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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山水玄机:玉辟邪(风格迥然的“盗墓+寻宝”故事)[第1页]

作者:白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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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凌晨五点,天才刚有了放亮的迹象。
    沈大友手上的剔骨刀轻便锋利,刀尖轻轻地一碰,肚子就开了。沿着肚子中间向尾部一直裁开,能看到一个颇大的胃囊。胃囊上方是肥硕的肝部,血管和粘膜筋膜在上面交布,他将其撇到一旁,用刀沿着切下完整一块,这可是极好的东西,鮟鱇的肝极具营养价值,有“海上鹅肝”之称。
    鮟鱇,也称安康,在渤海这地界,历来有幸福安康的寓意。除夕晚蒸上一条,更是海阴这座临海小镇的传统。从进入腊月开始,往往天还未摸亮,就有不少人聚集于此,其目的就是要亲自挑选,求得份好兆头。
    站在摊子前的矮胖妇女,整个身子包裹在被撑得变了形的衣服中,双眼射出的光像极了遇到目标时的猎鹰,贪婪而又专注。如此肥硕的一条鮟鱇简直难得,这预示着来年家中的日子必定富余充足。
    鼓鼓的胃囊随着腐水流出而塌瘪下去,为腥臭味弥漫的鱼市又添了几分浓重,沈大友早已习惯了这种气味,没有像周围捏着鼻子围观人群那般嫌恶。
    胃囊里储存着大量的消糜鱼虾,约莫着有个十几斤重,沈大友伸手往外掏,刚清理了小半时,手上突感一异物。
    被鮟鱇丰富的体粘液与胶质裹住,手上直打滑,沈大友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其抽出来,这是一截半米长的硬物,沈大友脱下手套,摘除附在上面的残虾鱼尸,按进一旁的水桶里清洗过后,这才露出了全貌。
    白生生的整截脊椎骨,拿在手里凉沁沁的,贴眼细观,其内道道如针尖纤细般的晶丝絮萦,节突衔接处附带鲜艳如枣的红纹斑痕。
    “那是人的脊椎骨嘞。”在场围观中有眼尖的,打眼儿一瞧后带着悸颤的语气跳脚喊道。
    “哎呦,吓死个人,真晦气!”声音一传进矮胖妇女耳里便心生嫌弃,连忙摆手,“这鱼俺可不敢要了。”话未罢,就扭动腰跨,急忙逃向下一个摊位。
    许是妇女的话,让众人对板子上罕见的巨型鮟鱇顿时失了兴趣,甚至连整个摊位似乎都带有“霉运”,原本还寻思着开个好张,这下倒好,人都像逃难一般,跑了个光溜溜......
    无论是整尸,还是残尸、衣物,亦或不起眼的随身物品,甚至价值连城的古董,但凡出自海里,与死人沾边儿的物件,在这地方统称为“青漂”。
    镇上的人,对“青漂”本就忌讳的很,更何况正值年关,那更是完全碰不得,就如同出海时一旦捕到龟鳖,放生不说,而且要立马掉头,否则就会招致灾祸。
    沈大友胆量足,加之儿子喜好偏颇,也跟着见识了不少,每每出海时捞上些稀奇物件,都成了儿子的把玩之物,只不过人骨还是头一回,虽说这脊骨看着有些许奇异,但再怎么也是死人骨头,着实瘆人,正打算扔进盛鱼下水的铁桶里,眼皮颤跳,似是骨上红纹在动,后背“唰”地一下布满了冷汗,沈大友强撑着胆,固定眼球保持半分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想来是眼花作祟,随手将其扔进桶里,继续扯着嗓吆喝......
    海风是常年累月地刮,一阵紧似一阵,大都是打声招呼就匆匆离开,时不时也会有像这样几丝调皮的悄悄钻进衣服。
    我拢紧领子,费力才将歪斜的身子站直。坑洼的沙土路边围着七八个孩童,花棉袄、拨浪鼓,不忘提溜一袋子擦炮,在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雀跃欢呼地蹦着,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其中有个顽皮过头的,送了我一支,炮仗在脚底炸开,火星子夹带泥沙刮在脸上,眼前一阵眩晕。
    那孩子擦了擦鼻涕,跟着其它调皮捣蛋的,屁颠颠喜滋滋跑开了,喧嚣的街道再一次变得诡异般冷清,只剩下我,还有在脑瓜子里嗡嗡作响的鞭炮回声,望着老远依旧在狂奔的小小背影,酸楚不禁涌上心头。
    论起顽皮程度,他们的火候可差太多了,曾几何时,背地里,用幼小的身躯艰难测量地平线到浴室窗户的高度,抓紧一切学习机会研究女孩儿胴体与水蒸汽发生的化学反应......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必修课程。当然,实验对象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每次引起当事人的深刻注意后就会奖励一顿暴卒瓦,那时万分不解,一起光屁股过来的,怎么长大了些,就让人身上一股子燥热,具体感受也说不太上来,总之就是很爽,莫名招人喜欢......
