叨的念着啥

    直到我叩头叩到不想再叩了,李枫这才叫我站起来。他拿着朱砂笔,往那小人的额头上一点。口中神情肃穆的念道:“一化通天路,二化幽冥途,我师阴山大法主,上得九天下地府……”

    最后一声敕令,似是吼出来一般。这声敕令落下时,我胸口一阵胸闷,有种好像要吐出来的感觉。

    这时候,李枫背手而立,朝着空气大喊:“债已还清,是时候来收东西了,从此前尘孽债尽,切莫再相扰。”

    喊完过了好一会,李枫才抱起我,缓缓的走下山。

    我躺在李枫的怀里,耳朵似乎听到了锁链啪啪的声音,我从怀里钻出来,朝身后看去。这时,我看到怎么也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些我们带来的纸人,如同漏气的气球,迅速的憋了下去。而在刚才烧替身的地方,有一个浑身锁链的黑影,在撕咬着草人,吓得我赶紧又缩进了李枫的怀里。
    
    回到家后,我又连续几天都发了低烧,而李枫,也走了,走之前,他只朝我妈说了一句话:“道袍脱落之日,婴灵投胎之时,也是你仙逝之日,到时候,我自然会来带走你儿子”

    这句话,我并没听到,只是母亲临逝前的一天,才告诉我的。

    说也奇怪,自从还了童子命之后,低烧一段时间之后,不用吃药,我身体也好了。只不过,那一个梦,还没有结束,我时常在半夜里梦到我的姐姐,只是这一次,她不在凶神恶煞得要我还她什么,只是朝着我,轻轻的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朝我笑,她的眼神里并没有嘲笑与怜悯

    每一次,当姐姐出现时,我的心里不再觉得恐慌。慢慢的觉得很有安全感。自此之后,即使我再次看到那些脏东西的影子,姐姐都会出现在我身边,每当姐姐出现,那些脏东西都会被吓跑。

    而我,对姐姐也从恐慌变成了眷恋。我没有朋友,所有的人都讨厌我,但姐姐她不会。只有看着姐姐的塑像时,我才不会感到孤单。

    有时候,我会在在姐姐的塑像面前说着悄悄话,说着我见到的,看到的,觉得奇怪的趣闻。即使说一整天,我也不会不觉得累。

    只不过,这种让我感到开心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从我病好了,母亲就要把我赶去上学了。说实话,我很讨厌学校,那些人都把我当怪物一样看,有的还拿着垃圾扔我。我只喜欢和姐姐呆在一起,至少姐姐从来不会骂我,她还出现在我梦里,摸着我的头朝我笑。

    去了学校之后,我只能每天早上,和晚上看到姐姐,说悄悄话的时间,也会变得很少很少。

    但我又不敢忤逆我母亲,吵闹了两次之后,我还是乖乖的上学了。

    我偷偷的把姐姐的泥像藏进书包里面,母亲知道了也很生气。后来,她见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打,我每天早上就是硬是把泥像塞进书包里才肯走。

    于是,母亲也只能由着我的性子来了。但是她规定,姐姐的泥像,必须等她每天早上上完香,念完经之后才能带走。

    这个我当然没意见,每一天早上,我都陪着她一起给姐姐上香,然后才把姐姐的泥像塞到书包里。

    于是乎,学校里出现了这么一个怪现象。课间的时候,我都会拿着一个泥像自言自语。本来觉得我神经病的,更像神经病。本来觉得我不白痴的,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已经变成了白痴。

    但我就是不管他们,我相信,姐姐是能听到我说的话的,我们,是亲姐弟,世上没有什么比亲姐弟更亲的了。

    直到后来,偶然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我才更加的确定,姐姐,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保护着我。

    那是一个下午,刚下课,我又掏出了姐姐,对着她,说着悄悄话。这时候,一个强壮的小子走过来,从我手里抢过了姐姐,把窗外一扔。接着把一叠小本子扔到了我面前,命令我道:“替我们写作业。”

    这个强壮的小孩,叫李根大,是班里的一把,仗着自己长得高大,领了一帮小弟,没少欺负人。而作为长相怪异的我,常常也是李根大一伙取笑,和欺凌的对象。

    如若是平时,我可能见到这李根大就绕路走,找一个地方躲着。或者,乖乖的帮他写作业。当这次,他把我姐姐的泥像扔了,这简直让我无法饶恕。

    第一次,我赤红着眼睛,抓着那比我高半个头的身影,朝他大吼:“把我姐姐还给我。”

    “哈哈,这小子果然是傻了,叫泥巴当姐姐,你们看……”随着李根大的嘲笑,他身后的一群狗腿子都哈哈大笑。旁边那些无关的人,也是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好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后来的事情,自然不用说,我因为生气,和他们一伙打了起来。但是我个子又瘦小,他们又高大,人有多,结果当然是我被他们拖出去,狠狠得揍了一顿,直到上课铃声响了,他们才溜回座位,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老师来了之后,也是扫了鼻青眼肿的我一眼,就没在理会,继续上课,这样的情况,他见得不少。而且。即使我投诉,老师也只是骂李根大他们两句。因为他们是亲戚,而且,老师和我说话,从来都是把头扭开,他害怕我那满是眼白,没有眼黑的左眼。

    所以,我只能趴在桌子上,低头哭泣着。我哭,并不是因为我疼,而是因为姐姐被李根大扔出了窗户,扔到了学校边的树林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姐姐。

    我趴着头,悄悄的哭着。哭了好一会,待我擦干净眼泪的时候,我愣住了,简直无法相信我的眼睛。姐姐的泥像,居然安静的躺在我的抽屉里。

    我欣喜若狂的擦擦眼,以为我看错了。可是过了好半响,姐姐还清晰的握在我的手里,我不得不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姐姐刚才明明被李根大扔了出去,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挠挠头,朝那李根大瞧了一眼,这不瞧不要紧,一瞧我就愣住了。只见姐姐趴在李根大的肩膀上。而李根大,身子抱成一团,瑟瑟的发抖着

    这一天之后,李根大生了一场大病,病了好几天。那些拿着垃圾扔我,欺负我的人,都无一例外的生了一场大病。

    从此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外号。从扫帚星升级成了孤魂陈。许许多多的孩子把我的事回家和他们的父母说。他们的父母都说我邪门,是一个孤魂野鬼的转世,现在这野鬼苏醒了,要吃人了。告诫着自己的孩子,防火防狼防海生。

    于是,又有一些人拿着李根大他们说事,说我身上阴气重得很,害得李根大他们大病了一场。

    我总是不明白,在那些对我指指点点的人里,有不少都受过李根大的欺负。为什么,他们能看着李根大欺负我,当作在看一场猴子戏。而李根大这恶人受到惩罚时,他们却站在正义的一方,指责我的不是。

    为何,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里,依然带着无情和冷漠。至少,我帮他们出了口气。至少,李根大经过这件事情后,不再像以前那些嚣张跋扈,不是吗?

    我不懂,也看不透,不过,我知道从此之后,没人敢在欺负我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姐姐,她保护着她的弟弟。当弟弟受到欺凌的时候,她会挺身而出,替自己的弟弟出头。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两年后,我妈去了,这时候,我才知道那李枫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妈走之前的前一天,她似乎预感到自己要去了,躺在床上,妈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要伤心,她说这都是命,是自己犯下的因果,一命抵一命,怨不得谁。她让我以后好好听李枫的话,好好的活下去。

    当妈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姐姐也不见了,只留下那一件黑色的袍子。

    妈去了,姐姐也走了,那段时间,是我人生的梦魇,最失落的阶段,我再次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母亲的葬礼上,李枫如约而至,在所有的亲戚好友面前,拿起道袍,抱走了我。

    那些人就这样看着我被抱走,也不去过问李枫是谁。在他们的眼里,扫帚星的离开,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特别是那缩在角落里的几个人,他们看着我被抱走,更是大松了一口气。或许,他们心里想得是:“这个包袱,终于被人带走了,不用落在我身上!”
    
    至此之后,我便到了他的家,和这个单眼瞎的老人住在了一起。

    李枫曾告诉过我拜入他师门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必须孤独一生,无子无女。他问我,还愿不愿意拜入他的门下。

    对此,我只问了他一句话

    “跟你学法术,我是不是还能重新见到我姐姐!”

    李枫犹豫了半响,才说了句:“若有缘,你们还是能见上的。”

    当时我太小,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不知道这句话模棱两可,下半句是若无缘,谁也无能为力。”我的心,只留在了能见上这三个字上。

    于是,当李枫看着我时,我很坚毅的点着头:“我要拜你为师。”

    得到了我的答复,李枫点了点头,从房间里拿出一件衣服。他和我说:“穿上这件衣服,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等今晚我叫你时,你再出来。”

    我听从他的话,换了衣服,静静的呆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哪怕肚子饿了,我也没迈开房间半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半夜,李枫神神秘秘的把我叫了出来,让我跟着他走。

    我不知道李枫要领我去什么地方,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了他的话。

    路上,李枫叮嘱我说:“一会儿我问你后面有人吗?你记得说没有,如果我问你前面有人吗?你也必须说没有,一旦你答错了,那这拜师礼,就无法完成了。而你,也不能成为我的徒弟!懂吗?”

    我点了点头,把李枫说的都记了下来。

    跟着李枫,越走越偏僻,到后来,我们上了一座很孤僻的山,这座山,比我送替身的那座,还要幽深。

    走过一段摸不着五指的树林,渐渐的,我们到了山头之上。

    李枫走在我前头,突然之间,他猛的一扭头,问我:“你后面有没有人。”

    我果断的摇头说没有

    他又问我:“你前面有没有人?”

    这一次,我愣了下,因为我前面的确站着人,这个人就是李枫。条件反射下,我想说有,但突然间,我想起了李枫的话,硬是忍住了即将出口的话,摇头说没有。

    李枫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我说:“既然都没有,那我们就下山吧!”

    被说蒙的我,又跟着他圆路折返。我心里很疑惑,拜师,难道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这其实只是拜师前奏之一而已。只不过,幼小的我也不懂,后来才得知,这是绝教传承的方式之一。

    每当绝教的师傅要收徒时,都会把你领到一个无人的山头。这个过程,不能被任何人见到,特别是妇人。领到了山头之后,师傅会问你,前面有人吗?你得说没有,意思是不认祖宗。当他问你说后面有人吗?你也必须说没有,意思是绝后。

    当李枫问完这些话后,就把我领下了山。

    回到了家,李枫把我领进了房间,在房间里,有一个小型的法坛,法坛上,有三块木牌。分别是阴山法主,鬼力大王,和盘古大帝。奇怪的是,这个法坛,是直接放在地上的,并不像我常日里见到的那些神灵一样,金碧辉煌的被供奉在桌子上

    李枫告诉我,这三位就是阴山法教供奉的神灵,居中那一位,就是阴山派的祖师爷,阴山老祖。由于阴山派极重地气,所调遣的,多数都是阴界的神灵。所以神坛必须设在地上,要接地气。不能离地三尺。这种坛,叫下坛,也叫阴坛。

    李枫让我朝着坛子三跪九叩,拿出朱砂笔,替我敕封过教。

    敕封过教,乃是民间法教的传承方式。

    行内里,总流传着这么一句。

    这句话叫作“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意思就是说,即使你在家里看上百本,千本法本也不及师傅的一句话管用。即使你画符画得惟妙惟肖,但没有经过祖师爷的敕封,你画的始终是白纸一张。

    法教与道教不同的是,法教的法术极容易上手。当师傅要过给徒弟某一样法术的时候,只需要画符在手里用手过,或是禀告祖师爷口过,或是每传一道法就在徒弟身上画一道符。徒弟经过一段时间的勤奋修炼,就可以使用。

    而在我熟知的,民间诸家道法的传承中,有以下四种过教方式。

    第一种,是手过,师傅画花字在手里,与徒弟手掌心对手掌心,每过一种法术就画一道符。

    第二种,口过。当师傅要传徒弟某种法术时,只需要传授口诀与花字,再禀告祖师爷,这法术传给某某弟子了,某某弟子可以使用了即可。不过,这种过教方式鲜少有人用。其因由是这种过教方式非功力深厚的修行者不可用。功力不足,说出来的话不管用,徒弟用不了法术,会被以为是骗子。而敢用这种方式的师傅,修为都到了一定的境界。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可造就因果,每做一件事都有上天垂听。是以,修行到了这种境界的人,性子通常都淡泊无为,说话做事,及其谨慎小心。

    最后两种,较为特殊,一种是血过,一种,是封身过。

    血过,乃是滴血相连,父子亲传。徒弟与师傅,各自划破自己的手掌心,双掌对映,血脉两连。用这种过教方式的师徒,通常都是父子关系。当然,也有不是父子的关系的。若是师傅选择这种方式给你过教,那恭喜你了,证明你在师傅的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儿子,他会把一生的本事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

    而封身过,顾名思义,便是在身上画满符咒。这种方式多数存在及重兵马的门派。如掌控“五猖兵”的梅山师公教,掌控“五营兵”的闾山派,掌控茅山兵的茅山派,或是和李枫一样,掌“五方阴兵”的阴山派传人。

    因为这里兵马,指的不是人,而是鬼。要驭鬼,首先你就得保证自身的强硬,防住自己的身。没有一两门手艺,或者法宝保护自己,那就会被鬼侵身,下场就是法术没用出,就先害了自己。是以,在这些门派中,封身尤其重要。

    而李封给我敕封,用的正是最后一种,他让我跪倒在神坛前,替我身上画满了符咒,上奏疏文,禀告阴山祖师以及各位神灵。

    接着,又给我道寄石藏魂,立了一块牌子,这块牌子,就叫寄石藏魂牌。在道士的眼里,藏魂牌是自己的第二生命,绝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比拟。

    藏魂牌,乃是民间道士入门之时所立。是师傅为了防止徒弟心生歹意,用法害人所立。比如方才所说的那学茅山的陈老头。师傅废他的修为,不是像电影一样,在身上点几个穴,打几巴掌修为就没了。而是直接破了他的藏魂牌,让他的修为重归于零。

    所以,说藏魂牌是道士的第二生命,此话一点也不假。

    那一晚,李枫则是神情肃穆得举着那牌子,神情肃穆的给我说了以下几条戒律

    第一:“欺师灭祖,同门相杀,必破藏魂”

    第二:“不重因果,显法伤人者,破藏魂、”

    第三:“将阴山法传度于心术不正者,破藏魂。”

    第四……说到第四的时候,李枫的眼里划过一抹阴郁,随后,才朝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日后,见泰国鬼力大王一宗者,杀无赦。”语气森然,似是鬼力大王这个门派的人,和李枫有多大的仇一样。

    但接着他又摇头叹气的朝我说:“算了,第四条你就不用记了,都是前尘往怨,就由他过去了。现在的阴山门人,谁又还能记住第四条呢!”

    李枫的话,让我很是疑惑。是的,很疑惑。且不说他那欲言又止,说了又变卦的语气。仅是瞧着地上那几块神主牌上,其中一块供奉的就是鬼力大王。可见这鬼力大王一宗,和我阴山派的渊源很深。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而且,第一条戒令又是不能欺师灭祖,同门相杀。现在又让我去杀同门,这不坑爹吗?

    见我那不解的样子,李枫摇了摇头,朝我说道:“你坐下来了,既然你入了阴山门,那我就好好的给你说说我阴山派的历史。

    我坐了下来,像听故事一样,听李枫说那些我未曾听过的见闻。

    在我坐下之后,李枫也从一旁坐下,拿出了一个小葫芦,葫芦里,是他自己炮制的酒。

    一边喝着酒,李枫缓缓道出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辛秘。
    
    李枫找了一个小角落,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稻草人,又给这草人放上了红纸,穿上了五色衣。

    草人的红纸上,写着我的八字和住的地方,这个稻草人,就是我的替身。

    李枫让我跪下来,朝这草人行三跪九叩之礼,他在一旁缓缓的烧着溪钱,又站了起来,先是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拜,又回头向着中间处上表疏文,口里也不知道神神 叨叨的念着啥

    直到我叩头叩到不想再叩了,李枫这才叫我站起来。他拿着朱砂笔,往那小人的额头上一点。口中神情肃穆的念道:“一化通天路,二化幽冥途,我师阴山大法主,上得九天下地府……”

    最后一声敕令,似是吼出来一般。这声敕令落下时,我胸口一阵胸闷,有种好像要吐出来的感觉。

    这时候,李枫背手而立,朝着空气大喊:“债已还清,是时候来收东西了,从此前尘孽债尽,切莫再相扰。”

    喊完过了好一会,李枫才抱起我,缓缓的走下山。

    我躺在李枫的怀里,耳朵似乎听到了锁链啪啪的声音,我从怀里钻出来,朝身后看去。这时,我看到怎么也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些我们带来的纸人,如同漏气的气球,迅速的憋了下去。而在刚才烧替身的地方,有一个浑身锁链的黑影,在撕咬着草人,吓得我赶紧又缩进了李枫的怀里。
    
    道家阴山派,一个流传在民间的宗教。虽说也属于道家,但他的处境却不怎么好。不仅外人对阴山派存有偏见,认为阴山道士都是邪师,就连玄门中人,对这阴山派都不怎么待见。

    关于阴山派的历史,能熟知的人已经不多了,包括阴山派的传承者,只是学法,也无法追溯源流。有人说,阴山派,其实是外来者传入中原的,也有人说,那是盛传在泰国的门派。

    但那些,也只不过是谣言而已。阴山法,本就是玄门道统中的一支。它的前身是茅山法,结合了巫术。融合了“闾山,茅山,普庵等诸派的改良,成了今天的阴山法。

    在阴山派中,所奉请的咒语里也有茅山祖师和其他神灵。但主要的是以“阴山法祖,”为主神,再配合六丁六甲,三魔真君,鬼力大王,地府王爷,三山九侯等神灵来办事。

    与其他道门的修行方式不一样,阴山法的修行方式很是另类。不管是符录之术,或是修行方式都与众不同。阴山派重阴,喜欢在坟场,死人地等阴气极重的地方修行。所画的符箓也是符头倒写,调兵遣将更是令旗倒插,香烟倒插,颠倒阴阳。

    只不过这种方式,在天下同修的眼里,只是另类而已,并不能与邪门扯不上关系。

    真正导致阴山派被道家玄门排斥,以及在不少人的眼里演变成邪教的原因,除了阴山派的法术重鬼,重阴,派中有迷合等违背天理之法外,主要的,却是因为这么两件事。

    第一件,是因为我们阴山派的一个祖师。

    约是明末清初之时,我们阴山派出了一位天纵奇才的祖师。这位祖师的名字没人知道,或许,他的名字在无论是对阴山派自己说,或是对玄门而言,都是一个忌讳。

    只知道,这位祖师和李枫一样,名字里有一个“枫”字的同音字。因此,人们都叫他“疯”道士

    然而,这疯道士并不疯,相反,还很妖孽,妖孽到让人心惊动魄。

    众所周知,在阴山法中有“迷合、冲开、叫魂、锁魂、驱魂、调魂、五鬼运财”等用驭鬼的文法。也有阴雷,五雷阴打等武法。

    而这位祖师,却是将文法修行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不仅如此,他还另辟奇径,从控“五方阴兵”的基础上,创造出了一门禁忌之术,控阴师。

    所谓阴师,在道家其他法教中也叫名师。他们是生前道士,死后继续留在人间修行的阴神,在众多道派的咒语中“见奉请某某神灵,五大名师……”这句话时,五大名师,其实指的就是师门已经逝去的前辈。

    兵马一术,不仅阴山派独有。多数的门派都会有,以五方鬼帝之名,调遣这些阴兵阴将去办事。起初,弟子所调遣的,只能是孤魂野鬼,这些孤魂野鬼是层次最低的阴兵,他能做的,只能是在法师的屋子四处守着,一旦你家进了小贼,或者有谁整蛊你,他就会告诉你。又或者是听从法师的调遣,去整整人。

    等弟子修行到一定程度时,方可调遣层次更高些的阴兵。或是一方阴神,或是收复天下灵气结晶处修行的山精野仙,再者,就是请下师门长辈,也就是所谓的阴师了。

    但这里的调遣,并不是他们听从你们的命令,尤其是阴师,你只能诚心奉请。以烧纸钱的方式供奉他们,请他们替你办事。但阴师们,也有权利拒绝替你们办事。

    阴山派的这位疯道士,不仅将调遣两个字改为了控制,更可怕的是,他控制了阴兵之后,居然生出了一个胆大的想法,那就是控阴师。

    而且他控的,不是自家门派的阴师。而是别家门派的阴师。要知道,这些阴师,生前都是某个门派的道士,是他们弟子仙逝的长辈。现在自己的长辈,居然被人当成了宠物一样豢养着、换谁知道了不火冒三丈,简直是挖人家祖坟,不共戴天。再者,因派别不同,修炼方法也不同,你控制了阴师,不就相当于得到了别派的法术秘籍吗?谁又甘心将门中秘典拱手送人。

    或是因为这门法术太过凌厉阴损,又或是这门法术直接侮辱了一个门派的声望,他派之人唯恐门中密法被他人掌握。

    疯道士就这样被众多道派的人围攻至死。就连他的弟子,也被迫交出了控师的秘籍,自尽而亡。

    阴山疯道士一脉,宣告失传。也因此,阴山派的门人遭受了玄门中人的排斥,被正派中人称之为旁门左道。激进者更把阴山一脉的人,称之为邪教。

    自此之后,阴山派与众多道家玄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这一层关系雪上加霜,让阴山派一度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家老鼠。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说起泰国的鬼王派。

    阴山法下,有鬼王法与盘古法,一文一武,文重阴术,武重武法。曾一度流传在,云南,贵州,四川等地。那儿,也是柬埔寨,泰国的边界。

    学法之人把阴山鬼王法传渡到了泰国,却不料融合在了泰国降头师中。降头师更是自立门户,将阴山派改成了鬼王派。不认祖师,不追源流。其门人只崇尚欲望和金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到了民国的时候,南洋的降头师一度南下。这些降头师多是不顾因果,阴损造孽之辈,为了得到钱财滥用法术,不惜夺人性命,为他人做淫媒,也全无因果报应的概念。

    这些外来之人,在我中华大地如此造孽,玄门中人自然是不许,一怒之下,无论是道教法教,道家巫家,都同气连枝,一并驱赶这些外来之人。

    交手之中,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些降头师的符箓之术,竟然是阴山门中的文法,其种种法术,更是有我阴山派的影子。

    一怒之下,道门大派,以及众多民间法教的弟子,便来阴山派寻个说法。有甚者,更是要阴山派交出门中秘籍,在玄门中除名。

    也正是到了这时,阴山派才发现,这些泰国降头师已不认源流,自立一派,改头换姓成了鬼王派。

    虽然阴山派弟子对此也很震怒,可无论怎么解释,却都难以解释的清。毕竟这些外道之人所用的是你门派的法术,即使你所说的事实,可在外人的眼里,所说的,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找推脱的措词而已。

    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看你不顺眼的人,即使你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因为一开始,人家就没带着有色的眼光看你,自然而然的,你说的话都带上了虚假的名词。

    更何况,阴山派与玄门中的很多大派,积怨已久。自疯道士之事后,阴山派自知理亏,在众多玄门中夹缝生存,低调做人。

    如今却因一个鬼王派,被人莫须有的强加罪名。还扬言要自家门派交出门中秘籍,在玄门中除名。熟可忍,熟不可忍。自可辱,祖师不可辱。于是,阴山派的传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开打,哪个找茬打哪个。

    一边和道家中人打着,又一边收拾着不重因果,四处造孽的鬼王派。

    李枫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很不明白。为什么阴山派要一个打俩,这不自寻死路吗?关于这个问题,李枫也问过自己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公。

    当其时,师公是这样回答我师父的

    “和玄门打,那是被迫无奈。和鬼王派打,那是合情合理。那鬼王法本就由我阴山法传出,我阴山法又属玄门道统一支。如今邪魔外道肆意篡改,不认自己是阴山弟子,不尊玄门道统,不揍死他,我们就对不起道家这两个字。”

    于是,这一场战役到最后乱得不成样子。

    道家玄门打着鬼王派降头师,揍着阴山派。阴山派和道家众多玄门开打,又四处追杀泰国鬼王一宗。鬼王派又同时应付着两者的围攻,简直比三国大战还乱。

    这场战役最后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泰国鬼王派成了受损最严重的一家,鬼王法本就是从阴山法中流传出去的,而阴山派又隶属于道家,他们这些只参其表,不知其精髓的外道,又怎敌得过道家神通。何况他们的敌人还有自己的祖师,阴山派。

    鬼王派受损,门徒折损大半,退回南洋。而阴山派也不好过,自此一役后,本来衰弱的阴山派更加虚弱,许多弟子只得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一直到后来,道家不少人认为阴山法的确有着自己的特色,既然能接受极重阳的华光法,那重阴的阴山法的存在,也是合理,一阴一阳,此乃道之根本。

    而阴山派,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只不过,经鬼王派一役后,阴山派的不少高人散落四方,随着他们的逝去,法术失传,如今却是再难找回完善的阴山法。

    话虽这样说,可对阴山派存着偏见的人,依旧不少。是以,阴山弟子虽然重出,但处境却不能和其他道派一样,得天时地利人和来发扬。

    当李枫说完这些之后,他的眼里满是寂寥,呆坐了许久不再说话,似乎是沉浸在漫长的岁月里,怀念着过去的时光。

    许久之后,他缓缓的开口,叮嘱我道:“海生,你记住,法无正邪之分,有正邪之分的只是人。若人把邪法用在好处上,也为正。若人把正法用在邪术上,也为邪!”

