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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庙祝见闻录:与闽南阴传巫师的一次“斗法”经历,赢了却很难过……[第1页]

作者:庙祝赵有志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历史上民间流传的术法门派很多,比较著名的如福建的闾山派、湖南的梅山派、江西的茆山派、也有混杂着各派法门融合而成的梅闾、闾茆等流派。这些民间法脉崇尚巫傩文化,有表演性质的傩戏,诸如吞筷子、舔火炭,也有上刀山、爬楼台这样的真功夫。这些术法门派中真正神秘的,是他们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术法。
    相信很多朋友们都听说过五鬼运财、和合术、圆光术等术法的名字,这些都是民间门派中最顶级的阳传秘法。民间门派中还有许多阴传法师,更是深不可测。

    
    民间术法

    阴传法师通常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隐匿于乡间田野。他们拜地方神灵为师,传说神灵会在梦中传授以术法、符咒、罡诀。阴传法师在修行中有疑惑可以梦中与神灵对话,神灵有时也会在梦中对阴传法师有吩咐交待。


    一个月前,我接到电话,是陌生号码打来的,对方说是道友刘半仙介绍的,有件棘手的事想请我去闽南走一趟。刘半仙是福建南部某小道观的住持,是几年前去福建的天后宫时认识的,因为脾性相投所以成了很好的朋友,道友之间戏称“大师”、“半仙”较多,所以就管他叫刘半仙。那道观很小,刘半仙没有徒弟也没有帮手,一个人守着那座庙。

    


    我又给刘半仙打了个电话,问他具体的情况,刘半仙说:我们这边有个村子,几乎是全村人都被一个邪师下了符,很奇怪,他们村民来找我,我怕我一个人办不了这事,所以拉上你。

    

    民间所谓的邪法很多,蛊、降头等等,我们统称为害手,闽南地区则称之为下符。
    我心里犯嘀咕,因为平时来庙里的香客,经常有说觉得自己被法师/术士下了害手,但十之八九都是被害妄想症,根本没有任何异常,都是心理作用。这些香客只要诞生了被人下害手的想法,之后偶然遇见一些运气不好的事情,都会归罪于“被下了咒”。
    加上这些年网络小说的兴起,根据情节需要,很多玄幻小说作者异想天开地把“借运”、“转财运”等子虚乌有的术法凭空创造出来广为流传,读者信以为真,总觉得自己工作事业婚姻不顺利就是被人“借了运”。
    但我又一琢磨,刘半仙挺靠谱的,不至于也神神叨叨的跟那些被害妄想症较真,刚才那来电话的陌生人声音也很虚弱,没准这次真的撞邪了。问了下刘半仙这趟活计能不能给报销来回路费食宿,刘半仙说村里每户出了二百块钱凑了一下,请你过来一起把这事解决掉,村子总共也就不到三十户人家,除去来回路费食宿,剩下的都给你,回头你请我吃顿饭就行。
    怀着疑惑的心情,我定了高铁票,坐高铁转大巴到了刘半仙的庙里已经是傍晚了,刘半仙说这里还离着那村子有二十多公里,晚上也没车,咱们俩商量下这事怎么办。
    我问他这些村民遇见了什么状况认为是被下了符,刘半仙说,之前村里挺正常的,后来说要通高铁,铁路路线规划是要过他们村子的,政府征询村民的意见再考虑集体拆迁。村民们都很高兴,能补发很多拆迁款,只有那个邪师不同意。邪师一直在阻挠拆迁的事情,村里挨家挨户去说。可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事情,铁路通过来经济会好很多,也有拆迁款拿,邪师就说发的钱太少了,坚决不同意。
    村里大家伙商量好了,不理会他,准备一起去表决。没成想,出发前两天,准备去表决的村民们接二连三病倒了,个个都闹肚子闹得走不了路。一开始觉得是吃坏了东西,但是吃了止泻药也没用,而且总不能全村人都吃坏东西了吧。接着大家就怀疑有人在井里下毒,让家人喊镇上卫生所的人来查,化验了村里所有的井都没事,病人去诊所医院也查不出个什么,验血验大小便都没问题。全村只有一户没事,我觉得他就是那个邪师。
    我说,这个事情讲到这里,我觉得被人下了符是八九不离十了,但也不能确定是那家人做了什么手脚啊。刘半仙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转天我们就坐车到了那个村子,村子在一座大山附近。村民相对富庶,很多三四层的自建房。大山在东边,另外三面很开阔,的确是贯通南北的要道。刘半仙领我到村民李裕山家里,后来得知李裕山就是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村里面属他比较聪明,也能带领大家,为人公平正派,所以大家伙儿也愿意听他的。
    我就问李裕山为什么认定是被下了符,李裕山说话挺利索,把来龙去脉又跟我说了一遍,和刘半仙讲的大致无二,李裕山提到他们怀疑的那个人叫做张有道。我说那也不能认定就是张有道做了手脚啊。
    李裕山把头凑过来,两手围成一个筒状,在我耳边悄悄说:这事出了以后我就在房子周围装了几个摄像头,确实拍到了。
    我提出要看看摄像记录,李裕山的老婆带我到二楼看电脑。电脑屏幕上,我看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提着个大袋子走进了摄像头的区域,应该是在李裕山家侧面,他左顾右盼了一阵,从袋子里掏出了些什么在墙边往里塞,我瞟了一眼右下角,摄像头记录的时间是23:19,正是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我问李裕山的老婆这人是不是张有道,她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到他从袋里掏出一把棉絮似的东西往房顶上扔,往墙边洒,也塞了一些在墙缝里。摄像头记录的日期是乱的,我下楼问李裕山这是什么时候拍到的,李裕山说就在昨天晚上。
    我从房子里出来,围着墙走着看着,发现地上有很多的木屑,想来就是昨天张有道从袋里掏出来的棉絮状的东西。有一些比较宽的砖缝,隐隐约约露出了黄表纸的纸角,我找了根地上的铁丝,把砖缝里的黄表纸掏出来。

    

    黄表纸都是叠成三角状的,一看就是我们常用的叠符的方式,把纸展开后是个很复杂的符式,经验告诉我这是只有阴传法师才会画的符。这可以确定是张有道下的手脚了,想来是他对拆迁的补偿款不满,所以用这法子阻挠村民去推进拆迁的事宜。
    我和刘半仙一合计,打算用遣送法把这些都遣送掉。可不知他到底塞了多少符在村里,取也不一定能全取干净,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遣送法做在一大口水缸里,回头再用瓢取水洒在各家各户的墙上。

    

    接着我们分头去做了,买材料做准备工作。第二天又花了一整天时间处理完之后,刘半仙打算惩治一下张有道。我拦住了他,告诉他这种同行的事情最好不要插手,不然可能会很麻烦,可刘半仙觉得这人太坏,必须得惩罚一下,我执意不让,最后也作罢了。
    我们俩在李裕山家里又住了2天,看到村民们差不多都好了,就做了谢土地的法事,把村民们保护起来,防止张有道再下别的术法。然后收了村民们凑的份子钱,准备离开。
    在村里住的那两天闲来无事,我在村子附近散步,发现村西三百米处有个小土庙,占地仅七八平的样子,庙里有一位不知姓甚名谁的神像供奉,土庙非常破旧,很有年代感,看香炉里面也没多少线香的木杆,显然是香火不盛,而神案上非常洁净,像是天天有人擦。我问了问李裕山,李裕山也说不清这庙的来历,只知道这庙已经有上百年了,毁过几次,也重修了好几次,附近只有这一座庙。

    

    走的那天,我和刘半仙清晨就出发了,先到镇上吃点早饭,和刘半仙随便找了个早点铺,要了豆浆油条吃起来。吃完结账时,突然觉得店里炸油条的人看着很眼熟。
    结完账,我站在门口,偷偷扯了扯刘半仙的衣角,朝炸油条的活计努了努嘴。刘半仙回头一看,登时眼前一亮,然后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我俩完全相同的口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念了三个字:张有道。
    我拉着刘半仙出来,跟他说,你回头跟村民联系一下,问问看高铁那个拆迁工程是不是要把村西的庙也拆了。
    回到湖南以后刘半仙就打电话给我,说那个庙确实是在规划路线中的,会跟村子一起拆掉。
    我对刘半仙说,那我明白了,张有道根本不是嫌拆迁款少,他就是那个土庙里供奉的地方神的阴传弟子!他是不想让这个庙被拆,不得已才用这种方法。你想,他自己这么一身本事,甘心做个炸油条的,足以说明他没那么看重钱财。符能看出来他是阴传的,李裕山说附近就这么一座庙,那他肯定就是这个庙的传承人,不想眼睁睁看着庙被拆了,可这种事怎么能跟官面上的人去说?
    刘半仙说,那怎么办,我们这次算是做错事了?
    我说,世间的事,可能真的没咱们想的这么简单,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现在民间信仰一点点地消失,可能这就是时代的趋势吧。
    一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那里开始拆了没。

    


    后来,我对徒弟老栓和保尔说,做事一定要谨慎,尤其是处理这类事情,很多时候我们只听一面之辞,很难去做出准确的判断。做我们这行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别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重要的是凡事三思,多从几个角度去考虑。我们不可能不犯错,但要尽力去把事情做好。
    @圣善净 2018-05-05 23:42:46
    是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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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当小说看喔~~
    常有很多朋友来庙里求问医事,我总是建议对方去医院,因为我们做道士的没有办法解决身体机能的疾病,能解决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道士自己是大夫,可以通过中医、祝由等方式治疗疾病。二是这个疾病是由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处理了不干净的东西,病自然会痊愈。

    