    屡教不改,她告到我父亲那,父亲拿起皮鞭对我的屁股就是一顿教育,第一次接受这等强度的能量灌输,兴奋地绽放出朵大红花,我气不过找她对峙,要不要这么狠,大不了就还给你嘛,当场扒光了衣服让她看个够,之后又换来个鼻青脸肿......当时委屈地连上学都没心情,关在小房间里进行自我反省,玩具们实在看不下去,不遗余力地为我排忧解难了好多天......
    明明低头认了错,也让你看回来了不是,等再大些才明白,男女在哪方面都能讲究个平等,唯独这不行,悔不当初,时常回味......不对,是自责,可也没办法,全怪深深烙在脑子里怎么赶都不走的好奇心,还有那没羞耻的刻苦钻研精神,不懂的知识总想着搞明白。
    忆往昔,身强体壮精力充沛,再看现如今......哎,连这几个孩子都不如喽,这才走了没多久就喘得不行,自打患病以来,身体机能消退的速度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停下脚步打算歇息会儿,离目的地还有段距离,此次是为了手中的这截脊椎骨。最近风大,窗户有松动的迹象,本想着去鱼市找老爹寻几个鱼鳔做粘结剂,没想到竟在桶里发现了这个,吓得我以为家中资金长缺,老爹迫于生计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听他讲了来龙去脉,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这截骨头搞得我是一头雾水。
    按常理来言,且不说是哪朝哪代哪位先人的遗骨,又是在鮟鱇胃囊里沉浸多久,但凡遭受过丁点儿自然侵蚀,大抵都是色如陈木、黯淡斑驳,再看此骨,虽说没了皮肉附着,仍然让人觉得鲜活如生,我有理由怀疑这并非人骨,而是上乘的美玉。
    要按面积来讲,海阴镇不算小,但人口却少得可怜,这与它地处的位置有关。四面环海,地势高,再加上全年不歇的强风,在外面的人看来,这就是环境相当恶劣的一座孤岛。
    与外界隔绝已久,当地人的思想自然相对保守,往往一出什么事,首先就会想到弄玄通巫的神婆,而非警察。所以,这里的警员根本不需要每天忙碌地处理各种纠纷,偌大的派出所,在白天也冷清的很。
    斑驳的搪瓷杯子,热气围绕着杯沿儿旋转蒸腾,我将掌心靠近杯壁,传来的温度让整个身体都重新活络起来。
    坐在对面这个面容略显憔悴、却给人种靠得住感觉的男人是海阴镇派出所的所长关志强,他的岳丈陈生丁,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建国初期各行各业都百废待兴,考古这行当尤是如此,那时候圈子里都不这么叫,自称文保,也就是文物保护,土夫子、军阀还有小日本那些个伤天理的将老祖宗留下的宝藏尽数祸害,保住都来不及,就别提研究了,那都是后话。
    陈生丁祖上是倒斗儿的,只不过在大清朝时就从良了,因为防盗经验足,再加上对风水相术研究颇深,曾被特招参与过雍正帝泰陵的修建,之后封了个七品金顶,官职虽说不大,但专为皇室服务,一时间风光无两。恩泽后辈,从未做过贩夫走卒这类下等差事,待传到陈生丁这儿,祖上留下的知识倒是没落下,可大清朝早就亡了,社会又动乱不堪,谁人还有心思请教风水堪舆之术,老爷子年轻气盛,本就一门儿心思地想报效国家,索性放下祖业,留洋去学习军事,哪料还没等着学成呢,仗倒先打完了,空有一身抱负无处伸展,恰逢遇上国家从各行抽调精英,这一身本事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算是第一批,说是奠基者也不为过,那时可不比现在,正规化的统一培训,舒舒服服坐在课堂上,动动笔,瞅瞅黑板就知天下事,老爷子那辈人,探墓走穴、进山入水,家常便饭,那都是在无数次生死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收徒弟也是,真正能倾囊相授的也就三四个,关叔年轻时拜在其门下,是老爷子手底下最为得力之人,机缘之下,又和老爷子第九个,也就是最小的女儿情投意合成了一对。
    奈何天不作人愿,据说关叔的妻子在生育时难产殁了,留下个与我同年的女儿韭菜,实则名为九偲,偲是个双音字,可读sī,也可读作cāi,所以我经常这么称呼她。
    我的母亲也是因难产离世,有着类似的悲痛遭遇,再加之是邻居,两家关系向来紧密。打小我和韭菜有什么好吃的分着吃,有什么好玩的一起玩,除了睡觉,嗯......还有那童年噩梦——洗澡,其它事基本上形影不离。从三岁多开始,关叔就将老爷子留下的笔记作为我和韭菜识字的启蒙读物,长此以往地,我对相关的知识也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来也奇怪,自打搬到了海阴镇,关叔这一扎根儿就是近二十年,期间也没见和陈家再有任何联系,似乎与那边断了来往,我有时候觉得好奇就问韭菜,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上面还有八个姨母,对于多一些的事,关叔半分不提,甚至于连母亲的坟立在何处她都一无所知,每逢清明十月朝,也只能祭拜家中的牌位。
    虽说关叔之后再也没有从事相关的行业,但早年跟着老爷子的考古队四处奔走,耳濡目染,自然是积攒了不少经验。放眼整个镇子,能解答我心中疑惑的,找不出第二个人。
    关叔将脊骨拿在手中后,仅是把弄了一小会儿,然后放在桌子上,也不出声,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要不是能明显看到那紧缩的眉头,我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这东西从哪来的?”良久,关叔才起抬头,他视线的落点有些偏移,想必是在注意我右眉与发际间那道疤痕,我有时甚至怀疑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魔力,明明不怎么显眼,为什么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往那里撇去,无论多么熟识的人也不能例外。
    我一五一十地说出原委后,他嘴角浮起一个弧度,“呵,大友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杀个鱼都能捡到好东西。”
    好东西......听到这个字眼我心里顿时起了激荡,两眼发着亮光,“关叔,您给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还有这材料,玉的?白翡?还是说哪种稀罕材料。”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想什么呢,你叔教给你的本事都到狗肚子了,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什么稀罕材料,这就是截龙脊骨,要说稀罕,当属此人,这截龙脊骨比寻常人粗壮几分,说不定生前是个将军。”
    犹如一盆冷水倒头直灌,身体一颤,刚躁动没多久的小心脏瞬间沉寂下去。这算哪门子好东西,老花眼犯了,有病得赶紧治,免得误人子弟,我小声嘀咕,被关叔听了去,当即来了一句:“你懂个屁!”