    “嗯,我知道了,师傅。”我使劲的点了点头,记下了李枫的话

    随后,我又问李枫:“师傅,你说的第四条,还算不算?”第四条,自然而然的就是那见鬼王一宗者,杀无赦。

    李枫沉思半会,才叹气道:“算了,过去的恩怨,就由他随风去吧,现在,估计也没多少人记得这些恩怨了。只不过……”

    李枫顿了顿,才一字一眼的说道:“若你见到心术不正的鬼王派弟子,无需留情。”

    说完这一句,李枫甩了甩袖子,走出了房间,门外,再度传来了李枫的声音

    “睡吧,明天晚上,你还得自己去坟墓里呆一晚!”

    我心里一打啰嗦,什么……要我自己一个人在坟地里呆一晚,靠!
    
    哪怕我再害怕,再不愿,第二天晚上的子时,还是被李枫无情的一脚踹了出去。

    “结不了盟,找不到自己的将魂,你就不用回来了。”踹着我的屁股,李枫丢出了一个箱子,然后彭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

    老头子,你狠,等你以后有儿子了,老子踹死他,狠狠的踹死他,我心里这样想着,朝着屋里的李枫狠狠的鄙视了一个中指。我承认,我现在觉得那老头一点也不可爱了。

    李枫让我今天到坟地里,主要做两件事,第一件,是与五方鬼帝定下盟约,第二,寻找将魂。

    五鬼之术,由来与久,即使是外行人,也听说过五鬼运财,五鬼招魂等术。

    在众多道派中都有请五鬼之术。但遍观众多门派的法本咒语。很多门派所奉请的五鬼根本不一样。有的五鬼咒里所请的五鬼是“曹十,朱芳。”等人,有的则是张五,于泰等人。

    也因此,引发了不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外行人争论。更有甚者冒充大师,认为五鬼是这五个,不是那五个。却不知他们的行为在行内人的眼里,是贻笑大方之举。

    所谓五鬼用兵之术,并不是指请来的是五只鬼,更不是五方瘟神。而是上奏于五方鬼帝,以五方阴师为媒介,调遣阴灵阴将替自己办事。以上这些曹十,朱芳等人,就是某个门派的阴师,这些阴师通常在地府中都拥有一定的职位,所以,咒语里才有它们,而门下的弟子也能通过他们请鬼用兵。

    因此,咒语上虽然五鬼之名有变,但五方鬼帝,永远只有那么五个。而在重驭鬼用兵的阴山派里,上契于五方鬼帝,更是重中之中。

    所以,我即使再害怕,也只得摸黑上坟地。

    也幸好阴山派的人都喜欢在坟地等极重阴气的地方修行,所以李枫住的地方离坟地也不是很远,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而已。

    不过,对于在黑夜里摸着黑行走的我来说,十多分钟,却犹如一辈子这么漫长。走在漆黑的山路上,透过那惨白的月光,连路上的这些树,似乎都在张牙舞爪。

    踩着小路上的石子,我一步一步走向坟地。坟地上,四处可见凹凸不平,长满了野草的小坟,一个不留心,我可能就会踩到人家分头上的压坟钱,又或者是蜡烛。

    我抱着箱子,小心翼翼的四处找着,李枫说,他在适合五鬼结盟的地方,做了一个记号,让我自己来寻找。

    可是黑不溜秋的,什么都看不着,鬼知道他做了什么记号。

    我四处的找着,看着,突然之间,远方出现了一团绿油油的光,瞪眼一看,这些光一团一团的,飘忽在空中。

    吓得我一个激灵,躲在了人家的墓碑后头。虽然我以前从没看过,但不代表我没听过这些东西,这些光,一定就是鬼火,老人们常说的鬼火。

    老人们常说,每一团鬼火都是一个鬼魂的怨气。每当它看到一个人时,就会无情的剥夺那一个人的性命。

    我掰开手指,数了数刚才粗略看到的鬼火。靠,居然有十几团之多,照这个样子算,就算我是九命猫,也没有多少条命可以赔。

    于是,我只能躲在墓碑后面,抱着膝盖,默默的祈祷,心想着等这些鬼火飘远了我再出来。

    过了许久,我听着四周没动静,就从墓碑后面探出了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的心都吓得跳了出来,这鬼火不仅没有少,还多了。一团团的在空中四处雀跃的跳着,我怎么看,都感觉是几个小孩子在玩耍,还围成了一个圈,尼玛的这是在闹啥,手拉手,找朋友吗?

    忽然间,在鬼火圈的那个中心点,我看到了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是一支倒插着的小旗子,在鬼火的映照下,旗子上泛出幽绿的光芒,一个骷髅头和一个令字突兀的显露在空气里。

    我倒吸了口气,这令旗,不就是李枫的那支吗?而且令旗倒插,不正是阴山派的特色吗?

    我靠,这老头子是闹哪样,还能选个更好的地方不,人家鬼火哥鬼火姐在聚会,你插个令旗去哪里是闹啥?

    事到如今,我终于知道李枫说的记号是什么了,不就是他的令旗吗。我简直悔青了肠子,心里把李枫骂了个千遍。让我来坟地结盟就结盟吧,你用得着把记号作在这么奇葩的地方吗!

    下意识的,我准备逃跑,可我一想入门前李枫说的话,我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我记得老头说过,只要我乖乖的跟他学法术,我就能重新见到我的佳佳姐姐。

    脑海里,划过姐姐那温暖的笑容,我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到我的姐姐。

    鼓足了一口气,又呼出,我抱着箱子,提步向那些鬼火走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让我头皮发麻,这些鬼火,似乎有灵性一般,诡异的一个掉头,清一色的朝我看。

    吓得我一个啰嗦,腿脚发麻,最后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

    “应该没事了吧?”跑了一段路程,我约莫着自己应该到了令旗的位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团绿油油的,渗人的鬼火,就停在我的不远处,几乎和我,是脸贴着脸,那透心凉的感觉,让我觉得全身凉飕飕的。

    “啊……”一声惨叫,吓得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嗷……”又一声惨叫,我从地上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四处乱窜。低头一看,那令旗直直的插在地上,我刚才受惊之下,居然坐到了这令旗上。

    靠,老子的菊花。

    这一痛之下,我倒是觉得不那么害怕了,连忙从箱子拿出五张符咒,把自己围成了一个圈子。这是李枫写给我的五鬼符,为奉请五方鬼帝所用。

    五张五鬼符一出,这些鬼火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连忙散开。

    这一看,我心更定,忙不迭的划破手指,把血滴在五鬼符上,又拿出五色布,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李枫的吩咐,五方鬼帝,皆是阴间坐镇一方的神灵。是以凡人不可亵渎真颜。哪怕是阴山弟子,结盟之时也得用五鬼布盖住全身,不可窥探五帝。

    但与鬼帝结盟,是有感觉的。五方鬼帝到来时,你会感觉透不过气,全身动弹不得,身上的血液不受控制的乱窜。只有契约定下,鬼帝离开之后,这种感觉才会离开。这时候,地上被滴血的五鬼符也会燃烧殆尽。

    我躲在五色布里,诚心念着请五鬼的咒语。

    没过多久,这种突兀的感觉就来了,来得很突然,让我瞬间犹如被前斤压着。李枫画在我身上的符咒,似乎是一团团火,烧得我全身都刺痛。

    到了这时,我知道是五方鬼帝降临了,忙忍着煎熬,念着上契的疏文。混混沌沌的,念了又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这种疼痛的煎熬感,才瞬间消失。

    我掀开五色布一看,地上的五鬼符已经燃烧殆尽。这也意味着和五鬼定下了盟约,获得了驭鬼调兵的资格。自此之后,可用五方鬼帝之名,调遣阴兵。

    直到这时,我才算松了口气。只不过,我又想起了李枫交代的第二件事,寻找属于自己的主魂。

    但是这将魂又是什么。尼玛的只告诉我主魂这两个字,我连他是人是鬼,是风是雨,是花是草都不知道,我又该怎么去寻找。

    瞬间,我陷入了极度郁闷之中。

    突然间,前方不远处突然飘来了一团鬼火。只不过,这鬼火,居然犹如雾气一般,是白色的,和刚才见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那团白蒙蒙的鬼火嗖的一声,钻进了我的眉心。

    “完了……”

    这两个字,是我昏倒前的唯一念头。
    
    似乎是一个漫长的梦,我梦到自己在一片虚无的空旷里游荡,黑暗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前方。

    她的背影,好像我的姐姐。我使劲的追了上去,却不管我如何努力的奔跑,始终都不能抓住姐姐,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飘渺,有迹可循,但又如此虚幻。

    “醒醒……醒醒……”

    啪啪的声响,略带沙哑的声音,我睁开厚重的眼皮,才发现我没有死,不仅没死,我还躺在了那张熟悉得床上,而李枫的脸就离我不到一厘米。

    “啊……”近在咫尺的李枫把我吓得不轻,他那瞎眼,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枫噙了噙嘴,神情不悲不喜:“醒了。”

    我点了点头,回应道:“师傅,我醒了。”

    “既然醒了,那就下床吧,师傅把与将魂通灵的方式告诉你!”李枫转身,朝我招了招手。

    “师傅,你还没告诉我将魂是什么呢?还有,我找到将魂了吗?”我跟在他的身后,疑惑的问他道

    李枫虽然让我找将魂,但我对将魂的概念却是一无所知。难不成,和昨晚那团白色的东西有关?

    “这将魂嘛?其实就是阴魂,也就是昨晚飘进你额头的那团灵火。”

    果不其然,李枫证实了我的疑惑。只不过,这将魂对我们道士本身,又有什么用呢?

    “将魂,为千兵之将,兵马之领”李枫说道

    同时,为了解释我心中的疑惑,李枫缓缓的把将魂的概念告诉了我。

    所谓将魂,指的是兵马之主,魂中之魂。每一个阴山道士,在与五鬼结盟之后,或是机缘,或是注定,都会找到和自己相关的将魂。

    我们学阴山的人,虽然知道将魂是鬼,但我们不称鬼,只尊称为“将军。”

    之所以将魂称之为将军,这是因为每一个将军,都形如道士本人。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第二生命。

    在与将军通灵之后,道士本身能调遣的兵马,将军也能调遣,你越强,将军就越强。甚至乎,在你陷入危险,无暇自顾的时候,与你通灵的将军一旦得知你有危险,就会带着阴兵阴将前来搭救。当然,前提是这些阴兵阴将都在道士本身能力的调遣范围之内,因为将魂和道士本身的修为是相等的,并不能调遣超出道士能力之外的兵马。

    当然,将军的本事不仅仅如此,阴山弟子还可用它的神通替人占卜。

    众所周知,道有五术,山,医,相,命,卜。

    所谓山术,乃是指玄典筑基,修武强身,画符用兵之术,医术,乃是指利用方剂,针灸,灵治等方式治疗疾病。

    而相术,则分人相与地相。人相中涵括了印相,名相,骨相等等。家相则是指阳宅风水,以及阴宅之基。通过形势,理气等方式改善人身边周围的磁场,使之趋吉避凶。

    命术,与卜数,在五术中则是纯粹的卜测之术。或是通过子平预测,紫微斗数等起四柱占卜一生命运。又或是通过梅花易数,铁板神数,问一事之成败吉凶。当然,其中也需要相术为辅助。

    只不过,常人以为能够卜测命运的,只有相,命,卜三术。却鲜少人知道,其实山术也可以占卜。

    与相命卜三术不同的是,山术中的卜测,乃是指请鬼占卜。神灵有六通,而鬼也有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神足等五通。修为不同,修出神通的鬼魂也不一样,而通过鬼魂的神通,我们多多少少都可以看到人的部分宿命,从而替人占卜。南方的相花婆,北方的出马仙,采用的就是这种占卜方式

    当然,将军的本事还还不止这些,每个将军,除了修出了一定的神通,能够帮阴山弟子替人占卜之外,更拥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本事。因为招来的将魂不一,有些是有修为的鬼,有一些则可能生前是某个大派的阴师,死后被阴山弟子招来,成为将魂之后,会把自己的本事传授给你。

    比如李枫,他的“将军”就通晓命卜易术,并且传授给了李枫,所以李枫初临我家时,才能如此纯粹的用易数卜测出这么多东西。只不过,这将军是每个阴山道士的秘中之秘,保命后招。就算是师徒,也只是点到即止,不会泄露太多。所以,关于李枫的“将军”,我知道的,也只是这将军通晓易数,生前应该是名镇一方的易师而已。

    说到这里,我也对自己的“将军”感到很好奇,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的将军拥有什么样的本领。

    对此,李枫只是摇摇头说:“你……还没那本事。”

    “额……师傅你什么意思,难道这看将军,也需要本事吗?”我挠挠头,不解道

    李枫点头:“当然需要,你灵眼未成,仅靠灵觉,自然是接触不到你的将军,而且将军要和你通灵,成为你的第二生命,需要你日夜祭拜,滴血供奉,才能达到滴血相容,心灵相通的境界。”

    “师傅,我不懂……”我摇头,很诚实的摇头

    “跟我来吧!”李枫招了招手,让我跟着他

    他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里只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块很小的,长方形的东西。

    上前一瞧,才看清楚,桌子上放着的是一个小棺材,棺材小到没有一个巴掌大,几乎都可以装进口袋里。

    李枫说:“昨晚我在坟墓抱你出来之后,已经用引魂香把你的将魂引进了这个棺材里,自此之后,你要分早晚滴血,上香供奉,才能与之通灵,这样将魂才能为你所用。”

    顿了顿,李枫又说道:“除此之外,你得每日吞符增功,修炼灵眼,灵眼有成之时,你才能彻底的看到这将魂,更进一步的交流。”

    “那师傅,灵眼是什么?我又该如何修炼呢!”

    李枫笑着点了点头,告诉我,灵眼,其实就是人们常说的阴眼眼,只不过道家之灵眼,神通比阴阳眼要厉害得多。

    无论阴阳眼,或是灵眼,都没有人是天生拥有的。有的人能见到脏东西,是因为流年气运衰弱,加上天时地利,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开启了阴阳眼,看到一些不属于尘世的东西,只不过这时间很短很短,过后,阴阳眼又会重新关闭。

    包括我在内,以前,除了姐姐之外,当有脏东西在我附近时,我只有感觉,但也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李枫说,这就是修道之人的灵觉。先修灵觉后开眼,起初,道士凭着的就是这股灵觉,去感应流连在街头巷尾的“人”,从而避开,紧接着,就是日夜苦修,等修为上了一定的层次,就可开启灵眼。

    凭着灵眼,道士可看到鬼魂之状,也可用来替人治病。

    曾有病人,久治不愈,怀疑是被鬼神附身,道士坐于身旁,按看镜之法,观病者数分钟,即见头顶或脑后有一形象,据其形象,便可断定为某种灵体上身附体。

    这便是灵眼的好处,即使是藏的在深的癔症,灵眼也可揪出根源。当然,灵眼之上,更有玄眼,法眼,天眼。

    只不过贪多嚼不烂,路还得一步步的走,楼梯还是得一步一步的上。

    虽然我的灵觉,天生就强上那么一些,但我也不敢沾沾自喜,静静的听着李枫教导的开灵眼之法。

    得了灵眼之法,我忙不迭的准备开坛修炼。

    但这时候,李枫又阻止我:“灵眼之法,需根据八字择一日为修炼之头,不能乱来”

    听到李枫这样子说,我也只能悻悻然的作罢,心想着等他选好日子了,我再修炼启灵眼之法。

    只不过,虽不能修炼灵眼之法,李枫却又给了我一个任务。

    当我听清楚李枫让我去干什么的时候,饶是我定力再好,也忍不住朝天大吼,骂了声:“你大爷的。”

    这李枫,他竟然要我去偷盖在尸体上的那块白布。
    
    在不少地方,依旧流传着这么一个风俗。

    对于如果没有出殡的先逝之人,守丧之时,须在先人嘴里放上铜钱,用白布盖着脸。

    嘴里放铜钱,是为了先人的魂魄能够安然的头顶上飘出,得以安然投胎。用白布盖着脸,是表示一种哀思,同时,也是怕死人望生人,带来晦气。

    现在,李枫居然要我去偷那块白布,这和让我掘人家坟墓有什么区别。要知道,死人放在家里的时间很短很短,通常只有一天半天,这半天,也正是喃呒佬,法师等超度死者的时候。法师超度过,儿女哭过丧,就会出殡。

    如今趁着人家哭丧的时候去偷布,这不是直打人家一家子的脸吗?而且,做超度法事的时候,人家一家子都在,这个时候去偷,不是找死是什么?

    可以预见,我要是听了李枫的话,下场该会有多么的惨。

    因此,我死也不答应,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枫:“师傅,你让我去偷人家死人脸上盖着的白布,我会被揍死的。”

    李枫摇头,手做兰花指状:“非也非也,师傅不是让你去偷,是让你去取。”

    “额,怎么取”我问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办法,总之我明天早上看到那块白布就行。”李枫道貌岸然得答道

    ……试问,这和偷有区别吗,你这没心没肺的死老头?

    再一次,不情愿的我被李枫一脚踹出了门。

    “昨夜丑时,南山村有一户张姓人家有长者仙逝,就在今晚做斋蘸超度,你去到人家也刚好打斋了,至于怎么取,你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这句话,李枫又膨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老头,我真服了,哪儿有死人都知道那么一清二楚。

    在门外嘀咕好一会,又不甘的问候了下李枫的直系亲属,我才又郁闷的往南山村那点儿走。

    南山村,说远也不远,就一座山头的距离,从这儿走去南山村,约莫是晚上才能到。这李枫,连时间点都给我算好了。

    只不过,去到之后,我又该怎么取白布呢?难不成我和主人说,哥们,把你老爸还是老妈头上盖着的那块白布送我行不。

    我要是真这么犯傻,估计迎接我的,会是人家一家子的扫帚。

    纠结了好久,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走一步算一步。

    李枫预料的不错,当我走到南山村的时候,的确已经到了晚上,这个点,约莫在8.9点。

    只是,这村子里好像很多姓张的人,办丧事的又是哪一户人家,难不成我得一个一个的询问,问他说,你家是不是死人了,是不是有人挂了?

    别说迎接我的是啪啪的巴掌声,估计我问完了,丧事也就做完了。

    对了,我可以这样跟李枫说,就说我找不到路,不知道是哪家人在办丧事不就得了。

    瞬间,我心头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小心脏激动的快要跳了出来,终于有一个借口,可以安稳的回家睡觉了。

    可是,接下来一对路人甲乙的对话,又彻底的打碎了我的幻想。

    “哎,你听说没有,村尾那张武家的张老太在昨天晚上去世了,今晚在办丧事呢。”

    “听说了,唉,这张老太也算可怜,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儿子有出息了,也没享受两天的清福,就这么走了。”

    “这张老太呀,平日在村里也算是个大好人,待会儿出殡的时候,我去送送吧,不过,她家的在哪,我倒不是记得很清了。”

    “不是吧,他家很好认呀,就在村尾那杂货铺旁,全村只有一个杂货铺,别说你这都找不着。”

    这……这是老天一定要逼我去偷布的节奏吗?

    这对路人甲乙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虽说我依旧可以用这个借口回去忽悠李枫,但转念一想,以李枫那诡异莫测的神通,派几个阴兵阴将跟着我,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师傅欺骗不得,我也只能转身,继续的往前走。

    你要是让我取死人白布是逗我玩的话,小爷我回去揍死你。一边走着,我一边不岔的想着

    根据这对路人甲乙的对话,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杂货铺。在杂货铺旁边,也确实有那么一户人家在办丧事。

    远远望去,这户人家的门外飘满了纸钱,金元宝等东西。屋子里,摆放着金塔。有几个人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的跪着。即使我隔得不太近,远远得也能听到一段哭丧谣。

    “猪肝你要使劲吃,吃饱饱。猪肺你要慢慢嚼,嚼烂烂,妈妈哟……”把方言翻译过来,哭丧谣的原意是这样子的。每一次,当我听到孝女念起这段哭丧谣时,我的脸总是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抽搐。不过,这奇怪的哭丧谣倒是唱得挺好听

    我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溜了进去,低着头,在一旁静静的站着。或许是因为我是小孩子的缘故。所以,屋子里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我。就算有的,也只是匆匆间扫了我一眼。或许他们认为,这小孩儿一定是这老太的某个亲戚,贪玩才来晚了。

    看到没人问我,我也松了口气。惊魂未定的躲在一旁。

    在屋子的中心,有一张草席,席子上有一具尸体,身体用白布盖着,脸上,也有一小块白布盖着。

    那一块白布,就是我今晚来的目的。只不过现在这么人守着,我没办法下手。

    所以,我只有等他们走光了,或者人少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把白布给拿走。

    一直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约莫是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喃呒佬来了,在门外摆了一个超度的蘸场。

    初时,屋子里还有不少的人,孝子孝女一个都没有出去。

    直到后来,要家属领着死者的灵魂过鬼门十三关的时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包括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女。

    这是超度科仪上的一部分,需要亲属排成队,后面的人拉着前面人的衣脚。在法师的带领下一圈一圈的兜着,过阴间地府的黄泉路,奈何桥,恶狗岭等等的十三关,只有这样,死者的灵魂才能找到投胎的路。

    而这时,会有一位法师出来冒充阴间某一关的镇守者,另外领着家属的那一位法师。会说自己是某某神仙,领着某某的鬼魂来过关,取用问答玄机的形式。一直到把死者的灵魂带到最后一关的还魂崖,这个程序才算结束。

    我也跟着跑了出去,排在最后,拉着最后一个人的衣脚,兜了两个圈子之后。我趁他们不注意,又偷偷的溜回了屋子里。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莲花灯和散落在地上的一些纸钱。在厅子的正中间,有一具尸体横放在草席上,她脸上的那块白布,已经触手可及。

    门外,法师已经领着他们过了金鸡山。再过七关,就是还魂崖了。鬼门十三关,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

    所以,我也得加紧时间了,趁着他们还没有走完十三关,迅速把白布取了,然后溜走。这样,他们即使发现了,那也是以后的事。

    只不过,这事好像有点损。虽然拿死人头上的白布,不是刮死人胡子,或者脱死人衣服这么阴损,但始终对死人都是一种亵渎。

    我在那死尸的身旁犹豫了好久,又跪下来拜了几拜,心里说上一些求他原谅的话,这才伸手去拿她脸上的那块白布。

    伸出手,我小心翼翼的探向那块白布。近了,越来越近了。这时候,我也闭上了眼睛。说到底,看到死人,我也会感到害怕。

    慢慢的,我的手感到了白布的触感,心中一喜,正准备把白布拽下踹进兜里的时候,异变突生。

    门外的打斋乐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阵喧哗,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冲进了屋子里。
    
    “这回死定了……”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我甚至幻想好了,这些亲属满脸怒火,将我撕成碎片的情景。