    我自己不学医,大徒弟老栓是个搞互联网的,二徒弟保尔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家里是做纸扎铺子的,都不懂医事。我学过子平派的四柱预测,里面有一点基础中医的理论,可用来治病完全不够看的。
    由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疾病的可能性极低,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两个,而这类病大多都很奇怪,是突发的,没有任何征兆,比较容易判断。如果是早年就得的慢性病,病人通常身体虚弱,这种情况通过法事完全束手无策,即使病情突然加重,也是早先就有征兆的。
    所以平时来问病的香客,我都建议他们去医院及时就诊,不要因为迷信耽误了病情。
    2016年元旦期间,在长沙开培训学校的冯校长来庙里烧香求签,祈求新的一年多收学生,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和睦平安。
    冯校长闲时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来,逢盛大节日我们做法会了也会来参加,对求签一事是很熟练的。他自己先上了香,抱起签筒,跪在蒲团上摇,摇出一支签,接着抛法卦来确定是这支签。把法卦和签筒都放回神案上,随后到墙上挂着的签文簿里找出了签文。
    冯校长盯着签文看了一会儿,把签放在我桌子上让我帮忙解签。
    这是第四签,签文写着“正大有鬼神之助 吉祥成忠厚之报 不怕邪魔小祟 只看秋收冬藏”,问冯校长求什么事,冯校长说是看今年的事业怎么样。
    我说,这一签看来是很好的,但要注意持身光明正大,忠厚,多为学生考虑,应该是有所收获。
    这时候旁边的老杨头突然转过头来说了一句:你今年有一个学生要出事,但牵连不到你,今年能发财。
    老杨头是个云游道士,看年纪得有五十多了。个子不高,皮肤黑黢黢的,头发乱蓬蓬像杂草,道袍不知穿了多少年,颇像金庸先生在《倚天屠龙记》里对张三丰的描述。老杨头是昨天下午挑着根扁担来的,说要挂单(云游道士要在道观里住,叫挂单)。
    我说我们这种乡间小庙不是十方丛林,也没有留别人挂单的习惯,建议他去大道观里。他从怀里摸索出一张旧信笺,我看了一下是一封介绍信。落款是他以前长期挂单的道观,江西某地的,信中大致意思就是承认他的道统,也提到他姓杨,是很多年前就入道的。
    看老杨头不像坏人,正犹豫着呢,开饭了,我邀他一起去吃。他居然从扁担里自己拿出一副碗筷来,碗上还有个大豁口,我寻思这云游的老道人肯定不会是坏人,饭间就跟老杨头说了我们的难处。老杨头显然也是四处碰壁惯了,表示理解,说就在这歇歇脚,后天就走。
    冯校长听老杨头说话没太在意,毕竟他见的这种事也多。跟我寒暄了一会儿,谈了谈学校的事情,就走了。后来赶着学生们都放寒假报培训班比较忙,就没来庙里烧香了。
    老杨头在我这里住了两天也就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隔了两个多月,冯校长突然到庙里来了,前脚刚迈进庙门就问了我一句,上次在你这看见的老道长呢?
    我还跟冯校长开玩笑,说老道长在此。
    冯校长非常严肃地表情说道,别闹了,出事了,我要找上次在你这遇见的老道长。
    我估计他指的老道长就是老杨头,说,你上次过来遇见那个?老杨头,云游道士,在我这住了两天就走了。
    冯校长气得一跺脚说,嗨呀,麻烦了,你怎么就把人给放走了?
    我说,我这小破庙,向来就没留人挂单的习惯,又不是十方丛林,当时也给他说了,建议他去大道观挂单。
    冯校长很无奈,摇了摇头搬了把木凳坐下,说,前两个月生意很好,报名的学生特别多,好像是因为去年暑假有一个来上课的学生效果不错,他老爹是做媒体的,给我们做了一些宣传。班都开满了,借了别人的地儿,又聘了十几个老师才教的过来,钱也确实赚了些。然后前两天带学生去体检,一个住宿生查出来白血病了,给我吓出一身冷汗。
    出于朋友的角度,我还是问了一句,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冯校长苦笑着说,那倒没有,亏了白血病还不传染,要不我就麻烦了。
    我说,医院怎么说的?家里要是困难的话,我们帮忙凑一点治疗费。
    冯校长说,你别管医院怎么说的了,我前后一琢磨,之前在你这求签说让我多为学生考虑,又想起那老道长说的话,我觉得这事应该帮忙,没准那老道长就有办法。
    冯校长执意认为老杨头有办法解决,可我也不知老杨头去了哪里,他又没有手机,无从找起,冯校长叹了口气就走了。
    紧接着两三天冯校长都打电话给我说学生病情加重了,让我想想办法。
    我想来想去,突然想到老杨头走了两个月,应该还没出省,从抽屉里翻出本省的大道观的联系方式,一个一个打过去问他们有没有最近接收一个江西来的云游道士。
    打到第七个电话的时候,那边道观的负责人说,是有个挺老的云游道长刚来,就住了三天,拿着一封介绍信,江西那边的。我问他是不是长得精瘦精瘦,头发乱糟糟,皮肤很黑,还挑了一副扁担?那边说就是这样,刚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还跟他道了别,他走了。
    我激动地握着电话大喊:赶紧把他追回来!
    对方像是吓了一跳:干什么?他犯了什么事吗?
    我生怕老杨头跑了找不回来了,急忙说:你先把他追回来,其他的事我慢慢跟你说,救人要紧,十万火急。
    幸好对方放下电话就去把老杨头追了回来,我看了一下道观电话联系簿,他是在另一个城市了,我要了他们那边的手机号码,转过去一些钱,让老杨头买票坐车回来。
    我又赶紧联系冯校长,说找到老杨头了,一两天就回来。
    那天我和冯校长一起去汽车站接的老杨头,隔着老远就看到他那不修边幅的样子。他还是挑着那副扁担,出租车塞不下,只好走路回庙里。
    路上冯校长就一直在跟老杨头讲近况,以及遇见的这件事的进展。
    老杨头点了点头,伸手捋着那乱糟糟的头发。
    突然蹦出一句:这个学生有亲人学过法,年纪轻轻就溺水而亡了。
    冯校长听完就给学生家属打电话问情况,电话接通了,聊了几句,冯校长突然目瞪口呆地对着老杨头说,神了,学生的舅爷爷年轻时是个术士,有些歪门邪道,经常给人下害手索要钱财,三十三岁上在水塘里游泳淹死了。
    老杨头只回了一句:问一下,这个人现在埋在哪。
    冯校长又拿起电话向学生家属打听。放下电话后说,在他家的老宅附近,死的比较早,就土葬在地里了。
    老杨头说,准备材料,就去那里做。
    冯校长让学生家属去联系车,找了一辆皮卡,把老杨头的扁担放在斗里。我带着他们回庙里取了法衣、令牌、桌子、碗盏等,又装了一袋子香烛纸钱,喊上徒弟保尔跟我们一起去。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地方了,田有多年不耕种,杂草都有一人多高,附近还有其他几户人家。
    老杨头话也不多,问主家借了把镰刀就开始割野草。我和保尔、冯校长在一旁搭法坛。
    两个多小时,把附近的杂草差不多都割掉了,坟头墓碑都露了出来。
    老杨头说,就是这个横死的鬼一直在害人,度了他吧。我和老杨头穿上了法衣开始做超度科,这老杨头穿我的法衣显得像个唱戏的。
    徒弟保尔把纸钱香烛从袋里拿出来,堆在地上,开始点火。
    说来也奇怪,刚点起来,就见一阵旋风刮过来,火就灭了。我重新点起,又刮来一阵旋风,火又灭了,反复了四五次,始终点不着。
    老杨头本来是闭着眼念超度经文的,突然眼睛一睁,精光四射,大骂了一声:不服度是吧,我禁了你。
    我拦了一下老杨头,说先别着急,再试试,先礼后兵嘛。老杨头这才作罢。
    我掐了灵官诀,亲自去点纸钱,一样,一阵风刮来,火突然就熄了。老杨头很是气愤,把中指刺破,滴了几滴血在纸堆上,他也去点纸钱,可仍然遇到旋风熄灭了火。
    老杨头脱了法衣,问主家借锄头铁锨。冯校长忙问他要干什么,老杨头说刨坟。主家一听也慌了,一边拦着老杨头一边说,这事还有别的办法么?
    老杨头猛地回头,眼神犀利地问道,附近这几家人,肯定都有问题吧?
    主家想了想,说,那倒确实是,住对面的小张前年被车撞死了,邻居老刘家的孩子今年也是得了重病。
    老杨头说,这个坟里埋的人,以前学过法,又是横死的,怨气很重,一直在犯煞,本想着超度他,可他不服度,还要留在这里,要是不管不顾,还有更多人要遭殃。
    主家央求道:挖坟这事还是慎重点吧,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杨头语气很坚决:没别的办法,必须把他挖出来困住。你们害怕就我一个人做就行,你们在旁边看着。
    主家心里也担忧,回头看看我,我冲他也点了点头,主家算是同意了。
    虽然确实心里有点发憷,主家和冯校长还是帮忙一起把坟刨开了,挺厚重的棺材表面已经整个黑了。正要起出来,老杨头拦住了,说,露出上面就行了。
    接着就看老杨头把房后的一棵大桃树的粗树枝砍了一段,削出7颗木钉来,按北斗七星的形状钉在棺材盖上了,接着又把桃木木屑洒在上面,重新掩好土。
    我回到法坛前请了土地,做谢土地法事,让徒弟保尔去把纸烧了。
    这次点火,再也没有小旋风了,很顺利就点着了,把香烛纸钱都烧了。
    做完事之后,老杨头就在我这里住着,不到三天,冯校长就打电话来说,医院都惊呆了,不知为什么病人的各项指标又都恢复正常了。
    听到这个消息,老杨头就收拾了行李要走,我留他多住一段日子,老杨头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这里不是十方丛林,也没有云游道士挂单的规矩,我找个大道观去挂单吧。临走,我送了老杨头两双新的十方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老杨头,冯校长的学校,倒是蒸蒸日上,学生越来越多。那个意外得病的学生已经痊愈了,听说去年高考成绩不错,去了大城市读大学。

    老杨头一个云游道士,本来可以完全不用理会这些事情,自己比较贫困,去哪里都是靠一双脚,不给其他人添麻烦,随遇而安。但遇到事情了喊他帮忙,即使只有一面之缘,他没有推辞,不顾危险就身先士卒来做驱邪破煞。事后又不图名利,扛着他的扁担继续云游,这份热肠让人动容。在别人危难时来帮一把,悄然而去。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人吧。
    不止我们汉民族有许多民间术法门派,少数民族的原始信仰构筑而成的诸多萨满、巫蛊类术法也一直流传至今。随着互联网的日益发达,这些少数民族巫蛊师、萨满的形象也逐渐浮出水面。很多武侠、玄幻小说中也有对他们的描述。

    

    相比于汉民族的巫道术法,少数民族巫蛊师、萨满显得极为神秘隐蔽。他们住在深山老林中,极少与外界沟通,千百年前的巫术没有丝毫受到外界影响。传说,被下了蛊的人无药可治,其他的蛊师也无法解开,仅有下蛊人亲自解除才有效。可在巫道传承中就没有这种奇怪的传说,我做庙祝很多年,接触了各个大小门派术法符咒,从没有过旁人无法化解的符情况。直到一年前我去贵州亲历了侗族蛊师的蛊术。


    师弟易老萌曾经与我一起学道,出师以后自己创业去了,没有继承师父的衣钵,现在是长沙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总,事业有成,常来帮衬庙里。和他一起创业的伙伴都知道他曾有过学道法的经历,有朋友遇见奇奇怪怪的事儿了也会找他帮忙。

    一年前,易老萌的同行,传媒行业的一位大姐撞邪了,请易老萌做驱邪。易老萌做的挺利落,很快大姐就没事了,易老萌也和大姐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后来的某天,大姐跟易老萌说起家里有一件很邪门的事情,让易老萌看看怎么处理。易老萌听完大姐的诉说后认为这件事非常棘手,而他虽然学过不少日子,也有多年没从事道士了,担心自己手艺生疏。加上这件事非常危险,所以来庙里找我处理。

    易老萌告诉我事情的详细情况,大致如下:大姐的老公谭总在贵州开矿,矿还没开工,已经意外死了好几个人。之前请了好多大师去破煞,都没有用,一动土没几天就死人,可能遇见了一个极难处理的凶煞。

    一般的煞能让人生病或破财,我们在道观里做事,这种都是比较常见的,一两天的法事就解决。会影响致人意外死亡的是极少数,我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易老萌嘿嘿一笑,搓着手说,这是个大主子,听说是开稀有金属的矿,要是能解决了,把矿开起来,还不得大大地包个红包给咱们?

    我说,这事没那么简单,能死好几个人的凶煞,你见过吗?

    易老萌收起了笑容,想了想说,那倒没有,跟师父那么多年,能死过人的煞只见过三次,也都是只死了一个人的。

    我说,就算有这么凶的煞,古往今来都没有其他道士去破掉吗?还留到现在,我觉得里面有蹊跷。

    易老萌面色凝重了起来,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如果轻易能解决,为什么还隔着大老远请我们,本地的道士法师都做不了?

    我没说话,仔细想着这里面的可能性。

    易老萌突然又转成笑容,伸出两根手指头,说,人家说了,不管能不能解决,这个数儿的劳务费人出得起,你接不接?

    我缓缓点了点头,易老萌见状高兴地一拍手,说,这就对了,没人跟钱过不去嘛。

    我附和着他笑了,但心里似乎挑起了沉重的担子。

    第二天,我把庙里的事务都嘱咐给了徒弟保尔和做杂务的张财溢,有来看八字算卦求签的让他们处理,要有做法事的,留下联系方式,等我回来再说。徒弟老拴开车送我去长沙,然后再由易老萌开车去贵州。

    去贵州好几百公里,路上我就在琢磨这个煞为什么会如此凌厉,想着想着就在副驾睡着了。梦中,一条蛇不断扭动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表达着什么。我猛地醒来,车突然减速了,我抬头一看,到收费站了,上面写着“贵州苗王城收费站”。

    收费站附近挺荒凉,不禁让我觉得有些惊悚,就问正在开车的易老萌,这件事跟蛇有没有关系?

    易老萌一脸迷茫的样子,也许是开车开久了有点懵,说,没有啊,谭总没提到有蛇的事儿。

    我把手肘搭在车门上,手托腮琢磨着,说,我总觉得应该是跟蛇有点关系,一路上睡觉总梦见一条蛇不停地扭。

    易老萌把车停在休息站,下车歇了歇,就给谭总打电话,告诉谭总我们到苗王城了,顺便又问谭总蛇的事情。

    挂了电话,易老萌面色有点不太自然,撇了撇嘴,说,真的有事,和蛇有关系,谭总说工地上前段时间挖出一窝蛇,其中有两条被挖掘机挖断了,三五条跑了,开挖掘机的师傅和两个年轻工人捉住两条,当天晚上就仨人把两条蛇煮了吃了。过了没几天,谭总让这三人运一车货,三人倒班开车,回来的时候要进矿。矿上地势比较复杂,反正就是滑坡了,车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两个年轻人被甩出车外,当场死亡。司机就是当时开挖掘机的师傅,车掉下来,刚好下面有人在开挖掘机,还没反应过来,挖斗就直插进驾驶室里,把司机身体铲成两截了。

    我说,看来这里面确实有蹊跷,不光是煞的事,应该有人动手脚了。

    易老萌咂咂嘴说,动什么手脚?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一开始就觉得,单纯的煞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情况,如果有,早就被其他高人破解了,因为这么凶的煞,几个月就能害死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去请法师来处理的。如果是邪师下害手,倒也不会有这么大威力,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邪师利用了这个本来并不非常凶险的煞,两者的力量加起来,就可能产生非常重的影响。类似借力打力的样子。我想起以前看动漫《火影忍者》时,有一集,佐助用“雷遁”来引闪电击中敌人,其实本来闪电很少击中人,他自己没有那么强大的破坏力,只是很巧妙地利用了自然的力量。

    易老萌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我们这次碰上高手了。

    我说,说高手也确实是高手,只是他并不高明在术法上,而是高明在如何运用上,这蛇估计就是他放的。

    休息完了继续开车,傍晚就到了目的地,谭总在矿下的镇里接待我们。

    我问了谭总一句:你有没有仇家?

    谭总斩铁截钉地说:没有。

    我又问,那你是凭什么认定了之前请的几个法师都没能给你解决呢?

    谭总说,本地做破煞驱邪的法事,都要杀羊杀鸡祭祀,本地有个奇怪的风俗:如果祭祀成功,羊和鸡都会叫一声,表示这祭祀山神土地接受了。我们最后一次请的法师就摆了祭祀,但从头到尾,鸡和羊一声不吭,直到被宰。

    我说,民间法师道士巫师做事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法事失败了,不会主动告诉你,如果说了这就等于是折了活儿。如果主家是懂行的,问起来才会说。你怎么会知道?