    心里靠了一声,耳朵比耗子还尖。
    “这么多年没有腐朽风化,而且部分已经形成玉石般的通透莹润感,若非经过特殊手段处理,就是特殊环境造成的,属实难得。”
    关叔在旁自言自语,啧啧称奇,任凭说破大天去,说到底还是死人骨头呗,在此之前我还天真地以为这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想着凭这东西弄到一笔可观的钱,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唉,像我这样半吊子水准的人,应该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的。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这破玩意到底能值几个钱,我很想直接问出口,可终究还是忍住了,不能让关叔知道我存有不当的想法,否则定会大义灭亲,二话不说给没收了。
    “这衔接处的纹理......”关叔完全没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盯着破骨头皱起眉,“艳如鲜血,不像是人为雕饰的,奇怪,真是奇怪。”
    “呦,没想到您还有看不透的时候呢......”
    “废话,这门学问博大精深,我的火候还远远不够......”关叔抬掌,朝我脑袋就是一下。
    我吃力地躲过,他经常出其不意,试探我的身手,都快成家常便饭了,问:“那谁够?”
    他笑笑,似乎对我的反应还算满意,收掌摩挲着胡茬糙起的下巴,寻思了一番:“倒是有这么一个人,是老爷子那支勘探队的,想必他会很有兴趣。”
    “这就不必麻烦了!”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兴趣两字尤为可怕,那批人能活下来的,现在都是故宫博物院的座上宾。虽说材料不值几个钱,但连关叔都不能完全解释的东西,保不齐是件未出世的宝贝,怕是研究研究着,就进了故宫博物院的展柜里。
    “巧书......”关叔一脸认真地喊着我名字,“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一边躲闪着他射过来的视线,一边装作糊涂说:“什么怎么处理?”他明摆着想让我上交国家。
    关叔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子,几口老酒下肚,“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倒卖文物,违背原则的事咱可不能干。”
    原则......身为人民公仆,上班的时候喝大酒,您老跟我谈这个......
    关叔嗜饮,且很容易喝高,高了后侃天侃地,吹嘘曾经犯下的混事险事,仿佛变了个人,也许关姨的离世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影响,心郁难解,借酒消愁,当然跟年轻时的经历也脱不开干系,在老一辈,考古这行当,酒可是好东西,尤其是烈的,越烈越稀罕,凡是下墓必定要带上几瓶,既可驱暗照亮又能杀菌消毒,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能壮胆,开棺前饮上几口,里面跳出几个黑毛僵尸来,都不带半分怂的。
    脑袋一转,立马做出回应:“关叔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的觉悟虽然谈不上多高,但至少是在您和老爷子的熏陶下培养的,怎么能把我和文物贩子那种见钱眼开的人相提并论。”一派义正言辞的说辞后,我脸好像有点红了。
    关叔直视着我,闭唇不语,眼中充满了执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弃了这行,看得出来心里颇为不舍,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想到每每谈及当年跟老爷子下墓的经历,关叔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就难免令人觉得唏嘘。
    应该是被我厚脸皮硬撑的气势唬住了,关叔叹了口气,语气显然也缓和了许多:“只是敲打敲打,从小看着你长大,我很清楚你的性格,做不出那档子事。”
    这话说的真切,能感觉得出来,是心里话,我尴尬地用假笑掩饰,欺骗关叔让我心生愧疚,但别无他法,现在钱对我来说简直太重要了。人总得学会变通,尤其是走进不能再死的死路,只是可惜了我那苦心经营、纯白无暇的节操,这块灵魂的试金石......无奈临时牺牲那么一丢丢,为了将来能更好地检验我这优质而又纯良的灵魂。
    倘若关叔知道我目前的糟糕处境,也一定会原谅我的。这事,还得从一年多前的北京研究所招生说起。
    可能是环境影响,又或者是基因作怪,韭菜打小便把考古研究作为自己的志向,北京研究所更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高考那年,那里破天荒地开启了对外招生政策,在此之前,只有内部推荐名额,对于韭菜来这是难得的机会,我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但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我想,反正对于以后没什么规划,完全是模糊地一团懵,索性陪她一起。