    可许久之后,幻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人并没有看我。而是紧紧的围住那草席上的张老太。

    “你这小孩,在这干嘛,还不快快离开。”那满脸皱折的法师看了我一眼,皱眉道

    我赶紧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所有人守着屋子,一旦发现有猫进来,立即赶走,绝对不能让猫靠近老太的尸首”朝我吼完之后,那法师又神情肃穆的朝众人吩咐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了奇怪的地方。静静的聆听,好像屋子外面有些很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像是猫叫,又像婴儿在叫。

    起初,那猫声很微弱,渐渐的,喵呜喵呜的声音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让人摸不着方向,在漆黑的夜里,这猫声,寒渗着每一个人的心。我不知道我刚出生时,笑得有多磕碜人,但我想,一定没有今晚这猫叫声这么诡异。

    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法师为何如此谨慎。原因无他,正是张老太的尸首引来了群猫。

    猫在风水学上属于西方阴金,民间更有九命猫的称号,是极阴,极寒的动物。

    如果一个村子里有人死的时候,不用招呼,群猫就会汹涌而至。

    要是不小心让猫沾到死尸,尸体就会发生变化,严重者更会发生诈尸。尤其是含冤而死,心头有一口怨气吞不下去的人,更不能让猫接近。一旦让猫接近了,死尸就会变成行尸。即使最后把那口怨气除了,人们都会选择火葬而不是土葬。因为和猫过气的尸体,即使下葬也会对后人不吉。

    这些典故,我曾不止一次在老人的嘴里听过,但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真的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而且,这猫……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吧,虽然我不曾看到有猫出现,但光从门外那些诡异的绿光,我就可以想象,屋子外的猫,恐怕我手指加上脚趾都数不清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寒芒,紧紧的盯着屋子,密密麻麻,多不胜数。

    慢慢的,猫声越来越近,一只只野猫从黑夜里露出身子,成群结队的往屋子里试探着。

    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饶是我知道自己有五鬼护身,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一缩。

    那法师看到群猫如此之多,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他似乎觉得情况不对,掐起手指算了一下。

    “糟糕,我怎如此大意,居然不知今天是巳亥相冲之日,阴气极盛之时,唉……”

    那法师很悔恨的拍了一拍额头,听他的话,似乎是因为今晚的丧事选错了日子,导致群猫汹涌而至。

    我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着:“有空后悔,倒不如想办法处理眼前这茬子事,到时猫冲了进来,我看你怎么哭。”

    谁知道,我还没想完。那法师就朝着身旁的人大吼一声:“米来。”

    身旁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小伙子,恭敬的把一碗米递给法师。

    法师接过米之后,又拿过三支点着的红香,跺了几跺脚,闭着眼睛,双手朝手中那碗米比划着。

    接着,法师嘴里吼出一个“敕”字,手一抖,就把那碗米朝门外一洒。

    “喵呜”汹涌而至的群猫哗的一声散开,似乎很畏惧那些米,有的猫被米撒中,像是被火烤了一样,痛得在地上嗷呜嗷呜的直打滚。

    看到这一幕,我张大了嘴巴,这法师手中的米是啥玩意,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来着。

    更让我惊奇的是,这些猫居然清一色的后退,一步也不敢靠近有米的地方,哪怕那地上的米粒只有一两粒。群猫都把那里当成了禁地,一点也不敢碰,只得在米圈外弓起身子,竖起毛发,张牙舞爪的盯着法师,但就是不敢上前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拿扫把的拿扫把,没扫把的就端起家里的椅子桌子,总之就是想方设法,把围在门口的猫群赶走。

    一阵鸡飞狗跳,直到那些磕碜人的喵呜声消失了,猫也不见了。大家才松了口气,重新返回了屋子里。

    他们折返,也就意味着我今晚注定了失败,那白布,是绝对拿不到手了。

    正想着怎么溜出去,屋子里一大婶的话,让我的心紧绷了起来。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面生,你看他的眼睛,怎么是白色的?”那大婶指着我的左眼,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这里来。

    “这回惨了……”我心中一个咯噔,心头一阵苦笑,师傅呀师傅,你徒弟今个儿被你害惨了,要是徒弟被人揍扁了,清明重阳,你记得多上几柱香。

    我闭着眼睛,等候这些亲属随之而来的怒火。

    也就在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猫叫在屋子里响起,再次绷紧了众人的神经,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糟了,那是我家养的猫。”一个老头惊呼道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猫崽子,要是被老娘逮住非揍死他不可”又是一大婶,接下了老头的话。

    “说这么多有个屁用,快把那猫找出来。”法师脸色一变,吼了一声

    于是,众人再次手忙脚乱的寻找猫声的来源,我也弓着身子,假装着帮他们寻猫,但脚步尽量的悄悄后移。。

    谁知道,那法师的身子就挡在我的身后,他也在找猫,不过他刚好挡住了我后挪的空间。

    苦笑之下,我也只能继续低着身子,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突然间,我看到桌子下,似乎有些亮光,还是幽绿色的。

    就在我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嗖的一声,一个瘦小的身子迅速的从我身边掠过,朝那睡在草席上的张老太飞奔而去。

    “快,快抓住那只猫”法师在我身后大吼着,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只猫从我身旁掠过之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从尸体的面门一踩而过,迅速溜走。而盖在尸体头上的那块白布,也被这猫的爪子弄到了地上。

    白布脱落之后,张老太的脸就在一个呼吸间发生了变化,由黑变青,由青变紫。脸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似的,迅速的瘪了下去,简直比变魔术还精彩。

    “快闪开呀……”我身后的法师脸色一变,使劲的朝站在张老太身边的那人摆手。

    站在张老太旁边的,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面容白皙,鼻梁高高挺起。

    虽然那小伙子听到了法师说的话,可他还是一脸茫然得站在那儿,没反应过来。

    于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脑子都转不过来的事情。

    被黑猫跨过之后,那张老太的尸体,呈90度式的挺起,刚好是那小伙子的方向,砰的一声。两人脸对脸,嘴对嘴的粘在了一起。

    这一幕,差点把人的下巴都惊得掉了下来。

    更有甚者,不是先害怕,而是扑哧一声得大笑。

    直到法师一声大吼:“快把他们分开,别让尸体吸走了人气。”

    愣住的众人这才慌忙的上前掰开这吻到一起的一人一尸。

    刚那说话的老头老太,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娘呀,儿害得你晚节不保,儿有罪呀。”

    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张老太沾了便宜,毕竟人家小伙子年轻高大,也算帅哥一枚呀。

    没来得及多想,趁着他们手忙脚乱,我迅速拿起了地上的那块白布,攥进怀里,悄悄的溜了出去。

    出了门口,我又是使劲的一阵小跑,等跑远了再次回头看时,就看到一个那个小伙子蹲在门口,使劲的扣着喉咙。

    大哥……我只能默默的替你默哀着。


    
    从张老太家出来,我没敢在才村里逗留多久,连夜翻山越岭赶回了家。

    “师傅,我回来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刚到门外,我就有气无力的朝屋子里喊着

    这时,我才发现了一副让我眼珠子都凸出来的一幕。李枫这货居然在厅里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腿,喝着小酒。

    看到我回来,李枫一只手摸了摸嘴巴的油,口中含着一大块鸡肉,含糊不清的朝我说道:“回来就回来了,师傅看得到,不用这么大声来着。”

    我……这叫大声吗?我都累了个半死了好不好,尼玛的,我冒着被砍成碎片的风险去偷布,你倒好,在这优哉游哉的吃鸡腿。

    我耷拉着身子,走进屋子。直接搬了张椅子,彭的一声在李枫身边坐下。

    “师傅,我说你也忒不厚道了,我累得半死不活,你待在家里逍遥快活的吃肉喝酒。”

    “额……,其实师傅是因为昨晚担心你,所以饿了一夜,今早补补来着。”李枫心虚得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不屑的鄙视了他一眼,这话,我怎么都像是他在替自己找借口

    “咋了,还算顺利吧,白布取到手了没有。”见我不岔的鄙视着他,李枫忙转移话题

    我把白布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他说:“拿到了。”

    李枫咬着鸡腿,朝我摆了摆手:“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晚上再用,现在你去洗手吃饭去”

    我应了一声,忙跑到水井旁随意的洗了下手,回到桌子前面,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鸡腿,就大口大口的咬着。

    “对了,师傅,你说猫为什么会怕米呀?”吃着吃着,我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幕,想起了那法师手中的那碗米,威力大到把所有的猫都吓跑了。

    李枫吐出一块鸡骨头,轻蔑的说道:“你说昨晚那家伙端着的米呀?那是问路米,每一粒都是一头尖而另一头圆的。之所以能克制野猫,除了他给米下了法咒之外。还因为问路米在五行中属金,至阳,天生是阴邪的克制之物。”

    “不过,要是我,用不着那么搞那么多没用的,直接挥一挥旗子就搞定了。不像那家伙,又是吼又是叫的”顿了顿,李枫又不以为然的轻蔑道

    我……这老头,果然派阴兵阴将跟着我,我的一切行踪他都了如指掌。

    一顿狼吞虎咽后,疲惫得我就滚回房间睡觉了,除了补回昨晚没睡的觉外,还有重要的一点,用时间来抚慰我那受伤的心灵。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要么就是被人无端破坏。老头再次像幽灵一样,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而且,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

    “起床,跟着我来,不要说话”老头神神秘秘的叮嘱我

    我揉了揉眼,看老头这神态,似乎又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直跟着李枫,我们来到了屋后的水井里。

    水井旁,已经摆了一个阴坛,地上,还有一根小棍子,和那张我在张老太头上偷回来的白布。

    “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小心翼翼的在李枫身边问道。我真闹不懂,明明是自己的家,还弄得自己像贼一样。

    “别说话,我现在给你祭炼阴山旗。”李枫虚指嘘了一声。

    李枫嘱咐道:“你什么都别说,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他让我跟着他手掐五鬼指,走五鬼禹步,然后奉请五方五鬼,五方煞神降临。

    过后,李枫用黄香,在白布上画了好几个花字,然后再拿出毛笔,用黑墨画了一个骷髅,骷髅下,是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符咒。

    “闭眼,转身,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回头。”突然间,李枫神情肃穆得朝我吩咐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转过身,背对着李枫,哪怕我现在心里再好奇,我也不敢转身,毕竟李枫可是下了死命令来着。

    三更半夜的晚上,两个人在水井旁捣鼓着神神秘秘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声音,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那些吱吱的昆虫声。

    不对,还有轰隆隆的声音。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股轰隆的水声,哪怕我不回头,也知道那水声源自于身后的水井。

    水井里头似乎翻滚起阵阵的波涛,像大海涨潮时的那声音。那水,似乎就要从水井里头喷出,向我汹涌追来,就算我站得这么远,也感受到了一股透心凉的凉意。像是有水滴滴在了我的背上。让我头皮发麻,全身发凉。

    但我又不敢动,只能强忍住不适,脑海里还想象出那水从我身后喷出来,淹死我的情景,忒难受。

    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水声才慢慢的退下去。

    当水声退下的那刻,李枫的声音也从我身后悠悠传来。

    “好了,你现在可以转过身了。”

    转过身,我才发现地上的棍子和白布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李枫手中的一支旗子。

    李枫神情肃穆的把旗子递给我,嘱咐我道:“拿着,这是我阴山派的阴山令旗,除了用来调兵遣将之外,更可以令旗使引龙秘法改运护身。阴山旗的威力十分之强,哪怕你朝着普通人一挥,也会使人丢魂甚至大病一场,切记,不可非必要之时,不可乱用这令旗。”

    李枫的话让我咽了咽口唾沫,忙拿过那旗子,小心翼翼的放好,想不到,这小小的一根旗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过会儿,师傅会传你祭炼这令旗的玄讳以及方法。但是你切记师傅说的话。令旗要慎用,切莫乱用。”似乎是不放心,李枫又叮嘱了一句

    我把令旗装进盒子里,使劲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了,师傅。”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这死人白布的用处。但是,为什么祭炼令旗,非得用到死人头上盖着的白布呢?

    对于这个问题,李枫也说不知道,只说这是祖宗们留下来的规矩,祭炼令旗,必须用尸体头上盖着的白布,和柳枝干才行。

    今晚之后,我才算真正的入了阴山门。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李枫,修炼着阴山派的各种法术。白天,听李枫教导各种符箓,法术的应用,认清楚每一种符的符头符胆,花字,讳令,以及咒语的用处。

    晚上,坐在坛前,吞符增功,修炼灵眼,祭拜“将军”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遇上合适的日子,我还得开坛祭炼令旗,把玄讳打到令旗上去。

    正所谓行外人看热闹,行内人看门道。入了门后,我才发觉原来看似简单的一切,其实都不简单。尤其是阴山派,参杂了茅山,普庵,闾山等诸派的法术。所以要学的,不仅仅是阴山派的法术,还得灵活应用其他诸派的法术。

    仅仅是这些法术,没下个十年八载的苦功,是绝对做不到融会贯通的。

    几乎每一天我的睡眠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前提还是李枫怕我一心二用,刻意只让我只专修山术的情况下。

    有段时间,我还是分开来睡这五个小时的。

    怎么分?比如说十二点的时候睡半个小时,一点的时候,又睡半个小时,如此类推,凑够了五个小时。

    因为在阴山的调兵遣将,驭五鬼一科中,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所用的法咒都不一样,有甚者连指决和要注重的东西都不一样。

    为了能够更好的实践,灵活应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个小时要起来一次。

    除此之外,让我感到痛苦的是用毛笔字来画符。这对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来说,永远都是种手抽筋的折磨。

    就这样,时间缓缓的过去了三年。三年的时间,我不眠不休的跟着李枫修行。从一个什么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入门的道士。心里对李枫也越来越尊敬,若是以前,我可能嘴里叫着师父,心里想的是李枫老头。但通过长久的接触,被李枫的品质感动,无论是心里,或者是嘴里,都只有一个称呼,师傅……师傅如父

    我本想着,我们会一直过着这样安稳和平淡的日子、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当我以为又重新找到了亲人时,这段师徒的缘分,却仅仅只是维持了三年。
    
    自从修炼出了灵眼之后,我已经依稀能够看清楚了将魂的样子。只不过,我这将军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阴神。而是一个胖墩墩的婴灵。是的,一个胖墩墩的婴灵,啥也不会,什么神通都没有。

    起初,我以为是这小胖子藏的深,真人不露相。所以,我让师傅开了鬼门路,让这小胖子过阴。谁知道这小胖子看到别的鬼魂,居然吓得嚎啕大哭,躲在棺材里,死也不肯出来。

    我问师傅,为什么我的将军啥都不会。

    师傅沉吟片刻:“这可能和一个人的智商和天赋有关。”

    我:“…………”

    于是,我不再问了,也不得不承认我的将魂,除了看起来可爱,会卖萌之外,其他啥也不会的事实。

    只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和这小胖子已经有了感情,一天见不着他,我胸口就好像被一块石头闷着,开心不起来。

    三年后的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滴血和小胖通灵,师父说我虽然修出了灵眼,但是看见是一会事,能交流又是一回事,所以,还得继续滴血,加深我和小胖之间的关系。

    我刚一点燃了黄香,小胖就从小棺材里面钻了出来,咧着嘴,笑呵呵的吃着香火。三柱香点完之后,这货居然还不满足,一边摸着小肚子,一边意犹未尽的指着那黄香说:“吃,吃”

    那意思,很明显是想再来三柱。

    “你这吃货,你除了吃,还懂啥”我起了玩耍的心,就这样逗着他,不给他点香,谁知道这小胖子居然趴在棺材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脸上那幽怨的表情,好像被父亲虐待了似的。如果鬼有眼泪,我估计他会硬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给我看。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给你点了还不行。”看到这小胖子几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我心肠一软,忙又给他点了三柱香。

    小胖见我服软了,咧开嘴一笑,做了一个胜利的表情,继续低着头,贪婪得吃着香火。

    “吱呀”一声,门开了,小胖吓得连忙躲进了棺材里。

    我扭头一看,只见师父领着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这陌生人看起来也有点胖,身上一直蔓延着一股祥和的气息,从他走路的步伐看,应该是一个武术不错的人。

    “来来来,海生,我给你介绍,这是道家华光派的王青松叔叔,也是你师傅的结拜兄弟。”师父向我招了招手,把我唤了过去。

    师父的话,让我心里一个咯噔,无他,我就是听到了华光派这三个字,打心底里感到奇怪而已。

    跟了师父三年,我也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自然知晓华光派,这也是民间流传的一个法教,以供奉五显华光大帝为主的一个门派。

    五显华光大帝,也就是郝郝有名的三眼马王爷,佛家称之为华光如来佛。道家称之为五显华光大帝,五显灵宫马元帅,因华光大帝一半佛身,一半道身。所以佛家道家都有供奉这位神灵。

    在民间众多法教的传承中,分为文武二法传承,文法,指得是画符用兵,五鬼运财,开光科仪等等。而武法则分为五雷掌,点打,玄打,翻秘打等等。

    而华光派,就是极重武法的法教,因供奉的五显华光大帝是火灵,其流传下的华光法也是极其霸道,比之茅山派,闾山派的武法,过之而犹不及。

    师父曾给我说过这么一个故事,这是他年轻时走江湖的见闻。

    他说他曾见到过,在广东湛江市内,有一修炼华光武法的七旬老者,在乡野内,以五雷掌向牛身上推打。牛过后不到两分钟立即倒地不起,七窍流血而亡。由此可见,这华光派的武法是多么的霸道绝伦。

    虽然华光,阴山同是法教,但只要是玄门中人都熟知,华光派极重阳,而阴山派及其重阴,两者阴阳克制,本来就是死对头,现在李枫居然说这华光派的陌生人是他的兄弟,这实在是让我差点连下巴都惊掉了。

    不过,即使我再惊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因为看这两人的感情,不仅仅是兄弟,而且是生死兄弟。看师父一口一个三弟,那王师傅一口一个二哥的叫着,就可知道他俩的关系到底有多熟了。

    “二哥,这就是你的徒弟吧!”青松叔看了看我,向李枫询问。

    师父点了点头,说是,接着他把我叫到身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海生呀,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青松叔叔吧。在青松叔叔身边学风水堪舆之术。”

    “额……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摸着头,疑惑得问。

    师父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得说道:“从今天起,师傅要离开一段时间,去解决一些事情。你就暂且跟在青松叔叔身边,跟他学本事。”

    “你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多久。”我继续追问?

    “让你做你就照做好了,不必要问那么多。”突然之间,师父生气了,就连语气也变得十分暴躁

    “我……”这是有史以来,师父第一次这么对我大声说话。我眼眶红红得还想再继续追问,可是李枫却摆手阻止了我,让我出去。

    我红着眼睛走了出去。不过我感觉到师父今天有些反常,所以,我悄悄得躲在门外面,听着李枫和王青松在里面说话。

    “二哥,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这是青松叔问的。

    “哎,事到如今,避也避不过了,还不如坦然面对,毕竟这也是我二十年前犯下的错,理应受果”这是师父回答的。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概的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似乎是师父父辈的恩怨,二十年前,师父为父报仇,下术杀害了人家一家子,落得个左手残疾的下场。如今人家仅剩的一个儿子长大了,要来找我师父替他的亲人报仇。而师父似乎对当年的事心存愧疚,后悔自己当初下手太重,所以屡屡避开那人,不与他正面交锋,如今李枫似乎是厌倦了,也不想再避了,想和那人正面了结这一场恩怨。所以,才有将我托付给青松叔的意思。

    “可是,二哥你这是带着愧疚之心而战,这不公平呀……”青松叔苦苦相劝,但是马上被李枫打断了。

    师父在里面叹气得说道:“不必再说了,我早已做好了准备,大不了一死偿还而已。只是海生这孩子,根骨和心性还算不错的。只因是天生鬼童,先天犯残字,所以性格孤僻了一些,还望青松老弟你好好教导,切莫让这孩子误入歧途。”

    听到这里,我准备打开门冲进去,向师父说明我的决心,就算死,我也和他共存亡,绝对不会离开他。

    也就这时,门口外忽然飘来了一句“阿尼陀佛”得佛谒,声音似乎是从九霄云外传来,飘渺不可及,又似近在眼前,如此清晰。

    我转身朝门外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个和尚。这和尚的衣服破破烂烂,面容枯苦,以双手合十的姿势在这院子里站着。

    第一眼看到这和尚,我的心马上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得戒备着他。别看这和尚穿得破破烂烂得像个乞丐一样,但这破僧衣,可谓是大有名堂。

    他身上的衣服是用五颜六色的布拼凑起来的,让人一看到就很容易想起了神话故事里的活佛济公。这并非是刻意为了塑造形象而为之,而是用百家功德拼凑起来的衣服。

    相传,古时有苦行僧或苦道人,赤脚走遍天下,体验人间疾苦,于红尘中练就真定本心。这些人替人消灾解厄不收钱,每行一件善事,就向善主讨一块破布,用这块破布来缝制衣服。这件衣服就叫做百衲衣,也叫功德衣。衣服虽是破破烂烂,但是有百家的功德在里面。传说,一件百衲衣上的功德能够化解修道之人的五弊三缺,即使命不久矣之人,穿上之后,也可续命数年、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所以,即使这和尚穿得破破烂烂,但是我一点也不敢小觑他,毕竟能穿这功德衣者,多是走遍天下,行善无数的大能。而且,阴山派历来不招佛门得待见。如今一个穿着功德衣的和尚来到了我家门前,这还真让我不得不小心防范。

    “彭”的一声。师父和青松叔也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这和尚,师父就皱了皱眉头,随即,师父似乎放下了心头的某块大石一样,朝着那破衣和尚呵呵一笑

    “玄苦,你终究还是来了。”
    
    好像都没人看呢,好失败
    
    玄苦,这名字倒是和那和尚很般配,看他一脸愁容,好像不会笑一样,整一就是苦瓜的代名词。

    “阿尼陀佛,我佛慈悲,无处不在,凡有妖魔邪道处,必有我佛普渡。”玄苦和尚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

    “呵呵,玄苦和尚,你这是说谁是妖魔,谁是旁门邪道呢?”师父还没说话,青松叔就朝着玄苦轻蔑的一笑,他似乎一点都不畏惧这和尚。

    玄苦和尚被青松叔如此轻视,也不生气,语气继续不悲不喜得说道:“贫僧言中之邪道,自然是指李道长了,阴山之法全是阴损异常,根本不应存在这世上。”

    “放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说阴山派是旁门左道。”青松叔袍子一甩,不怒自威。

    他大声质问玄苦,为阴山派辩解

    “阴山法教,本是玄门道统的一支。太极有阴阳,我华光法教之法冠绝天下极阳,阴山法教之法,天下至阴。一阴一阳,生生不息,本就是道之根本,何来的旁门左道。”

    说到这里,青松叔顿了一顿,继续质问玄苦:“看你身穿百衲衣,应当是脚踏千里得实修者,怎不知法无正邪之分,只是人有善恶之别。天下之法,皆可证道,你佛家有万佛之说,那是因为一法可证一佛,故而才有万佛。如今你侍着自己的道,来侮辱他人的道,这到底是佛家哪个佛教你的……”

    “够了……”师父摆了摆手,阻止了青松叔继续往下说。他向王青松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才转身看着玄苦。

    “玄苦,我知道你今天来无非是为了向我报二十年前的杀父之仇。你要我的命,有本事来拿便是。又何必想诸多借口,做诸多掩饰。只是……”

    师父看了我和青松叔一眼,整了整衣服,这才继续说道:“只是这乃是我与你的宿怨,与他人无关,你要干什么尽管冲我来,别把无关因果之人牵扯进去。”

    “什么无关因果,我是你徒弟,是你半个儿子,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师父刚一说完,我就红着眼睛吼了出来。

    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眼前这和尚就是来向我师父寻仇的人了。都说师徒如父子,父债子还,无论师父犯下多严重的错,由我这徒弟来背负,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况且,我刚才偷听他们讲话,知道师父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想一死来了断这一场恩怨。如果是这样,倒不如所有的罪孽都归我,由我这当儿子的替父亲来承受

    我不管什么佛门道门,只要是想杀我父亲的人,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红着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手指上画了一个阴雷的花字,转身就是往那玄苦和尚冲了过去。

    这是我阴山派的阴雷点打,只要被阴雷花字打中,那中术者就会被阴气吞噬身体,不治身亡,比民间的五百钱手法还要狠绝。平时,李枫都限制我用这个法术,但是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和尚不是一般人,而且还是我师父的宿仇,所以我一出手就必须是全力以赴。

    “海生,不可,……”师父在背后惊呼了一声。

    然而我已铁定了心,怎会是师父一两句话就可以阻止的。

    只不过,师父没动,一旁的青松叔就动了。我握着阴雷花字,还没冲到玄苦和尚身前,就听到了一个“呔”字,紧接着脖子处有一股大力传了过来,一疼,整个人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

    ……………………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去广东的火车上。青松叔就坐在我的旁边,见我醒过来之后,他溺爱得摸了摸我的头

    “海生你醒了,口不口渴……”

    “青松叔,我师父呢?我师父他在哪里。”醒来之后的我,慌忙得抓着他的衣袖,追问着师父的下落。

    “唉……”青松叔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得心猛然一下揪紧,痛得直达五脏六腑,那是一种感觉到自己失去亲人的痛,蔓延全身,让人透不过气。

    难道,师傅他被那玄苦杀了吗?

