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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钻山打猎四十年——一个西北老猎人的诡异经历实录[第1页]

作者:叶木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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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规矩,先上道长图镇贴。

    在我的家乡,猎人这个职业一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才消失,我小时候还能常常在集市上遇见扛着土枪售卖野兔野鸡之类野物的猎人。

    现在国家管得很严,农村的土枪猎枪早就被收缴完了。谁要是偷偷打猎被林业派出所逮住,那是要坐牢的。

    所以猎人这个词,在我的家乡已经是往事了。

    我认识一个老猎人,村里人都称他黑爷。黑爷十五岁扛枪打猎,六十岁金盆洗手,打了整整四十五年的枪,这期间有过无数的惊险和奇遇。

    我对钻山打猎之类的事情很感兴趣,常常缠着黑爷让他给我讲他打猎的往事,他倒也不避讳,给我讲了很多我闻所未闻的经历。
    后面我将逐渐整理,把黑爷的传奇经历写出来和大家分享。

    黑爷说,以前的人打猎,主要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并不是为了寻乐子,后来他能吃饱肚子了,他就把猎枪卖了,不再打猎。

    打猎很辛苦,有时候进山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有收获。打猎还有危险,附近几个村子就有反被猎物或者毒蛇咬死的猎人。

    我老家多山,山连山,山环山,但是打猎的也是有山头的,你不能乱打,你敬的是哪山的神,你就上哪个山头打枪,不能随意到别的山头去。

    别的山头的山神不认识你,没有享受你的供奉,你去了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

    黑爷说这里有古老的忌讳,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黑爷打了几十年猎,除了上村后的小陇山,就是钻南沟。

    你可别小看这两个地方,小陇山的黑虎林绵延几百里,南沟更是幽深险峻,就算是老猎人,也不可能把这些地方都摸透。
    有一次,黑爷在黑虎林里打猎走累了,就在一片荒地上休息了起来。

    这片荒地很奇怪,上面只长着一些矮矮的臭蒿,一棵高过人膝盖的草都没有,更别说灌木和大树了。

    这里的臭蒿看起来和一般的臭蒿不一样,颜色有点发黑。

    黑虎林里竟然还有树木罩不到的地方,黑爷觉得很奇怪,但是这地方开阔干净,野兽也不易偷袭,所以黑爷一屁股坐在臭蒿上就开始吃起干粮来。

    就在黑爷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边的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很警惕地看了看周边,微风轻轻吹着草晃动,他也就没在意。

    黑爷吃了干粮举起水壶喝水的时候,他忽然又听到不远的草丛里有细碎的声音。

    当了这么多年猎人,黑爷不仅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更有一双敏锐的耳朵。

    他觉得这声音不像是风吹草枝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爬行刮擦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
    黑爷收起水壶,举起猎枪小心翼翼就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搜寻过去。草丛里要是有野兔和野鼠都不怕,就怕有毒蛇。

    黑爷还没走到那草丛晃动的地方,就已经看到蒿草中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这东西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动作说不出的别扭。

    黑爷看那东西有几分像蛇,所以也不敢放松警惕,他慢慢走到距离那东西几步远的地方,总算看清了这玩意的模样。

    这东西大概拇指粗细,一尺多长,全身覆盖黑色的鳞甲,两端各长了一个脑袋,没有尾巴,正应了那个词:“有头无尾”。

    黑爷吃了一惊:这怪物到底是什么鬼?这难道是蛇?
    那怪蛇似乎发现了有人在靠近它,挣扎着想逃走,但是它两端的两个脑袋都拖着身子往不同的方向走,使劲的方向正好相反了。

    这怪蛇两端的脑袋谁也不让着谁,谁也拉不过谁,挣扎了半天,还是在原地爬。

    黑爷看那怪蛇虽然没有伤人的意思,但是它挣扎磨蹭过的蒿草没一会就像被浇了开水一样枯萎了。

    看来这东西毒性很大啊!

    黑爷钻了这么多年山,知道这大山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多,没有充分了解之前,是万万不敢去招惹它们的。

    但是他胆子大,又好奇,所以也没有走远,就站在原地看那怪蛇两端的两个脑袋拔河一样挣扎。

    这样过了好一会,那怪蛇一端的脑袋好像没力气了,任由另一端的脑袋拖着整个身子朝草丛的深处钻进去。
    黑爷跟在后面看了一会,那怪蛇两端的脑袋一旦不互相拖累了,行动就异常迅速,它就像一条水中的游鱼一样,黑影在草丛中飘飘忽忽,一会就看不到了。

    黑爷的脚下,只有一团已经枯萎的蒿草。黑爷忽然觉得这片蒿草地有点诡异,也就不敢多留,收起猎枪和水壶就离开了。

    黑爷这次出山之后,把自己遇见怪蛇的事情给村里人讲了,村里很多人都不信。

    有人对黑爷说:你说鸡冠蛇、交蛇、白蛇我们都信,小陇山虽然怪东西多,但是这有头无尾的双头蛇你是说什么我都不信!

    黑爷无力解释,大家认为他在说谎,他心里觉得挺难受的。

    村里有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者看到黑爷沮丧的样子,笑呵呵地对黑爷说:你别怪他们笑话你,他们是真没见过。

    黑爷问这老者说:难道您老见过?
    这老头说:我小时候随我爸爸进山砍柴,也在臭蒿丛中见过一次这种怪蛇,我爸爸在世的时候经常说起这事情,我印象很深,这种怪蛇毒性非常大,但是胆子很小,一般不伤人。

    周围的村里人见这老者这么说,就不好意思再取笑黑爷了。

    这老者这把年纪了,没什么必要撒谎,再说,小陇山森林里奇奇怪怪的事情本来就不少,你没经历过不一定就不存在,有人还在林子里面看见过巨蟒渡劫、雷公劈死蜈蚣精呢,这不更玄乎?