    谭总突然脸色变了,惨白惨白的……

    未完待续?????
    饭桌上很多人,有谭总的朋友及家人,一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发愣似的看着我俩。
    我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低下头开始吃饭,易老萌看气氛有些尴尬,急忙打圆场,跟主家聊些轻松无关痛痒的话题。
    饭罢,我一个人回到车上,眼见谭总也出来坐到主驾上,跟我赔礼道歉,说之前确实有些事瞒着我。
    我说,你要想把事情解决,你得先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谭总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因为要拿这个矿的开采许可,得罪了不少人。一开始地方上提出要求,想开采这片矿,必须雇佣当地人,我也答应了。设备都拉过来了,就雇佣矿附近的村民开采,这些人有些好吃懒做,一天就干六个小时,周末要双休,不同意就罢工,上办公室去闹,最后只好同意所有人都六小时工作制,双休。三个月下来,工资发了两百多万出去,矿的影子都没见到。我又去跟地方协商,每个月出一百万补助给他们,我自己去外面招工人过来干。
    我说,你这矿利润也真是不少啊,补助拖欠了吗?
    谭总一拍大腿,说,那哪能呢,这一百万我每个月都如数给他们,但是之前就有本地的一个老板想接这个矿,他自己有开采队伍,不愿意聘用这里的村民,想霸占着压价,结果被我抢了。他心里憋屈,就去撺掇工人闹事,说我打算停掉补助,说话不算话。村委会什么的也一直跟工人解释,不管用。
    我说,那这仇家,就是那个老板?
    谭总点头说,对嘛,后来那个老板就请了个侗族的会下蛊的来整我。
    我还是有些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侗族的蛊师,他总不能下蛊让你撞见了吧?
    谭总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这个嘛,本来就互相都有人安插在对方手下,我那眼线跟我说看到个穿奇怪衣服的中年男子跟着那老板,一打听,那人叫达曼,侗族人,侗语意思是太阳。这个达曼是远近闻名的蛊师,都说他下蛊高深的很,除了他自己,谁也解不开。
    我说,巫术也好,蛊术降头也好,就没有解不开的术。
    谭总摆摆手说,我只是听侗族的本地人这么说的,但我后来请了好几个大师,本地的外地的都请了,没用。
    我好奇道,你老实告诉我,这矿上一共死了多少人了?
    谭总开始扳着手指头数,说,在这个蛊师出现之前都好好的,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反正后来就接二连三出事情。除了跟你说的那三个滑坡翻车死的,还有4次工程事故,一共死了9个人。
    我语气一变,说,你撒谎,一共死了10个人!
    谭总又出现了面如死灰的那副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我的手说,大师,我实话跟你说,之前觉得你也跟那些人一样过来汤事(糊弄事)的,确实是死了10个人,但这里有一个是我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我老婆不知道。之前带他到矿上来,真是邪门,一天晚上就被筷子那么长的金色小蛇给咬了,赶紧送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刚进医院门口就没气了。
    说完,谭总双手捂脸,我看到依稀有些泪水从他指缝间流出来。
    我轻轻拍了拍谭总的膝盖说,一个蛊师不可能做到害死十个人的,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那个地方应该也有问题,具体看看再说吧。
    谭总捂着脸的双手慢慢滑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我儿子就是最后那第十个死的,上次来做法事的本地师傅做完就说没事了,可做完没两天就出了这个事,我知道那个师傅没做成功,就回头去找他,他这才承认的,鸡和羊不叫的事也是后来才告诉我。但我又没法跟其他人说这事,自从我儿子死了,我到处去学这些东西,我知道自己力量不够,只能多了解才能找到道法高强的人帮我处理这事。大师,我信你,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我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处理这个煞我能尽力,我也能保证这个蛊师不会再害到你的家人,但我们行有我们行的规矩,我不会帮你报复那个蛊师和老板的。
    谭总一副无奈的表情,但也点点头同意了。想来这样的人想要报复有许多方式,也不必非得通过术法。
    第二天,我先到矿上喊着易老萌跟我一起做了一科安土地法事,我知道这样的法事肯定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保护我们俩不被蛊师连锅端了。易老萌有点害怕,做法事时看他法衣下的双腿一直抖个不停。
    我只能安慰他道,怎么,害怕了?一边伸出两根手指笑着用他自己的话调侃他,人家说了,不管能不能解决,这个数儿的劳务费人出得起,你接不接?
    易老萌也笑了,说,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我又一拍他的肩说,这就对了,没人跟钱过不去嘛。
    随后易老萌开车拉着我到处转,在矿上整整转了一天,测附近的风水。
    晚上我跟易老萌说,你发现了没有,这地方依山傍水,矿在山西面,属巽宫,正适合开采金属矿。山形坡缓,矿西面也有山,两山夹着这矿,曲水从山间过,是上好的风水,利财利丁,不像有煞的样子。
    易老萌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风水那点东西我差不多都忘完了。
    我说,你想想看,风水上没问题,这地方有煞的唯一可能就是,人为破坏了这个风水局!
    易老萌说,如果是人为破坏了风水局,破坏的地方在哪呢?这么大个山,去哪里找?
    我说,比较大的可能,是以河流比较直的那一段为基准的垂直线方向,只有这样才能阻住河流的气冲出山谷,郁结在这里。
    易老萌说,明天我去找村里的老人问问,这么重的煞,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转天一大早,易老萌就去村里挨家挨户找老人打听了,我径自去找谭总。
    我问,挖到蛇的位置在哪?
    谭总顺手指了一下,喏,就在矿西边。
    我觉得很奇怪,又问,你们这边挖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去矿西边重新挖?
    谭总摊摊手,说,这不是因为之前一直没见到矿嘛,其实就是进度有些慢,我又着急,四处去打听。后来我秘书小董跟我说,看矿西面那块什么都不长,光秃秃的,那个位置是不是矿多?
    我突然觉得所有迷雾顿时散开了,说,你这个秘书已经让对面老板收买了,开除了吧。
    谭总有些惊讶,说,不会吧?小董是我带过来的,跟我干好几年了。
    我说,蛊师达曼先是找到了煞,可煞离你们有一段距离,是她做了最关键的一步,引你们去挖。
    谭总恨恨地咬了咬牙,骂了两句,说,回头我好好收拾这个吃里扒外的,居然背叛我!
    我说,之前我也奇怪,就算达曼有能耐把煞和自己的蛊术结合,但怎么才能引导你们挖开?显然他对蛊术的运用非常高明,先是发现了一个潜伏的凶煞,但这凶煞离矿有段距离,于是在你矿的不远处挖坑种了蛇蛊,引蛇钻洞去通煞气。蛇先找到了凶煞,就像水库打开了一个口子,这些蛇最先受到煞气的冲击,已经成为蛊毒了,挖掘机挖开蛇坑,山谷中郁结的煞气整个冲了出来。而你的挖掘机司机又和两个年轻人把那蛇煮了吃了,这一步显然也在达曼的算计之中。如果他们当场把所有蛇都杀死烧掉,也不会这么严重,达曼看准了你们这里有人嘴馋忍不住要吃蛇,不然也许会下其他类型的蛊。剩下的就是买通你的秘书,引你们去挖蛇坑,一气呵成。这个蛊下的真是巧夺天工,像一件艺术品。
    谭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说,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到煞的位置,把这个挖到蛇的位置看做一个点,做河流比较直的那一段的垂线,煞应该就在垂线中的某一段。
    正说着,易老萌回来了,朝我们招了招手,说,打听到了,村里有个九十多岁的老人,说这里解放战争的时候打了一场仗,死了几千人,沿着河到这座山埋了一长溜。
    我说,那问题可以解决了。所谓的蛊师下的蛊别人不能解的事,我也大概明白了,因为达曼对蛊术运用非常巧妙,常人如果直接去解,那肯定解不开,连问题症结都找不到,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整个事是怎么构思的。也只有顺着他的思路才能解,只要能找到问题症结所在,解煞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我让谭总喊来负责爆破工程师,沿着蛇坑与河流垂直线的方向每隔500米装炸药,一直装到河边。附近的人全部散开,全矿放假三天,不准私自开工。装好炸药后,矿上就只剩了我、谭总、易老萌和工程师。
    工程师远程引爆炸药。只听“嘭嘭嘭”一连串天崩地裂的响动,炸出若干个大坑来。
    隔老远就能看见,靠近河边的几个大坑里面竟然是黑色的,坑里冒出滚滚青烟。没过几分钟,天上乌云密布,下起大雨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我跟谭总商量好,让所有人不要到山上来,先把凶煞气口打开,晾三天,再做法事。让谭总提前准备一吨钱纸,活的猪牛羊各一头,活公鸡七只,香烛纸元宝多准备一些。
    谭总吩咐手下去办,几乎把附近两个县所有白事用品店买空了才凑够了一吨钱纸。
    第四天下午,喊了几个帮手,在河边设坛,杀牛羊猪太牢摆祭,七只鸡杀了用盆接住鸡血,和猪牛羊血一起洒在凶煞附近的土地上,跟师弟易老萌一起超度亡魂,遣送怨灵。很有意思的是,在宰杀之前,牛羊猪鸡都各自叫了一声。
    一吨纸钱堆在地上像座小山,烧时颇为壮观,漫天火星飞舞旋转,熊熊烈火烧了七八个小时。随后把几个坑都掩埋了,种了些桃树苗。
    蛇坑处也做了谢土地与遣送法事,总算是把一桩大事了结了。
    谭总出手很大方,痛痛快快就把钱给了,我和易老萌对半分了,临走还送了我们一些土产。
    矿上再也没出过事,谭总估计靠着这矿挣得盆满钵满,逢年过节还打电话问候我和易老萌。也不知他有没有报复蛊师达曼和对方的老板。

    术法本身并不高深的术士,借自然的力量与人性的弱点,几乎能做到鬼神莫测。有的人不明白其中道理,所以才难以化解。记得曾经看视频有过一个黑客说,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电脑,总能想办法找到漏洞的。虽然跟他不是同一个行业,但道理一样,这世界上也不存在解不了的巫蛊。解巫蛊有点类似破案,循着线索顺藤摸瓜,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气功起源于道教的内丹,上世纪八十年代早期,有许多人通过对内丹吐纳、存想、内息等步骤的归纳,总结出一套简易而快捷的练习方法,开始大规模出书、收徒推广,一时间,气功的名字红遍了大江南北。
    加上中国中医研究院在1983年成立了气功研究室,1986年建立了气功学硕士学位。中国导弹之父钱学森1987年,提出“第四医学”概念,倡导从常规医学之治病、预防、康复三大医学,发展增强人体能力的智能医学即“第四医学”,创立“中国人体科学研究会”。
    一时间,国人纷纷投入到对气功的学习热潮中,其中也出了些高人异士,他们的术法是通过修习内丹获得的。相比于民间术法限制更少,几乎不使用任何材料,一个手势,一个意念,即可达到惊人的效果。
    几年前的一天早晨,我在庙内值殿,道友蒯三海神神秘秘地来,跟我打了个招呼上了三炷香,找徒弟保尔窃窃私语了一阵儿,俩人就一起出去了。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蒯三海和保尔说起了“劈琴”。
    蒯三海是正一派三字辈的道士,在市内某大寺庙旁开算命馆。很多人不认识他的姓,经常叫他崩师傅,人挺善良的,就是爱说大话,好几次话说太满了收不回来,朋友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绷不住”。后来朋友们也总开玩笑管他叫崩师傅,这下他的姓彻底没人会念了。蒯三海年轻时跑过江湖,会不少江湖黑话,“劈琴”的意思是俩人合伙做事分钱,想来是有什么小业务喊保尔去帮忙。
    记得那天俩人出去了一整天,傍晚保尔才回来,回来时似乎志得意满,难得掏出一盒芙蓉王来递给我一支,笑眯眯地说,师父抽烟。
    徒弟保尔是个无业游民,整天游手好闲的,又不愿在家里的纸扎铺子做事,常来庙里蹭饭蹭住,没什么收入来源,平时都是抽软白沙,不知今天是怎么阔起来了,想必斋主这次包了个大红包。
    我问保尔,这次赚了多少?
    保尔伸出食指,得意地说,不多不多,留粳鼠(留粳鼠为江湖黑话,意思是一千。江湖唇典中,一为留,十为足,百为配,千为粳,连起来表示精确数字时以鼠字做结尾)。
    我往保尔头上拍了一下,故作怒状,说,少跟蒯三海学那些江湖黑话。
    保尔笑着弓腰说,知道了知道了,学着好玩嘛。
    我一脸严肃地说,旧社会的时候那些跑江湖骗钱的,害怕自己说话被别人听去了,露馅穿帮,弄这么一套黑话。咱们是做正经营生的,不骗人不搞把戏,不要学这个。
    保尔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知道啦,我困得很,先睡觉去了。说罢自己回厢房了。
    我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保尔还没出师,学东西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斋主能给他一千的红包,显然不是什么小事,可如果稍微大一点的事,保尔和蒯三海能解决吗?
    果然,第二天就出事了,有香客很早就来请香,早上5点敲庙门,我喊保尔去开门,喊了好几声没反应,我起身去保尔住的厢房,发现保尔满头大汗,脸上通红,闭着眼,嘴巴微张。
    匆匆开了庙门,我给保尔量体温,拿体温计一看,都快40度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满嘴说胡话,叽里呱啦的全是宇宙语,一句听不懂。
    用脚趾头也能想出这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烧,肯定是事情没解决,要么俩人无意中了煞,要么是被谁下了害手。
    我从保尔的厢房里找出一件他穿过的旧衣服,站在窗边大声喊保尔的名字,边喊边抖旧衣服。
    喊了一阵儿,庙附近开小卖部的刘堂客过来了,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唠叨:我说小赵啊,这大早上的,你叫魂呢?!
    我说,您说对了,我正叫魂呢。
    刘堂客假装怒道,老大不小的了,还耍嘴皮子。
    我把刘堂客手里的瓜子接过来放在桌上,把旧衣服塞在她手里,说,出了点麻烦,保尔好像被人下害手了,您帮我喊一喊,我得给他封身。
    刘堂客接过衣服说,怎么喊法?
    我说,你就抖这个衣服,对着窗外面喊马建国就行。
    刘堂客听完就抓着衣服一边抖一边对着窗外喊“马建国!马建国!”
    我取出一张黄表纸,调了朱砂白酒明矾,画了一道紫薇符,烧了,符灰洒在水碗里。端起水碗往保尔脸上、手上拍水。拍完以后点起一支香,默念金光咒,凌空在保尔身上画金光讳。
    刚画完,就听见一声像是喝水被呛到的声音,保尔醒了,硬撑着坐了起来,说“别喊了,难听死了,我叫保尔,别叫我马建国”。
    刘堂客见状收了衣服往床上一丢,抓起她的瓜子又嗑了起来,埋怨道,整天跟你们神神叨叨的,我也快成神婆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我问保尔遇见了什么事,保尔说他也不知道。估计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我只好打电话给蒯三海。
    蒯三海一接电话就说,哎呀,折了,着别人道儿了,昨天晚上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赶紧自己画了一道符化水喝了,然后就困得不行,还没给你们打电话就睡着了,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
    我说,你们昨天接了个什么活儿?怎么把你们俩也给差点搭进去了?
    蒯三海说,我现在去你那吧,电话里说不清楚,这个家伙还真有点本事。
    挂了电话不到半小时,蒯三海就一手扶着脑门来了,一见面就扬言要把谁谁谁给收了,让他法再也不灵。
    我说,你得了吧,说说,怎么回事儿?
    蒯三海要了杯茶喝,然后开始说,你知道气功么?
    我颇有些不以为然,说,气功?不早被一网打尽了么,现在的都是些硬气功,抗击打能力很强。你俩被练气功的给收拾了?
    蒯三海说,这回碰上硬茬子了,就是个练气功的。上个星期有个富商到寺院烧香,顺便来我店里算命的,你猜是谁?
    我说,我也不认识什么有钱人,你直说。
    蒯三海说,刘光荣!
    刘光荣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是X市首富,80年代的大学生,大学毕业了以后下海经商,赶上了好时候,赚了不少钱,开始在各行业布局。很多人见了他都叫老爷,听说是个很有势力的人。
    蒯三海说,刘光荣找我算命,我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给他算服了,然后跟我说了一个事儿。他那个年代不是都兴摆阔嘛,就怎么烧包怎么来,雇了几个保镖天天跟着。后来到了90年代,流行气功,他就又雇了个气功师,叫赵小龙。这个赵小龙很有本事,能给人气功治病,听说还开了天眼,也是一出手就给刘光荣镇住了,刘光荣花了好大价钱雇他。后来气功不流行了,也就解聘了,但这就让赵小龙记恨上了。
    我说,那记恨上了,要报复也是那时候的事儿啊,总不会现在才报复吧?
    蒯三海故作神秘状,说,那时候不是出了那么档子事儿嘛,谁敢顶风作案?
    蒯三海说的是各种气功香功被取缔打压的那段往事,之后气功再也没流行过,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一样。
    蒯三海又接着说,后来气功不时兴了,也没人找赵小龙练气功了,大金主刘光荣也不再雇佣他。好在老底还厚,赵小龙又做了点餐饮类的小生意,日子还勉强过得去。再后来,你也知道,几年时间,刘光荣把X市的服装餐饮整个垄断了。赵小龙又没生计了,接着开网店,可一来二去,网店他也不会经营,又倒闭了。这就记恨上了刘光荣,说是刘光荣害他没了生计。一个月前他找上门去问刘光荣要钱,刘光荣那是肯轻易低头的人么?喊保安把他轰出去了,这一下把赵小龙气坏了,回头就给刘光荣下了害手。
    我说,然后刘光荣就去找你算命,你说你认识个大师,保证能解决,就把保尔给带过去了?
    蒯三海说,这不是得互相抬轿子嘛,下次保尔遇见大肥羊了也可以这么抬我啊,劈琴不得劈个响的?!
    我说,把你那套黑话给我收起来,你也真行,保尔还没出师,跟着你瞎闹,你是真不怕死啊。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我?
    蒯三海直嘬牙花子,说,这不是找你了,人家结了钱,得给你拿大头吗?跟保尔一起搞,我就能拿大头了,没成想这个赵小龙是个硬茬,这回算是栽了。
    我说,别说废话了,你赶紧联系刘光荣,赵小龙肯定知道他找人对付自己了,这会儿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蒯三海也感觉事情严重起来了,急忙给刘光荣打电话,刘光荣让我们一起到他家里去。
    刘光荣住在市郊的别墅里,离我不远,很快就到了地方。明显带着东南亚黝黑肤色的管家开了门,只听一连串剧烈的咳嗽。顺着咳嗽声看过去,一位约莫五十来岁年纪的大肚男子弓着腰,随着咳嗽声,背部剧烈抖动。
    突然,“哇”地一声,他吐出一大口血,溅在那海蓝色的波斯地毯上,地毯上的一大块都被染成了深紫色。