    考试很顺利地通过了,但除了笔试成绩之外,健康状况也卡得分外紧,有小道消息称,那地方的体检堪比飞行员,有些项目甚至比飞行员还要苛刻。
    虚张声势,要那么健康有何用,且不说那些整天钻山沟沟、和尸气粽子打交道的一线人员,就在坐办公室吹着空调看看报纸,等过上个几年,没病也得生出病来,我觉得是借此由头淘汰部分非干部子女,毕竟名额有限,僧多粥少,那不可得紧着关系户。
    后来仔细琢磨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说万一有个高血压、心脏病什么的,到时候宝贝没取出来,反倒送去了一批陪葬人员,那也稍微有点儿得不偿失。
    甭管出于什么目的,反正体检是没在怕的,打小在海水里泡着,身体素质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可就是这样一次“简单”的过场,给我带来了灾难性的打击,我身体里的全部肌肉、神经元正在进行前所未见的病变,医生说类似一种罕见的疾病——渐冻症,但比渐冻症发酵的更快更不可控,这也意味着我的寿命将大大地缩短,北京权威的专家判断我活不过三年,简直是晴天霹雳,之前身体确实有些异样,但我没有过多在意。
    那专家或许是嫌我的命还不够苦,告诉我首先受挫的将会是男性功能,这让我不由地怀疑其专业性,出于打假自证的正经目的便吃苦耐劳、没日没夜地一连试了小半个月,果然,在青少年自我缓解压力这方面的确表现地不尽如人意,抗压能力弱,持续时间短,要是有个与空气零距离接触的美女在眼前装睡,估摸都会舍不得用尽全力吧......那时,打击、绝望瞬间充斥我的全身,有段时间我将自己封闭起来,周围的人不知情,都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
    身体出了这样的问题,理所当然地被研究所拒之门外,我恳求领导替我保密,事情到了这种糟糕的地步,让更多的人知道,也只是让他们徒增烦恼罢了,更何况......命虽然快没了,但脸还是得要。
    研究所那边对外宣称是我主动放弃录取资格,韭菜追问过我很多次原因,我只能以荒唐的理由搪塞,她想让我参加今年的招生,我又失约了,这次她真的是生气了,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搭理我了。本想着年关时能见上一面,可关叔告诉我因为研究所有任务,今年韭菜要留在北京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撑过明年。
    @快硬水泥 2021-08-19 11:12:04
    楼主估计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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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没呢,不至于
    那个声音刚一出现,我就从梦中惊醒。它又来呼唤我了,这次的感觉更加强烈、真实。
    几秒后,梆子腔彻底占据耳朵,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能更清醒些。
    坐在一旁的阿越闭眼翘起二郎腿,茶杯放在膝盖上,一手拖底,一手跟着CCTV11戏曲频道上的唱腔瞎晃悠,嘴里哼哼着别扭糟心的调子。
    我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叹口气,说:“看来那地方不得不去了......”
    阿越瞳孔猛地放大,蹭地一声站起身,茶杯翻了个底掉,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根本无暇顾及,口中直呼我疯了。
    作为唯一了解我处境的人,我想他应该明白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留给我的时间没剩下多少了,最近几天,连轻缓的呼吸都会使我吃力,似乎周遭的环境在极力排斥我。
    “一定还有其它办法,咱别自寻死路行不。”从阿越的口吻中能听出他是打心底里不赞成。无奈我只能摇头低叹一声,“哪还有什么办法,就剩下等死了。”
    “再不济......”他扶了扶眼镜框,在嘴边弱弱地嘟囔着,“等死也比送死强。”
    话一入耳,我直接回瞪一眼:“这叫什么话,怎么就送死了?当初可是你死活非要把我拉到祁婆子面前。”
    阿越心怀信仰,对于卜命跳神儿沾边的封建残余文化,不忍其白白流失,身心内外共同努力。那祁婆子在我们这儿颇具声名,正巧合了他意,每当遇上人生困惑,就为文化建设事业添块砖加片瓦,多年来痛心疾首的坚持让他总结成一句人生名言——有钱白扯,没命扯白(白布)。
    这类文化知识不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奈何架不住阿越的软磨硬泡,本来就身心俱残,再加上耳边整日不消停,经不住如此折腾,心想着见见也没事,再苦还能苦到哪里去。
    祁婆子瞧我第一眼时,整个身子莫名一瘫,跪在土上仰天连喊了几声:“啊!哈~老仙儿,快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第一反应这怕不是在碰瓷,那还真是可怜到家了。被阿越搀扶着起身后,祁婆子连喘了几口粗气,神神叨叨地嘟囔着什么乌七八糟的咒语,半天也不说个人话,待文化活动经费就位,才正常发言,告诉这不是什么怪病,而是不容泽的诅咒,我是被那地方不干净的邪祟给缠上了。