    但是大家都很好奇:如果黑爷说的是真的,那他遇见的这东西是什么呢?到底是不是蛇?
    野猪邪灵

    打猎不是为了取乐。这句话,老猎人黑爷常说。

    黑爷认为,猎人这个职业被扫进乡村历史的尘埃,这是必然的。以前的人打猎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换点油盐柴米,为了活下去。

    但是现在的人,谁吃不饱肚子?大富大贵的人虽然是少数,但是大部分人的日子还是凑合着能过的。

    所以,现在的人没必要打猎去造那个孽。

    为了消遣和猎奇去杀害山里的动物,这是很损阴德的事情,但遗憾的是,这种现象到现在还是无法杜绝。

    黑爷说,真正的猎人,其实是很爱护动物的。
    他们有自己的规则,打猎要看时节、有节制,从来不赶尽杀绝,怀孕的动物不打、幼崽不打、无法食用或者换钱的动物不打。

    猎杀动物的时候,要尽可能地给动物一个痛快。猎人不折磨动物,不让动物长时间沉浸在恐惧中,更不会把猎杀动物视为乐趣。

    黑爷曾经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你不要以为只有人才有灵魂,动物也有。冤屈而死的人可能会阴魂不散出来作祟,被折磨致死的动物同样可能因为怨恨难消,变成邪灵在山里作祟。

    看我将信将疑,黑爷给我讲个这么一件事情。

    有一年秋天,野兔子山鸡正在挂膘,黑爷那三分薄田里的庄稼早就收割结束了。

    黑爷想进山打几只野兔和山鸡弄点油盐钱,翻了老黄历看了日子后,他就扛着猎枪钻进了南沟。

    这个时节南沟里蒿草枯黄,野兔蹿,山鸡飞,只要进沟总有收获。

    黑爷沿着南沟里时隐时现的小路走了一个早上,走到南沟的幽深处。他在进沟的时候也遇见过猎物,但是他没有放枪。

    沟边猎物少,但是枪声一响,沟深处的猎物就藏起来了,到那时再进沟就很难有大的收获。

    兽有兽语,禽有禽话,这些动物精明起来,躲在你脚下你都发现不了。

    南沟很深,两侧有数不清的小山沟和茂密生长的森林,没有任何一个老猎人敢说自己能把南沟摸透。

    所以,黑爷钻到自己比较熟悉的地方后,就不敢再往深处走,他堵在一个有溪流流出的小山沟口,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猎获了好几只野兔和山鸡。
    黑爷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在南沟里多呆,所以也就没有准备足够的弹药和干粮。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并不是入冬之后合伙打猎,一打就是半个月的好时候,见好就要收。

    所以,黑爷拾掇好了东西,扛着猎枪背着猎物就朝南沟外慢慢走去。

    黑爷进沟前虽然翻了老黄历,但是看的日子似乎并不好,他距离沟口还有七八里路的时候,南沟上空突然阴云密布,淅淅沥沥开始落起雨来,南沟里一下子就暗了起来。

    西北的秋天,这雨要是一下起来,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停,有时候一下就是半个月。

    黑爷不敢停下来避雨,他把挂在枪杆子上的草帽取下来戴在头上一路紧走,想在天黑前出沟。
    黑爷步履匆匆,当他经过一片茂密的灌木林的时候,冷雨突然夹着一阵风扑面而来,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黑爷突然感觉这一阵风不对劲:这时候还没入冬,南沟里虽然温度较低,但也就让人觉得凉爽而已,刚刚这一阵风,就像数九寒月的雨夹雪,让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更让黑爷警惕的是,这一阵风里,还夹杂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黑爷停下脚步,放下背上的猎物,把猎枪紧紧捏在了手里。

    他站在一块巨大的山石旁,想观察一下灌木丛中有什么东西,但是灌木丛中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黑爷只觉得一种冷森森的感觉伴随着越来越浓的恶臭从灌木丛中正在不断朝他逼近,恐惧和直觉让他手脚并用,“蹭蹭”几下就扯着巨石上的藤蔓和野草攀爬到了巨石的顶端,这时候雨还在下着。
    那块巨石大概有四五米高,是旁边山崖上崩塌掉下来的,巨石顶上勉强能蹲一个人。

    黑爷爬上石头后,又把猎枪握在了手中,他紧盯着灌木丛,心砰砰直跳。

    终于,黑爷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缓缓地从灌木丛中滑行般移动了出来,这东西的动作让人觉得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这东西一出灌木丛,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恶臭一下子就冲进了黑爷的鼻孔,黑爷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那东西显然也觉察到了黑爷,缓缓滑动到了巨石下面。黑爷仔细一看,只见这东西竟然是一头巨大的野猪!

    这只野猪全身黏糊糊的,身上还在不停往地上淌脓水,它的头上有好几处都露着白骨,看上去非常恐怖。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只野猪的两只眼睛竟然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这玩意站在巨石下,不像一般的野猪一样逃走或者嚎叫攻击巨石上的人,而是无声无息地用那两只黑洞洞的所谓眼睛死盯着黑爷看。

    黑爷握着猎枪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是遇见邪乎东西了!
    黑爷曾经听村里的老猎人说过,生前经受过极大痛苦的动物如果死在阴暗的地方,久不见日光,也有可能会发生尸变,变成邪灵,而最容易变成的邪灵的动物,就是野猪和狗熊。

    老猎人曾经告诫过黑爷,一旦遇到这种东西,千万不能开枪,也不能和这东西的眼睛对视,最好爬到树上躲起来,等这东西走了之后再下来。

    黑爷朝那鬼东西的眼睛看了一眼,全身就一抖,好在他反应快,赶紧闭上眼睛,调整心性,把手指也从猎枪的扳机上放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黑爷感觉得雨下大了,那种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恶臭味正在逐渐消失。

    他壮着胆子睁开眼睛朝巨石下一看,那只恐怖的野猪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黑爷一时半会不敢溜下石头,他冒着雨在石头上又呆了好一会,一直到再也闻不到那股臭味了,这才从石头上下来回了家。
    等黑爷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里人焦急地等待了他很久。

    他的猎物早就不知去向了,他只带回了自己的命根子——猎枪,他头上的草帽也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

    黑爷换了衣服,喝了一碗热汤,惊魂未定。他把自己在南沟遇见的怪东西给家里人讲了一遍,家里人都后怕不已。

    黑爷说,自从那次遇见这种怪东西后,他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敢进南沟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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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更
    红毛人猿

    老猎人黑爷有一次多喝了几杯自酿的苞谷酒,带着三分醉意问我:“你读过的书多,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野人呢?”