    “哎哎哎,海生,你不要哭,二哥他没事,只不过要去云南避一阵风头而已。”

    突然之间,青松叔的话让我眼前一亮。

    “真的,青松叔,你这是说真的吗?”我哽咽着追问他,死盯着他的眼睛。

    过了半响,青松叔才点了点头。他告诉我,本来师父是有那么一死之心来化解这一段恩怨。但是在王青松的苦劝之下,他终于改变了主意。让李枫的改变主意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他失踪了很多年的儿子。

    这么多年来,师父一直把我当成了亲身儿子一样看待,心中对我的不舍,自然不用多说

    至于说师父的儿子,也确有其事。

    十多年前,我师母生下了一个儿子。然而没过多久,师父李枫就被仇家寻到。为了保护好儿子的安全,师父被迫无奈,只能连夜把儿子托付给了朋友。

    后来,那朋友也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而师父的儿子,自然而然得就失去了音讯。这么多年来,这儿子一直是李枫的心病,只不过这事鲜少人知。

    青松叔说师傅听了他的劝,假装约了那玄苦和尚在第二天决斗,其实是打了个幌子。

    在稳住了玄苦和尚之后,青松叔就连夜安排师父去了云南的一个熟人那里避下风头。

    青松叔说他是这样劝我师父的

    “二哥,就算你现在毫无斗志,一心想以死来了解这一段恩怨。但是你总得想想你那苦命的儿子,想一想,你这么多年来对她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吗?没见到他,你甘心去死吗?你再想想海生,他把你当成了父亲,你狠心丢下他一个人离开这世界吗?”

    青松叔就是这样把我师父给劝了回来。起初,当青松叔说师父甘心逃避玄苦和尚的时候,我不太信。因为我对自己的师傅太了解了。即使是死,他也是倔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是当青松叔说出师父儿子这件事的时候,我信了。这件事一直是师父放不下的心病,但却鲜少人知。

    细细一想,师父为了自己的儿子逃避决斗,那也并不是没可能的事情。毕竟师傅他老人家一直对那失散已久的儿子心存愧疚。试想,为人父母者,若不是情非得已,又或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又怎么会舍得抛下自己的儿女不管呢。

    所以,对于青松叔的话,我也慢慢由怀疑变成了相信。

    “青松叔,你说那叫玄苦的和尚,还会不会继续得找我师父报仇?”既然知道师父暂时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只不过,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如果这玄苦还是纠缠不休的找下去,那我师父迟早有一天都会被他找到。

    “有可能会……所以,你现在就得学好本事,等你本事强过那玄苦和尚的时候,去把他玄苦和尚打到服气,让他不敢再继续找你师傅的麻烦”

    “好……青松叔,我一定会努力的修炼,打到那玄苦不敢再找我师父的麻烦。”我握紧了拳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

    我永远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幼稚,杀父之仇,岂是一辆场打斗就能化解的。但是,我丝毫不后悔当初许下的诺言,若是杀父之仇,注定了不共戴天,那就让我代父偿还。

    就这样,我跟随青松叔坐着火车,来到了陌生的广东,开始了新的生活。
    
    小胖,吃饭了……”我把三柱清香插在了香炉上,微笑得看着桌子上那红色的小棺材。没过多久,小胖那胖墩墩的身体从棺材里飘了出来。

    朝着我嘿嘿的笑着,一边笑,他还朝着我招手:“海生,你也吃,吃。”

    我也朝他嘿嘿的一笑:“你吃吧,多吃点,我肚子不饿,而且我也不是吃这东西的。”

    四年了,从离开师傅到现在,我已经在青松叔家呆了整整四年。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上学之余,跟着青松叔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看过风水,斩过鬼煞。不得不说,青松叔的确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可是,我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师傅。

    四年的时间,不知道师傅是怎么过来得。想喝酒的时候,是不是有个人替他酿酒。一只手的他,穿衣服的时候是不是有个人在背后帮他拉着袖子,更不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没有。

    一直以来,伴随着我的只有我的将魂小胖,他好像长大了,最初我看到他时,他虚弱的好像一团雾,被风一吹就散了。现在他却犹如实质,虽然一般人看不到他,但身为命主的我,自然能感受到小胖相比五年前,已经强悍了许多。只不过,小胖依然什么都不会,不会御鬼兵,也不能过阴。还是胖嘟嘟得只会一昧得吃。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也是我的亲人之一。亲人,即使一无是处,也永远都是亲人,是我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既然他什么都不会,那我自己就学会强大起来,去保护他。

    我从古朴的盒子里拿出了李枫师傅遗留给我的东西,那是一把古老的铜尺子。上面刻着:“财、失、兴、死、官、义、苦、旺、害、丁”十字,据青松叔说,这是李枫家传的丁兰尺,是李枫师傅的祖先用来替人量阴宅用的,与门公尺并称为阴阳二尺,门公尺,也就是民间流传的鲁班尺。

    这是师父留给我最后的一样东西,我常常握着这冰凉的尺子,去回忆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我时常被虐的在心里诅咒他一百遍,一千遍。但说到底,他依旧是我最亲的人,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否则,也不会把家传的丁兰尺交给我了。

    “海生,海生,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就在我拿着尺子,仰天叹气怀念师傅的时候,一个略胖的身影门都不敲就这样冲了进来,差点把我撞倒在地上。

    “胖子,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学着点青松叔行不。”我翻了翻白眼,对这胖子无奈的说道。

    来人的确也是一个胖子,准确的说是一个大胖子,体重绝对超过一百五,眯着一双小眼睛。额头上长了一个小包。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相学中的朝天骨。但仔细一瞧,就知道绝对不是朝天骨。这种长在额头上的骨头,好像是叫佛道什么骨来着,总之好像就是与佛有缘的意思。

    这奇形怪状的胖子,便是青松叔唯一的儿子,叫王伟强。也就是我的干哥哥。因为青松叔和我师父李枫是结拜兄弟。而我和师傅虽无父子之名,但感情更胜父子。自然而然的,我和王伟强就成了干兄弟。本来,我师父是兄,而青松叔是弟。按辈分来说,伟强应该叫我当哥哥。只不过,因为我年纪略小于他的缘故,所以这辈分就换了过来。

    但是,这句哥哥我实在无法叫得出口。原因无他,这胖子太猥琐了,不仅猥琐,而且是奇葩中的一朵花,我实在想不通,成熟稳重的青松叔,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猥琐的儿子。

    我第一次见到这胖子,也正是我刚来青松叔家里的时候。

    那一天傍晚,当夕阳得余晖片撒大地,铺下一片金黄的时候。我在屋顶那里看到了一个略胖的身影,这个身影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在思考人生的哲学家,正朝着落下的夕阳满怀感叹。

    我很好奇,就爬上了屋顶,坐在他的身边,问他:“你在干嘛呢?”三分钟后,我彻底得后悔,充分的领略到了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胖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带着满心的愁怨,他抬头望着夕阳,眼睛沉寂在回忆里。

    他说:“我在想我家的以前养的一只狗,那只狗很听话,他会抓老鼠。”

    会抓老鼠的狗,虽然少,但是在农村地方也很常见呀?我满心的疑惑,正准备问

    这时候,他继续说:“我家还养了一只猫,只不过,那只猫疯了”

    “额……是被狗逼疯的吗?”我问

    “不是,因为狗抓光了耗子,那只猫疯了,学会了啃骨头。”

    我……试问,你家猫死了,你在怀念那只狗,这是什么原理。

    第二次,我跟着他出去摆摊,用他的话说,美名其曰是指点迷路君子,提醒久困英雄,济世悬壶,安邦救民。但实际上,就是没零花钱了,做点副职,赚点买蛋糕的钱而已。

    第一个上门的客户,是一个丰满的美女,目测那胸部有34D。伟强胖子一看到人家就流出了哈喇子。死盯着人家美女的胸部说:“小姐,你有大凶,大凶(胸)之兆(罩)呀!”

    偏偏那女的又是胸大无脑的货色,胖子这么说,她居然真信了,还紧张得问胖子凶在那里,有没有化解的方法。

    胖子故作高人的掐指一算,一拍大腿,流着口水:“小姐,小道掐指一算,你凶在命中缺我呀!”

    “真的,小姐,你相信我,你命中真的缺我”

    ……………………

    最后的结果,那女的一边骂着我们神经病,一边落荒而逃。从此之后,我发誓,再也不和这死胖子一起去摆摊了。

    第三次,是大一军训的时候。我来这里没多久,青松叔让我回到学校继续去读书。一开始我虽然不愿意,但是实在拗不过青松叔,又从新回到了学校,和他儿子成了同学

    军训的时候,教官叫着集合,唯独他一个脱离了队伍,站在一旁死盯着人家在操场上跑步的女同学。

    “王伟强,你在干什么?”教官一声大喝,怒视着他

    胖子擦了擦口水,居然还神情郑重得敬了一个军礼,语气严肃得答道:“报告教官,我在研究什么叫波涛汹涌!”

    ……………………

    当一行乌鸦从全班同学的头顶飞过的时候,胖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得又说了一句:“海生,快点过来和我一起研究,你看那边那个,有34D没有……”

    最后,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无辜得我也被教官罚跑了五圈。

    自此之后,我算看清楚了,这死胖子那貌似忠良的外表下,掩藏着得一颗猥琐的心。

    以前村里得那些人总是说,防火防狼防海生。我相信如果他们见到胖子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应该把这句话改成防火防狼防伟强。

    也因为这样,班里的人给我们都各取了一个外号。我叫孤独怪,而胖子,叫猥琐强。

    因为我左眼的原因,班上极其少人敢和我亲近,所以,我通常都很少说话,除了和少数的两三个人之外。

    而胖子,的确是非常得猥琐,这两个名字的确很符合我们两个的特征。因此,我们两对这外号也没用异议。只不过,起外号也罢了,为什么偏偏要把我和这猥琐的胖子扯在一起呢?

    “海生,你知不知道,我们明天要下农村里帮农民伯伯的忙”胖子一进来,就满脸的兴奋抓着我的肩膀乱跳。

    我翻了翻白眼,这有啥稀奇的,学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抽取一些学生去农村,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学生体验下农村的疾苦,去帮农村的老百姓收收土豆,拔拔草什么的。值得那么高兴吗?难不成……

    “哎,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努力,让晶晶姐看到我奋发图强,吃苦耐劳的一面,争取早日感动到他,把她取回家里来!”胖子紧握双拳,满怀斗志。

    果然……又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晶晶姐。

    这晶晶并非是什么姐,她叫司丽晶,是我们学校里教书的老师,也是我班里其中的一个任课导师。

    当死胖子第一眼看到这司丽晶老师时,就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人家。过了半响,他抓着我的手,紧张的说道:“海生,我找到了,是她,是她,就是她。”

    我当时纳闷得问胖子谁,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说哪吒?

    结果,胖子指着那司丽晶老师,大吼出来:“我要把她娶回家。”

    好死不死的,当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姓司的老师就站在我俩的身前。而且由于胖子是大吼出来的,自然引起了不少同学异样的眼光。

    从此,我们两个就被列入了司丽晶的黑名单当中。

    虽然前路艰难,但难得胖子有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心,依旧不折不饶得对人家穷追猛打,还死不要脸的贴着人家叫晶晶姐。

    下雨的时候,胖子特意的拿了把雨伞,从三楼跑到一楼,送到在避雨的司丽晶手上。结果,雨伞是破的……一打开伞,司丽晶就变成了一个落汤鸡。

    每一次,不管是路过还是特意从司丽晶身上溜过,王大胖子都会满怀关切的问人家:“晶晶姐,你吃了没,你喝了没,你饿不饿,你渴不渴?”

    恰好有一次,司丽晶从厕所里面出来,我们的王大胖子便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去。

    “晶晶姐,你吃了吗?”

    谁料,这司丽晶老师居然心情好,破天荒的回应了我们的王大胖子一句:“吃了。”

    回答完之后,司丽晶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从厕所里面出来的。说完这句吃了之后,马上又回到厕所里,吐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作为一个老师,被自己得学生盯上,是一个悲剧,尤其是被胖子这么奇葩的学生盯上,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悲剧。可我们的王大胖子,依旧没有清醒的觉悟。用他的话说:“晶晶虐我千百遍,我待晶晶如初恋。”用我的话说,尼玛的,胖子你就放过人家吧,这不是她在虐你,是你在虐她。
    
    第二天,天只是蒙蒙的亮,王胖子就把我拉了起床,梳着自己那两寸头发,自恋得问我说:“海生,你看我帅吗?行吗?”完了之后,他又自言自语,好像袖子长了一些,改了袖子之后,他又自言自语,好像肚子大了一些,要不要改改。

    我……尼玛的,胖子你死心吧,你这大肚腩,就算怎么改也是一个弥勒肚。

    就这样,胖子自言自语了一个多小时,我的耳朵也被他折磨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胖子居然在青松叔的柜子里拿了一套西装穿了上去,奇葩的是,他居然套得上去。

    一路上,只要我们走过的地方,那必定是百分百的回头率。

    这不废话吗?见过哪个学生穿着西装来上课,而且,还是到农村里去拔草。

    只不过,这一次,胖子注定失望了,因为司丽晶老师生病了,所以这一次由另外一个老师带队。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胖子的雄姿英发瞬间瘪成了一根大苦瓜。

    路上,同行者一直向我们投向异样的眼神。

    “胖子,你能不能把青松叔的西装脱下来再说?”我戳了戳的胖子的后背,悄然道:“大热天的,也亏这你受得了。”

    胖子原本被太阳晒得像一个瘪了的茄子,谁知被我这么一问,他马上精神焕发。还挺了挺鸡胸,小声的得意道:“嘿嘿,海生你就没注意到四周的美眉向我投来的那些崇拜的眼光吗”

    ……死胖子,你确定人家的眼神是崇拜,不是在骂你神经病吗?

    ……………………………………………………

    时隔秋收的季节,土地里也是一片忙碌。带队的老师给我们分配了每个区域的任务。

    我和胖子被分配到一个角落里摘花生米,另外的同学也各有各忙的。

    “独眼怪,大胖子……你们俩给我过来。”娇脆悦耳的声音在我们耳旁响起,只不过这声音里却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声音的主人是个瓜子眼,丹凤眼的小美女,不过,这美女一点都不可爱。

    她叫作姚依容,即使在全级也是排得上前十的美女,同时,她也是省城一个大老板的女儿。自小优越的家境塑造了这小妞嚣张跋扈,娇生惯养的个性。在她的眼里,为她服务那是理所当然的,全世界围着她转,那是毋庸置疑得。

    不用说,她这次点名叫我们两个,一定又没好事。

    “唉,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把草给除了。”姚依容颐指气使,朝着我俩命令道,那小瓜子脸在太阳底下晒得红通通的,看起来的确是很可爱。

    “没空……”我撇了撇嘴,丝毫不买账。胖子屁颠屁颠的准备上去帮忙,被我一把给拉了回来

    “你要是敢去,兄弟都没得做。”放了一句狠话之后,胖子只能悻悻然得缩回了迈出的右脚。

    “你……陈海生。”姚依容气得脸色煞红。

    我翻了翻白眼,继续蹲下去收花生,不再去管这脾气骄横的大小姐。自从上次姚依容把卫雄写给他的情书当众读出来之后,我对她再也提不起一点的好感。

    卫雄,是我来到广东这么久,除胖子外,结识的第三个兄弟。上次,卫雄写了一封情书给姚依容,她非但不领情,还把这情书当众读了出来,读完了之后,她又当众撕开,一点都没有顾虑到他人的感受,还沾沾自喜得在众人面前炫耀,自以为很了不起。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人生中总会认识一个故作清高不可理喻得女孩,总有一个猥琐得节操掉地的哥们,总有一个叼着烟为你拿起手中那把刀的兄弟,这……或许就是青春。

    当然……还有一个温柔善良,缅甸害羞的女孩……比如,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

    “海生哥,强哥。我姑妈今天知道我来了,特意煮多了几个朋友的饭,你们待会儿一起过去吃好不好?”声音的主人正站在我俩的面前,摆弄着手指,紧张兮兮的等待着我俩的答复。

    这女孩叫梦雪,也是死胖子认的干妹妹。她并不算特别漂亮,但属于那种天生可爱型的,而且,善良的过分。有时候被人欺负了,还会替别人找理由,这样的性格也常常受到别人的捉弄。

    一次,胖子在看到她被淘气的同学捉弄时,强行替她出头。从此,连带着我,一起成了她的好朋友,胖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一定要认她当妹妹。

    “小雪呀,你放心,待会儿我和海生一定去。咱家的姑妈,我这当大哥的总得去拜访拜访。”胖子搂着我得肩膀,恬不知耻道

    我也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毕竟对于一个这么善良的女孩,我也实在狠不下心去拒绝。

    梦雪得了答复之后,满心雀跃的走了,我和胖子,则是继续蹲下来收土豆。

    “唉……海生,你看我这干妹妹咋样,虽然要胸没胸,要身材没身材,但是贵在有一颗纯洁的心,不如,你就……”胖子挑了挑眉毛,猥琐得笑道

    “滚……”

    碰到这样的大哥,真可谓是遇人不淑了。

    我不再理会胖子,继续蹲下来摘着花生。

    “啊嚏,啊嚏”突然间,胖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看了下四周,然后皱着眉头在手上掐算

    “不对劲呀!真奇怪。”一边掐着,胖子一边低声自语。

    我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胖子掐算的方式是以梅花易数起卦。

    梅花易数,为奇门易学中的一绝。虽然预测的结果虽不如子平预测这么全面,但对某一样事的卜测特别的准,而且简单入门。

    他依据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先天八卦的数理,随时随地可以起卦,并且取卦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用声音,方位,时间,动静,地理,天时,人物来起卦。

    前些年的时候,青松叔带着我们两个去拜访过他的师叔,清秋老人。那一天,也有一位中年女子的慕名而来求测。

    一开始,清秋老人啥都不问,不问八字,也不和那女的聊天,只是问那中年女子:“你要测什么事?”

    中年女子答了一句:“我要测婚姻。”

    仅仅是一句话,清秋老人就准确的道出了这女孩多少岁结婚,又是多少岁离婚,什么时候又找了一个男朋友,那男朋友的身高是多少,哪里人。现在和中年女子又是产生了什么矛盾。

    吓得中年女子以为是清秋老人是神人,就差跪下来叩拜了。

    在外人看来,清秋老人的确是很神奇,不需要八字,也不和别人聊天,就问别人要测什么事,马上就测出了有关这方面的过往。

    其实,清秋老人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占卜了,而且占卜的方式,不是行内人根本就不知道内情。

    他用的正是梅花易数。梅花易数占卜某一件事特别的准,比如说婚姻,财运,等等。而且起卦的方式非常得多,当时清秋老人是以中年女子为上卦,坐得方位为下卦,在配合当时的时辰出爻,以梅花易数测出了中年女子的过往,以及遇到的困难。

    行外人不知道,以为清秋老人背后长了一只眼睛,能洞穿人的过去未来。

    这也正是梅花易数的神奇之处,只要你问了,即使是根据你问的时间,穿的衣服,说话的声音,等等都可起卦。不过,这梅花易数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无事不测,不动不测!”是以,清秋老人要问清楚那中年女子要测什么事,方能起卦。

    曾听说在古时候,也有人闻狗声而起卦,测出什么时候有客人的到来,感梅花落而测出何时有窃贼。

    如今,王胖子就是突然打了几喷嚏,就以这几声喷嚏,他站的方位起卦,配合时辰出爻。只不过对于胖子的占卜,我完全就没当回事。因为这货总是闲的蛋疼,动不动就起卦,有事没事都起卦。而且起卦的本事还不是一般的渣。十次都蒙不对一次,连梅花心易的境界都没有达到,更不用说和青松叔,清秋老人媲美了。

    不过,我也不打扰他,对我来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在胖子卜测出结果时,狠狠的打击他一下。

    “坎为水,震为木,坎坐下为子水,震坐下为卯木,子卯相刑……爻中又见鬼爻……而伏鬼属水”胖子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着,突然之间,他紧张的抓住我的肩膀,瞪着眼睛大叫道:“海生,不好了,我们快跑,有水鬼,要死人了……”

    我切了一声,不以为然得说道:“大白天的,哪来的……”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掉下水里了……”忽然,不远处的河边传来了噪杂的惊叫,惊叫声中带着惶恐

    卧槽……居然真的准了……
    
    告知大家一声,此文乃我朋友所写,我只是代发,请大家见谅,如果大家等不及可以直接去磨铁搜索阴山道士笔记,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在这,我会定期更新的,谢谢大家…
    
    

    
    

    
    两个大男人一个小孩被抬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喝饱了水,就差变水鬼了。

    幸好三人还仅存着一丝呼吸,在大伙又是捶胸又是吹气的努力下,硬是把这三人从阎罗王手里抢了回来

    这时候,胖子跪倒在地上,朝着河边虔诚的念着度亡经,或许他的目的是为了超度河中的冤魂。

    “海生哥,你要不要等下去我姑妈家换一身衣服?”小梦雪凑了上来,眨着两颗明亮的眼睛,盯着满身狼狈得我。

    我全身湿漉漉得也忒难受,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声好。反正经过这么一闹,估计不少学生都被吓蒙了。哪还有心情继续呆在这儿,就连那带队的老师,心理承受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差,居然被这么一小茬子事吓得脸色发白。

    走过去跟领队的说了一声,然后我叫上正在念经的胖子,跟着梦雪一起去她姑妈的家。

    梦雪的姑妈就住在这附近的村里,她说她姑妈今天知道她要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让梦雪带着几个同学一起去吃饭,好热闹热闹。

    三人嘻嘻哈哈得走在乡村的小路上,感受着这异于城市喧闹得清新自然。

    这里没有城市的高楼,没有川流不息的汽车,有得只是一种久违的宁静,漫步在乡间的小路,听书上鸟声清脆悦耳,观鱼塘鲤鱼溪水闹波,踏着石板路,感受着难得得闲散自在。

    此刻,我已彻底得沉醉在这浓郁的乡间风情之中,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泥土中夹带着的芬芳空气。

    “噗噗……”又是一声细不可闻的噗呲声,来得这么突然,还夹带着……熏臭。

    “靠……死胖子,你又放屁”我连忙咳嗽几声,使劲的呼气,尼玛的,我感受清新的空气,居然吸进去了胖子放的屁

    胖子站在一旁的小路上,双手垂放于丹田,一脸陶醉之色。他横了我一眼,鄙视道:“爷这是在体验自然之道,下放浊气,你懂毛……”

    ……说大话也不眨眼,放屁就放屁,扯什么浊气

    不理会正在一旁自恋着的胖子,我拉着梦雪扬长而去。

    “你们等等我呀”胖子在后面大叫,追了上来。

    “哎……前面那是干啥了?”走着走着,我们突然发现前面的小道上沾满了人,而且里面还有哭声传了出来

    我们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梦雪就大叫一声“姑妈”往人群里冲了进去。

    等我们推开看热闹的人群之后,却看到地上有一个老妇抱着一个小孩子痛哭,而梦雪就着急得在一旁叫着:“梅姑妈,表妹”之类的话

    我和胖子忙走了上去,问梦雪这是怎么了。梦雪说她也不知道,刚才她看到有这么多人围在她姑妈的门口,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她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姑妈抱着她的小表妹在地上痛哭。