    不容泽是海阴西边的一片荒海,当地人都称那里为“鬼海”,与周围浑浊发黄的海水不同,那片海域呈鲜亮的蓝色,清浊同流却互不相融。
    鬼海的传闻来源已久,起初,说水下是个大型的葬尸坑。清末,在慈禧和八国联军的镇压下,义和团惨遭重创,残部逃往发源地山东,联军一路围逼堵截,逃至鬼海无路可退,就成了最后的埋骨之地,众数冤魂不甘枉死,怨气腾生,控制这片海域,继续同四面八方抗衡。从记事起,镇子上但凡上了年岁的阿公阿婆,总会没完没了地在孩子耳边念叨,只要踏足此地,就会被义和团的亡魂拉下水,成其一员。
    除了这些轶闻外,有传言,与尸骨一同埋在海底的,还有义和团用作改日东山再起的大批金银财宝。在日军成立维持会和日伪县政府期间,小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镇子上的资源被掠夺个遍,能吃能喝能用的,无一不惨遭毒手,当时的汉奸翻译官为了讨鬼子开心,将传闻又添油加醋地进行了加工,少佐小坂正雄一听,连喊了几个哟西,鬼子可不信邪,自认为天皇武士道精神加持在身,胆壮心雄,趾高气昂,即日带领小队朝鬼海进军,美名其曰探寻中国历史文化。
    当天一早,百姓们堵在岸边,乌泱乌泱一大片,都等着看这群畜生如何不得好死,小坂正雄看着如此之多来加油送行的良民,撇撇八字胡,挥挥白手套,意气风发,正得意着,海面突然剧烈颤动,紧跟着妖风大作,巨浪呼啸,一身冷汗溢出,吓得立马掉头返航。
    这事儿当然不可能就此作罢,小坂正雄对宝藏的垂涎哪止三尺,魂牵梦萦,夜不能寐,不日,另作筹备,这次小坂正雄学聪明了,觉得由副官牵头最为稳妥。
    副官接到命令,鼠躯一震,嘴里高喊着誓要为天皇尽职尽忠、肝脑涂地,心里却慌得要死,这明摆着让自己去送死,于是绞尽脑汁,献上一计,为避免天皇战士不必要的牺牲,此行全权交由中国人,翻译官和伪军牵头,征招附近村里的青壮年男子随行,若不能及时携宝藏归来,家中妇孺老幼,一个不留。
    这一去定是不能回了,村民纷纷备起了后事,一时间,哭声一片,惨不忍闻,没曾想这群人非但毫发无损,还大有收获,寻得了大量宝藏不说,还在一个岛上发现了成片的罂粟。
    这罂粟生得蹊跷,绝不会无缘无故,细细一琢磨,以前这里应该有人在偷偷地种大烟,避免事情败露,于是乎编造诡异传闻散布出去。
    如此发现可给小坂正雄高兴坏了,俗话说的好,一口大烟万两金,梦中神游似神仙,这岛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小坂正雄派了重兵驻守护卫,隔三差五送上一批村民,成箱运出来大烟膏。
    小鬼子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可那些上岛的村民再也没有下来过,都说那遭天杀的小鬼子,在岛上建了一个制大烟膏的实验室,村民是上去试药了,实验完事后就地给埋了,那几年,百姓们可是遭了大殃了。
    待到红军反攻,小坂正雄战死,副官忍泪将搜刮的钱财装船,准备脚底抹油,仅留下几个尽忠的武士,打算一把火烧了罂粟,大烟顺着海风吹进镇子里,祸害全镇子的百姓。
    红军得到消息,副官是及时拦截了,但那几个鬼子早就没影了,这可把领导急坏了,如此一大片罂粟,活活一巨型毒气弹,计划一旦得逞,这还了得。
    结果找了半天,那岛根本就不存在,更不用说罂粟了,几个战士又在附近搜寻了许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似乎就此从人间蒸发了。这事儿邪乎的很,有人估计那几个小鬼子是打着为帝国尽忠的旗号偷摸溜了,但更多的却议论此事与鬼海脱不了干系,甚至有村民说曾亲眼目击几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在附近活动,自此以后,难辨真假的传言越发肆虐,鬼海也再无人敢踏足。
    那地方我压根儿就没去过,更别谈什么诅咒了,这祁婆子完全是在胡说,但阿越深受封建残余的毒害,根深蒂固,坚信不疑,边点头称赞有道理,边事无巨细地记着笔记。
    祁婆子在堂前压了几枚铜钱,点上一把香,插在香炉里面。把高粱秆扎的盖帘作鼓,筷子当槌,砰砰敲了起来,低沉沙哑的嗓子和着鼓声在烟气缭绕的小屋子里交杂着。
    两只脚的脚尖噼里啪啦的不断点地,身子也左扭一下,右扭一下,频率非常快,旋转,跳跃,不停歇......站在原地开始哆嗦起来,又是一通鬼画符,表演欲望那叫一个强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科班出身,又在国外哪个知名表演学院进修功成后回村效力来了。
    节目演出完毕,在我周围撒了一圈小米,食指沾了口新鲜唾沫,按在我脑门上,正恶心着,紧接着她倒了一碗陈年老醋,和上也不知什么东西的黏糊汁液,在煤火炉子上烧热。
    一见势头有点儿不太对,我正打算跑路,被阿越一把按住,滚烫的陈醋被迫从嗓子眼灌下去,事后,阿越喜笑颜开地扒开我衣服兜,将里面的钱一分不落地转移到祁婆子手里。
    “孩儿啊,本仙儿尽了力了,不想那邪祟如此古怪......唉,可惜了了,要想活命还得去鬼海走上那么一遭......”将钱揣进兜里后,祁婆子来了这么一句。妈的,要仅仅是为了这最后一环,直说就行,大可不必让我遭前面的罪。
    也不知喝下的什么玩意,之后一连数天高烧不退、上吐下泻,我他妈真想重回1966,革了这该死的文化的命!