    一直以来都是我“采访”这位阅历丰富的老猎人,现在被他反问,我有点猝不及防。

    我想了想对他说:“这野人的传说是有的,而且也有科考队专门考察过野人出没的地方,你比如湖北的神龙架……好像说四川也有个野人谷吧?”

    黑爷嘿嘿笑着对我说:“也就是说,这野人是有的喽?”

    我回答他说:“是有一些人说他们见过野人,不过到底有没有野人还没有证实呢。”

    黑爷说:“有些东西被人遇见,那是机缘巧合,想要证实,嘿嘿,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能被证实,不见得有些人就愿意证实这些事……”
    黑爷神神秘秘的态度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我就问他:“难道,您见过野人?”

    黑爷又抿了一口苞谷酒,他压低声音对我说:“我见过,是和你村上头的三伯一起遇见的,而且,你三伯差点就丢了命。”

    三伯是我族姓里的一个长辈,他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和谁都不太说话。

    村里人都说他以前也是一个猎手,有一次他到小陇山森林打猎,不小心摔下山崖受了伤,把猎枪也丢了,回来后人生了一场病,就不再打猎了。

    黑爷接着对我说:“我以前和你三伯经常一起进山打枪,自从那次遇见了那玩意,你三伯的魂就被揽走了,他就不敢再进山打猎了。”

    我知道黑爷记忆的匣子又被打开了,就不再插嘴,静静地听他给我讲了这么一件事情。
    有一年初冬,黑爷和三伯结伴一起进小陇山森林去打獾猪。

    初冬的獾猪很肥,獾猪油又是治疗烫伤烧伤的良药,镇上的药铺一年四季都在收,所以以前的猎人初冬打獾猪,就像农民入秋要收一茬庄稼一样。

    打獾猪是有技巧的。

    小陇山森林里獾猪的洞穴大多都在向阳隐蔽的岩洞中,这种岩洞直来直往,也不太深,所以有经验的老猎人发现獾猪的洞穴,就拿一根长杆子往里捅。

    獾猪被杆子惊扰后,就会像野猪一样哼哼着从岩洞里冲出来,守在岩洞外的猎人眼疾手快,拿起镶了铁头的木棒或者斧背当头就给猪獾来一下。

    一般来说,猪獾很难逃得了。

    不过这活两个人做比较干净利落有把握,一个人拿了杆子就拿不了棒子,被惊扰的獾猪也是很凶猛的,逼急也会伤人。

    獾猪的牙齿可以咬穿铁锹,被夺路而逃的獾猪咬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此,每年到了打獾猪的时节,猎人们一般都不会单打独斗,而是结伴而行,获得的猎物两个人分享。
    黑爷和三伯一起打了好几年獾猪,两个人配合默契。那年打獾猪的时节,他两人照旧一起进了山。

    初冬时节是农闲时节,打獾猪的不仅有猎人,还有小陇山和南沟周边村子的农民,山近处有獾猪的地方总是被这些人捷足先登。

    想要多打几只獾猪,尤其是比较肥比较大、能多卖点钱的獾猪,就得往林子深处钻。

    黑爷和三伯没有在林子边上浪费时间,而是一路来到了小陇山险峻的仙人崖附近。

    黑爷曾经告诉过我,这仙人崖岩洞多,附近有溪流,非常适合獾猪生存,但是这地方很隐秘,路非常不好走,所以周边的村民和一般的猎人都不会来这。

    黑爷和三伯在仙人崖打了大半天獾猪,收获不小。

    打完獾猪,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就在仙人崖附近找了个地方,用树枝和茅草搭了个简易帐篷,把猎物放在脚边,猎枪枕在头下,累了一天,昏昏沉沉就睡过去了。

    黑爷和三伯两个人都是老猎人,肯定知道在山里过夜有危险。
    他们搭帐篷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不高不低的断崖顶上。这断崖三面都是断壁,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野兽根本爬不上来。

    断崖靠山的一面只有一条一尺来宽的险道,道路上长满青苔,稍有不慎就会滑到山谷里去,大一点的野兽很难过来,所以黑爷和三伯才敢随意搭个帐篷就睡觉。

    这断崖顶上,有一股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溪水流过断崖,又从断崖上倾泻下去,形成了一道颇为壮观的瀑布,也在断崖底下凿出了一个水潭。

    黑爷和三伯每年打完獾猪,都会在这溪水边处理猎物,他们将猎物的内脏抛弃,将獾油、獾肉分割好,第二天背出山去。

    山路不好走,路途又远,你要是背几头完整的獾猪出去,人就累瘫了,而且也没有必要。
    所以,当天黑爷和三伯脚下放的其实是一堆獾肉和獾油。

    黑爷比较警觉,睡眠浅,前半夜醒来了好几次,见没什么异样,后半夜也就放心睡了。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黑爷突然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拖动他和三伯脚下的獾肉。

    黑爷一下子就惊醒了,他伸手摸出猎枪,然后使劲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睡在旁边的三伯。

    三伯醒过来后,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黑爷:“怎么了?”