    我同蒯三海赶紧一左一右快步过去扶住刘光荣,拍他的背。刘光荣又咳嗽了好一阵儿,抚了抚胸口才顺过气来,长出一口气,说,妈拉巴子的,这个姓赵的这么狠。
    我说,你曾有过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或者生辰八字落在过他手里么?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刘光荣是个秃头……
    刘光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不可能,我有个毛病,就是每天都剪指甲,一天不剪就难受,但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剪,剪完了把指甲还收集起来玩一会儿。
    说完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光头,说,头发那就更不可能啦。
    我说,那这个赵小龙有些邪门啊,你见他使气功的时候,有用过什么材料吗?朱砂,黄纸,白酒什么的?哪怕是一碗水也行。
    刘光荣思索了一会儿说,没有。说完又摇了摇头,还加了一句,从来没见过。
    蒯三海眨眨眼说,是不是他偷偷用的你没看见?
    我伸手虚拦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他已经用不着这些材料了,是在术法上很厉害的修行者。本事高超的法师可以不借助材料,仅靠意念就能使用术法,需要意念非常强大才能做到。你想,你和保尔来帮忙做,你们就更不可能把头发指甲或者生辰八字留给赵小龙了,赵小龙显然也不可能知道保尔住在我那里,就算知道,他要把害手下在我附近也不太可能。我推断就是他仅靠意念就能感知到有人想保护刘老板,顺便把你俩也给治了,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蒯三海说,那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说,我今天早上感觉保尔像是掉了魂,就让旁边小卖部的刘堂客帮我喊,喊回来以后给用金光咒保尔封身,果然瞬间保尔就好了,说明是魂被牵走了。但你回去以后赶紧画了符化水吞下才没出事,保尔傍晚刚回庙里的时候也没事,显然是赵小龙感受到你俩的信息之后就记下来了,晚上才动手。但他的术法过于强势,牵你的魂牵动力太大,才让你又困又头疼的。
    刘光荣有些着急,说,那我的魂也在他手里?
    我说,他对你用的,和对付保尔的法子不一样,不然你也得整天趟床上发烧。你现在还能正常跟我们说话,显然是赵小龙记下了你的信息,随时都可以对你下害手,想整你时用意念给你敲打两下你就浑身难受。
    刘光荣说,对对,难怪我说这段时间经常一会儿腿疼一会儿头疼,但疼的感觉和病不一样,像是有人用什么重物砸我一样。
    我顿了顿,继续说,你想,本来他以为对你下害手,让你拿钱已经十拿九稳了。你请了蒯道长来保护你,他如果已经抓了你的魂,仍然在那下害手,是感受不到异常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意念会经常到这里来,才能立即感觉到有道士在做法。整完他们俩,毫无困难,这下赵小龙更加肆无忌惮了,不过这也让他容易掉以轻心。
    我转头又对蒯三海说,你们是不是也看刘老板不像掉魂的症状,所以压根就没往这方面考虑,就做了一下驱邪和加持?
    蒯三海连连点头。
    我说,这种方法不是长久之计,赵小龙的意念力过于强大,对修行人来说是很罕见的,即使用金光封身,早晚也会被他破掉。
    刘光荣和蒯三海异口同声道,那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说,你们等着瞧好吧。
    我先给保尔打了个电话,让保尔去家里纸扎铺子扎三个纸人来。接着又打电话给平时往庙里送香火纸钱的陈和友,让他送黄表纸香烛来。然后问清楚刘光荣附近的地势,我围着刘光荣的别墅走了几圈,暗暗记住了各个方位。
    不多会儿,纸人和香烛纸钱都送来了。我把纸人的胸膛剪开,拿出三张黄表纸,上面写了刘光荣的生辰八字。用针扎破了刘光荣的手指,在每张黄表纸上滴了三滴血。
    蒯三海见状,翘起了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
    刘光荣有些不解,问蒯三海什么情况。
    蒯三海说,我们正面跟赵小龙对碰不行,就来个大变活人的戏法!
    刘光荣完全没听懂,还摩挲着他的大光头。
    我拿了纸板交给蒯三海说,你对着刘老板的样貌,画三张纸板出来。
    接着,把滴有刘光荣血迹的黄表纸塞进纸人的胸膛里。转头看蒯三海,画得歪七扭八,一点不像人样。我把纸板贴在纸人的脸上,又在纸人背后写了刘光荣的名字。翻过纸人来,对着刘光荣说,怎么样,像不像?
    蒯三海笑着说真像。
    刘光荣说,妈拉巴子的,像个屁。
    蒯三海说,刘老板,这你就不懂了吧。
    刘光荣说,把我画在纸人上,后面还写我的名字,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说,是这样的,练气功的人不管有没有开天眼,法力有多高强,都没办法判断距离,能感受到的人也是很模糊的,只有一点信息,不可能像肉眼看的那么清楚,有点像你大中午在户外看太阳下的影子。两个形状比较像的影子隔远了很难看出区别,但是如果影子消失了就很明显。我们如果直接把你的宅子保护起来,他马上就能感觉到你的信息被“屏蔽”了,会另外想别的法子整你。所以我用这个纸人代替你,他感受不到区别的。
    刘光荣似乎明白了,说,所以,下次他过来整我,就是只能找到这个稻草人,害不到我了?
    我和蒯三海一起笑着点头。
    三个纸人都弄好了,我选地方安置在了别墅外面。
    喊蒯三海一起设坛做安土地法事,把整个别墅保护起来。我俩各自拈着香,在别墅的所有门、墙、窗上画金光咒。又给所有的家人、仆人、管家挨个用金光咒封身,屏蔽他们的信息。做完以后把三个纸人都烧掉了。这样,纸人就会像灵界的“保安”一样动起来,在附近保护刘光荣。
    问了一下刘光荣还有没有不适了,刘光荣说这一整天除了早上感觉肚子痛,像有人拿刀捅一样,中午下午都好好的,没有异常。
    我们和刘光荣聊了一会儿天,在他家的茶室里喝了他收藏的上好明前龙井,不禁感叹道:有钱真好啊!
    刘光荣问我要联系方式,想到蒯三海估计不愿意拱手送上这么个大斋主,找了个理由推脱掉了,刘光荣也没坚持,给我们又补了红包。临走时刘光荣还说改日让蒯三海帮忙给自己新得的孙子起个名儿。
    晚上蒯三海也没什么生意,跟我一起回庙里闲聊。聊到要怎么给刘光荣的孙子起名字的时候,我突然一拍脑门。
    蒯三海诧异地问,怎么了?
    我有些懊悔,说,完了,我也折了。
    蒯三海笑着说,不会吧?你也觉得困了?
    我说,不是我,是刘光荣的小孙子。
    蒯三海也猛地一拍脑门,说,哎呀,真的折了,这回真是栽到家了。忘了他孙子这茬了。
    我们给刘光荣做了替身,代替他被赵小龙下害手,又屏蔽掉了宅子和家人的信息,本以为这样做就万无一失了。但他的孙子刚出世没几天,还在医院里,一带回家,马上赵小龙就能感受到他的信息。赵小龙为了让刘光荣低头,如果整他本人不管用,甚至有可能对婴儿下手。我们还需要去给婴儿做封身,但又转念一想,我能考虑到的是这一点,但万一出现了没考虑到的情况,还是会很危险。真正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还是赵小龙。
    隔天,我和蒯三海去了市体育局,找到负责气功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按通讯录找一个叫赵小龙的人。
    找到之后我和蒯三海就登门去见了赵小龙。赵小龙一脸傲慢地问我们来做什么。
    蒯三海上来就劈头盖脸地一顿黑话,什么开码头了,什么巾皮不分家了,又嚷嚷要跟人劈琴。
    我两手把蒯三海推到一边,对赵小龙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么逼刘老板也不是办法。
    赵小龙仍是十分桀骜,尖下巴指着我说,关你什么事!他害我没饭吃了,不该赔我么!
    我继续耐心说,市场行为,那也不是故意要抢你饭碗,到哪没有活路呢,你接不到活儿可以跟蒯三海一起嘛,他在大寺旁边开的馆子,你又有气功治病的好本事。
    赵小龙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蒯三海,说,我不管,有能耐你把我破功了,没能耐就等着瞧!
    我说,那你倒是给我下个害手看看。
    刹那间赵小龙凌厉的眼神突然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
    蒯三海一听,上去就一把薅住了赵小龙的衣领子,说,他奶奶的,就是你给我下害手。我把蒯三海劝开了,让他一边坐着去。
    说实话,虽然我说了句狠话,我心里也没底,论意念力他的确比我强,学气功的人只练意念,其他的很多都不会,但也因此更专注,功力精纯。
    赵小龙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我,突然眼睛一亮,说,你!
    我知道他是认出我来了,我在刘光荣家做法事,信息也留在那里了,赵小龙能感受得到。
    突然,他有些泄气,蹲下双手挠着头说,算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接不到活儿,做生意又做不好。
    我说,你这么一身本领,到哪不能混碗饭吃,蒯三海那顾客多得很,解决还解决不过来呢,回头他给你介绍生意。
    蒯三海还有点记仇,老大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重新遍布那浑身的市侩气,说,劈琴嘛,有钱大家赚啊。
    赵小龙缓缓点了点头。
    后来,刘光荣和赵小龙也和解了,也主动提出给赵小龙一些资助,在刘光荣的店里装修出一个气功疗养室,据说生意还不错。

    很多时候,面对所谓的“斗法”,不一定非要硬碰硬,能动脑思考想出解决方法便可事半功倍。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化解双方的矛盾,因为斗法斗到底,大部分的情况都是两败俱伤。希望能与各位同行共勉。
    @墨小麒 2018-05-12 13:00:09
    什么叫庙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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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理解为,小的庙里的“住持”
    

    古时候,医学不发达,面对生老病死的苦难,民间有各种各样的说法,由此衍生出许多民间法事,用于驱散病痛,恢复健康。
    民间认为,病痛是由“瘟神”带来的,通过送瘟法事来诛灭瘟鬼,送走瘟神,能起到预防流行性传染病的作用,或是让重病的人康复。
    传统习俗中的端午节焚烧艾草,重阳节登高插茱萸也起源于此。本是宗教信仰,却无意中符合了科学道理,起到了强身健体,消毒除秽,预防传染病的作用。
    然而,中国的许多地区,仍然保持着“送瘟”习俗,村里的村民们摆出食物酒水祭祀诸神,扎很大的纸船放在水里漂流而下,试图送走瘟神,免去病痛折磨。