    这出儿一整,气得我直接和阿越断绝联系,此后半月,再无兄弟情谊,至于去鬼海,想都别想,那祁婆子怕是算准了我将一去不回,自然也就谈不上售后保修一说,后顾一消,钱财照收,心安理得。
    有所动摇是在高烧退后,脑瓜子中时常浮现出一道陌生且古怪的呼喊声,越来越频繁,也愈发清晰,这让我对祁婆子的话重新思量,难不成还真是撞了邪了?时至今日,道尽涂穷,朝不虑夕,才下定决心要去撞撞运。
    “可......”阿越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摆手打断他:“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心中一酸,多少有些感动,说到底他也是担心我,正自责刚刚的口气是不是稍重了些,哪曾料到他来这么一句:“可......我还不想死。”
    好像什么东西从我喉咙里顶了上来,有股子铁锈味,我压根儿没有打算要他陪我一起犯险的意思,只是希望能有个人知道我的去向,免得小命提前撂那,末了,连个知情的都没有。
    “唉唉......你先别急嘛,气大了伤身,且听我解释。”阿越把我牢牢按在凳子上,半蹲跪地,把别再后腰的木扇展开,呼哧呼哧地几阵妖风袭来,浓重的檀香味呛得我直难受。
    “真不是兄弟不仗义,只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倒是真的无所谓,可人生在世,不能光顾着自己不为别人着想不是?燕子怎么办?剩下的日子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想想就......哎!可怜!”他装模作样地摇起了头。我懒得搭他话,人家从头到尾都不稀得搭理你,少了你这样一块粘皮糖,想必还巴不得呢,不想去好歹也动动脑子,换个有点儿可信度的理由,用这种借口往回找补,简直把我的心都扭成了个结。
    出发是在清明节的后一天,只带上了不多的盘缠和龙脊骨(关键时候能换几个钱解决温饱问题),轻装上阵。
    昨个儿与母亲吐诉了一晚上的衷肠,她是支持我的,能感受得到。我告诉父亲打算出镇子找个工作,他没多想,仅仅提醒我出门在外注意安全,隔三差五向家里报个平安。最近这几年,我还勉强算是个令他省心的孩子。
    经过路口时碰到了阿越,看样子是早早就在这里等我,他说家里有闲置的捕捞船。我正为此事发愁,附近的渔民都认识我,要是贸然租船,传到父亲耳朵里,他铁定要起疑。
    阿越改变了主意,提出陪我一起,他说连个驾船的都没有未免太不体面,我寻思体面这种对双商要求比较高的事情何时也能轮得到他考虑了。
    我拒绝了他,此行不是游山玩水,那地方的危险程度很难想象,他的态度却相当强硬,完全抱着刀山要一起上、火海一同下的架势。
    实在是让人奇怪,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几天没见,觉悟就拔得这么高了吗?想必受良心驱使,觉得前些日子说出那种话属实不该。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发小,兄弟情谊容不得置疑,即便平时胆小怕事,关键时候还是能够站出来的,有个人在身边,心里也能安稳了许多。
    捕捞船不大,看起来似乎闲置已久了,表层的铁皮经过热晒冷吹,已经开裂,很多都剥落了下来,驾驶舱很多零件也都多少有些老化,一顿捣鼓后才勉强能用。
    一大早就出门,眼瞅着快到正午了。船板随时传来吱呀吱呀的挤压声,感觉随时都能歇菜,我朝他抱怨说你就不能选个牢靠点儿的,阿越用满是油垢的手擦了擦脑门,说有得用就不错了,嫌弃这嫌弃那的,这还是偷摸从他爸眼皮子底下拐来的。
    发动机刚给了船体一个加速度,阿越就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鬼海那地凶险万分,全靠你个人发挥,真是不放心......但也没得法子,记得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看似关怀的话配上拙劣却难得正经的演技,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阿越贴心地及时解惑:“外围总要有个接应的不是,人手不足,也只能哥们儿担此大任,这次由于客观条件不允许,实在是遗憾,下次一定!”