    这话一出口,帐篷外拖动獾肉的那东西明显吃了一惊,猛地一下子就将黑爷和三伯脚下的獾肉拖出了帐篷。

    黑爷对三伯说:“有野兽偷獾肉,快拿枪!”
    两个人先后拿着猎枪起身就追出了帐篷,然而帐篷外偷獾肉的那个东西,让他们两个人都惊呆了。

    这时候天虽然刚刚亮,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但是黑爷和三伯看得清清楚楚:帐篷外靠近小路的那一侧,直立站着一个全身红毛、似猴非猴、似人非人的怪物。

    这怪物的肩头扛着黑爷和三伯装獾肉的皮袋子,看样子正在犹豫要不要从这险道上走。

    三伯反应快,一下子就举起猎枪瞄准了那怪物,那怪物也转过了头,它一只“手”紧紧抓着肩头的獾肉袋子,一双红莹莹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三伯和黑爷。

    黑爷告诉我,他当时就觉得这双眼睛不是一般的野兽能有的眼睛,这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眼神中有恐惧,也有威胁,有人类才有的那种灵性。
    黑爷觉得不对劲,刚想开口叮嘱三伯别开枪,但是他话还没出口,三伯的枪就已经响了。

    这一枪正打在那怪物的肩头,那怪物吃痛,一下子就丢下了肩上的獾肉,但是它并没有逃走,而是暴怒咆哮着朝三伯冲了过来。

    三伯来不及的反应,被那怪物一下子揽腰捉住就举了起来,黑爷虽然见过不少大阵仗,但是这时候也完全乱了阵脚,他想开枪,又怕伤了三伯,想逃,却又觉得无路可逃。

    就在黑爷瑟瑟发抖之际,那怪物咆哮一声,一使劲就把三伯从断崖瀑布那一侧抛了下去,就像抛下去一块石子一样。

    那怪物抛完三伯,对着黑爷咆哮了几声,然后就手脚并用,沿着靠山的小道飞快地消失了。

    黑爷愣了一会,突然就回过神来,他丢下猎枪,发疯一般就绕着小路朝断崖下跑去。

    他要搭救三伯呀,三伯和他一起进山的,要是三伯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之后怎么向三伯家里人交代呢?
    黑爷觉得不对劲,刚想开口叮嘱三伯别开枪,但是他话还没出口,三伯的枪就已经响了。

    这一枪正打在那怪物的肩头,那怪物吃痛,一下子就丢下了肩上的獾肉,但是它并没有逃走,而是暴怒咆哮着朝三伯冲了过来。

    三伯来不及的反应,被那怪物一下子揽腰捉住就举了起来,黑爷虽然见过不少大阵仗,但是这时候也完全乱了阵脚,他想开枪,又怕伤了三伯,想逃,却又觉得无路可逃。

    就在黑爷瑟瑟发抖之际,那怪物咆哮一声,一使劲就把三伯从断崖瀑布那一侧抛了下去,就像抛下去一块石子一样。

    那怪物抛完三伯,对着黑爷咆哮了几声,然后就手脚并用,沿着靠山的小道飞快地消失了。

    黑爷愣了一会,突然就回过神来,他丢下猎枪,发疯一般就绕着小路朝断崖下跑去。

    他要搭救三伯呀,三伯和他一起进山的,要是三伯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之后怎么向三伯家里人交代呢?
    有人看吗?最近天涯冷清很多,鬼话的朋友可都在?
    但是这之后并没有人说要把黑爷和三伯遇见的怪物是什么弄清楚,相反黑爷和三伯都莫名其妙被县里的几个神秘干部约谈过一次,要求他们不再“胡说”。

    黑爷说,他现在老了,社会也开放了,他不怕被处理,所以这事情,他也不打算憋在肚子里了。

    有人知道这回事,对他来说是好事,因为这些年村里总有人传播三伯受伤是因为和黑爷抢猎物这样的谣言。

    三伯不在意,也不澄清,但是黑爷不愿意别人总是这么说。

    黑爷告诉我,他和三伯的关系以前好得很,现在也好得很,三伯虽然有些孤僻,但还是会常常来找他喝酒。
    雪地魅影

    老猎人黑爷说,这冬天喝小酒,用野兔子肉佐酒最佳。野鸡太柴,獾猪太骚,鹿,嘿嘿,你一年不见得有运气打一只。

    南沟里野兔子很多。过去很多,现在也很多。这野兔子虽然多,可是打野兔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沟底非常阴翳,大树长不起来,灌木丛却很多,冬天叶子落了,灌木枝干就像一团乱麻一样,野兔子往里一钻,无影无踪。

    南沟底的沟沟岔岔很多,有些险路只有野兽能走,老猎人虽然本领强,但也没有长翅膀,因此往往只能看着石壁间小路上的野兽踪迹叹一口气。

    黑爷告诉我,打野兔子最好的时机是下了大雪的时候。这时候草根草籽都被埋在厚厚的积雪下,野兔野鸡找不到吃的,满山乱窜。

    雪厚了,野兔子跑不快,不管是上坡还是下坡,都笨拙得像一只小猪。
    而且,这时候野兔子经过的地方,都会有足迹留在雪地上,经验老道的猎人循足迹就能找到它的老巢。

    每年腊月大雪初晴的时候,黑爷总要进山去打一些野兔子,去镇上赶集卖几个钱来置办年货。

    有一年冬天,南沟下了大雪,黑爷看了天色后,备了枪药和枪砂,凌晨时分就进了山。

    此时正是大雪初晴的时候,天空的一轮冰月散射着冷冷的微光,雪野寂静无声,如同白昼。

    黑爷踏雪在沟底缓缓前进,沟口的地方猎物很少,他从来不消磨时间,而是一路朝沟深处他比较熟悉的地方赶去。

    黑爷走到距离南沟仙人崖四五里路的地方的时候,路就平坦了。这段路被仙人崖上留下来的溪流冲积多年,平缓广阔,但是雪还是很深。

    黑爷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前面不近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黑爷刚开始以为这个人影也是进山来打猎的猎人,进沟的这一路上确实也有其他人的脚印。