    有些斋主善信都有个疑问:为富不仁、作恶多端的人,烧香拜神佛做法事祈求保佑到底有没有用。其实在我还在学徒期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借用甘肃省天水市玉泉观的一副对联来说,就是 存心邪僻 任尔烧香无点益。
    我上学时成绩不好,实在不擅长读书,高中没读完就放弃学业了。父亲担心我没有生计,就拜托他认识的老道人收我为徒,学个手艺以后能有碗饭吃。
    老道人一开始不情愿,禁不住父亲三天两头去他那求恳,又看我也诚意满满,终于答应了。老道人是个精神瞿烁花白胡子的老头,经常笑眯眯地问候香客信众。我给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倒了一杯茶,就算是拜师了。
    修道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浪漫,一开始就是扫地、买菜做饭、挂盘香。
    烧香、敲罄、念经、画符、学做法事已经是第三年上的事儿了。
    有个叫张财溢的,看他名字就知道小时候家里穷,父母也没什么文化。张财溢小学文化,从小辗转各处道观打杂,因为嫌他做饭难吃被之前的道观辞退了,到师父的庙里来讨生计。师父见他人老实本分,就同意了。
    张财溢一来,终于把我解脱了,所有的杂活儿都由张财溢负责,我终于能学手艺了。张财溢对道观事务很熟悉,平时不善言辞。
    加上师弟易老萌,我们仨在师父身边跟随了很多年。很遗憾,易老萌没有做过那些辛苦活计,我始终觉得易老萌缺少历练,后来也指挥他去做些杂务,美其名曰“红尘炼心”,过过当师兄的瘾。
    市里的房地产开发商段总,是庙里的大斋主,每年都会花很多钱给庙里布施,逢节日也要做些拜斗、还阴债、拜太岁的法事,算起来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但是只要是段总来做法事,平时庙里的信众们都不参与,躲得远远的,如避蛇蝎。只有那些段总不爱参与的神灵诞辰的法会,香客们才纷至杳来。
    有信众说段总做了很多的亏心事,每年往庙里大肆捐钱,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赡养,还经常仗势欺人,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他。
    十六年前,段总要开发一个大型楼盘,托关系低价弄了一块土地来。挖地基的时候发现下面密密麻麻的一层坟。费了好大功夫把坟都挖掉了,往下挖时发现下面还有一层坟。
    没过一个月,段总喉咙痛得受不了,去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得了食道癌,整个食道切除, 听说是还把胃也切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直接接在咽喉底部。
    这样一来,吃东西就受很大的限制,据他本人说,他要经常去医院注射一种血液提取物。我听着觉得有些惊悚,这人怎么跟吸血鬼一样。现在想来就是挖地基时,地下淤积的煞气瞬间冲了出来,把段总给折腾病了。
    医院认为段总最多还能活三年,段总不甘心,来道观求做送瘟法事。
    有斋主来请法事,一般是不会拒绝的,更不能当面去指责对方的行为。毕竟我们只是道士,不是执法机构。但也会经常对斋主善信劝诫,只是这段老板水米不进,每次劝他多积些阴德,他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根本不接茬。
    接着就是去扎纸船,准备祭祀用的大公鸡和各类食物,晚上和师父,师弟易老萌一起去段总的宅子附近做送瘟法事,张财溢也赶来帮忙打下手。
    段总是买了块地自己盖的房子,一共5层,位置靠市北的,湘江从房前不远的地方流过。到了段总家里我发现有点不太对劲,段总平时养的狗眼睛被弄瞎了,腿也断了一条。那时候实行养大狼狗,藏獒还是没什么人听说的。
    这条狗是德国纯种黑背,段总经常在我们面前吹嘘这狗是花多大价钱从德国弄来的,平时还专门雇了个训犬师整天陪着,爱护有加,再加上段总本人也是有权有势,叱咤一方的人物,谁会把他的狗给弄成这样呢?但想到段总平时放狗出去肯定不栓狗链,不免吓到附近的小孩,被人给弄瞎弄残了总比出去咬到人强。
    我问了下段总,段总说是当天早上把狗放出去了,过了一个小时也没见回来,出去找,发现在江边,已经变成这样了。
    我觉得情况很严重,就告诉了师父,说这法事不能做。师父说我多管闲事,训斥了我一顿,让我专心做事。
    做送瘟科仪的时候也发生了怪事,本地有个习俗,先将盛满米的碗放在法坛上,做法事祭祀会把这些米撒在地上,鸡跑过去吃了这个米才能杀,否则就得等着。平时准备祭祀的鸡都是饿了一天的,只要看到了米,自然会去吃。
    可当下,这鸡死活不肯去吃米,围着法坛到处跑,张财溢提着菜刀追了十几分钟,这只鸡似乎力大无穷,怎么都不累。师弟易老萌见状,跟张财溢两面包围,把鸡捉住了,按着鸡脑袋让它去吃米。
    这只鸡似乎跟俩人较上劲了,被扯着鸡冠子按着头也不吃米,使劲挣扎,易老萌抓起米粒往鸡嘴里塞。鸡用力抖了几下,又全掉出来了。易老萌对张财溢埋怨道:你这是从哪买的鸡,故意来找茬的吧?
    张财溢一脸无奈,说,都是从菜场买的呀,养鸡的老郑,之前一直买他的,都好好的。
    易老萌使出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这只鸡,扭头对师父说,师父,这鸡不肯……
    还没等他说完,我从后面一脚踢在易老萌屁股上,易老萌正要发作,我冲他使了个眼色,易老萌不说话了。
    活儿做的怎么样,是否成功,我们是不能让主家知道的,这是行规,不然就算自己折了活儿。
    师父知道了大概的意思,停下正在念的送瘟经文,捻着花白胡子思索起来。
    我咬了咬牙,发了一股狠劲,抢过张财溢手里的菜刀,直接过去把鸡头剁了。
    易老萌正揪着鸡冠子蹲在公鸡前面,鸡血呲了易老萌一脸。易老萌躲到一旁擦了擦脸,只见那鸡脖子像水枪一样往外喷血。张财溢抓着鸡的两个翅膀,往地上洒鸡血。
    那鸡血像是无穷无尽,足足放了3分钟才流干,张财溢把死鸡丢到一边。
    师父念完了送瘟的经文,念咒掐诀,请瘟神上船。张财溢和易老萌浑身满手都是鸡血,不方便,就由我端着纸船放进湘江。
    怪事又发生了,湘江水算是挺急的了,我脱了鞋卷起裤管,抱着纸船走到差不多水有膝盖深的地方,把纸船放在水面上,却不顺水流飘走。
    纸船稳稳停在水面上,像是被钉在那里一样。我还琢磨,莫非这船做的太逼真了,把锚也做上去了,我没注意还抛着锚?检查了一会儿发现我多想了,没有其他的什么部件,可纸船不走啊。
    我用手划了几下纸船旁边的水,纸船还是不动。正犹豫间,咕嘟一个泡泡,船沉了!
    这纸船的底部是用硬纸板做的,还有木头框架,在水里三五个小时也不会下沉,况且也没有大风浪。我想捞出来看看,一伸手,水底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有点惊恐,但也没别的办法,我光脚提着鞋子先回坛场吧。
    回到坛场发现安静的出奇,易老萌、张财溢,还有几个围观的人站成了一圈,圈的中间,是那只死了的大公鸡。
    我也不知道大公鸡到底死了没,确切地说,是我们以为杀死了的大公鸡,站在坛场中间!
    我们刚才都没注意,原来我砍鸡头时没彻底砍断,鸡脖子和鸡头之间还连着一层皮,公鸡耷拉着血肉模糊的脑袋,兀自站着,时不时扑腾几下翅膀,场面十分诡异。
    注:
    1.盘香形状类似蚊香,通常直径为50cm至70cm,一盘香能烧10天以上,大多挂于道观屋顶,用于信众祈福消灾
    2.拜斗、还阴债、拜太岁都是是道教科仪法事,斗是北斗星君与南斗星君的简称,传说北斗星君掌消灾解厄,南斗星君掌延寿施福。拜斗法事意在延年益寿。阴债也叫受生债,道教认为人命属天曹,魂归地府,得到人身那一天,曾在地府所属的冥司禄库借钱使用,如果一直欠地府的钱,在世时就会穷困。还阴债法事利于财运。道教认为每年都有一位太岁神,掌管人们一年的祸福,主宰全年运程。拜太岁法事利于当年的祸福运程。
    @秘籍 2018-05-14 15:11:33
    微博的粉丝,这里也见到了庙祝大人,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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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哎呀,客气了
    师弟易老萌的腿抖个不停,张财溢胆子大些,没怎么害怕,但也是一脸疑惑。
    我问张财溢,这鸡怎么过来的?
    张财溢说,不知道,都没看见,刚才大家都在看这边师父做法事,一回头已经站在那了。
    我说,你去找个麻袋,我们把鸡装进去,等会儿烧纸钱的时候一起烧掉。
    我拍了一下易老萌的肩膀,说,别害怕,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易老萌打着抖索,颤颤巍巍地说,那……你怎么知道?
    我说,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感觉不舒服了,但师父、张财溢,你,我都没事,就说明这个瘟送不掉,但它也不会妨害别人。
    师父似乎听见我说的话,嘉许似的点了点头,又长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老了,可能干不动了,从来也没这样过。
    我赶紧捧着说,师父长命百岁,不会的,还要领着我们干个三五十年呢。
    易老萌也搭腔,说,对呀,师父身体好,哪能呢。
    师父笑了笑,但神情黯然,眼神涣散地看着坛上的法器。似乎瞬间,师父老了好几岁。
    段总当天一直身体不适,躺在房间里,但要准备的材料早已吩咐手下人去采购了。不一会儿,就把仓库里提前放好的五百斤纸钱运来了。车上还有几个建筑工人,应该是段总的房地产公司员工,很利落地把纸钱从车上搬下,堆在地上。
    平时遇到这类度亡、送瘟的法事,参与的旁人都不会太热心,担心沾上什么晦气,帮完忙头也不回就走了。
    可这次不同,谁也没见过掉了脑袋的鸡还在那站着的。几个建筑工人都不愿意立刻走,蹲在不远处看那只鸡,有胆子大的,还拿了个木棍儿去戳,没戳几下就被年纪比较大的人训斥走了。可也没把鸡戳倒。
    张财溢把麻袋拿来了,我俩一起抓住麻袋的四个角把鸡罩住,兜在麻袋里,用绳子扎紧。鸡被罩进麻袋也不挣扎,只是偶尔扑腾一下翅膀。
    纸钱堆点起火来,很是壮观,无数小旋风把未烧尽的纸钱卷到空中。师父在一旁念叨:各路孤魂野鬼,瘟神,拿上钱一路走好啊。
    我把装着鸡的麻袋丢在了火堆上,烧了一会儿没什么反应,我总觉得不对劲,如果这鸡还活着,应该会挣扎的,就算是死了,也会条件反射地动一动,可麻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扭头对张财溢和易老萌说,今天这个瘟送不走了,肯定还有事,明天还要接着做,咱们不能折了活儿,气势得足,人家出了钱,我们尽力就好,做不成也是天意了。
    话刚说完,就看火里扑腾着飞出个东西,略一想,是那只公鸡!
    围观的人很多,看公鸡又从火堆里飞出来,都吓跑了,剩几个胆大的想看看公鸡到底怎么样了。那几个帮忙卸纸钱的建筑工人点起了香烟蹲在不远处,一副免费看戏的劲头。
    公鸡飞出来一落地就以很快的速度往江边跑,张财溢去追,可公鸡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跑起来飞快,根本追不上。张财溢垂头丧气回来的时候,公鸡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时,突然,附近树上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声音有些凄厉,我看了下手表,是23:45。
    喜欢熬夜的朋友们都知道,住处附近如果树比较多,会在凌晨5点前后听见百鸟齐鸣,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悦耳好听,但从来没见过晚上11点多这样叫的,鸟叫声有些刺耳,仿佛受了极大痛苦时发出的凄惨叫声。
    易老萌吓得脸色都变了,就连围观的那几个胆子大的看客也都悻悻扭头走了,张财溢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回头看了一眼盯着火堆的师父,把刚才沉船的事情说了。师父喃喃道,这个瘟送不走了。
    我跟师父说,先收拾东西回去吧,明天还有一场。
    师父点了点头没说话,又长叹一口气。
    我让易老萌扶着师父先回庙里去,我跟张财溢把坛先收了,法器什么的都装到袋子里。让张财溢等我一会儿,把地上打扫一下,我再去江边找找那只鸡。
    江边滩地比较硬,也没留下什么足迹,我打着手电筒看了半天,又到我刚才放纸船的位置捞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捞到,纸船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我放弃了寻找,跟张财溢一起回了庙里,师父和易老萌还没睡,在殿里坐着发呆。
    我请师父早点休息,师父冷不丁说了一句,小赵啊,你胆大心细,人又机灵,能比我强,我真的老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师父还年轻呢,我还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要跟着师父多学学。
    易老萌也帮忙搭腔,说,师父这是老当益壮。
    我胳膊绕过去往易老萌腰上拧了一把,使了个眼色让他扶师父回房睡觉,一边陪着笑脸说,您多想啦,可能就是今天身体不舒服,等过几天好了就没事了,明天您就在庙里好好休息,我和小易、小张一起去就行了。
    师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隔天一早,六点多我和张财溢,易老萌就到了地方,易老萌问我要不要去叫一下段总。
    我说,虽然他身体不好没法过来看,但还是通知一下吧,告诉他我们要开始做了。
    我跟张财溢搭坛,易老萌去通知段总,可还没到半分钟,易老萌一溜小跑回来了,躲在我后面,我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发抖。
    张财溢笑着说,怎么了嘛,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易老萌抖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说,你……你们……你们上去看。
    我把手里的法器顺手就放在坛上了,牵着易老萌一起往门口走,易老萌始终躲在我背后。
    段总家的别墅,门口是个楼梯,楼梯直接通到二楼,也就是说大门开在二楼,这也是段总几年前找香港风水师设计的,易老萌颤颤巍巍地跟我走到二楼,突然看见,昨天失踪的公鸡,正站在段总的门口!
    公鸡身上的一些羽毛已经烧焦了,脑袋仍然耷拉着,血肉模糊,但眼睛睁得老大,仿佛就盯着段总家的仿古雕花木门。
    我也有些胆怯了,但我现在就是仨人的主心骨,我不能掉链子。
    我站在门口用门禁通话跟段总讲,说我们要开始了,门口站着一只鸡,让他回头喊人把鸡赶走。段总用不以为然的慵懒语气说,一只鸡,你们赶走就行啦。
    我有点气,就说,要不,您出来看看?
    段总让我等一会儿,他穿衣服。
    几分钟后,段总打开了门,西装革履地走出来。一看到那只鸡,突然脸色变了,气急败坏地大喊,滚,滚出去,老不死的,活着的时候我不怕,死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我觉得很诧异,不知段总在骂谁,拍了一下段总的肩膀,说了一声,段总?
    段总像回过神来一般浑身抖了一下,说,啊?
    我说,段总,这只鸡怎么处理?
    段总没答话,提起脚来用锃亮的皮鞋,一脚狠狠踢过去,公鸡翻滚着掉下楼梯,一动不动了,再也没能站起来。段总转身回了房子。
    我让张财溢去把鸡找地方埋了,易老萌去搭坛,我随着段总进了房子。
    俩人都坐下来以后,我跟段总说,您这个法事困难重重,不是我们本事没到家,您也看到了,这么多怪现象。本来按行规,这些话我不能跟您直说,但似乎您也有瞒着我们的地方,这样的法事我们没法做,如果您硬要做,我就按流程给您做完。
    段总一直在托着下巴走神,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我站起身来,说,那我就继续做了。
    段总没有扭头看我,也没有说话,继续发呆。
    我回到坛场,易老萌来问我都说了些啥。
    我说,肯定是他之前做了亏心事,那些香客不是说他不赡养父母嘛,听他刚才发怒说的话,没准他平时对他父亲就是这么喊的。之前也有香客说他爹是养鸡的,供他上学,毕业了以后他做生意赚了钱,在城里定居,嫌父母是农村人,说要断绝关系,他老爹有一回上门去还让他给打了一顿,他这是亏着心呢。
    张财溢听完,摇了摇头,说,那这是报应咯。
    易老萌这会儿害怕劲儿已经过去了,说,没准刚才就是他老爹的魂附身在大公鸡上了,把他吓了半死。
    我和易老萌张财溢把剩下的法事做完,跟段总打了声招呼就回庙里了,走的时候,段总还是坐在那里发呆。
    事后不到两个月,段总就病发了,医院没能抢救过来。
    段总事先已经给庙里交了钱,让我们给他死后做超度。
    虽然交的钱不少,我们按最高规格给他办的,但整个灵堂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来吊唁。
    面对那些平时作恶多端的人,我们希望能劝诫对方多善待他人,赡养父母、敬爱兄长、仁义待友、夫妻相敬如宾,否则花多少钱做法事也是无益。但冥顽不灵者也有,在这里只能提醒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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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七月十五是道教的中元节, 传说中元节当天阴曹地府将放出全部鬼魂,允许这些鬼魂探亲访友,民间也对中元节取了个贴切的称呼:“鬼节”。
    人们经常在农历七月初开始给过世的亲人烧纸钱,七月十五摆食物祭祖。各地道观也会在中元节这天举办大型的中元法会,超度游魂,给孤魂野鬼施食,帮信众做还阴债的法事,临近中元节时也代烧钱纸。
    很多居民区附近烧纸既影响市容,又存在安全隐患。庙里是有专门的焚烧纸钱的火炉的,代烧纸钱也便宜,几十块,包三斤三两往生钱,我们通常称作“纸包”,有专门的法事请专门的“夫丁”帮忙送达给过世的祖先。
    去年农历七月初,庙里就开始忙了起来,很多信众到庙里来代烧纸钱,从初一开始,早上起床,就喊着徒弟保尔、庙里的杂务张财溢开始叠纸包,有些大斋主一次要几十个纸包,徒弟老拴有正式工作,除了周末就只能晚上下了班来。
    十几天时间,饭也顾不上吃,从早叠到晚,每天晚上还要做施食法事,忙得天昏地暗。
    从省城长沙来了个大斋主,师弟易老萌介绍的,纸包就请了七十包,还说等七月十五当天去他家做法会。
    这个大斋主是想多做做善事,超度附近的孤魂野鬼,积些阴德,我也就一口应承下来了。
    七月十五那天我就去了,材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易老萌跟我一起做的超度,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大斋主提前准备了五百斤纸钱,米饭白酒鸡蛋等祭品也很丰盛,五百斤纸钱烧了很久。