    我俩着急之下连忙转问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妇,也就是梦雪的姑妈。可是她就只是抱着孩子痛苦,口里还奇怪的叫着:“观音娘娘呀,求你放过我那苦命的女儿吧,求你放过她吧。”

    也正因为梅姑妈的这句话,我和胖子才注意到了他抱着的那个小孩。

    这一细看,吓了我们一跳,这孩子的眼睛是睁开着的,那是眼睛一片空洞,根本没有活人的神采,而且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哭了,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很明显就是丢魂了。

    丢魂的事,在小孩子身上常有发生,因为小孩子心灵纯洁,很容易见着脏东西,也很容易被这些东西吓着。轻者发烧,哭闹。重者则像个傻子一样,只会傻笑流口水,即使你打他骂他,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只不过,这虽然像傻子的神态,但不一定绝对是成了傻子。如果魂魄脱离身体的时间不长,通过一些方法招得回来,那还有久。反之,如果魂魄离体的时间越长,迷失在阳间的时间越久,一旦消散,那就永远也救不回来了。

    “怎么样……”我悄悄的戳了下旁边的胖子。

    胖子神色凝重的皱眉道:“满面黑暗如煤灰,阴沙元光在印堂,三火暗淡险事多,定是地狱行尸鬼。”

    胖子的话让我心里一个咯噔,紧了一下。

    我和胖子各有所长,胖子的法术虽然略逊于我,但他跟着青松叔精修易术与堪舆相术。而我虽然也跟着青松叔学堪舆,但是这两样东西一点都不及他。

    如今听他话里的意思,梦雪的表妹恐怕不是丢魂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招惹了某些灵体

    胖子朝我支了个眼神,我心神领悟的点了下头,跑到一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双手抚额,手掐指决,跺脚三下:“天之神光,地之神光,眼前开光,咒至眼开,…………”

    这是开灵眼的咒语,修出了灵眼之后,可凭着灵眼咒而开眼,开眼之后,按看镜之法,可看到缠绕在癔症患者身上的形态,分辩出是何种灵体。

    只是当我回到原来那地方,朝小孩身上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的灵体附身,没看到任何的灵体形态,只是在小孩的身上看到一些灰蒙蒙的气息,还有一些小脚印,这脚印很小,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脚印。

    我附在胖子的耳边,悄悄得告诉他两个字:“撞邪。”|

    外行人以为鬼附身和撞鬼都是撞邪,但实际上两者完全不一样,鬼附身才是真正的撞邪,因为灵体在身上的关系,或多或少得,病人都有一些出于常人的动作表现。这一种,不需要什么道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撞鬼,这得需要有道行的人才知道了,因为你撞鬼,鬼不一定在你身上,可能鬼整到你被车撞死,你都没见过人家一面,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所以,我只要说出这两个字,相信胖子也能判断出是怎么得一回事。

    “能根据痕迹看出是何种灵体而为吗?”胖子小声的问道

    我沉吟片刻,告诉他,我只能根据痕迹判断出这不是孤魂野鬼所为,而是开出了灵窍的野仙,

    野仙,也就是动物修成的精怪,多在灵气结晶处修行,开了灵窍。这些野仙也分为正邪两种,修正道的野仙,会寻找自己的弟子,传授弟子本事,让弟子替人驱邪消灾,这类野仙,也叫出马仙,以香火为食,修功德而证神位。

    第二种则是以人气,人的魂魄,精血为食,增进自己的修行,或是钻进死人的肚子里,以人体为胄甲修炼。这种野仙,我们一般不把他叫仙,而是根据本体,在后面加上精怪两字。

    现在我正是根据着这孩子身上的爪印判断出了是野仙所为,但关于野仙的事情,我也只限于听说,根本就没遇到过。就连这野仙的本体是什么,他勾走孩子的魂魄又是为何?现在孩子的魂魄在何处?是不是被吃了,我都是一无所知。

    就在我俩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老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抓着梅姑的肩膀道:“快,快抱着小雨进屋,我让人烤好了乳猪,准备好了花生油,我们现在就去祭拜观音菩萨,求它原谅我们,放过小雨。”

    而梦雪,管那老头叫明姑丈。我两很奇怪,什么时候野仙和观音菩萨扯上关系了。

    我们想向明姑丈问清楚原委,可他着急得只顾准备东西祭拜,心思都放在了小雨这孩子的身上,根本就没空管我们。

    后来,我俩把实情告诉了梦雪,梦雪逮着一个亲戚一问,这亲戚才向我们道出了原委。
    
    亲戚告诉我们,原来这一切都得从梅姑(也就是梦雪的姑妈)家供奉的观音娘娘说起。

    她们家供奉了观音娘娘没多久,每隔三五日,这观音娘娘居然向梅姑一家子托梦了。说要吃三牲五肉,还让梅姑一家子多烧金银珠宝。

    起初,梅姑一家子也吓了一跳,吓一跳的原因不是因为观音娘娘向他们索取俗物。而是因为观音娘娘托梦了,那就证明自家的神是有灵的。于是乎,一家子兴高采烈得准备了三牲五肉,金银珠宝供奉观音娘娘。

    可后来,观音娘娘似乎很不满足,每隔三五日就托梦一次,让梅姑一家子买东西供奉他。一开始,只是猪肉这些东西,到后来,这观音娘娘越来越不满足,要的东西也从猪肉变成了乳猪,烧得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这时候,梅姑一家也感到了奇怪,都说观音娘娘慈悲为怀,是吃素的,怎么现在总是向自己家讨肉?

    于是,梅姑一家就准备把观音娘娘给送出去,不打算再继续供奉了。可这时候,观音娘娘居然托梦给梅姑,说看上了她的女儿。让梅姑选一个黄道吉日把女儿推到河里,从此做她的童子,侍奉她左右。

    对于这么无理的要求,梅姑一家自然不肯答应。毕竟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即使在信神佛的人也决不狠得下心肠来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最后,观音娘娘昨晚托梦给梅姑,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今日内梅姑不肯把自己的女儿当祭品送给它,那它就自己来收人,并且要梅姑一家从此永无宁日。

    今天中午,梅姑的女儿(小雨)在门口和隔壁家的孩子好好的跳着绳子,突然之间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于是,也就发生了我们先前所见的一幕

    “草他妈的,这是个什么破观音,老子现在就去把他砸了。”最激动莫过于胖子,挽着袖子就准备冲进去把观音的神像给砸碎。

    我连忙抱住胖子,说道“别着急,他家的供奉不是什么观音娘娘,而是神像被精怪入主了,供奉的根本不是正神。”

    是的,这梅姑家里供奉的不是什么正神观音。空有观音的皮相,但神像里住得却是邪灵。尤其是我刚才向那亲戚问了句,梅姑的神像开光了没有,那亲戚说没有,就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测。

    供奉神灵的习俗,自古皆有之,无论是富商巨贾,或是寻常百姓。多数家里都会供奉着一位神灵。有一些是希望神灵能够护佑自己,帮助自己的事业。有一些是为了消灾化难,护佑平安,经过专人的询问,这才决定供奉哪一位神灵。

    但是,供奉神灵却很有考究,不是随意买个神像回家安了就是供奉了,必须请专人开光,择日而请。如果没有经过开光,那神明就请不下来,法身不到位,神像也只不过是一尊泥塑,空有其表而已。

    这个时候,就有一些“无头鬼”(死后无人祭拜,在阳间游荡的孤魂)或是邪灵精怪趁虚而入。

    一般来说,这些邪灵鬼怪目的不一。最初,他们只是闻香火而来,想有一个安生的地方。等他们不满足香火贡品了,就会冒充神灵托梦,向人们索取他想要的东西。如果不给,他就会弄得你寝食难安,家宅不宁。

    我把这些一一和胖子道来,胖子听完之后撇了撇嘴:“管他什么无头,邪灵的,总之他丧尽天良想要一个小姑娘的性命就不对。他行恶,老子就有义务收了他。”

    说完之后,胖子握着拳头就准备往屋里冲去。

    我拉住胖子道:“你这样贸贸然的进去,万一把这野仙吓跑了,我们上哪捉去?”

    我说的话是事实,鬼都有五通,何况修成的精怪。以胖子这么贸然的冲进去,恐怕没进到门口,那野仙就心生感应溜走了。这玩意难不难对付先不说,但如果它一旦溜走了,天下之大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捉它。

    更怕它等我们走了之后再回来找梅姑一家算账。到那时我们可就变成了罪人,好心不成反害了人家。

    胖子挠了挠头,问我:“那你说咋办?”

    我沉吟片刻,思考了下对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悄的布下一个阵,神不知鬼不觉的困住邪灵。即使邪灵最后警觉想逃跑,也在这阵法之内,逃不出我的视线。

    于是我把胖子和梦雪拉到远处,悄悄得说了一段话,

    胖子听完之后大手一甩:“好,我们现在就兵分两路,你去布阵,我去画符。然后回到梦雪的姑妈家集合。”

    胖子离开之后,梦雪怯生生的问我道:“海生哥,那我现在应该去干什么呀?”

    我神秘的一笑:“你现在就只管跟着你姑姑进去拜神,待会儿你就准备看戏吧。”

    梦雪进了屋子,胖子去准备符咒了。而我,自然而然的也得布阵去了。

    我先是在梅姑家兜了一圈,看了一下地形,接着我掐了一个法指,念了请师咒,一闭气,在屋子周围走起了九曜星君的九曜罡步。

    我要布得阵名曰九曜阴阳,布此阵的目的,乃是踏九曜罡步请九曜星君降下法力,布下的天地牢笼。

    九曜星君并非只是一位神明,里面包含了太阳,太阴,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计都与罗睺,合共九位星君在里面。而九曜阴阳阵里也包含了阴阳五行,天地平衡的力量。一旦阵势布成,阵中的任何鬼怪都逃不出去。

    只是这完善的九曜阵布置起来甚是麻烦,不仅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寓意的物品来扶持,中间镇眼还要太极阴阳图为眼,又需要立窥天旗之类的。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去哪找这么多东西出来,但我又恐迟则生变,只能踏着九曜罡步,以自身为媒介,布下一个九曜阵的趋型。

    即使只是九曜阵的趋型,也有够我受了。因为整个走步的过程中,我不能透气,更要注意自己的步伐不能走歪。

    但凡修道之人都知道,请师下来之后,我们都必须憋着一口精气在嘴里,无论是走禹步布阵,或是画符用兵,我们都必须一气呵成,期间不能泄气,一旦泄气,那这符咒法阵就不灵了。

    而九曜又有九个星君的力量在里面,每个星君都有不同的禹步,所以这过程不是一般得繁琐,需要不停得变换步伐,但是又必须让这些禹步连接起来,布成一个阵,中间不能断开,更不能呼吸,一旦不小心呼出了一口气,或者说脚蔑了一下,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

    我整个脸因为脑充血而涨得通红,差点就憋不住了。幸好,这时候及时完成了九曜阵的最后一步。

    完成了九曜趋型之后,我在代表金德星君的镇眼上埋下了几枚随身带着的五帝钱,不敢有片刻的停留,马不停蹄的就往屋子里跑。

    这时候胖子也刚好赶了过来,我两互相打了一个ok的手势,走进了屋子里头。

    屋子里摆放着一个观音娘娘的神像,是陶瓷做的,做神像的雕刻师傅应该是个好手,把这观音娘娘勾画得慈眉善目,栩栩如生。

    只是这神像未曾经过开光,白白的被精怪糟蹋了。如今这慈眉善目的观音神像,流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邪气。

    梅姑正抱着孩子,在地上哭哭啼啼得朝着桌子上的神像跪拜,口里念着求观音娘娘原谅之类的话。

    我看了一下神桌上的东西,有乳猪,花生和油,还有另外一些肉。心里大概明了这这么贪吃的邪神是什么玩意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只成精的老鼠

    果不其然,当我悄悄得用灵眼观察着这神像的时候,看到一个形似老鼠的东西,坐在神桌上大口大口的咬着猪蹄。

    我和胖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两人同时迈开步子走上前,假装低着头虔诚得朝着那观音娘娘的神像叩拜。

    弯下腰的时候,胖子猛得一抬头,手掐白鹤指,喝了一声“敕”大手一挥,五张符咒从袖子中飞出,以观音娘娘为中心,稳妥妥得包围了整个神像
    
    在胖子把符咒甩出去之后,屋子里的人都变得无比慌乱。更有人上前捣乱,说我们在冒犯观音娘娘。

    我紧紧守在胖子的身后,拦住这些要上来捣乱的人,大吼了一句:“这是邪神,不是什么观音娘娘,你们都瞎眼了是吧。”

    “邪神,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观音娘娘呀?”

    “对呀,我看这观音娘娘还挺慈眉善目得……”

    那些无知的人被我的吼声吓得一愣,一个个你眼望我眼,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是真的,海生哥说的都是真的……”这时候,梦雪也站了出来,替我和胖子辩解。然后向梅姑他们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我丝毫不管身后的争吵,凝神聚气的守护在胖子旁边,不让任何人打扰胖子。

    自胖子把符咒扔了出去之后,那老鼠精虽然精明,见势不妙就躲回了神像里面,但还是被符阵死死的困着。接下来的,就是看胖子如何施法把他降服了。

    胖子所画的符咒都是黄纸红字,符头都是雨渐耳,此乃紫薇讳令,借二十八星宿的力量而书符。

    现在,胖子口中正念着二十八星宿的名字,引动了符阵。

    “胖子,是时候了”我轻轻的推了一下胖子,提醒道

    胖子点点头,从神桌上拿了三柱清香,左手掐着指诀,右手握着红香,香头在观音的神像上转了几圈,一直从身体转到了头顶。

    在旁人看来,胖子好像在用香转着圈圈一样,但开了灵眼的人就能看到随着胖子的旋转,香头散出一根根红线,把里面的老鼠精死死的绑着。

    绑好了老鼠精之后,胖子开始和他谈判。胖子让这老鼠精把勾走的魂魄放出来,让她回到女孩的身上,不然就斩了它。

    我在一旁翻了翻白眼,斩就斩吧,何必那么多废话。

    虽然被绑住,但那老鼠精一点都不服软,呲着两颗大獠牙,满是凶狠的看着我和胖子,当胖子说出魂魄这两个字的时候,这老鼠精似乎听懂了,舌头舔了一舔嘴角。那意思很明显,魂魄已经被他吃了,而且还很好吃

    我脸色一变,止不住的冲天怒火从脑起,这混蛋居然吞食了小雨的命魂,还如此不知悔改。

    于是,我吼了胖子一句:“赶快斩了他,你还犹豫个屁。”

    胖子面带不忍之色,摇头道:“海生,我记得爸说过。每一个鬼魂生前也是人,都有一段故事,我们要做的是了解这些冤魂的故事,化解他,超度他,并非是一昧的斩杀他们。先送后驱,这永远是我们做道士对他们的尊敬。”

    我反吼道:“可这不是鬼魂,是野仙,老鼠修成的精怪,而且他刚才吃了一个小孩的命魂你知道吗。”

    胖子摇了摇头,轻声道:“可你想过没有,正如猛虎觅食,狮子博兔一样,老鼠贪婪嗜吃,都只是天性。没开灵智之前,他们只会凭着本性生存,开了灵智之后,又有谁去教导过他们行善,去告诉过他们什么是善吗?我们断章取义的认为鬼一定是恶的,野仙一定是害人的?这又对吗?我们有没有给过机会给他们?这对他们公平吗?”

    “公平,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公平。我从一出生就被人唾弃,被人当成了瘟神,谁又不是看我的外表,又有谁愿意施舍一丝同情给我,你想想看,这对我公平吗?”

    我指着那梅姑的女儿向胖子冷笑:“你再想想看,上天对这小女孩何曾公平。年纪小小就被一个老鼠精勾去了魂魄,,她从此就会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傻子你知道吗?你替老鼠精着想。那你有没有替这小女孩想过。”

    胖子被我问得一阵语塞,可他还是下不了手。

    我骂了他一声“迂腐”从他手里抢过了那柱红香,手掐剑指运起法力就是一斩,香无火自燃,吓愣了屋子的所有人。

    胖子面露不忍之色的转过身,而我依旧脸色如常的握着红香,看着那老鼠精的魂魄被熊熊烈火中燃烧。

    随着烈火的燃烧,泥像里的老鼠精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吱呀一声,使劲的挣脱了束缚。观音娘娘的神像冒出一个黑烟,烟里还弥漫着一股烤焦的味道。

    这时候,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咚咚的声音,紧接着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老鼠从旁边一个隐秘的柜子里钻了出来。这老鼠至少比往常所见的大几倍,脖子长了一圈长长的鬓毛,双眼是赤红色的。因为神魂受伤,嘴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看见这个老鼠钻了出来,我也楞住了,没想到这老鼠精居然如此狡猾,魂魄躲在泥像里吸取香火,但是本体却藏在了隐秘的柜子里。

    可惜,他出现的太早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一早在屋子外面布下了九曜阵,即使他能走出这个屋子,也走不出我的阵法。

    直到大老鼠跑远了,大家才回过了神,拿着扫帚凳子,兴冲冲的跑出去捉老鼠。

    我和胖子也跟着大伙走了出去,正如我所料,那老鼠精并没有冲出这个阵法,反而还被定在了代表着金德星君的阵眼上,不用想,一定是我埋在地上的五帝钱发挥了作用,缠住了他的脚。

    我从一个大叔的手里抢过锄头,准备上前去把这老鼠精给锄死。

    就在我走到这老鼠精身前的时候,嗖的一声,我眼前一花,那老鼠精被一根筷子穿肠而过,彻底的死了。

    我愕然的转过身,就看到胖子拿着握着另外一根筷子在我身后站着。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我虽然不知道你做的还是对的,但我知道我们是兄弟,患难同当,罪孽不能你一个人扛,要折寿,也是我们一起折。”

    我呵呵一笑转过身,那眼角的湿润没人能看到。

    ……………………

    ……………………

    老鼠精被斩死了,但是梦雪表妹的魂魄还没有找到。事情并不算完结。梦雪和大家解释了事情的始末,大家也终于理解我和胖子刚才这么做算是事出有因。

    可是,正当我和胖子为斩了邪神之后而衷心得感到喜悦时,这些梅姑家围观的亲戚不仅没有感谢我们。反而还有些人来指责我们两个,说我们斩死了老鼠精,害小雨彻底得变成了一个傻子。如果不是我们,老鼠精受了贡品之后就会放过小雨了。

    胖子本就善良,如今被他们这么一说,心里居然默默的承受了他们的责骂。反而是海燕,看到有人指责她的干哥哥,这个生性淳朴的姑娘居然握着拳头,脸红耳赤的跟他们争吵。

    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正抱着孩子痛苦的梅姑愤然而起,拿着扫帚把这些三姑六婆都赶了出去。

    梅姑哭着和我们说:“小道长,我知道你们都是出自一片好心,姑姑我也很感谢你们。你们不用自责,不要去管那些人。我知道即使祭拜了那妖怪,它也不会放过我们小雨,永远不会知足。这是我家小雨的命,怨不得别人。”

    梦雪告诉我们,这些三姑六婆的都极度惹人讨厌,有事的时候他们瞎捣乱,帮不上忙还指手画脚,说的永远都比做的多。

    梦雪的话让我心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我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我和胖子跟着青松叔到浙江去给人办事,那户人家是一个企业的老板。

    他生意场上的对手请来一个降头师,给孩子下了蛊。

    那降头师下的蛊十分狠毒,居然咬住了孩子的命魂,若是强行驱之,恐怕孩子的命魂都会受伤,从此变成一个傻子,当时的情势可谓是十分危急。

    最后还是青松叔技高一筹,用了一个偏门的方法引出了孩子体内的蛊。当时所有的人都把青松叔当成了神一样看待,夸青松叔道法如神。

    对于所有人的夸奖,青松叔却脸色如常,不卑不亢。

    回家的路上,胖子向青松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夸奖道:“爸你真厉害,你看那些人个个差点把你当神拜了。也只是你面对他们的夸奖时还能那么淡定,要是我,早飘飘然起来了。

    那时候青松叔问了胖子一句话:“如果你爸输了,那孩子的命魂就被蛊吃了,你说到时候那些人是竖起大拇指继续夸你爸,还是想把你爸爸剥皮生吃了呢?

    接着,青松叔又转头问我:“如果你知道失败之后你会遭万人唾弃,那你还会去救吗?”

    我摇头说不会,道士又不是神,如果成功之后被人夸奖,失败之后被人当仇人,那我不如不费这个劲。毕竟我也是出自一片好心去帮人,无缘无故的要被人骂,我才不当那傻子。

    而接下来,青松叔则向我们说了这么一段话:“人生有百态,人性有百丑,他人不会去管你是出自好心还是恶意,只会去看你的结果,有时候你出自好心去办事,但一旦好心办了坏事,你就会遭受万人唾弃。是以修道者的性应当如同上善若水般宁静,面对嘲笑夸赏,仍能平静如水。修道者的心也应当如老树盘根般坚定,莫理是非言论,只要你知道自己是对的,那你就继续走下去。太过在意别人,也只会失去了自我,变得不像自己。”

    当时我们觉得青松叔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没有切身的体会,所以终究是纸上谈兵,缺了些经验。如今当我们独自斩去邪神的时候,深深的领悟到了青松叔的这一番话。

    这些对着我们肆意诽谤的人,有多少在我们斩鼠精的时候出过力呢,现在老鼠精死了,他们反倒一戈,指责我们害傻了小雨。没人知道小雨的命魂已经被老鼠精吃了,更没人知晓我们身上背负了多重的罪孽。

    我现在才真心的领悟到,修炼者踏百途,走千里,修的不仅仅是神通法术,还有一颗真定之心。
    
    在胖子把符咒甩出去之后,屋子里的人都变得无比慌乱。更有人上前捣乱,说我们在冒犯观音娘娘。

    我紧紧守在胖子的身后,拦住这些要上来捣乱的人,大吼了一句:“这是邪神,不是什么观音娘娘,你们都瞎眼了是吧。”

    “邪神,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观音娘娘呀?”

    “对呀,我看这观音娘娘还挺慈眉善目得……”

    那些无知的人被我的吼声吓得一愣,一个个你眼望我眼,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是真的,海生哥说的都是真的……”这时候,梦雪也站了出来,替我和胖子辩解。然后向梅姑他们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我丝毫不管身后的争吵,凝神聚气的守护在胖子旁边,不让任何人打扰胖子。

    自胖子把符咒扔了出去之后,那老鼠精虽然精明,见势不妙就躲回了神像里面,但还是被符阵死死的困着。接下来的,就是看胖子如何施法把他降服了。

    胖子所画的符咒都是黄纸红字,符头都是雨渐耳,此乃紫薇讳令,借二十八星宿的力量而书符。

    现在,胖子口中正念着二十八星宿的名字,引动了符阵。

    “胖子,是时候了”我轻轻的推了一下胖子,提醒道

    胖子点点头,从神桌上拿了三柱清香,左手掐着指诀,右手握着红香,香头在观音的神像上转了几圈,一直从身体转到了头顶。

    在旁人看来,胖子好像在用香转着圈圈一样,但开了灵眼的人就能看到随着胖子的旋转,香头散出一根根红线,把里面的老鼠精死死的绑着。

    绑好了老鼠精之后,胖子开始和他谈判。胖子让这老鼠精把勾走的魂魄放出来,让她回到女孩的身上,不然就斩了它。

    我在一旁翻了翻白眼,斩就斩吧,何必那么多废话。

    虽然被绑住,但那老鼠精一点都不服软,呲着两颗大獠牙,满是凶狠的看着我和胖子,当胖子说出魂魄这两个字的时候,这老鼠精似乎听懂了,舌头舔了一舔嘴角。那意思很明显,魂魄已经被他吃了,而且还很好吃

    我脸色一变,止不住的冲天怒火从脑起,这混蛋居然吞食了小雨的命魂,还如此不知悔改。

    于是,我吼了胖子一句:“赶快斩了他,你还犹豫个屁。”

    胖子面带不忍之色,摇头道:“海生,我记得爸说过。每一个鬼魂生前也是人,都有一段故事,我们要做的是了解这些冤魂的故事,化解他,超度他,并非是一昧的斩杀他们。先送后驱,这永远是我们做道士对他们的尊敬。”

    我反吼道:“可这不是鬼魂,是野仙,老鼠修成的精怪,而且他刚才吃了一个小孩的命魂你知道吗。”

    胖子摇了摇头,轻声道:“可你想过没有,正如猛虎觅食,狮子博兔一样,老鼠贪婪嗜吃,都只是天性。没开灵智之前,他们只会凭着本性生存,开了灵智之后,又有谁去教导过他们行善,去告诉过他们什么是善吗?我们断章取义的认为鬼一定是恶的,野仙一定是害人的?这又对吗?我们有没有给过机会给他们?这对他们公平吗?”