    但是渐渐地黑爷发现有点不对劲。

    前面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只顾埋头走路,不像猎人一样东看西看,观察猎物,而且它走路的步态飘飘忽忽的,好像滑行一样。

    更让黑爷感觉到全身发冷的是,当黑爷走到那个黑影经过的地方的时候,雪地上白茫茫一片,找不到任何人的足迹。

    黑爷心里很吃惊,南沟里蹊跷的事情多,神神鬼鬼的蹊跷往事在很多老猎人之间流传,黑爷听过不少,但是他以前从没有怕过这些。

    也是,要做一个猎人,要是怕这点事,那就洗手不干算了。

    但是这次黑爷瞅得清清楚楚:这雪地上明明有人影经过,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这时候雪早就停了,小小的蒿鼠爬过雪地都会有爪痕,人经过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呢?

    想到这里,黑爷心里有一丝紧张,难道,这黑乎乎的影子是南沟里的鬼?
    黑爷那时候年轻,好奇心强,火气也旺,他心里越是有点疑虑和害怕,他越想把这黑影是什么东西弄个清楚,所以,黑爷一路就跟在这黑影后面,渐渐走到了仙人崖附近。

    仙人崖上瀑布结了冰,崖下的溪流也冻结了,像一条明晃晃的冰蛇一样,在雪地里时隐时现。

    黑爷跟着那黑影走到这地方的时候,那黑影突然就不见了。

    黑爷紧追到仙人崖下,他站在冰瀑周围往四周观察,但是哪个方向都看不到那个诡异的黑影。

    黑爷心里觉得有点遗憾,却又有点小小的庆幸。遗憾的是他没弄清楚这黑影是什么鬼东西,庆幸的是这东西自己躲开了,并没有和他作对。

    是啊,谁也不知道这黑影是神是鬼,要真是恶鬼,黑爷自己不见得能应付!
    黑爷一路上光顾着追这个黑影,这时候也累了,他一屁股坐在冰瀑下的一块石头上,掏出水壶喝了几口水。

    这时候距天亮不远了,东边的天空已经隐隐有鱼肚一样的白色。黑爷歇了一会之后,就把枪从背上取了下来,仙人崖附近野兔子多,他要干正事了。

    就在这时候,仙人崖下突然起了一阵旋风,这旋风卷起雪沫,呜呜作响,疾速从黑爷身边经过,朝着沟口的方向很快就消失了。

    黑爷赶紧站起身来,他心想,这今晚真是怪,南沟里两面都是山崖,很少见旋风,这时候怎么还起了旋风了呢?

    他也无心琢磨,端起猎枪就开始在仙人崖下寻找野兔子的足迹。
    只要朋友们捧场,我回一直更新下去。
    仙人崖下动物的足迹很多,也很纷乱,黑爷有经验,不乱跟足迹,他知道只要认准那大而深的野兔爪痕,朝坡顶挂不住雪、有野草露出的地方搜寻,肯定就有收获。

    黑爷没走几步,突然发现那黑影消失的地方,有一行人的足迹,不过奇怪的是,这一行足迹是从另一个方向走到仙人崖这边的。

    黑爷仔细看了看这行足迹,一看就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难道还有人在这仙人崖附近打猎?

    黑爷索性也不找野兔子了,他跟着这一行足迹,走了大概三四百米远,发现这行足迹消失在了一个被洪水冲开的洞穴中。

    黑爷走到洞穴旁,探头朝下看去,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人,这个人旁边还有一捆截得整整齐齐的柴禾。

    黑爷朝洞穴底下的人喊了几声,那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动不动。
    黑爷看这个洞穴也不深,就算不慎掉落,应该不会摔死人,他担心这人在这洞穴底冻坏了,就捏了几个雪团子,朝这人脸上丢了下去。

    这人被雪团子一惊,全身突然一阵抽搐,紧接着受惊吓了一样一阵手舞足蹈的乱抓。

    黑爷把背猎物的袋子和袋子上的绳子接在一起,慢慢把这人从洞穴中拉了上来。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黑爷仔细一看眼前这个人,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浑身还在发抖,这人的鼻子、耳朵、眼睛周围全部都是已经冻成了疙瘩的红浆泥。

    南沟里没有红土,这红浆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黑爷曾听老人说过:南沟里有一种邪物,也不知道是鬼还是妖,名叫迷魂子。这迷魂子迷住了人,就会在人的七窍之中塞满红浆泥,然后把人迷到人烟罕至的地方,让人窒息而死。

    难道这个来南沟里背柴的人是遇见迷魂子了?

    黑爷帮这个人清理了红浆泥,又生了一堆火,让这个人烤火喝水。这人吃了一点干粮后,慢慢缓过神来。

    原来,这个人天没亮的时候就从南沟另一个入口进沟背柴,他也是打算背了柴去镇上赶早集换点钱。

    谁知他背了柴走着走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看来真是遇见迷魂子了。

    黑爷回想自己进沟的时候遇见的那个黑影,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朋友们顶一顶,持续更贴!
    谢谢大家,顶起来,我继续更。
    幽灵洞穴

    我们村的老猎人黑爷有一次进山打猎,追着几只野鹿一直到了南沟深处。

    老猎人钻山打猎,在山里住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进山一趟不容易,如果当天没有猎物,你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回去吧!