    合着你还真是来驾船的,一门儿心思扑在本职工作,心无旁骛。可这记预防针打的是不是过于早了点儿,这才刚起步......心脏被结结实实地扎了个透。也怪我,多年感情,盲目自信,自作多情,难怪家里那么多捕捞船,偏偏选个最次的,怕不是坚信连船带人都有去无回,心思明显到这份上了,由不得我多想。
    更令人心寒的是,半程都还未过,阿越就强调了数次。生怕那干涩的公鸭嗓我听不清楚?至于暗示的这么明白吗?怎么着?你不情愿我还能硬绑你去不成?这个时间点也该有鱼出来觅食了,差点忍不住想给他一脚踢下去。
    @库经赋 2021-08-23 08:37:55
    早早过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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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
    旁边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湿蟹林子,过了区域又往西行驶了十几海里,刚还呼啸不止的狂风瞬间偃旗息鼓了,耳边只剩下发动机力竭声嘶的轰鸣。按照阿越的细心安排,我驾驶着渔船独自前进,他则留在备用的皮筏艇上“肩负重任”,他说要是我顺着海水飘回来,还能收个尸什么的,分别时我在想,吴越京啊吴越京,真不愧是你,好兄弟,想的可真周到。
    海面上布满了浅蓝色的无根水藻,像极了海上草原,海水透明度极高,远远望去这些藻类像漂浮在半空中。这种藻在当地被称作“人发藻”,长、细而又极为结实。早些年前,海上的船只能凭风而行,而这里因为多个洋流相互作用导致终年无风,帆船无法依靠风力前行,船体就会被这些人发藻死死的缠住而动弹不得,最后船上的人因耗尽淡水和食物,永远留在了这片海域,所以曾经很多人都认为造成鬼海恐怖传闻的根源就在于它特殊的环境。
    除了浓密的人发藻之外,这片海域完全没让我感到任何危机,偶尔还能看到游过的鱼群。天气还蛮不错的,日头直往脸上打,但我无暇欣赏风景,漫无目的地飘了小半天了,屁收获没有,只有源源不断的头晕加恶心,早上费力巴拉咽下的那点儿食物,全都便宜鱼虾了,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个脑袋一热信了邪,事后才发觉被戏耍的二傻子。
    那祁婆子说的含糊其辞,听那话里话外有点儿那种天机不可多露的意思,我全程理解下来,无非就是四个字,水到渠成,似乎只要我人在这里身体就能痊愈了似的。
    总觉得这营生我干也不是不可以,实在琢磨不透她是真有沟天通神之能呢还是在故弄玄虚,反正钱赚的那是相当果断,整个流程走下来,整一千大洋,学费倒是不贵,但要是外加我这苟延残喘的小半条命,那就另说了。
    猛然间,似乎一阵巨浪袭来,船体发出不小的震晃,酸水黏液应声涌出,齐头并进,感觉胃黏膜都要吐出来了。
    顿时悔意滋生,要是老实在家待着哪还用遭这份罪,现在打道回府应该来得及,临死前至少还能吃上几顿好的,享受享受。
    正准备掉头原路返回,又是一声轰响,捕捞船倾斜了一个相当夸张的角度,我结结实实地砸在甲板上,要不是有栏杆挡着,人就甩出去了。
    和风微袭,稍作停留,然后从容地飘过......
    这要还是浪属实说不过去了,该不会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犯困也没太过留神周遭,万一撞到礁石之类的坚硬物质......虽然速度不快,瞧刚刚这架势,船体怕是也要受到不小的损伤,我一边有这样的担心一边扶着栏杆站起来,这一摔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挪步到船头,往下瞧了一眼,顿时吓懵了,一激灵屁股整个着地。
    顾不上疼,更没胆子去看第二眼,爬起来就往驾驶室跑,贴近水面的,是一张人脸!
    还没跑两步,腰部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看身体直犯哆嗦,是条粗壮的触手,光是末端就有大腿那么粗,此时,海面剧烈抖动,数个发亮的尖端出现,伸出水面,越伸越高,有些像中型船只的桅杆。
    我的天!真是时运不济,这地方怎么会出现大王乌贼,这体型......简直前所未闻,得补充多少营养才能长得如此无法无天。
    没时间多想,被勒地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周围没什么能用得上的工具,我只能一手抓住栏杆,一手不断挣脱,黏糊糊的触手实在难以使上力,我改变策略,又打又挠,可怎么弄都不见有放松的迹象,它似乎铁了心要把我往水里拽,换做全盛时期都完全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这幅病怏怏的身体......