    “公平,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公平。我从一出生就被人唾弃,被人当成了瘟神,谁又不是看我的外表,又有谁愿意施舍一丝同情给我,你想想看,这对我公平吗?”

    我指着那梅姑的女儿向胖子冷笑:“你再想想看,上天对这小女孩何曾公平。年纪小小就被一个老鼠精勾去了魂魄,,她从此就会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傻子你知道吗?你替老鼠精着想。那你有没有替这小女孩想过。”

    胖子被我问得一阵语塞,可他还是下不了手。

    我骂了他一声“迂腐”从他手里抢过了那柱红香,手掐剑指运起法力就是一斩,香无火自燃,吓愣了屋子的所有人。

    胖子面露不忍之色的转过身,而我依旧脸色如常的握着红香,看着那老鼠精的魂魄被熊熊烈火中燃烧。

    随着烈火的燃烧,泥像里的老鼠精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吱呀一声,使劲的挣脱了束缚。观音娘娘的神像冒出一个黑烟,烟里还弥漫着一股烤焦的味道。

    这时候,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咚咚的声音,紧接着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老鼠从旁边一个隐秘的柜子里钻了出来。这老鼠至少比往常所见的大几倍,脖子长了一圈长长的鬓毛,双眼是赤红色的。因为神魂受伤,嘴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看见这个老鼠钻了出来,我也楞住了,没想到这老鼠精居然如此狡猾,魂魄躲在泥像里吸取香火,但是本体却藏在了隐秘的柜子里。

    可惜,他出现的太早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一早在屋子外面布下了九曜阵,即使他能走出这个屋子,也走不出我的阵法。

    直到大老鼠跑远了,大家才回过了神,拿着扫帚凳子,兴冲冲的跑出去捉老鼠。

    我和胖子也跟着大伙走了出去,正如我所料,那老鼠精并没有冲出这个阵法,反而还被定在了代表着金德星君的阵眼上,不用想,一定是我埋在地上的五帝钱发挥了作用,缠住了他的脚。

    我从一个大叔的手里抢过锄头,准备上前去把这老鼠精给锄死。

    就在我走到这老鼠精身前的时候,嗖的一声,我眼前一花,那老鼠精被一根筷子穿肠而过,彻底的死了。

    我愕然的转过身,就看到胖子拿着握着另外一根筷子在我身后站着。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我虽然不知道你做的还是对的,但我知道我们是兄弟,患难同当,罪孽不能你一个人扛,要折寿,也是我们一起折。”

    我呵呵一笑转过身,那眼角的湿润没人能看到。

    ……………………

    ……………………

    老鼠精被斩死了,但是梦雪表妹的魂魄还没有找到。事情并不算完结。梦雪和大家解释了事情的始末,大家也终于理解我和胖子刚才这么做算是事出有因。

    可是,正当我和胖子为斩了邪神之后而衷心得感到喜悦时,这些梅姑家围观的亲戚不仅没有感谢我们。反而还有些人来指责我们两个,说我们斩死了老鼠精,害小雨彻底得变成了一个傻子。如果不是我们,老鼠精受了贡品之后就会放过小雨了。

    胖子本就善良,如今被他们这么一说,心里居然默默的承受了他们的责骂。反而是海燕,看到有人指责她的干哥哥,这个生性淳朴的姑娘居然握着拳头,脸红耳赤的跟他们争吵。

    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正抱着孩子痛苦的梅姑愤然而起,拿着扫帚把这些三姑六婆都赶了出去。

    梅姑哭着和我们说:“小道长,我知道你们都是出自一片好心,姑姑我也很感谢你们。你们不用自责,不要去管那些人。我知道即使祭拜了那妖怪,它也不会放过我们小雨,永远不会知足。这是我家小雨的命,怨不得别人。”

    梦雪告诉我们,这些三姑六婆的都极度惹人讨厌,有事的时候他们瞎捣乱,帮不上忙还指手画脚,说的永远都比做的多。

    梦雪的话让我心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我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我和胖子跟着青松叔到浙江去给人办事,那户人家是一个企业的老板。

    他生意场上的对手请来一个降头师,给孩子下了蛊。

    那降头师下的蛊十分狠毒,居然咬住了孩子的命魂,若是强行驱之,恐怕孩子的命魂都会受伤,从此变成一个傻子,当时的情势可谓是十分危急。

    最后还是青松叔技高一筹,用了一个偏门的方法引出了孩子体内的蛊。当时所有的人都把青松叔当成了神一样看待,夸青松叔道法如神。

    对于所有人的夸奖,青松叔却脸色如常,不卑不亢。

    回家的路上,胖子向青松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夸奖道:“爸你真厉害,你看那些人个个差点把你当神拜了。也只是你面对他们的夸奖时还能那么淡定,要是我,早飘飘然起来了。

    那时候青松叔问了胖子一句话:“如果你爸输了,那孩子的命魂就被蛊吃了,你说到时候那些人是竖起大拇指继续夸你爸,还是想把你爸爸剥皮生吃了呢?

    接着,青松叔又转头问我:“如果你知道失败之后你会遭万人唾弃,那你还会去救吗?”

    我摇头说不会,道士又不是神,如果成功之后被人夸奖,失败之后被人当仇人,那我不如不费这个劲。毕竟我也是出自一片好心去帮人,无缘无故的要被人骂,我才不当那傻子。

    而接下来,青松叔则向我们说了这么一段话:“人生有百态,人性有百丑,他人不会去管你是出自好心还是恶意,只会去看你的结果,有时候你出自好心去办事,但一旦好心办了坏事,你就会遭受万人唾弃。是以修道者的性应当如同上善若水般宁静,面对嘲笑夸赏,仍能平静如水。修道者的心也应当如老树盘根般坚定,莫理是非言论,只要你知道自己是对的,那你就继续走下去。太过在意别人,也只会失去了自我,变得不像自己。”

    当时我们觉得青松叔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没有切身的体会,所以终究是纸上谈兵,缺了些经验。如今当我们独自斩去邪神的时候,深深的领悟到了青松叔的这一番话。

    这些对着我们肆意诽谤的人,有多少在我们斩鼠精的时候出过力呢,现在老鼠精死了,他们反倒一戈,指责我们害傻了小雨。没人知道小雨的命魂已经被老鼠精吃了,更没人知晓我们身上背负了多重的罪孽。

    我现在才真心的领悟到,修炼者踏百途,走千里,修的不仅仅是神通法术,还有一颗真定之心。
    
    虽然斩了邪神,可大家并没有感到开心。一个正常的孩子从此变成了一个傻子,换谁能开心起来呢。

    胖子蹲在门口处,一片颓废之色。

    我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胖子,你不用太难过,不管我们斩不斩他,小雨的命魂都被他吃了,结果都不会改变。我们斩了他,也只是为民除害而已。”

    “唉……”胖子颓废的叹了口气,久坐不语。

    梅姑和明姑丈抱着小雨痛哭着,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我两见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就起身准备告辞。

    “海生哥,强哥,下雨了,你们把伞拿去,别淋湿了。”梦雪拿出一把伞,递到我俩的手里。

    也不知道何时,屋外下起了蒙蒙的雨丝,似乎也在替小雨而感到悲伤。

    然而,就在我接到梦雪那把伞的时候,我愣住了,因为根据我的判断,这雨伞里面居然藏着东西。

    在仔细摸索的时候,我更加的惊讶了,因为这伞里面的,居然是一个魂头。

    是的,是一个魂头,伞能藏阴,只要听过女鬼大闹广昌隆这个故事的人都知道,雨伞是魂体的庇佑之所,如果在一些晦气特别重的地方开伞,很有可能就会招惹了脏东西回来。

    难不成,这梅姑还在外面招惹了脏东西回来。我打开雨伞一瞧,彻底的愣住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惊喜若狂,因为雨伞中的那个魂头居然和小雨长得一摸一样。吓得我赶紧把雨伞关上,把小雨重新关进了伞里。

    “胖子,胖子你快看,你猜我打开雨伞看到了谁……”

    胖子没好气的推开我的手,无力道:“我怎么知道你看到了谁。”

    我抓住他的肩膀使劲的摇了摇两下,大喜道:“我刚才在雨伞里看到了一个和小雨一模一样的魂头。”

    “卧槽,你不是说真的吧。”胖子一个激灵,抢过了伞打开。这一打开,他也愣住了,因为伞中的魂头的确和小雨的样子一摸一样,毫无疑问,那就是小雨失去的命魂。

    “赶紧关上呀,万一魂头飘远了我们就找不到了。”因为命魂离身,是毫无意识的,一旦走远了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我连忙提醒了胖子一下。

    胖子连忙关上雨伞,高兴得和我拥抱在了一起。

    不过,我心中也是疑惑,小雨的魂头不是被老鼠精吃了吗?怎么会藏在雨伞之中。仅仅疑惑不到片刻,我就想通了。

    那老鼠精托梦说看上了小雨,它要的是小雨完整的灵魂,并非仅仅是一个命魂。所以,它勾出了小雨的命魂之后,又把命魂藏在了雨伞之中,只需要等小雨死了之后,三魂齐聚,那它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小雨了,想到这里,我也不禁惊叹这老鼠精的狡猾,虽然这老鼠精开了灵窍没多久,但这份智商,已经远远超过……胖子了。

    胖子永远是个愣头青,乐天派,他也不去管为什么小雨的魂头为什么还藏在这雨伞里。总之,命魂还在,知道小雨还有救就行。

    梅姑一家子看到我们又蹦又跳得,虽然没有说啥,但脸上都有一点不悦之色。说起来也是,人家的女儿被精怪给害了,你还开心得像要过生日一样,换一般人早拿扫帚扫你出去了。

    眼看着他们的脸色越来越怪,我也不敢迟疑,连忙把实情告诉了他们。他们一听小雨还有救,抓住了我的手,紧张道:“小道长你说的是真的,我家小雨还有救吗?”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然后我和他们说:“只要我们替小雨招一下魂,让小雨的命魂回到自己的身体,那小雨就会回复自然了。不过,你得给我们准备几样东西,我们才能够招魂。”

    梅姑和明姑丈连声答应:“只要你们能救回我女儿,要什么东西都行。”

    我把需要的东西都列了出来:“黄纸,朱砂,毛笔,白布,竹竿,还有问路米。”

    仅仅不到十分钟,两人就把东西给准备好了,毕竟事关女儿的性命,两个当父母的也非常着急。

    东西拿来之后,胖子让梅姑和姑丈把所有的门都关上,然后胖子迫不及待的开始画符,又将符咒贴在了门窗上。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魂头走失,离开我们的视线范围。

    我把雨伞定在了桌子上,又将小雨抱到了床上,接着把问路米分两路,一直洒到雨伞的位置。

    问路米的通常都是神婆所用,用来打开鬼门关,接引鬼魂上来。但同时也可用来招魂,因为问路米本就是引魂所用。

    我让梦雪用白布和竹竿做成了一个招魂旗,并且吩咐梅姑和姑丈两个,一会儿梦雪摇动招魂旗的时候,他们就使劲的叫小雨的名字。

    胖子盘膝而坐下,准备念动招魂咒,在大家都准备好了之后,我啪的一声,打开了雨伞。小雨的命魂出现在屋子里,除却我和胖子之外,没人能看的到。

    此刻她一脸迷茫之色,在屋子里徘徊着。

    在我的点头示意之下,梦雪缓缓的摇动了招魂旗,而梅姑丈和明姑姑,则是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小雨的名字。

    这是道家的招魂科仪,米是用来引路,旗是用来招魂,亲人喊魂是为了借那丝血缘关系呼唤迷茫的命魂回到命主的身上。

    如果是我阴山派的招魂,那就直接方便的多了,直接去庙宇里借兵将,请兵将押命魂回来。但一时之间我又不知道去哪儿找庙,而且小雨的魂魄就在屋子里,根本犯不着去找。但是魂魄又不像是面包,不能直接塞进去,所以我们才选择了这个招魂方式。

    起初,小雨仍然是迷茫的在屋子里转着圈,随着两位至亲的呼喊,他走进了问路米的范围内,一步一步得走向自己的肉体,眼看着她距离肉身越来越近了,我和胖子都有点激动。

    最后,她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中。这时,我连忙拿起毛笔蘸着朱砂,点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朱砂有宁神定惊的作用,我这样做正是为了安定小雨那刚回躯体的命魂,防止魂头再次脱离躯体。

    魂头刚进身体的时候,小雨全身颤抖了两下,过了半响,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我看她似乎稳定了,才松开了手中的朱砂笔。

    “好了,没事了……”我松了口气,朝梅姑和明姑丈他们说道

    两人狐疑的问我:“真的没事了吗?”

    我刚想确定的说没事了,躺在床上的小雨哇的一声大哭,睁开眼睛,哭着喊了几声妈妈。

    这下子吓坏了梅姑,连忙把小雨抱进怀里。但同时我知道他们的心都安稳了,会哭,那就意味着没事了

    只不过小孩丢魂之后,通常都会大病一场。所以小雨现在的身体还是非常的虚弱,胖子又写了两剂宁神定惊的药方,让梅姑照着抓药给小雨喝。

    半天之后,小雨渐渐的回复了神色。梅姑和姑丈两个进屋子拿出两个大红包,硬是要塞给我们。

    本来我们不想要,可一想到这是因果钱,就取了五十出来,把其他的都还给了梅姑。

    干我们这行的,最怕就是沾染因果,不管是欠别人因果,还是别人欠你因果,都不是我们乐意看到的。所以我们每次替别人办事或者卜测的时候,人家都会意思的给我们一些香油钱,而我们也乐意收下。这并非是我们贪心,而是因为这钱是因果钱。收了钱后,因果两清,谁也不欠谁的。穷人给多了我们也不要,富人给少了我们也随意。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一开始只是些雨丝,没过多久就大雨倾盆了。一时之间我们也走不了,这时候梅姑又一定要我们留下来吃饭,说是为了感谢我们。

    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就答应打扰梅姑一晚上,明天再走。可是当梅姑准备把神桌上的乳猪等东西来做饭的时候,我们脸色发青,差点就想吐了。

    为什么?因为这些东西刚才那老鼠精都吃过了。虽然老鼠精吃的是肉里的精气,并没有真实的咬到。可我们两个一想到这肉被老鼠吃过了,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无论如何都吃不下。

    后来,梅姑问我们两个为什么不吃的时候,我们把原因说了出来。明姑丈哈哈大笑,冒着雨去村头打包了几样小菜回来。

    等明姑丈把这些菜打开的时候,胖子简直是欲哭无泪。这些菜里有鸭肉,牛肉,狗肉,黄鳝,还有水鱼汤。

    因为五显华光大帝被鸭和牛救过,所以华光弟子对这两样都很尊敬,不吃这两样东西。而且学了武法之后不能吃无鳞鱼和乌龟,吃了就会破武法,无鳞鱼也就是指没有鳞甲的鱼,比如黄鳝和泥鳅。至于说狗肉,那几乎是修道者都不吃的。

    我还能咬两口鸭腿,吃些鸭肉,可胖子就苦了,明明肚子饿了咕咕叫,可是一桌子的东西除了那被老鼠咬过的乳猪之外,没一样能吃的。但是在梅姑和明姑丈面前,胖子又不能像家里一样随意。只能哭着脸,用力的扒饭。梅姑和明姑丈问起我们两个的时候,我们怕明姑丈又冒雨出去买东西,都不敢说实话。

    我笑嘻嘻得说我就喜欢吃鸭子,对其他东西没胃口。而胖子,硬是在牙缝里挤出了一个笑容:“那啥,我最近在减肥。”

    差点让我憋不住,吞下去的鸭肉都差点喷出来了……哈哈。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梦雪劝我们在他姑姑家住上一晚,明天大家在一起走。

    我转念一想,觉得也对,天黑路滑下暴雨,即使给我们一把雨伞也走不回去了。于是,我们就在梅姑家住了下来。可是当我知道梅姑家只剩下两个房间的时候,我的心情瞬间郁闷。

    两个房间,梦雪睡一间了,那剩下的一间,毫无疑问就是我和胖子睡了。

    对于胖子的睡梦功,我已经不止一次得领教过了。第一次孖铺,我就被他的鼻鼾吵得整晚失眠。

    第二次,我被他一脚踹了离床三米远。

    第三次,他感冒鼻塞,睡到半夜,鼻子猛得使劲呼气,鼻涕鼻屎全部喷到了我的脸上。

    如果没有意外,今晚将会是我们第四次孖铺……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我果断比他早睡了一个小时,还是睡在里面。这一次就算鼻鼾再大,那也吵不醒我。就算你使劲的踹,我还是在床里面。

    愿望永远是美好在,而现实往往则是骨感的……人算不如天算,神通不敌天数,智慧始终不敌胖子。

    半夜……我总感觉有人在蹭我的脸,而且还有点湿湿得,我睁开眼睛,有种差点想下床去拿把刀把胖子砍死的冲动。

    这货双手双脚抱着我,脸往我的脸使劲的蹭,哈喇子流了一脸,即使是睡着了仍然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在不停得梦呓着:“晶晶姐,晶晶姐,小晶晶,你在哪里呀”

    我欲哭无泪……死胖子,你这是该有多想猥琐司丽晶呀,连睡觉也不放过她。

    无奈之下,我只得使劲的掰开他缠在我身上的手脚,搬了被子和枕头,到了地板上去睡。

    虽然地板上很冰凉,但总比被死胖子搂着蹭口水要好的多。

    或许是因为今天经历了一系列的事,又呛了水,精神上太疲惫了,没过多久,我就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窗外,雨不停的下着,虽然已经小了很多,可还是呼呼的挂着阵阵的寒风。

    在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角落,地上的水迹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紧接着,这女人慢慢的出现的站了起来,似乎是由水迹凝聚而成的。她站在窗外,静静的盯着熟睡中的两人。

    “海生,海生,陈海生……”迷迷蒙蒙间,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这声音好亲切,好像是姐姐。

    “姐姐,是你吗。”我迷迷蒙蒙的叫唤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追寻着声音的来源,发现那是在窗外传来的。玻璃上,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因为雨水和玻璃的关系,我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我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心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她是我的姐姐,没错,她是我的佳佳姐,我终于找到她了。

    我翻开窗户,爬了出去,紧紧得跟着这个影子。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知道她是我的姐姐,我要跟着她走。

    突然间,一阵叮铃铃的声音传了出来,也正是这声音,让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声音来自我脚下绑着的那串小铃铛,或许有人会以为这是女孩子才会带的饰物。但我的脚跟,绑着的这串小铃铛却和道家的法器追魂铃一样,只要有邪师摄魂,或者是鬼怪来袭的时候,它都会预警。这是青松叔炼制给我的,胖子的是脖子的小八卦镜,而我的,就是这串小铃铛。

    铃铛只是响了片刻就裂开了,但也就是这片刻,让我一个激灵的清醒了。

    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我姐姐,而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她站在不远处的雨里,朝着我招手,叫着我的名字。

    好险……如果不是因为我脚下绑着一串铃铛,恐怕我就着了这女鬼的道,被她迷住魂魄了。

    铃铛响的声音很小,特别是在下着雨的网上,被雨声覆盖,根本就听不出来。

    清醒之后的我也不动怒,而是继续装着被鬼迷的样子,像一个无意识的傀儡,一步一步的跟着红衣女鬼的方向走。我心里也很好奇,她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而且,我又是什么时候招惹上她的?

    一直跟着她走,走出了梅姑的房子,紧接着,我终于知道这女鬼为什么找上我了,因为,她把我领到了河边,正是今天差点淹死了三个人的那条河。

    如无意外,这女鬼就是这河中的冤魂,今天早上拉替身的女鬼。

    “海生,过来,过来我这里。”她已经走到了河边,朝着我招手

    我悄悄得背着手,左手剑指在右手上画了一个雷的花字。花字不同于符咒,乃是给道士应急而用。如果你在碎不及防的情况下遭遇了恶鬼冲身,那就用花字来护身。毕竟敌人不是傻子,不会眼睁睁的看你画完符之后对付他。

    而我现在画的,乃是一个雷子向外三圈,这是茅山五雷掌的花字,阴山派本就结合了茅山,普庵等派的法术。所以阴山中除了诡异的驭阴法之外,还有着其他门派的法术,五雷掌就是其中的一门。

    我慢慢的走向那红衣女鬼,差不多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我嘴角划起一个冷笑的弧度,就准备用五雷掌好好的招呼她。

    “妖怪,看法宝……”忽然间,一声大喝从我身后传来,紧接着红衣女鬼一声尖叫,趴在了河边。

    不用看,一定是胖子了,只有他身上带着定鬼的八卦镜。

    “胖子,你不是睡死了吗?咋出来了?”我转过身,惊讶的看着胖子。

    胖子撇撇嘴说道:“真以为我是猪呀,要是有鬼来了我都不知道,那我也不用当道士,干脆回家卖番薯算了。”

    “这么说……你一早就跟着来了?”

    “恩……”胖子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嘿嘿,我本来想着在差不多的时候登场把你救回来,这样你就会对我感激涕零,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以后替我送花洗脚得不再话下。不过,我看你悄悄的背手画花字就知道你没被迷住。所以才提前出现,履行我华光派道士降妖除魔的职责、”胖子大义凛然道

    我……真心的无语了,什么叫差不多的时候登场,是在我被水鬼拉下水的时候吗?现在知道我意识清醒就跑出来抢风头,还抢的这么道貌岸然,恐怕世界上这么没品的人也独有胖子一家了。

    “咳咳,感谢的话晚点再说……现在我们先把这女鬼收了吧。”胖子似乎招架不住我鄙视的眼神,连忙岔开了话题。

    突然间,咔嚓一声咔擦,胖子手中的八卦镜瞬间裂成了碎片。那被八卦镜定住的女鬼,瞬间脱开了枷锁,想逃回水里去。

    “艹”

    “卧槽,这一次性的玩意就是不禁用”

    两人同时骂了一声,冲了上去。胖子的八卦镜和我脚下的铃铛一样,只不过都是开了光打了法力下去。都是仿制品,根本比不上真正的法器,顶多也就只能用一次。

    眼看着水鬼就要逃了,我连忙握着五雷掌冲了上去。而胖子比我更快,在我还没冲到那女鬼面前的时候。

    一件衣服从我头顶掠过,包住了准备遁走的红衣女鬼。

    还是晚了一步,被这死胖子给收了。

    胖子用的是罩鬼咒,原本罩鬼的是道士身上的道袍。但只要功力稍微有些层次的道士,不用道袍也可以罩鬼,即使是衣服,那也是收鬼的武器。

    只不过,咒敕法在了那衣服上,但衣服终究还是比不上道袍,所以也并不能彻底得降服这红衣水鬼,只能拖延片刻的时间。

    但别忘了这儿还有一个握着五雷花字的我,片刻的时间,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虽然不甘头筹被胖子拔了,但我还是在衣服包住水鬼的瞬间跑了上去。在她还没挣扎开衣服的时候狠狠得来了个五雷掌。

    女鬼发出了声渗人的惨叫,被胖子的衣服死死裹住,再也失去了逃走的能力。

    胖子拍了拍手,来到那女鬼身前并肩站着,从感觉上判断,这是个有些道行的女鬼,只不过她倒霉,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你们这两个混小子,快放开我红奶奶,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俩还没说话,红衣女鬼就先发夺人,对着我两怒目相视。

    胖子呲了呲牙,对这红奶奶说道:“那啥红奶奶是吧,明明是你自己造孽要来勾我兄弟当替身。为啥现在看来好像你受的冤屈比我两还大似的?”