    所以很多猎人只要没有收获,就会一直在山里逗留寻找猎物,一直到有所收获才出山。

    黑爷追着那几只鹿到了南沟滴水崖附近的时候,鹿不见了。那块地方地形复杂,小溪纵横,不好再追踪,而且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

    黑爷于是就地生了一堆火,用随身带的铁饭钵烧了点水,就着野兔肉干吃了点炒熟的燕麦面。
    他打算今晚就在这儿安营扎寨歇息了。

    黑爷填饱肚子后,正要收拾收拾,寻找一块避风且能防野兽的地方垫点干草,他不经意一抬头,看到了远处滴水崖上一个黑乎乎的洞穴。

    这个洞穴虽然在滴水崖上,但是却有个与滴水崖毫不相关的名字:马家洞。

    为什么叫马家洞呢?

    说清朝年间,有个姓马的大户逃避土匪,带着一家老小跑进了南沟,躲进了这个洞穴里,最后这一家人都死在这洞里了,所以后世的人称这个洞穴为马家洞。

    具体是闹什么土匪咱就不说了,朋友们可以自行脑补。

    这些土匪知道马大户家底厚实,马家的金银细软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只有捉住了马大户才能知晓,所以穷追不舍。
    马大户是个有心人,他在本地经营多年,眼见兵祸不断,世道动荡,心中总是不安。

    他知道修院墙打堡子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家的绝对安全,所以早就打发人在附近寻找天险,想依托天险给马家修筑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最后马大户找到了滴水崖上的洞穴。

    不得不说这个洞穴确实是个天险,它处在滴水崖上方,距离地面足足有五六十米,距离滴水崖顶端也有十多米。

    而且,这滴水崖的顶端是倾斜向外突出的,人就算爬上了滴水崖,也无法借助绳索进到洞穴里。

    马大户找了几个外地工匠,瞒着村里人在滴水崖修索道,修了足足两年多,这才修到了洞口。
    马大户是个有心人,他在本地经营多年,眼见兵祸不断,世道动荡,心中总是不安。

    他知道修院墙打堡子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家的绝对安全,所以早就打发人在附近寻找天险,想依托天险给马家修筑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最后马大户找到了滴水崖上的洞穴。

    不得不说这个洞穴确实是个天险,它处在滴水崖上方,距离地面足足有五六十米,距离滴水崖顶端也有十多米。

    而且,这滴水崖的顶端是倾斜向外突出的,人就算爬上了滴水崖,也无法借助绳索进到洞穴里。

    马大户找了几个外地工匠,瞒着村里人在滴水崖修索道,修了足足两年多,这才修到了洞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项工程耗时长,且村里也有人经常进山,马大户在滴水崖修索道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据村里的识字人记载,马大户进了洞穴之后,就在里面贮存了粮食,饮用水,还常年派一个老佣人住在里面。

    旧时村里人进山摘菜或者打猎,有时候还会去找这个老佣人借宿,老佣人总会很热情的招待。

    他一个人住在深山,也寂寞怕了,巴不得有人给他作伴。

    现在回过头想想,能完成这项工程的,在当时恐怕也只有财大气粗的马大户了。

    而兵祸一起,其他老百姓只能躲在堡子里,堡子一被攻破,那就血流成河,无处可逃了!
    马大户的这项工程闲置了好几年,那时候的村里人聊起这事,总会觉得马大户是钱多得没处花,耗巨资在滴水崖修个索道,还不如加固堡墙,多雇几个护院师傅呢。

    不过马大户并不理会这些。我猜想在当时他可能就已经洞察到未来这个地方会有怎么样的腥风血雨了。

    因为家乡马家洞的传闻,我一直都非常能理解那些为了防核战争、防生化丧尸而花巨资修建庇护所的现代人。

    我们有些人在嘲弄他们是神经病的时候,却万万想不到,也许他们才是洞察未来世界的智者呢。

    言归正传。

    话说马大户修好了通往滴水崖洞穴的索道之后,当地果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几乎是千年难遇的大灾祸。
    家乡周边的绝大多数堡子都被土匪攻破,被攻破的堡子几乎都是老少不留。

    马大户察觉事态不对,早就带着家人逃进了南沟,躲进了滴水崖上的洞穴。

    因为怕追兵沿着索道追进洞穴来,马大户躲进洞穴后,就把索道一把火给烧了。

    那些一心想得到马大户家金银财宝的土匪追到滴水崖下的时候,只看到崖下烧得乱七八糟的木头桩子和绳索,索道早就被毁了。

    追兵气急败坏,却也无计可施,在崖下逗留数日之后,只能悻悻离去。

    马大户料到自己躲进滴水崖上的洞穴后会毁掉索道,所以他曾叮嘱过自己逃往河南、青海的亲信家人,一旦匪患平息之后,就赶紧组织人把他们从滴水洞里救下来。

    不过马大户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次的匪祸是如此惨烈。

    周围的村庄几乎没有活人了,而他那些逃往外地去的亲信家人,也大都遭了厄运,所以,马大户再也没有能从滴水崖上的洞穴中下来。
    往后很多年,世道安稳之后,马家逃往外地的后辈才找了擅长攀爬的采药人,把家人的尸骨用筐子从洞穴中运了出来。

    自此,这个洞穴就得了个马家洞的名字。

    常进山的人说,这马家洞非常邪乎,经常会闹鬼。

    有时候村里摘野菜的人天没亮到滴水崖一带抢好菜,就会看到马家洞洞口人影幢幢,有女子的声音,也有老人和小孩的声音遥遥传来。

    等到天一亮再一看,屁都没有。

    黑爷说他当天不经意看到这个洞穴之后,心中的好奇就被陡然勾了起来。

    他心想:都说这马家洞闹鬼,我倒想寻点刺激,看看鬼到底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豹子凶。

    黑爷这么一想,就不肯安心在滴水崖下睡觉了。
    他手脚并用,沿着小路爬上了滴水崖对面的一座山崖,虽然对面的山崖没有滴水崖那么高,但是在山崖顶看马家洞,清晰了很多。