    做完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十一点多,易老萌连夜开车送我回庙里。
    车开着开着突然没油了,我还说易老萌怎么不注意着点油箱,易老萌说前一天他老婆开车,把座位调了,他没调回来,这样坐在驾驶位上方向盘刚好把油箱的刻度表给挡住了。
    没办法,我俩下了车,好在今天走的是国道,这样停车也没什么危险,把临时停靠的牌子放在车后面五十米处,我俩准备看看有没有过路的大车拦下来,倒点油让我们开到加油站去。
    当天可能是中元节的缘故,晚上没有什么人出来,而且一辆过路车都没有,等了半小时,路上冷冷清清,只有我们俩人和一辆没油的车。
    易老萌提议说到附近村子里去看看,有没有人家备着汽油的,借一些,或者从别人油箱里倒一点。
    我就跟易老萌沿着国道的切线方向往附近走,走到一个沿山而建的村子,里面全是平房,土块盖的,我说这里的人应该不会有汽油吧,易老萌说先进去看看再说。
    头一户人家好像是两兄弟,打扮的有些破旧,尤其是头发很怪异,俩人都扎了一个朝天揪,长相也活脱脱是老版西游记里面的小妖怪“精细鬼、伶俐虫”那副模样,我还暗暗好笑。
    俩兄弟问我们干嘛来的,我说是车抛锚了,来借点汽油。
    我见俩兄弟疑神疑鬼似的仔细打量我们俩,我估计这俩人家里也没有汽油,就拉着易老萌出来了,换了一家人问。
    但也奇怪,其他几家都关着灯,敲门也没人应,“精细鬼伶俐虫”俩兄弟在不远处跟着我们。往里走,发现一个山洞,山洞里有灯火,还有很多人。
    我还暗自纳闷,不是只有陕北甘肃那一带的人住窑洞么?
    正犹豫间,已经进了山洞,山洞很大,壁上有火把,地上也有几个火堆。里面全是扎着朝天揪的长相怪异的人,好像每个人都在忙,但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我问他们为啥打扮成这样,其中有一个个子不太高的人说,我们是满族的。
    我心想,满族人也不是这副打扮啊,跟原始人似的,穿得破破烂烂,长相也跟妖怪似的。
    我问他们在这里多久了,他说了一句,我们三百多年前就过来了。
    其实这种三百年前迁居到这里的村落也不少,但不知为什么,听他这句话我有些毛骨悚然。
    易老萌带着我往山洞里面走,走到里面发现更多长相怪异的人,还有的看起来青面獠牙的,我隐隐觉得不妙,拉着易老萌往外走。
    走到山洞外面,我跟易老萌悄悄说,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易老萌还一脸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能拉着他往我们来的方向走。但“精细鬼伶俐虫”俩兄弟还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走来走去感觉附近的路都差不多,还有很多小树和灌木丛,怎么也走不回停车的地方,转了一圈,又回到这个村子里了。
    易老萌到山洞里找到刚才跟我们说话的人,问他怎么才能回去。
    我听到这里突然一激灵,为什么他要用“回去”这个词?不应该是出去吗?
    那个人说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回去?要回去得有钱。
    易老萌正要伸手掏裤兜,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又拉出山洞,找了个僻静处,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易老萌费解地看着我,说,你打自己耳光干什么?
    我又朝易老萌也狠狠抽了一巴掌,易老萌急了,喊道,你疯了?
    我赶紧捂住易老萌的嘴巴,悄悄说,你疼不疼?
    说完我把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悄声”的手势,轻轻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易老萌说,废话,能不疼么?
    我又轻声说,出大事了,我们现在不是在阳世!
    易老萌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哪有满族人打扮成这个样子的,还说三百年前就来这里了,这些都不是活人!你刚才一说回去,我就发现了,我们现在在下面!
    易老萌还一脸懵逼,问道,哪个下面?
    我说,阴间!
    易老萌若有所思,估计明白过来了,说,那现在怎么办?
    我说,我们得想办法回去,但好像跟梦里还不一样,打自己嘴巴也醒不了,不太好办。
    易老萌说,那给他们钱让他们放我们回去吧?!
    我说,你是不是傻了,他们肯定会还没发现我们是活人,你傻乎乎掏人民币出来不就露馅了吗?
    易老萌说,对对对,差点就暴露了,可现在怎么办呢?
    我说,你先拖着那两个妖精,我来想办法。
    易老萌伸手比了个“OK”的姿势,就去拉着“精细鬼伶俐虫”俩兄弟聊闲天。
    易老萌久在生意场,跟人套近乎拉家常非常擅长,跟这两个小妖精聊天拖时间还是挺在行。
    我走到这两个小妖精看不到的地方,拿出手机准备给平时往庙里送钱纸的陈和友打电话,但是拿出手机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我有点慌了,开始思索应对方法。
    目前回到车内是行不通的,不知这里布了什么疑阵,走不出去;要么就得给这帮奇奇怪怪的人交钱,可我们谁会随身带着冥币?现在跟在梦里不太一样,如果出点差错我俩可能都回不去了。
    想来想去,只能先回去稳住这两个妖精,打定主意,我就走回去,看到易老萌和那两个妖精正一起抽着“和天下”,称兄道弟开心地聊天呢。
    我对“精细鬼”说,我们在这迷路了,现在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精细鬼”又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浑身发毛,但还是强做镇定,心想这家伙怎么疑心病这么重。
    “精细鬼”抽了口烟,用下巴指了我一下,说,你有多少钱?
    我说,这样,兄弟,我俩出来没带钱,我们拿了钱一定给你行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没底,平时看道友蒯三海的事情穿帮了,都是管对方叫兄弟,然后胡诌一顿企图蒙混过去,不知道这招在阴间好不好使。
    “伶俐虫”歪着脑袋插了一句,那不行,万一你们跑了不认账呢。而且你们想出去这地方,也得给我们钱。
    易老萌赶紧打圆场说,不会的不会的,那不可能,我们就是这次出来急,都没带着钱,拿到钱一定给两位送过来。说完连忙又掏出两盒“和天下”烟来,塞在俩人手里。
    俩人都有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们,但也没有要拦着我们的意思了。
    趁着这个机会,易老萌赶紧说,那就先这样,我们先走,回头把钱送到你们这,一边扯着我袖子拉我赶紧走。
    我心里有点发麻,心想这往哪走哇,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要硬着头皮想办法先离开这里。
    突然灵机一动,有了,这村子不是沿山建的嘛,出了村可以沿着山路往上走,这样就不会迷路了,说不定上面还有别的人,能想想办法。
    没走出去几步,就发现“精细鬼伶俐虫”还在不远处跟着我们,心里有点发慌,一边加快了脚步。
    不久,我们果真看见了一栋砖房,虽然不知里面是什么样,但好像看见了一丝希望,赶紧快步走进去敲门。
    应门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头脸长,蜡黄的皮肤,佝偻着背,又瘦又矮,胡子依稀是有灰有白。老太太还缠着旧时的头巾,一口牙都掉光了,也是驼着背,走路有点吃力。
    老头开口说了一句,您找谁哇?
    这一听,我顿时觉得有救了,老头说的是我家乡话!
    我觉得很亲切,仿佛落水的蚂蚁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赶忙用家乡话说,嗲嗲,我们迷路了。(嗲嗲是家乡方言中对老人的尊称,下面为了阅读方便都改成普通话)
    老头儿显然也听出了我的口音,说,啊,是老乡啊,你们要去哪里?
    我心想,没别的办法了,必须得跟老头儿说实话,但一回头,“精细鬼伶俐虫”俩兄弟就守在门口不远的地方,还偷偷往里面张望,我赶紧给易老萌使了个眼色。易老萌心领神会,出门找那俩阴魂不散的家伙聊天吸引他们的注意。
    我尽量用老头儿能听得见的小声说,老人家,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老头儿恍然大悟,说,啊,原来是这样。
    我接着说,刚才我们路过下面那个村子,里面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还有两个跟着我们想要钱的。
    老头儿说,那个村子啊,黄风岗,里面都不是人。
    我还寻思说这老头儿怎么骂人呢,但转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们刚才经过村子里遇见的,其实不是人类,估计是动物精一类的。黄风这个词,应该跟黄鼠狼有些关系。
    我接着说,我想回去,有没有什么办法?说着,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往天上指了指。
    老头儿说,要回去不太好办,你们带钱了吗?
    我又伸手指了指上面,说,我带倒是带了,不过是那边的钱。
    老头儿挠挠头,说,没钱啊,那就有点麻烦了。
    我还不死心,说,那有办法打发门口那俩人么?
    老头儿说,那个地方的人都不好惹,要是盯上你们了,会很难缠。
    我突然想起,以前烧了那么多的钱纸,城隍土地还有些孤魂野怪之类的应该认识我,说不定能想办法借点冥币出来。
    我又问老头儿附近的城隍在哪,老头儿说这里见不到城隍的,土地也别想。
    我一琢磨,也对,要是进了牢里也就见不到法官和检察长了,和这里一个道理。让我去找孤魂野鬼就更不可能了,搞不好还会让别人认出来我没死。
    我实在没办法了,问老头有没有座机,我要打个电话。
    出乎我的意料,老头这里居然有,我赶紧翻出通讯录给平时往庙里送纸钱香烛的陈和友打电话,让他给我送点纸钱。
    电话打出去了,顺利接通,陈和友接了电话,我说老陈,赶紧给我送纸钱来,回头跟你结账,多送一些,现在就来,越快越好。
    陈和友爽快地答应了,没问我地址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我突然觉得事情糟糕了,陈和友平时送纸钱都是直接送到庙里,可送到庙里我怎么收?光想着联系陈和友的事儿了,没想他怎么才能把纸钱给我。
    而且按照这个地方的德性,我为什么如此顺利就把电话打通了?
    看来短时间是没办法回去了,得想想什么对策才行。我平时做过无数次超度,叠过的纸包也数不清有多少,却始终没思考过一个问题,孤魂野鬼拿这个冥币能做什么?冥币能买什么东西?
    我就问老头儿,你们这里的钱,能买什么?
    老头儿说,你们还没死,其他的东西你买了也没用,就不用打听了,就是你想回去也得要钱。
    我好奇道,那有了钱怎么回去呢?
    老头儿说,你拿到钱自然就知道了。
    我说,那你们如果想要托生,也得要钱?
    老头儿说,是啊,得找冥司禄库借受生钱,回头得还这个阴债的。
    我说,那我能找冥司禄库借点吗?
    老头儿看了看我,说,小伙子,你从没还过受生债吧?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论是我们这里还是你们那,这个道理你该懂哇。
    这么一说,我额头上汗都下来了,虽然我是道士,帮很多人还过阴债,我自己的却没还,以前心想反正还早,不着急,这下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正说着,突然门前开来一辆皮卡,四五个穿黑西装黑皮鞋戴墨镜的青年男子下了车,四处寻找着什么,一边找一边喊,赵总在哪?我心想,这么大晚上的戴墨镜,能看得见路吗?
    老头儿拍了我一下,说,是不是找你呢?
    平时别人管我叫赵道长,庙旁开小卖部的刘堂客这样年纪大的,比较熟悉的人管我叫小赵,从来也没有人管我叫赵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急忙走出屋子,说,是我是我,在这呢。
    几个西装青年一起朝我鞠了一躬,说,陈总托我们给你送的钱,送到了。那模样简直是在演一部香港老电影《古惑仔》。
    我一看,皮卡的车斗里满满的全是纸钱,心里大喜,这可总算是有救了。
    我顺手抓起一厚沓纸钱来,问领头的那个,这钱怎么用?
    领头的青年说,这钱是能量。
    我说,能量?
    他回答,是,钱就是能量。
    我也没在意,就把手里的大把钱往“精细鬼”脚下一丢,说,给你钱。
    纸钱一落地,突然着起火来,接着就看“精细鬼”身上也着火了,瞬间就烧没了,叫都没叫一声。
    “伶俐虫”见状不妙,想跑,我从车斗里又抓出一把钱来用力丢过去,只见“伶俐虫”大喊了一声,也烧得不见踪影了。
    我跟领头的说,能借用一下你们的车吗?领头的青年说,这车也一起是您的。
    我兴奋极了,跟易老萌说,走,开车,把那帮黄风精的老窝抄了去。
    易老萌也很高兴,他开着车往黄风岗猛冲,我站在后面的斗里,抓起满车的纸钱到处丢,所到之处全着起火来。
    我们兜了好几个圈子,把黄风岗的土房子全烧了,然后往那个山洞里猛丢纸钱,一团团火光到处,荡然无存。很多妖精还没叫得出声就被烧没了。
    抄掉了黄风岗,我们又开回老头儿的屋子,那几个黑西装戴墨镜的青年已经走了。我把剩下的一大堆纸钱全搬进屋里,奇怪的是这些纸钱并没有着火。
    老头儿连声称谢,喜不自胜,捋着胡子说,好啦,你们也该回去啦。
    我正要问怎么回去,突然眼前一黑。
    醒来时,我发现我正坐在易老萌的车副驾上,背上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易老萌也跟我差不多同时醒来,原来我俩车都没发动,在车上一直睡着。
    我琢磨,这到底是不是梦啊,正要问易老萌,发现他也后背整个湿了,一副要张口问我的样子。
    我俩同时哈哈一笑,瞬间明白了,刚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啊,差点就要上明天的报纸头条了,标题准是“XX庙道士与传媒公司老总在车内离奇死亡”。
    我问易老萌,你身上的“和天下”还在么?
    易老萌摸了一下衣服裤子的口袋,摸出两包整的,一包拆开的,顺手自己叼了一支,给我一支。我点燃抽了一口,一股难闻的土味儿,易老萌也是一副难受的表情,说,这烟是假的吧?
    我说,买的时候应该是真的,你在下面塞给那两个妖怪之后变成假的了。
    易老萌把车打着火,开开空调吹了好一阵儿才把身上的汗吹干。我们庆幸着终于平安回来了,准备开车回庙里,这么惊险的事儿,得去吃点夜宵庆祝一下。
    路上,我说,多亏了你拖住那两个妖精,不然我们就要完蛋。易老萌笑着说,你也不差啊,我都没发现他们不是活人,最后还是靠你才能回来嘛。
    我说,我只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陈和友是怎么把纸钱送过来的?
    易老萌说,你不是给他打电话了?
    我说,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我在那里打电话,陈和友也不可能接到啊,而且他送纸钱就送到庙里去了,我们也收不到。
    易老萌思索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他顺手在庙里烧了一些?
    我觉得这个不太可能,但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了。顺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手机上显示23:58,还有6个未接来电,全是陈和友打来的。我的手机铃声挺大的,是道教音乐《太极韵》,6个电话我都没醒,想想真是后怕。
    我给陈和友拨了回去,一接电话,就听陈和友诚惶诚恐又很着急似的语气问道,你在哪呢?死了吗?打那么多电话没人接。
    我说,差点死了,或者说死了一阵,又活过来了。
    陈和友说,你迟早得死在这张嘴上。
    我说,正在往庙里走呢,你找我什么事儿?
    陈和友略带点歉意的语气说,刚才,旁边算命馆的蒯三海找我来瞎聊,他也是吃饱了撑的,说中元节晚上试试给活人烧纸有什么反应。我说这个不是闹着玩的,不让,他非要烧。烧完了给你打电话没人接,给我吓得半死,你没事就行了。
    我说,呸,他吃饱了撑的,你也瞎凑热闹来着吧?是不是还叠了纸包写了我的名字?还把印也盖上了让“夫丁”送?搞不好还是你主谋的,他才是凑热闹的。
    陈和友惊恐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还得多亏你俩玩闹,我跟易老萌差点就回不来了。
    陈和友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明天往庙里送些纸钱,见了面再说。
    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亏得这两个疯子开玩笑给我烧了纸包,我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第二天一早,陈和友送了纸钱来,我就做法事把我自己、徒弟保尔、老拴、庙里杂务张财溢、陈和友等一众人的阴债都还了。受生债真是欠不得啊!
    我以道士为业,却从来没有给我自己做过任何法事,总觉得好好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了。经历了这次事后,我就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战国时期,孟尝君结交鸡鸣狗盗,这未必不是一种人情练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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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Y水木菁华 2018-05-30 19:54:49
    你写的系列故事,我基本都看了,说说感觉,你的水平不低,文笔不差,不在刘黄河、“良大叔”以及那个“南海青蚨”(笙鹤-李林森)之下,只是写的太小说情节化,恰恰正因为如此,反而相对更容易让人看出假来(当然必须是明白点的人才行,网上未明白的其实太多),所以建议你尽量改写得纪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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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您的关注和支持,还有详细热心的点评
    写这个我也有很多顾虑,因为涉及许多当事人的隐私,所以把这些事还是尽量朝虚幻一点的方向写。
    也希望大家把这个就当成故事看,娱乐娱乐就好啦。
    再次感谢您的支持。
    