    红奶奶虽然被胖子的衣服包着,但气势丝毫不弱。

    “谁叫他今天救了我的替身,害我白白的失去了投胎的机会,我不来找他我找谁去。”红奶奶怒目而视,恶狠狠的瞅着我

    卧槽,你害人你还有理了?我救人居然还错了。

    这叫红奶奶的水鬼气焰实在是十分嚣张,我气不过,就想着在上去给她补一个五雷掌,让她好好瞧瞧我的厉害。

    刚走一步,就被胖子扯了回来。

    “胖子,你干啥呢。”我问

    胖子把我拉到一旁,附耳和我轻声的说:“海生,这事儿好像真是你错了?”

    “什么?”我诧异的看着胖子,我救人我还有错了。

    胖子悄声告诉我,由于水鬼多是冤死惨死在水中的,而且死后无法离开那个区域,所以,地府允许它们在七月十五的时候出来寻找替身,这些替身多是命有水患,先天容易夭折的人。而我今天救了那个小孩,则等于毁了红奶奶投胎的机会。

    最后,胖子补充道:“这是你自己犯下的因果,你得处理好,如果你一掌轰了她,就是断了她投胎的机会,再犯了一个孽”

    我不知道这是因果循环,自有注定,还是鬼魂为了投胎不择手段,如果是我的做法,我管你投胎不投胎的,反正惹了我,我直接干掉你。

    可是我现在身旁多了一个胖子,以胖子的性格,如果我真干掉这红奶奶,恐怕他会马上和我翻脸。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杀也不是,留也不是了?想到脑残还没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尼玛的,当道士也太累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简直就比鲁迅笔下的啊Q还憋屈。

    最后,胖子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走上去劝那女鬼:“红奶奶,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兄弟俩明天买些纸钱房子男人的烧给你,你拿了这些之后好好回你的地盘做你的水鬼,从此一心向善,有人下水你救一下,没人下水你也拉下水救一下,这样功德积多了,说不定不但能够轮回,还能够在地府里谋个阴神的职位?你怎么看?”

    红奶奶顿了半响,问了胖子一句话:“你觉得在我这河里会掉下水的人多吗?”

    胖子看了看这可怜的小池塘,都不够三分地,而且看那几个农民今天下水,水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是到脖子那儿,除非是水鬼拉人,否则淹的死人才叫奇怪。

    胖子瞅了半响硬是从肺里憋出了句话:“那啥,有个伟人叫李宁,他不是说过一句话吗?一切皆有可能。”

    关于胖子这段用肺说出来的废话,红奶奶自然是不答应。但是她又奈何不了我们两个,而我们两个呢,也想好好的超度她,替自己积些德。毕竟我们也怕放她回去之后她继续的害人。

    或许是红奶奶这水鬼看到了我们的诚意,终于松了口。只不过当我听了红奶奶的条件之后,心头就有种把她一掌打的烟消云散的冲动。

    这红奶奶的条件只是一句话:“你们替我找一个徒弟,我要当烟鬼。”

    所谓烟鬼,就是替人过阴占卜的鬼魂,而烟鬼的徒弟,指的就是民间那些给人过阴的婆子了。

    我们人把这种婆子称为过阴婆,相花婆。香港那边叫神婆,问米婆。

    这类人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被鬼魂或者阴师找上,与鬼魂签订契约。他们赚钱,而鬼魂则积累香火和功德。由于鬼魂并没有经过敕封,并不是正神,没有仙位,所以这些婆子通常不会告诉他们的师傅是鬼,遇到人只会说我请来的是天上的某某大神。

    如今这红奶奶让我们给她找一个徒弟。无非就是为了积累功德,成为地府的阴神之类。但是这类人体质特殊,比道士还稀少,人海茫茫的,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找个徒弟。再且说了,这类人长时间和鬼接触,身体定然不能长寿,就算找到了,你确定人家愿意当你的徒弟吗?

    我非常郁闷的和胖子说:“我想……还是回家拿令旗,请五鬼把她押到地府里去算了,免得我看得眼冤。”

    说完,我转身就走,准备回胖子家去拿令旗,调遣五鬼兵将。

    “别呀……你这样就不怕造孽吗?把鬼送进枉死城里,万一跑出来又是一恶鬼呀。”胖子扯住了我劝道

    胖子的话的确没错,水鬼多是冤死的人,怨气不散,即使我强行请五鬼兵将送他进地府,那她也只能在枉死城里徘徊。在枉死城里徘徊一天的怨魂,相当于阳间修行一年,如果一旦让她重返人间,那定然又是一个棘手的恶鬼。

    只不过,现在有啥办法呢?我宁愿把她送进地府里也不愿这么麻烦,满世界的去给她找徒弟。要知道我们道士都有戒律在身,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上苍垂听,如果我答应了红奶奶,除非我死了,否则都要对自己的诺言负责。

    一旦我答应了,那我这辈子没替她找到徒弟之前,岂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又不能把她留在这世界继续害人,左想右想,我还是把她押回地府,自己背一些孽债算了。

    “别跑呀,我真的想到了一个不用这么麻烦,也不用把她送回地府的办法了。”胖子使劲的扯住我。

    我翻了翻白眼,转过身问他什么办法。

    胖子嘿嘿一笑,在我耳边附耳道:“兵将。”

    我恍然大悟的一拍脑壳,是哦,我可以收红奶奶为兵将。阴山的法术,本来就是重阴的法术,以前学阴山的还时常到坟地,或者发生车祸的十字路口,收取这些恶魂替自己办事。

    别以为收鬼替自己办事是十分阴孽的事情。孽与不孽,损与不损只看道士个人。如果你收了鬼魂之后,是去整人,为了私欲而迷惑少女,或是为了钱财替别人迷合。这自然是造孽的事情。但是你收了恶鬼之后是用来替别人驱邪,替别人消灾的话。那你就是在积德,你积德了,自然而然的,你手下的鬼魂也会分到功德。

    只不过,这些年来由于有青松叔在的关系,我都是跟着学东西,没怎么和别人斗法或者自己处理事情。而且养兵将还需要花钱。隔三岔五得供奉点水果香油蜡烛米。细算起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我一般都不养兵将,如果有需要用到兵将的地方,我都是去庙宇里借。

    如今胖子提出了这个办法,让我收红奶奶为兵将。虽然以后在供奉上花多点钱,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在我应允了之后,胖子这个谈判专家就上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得打动人家红奶奶。

    谈判僵持了十分钟,最后红奶奶瞥了我一眼:“好吧,奶奶我就暂时委屈当这小子的兵将,只是你们得答应我,一旦我有看上的徒弟时,你们不能拦着我离开。”

    ……我,尼玛的,这到底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就算是我求你,也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

    由于我身上的令旗和容器都在胖子的家里,所以一时之间也收不了红奶奶,只能让她稍等片刻,我和胖子回梅姑家去拿雨伞,让她在雨伞里呆上一段时间。

    路上,我越想越觉得郁闷,就和胖子吐槽道:“胖子,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阴山派的道士了,都完全没我阴山派的风格了。”

    我说的是实话,以前我在李枫口里听说我们阴山派的弟子都是很逍遥自在的,想干嘛就干嘛,收兵将直接拿米和红纸祭炼就是了,哪像现在,瞻前顾后,还得问人家鬼愿不愿意。

    胖子嘿嘿一笑,答道:“鬼也是人身自由权嘛,你总得让自己选择选择,你想想,要是你娶媳妇直接抢走就算了,那人家不愿意,你上床也没意思呀。”

    我……,就算鬼有人身自由权,这和媳妇上床又有什么关系。

    一路无语,我决定不再搭理胖子,回到梅姑的家,我拿了今晚收着小雨的那把雨伞,跑到河边把红奶奶给收了起来。

    接着和胖子回到房间就倒头大睡。

    第二天,我以怕下雨为名借走了装着红奶奶的雨伞,告辞了梅姑一家。

    “哎……有时候真喜欢农村,你看那牛粪和泥土的味道,闻起来是多么的清香”胖子走在乡间的石子路上感叹。

    “……前面那胖子,你给我站住。”

    胖子刚一感叹完,后面就突兀得传来了追喊。

    我们扭头往后面看,只见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老头子向胖子追了过来来。

    “卧槽,快跑呀!”我和梦雪还没反应过来,胖子拉着我们撒丫子就跑。

    “胖子,你挖了人家祖坟了,用的着那么慌张吗?”我边跑边问

    “我钱用来订花给晶晶姐了?”

    “这跟你订花给司丽晶有个屁关系”

    “有关系,我昨天买朱砂黄纸的时候没钱,抢了就跑,你没看那老头现在认出我了,来追债了吗?。”

    “靠,那你还不跑快点。”

    这时,梦雪在旁边弱弱的说了句“哥,你没给钱我们现在给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跑呢?”

    胖子“……………”

    我……
    

    回到了家之后,我用符咒和玉佩做了一个简单的冥玉,打算用招魂旗把红奶奶找进去,然后滴血打玄讳进去。

    用来养鬼的容器要么就是特殊的瓶子,要么就是阴沉木制造的棺材,我现在两样都没有,棺材也需要定做。所以,只能用符咒和玉佩做一个冥玉。

    玉是很有灵气的东西,也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养人,只要用符咒处理一下,也可以变成是阴气流动的媒介。在古时候,一些道士不希望收一两个小鬼来糟蹋师承的法器,就用法器暂时把小鬼封住,再玉佩做一个冥渠,来转接到别处。

    同理,玉佩能够作为冥渠来转移灵体,那只要稍加改造,自然而然的就能暂时成为收容灵体的冥玉。

    不过,这冥玉的承受能力有限,并不能永远的封住灵体。但我也只要有一段时间来缓冲,让我可以制造棺材就得了。

    定契约的时候,红奶奶反复得问了我几遍,问我是不是答应她,只要她找到弟子了,就放她离开。

    我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和她说:“只要你找到弟子了,我马上放你走。”说实话,其实我心里不知道多想她走,这样我就可以省点供奉的香油钱了。

    一直等我发过了誓之后,红奶奶这才给我滴血,让我把讳令打到她的身上。这种讳令是我阴山派为了控制阴魂所用的,一旦讳令打下,那就意味着我和兵将是滴血相连。除非我放了她,或者我死了,否则兵将永远都得受我控制。这也是为什么红奶奶会反复再三的问我,是怕日后她想离开时,但我不同意,让她脱不了声。

    没过多久,青松叔也从外地回来了。我两个把在梅姑家发生的事情和青松叔一说,特别是说到斩邪神的时候,青松叔只是点头说了句:“杀一鬼可救活着一人,这非罪孽,而是功德。该下手时切莫迂腐,当断则断。”

    他说的这句话,等于同意了我的做法,只不过胖子这死脑袋说死就不明白,还一昧认为以后遇到作恶的鬼魂还是超度送走的好。

    对此,我撇了他一眼,超度超度,如果碰到怨气极重的恶鬼,恐怕命都保不住了,还超度个屁。

    我心想着,日后我和胖子还是分开来做事的好,两人的行事方法不一样,当真难凑合。

    闲着无聊,玩了一会儿扑克牌,跑到屋子里继续吞符修炼。

    第二天,我和胖子回到了学校。

    本来大学管的很松,去与不去,你说了算,只要科考的时候你及格就行了。可是胖子说她今天准备送花给司丽晶,让我去给他壮壮胆。

    拗不过胖子,我只能跟着他一起去。但是,我心里已经做好了陪着一起丢脸的准备。

    去到花店,我再次鄙视了一遍胖子。因为胖子买的居然是蔷薇……

    蔷薇虽然和玫瑰相似,可是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价格也差了几乎十倍。只要是人都知道,玫瑰花在神话中是集热情和恋爱在一身的,花语也代表着热情和爱意。送恋人应该是送玫瑰花才对

    可是,现在胖子居然买了比玫瑰低了好几个档次的蔷薇,这实在是让我不得不鄙视他的吝啬。

    对于我的鄙视,胖子横了我一眼,反鄙视道:“文盲,你懂个屁。你可知道我心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我说我当然知道,这是出自英国诗人,西格夫里,萨松的一首诗,全诗是:商谈着,各执一次,纷纷扰扰林林总总的欲望,掠取着我的现在将理性扼杀于它的宝座我的爱情纷纷越过未来的藩篱梦想解放出双脚,舞蹈着

    于我,穴居者攫取了先知佩带花环的阿波罗向亚伯拉罕的聋耳边吟唱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着蔷薇审视我的心灵吧,亲爱的朋友,你应战栗因为那里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胖子听我念出了这首诗,再次反问我:“那你可知道,我心有猛虎,在细嗅蔷薇,是何意思?”

    我翻了翻白眼:“反正不能吃,我管它啥意思呢?”

    接下来,胖子给我说了下面这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一个猛虎,他的名字叫呆哥。他自幼在这片森林野丛中长大,为了生存,学的是如何厮杀别的动物,填饱自己的肚子。

    可是有一天,它开始厌倦了,他总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心里告诉他,远方有东西在呼唤它,那才是它等待的,是它生命的归宿。

    于是,呆哥启程了,跟随着心中的呼唤,翻山越岭的去寻找答案。他曾无数次的被荆棘割破了脚,被群狮追逐,被狼群咬伤,伤痕累累,可是,他未曾放弃心中的执着。

    直到……,在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呆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了一处被风雨洗礼,几乎已经腐朽的残墙下。他舔着身上的伤痕,那是他与狼群争夺猎物时,被狼群的爪子抓伤的。

    他的腿上有一个小碗大的缺口,猎狗在他的前腿上咬下了一块肉。曾几何时,百兽之王寡不敌众,从猎人的角色变成了受伤的猎物。

    被雨水侵蚀,呆哥的身体又疼又冷。他想找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但是他迈着受伤的躯体找遍了附近,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后来,他放弃了,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蹲在墙角,被狂风肆虐,暴雨洗礼。

    天亮了,雨停了。当第一缕斜阳照射在呆哥的脸庞上时,他缓缓睁开了厚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白色的小花,花瓣上带着晶莹的水珠。这是一朵蔷薇,就在自己的虎躯之下。

    呆哥好奇了,他低下头,用鼻子轻轻的靠近这朵蔷薇,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芬芳迷醉了自己的心灵。他感到心中越来越祥和,越来越宁静。与此同时,心中的呼唤也越来越激烈。

    它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所有过去的厮杀,他觉得和这朵蔷薇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这一刻,呆哥知道,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那时刻出现在自己心里的呼唤。

    胖子说完了故事,继续感叹道:“百兽之王的爪子可撕碎一切,震慑四方,面对敌人从不手软,只有强与弱,没有理与德,不停的征伐,永不疲惫的征服,但这样伟岸而远大的雄心也会被墙角那一朵柔弱的蔷薇所吸引,所折服,忘记了疲惫,俯下头,静静的,温柔的嗅着蔷薇所散发的芬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猛虎,或者本身就是猛虎,当你爬过重重的高山,越过罕无人烟的沙漠,走过那看不见远处的深林,纵然满身都是伤痕,能遇见你心中的那朵蔷薇,一切都值得。收起伪装,露出真实的一面,露出心中的温柔,静静的呵护那朵蔷薇,没有蔷薇,猛虎永远只是一个蛮汉。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如若猛虎代表着刚强,那蔷薇就代表柔弱,如若猛虎代表男人,蔷薇就代表着男人心中挚爱的那个女人。”

    说完,胖子拿起一朵蔷薇,放在鼻子旁轻轻的嗅着,一脸的陶醉。

    胖子说的那个名叫呆哥的猛虎,其实说的就是他自己,自从上次司丽晶云叫过胖子一句呆子之后,胖子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呆哥。

    听了胖子这个故事,我的心突然五味杂陈般难受,猛虎嗅蔷薇,多么高尚的一句话、如今胖子已经找到了生命里的那朵蔷薇,而我的呢?我的蔷薇又在哪儿,我是命犯孤字的人,绝教的弟子,这辈子注定了孤独无依。当我爱上一个人时,也就意味会害死一个人。况且,我瞎了一只眼睛,又有谁会看的上我!

    胖子推了推我,问我怎么了

    我从失神中清醒,掩饰说:“没啥,只是想笑,但是我怕伤害你那幼小的心灵,所以我忍住了而已。”

    胖子又问我:“你为什么想笑?”

    我说,“你不觉得,你一个150斤的胖子细嗅蔷薇很有喜感吗?你这哪是猛虎嗅蔷薇,是胖虎虐蔷薇好不好……”

    “卧槽,你这是在侮辱我对晶晶姐的一片真心。”胖子张牙舞爪得向我扑了过来

    “哎,你的梦中情人出现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司丽晶从学校门口走了出来。

    胖子一听司丽晶出来了,马上扔下我,拿着花屁颠屁颠的跑了上去。

    我远远的站在一边,不去打扰他们两个。说来也奇怪,一开始它们还聊得好好的,看起来有戏的样子,可是不到半小时,这司丽晶便生气的走了,走的时候脸色涨红,看起来被胖子气的不轻。

    在司丽晶走后没多久,胖子也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我走上去问他:“胖子,该不会赵老师又是从厕所出来了,你又问人家吃了没有吧?”

    胖子信誓坦坦道:“绝对没有。”

    我问:“那她为啥看起来那么生气。

    胖子耷拉着脑袋,一脸茫然道:“我也觉得奇怪,本来我看她没啥的就想打铁趁热请她吃饭,可她说她不舒服,我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居然莫名其妙的说她亲戚来了。我就说了,你亲戚来了,我可以请你亲戚一起吃饭呀。她说她亲戚也不舒服。我又说了,我跟我爸学了穴道按摩,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和你“亲戚”一起按摩,推宫活血……然后她就生气了,把花一扔就走了。”

    说完之后,胖子还珉着嘴可怜兮兮得问我:“海生你说,我到底错在哪儿了我?”

    我没回答胖子,只是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这死胖子,人家不舒服亲戚来了,你居然说要替人家按摩,还是连着“亲戚”一起按摩,试问怎么按,还嫌血不够多吗?人家常说恋爱中的人是瞎眼的,可我怎么看……胖子不是瞎眼,是缺心眼。
    
    胖子的第一次送花行动便是这样不算轰烈的开始而平淡的失败。即使猛虎嗅蔷薇的故事再美,可用在胖子这天生少了一个心眼的坑爹货上根本就无法诠释他的美好寓意。
    他一直逮着我不停的问:到底我为什么会失败?晶晶姐为啥生我的气呢,我怎么会失败了。
    对此,我只能翻着白眼答了句,问你妹去。
    闲着无聊,加上肚子饿了,我就到学校的汤粉店里买了份三块钱的猪杂粉,填饱我的五脏庙。胖子仍在自顾自顾的说着什么没道理呀,没天理的话。丝毫没有管我这个旁观者的感受。 傍晚的时候,我和胖子到学校里的操场上逛了一圈,没想到,居然真让我们遇到了熟人。
    这熟人,居然就是班里的泼辣女姚依容。
    那男人看着有点帅,剪了一个中分的刘海,那张脸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白。他正像一个护花使者一样紧紧跟在姚依容的身后。
    只不过这中分男好像不大受姚依容的待见,虽然落花有意,可看姚依容的样子似乎十分厌恶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用羽毛球拍恶狠狠的指着他,口里也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威胁的话。

    或许是那中分男被姚依容骂怕了,就停住了脚步不再跟上去。而姚依容呢,干脆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和几个女的聊着天,彻底的无视那中分男。
    我向身边的胖子问了句:“那男的谁呀?”
    胖子撇了撇嘴:“欧耀阳,一个二世祖而已”说完了之后,胖子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像猪但是又想拱花的二世祖。”
    瞧那眼神,听那语气,明显是赤裸裸的妒忌人家比他帅。
    我和胖子干脆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看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学生。看书的看书,打球的打球,散步的散步。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太阳也逐渐的西下,夕阳嘛,总会散出最后一丝余晖,不炎热,但很有诗意。
    我看着操场的另一头举行的篮球比赛,而胖子则是把眼睛盯在那些打羽毛球的女孩身上。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女同学们多是穿着短袖短裤,曼妙的身材总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让一群群的色狼大饱眼福。

    “34.85.92……”胖子掐着手指,喃喃自语着
    我扭过头看了他一下,疑惑的问他:“胖子,你在干啥呢。”
    胖子手一甩:“别吵,我在用这些女孩的三围起卦,看看我和她们的缘分有多深!”
    我……梅花易数,就是被你这死胖子这样糟蹋的吗?
    撇了撇嘴,我扭过头去不理这死胖子。可是就在我扭头的刹那,入眼的一幕让我眼神一凝。
    胖子口里叫欧耀峰的那中分男,居然悄悄的在姚依容的背后撒下了一些东西,隔着太远,我并不能看到他撒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那些东西撒在了姚依容的影子上。
    紧接着,欧耀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让我倒吸了一口人气。
    欧耀峰手里拿的是一枚钉子,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着白色的寒芒。 人骨钉,这欧耀峰手里拿的,绝对是用人骨做成的钉子,是的,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身为阴山派的弟子,本就喜欢在坟墓里,用骨头这些阴性磁场的东西修炼,要说对人骨这玩意熟悉的,除却搬山卸岭,非我阴山派莫属。
    “胖子,快看……”我使劲的推搡了胖子两下。
    “靠,别搞,正烦着呢”胖子随意的把手一甩,砰的一声,正中我的眉骨。瞬间,我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眉骨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加上这死胖子的力气又是这么大,一时之间我也是痛得睁不开眼。
    等我痛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姚依容正气鼓鼓的朝我俩的方向走了过来,欧耀峰正跟在她的身后,像个苦力一样替她拿着羽毛球拍和衣服。
    走过我俩身边的时候,姚依容恶狠狠的盯了我和胖子两下:“看什么看?”
    我双眼望天,悠然的说了句:“奇怪,猪怎么会对我说话?”把这小妮子气得脸色煞青,跺了跺脚骂了句:“你有种。”气得转身就走。
    欧耀峰似乎在哄着这位泼辣的小公主,姚依容骂她时,欧耀峰还一脸的陪笑,但是我看到欧耀峰趁姚依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的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
    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我才使劲的推了推胖子
    “别闹了胖子,有情况。”
    胖子愕然的问我:“有啥情况?”
    我跟他说那欧耀峰要对姚依容下术,胖子不信,说我瞎扯。我把刚才见到的和胖子一说,胖子仍旧半信半疑的说不可能吧!