    黑爷在崖顶弄了点树枝干草,铺了一张狼皮褥子,就静悄悄趴了下来,双眼紧盯着马家洞。

    一直到月亮上中天,对面的马家洞一直黑乎乎的,什么动静都没有,黑爷困得实在受不了,竟然就趴着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黑爷突然被一阵人声给吵醒了。

    黑爷睁眼一看,只见对面的马家洞里灯光通明,有好几个年轻女人抱着三四个孩子正坐在洞口谈笑。

    这些女人有的在给孩子梳辫子,有的在给孩子喂饭,还有的拿着一些针线活在做。

    黑爷后来说,那洞里的灯光,不像是油灯光,也不像是现在的电灯光,那是一种有点阴柔,却照的周围亮亮堂堂,如同白昼的光。
    这诡异的灯光里,那些女子穿的衣裳、衣裳上的刺绣都看得清清楚楚,看样子确实是清代古人的装束。

    黑爷的心怦怦直跳,他就这样趴在山崖上屏住呼吸看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

    就在他正看得入迷的时候,洞穴里突然传出一个男声说:“叫你们不要到洞口来,不要到洞口来,怎么就是不听呢?不知道下面还有土匪守着吗?小心冷箭上来射死你们这些麻烦的贱人。”

    这些女子一听到这个男声,都很惊恐,赶紧就拉着孩子钻进洞穴深处去了,不一会,那诡异的灯光也变暗了,马家洞洞口又是黑乎乎一片。

    尽管对面的人影早就没有了,但是黑爷还是不敢动弹,他趴在山崖顶,一直趴到天麻麻亮,他的背上,全部被露水给打湿了。
    天亮后,黑爷仔仔细细又把马家洞看了一遍,洞里黑乎乎静悄悄的,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生活的地方。

    要是这地方现在还有人生活,那也是个大稀罕啊!

    就这样,黑爷带着疑惑打了一天猎了,赶在天黑前他就出山了。

    他把自己的经历给周围几个要好的猎人讲了一遍,大家都很惊奇,于是就找了个时间,合伙出钱请了一个攀岩采药的好手,让他去洞里看看,到底还有没有人躲在里面。

    这个采药人千辛万苦钻进马家洞之后,只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已经腐朽的衣物,一些装水装粮食的陶罐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洞里蛛网密布,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一看就不是有人的地方。

    黑爷知道情况后,心里很感慨。身在乱世,就算家财万贯也只能如丧家犬一样东奔西窜,富甲一方的马家人,一家老小最后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葬身在这深山洞穴中,真是让人叹息!

    黑爷想想他在洞穴口看到的那些可爱的小孩子,心里就十分难受。

    他对着众人悠悠叹了一口气说:一直好奇鬼是什么样子,我这次终于见到鬼了。

    “鬼就是可怜的模样啊”!
    看故事的冒个泡,继续更新!
    深潭水人

    有一次我与我们村的老猎人黑爷喝茶讲古,我给他讲了纪昀《阅微草堂笔记》里所记载的新疆红柳娃。

    我以为黑爷会感到惊奇,谁知黑爷听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

    黑爷说:“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全是我们人类的,只是人类多,人类强大而已,所以人类管着这个世界,你说对不对?”

    我点点头问他说:“那您是相信新疆确实有红柳娃娃了?”

    黑爷说:“我当然相信啊,这世界这么大,世间的东西人能知晓多少?你别说其他地方,就咱家乡这南沟里面,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黑爷的这句话我倒是无法反驳。

    南沟太大、太险峻,森林又遮天蔽日,里面神秘的事物多了去了,就算钻山几十年的老猎人,也不敢说自己已经把南沟的脾气给摸清楚了。
    黑爷接着说:“你今天不讲这事,我倒忘了给你讲一件事,我也曾在南沟和小陇山的交界处遇见过一种特别奇怪的东西,样子也非常像人类。”

    我来了兴趣,让黑爷赶紧讲一讲。黑爷喝了一口茶,给我讲了这么一段往事。

    黑爷说那时候他还年轻,脚力比较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打猎摘菜的时候敢往南沟最深最险的地方钻。

    现在他比起以前要老道得多了,对沟里的方方面面也更熟悉了一些,但是他反而不敢再去那些险地了。

    这也许就是老司机越开越胆小这个道理吧!

    南沟与小陇山的交界处,有一个深水潭,名叫黑龙潭。传说黑龙潭下有暗河,一直通到了黄河的大支流——渭河。
    黑龙潭潭水很深,一池悠悠碧水平静而深邃,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用黑爷的话说,每次靠近这黑龙潭,潭水总给人一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感觉。

    黑龙潭周边林木繁茂,毒蛇很多,按理说并不是狩猎的好去处。

    黑爷却说,这地方虽然路远危险,但是常有来潭边饮水的野羊野鹿,再加上鲜有人至,每次狩猎他都有收获。

    有一年深秋,黑爷再次去黑龙潭边打猎。这是黑爷第一次在这个时节去黑龙潭。

    黑爷说那次当他跋涉到黑龙潭边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潭边的树丛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像婴儿发出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哼哼哈哈一刻不停,好像是很多同类的动物在争吵一样。
    黑爷很吃惊,他还从没听过有哪种野兽能发出这种声音呢。

    黑爷举着火枪在山石后面悄悄绕到那林子附近,透过杂草,他看到有七八个一尺多长,全身淡绿色的“人”,正站在一棵野桃树下叽叽喳喳,好像在讨论如何把桃树上那晚熟的野毛桃摘下来。

    黑爷很吃惊,觉得自己遇到了怪物,把手里的火枪攥得越紧了。

    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那些“人”,发现这些“人”五官清晰,身上赤条条一丝不挂,头顶也光秃秃没有头发,样子说不出的怪异。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的皮肤全都是淡绿色的,眼珠子也是淡绿色的。
    这些“人”淡绿的皮肤就像半透明的毛玉石一样,隐隐还能看到他们皮肤底下的血管和肌肉。

    看到这么古怪的东西,刚开始黑爷心里有点发毛,但是没一会他就镇定了下来。

    他心想:“这玩意也就一尺长,还没肥一点的兔子大呢,瞎熊豹子我都打过,我怕这玩意干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放球他一枪再说!”