    煞在现实生活中有很多种情况,有的是单纯在风水上有煞气郁结或冲击,有的是因为寺庙遭到破坏,有的是人为原因。平时生活中遇见煞的可能性很多,道士必须根据其起因来破解。
    中了煞也有不同的反应,轻则诸事不顺遂,重则有中邪、重病,甚至可能导致死亡,将煞破解后,三天内便会有明显的好转。
    有些朋友认为风水的作用很大,也听说过有的家人,被风水大师看过之后就升官发财云云,其实这只是很局限的一种情况,即住宅本身有严重的煞局,被风水先生破解了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
    风水本身并不会让人一夜暴富,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破煞,真正想要获得更多,还是需要在生活中付出更多的努力。
    很多朋友们遇见一些倒霉的事情,会胡思乱想,总担心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其实严格来说,中邪的症状是很严重的。人如果中邪了,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很像我们平时说的精神分裂的症状,行为、思维、语言都出现极大的障碍。
    今年过年前,庙旁开小卖部的刘堂客(方言对中年妇女统称堂客)来找我,说她有个大姐在长沙,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中了邪似的,请了好几个大师去看,改风水、做法事、请医生,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但不管什么方法,都是会好一阵,之后又会再犯。
    我问刘堂客具体的情况,发作时什么症状,有哪些异常。
    刘堂客说,就是会盯着人看嘛,脸上是那种奇奇怪怪的笑,像电视剧里面坏人要做坏事时的样子嘛。
    我说,其他行为正常吗?
    刘堂客一摆手,说,哪里能正常嘛!正常还叫中邪嘛?在家里跳舞,跳的谁也看不懂,家里来人了就躲起来,怕人得很,还怕光,发病的时候一个人在黑黑的屋子里。
    我想了想,说,这个症状,像是动物的行为,发病的时候是不是还不说话?
    刘堂客猛地一拍手,吓了我一跳,说,对,对,我见过其他的中邪的,嘴里叽里呱啦的说胡话,也有的会骂人嘛,我大姐一句话不说,就是怪笑,要么就跳起舞来了嘛,别人喊她也不睬。
    我说,这应该是个犯了动物的煞,从你说的这个感觉,怕光,我觉得像是刺猬。我前几天晚上出门看到路边有只刺猬,附近的车开着大灯过来,那刺猬就扭过脸对着路沿石,等车过去了才继续往前走。其他的有灵性的动物,也没见过几个怕光的。
    刘堂客点了点头,说,对,还真是,还真是,像刺猬。
    我说,现在说也说不清楚,等我过去看看情况吧。刘堂客说不着急,等过几天有空了再说,她陪我一起过去。
    一周后的一天中午,刚吃完庙里杂务张财溢做的饭,碗还没收,徒弟保尔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张财溢做饭真难吃,我给他后脖子一巴掌,责备他游手好闲的还挑三拣四。刘堂客嗑着瓜子来了,说,小赵,走,今天有空了嘛,去看看我大姐。
    我就和刘堂客一起打车出发,来到了长沙郊区的农家,在门口还没进去的时候,刘堂客让我管她大姐叫王姐就好。
    王姐的老伴和儿子小虎都在,一番寒暄,互相介绍过后,家人让我帮忙看看王姐具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也不好。
    我问道,之前请过的道士是怎么说的?
    小虎说,之前就请过两个道士,一个说是刺猬精,一个说是狐狸精,说刺猬精的问我们家里有没有打死过野刺猬,说狐狸精的问有没有打死过狐狸,我们家又不打猎,上哪去打死狐狸刺猬的?
    我说,那这俩道士怎么解决的?
    小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头一个就是在院子里摆了个牌位,说是给刺猬做超度,度了半天,做完了倒也确实好了,但没过一个星期就又犯了。
    我指了指刘堂客,说,之前听刘大姐说,你妈妈是比较怕光,又怕见人。
    小虎和王姐的老伴齐声说是。
    我接着说,那是不是这个道士做完之后,虽然又犯了,但又不怕光了?
    沉默了几秒后,王姐的老伴说,对,后来就再也不怕光了,而且脸上的那个笑也变样了,还是看着挺吓人的,但表情不一样。
    我又问,之后就来了个说是狐狸精的,也做了超度?
    小虎抢着说,他也是,在院子里摆了个牌位,供些茶酒香烛纸钱,说要给那个狐狸超度。但是这个道士是我们有亲戚认识的,做完以后就多呆了一会儿,这个是刚做完超度好了几个小时,之后又犯了。
    我接着问,犯了之后他怎么解决的?
    小虎说,他说是这狐狸修行时间久了,度不走,得用硬的。但我也不知道他做的那是啥,拿着桃木剑来回走,念经又画符的搞了半天,满头大汗的。
    我若有所思,说,这次搞好了,但应该也是隔了一段时间又犯了,而且应该犯病的时候和之前又不一样了对吧?
    王姐的老伴连连点头,说,是呀,真是神了,看小赵你这么年轻,还是挺有本事的呀。
    我说,这不是什么神了,是一个推断,我现在只有一个疑惑,犯病之前身体怎么样?
    小虎说,犯病之前我妈妈身体很好的,身强力壮,说自己从来没感觉累过,犯病之后,时不时就说感觉特别累,晚上睡觉还老梦见有人拿鞭子抽打她。
    我顿时明白了,王姐一定不是因为冒犯到了和动物有关的煞,而是另一个煞造成的。
    我说,这个煞应该就在附近,之前我就猜测,如果说不小心误伤了什么动物,不会这么严重,就算是超度也好,超度没度走,又用硬法子把邪治了,那也是会没事的。但接二连三地发作,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妈妈身体虚弱,但你刚才说之前身体很好,这个可能就被排除了。另一个可能,就是你妈妈犯的这个煞本不是邪煞,是一个类似灵气的状态,你妈妈冒犯到了,有点类似“惩罚”的性质。
    一家人有些不解,问我什么是类似灵气的状态?
    我说,附近有拆掉的庙吗?
    王姐的老伴说,有个庙,前几年拆的了,离发病的时间也挺远的。
    我说,这庙在哪?
    小虎带我到屋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松树说,本来就在树东边,拆了之后闲置了几年,秋天说是要盖什么民俗建筑,就彻底清理掉了。
    我说,本来庙里的砖,你妈妈是不是拿回家了?
    小虎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我妈妈就是说那砖白扔了都挺可惜的,就捡了一手推车回来垒猪圈了。
    我一跺脚,说,庙里的砖你拿来垒猪圈,你也真行。垒完猪圈没几天你妈妈就中邪了吧?
    小虎红着脸没说话。
    我朝大松树走过去,看到原来庙所在的地方已经夷为平地,一点痕迹都看不出了,现在地面上已经抹了水泥,很光滑平整。
    我喃喃道,要是因为别的事情冒犯到庙里,来烧个香,摆点供品,心里道歉一下也就没事了,这庙给拆了,挺麻烦。
    小虎听见我的话了,说,那现在怎么办才好?
    我说,这庙里的灵气,应该就寄在这棵大松树上了,但庙里神像已经不在了,没办法去赔罪,只能砍了它,再做破煞的法事。
    小虎说,赵哥,这树不能砍,是二级古树,砍了要判刑的。说着,指着树旁一块写着“保护树木”的牌子给我看。
    我说,这就麻烦了。
    回到屋子里,我跟王姐家人说了一下详细情况。
    王姐的老伴也说,确实不能砍啊,那个二级古树砍了得坐牢。
    我说,现在的问题是,第一,王姐的中邪的情况,都是把庙砖拿回来垒墙造成的,这个庙的灵气很重,显然是已经有上百年了。虽然不直接报复王姐,但是驱使了好多动物的煞来冲,你们解掉一个,又会再送来一个。
    第二,庙已经没有了,里面的神像也不在了,没有办法去上香摆供求得原谅了。
    如果想要根除,只有彻底把这棵树砍了,让灵气无处寄托,郁结在此成为煞气,再把煞气破解掉。
    第三,因为现在这个树不是煞,是灵气,灵气是没办法去破解的。就好比我是警察,有小偷来偷你钱了,我能当场抓住他,但是你说一个走在大街上的路人,你骂了他一句,他回头踢了你一脚,我是没办法去抓他的。
    王姐一家人你看看,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松江夏完淳 2018-05-29 23:54:10
    精彩之作,莲蓬论坛上近期难得一见的精品
    -----------------------------
    感谢您的支持
    @飞舞的木风 2018-05-30 02:13:18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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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有了,前几天在做法会,这会儿刚忙完,不好意思哈
    @鸢鸢飞 2018-05-30 22:12:26
    今天刚在微博关注了你,天涯上就又看到你的帖,实在太有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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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是很有缘
    感谢您的关注与支持
    突然,我看到,王姐的嘴角开始慢慢上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神情诡异地看着我。
    刘堂客见状走到王姐面前破口大骂,用方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脏话,一边骂一边指着王姐的鼻子怒斥,哪来的XX,给我滚!
    我扬了扬手,制止了刘堂客,说,这样没什么用的。
    虽然在很多民间地区,认为可以用污秽的言语怒斥中邪者可以骂走“邪魅”,但事实证明这样做只能把力量比较弱的“邪魅”吓走,而可能会让力量强大的“邪魅”心生怨恨,更加肆无忌惮。
    我推开刘堂客,让她到一旁坐着。我盯着王姐的眼睛说,你赶紧走,别在这瞎搀和。
    王姐又像痴呆了似的,嘴巴一张一张的,发出“啊啊”的声音,嘴里往外流口水,歪着脑袋看我。王姐比较胖,这副模样看起来很夸张,像是完全听不懂我说的话,但又在努力听的样子。
    我心想,这下尴尬了,这个“邪魅”听不懂我说的话,那也不用讲什么道理了。
    我掐了个诀,念起遣送的咒,相当于做了一个简易的“遣送法”,将念力灌注到指尖,弹了一下王姐的脑门。
    王姐瞬间浑身一抖,眼睛睁大了,但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迷茫地看着我们。
    从我进门,王姐就一直没说话,像是没看到我一样,这会儿才意识清醒了些。
    王姐拿起茶几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不好意思地说,我又犯病了吧?让客人见笑了,不好意思啊。
    一边又对着老伴说,客人是谁,介绍一下啊。
    老伴说,喔,这是小赵,道士,帮忙看看你的病。
    王姐有点自怨自艾地说,唉,我这毛病,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经常就不知道我在哪了。
    我问她,刚才你是什么感觉?
    王姐说,我也不知道是在一个什么地方,好像是个房子,房子门是锁着的,怎么都出不去。突然门就打开了,然后就醒了。
    我继续问,以前犯的时候,还有其他的感觉吗?
    王姐想了一下,说,有时候是感觉在一个地方,被人用鞭子抽着推磨;有时候是能感觉我在床上躺着,但是动不了,有人把我往床下推,但看不到是谁;还有时候是觉得有人扯我头发。
    我说,现在能确定是那棵树的问题了,但没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只能把树处理掉,它驱使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断,这个送走了,另一个又来了。因为它不是煞,没有相对应的符或者法事来驱逐这种灵气。而且这棵树现在灵气极强,靠封身、金光咒这些东西只能保护人不受煞气冲,却没办法抵挡它。
    家人又求我想想别的解决办法,可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就先应承说我回去再想想。
    出了王姐家,我想着反正到长沙来了,顺路去看看道友蒯三海吧,他在长沙某大寺旁开着算命馆呢。
    想着就坐车去了蒯三海的算命馆,我站在门口看见蒯三海正跟一个大姐批八字呢,顺手找了个凳子坐在一旁听他给人批。
    蒯三海看见我来了,也没分神,还在继续讲,大姐啊,你这个藤萝系甲的八字,好哇。
    大姐说,怎么个好法?
    蒯三海特别鸡贼的样子说,你八字是木命,这不是大树,是小草,小草旁边长了棵特别结实的大树,你这棵小草就能缠上去,我们说这叫藤萝系甲,就什么都不怕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夏天有大树的阴凉,秋天又能吸收大树的养分,容易有贵人提携啊。
    大姐说,对对对,大师您算的真准,是有人夏天说出钱让我来做个生意。
    蒯三海说,对吧,藤萝系甲就是逢到贵人了,好好跟着这人干,能有大钱赚。
    我心里想,不对啊,藤萝系甲是《滴天髓》里描述的一种格局,理论和蒯三海说的一样,但这是2017年,丁酉年啊,要逢甲木才有贵人才对,今年没有甲木,就算有也不可能在夏天啊。
    大姐又说,但是这个生意,我就同意了,一起做,但是没过几个月就感觉做不动,特别费劲,客人联系的不少,可没几个成交的。
    我站起来,走到蒯三海背后看桌子上的那张排着八字的纸,一看,我乐了,明明是个戊土身弱的八字,遇土则有朋友相助,入秋了地支酉金透,所以会很辛苦但没什么钱赚,但这是蒯三海的生意,我又不好去戳穿他。
    蒯三海感觉我走到他身后,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唱戏劈琴呐?
    我真是对蒯三海跑江湖的这些套路很受不了,他说的这句是江湖黑话,旧社会跑江湖的人害怕自己说的勾当容易被人说穿,所以有一套别人听不懂的话来交流。
    蒯三海意思是让我不要戳穿他,捧着他说,捧好了他事后会跟我分钱。
    我一直不喜欢这种江湖把戏,不愿意配合他,就假装听不懂,又坐回凳子上了。
    蒯三海接着说,那今年秋天就是你的这个贵人的问题了,今年金重,金克木啊,但你是不怕金的,你这个贵人就害怕金了,问题是出在这里。
    大姐有些不解地问,什么是金克木?
    蒯三海故作深沉,说,这个金啊,就好比是刀斧,刀斧砍树很容易,但砍小草就很吃力。
    听到他这句话,我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浑身一激灵,后面他说啥我都没听见,就想起了一本及其精深的道法书上所说的内容。
    我们做道士的平时也会看很多书学习,精进道法,一年前师弟易老萌不知从哪弄来一本书,说是某道观的珍藏本,他求了住持很久,住持答应给他一本复印的,书中的内容看似年代久远。
    书中提到一个概念,认为天地间的一切都是与八卦、五行相对应的,动则叱咤雷霆,静则交媾龙虎不算是最高的境界,画符时如果能知道其中诀窍,就能得鬼神之机,如有神助。
    道理我一直觉得还是明白,但不知如何运用,因为符是朱砂白酒画在黄表纸上的,没有什么八卦五行之说,煞就更不知如何要用五行来压制了。
    刚才蒯三海给大姐批八字的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可以试试这种方法。
    我对蒯三海说,不劈琴了,你先忙着,我走了。
    蒯三海点点头。我转身出了门就打车去了王姐家。
    一见面,王姐一家人好像看到希望了似的问我,有办法了?
    我说,尽力试试吧,也没其他办法可想。
    我拿出黄表纸,调好朱砂白酒,写了个庚字在上面,默念金光咒,用意念存想金光汇聚,凝神运气,画了个金光讳在庚字上,存想庚字被金光牢牢锁住,然后把纸叠起来,交给小虎,说,你去把这道符埋在树底下。
    (注:庚为天干之一,意为锋利的金属,有刀斧的含义)
    回头跟王姐的老伴说,你去找找有没有银匠,打一把斧子形状的小吊坠,给王姐戴上。王姐的老伴连连说好。
    然后就看小虎回来了,一家人站着看着我。
    我说,怎么了?
    小虎说,这就做完了?
    我说是啊。
    小虎说,不用唱啊,跳啊,做法事?
    我说,不用啦。
    一家人有些将信将疑的表情,我没理会,说,要是又犯了,让刘堂客找我。
    说完我就回庙里了,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去刘堂客的店里买烟时,刘堂客从里屋拿出两条“芙蓉王”,递给我。
    我连连摆手,说,这个抽不起。
    刘堂客就往我手里塞,说,不要你的钱嘛,你帮我大姐治好了病,这个是感谢你的嘛。
    我说,王姐病好了?
    刘堂客说,一开始还偶尔又露出怪笑,但再也没跳过舞了,也不怕光了嘛,然后就觉得有点用,她老伴就找了个银匠,按你说的打了个银的斧子挂脖子上嘛,再就好了,也不觉得累了,也没有怪笑了。
    我说,那就好啦,烟我拿走了,你不心疼啊?
    刘堂客嗑着瓜子说,不心疼不心疼,赶紧拿走,哎,你用的什么法子治好的嘛?
    我学着刘堂客的语气说,那是秘密嘛,你学会了我咋赚钱嘛。
    刘堂客佯怒了,呸地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拿出扫把扫了扫柜台,说,拿起走拿起走,我下次把白沙烟都涨价了看你买不买嘛。
    我笑着离开了小商店。