    大王乌贼的速度极快,边游边吐出墨汁,海水被染成了乌黑一片,似乎有致幻作用,我的头脑开始不清醒起来,身体也不听使唤。
    大量海水从口鼻灌入,冲击肺部的每处,只觉胸口像要炸开,仅存的意识让我拼命往上窜,勉强用腿蹬动着水,水软而无力,眼见着水越来越深,深得根本无法抱有任何希望。在入水前卯足力气深吸的一口气已经消失殆尽,水压也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那种感觉就像每一寸皮肉都已经被碾碎了,唯独剩下喉咙被钳子紧紧掐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开始逐渐清醒,浑朦朦中,原有的窒息疼痛消失殆尽了,嘈杂的声音在脑中碰撞回旋......像极了是灵魂在发出不甘的吼叫,当身体感受得到海水存在时,才发觉自己还活着。
    海水......我猛地回过神来,身处海底,呼吸竟然还相当流畅,水压似乎也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包裹在身体周遭的这些海水简直就像不存在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震惊的同时我觉得不妙,这种感觉已然是脱离了以往生活的真实世界。
    一定在做梦,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狠狠地抽打了几下脸,疼痛感确的的确确地存在着。这时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虚幻,必然是虚幻,那大王乌贼的墨水能致幻,此时此刻精神应该产生了幻觉,我只能做出这样的推断,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得快些醒过来,一想到现实世界中正流着哈喇子,对我身体虎视眈眈的大王乌贼,便是一身冷汗,说不定我这张眉清目秀的脸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了。
    记得有本杂谈中提过,破除幻觉的首要是集中精神,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试上那么一试。
    闭目屏气凝神,找准时机就是一声大喝:“给我破!”
    眼一睁,身体触电般打个激灵,一张诡异的男人脸贴在眼前,嘴巴在一张一合,声如婴儿啼,露出了满口蓝森森的牙齿,像是消耗体力后喘着粗气,头皮发麻。
    人面鱼身,四足长尾,侧脊棱显著隆起,体两侧各有一排球形瘰粒,延伸至细长尾鳍边缘。
    生着人脸的海底生物,据我所知也只有鳐鱼了,鳐鱼扁平的腹部有一神似婴儿的微笑人脸,但这位仁兄,哪止是相似,额大而宽、珠目略凸、鼻生双孔、唇褶清晰,分明是3D立体,实实在在的人头,简单形象些形容,基本上可以说是囫囵颗头颅,贴上皮膜,印出来完美轮廓,一笔一划生出的眼睛、鼻子和嘴。
    它就干瞪着我,没有任何表示,心跳加速,不敢随意乱动,外来人员语言不通,更不会什么读心术,也没办法弄明白它在预谋着什么,就算它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也只能认命了,四周巨岩凸起,两壁高耸、陡直,是条狭长的海底地沟,根本无处可逃。
    身体僵硬地快要就地立成雕塑了,那“人面鱼”突然行动起来,用尾鳍拴住我的胳膊,牵引着我前进。我不敢反抗,也没力气,大王乌贼从触手分泌出来的黏液,弄得浑身难受,动作难控制不说,感觉神经反射都延迟了,只能任由摆布。
    我注意到这人面鱼身体上有几道诡异的纹理,细看之下,像是符号之类的东西,似乎是人为原因造成的,但这些符号代表什么意思,我就不得而知了。
    跟着它出了地沟,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满目皆是嶙峋腐败埋入沙层的海洋生物骨骸,不过与附近大片错落有秩的建筑群相比,根本微不足道,规模相当惊人瞠目,但满
    眼却是萧索和残破,像是沉入水底的遗址。
    庐山市也有座叫落星墩的神秘水下宫殿,我去过那地方,就是古时的一个练兵场,只不过媒体的大肆报道和宣传,故意制造些夺人的噱头,才让它蒙上了过分神秘的色彩。
    从来没听说过海阴附近有什么水下遗址,这无外乎有两种可能,除了没什么开采价值之外,就是尚未被发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这地方离海平面有着相当的距离。
    总算是消停下来了,那人面鱼扑腾几下身体,速度奇快,从视野中消失,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我松松胳膊甩了几下手腕,酸了吧唧,皮肤都感觉硬邦邦的。
    手上有块黑斑,我以为是什么脏东西,纹理分明、手感黏滑,像是鲛皮一类,扣了半天没扣掉,意识到不妙,连忙掀起衣服,胳膊,肩头乃至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被一块块地不规则的鲛皮占据着,不用想,脸上一定也是,难怪打从醒来就觉得有些紧绷。
    说一点儿不震惊肯定是假的,只是没有太过夸张,毕竟所见所感已经颠覆了人类该具备的认知,这一切已然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尝试着走动几步,有些吃力,在一股微弱的洋流推动下轻松了许多,醒来时就光着脚,鞋大概在混乱中走丢了,脚下一脚深一脚浅,踩在陆源砂上,夹杂着砾石、贝类的碎骨,一个不小心就割破了,脚底时不时冒出一团血雾,但是感觉不到痛。
    深入走走才发现,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那种正儿八经的古代建筑群,而是比较像某种祭祀活动的场地,看上去有些神秘诡异,有部分仅仅是用巨石规律地堆砌着,充其量不过算是初具规模,但保存的却相当完整,能看出这里的洋流活动不是很剧烈。
    要说古人能在海底建这样一个工程我压根儿不信,想来在古时海阴镇附近有专门祭祀的场所,之后被海水倒灌,又或者地震等板块运动,诸如此类的特殊原因才下沉。
    @清风x徐来b 2021-08-26 11:07:59
    楼主一定要坚持下去,别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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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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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21 14:59:35  更:2021-08-29 13:4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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