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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幸存者笔记》——2001年“重启事件”[第1页]

作者:云南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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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天前我在香港收到一条微信,请求加好友,加上后才知道是周英杰,得知她是从某某人那里搞到我的微信号,前一天才从日本回到北京,现在正在朝阳区某医院隔离,之前她得到一条可靠情报,在前苏联XX地区发现了“他”的踪迹,此人消失了整整19年为何会突然出现,周英杰说这里面一定有重大隐情,她准备隔离结束后马上过去调查一下,至于香港这边,一个是疫情一个是她确实也没时间,就暂时不过来,不过她有一个“计划”,此计划她思考了整整两年,其中一个环节需要我配合完成,之后她说出计划内容,其中某段话让我感觉毛骨悚然,当时电话里没有答复,之后我思考了整整3天,决定同意,半小时前我把意思通知了她,一分钟前她回过来,最后一句是——“你可以开始”,我知道,从我动笔一刻,该事件将再次重启。
    (笔者按:本帖内容纯属虚构。)

    
    2001年4月某天,我从成都市拘留所释放出来,回到位于城北“肉联厂家属区”的出租房,当天正好是我生日,我在网吧叫了一瓶啤酒一袋“老灶”,好歹给自己过了生。
    下面说一下我的情况,我姓李,成都人,原单位国营512建材厂,2月时候因为工厂改制,我下了岗,因为父母都是老工人没什么门路,只有自谋职业。
    于是听人建议,在肉联厂附近一个夜市租了个摊位卖书,那时候不像现在,书还比较好卖,进货在“冻青树”,那儿有个批发市场,卖了半个月,认识一个人,姓郑,拿给我两大箱书跟杂志,基本都是黄色书刊,说是“代销”,卖一本提五角到两元不等,卖了10多天,被人举报,我辩称帮人出售,但稽查队根本不认,货被没收罚款1000元,最后还抓进去关了几天。
    我肯定不服气,当时拘留室还有几个人,听其中一人说了才知道是形势所逼,原来当时整个中国大陆正轰轰烈烈开展一次运动,叫“建国以来第三次严打”,起因是3月份发生在石家庄的那次爆炸案,因为性质恶劣,高层震怒,要求对所有违法犯罪从重从严,我们这群人也是撞在枪口上,只有自认倒霉。
    出来后那个姓郑的找过我两次,要我赔偿损失,我不干,他叫了两个人上门来打了我一顿,我没办法,身上本来就没钱,交罚款还欠了朋友几百元,只好把摊位转让了,剩下的书也抵押给姓郑的,在茶馆混了几天,还是想出去挣点钱,那时候流行“下海”,周围好多人都跑到江浙或者广东一带去做生意,听说都很来势(方言:挣钱),但我一没本钱二没门路,只有看看有没有朋友在搞这个,于是翻看电话本,看到一个传呼号,后面写了个名字“闫世成”。
    这个人我还比较熟,比我大20多岁,原先一个车间还算我半个师傅,90年代初他离厂后据说跑到江浙一带去经营皮具,93年春节跟他喝过一次酒,当时他西服革履红光满面,给我留了这个号,叫我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他在成都自不必说,不在,有人接待。
    于是赶紧打了一个过去,对方是个女人,自称闫世成老婆,说他在上班,问在哪儿,答案很意外,居然就在成都,“老南门”一家建筑公司守车棚。
    当天晚上在市中区“老南门大桥”附近一个烧烤摊跟闫世成见了面,几年不见他头发白了一半,走路还一瘸一拐,几杯酒下肚后说了他的情况,我发现我比我还惨。
    原来92年离厂后他的确去了浙江,在“丽水”做皮鞋生意,钱倒是挣了一点,但是在95年时候被合伙人骗了,钱跟货都被骗得精光,回到成都后最开始在“新南门客运站”一带卖仿冒皮具,后来认识个女的,就是之前接电话那位,是他现任姘头,几个人合伙在“九眼桥”一带“刻章办证”,不用说都是办假公章假证件,干了不到一年,96年“建国以来第二次严打”,他们被被一锅端,因为他涉及到一个大案子,他帮人家办了个假执照,所以判得最重,3年,99年出来,因为一条腿在监狱一次斗殴中被人打残废,一直找不到工作,半年后才通过熟人关系进了这家公司,帮人守车棚,因为混的惨,这些年他从来没找过我们这群老工友。
    二人一阵唏嘘,我说了我的情况,闫世成说他有个熟人在附近一个水闸站上班,他们里面好像最近在招工,可以帮我去问问。
    当天无话。过两天闫世成找到我,说问清楚了,是区河工队招临时工,要两名,一个月350元包中午一顿,干到11月,该单位在水闸站里面设了一个办公点。
    我就说才三百多,也就够抽烟喝酒,闫世成劝我,说你先进去干,他到时候找熟人说一下,争取明年把我转正,你本身有技术,以后可以干维修,他们里面搞设备维修养护的据说一个月能拿到八九百。
    我就说师傅你不要逗我,我那个也叫技术?我是个“加料工”,以前在卷材车间,主要负责给烘料机加料。
    闫世成骂了我一句,说这句话贬低了自己也伤害了他,一句话,来不来,他好回人家。