    一些中邪的症状限于环境、经济条件,可能非常难解决,但因地制宜,仍然可以从中寻到办法。很多法事其实看起来很长很复杂,但只有最关键的一小部分起到作用,若是能明白每次做法事时是哪个部分起到了关键作用,就可以很快解决问题。而平时,我们还是应该老老实实按规程来,避免小聪明耽误了事。与诸位同修共勉。

    
    湖南、江西等地民间流传一种威力极强的"武功",名为点打,又名梅花手、五百钱等。据传,是清代康熙年间,一位八法拳宗派的先师余克让,将该武功传入江西,徒弟学艺需给余克让交五百文铜钱,自此得名“五百钱”。
    而该“武功”其实更偏向于术法,练功时需要拜“阴师”,通过轻拍人肩膀、后背等方式施用,中此术轻者全身疼痛难忍,重者卧床不起。许多练点打的人因作恶多端,伤人过重而有损阴德,民间传说练这种术法会“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去年夏天,我路过长沙,顺便去道友蒯三海的算命馆里喝茶。蒯三海我们之前提到过,年轻时跑过江湖,会一口江湖黑话,后来拜入道门,道名蒯三海,很多人不认识他的姓,总叫他崩师傅。
    蒯三海为人善良,曾与我一起劝气功师赵小龙放弃对老板的报复,只是爱说大话,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喜欢装逼”。说出的话又经常收不回来,所以人送外号“绷不住”,其实内里也是嫉恶如仇的人。
    我俩聊着现在年轻人都不肯吃苦了,一边回想当年我随师父打杂做苦工,他当年跑江湖四处漂泊的趣事。
    我说起我们还算幸运,没遇见师父打徒弟的,不然也是伤痕累累。
    蒯三海也说,现在的孩子,受这个网络小说荼毒太深了,总觉得拜个师学点什么出去就天下无敌了,师父还有个女儿对他垂青有加。碰见屁大点的事儿总觉得是天降奇遇了,要成仙成佛的。
    我说,这也正常,我们以前学的时候是没饭吃,不得已要去学这个糊口,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最多也就是拿这个当爱好。但自己有工作,或者还在上学,就偶尔跑过来学两个讳字咒诀,东西都不系统,怎么能有用。



    蒯三海咬咬牙,说,我他奶奶的就是看不惯这些小屁孩子,学手三脚猫的功夫就出来给人驱邪治煞了,我当年跑江湖的时候,这些小孩子还在南岳上打秋千呢,现在还跑出来充大辈。
    我笑了笑,说,那也怪不得这些小孩子,得怪他们的师父,还没教完就让他们自己去嘚瑟了,不过终究还是遇到了行家要吃亏的。
    正说着,听到门外熙熙攘攘的很热闹,好多人说话的嘈杂声音。
    蒯三海的馆子开在大寺旁,这座大寺平时香火还是很盛的,不过像这样的场面也不多,寻常僧人道士来往较多,大家见到也不会特别诧异,能引起围观的大部分也是门口出交通事故。
    我和蒯三海都是比较喜欢看热闹的人,见状也都想出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店门口,一大群人围着一个赤裸上身的中年汉子,看样子有四十多岁。旁边立了个木板,写着“跌打烫伤奇效,80元一瓶”,木板旁放着一些药瓶。地上还有个小火炉,往外冒着红光。中年汉子抱拳跟大家示意,让大家检查那个小火炉。
    我也上去看了看,小火炉烧的红通通的,手一离近就感觉热不可当,本来是大夏天热的流汗的时候,还搬这么个火炉到街上,不知他要表演什么。
    几个看热闹的路人也都去检查了一通,然后中年汉子又从行李中掏出一条细长的铁棒来,将其中一头插入火炉。
    蒯三海在一旁默默念叨,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光鞭。
    我好奇道,什么是三光鞭?
    我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就见那中年汉子听见我说的话,突然扭头过来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蒯三海说,跑江湖的套路,你看着吧。
    过了一会儿,铁棒的小半截已经烧得通红了,中年汉子把铁棒从火炉中取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示,其实隔着挺远就能感觉铁棒上很热了。不过也没什么可检查的,谁也不知道这棒子是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做的,会不会温度比较低。
    中年汉子又问观众要一张纸巾,有两三位女性朋友掏出自己包里的纸巾递过去,中年汉子随手拿了一张,轻触铁棒烧红的那端。
    瞬间,纸巾就烧着了,看来铁棒也不是特殊材料做的,温度很高。
    江湖上打把式卖艺的通常节奏比较慢,主要是为了多吸引些人,见他把嘴张开,舌头伸出来,仰着脑袋,高举铁棒,一副要舔的架势。但还慢悠悠地摆了好几个姿势调整。
    围观的路人们肯定有跟我一个心思,觉得他这么耗时间是为了拖延,让铁棒冷却了再舔。
    就在这时,中年汉子伸过头去,三分之一的舌头自棒顶往下舔。
    舌头刚触到铁棒就听见“嗤嗤”声,像是生肉放在铁板上烧烤的声音,有些胆子小的看客觉得心里不忍,捂着眼睛不敢看,还有不少小姑娘一边捂着耳朵背过脸去。
    舔到铁棒中部了,又顺着铁棒往上舔,一直舔到棒顶才停,“嗤嗤”声不绝,听的人都感觉惨烈无比,这卖艺的也太拼了。
    舔完他把铁棒放在一边,去木板处拿了一瓶药,打开瓶盖,伸手指进去蘸了些白色的药膏,涂抹自己的舌头。
    过了可能两三分钟,他用自带的水瓶漱了漱口,吐在地上,然后伸出舌头给围观的人看。我还仔细看了半天,一点异状都没有,舌头完好,完全没有烧焦的痕迹。
    路人感觉很奇妙,纷纷要去买。
    这时候就看蒯三海突然走到大汉面前,说了一句,向来阴地只有巾皮越行,霍血的瓜行也来汉火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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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11 21:54:37  更:2021-10-11 22: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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