    于是,我把胖子领到了欧耀峰站着的位置。
    这一看,我愣住了,因为地上有一圈圈白色的花瓣,欧耀峰刚才居然是在对着姚依容的影子撒花。
    胖子撇了撇嘴:“我就说你疑神疑鬼嘛,人家刚才可能是在洒花营造下浪漫的气氛也不一定。”
    我并不相信胖子的话,因为在我看来他的解释太扯了。就算要营造浪漫的气氛,也没必要用到人骨钉呀,而且他刚才拔下姚依容的头发又是为什么?
    我蹲下来,拿起地上的花瓣一闻,通过辨别,我发现这居然是山茄花,说起山茄花可能没人认识,但是曼陀罗这名字应该很多人知道了,欧耀峰撒下的正是曼陀罗的花瓣。而且,这曼陀罗的花瓣上还有别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仔细的闻了一遍。这花瓣里有尸油,桑树枝,还有酒香……。
    迷合,这欧耀峰居然想对姚依容下迷合,瞬间,我也被脑子里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胖子见我独个儿在那一惊一乍,就推了推我,问我咋了
    我把手中的花瓣伸了过去,让他自己闻。
    胖子打了个喷嚏,皱眉的得说了句尸油。
    我摇了摇头说,这里面不仅有尸油,还有桑树的枝末和酒香。 胖子再仔细嗅了下,说好像还真有,他问我:“这欧耀峰用这玩意来干啥。” 我告诉胖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欧耀峰是在对姚依容下迷合。尸油在尸体里提出来,有爱情油一说。曼陀罗也有催情的作用,刚才欧耀峰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迷醉姚依容的神魂,给她下迷合。
    日落黄昏的时候,是一天阴阳交际的时候,这时候的阳气在渐渐的变弱。而民间流传,一个人的影子就是灵魂一说。欧耀锋选择在这个时候,在姚依容的影子上撒下花瓣,目的就是为了迷醉姚依容的神魂。我之所以敢这样猜测,是因为这些花瓣里面有桑树枝和酒香。   桑树,通丧之意,他和槐树一样,都是阴木。我曾在古籍上见到过,如果要让一个鬼喝醉,那就用阴木来搅拌供奉,这样鬼喝了之后,就会像人一样大醉。王胖子以前也常用这个缺德的方法来逗弄小胖所以,阴木拌酒可以就是迷醉魂体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欧耀峰洒下这些花瓣,在借由人骨钉而冲散姚依容的阳气目的就是让阴气侵蚀她的灵魂,加上尸油和曼陀罗的作用给他催情。
    这种方式,是迷合术的一种。其渊源也是由和合篡改而来。
    说起这和合术原本也为道家正术,主要是通过奉请和合二仙这两位正神来增加夫妻,亲人间的不和,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如果有夫妻间产生小吵闹,或者说父子间产生了小争吵,用和合术能够快速的让他们和好如初,而且没有副作用,道士也愿意做。因为这些都是正缘,他们的争执不和都是流年运程所引起的。道士替他们和合,也是在行善积功德。
    但是,和合术经过有心人的捣鼓,就演变成了迷合。迷合虽然由和合而来,但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迷合主要是把两个毫无缘分,或者说是孽缘的两个人合到一起。这类人或者是拆人家庭的小三,或是为了一己私欲。施术者多半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这种迷合很鸡肋,需要隔一段时间的喂另一半吃符水,如果符水中断,或者是受术者反噬,那积累的怨气就会加倍的爆发,通常靠迷合来维持感情的人,都没有好的下场。 在迷合术流传到了泰国之后,降头师将他们加以篡改,美名其曰的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爱情降。但说白了,只不过是利用迷合来满足自己的淫欲,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这类的降头罪孽更深,因为他们面对的对象,多是那些与自己没有关系,但又年轻貌美的女子。

    毫无疑问,欧耀峰所用的,应当就是迷合降,至于说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把姚依容拖上床。

    在我把这些和胖子说出来之后,胖子吃了一惊,连骂那个欧耀峰禽兽,还扬言要上去宰了他。

    我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问胖子:“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我们帮还是不帮好?”说实在话,姚依容的确很漂亮。但再漂亮,我对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也没好感,但是我又不忍心看着她被迷惑,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了胖子。

    胖子没有丝毫的犹豫,义正言辞的说道:“帮,让我们遇到了就得帮,我王伟强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有一颗除魔卫道,正义凛然的心。遇上这样的事,那我自然就得挺身而出。”

    大胖这句话说的有棱有角,正义凛然,差点让我也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可是,在胖子说了一句……

    “尼玛的,这么好的一棵白菜,老子都没调戏过,怎么能拱手让人呢?真不岔。”

    我……胖子仍然是那个猥琐的胖子,刚才一定是我眼花了。

    既然决定要帮,那我们就着手准备家伙,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弄着姚依容的生辰八字和家庭住址才行,否则我也想帮也无能为力。

    “这有啥难?交给我,我帮你搞定。”胖子拍着胸脯,言辞凿凿,似乎弄到人家的生辰八字和家庭住址是件没啥大不了的事。

    许久之后,胖子神神秘秘的拿来了一本小本子递给我,我问他这是啥。胖子大大咧咧的告诉我:“全校前十校花的出生年月日,家庭背景,三围爱好啥的全在这里,姚依容的也在。”

    我满脑黑线:“胖子,你记这东西干嘛?”

    胖子嘿嘿一笑:“我就用她们的三围和八字起卦,看看我和她们哪个有缘分!,不过……”


    


    “不过你放心,现在除了晶晶姐,任何女孩在我眼里就是一堆骷髅,不对,是粪土,绝对的粪土。“胖子拍着胸脯解释,脸不红,心不跳。

    对于胖子的话,我信才叫脑残,我丝毫不怀疑他是测过这些美女的
    

    缘分这才撒手去追人家司丽晶。

    不过,既然姚依容的八字和地址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和胖子赶回了家写了几张我阴山派的符咒,拿着令旗就往外跑。要问我去干什么?自然是去庙宇里借兵将。

    迷合一术,就在我阴山的鬼王法里,鬼王法里包含了调魂,迷合、冲开、叫魂、驱魂、锁魂、等法术。民间其他诸派的迷合,泰国降头的迷合降,本就是从我阴山派流传出去的,说起迷合。我阴山派才是鼻祖,迷合驱魂之术,天下何人能及。

    我毫不迟疑的说,阴山法里,的确有些阴损异常,置人于死地的法术。但我还是那句老话,再阴的法,也只不过是一种法而已,无正邪之分。有正邪之分的,只在用法之人。人把法术用在好处上就是善,用在坏处上就为恶。心术在不正的,即使投身于某个大派大教,无论修来的神法还是正法始终都还是替自己的欲望和钱办事,心境坚定的人,不管源自于何处,修的是何术,始终都能秉承一颗向善的心。

    每个门派都会流传一些禁术,但祖师爷流传下这些法术,只在于弟子了解这些法术的原理,遇到被这些法术谋害的人,能够根据原理而解开。当然,无论是名门正派,或者是民间道人,都存在一些不顾戒令,为赚取钱财而做违背良心的弟子。

    人不能因为某个门派的法术和名字断定这个门派的正邪,更不能因一些谋逆的弟子对这个门派而妄下定论。君不见,名望在高的名门大派,也有披着导善的外衣谋取钱财的“高人”。君不见,游走四方的民间道士,祝由巫师,也有为人驱邪消灾而丢去性命的无名氏。
    
    和胖子回家拿了令旗和符咒,带上了红奶奶和小胖,又到纸扎铺里买了溪钱蜡烛,寿金和五鬼钱,这才急冲冲的赶往了庙宇。

    我们找的这个庙宇,是离这不远的北帝庙。北帝指的是真武大帝,全名为北极玄天真武荡魔大帝君。而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自然就是借阴兵的。

    说到这里,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奇怪,庙宇里供奉的不是神灵吗?你到这里借鬼,是意欲为何?

    但是我告诉你,其实常人认为庙宇没鬼是错的。庙宇不仅有鬼,而且鬼还多着。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让你们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呢?

    在这里,我和大家说一件事,这一件事,或许在你们身边也曾经遇到过。

    在去年,我和青松叔,胖子三人到山东去替客人办事,路过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里有个鼎鼎有名的千佛庙,在这佛庙里,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怪事。

    最开始,我们只是到佛庙里到处游玩。突然之间,庙宇外面传来了一阵非常吵杂的声音。

    我们上走上去看的时候,却看到了这么一幕奇怪的现象。

    一个年约20多岁的青年,手舞足蹈的在那里跳着,口里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念着什么,一边念,他还拿着地上的垃圾往肚子吞。

    细一打听,围观的人说折年青人冒犯了佛祖,被佛祖怪罪了。我就觉得纳闷了,问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人们说,这年轻人是镇上的一个泼皮,经常来这庙里捣蛋,就今天上午,他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抽了,拿了垃圾冲进庙里就往佛祖的金身一泼,被人赶出来之后,他就变成了这幅疯不疯,傻不傻的样子。

    围观的人都说是这年轻人冒犯了佛祖,如今佛祖怪罪下来了,让他吃点苦头。

    我相信这类似的事情在民间的各个地区都有流传,都有发生。比如说骂了神灵之后,回家就发烧了,拿屎尿泼神灵,回家就傻了一段时间。说到这里,很多人都不明白,佛祖不是大慈大悲的吗?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而惩罚人。

    是的,佛祖正神都是很有肚量的,不会因为一件小事而随意怪罪他人。其实,做崇的其实就是围绕在庙宇周围的鬼魂,也就是庙宇的阴兵。

    这些阴兵多是游荡在阳间的孤魂野鬼,只要有人点香,他们多会闻香火而来。而神灵佛祖,多有大慈大悲之心,只要这些阴魂不害人,神灵就允许他们跟在自己身边修行,很大分的把香火分给他们。为了感谢神灵的慈悲心。自然而然的,这些孤魂野鬼就成了守卫庙宇的阴兵。如果有人敢在庙宇里捣乱,或者整蛊神灵。在庙里面你没事,出到庙外面,这些阴兵就会惩罚你们。只不过这些阴兵都是跟在神灵身旁修行的,它们的怨气也被超度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他们不会害人性命,更不会伤害进来拜神的善信,他们针对的,多是那些亵渎神灵,往神灵金身泼东西的人,他们通常处理这些人的方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你对神灵怎么样,阴兵就对你怎么样,让你自食恶果。

    在众多神灵道庙里,或许只有两个,庙宇周围是无阴兵的。第一个,是关大元帅,也就是关圣帝君,这位神灵靠的是杀身成神,脾气猛烈,被誉为千古忠孝第一人。第二位,就是王胖子的华光派供奉的神灵,五显华光大帝。华光大帝是火灵,眼睛里最容不下半粒沙子。这两位爷都是脾气暴躁的主,所以任何的阴灵都不敢近这两位神灵的身。

    通常,我们阴山派的弟子都是到城隍庙和土地庙里去借兵。因为城隍是地府派来管辖某地的阴神,在某个地域的野鬼,都要来拜见这个区域的城隍。而土地庙则是阴魂从阳间到地府的媒介。因此,这两个庙是借兵最好的场所。

    但如今这个年代,城隍庙和土地庙已经逐渐隐迹了,只是鲜少的地方才存有。所以我们阴山的弟子,多是退而求之,到其他一些正神的庙宇去借兵。

    当然,我是不敢直接在庙宇里借兵的,因为庙宇里有神灵,如果施术的话会直接冒犯他。二来庙宇里也太多的人,公然做法只会引人围观。

    我和胖子在神灵的香炉前插了几炷香,烧了些纸钱,告知北帝我们的来意是借兵破解邪师的法术,拯救被祸害的人。同时,烧香和纸钱的目的也是为了吸引庙宇里的阴兵前来。

    告知了北帝之后,我和胖子溜进了北帝庙旁边的小巷子,在那儿起坛做法。

    过了不到半响的时间,庙宇里果然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阴魂闻讯而来。

    看到这些兵将现身,我拿出五鬼符摆在了地上,这是我阴山书写阴符,行法的规矩。任何阴符的写法,都不得在坛前书写,只能在别处写好之后,拿到坛前。而坛之前也已经说过了,阴山行法,神坛都是设在地上,必须要接地气,这种坛叫下坛,有通地下坛的意思。

    我算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的样子,也就是酉时,酉属西方阴金,那我应该面朝北方而请鬼,所用的也必须是酉时的调兵咒,不过在调兵之前,我得先敕封一位带兵的大将军。

    “红奶奶,出来了”我朝着坛前的那块冥玉叫唤了一声。

    没过多久,红奶奶的身影幽幽现身,就连小胖也忍不住冒出了个头,偷偷的看着我们。

    王胖子一看到小胖,就搓了搓手,挑了挑眉头,调戏道:“哟,小胖子,想喝酒了吗?一会儿叔叔买几瓶陈年老酒回去好好侍候你。”吓得小胖使劲的摇头,赶紧躲回了棺材里藏着,想必他上次被胖子的桑术拌酒弄得够呛,已经有阴影了。

    我对这两个活宝实在是无语,也只能摇了摇头不去管他们两个,每次办事带上小胖出来已经成了习惯,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他长长见识,也没指望他派上多大的用场。

    “海生,你把红奶奶叫出来有什么事?”红奶奶从冥玉里出来之后,也是看着两个胖子耍了一回宝,这才问起了我。

    我跟红奶奶说:“是这个样子的,我想敕封你为领兵的大将军,替我去冲开两个人。”所谓冲开,自然指的是冲开被迷合的两个人。这是鬼王法里针对和合与迷合所创的破解,当然,这法术有两个用处,第一是冲开婚姻在迷合,第二是冲开迷合。第一种,是在造孽,让一对好好的夫妻,大好姻缘吵得家犬不宁,接着再把那无缘的孽缘合进去。而第二种,则是在行善,冲开被迷合的受害人。

    红奶奶一听我说的话,立马就想到了第一种上去,以为我是让她去造孽,连忙摇头说:“不行不行,我是为了积攒功德才跟你的,你可不能让我去做这些造孽的事情。”

    后来,我把事情跟她解释了一翻,红奶奶这才答应了我,答应领兵去冲开欧耀峰和姚依容。

    我把令旗倒插在一旁的坟头土上,刚准备念咒走步,红奶奶在一旁又说了句:“唉,海生,你让我当兵马将军啥的……将军,总得有把称手的兵器吧。”

    无语了片刻,我对她说:“你想要啥,我烧给你就是了。”

    红奶奶想都没想,立马回了句:“就给我来把大砍刀吧,不要关二哥那种的,我要的是以前我们打战时候用的那种砍鬼子的。”

    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用大砍刀,敢情这红奶奶,以前是当娘子军的。

    我把任务交给了胖子,胖子乐颠乐颠的接了过去。折纸是胖子唯一不多的特长之一,准确的说是以前有个妞开玩笑的和胖子说,要是你能给我折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我就答应和你交往。人家的一句戏言,没想到胖子居然当真了,硬是不眠不休得熬了三天,折出了上千个千纸鹤。虽然后来胖子被拒绝了,可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他还喜天乐地的说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爱好。

    胖子的这个爱好自然就是折纸了,但他似乎不满足自己只会折千纸鹤,还特意的去交钱学过,什么兵器玩偶的,全部都学了个遍。学校举行的折纸比赛了,他得了第一名,前十名有九个是女的,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王大胖子。

    没到两分钟的时间,一把大砍刀新鲜出炉。当我把这把纸张做的大砍刀从胖子手里抢过来的时候,胖子恋恋不舍,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幽怨,好像我抢了他的媳妇似的。

    “得了胖子,别矫情……我又不是在抢你媳妇。”二话不说,我马上把砍刀从胖子手里抢过来,敕了法令之后,投进了火盆。

    红奶奶得了砍刀,咣当的来了个十八翻,非常满意的说不错,不错。

    “红奶奶,好了吧,现在刀也有了,你老人家没任何要求了吧?”封个将军还和个鬼罗里吧嗦的,我感觉自己真是阴山派有史以来最没用的弟子。

    红奶奶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等会儿,为什么你不把小胖子也捎上,他不是你的兵将吗?”红奶奶又问

    “他胆子小,不敢砍人”

    “哦……没事了,你继续吧”

    “等会儿,等下我去了是像砍鬼子一样砍人吗?”

    “这个,你看情况,如果你能上那女孩的身,就上她的身闹个情绪什么的把男的赶跑,如果不能,你就吓走那男的”

    “哦,是这样呀,行”

    片刻之后,红奶奶转身:“在等会儿,我还想问……”

    我…………尼玛的,你有完没完,可以开始了吗?
    

    “转身,听封”我几乎是不耐烦得吼了出来,红奶奶这才不情愿的转过了身。

    “奉阴山大法主,鬼力大王敕令,敕封……”念完了咒语,我朝着红奶奶的背后打了一掌,这掌叫镇阳掌,阴山盘古法里有一门手法为镇阳,镇阴。镇阳对人可以打散人的阳气,对鬼可以提升阴气,反之镇阴也是一样。同时打在红奶奶身上的,还有敕封他为西方领兵将军的玄讳。

    “胖子,烧五鬼钱寿金”敕封好红奶奶之后,我便让胖子往火盘里烧五鬼钱和寿金,接着,我开始面朝西方,手掐请阴指,脚踏五鬼步。念动了调兵的口诀。

    “奉请神化身,化作城隍来扶身,月虚三声响,太岁领阴兵,……兵来坛前听吾令,神兵急急如律令,敕”敕令之后,我把坛前那碗米往地上一倒,在翻过来。这是阴山借兵的规矩。碗中生米反盖地上,再翻过来,剩下多少米,就意味着你能借多少兵将。

    兵将借来之后,自然是说明用意了,接下来又必须念动冲开咒告诉兵将们前往的地址,还有姚依容的八字,接着再配上酉时冲开符。符咒燃烧的那一刻起,我便挥动令旗,指挥着这些兵将前去姚依容的家里。

    当红奶奶领着这些兵将前去的时候,我便点燃了一盏煤油灯,在坛前盘膝坐下。这盏油灯是我们阴山道士的魂灯,如果斗法之时,或者因为其他因素魂灯熄灭的话,兵将和道士本人的神魂就会受到伤害。

    本来一般行法的话是用不上这盏魂灯的,但是我想跟着这些兵将一探究竟,看看那欧耀阳玩的什么鬼把戏,才立下了这盏魂灯。

    为了怕行法之时被别人打扰,我留下了一些兵将在左右,并没有全部调走。

    夜慢慢的深了,红奶奶领着阴兵去到了姚依容的家里。也幸好姚依容的家里没有门神和土地一类的神灵,否则我又得错开门神才能进去了。

    姚依容的家里很大,佣人很多,但是红奶奶还是根据八字找到了姚依容的房间。奇怪的是姚依容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真是奇了,你不是说欧耀峰要对姚依容下术吗?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动静”说这句话的是一旁的胖子,他现在正掐着一个手诀,以一个另类的姿势坐着,让我顿时无语。

    胖子用的是华光派的玄眼神通,华光大帝左右侍立着左右两只似夜叉的小鬼。两个并非是什么野鬼,而是千里眼和顺风耳。所以,华光的法术里也有两门秘法,玄眼和耳报,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那么夸张,但是这两门神通也的确很了不得。我是透过阴兵看到的,而胖子正是用玄眼看到的。

    只是这玄眼每用一次,就得消耗很大的元气,用完一次之后,至少四十九天内是不能再重复用,如今胖子居然用这玄眼的神通来看热闹,不知道青松叔知道之后会不会砍了他。

    一直过了一个多小时,我都忍不住犯困了。而姚依容家还没有任何的特殊情况出现。

    我几乎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难道这欧耀峰并没有对姚依容下迷合降。

    就在这个念头突然冒过我脑海的时候,忽然间,躺在床上的姚依容突然发生了变化,她的脸突然急促的变红,身体不按常理的扭动,口里虽然不知道梦呓着啥东西。但很肯定的是这妮子思春了。

    突然之间,我的脑海闪出了另外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欧耀峰用的,难道是梦中交魂术。

    梦中交魂术是一种邪术,让中术者日日夜夜寝食不安,激发内心深处的欲望,犹如吃了春药一样,此时施术者在灵魂出窍,与中术者的神魂交融。这种邪术远远比肉体的淫欲要严重的多。控制肉体,并不能控制心灵与魂魄。而梦中交魂,则是让一个人做春梦,对下术者产生莫名的情愫,甚至投怀送抱。所控制的,也是心灵和魂魄。试问一个女人的心全部系在了一个男人身上,那这个男人还有可能得不到女人的肉体吗?

    如此说来,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欧耀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迷醉姚依容的神魂,把一个人灵魂里的欲望彻底的释放出来。如果这时候,欧姚峰的神魂在出窍,进入到姚依容梦中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可完成交魂。说无关于身体,但身心的影响远远比身体要大的多。

    想到这儿,我便念动法咒,命令红奶奶带领的兵将躲到一旁,等欧耀峰的灵魂出窍来了,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大刀往鬼子身上砍去。

    “卧槽,开始了,居然热得准备脱衣服了,要不要那么精彩……”胖子在一旁留着口水,一脸的猪哥相。

    姚依容的脸越来的越红,或许是灵魂被迷醉的太厉害了,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产生了一些反应,并且慢慢的越来越激烈。

    这时,我不敢大意,反而凝神聚气的注意着她房间的动静,照我的估计,姚依容已经被催情催到了一个临界点,欧姚峰的神魂出窍也应该来了,不来,就无法入到梦中进行神魂交融了。

    果不其然,房间的窗子刮起了一阵阴风,一个鬼魂悄然的溜了进来,直奔床上的姚依容而去,敲这鬼魂的样子,确是欧耀峰无疑。

    “福生无量天尊,两位道友,你们为何在此调兵驭鬼,可是在做谋害他人之事?”

    关键时候,一段文绉绉的话在小巷中响起。

    也不知何时,小巷里跑进了一个斯文的眼镜男,这眼镜男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一书生范,说起话来也是文邹邹的。

    “圣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窈窕淑女,不可妄求。我观两位道友相貌堂堂,为何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须知行法为恶,皆有因果报应,我劝两位道友放下手中屠刀,皈依上善若水……”

    我还没说话,这眼睛男就开始唠叨了一大堆,而且他说的啥玩意,都是咬文嚼字,实在让人费解。

    这眼睛男给我的感觉好像古代的读书人,但奇怪的是,他为何念着道家的揭语?难不成他也和道家有关系。

    我并不敢对这眼睛男有任何的轻视,不说别的,仅仅是那份气质,就让我感到棘手了。无他,这眼镜男读书居然修出了儒家人的正气。

    儒家人非道家,也非佛家,而是一群读圣贤书,尊孔子圣人的读书人。这个世界除了道士僧侣之外,还有三种人一般鬼怪是不敢近身的。第一种是市井屠夫和混黑的狠人,身上煞气重,第二种是军人,第三种便是读圣贤书,一心为天下的读书人了。

    古时候,读书人不尊鬼神,只尊君臣,但是一样鬼神不敢侵。因为读书人笔下有正气,为的是天下人。只要读书人心存正义,那就会有儒家的气运庇佑,即使不尊神佛,邪灵精怪一样不敢近身。

    相传,宋末学者张载的一幅字,便吓得鬼神纷纷避让。张载,也就是说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豪然状语的大儒,这样的书生,别说鬼怕,连神都敬佩。

    不过,随着时代的变化,现在读书也变了味道。别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就连儒家论语中庸大学这些汉家典籍能读的流畅的都几乎没有。读书的目的再也不是为国家生民而读,而是为了日后的个人名利,又或是为了考试能够及格。丢下了中华汉家的千载传承,埋头在数理化英的瀚海中,殊不知,这些汉家的千载传承里融汇了古代大儒修身治国的感悟,处世为人的哲理在其中。是我们汉家文化最原始的精髓。读多了气质也会产生变化,洞晓其中经义,达至修身齐家治天下之境界者,更可修出连鬼神都退避三尺的正气。

    如今这眼镜男的身上,居然让我周围的兵将产生了一种恐慌的感觉。毫无疑问,这眼镜男至少达到了古时读书人修身的境界,使他身上有儒家的气运庇佑,所以阴灵才会畏惧他。

    但这种感觉,也仅仅是让我感到棘手而已。现在姚依容那边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我自然容不得这眼镜男瞎捣乱。

    我一边掐着法指对着那头的红奶奶下令,驱逐欧耀峰的魂魄。一边敕令周围的兵将去把这眼镜男给赶走。

    眼镜男看着这些阴兵朝着他冲来,也不害怕,而是慢吞吞的在怀中掏出了……一支毛笔。

    卧槽,这眼镜男是干啥,他是要写字吗?难不成他是要现场表演下书法,学那大儒张载,以正气入笔,写字吓走这些阴兵。

    没来得及惊讶,这眼镜男居然掐了一个指决,接着,在他口中居然念动了咒语

    “道法并不多,南降北山河,只消一个字,降尽世间魔。”

    念完了咒语,他居然虚空画了一个敕字。这一字并非是朝着冲上去的阴兵而落,而是朝着空门打开的我冲来。

    我压根就没料到他会来这招,所以大意的把所有的阴兵都发了出去。更没想到他不对付那些兵将,反而擒贼先擒王得来动空门大开的我。

    我令旗一转,想招这些兵将回防,却还是慢了半步。瞬间,我被这敕字的气息撞到了我身上,让我忍不住闷哼出一口心头血,五脏六腑都好像要炸裂开来。

    神坛上的魂灯也瞬间熄灭,那一边除去红奶奶之外,所有的阴兵都消失了。但是红奶奶也不见得好,因为她是我敕封的兵马将军,与我神魂相连,我受伤了,她自然也不好受,魂灯熄灭没到几秒,她马上与我断了联系。

    断了联系之前的唯一一个画面,是红奶奶被欧耀峰打的节节败退。


    
    不好意思,在磨铁可以看,阴山道士笔记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2-02-09 21:38:16  更:2022-02-19 02:14:24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