    黑爷心念至此,举起火枪就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绿“人”放了一枪。

    那时候的火枪,里面装填的是铅砂和火药,铅砂一出去就是一大片,呈一个扇形,杀伤力虽然不大,但是射击的面很广。

    黑爷枪声一响,眼前那群怪模怪样的“人”中,显然有两三个被击中了。
    这些被击中的“人”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发出“嘭”一声巨响,紧接着溅起一阵淡绿的水花,瞬间就倒在地上。

    那些没有被黑爷击中的“人”一看情形,立马转身朝黑龙潭逃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黑爷看到他们蹦蹦跳跳来到潭边,一个猛子扎进潭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一会儿,黑龙潭的悠悠碧水就恢复了一片宁静。

    黑爷放完枪,紧接着又把火药和枪砂装填好,他躲在石头后面观察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走到被他击中的怪物边上。

    他发现这些倒在地上的人除了一张空荡荡的皮囊之外,就剩一滩绿水了。刚才躲在石头后面看到的透明血管、内脏,统统都不见了。

    黑爷把那几幅皮囊拎起来,皮囊上的枪眼中还在缓缓往出来滴绿色的汁水,闻起来就像死鱼的味道一样腥臭。
    黑爷担心这些东西报复,不敢在黑龙潭水边多逗留,就把这几幅皮囊卷在一起,离开了黑龙潭。

    出山之后,黑爷给村里的好些老猎人看了这皮囊,大家除了啧啧称奇,谁也说不出这玩意是什么东西的皮子。

    黑爷把这几幅皮囊贴在土墙上,当时的村里人都纷纷来看稀罕,一个多月后,皮囊渐渐风干风化,就变成粉末脱落了。

    黑爷说,可惜自己当时没有那份心思,没把这皮囊保存好,要不然可以给我看看。

    我带着一丝不甘问他说:“那东西的任何东西您都没有留下一点吗?哪怕是它皮囊风干后的粉末?”

    黑爷摇了摇头。
    我又接着问他说:“那您再也没去过黑龙潭?再也没见过那种绿色的怪人?”

    黑爷说:“黑龙潭本来就在深山,路途很艰难,我们杀生吃饭的人也有忌讳,邪乎地方是不能去第二次的,所以我至今再没去过。”

    我说:“那有没有其他人去过黑龙潭呢?”

    黑爷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地方毒蛇多,愿意去的人绝对是像我当年那么胆大不要命的人。”

    看我有些遗憾,黑爷笑呵呵的接着说:“你这孩子,现在大家都能吃饱肚子了,政府也早就不让打猎了,这些东西就算是怪东西,也总是有他们存在道理,就让它们在那繁衍生息吧,你又何必非要见到它们,打扰它们呢?”

    我觉得黑爷说的有道理,就没有再去追问他。不过我觉得比起纪昀笔下的新疆红柳娃,黑爷所见的这东西更加稀奇。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们也许不该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只能说我们没有遇见过那样的人,那样的事吧。

    
    怪鸟绣鞋


    我们村的老猎人黑爷说,以前他打猎,也并是不每次都要上小陇山,钻南沟。

    去一趟这些地方太辛苦了,来回就得几天,风餐露宿不说,还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一有不慎就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只要家里柴米还宽裕,黑爷偶尔也会偷几天懒。

    庄户人的偷懒,是不是就是闲坐在家里玩啊?当然不是。

    黑爷说的偷懒,其实就是背着火枪到村子周边的土山上转转,套几只兔子,打几只野鸡佐酒。

    相比上小陇山和钻南沟,这活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在这些地方打猎,黑爷都当散步。天黑的时候他要舒舒服服坐在自家热炕上吃饭,还要来二两烧酒呢。

    黑爷说,他最喜欢上村后的牛背梁。牛背梁上风景秀丽,没有毒虫猛兽,上去的路也比较平缓,来去都不吃力。

    尤其是冬天落点雪的时候,其他地方路险打滑,黑爷都不能去,唯独牛背梁还可以逛一逛。

    牛背梁上各种各样的鸟儿很多。

    野鸡、石鸡、野鸽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野鸟成群结队,每次上去,黑爷总能弄几只佐酒的野味。

    有一年冬天,下了点了小雪。黑爷一早起来就背着火枪去牛背梁打野鸡和兔子。这时候野物跑过的雪地上都会留下足迹,很好追踪。
    黑爷爬到牛背梁顶,微微出了点汗。他找了一块山石,抹干净上面的雪,想坐着抽一袋旱烟。

    黑爷的一锅子旱烟刚刚点着,从牛背梁的东南方向突然就扑腾扑腾飞来了一大群野鸟,看那阵势,只怕得有四五百只之多。

    这群鸟飞的不高,几乎一路都是贴着山尖在飞。黑爷放下旱烟锅仔细瞅了瞅,发现这群鸟儿有点奇怪。

    一般来说,成群结对的鸟儿,都是一种鸟儿。野鸽子会和野鸽子成群结队,石鸡会和石鸡成群结队,就连麻雀,也愿意和麻雀在一起飞。

    可是这群鸟一眼就能看出,鸟儿的种类很杂。

    黑的灰的,白的麻的,大的小的,肥的瘦的乱哄哄在一起飞,各种各样的鸟叫声叽叽喳喳,气势真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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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24 01:23:28  更:2021-07-24 01:3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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