    我也懒得多说,好歹是一份工作,再说我那时已经有个计划,于是点头答应,第二天就去了一趟水闸站,就在“老南门大桥”附近,在二楼办公室跟一个叫廖洪的领导见了面,当时旁边还有个新来的,40多岁一个矮个,粗手粗脚,一张黄脸皮笑肉不笑,言谈间跟廖洪比较熟,后来才知道此人叫王祥,也是闫世成介绍来的。
    因为有熟人,简单填写了一个表格,当天就领到制服开始上班,头几天熟悉了一下工作流程,之后就朝九晚五,按部就班。
    至于我那个“计划”是这样,我那时有个技校同学,关系还不错,听说在东三省那边跟俄罗斯人做钢材生意,我一直没搞到此人联系方式,不过年底他要回成都,到时候我准备直接去找他,我才25岁不到,还是想出去闯一下,当个河道工确实不是我本意,工资低不说,说出去也没什么脸面。
    于是安安心心在水闸站上班,等待年底到来,但有句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去了也就一个月,在我们管段发生了一起看似普通的浮尸案,本来跟我毫无关系,但一念之差我竟然被卷了进去,之后就一步步卷入一个无底深渊,现在看来,这就是命。
    我这么说并非危言耸听。
    我清楚记得是5月底某天,我早班,跟那个叫“王祥”的人一组,开了单位配的小汽船出去清理河道。
    先说一下我们管段,那条河叫南河,这个都知道,管段比较长,从上游“百花潭大桥”到下游“新南门大桥”,通常我们都是先开到百花潭大桥,然后顺流而下慢慢清理,所谓清理就是捡垃圾,最后开到新南门,那儿有个转运站,卸下垃圾就算完工。
    我记得当时是9点半左右出发,因为成都之前很罕见了下了两天暴雨,河道猛涨了接近半米,垃圾也比平时多出一倍,开到“百花潭大桥”,光是在桥下就清理了半小时,之后开到“廊桥”,估计已经快10点半。
    这里说一下“廊桥”一带的情况,比较复杂,但因为关系到马上发生的案情,必须要说。
    先说廊桥,其实是一座景观桥,很狭窄,横跨过“南河”,桥头南是一个大型公园,就是“百花潭公园”,桥头北是两条马路,呈“倒T字”型,横着的那条跟“南河”平行,叫“锦里西路”,竖着的那条就是著名的珠宝玉器一条街——琴台路。
    现在重点说一个地方,就是距离廊桥20米位置,南河的北边河墙上开了一处缺口,有一条人工渠叫“西郊渠”,从北面流过来,在缺口位置汇合,而汇合处有一座东西方向的桥,叫“西郊桥”,桥面上不用说,就是“锦里西路”。
    废话两句,还是说当时的情况。
    当时是我在开船,王祥在前面用工具捞垃圾,按惯例我把船开到“缺口”附近,因为那里有一个弯道,从西郊渠冲过来的垃圾很容易堆积在那个位置,每次都要重点清理。
    当时大概清理了5分钟,看看也差不多了,我就发动汽船准备走,这时候王祥忽然挥了一下手,慢吞吞说,小李,莫慌。
    这个人平时说话就是慢吞吞的,用成都话说叫“温吞水”,我就停下来,只见他直勾勾盯着西郊桥桥洞,明显看到了什么异常东西。
    这里说明一下,西郊桥跟西郊渠因为不属于我们管段,我们按惯例都不会开进去。
    我就问了一句,咋了。
    王祥朝桥洞里面指了一下:“你看那儿,是不是一个人。”
    他说得慢吞吞,但着实把我吓一跳,顺着往那个方位一看,一下发现距离我们10米左右,桥洞左侧一根铁栅栏上挂了一坨东西,体积比水泥袋大,浮在水面,看轮廓像个“人”又像一个水泥袋被剪破了几个洞。
    因为桥洞是个“拱梁”形状,最高距离水面不到两米,所以里面光线很黑,我看了几眼都不敢确实是个什么东西。
    “走,进去看一下。”王祥说。
    我也有点好奇,就调转方向往里面开,当时河墙上左右都有几个人在钓鱼,看见我们的异常举动,都露出狐疑神色。
    很快开进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感觉还有点阴森,几乎同时我闻到河水腥臭里面夹带了一股恶臭,我心里头就“突”的一下,知道不妙。
    但已经晚了,汽船还没靠拢,我已经看清是个什么:明显是一具尸体,头朝着我们,是个光头,脸埋在水下,只露出背部,穿的是一件深蓝色上装,其余部分泡在水里面,随着流动一起一伏。
    “我日!硬是死人!”我的惊叫声在桥洞里面回响。
    王祥却不是很害怕,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嚯嚯,是个男的。”
    我也看清楚了:看身形明显是个男性,同时那件上装上印了两个白色大字,因为头朝向我们,不好认,左边那个好像是“水”,看制式像是一件工作服。
    “排——排水。”王祥偏着脑袋看:“排水所的。”
    听他这一说,我也认出第一个字是“排”,排水所我知道,每个区都有,归市政局管,这么看来,此人是哪个区排水所的职工。
    这时恶臭越来越浓,我也懒得多想,蒙住鼻子:“不看了不看了,走走走出去打110。”
    王祥还在探头探脑看,我懒得管他,直接发动就想转个弯出去,这时他忽然挥一下手:“喂,莫慌。”
    我停下来,有些恼怒:“又咋了?”
    “嘿嘿。”他忽然奸笑了一下:“有个好东西。”
    边说,他边操起一根铁钩,颤巍巍探出身子,一下勾住尸体臀部,试了一下,猛的一扯。
    我吓一跳:“喂,你干什么!”
    之所以意外,除了看他突然去碰尸体,还有个原因,他平时说话做事都是慢吞吞的,没想到刚才那一下动作这么猛,像变了个人。
    王祥头也不回,狠狠扯了几下,尸体发出一个无法形容的声音,缓缓往上一“抬”,感觉像一块冻肉,很硬。
    王祥继续一扯,尸体露出了臀部,穿的是一条黑色长裤,湿淋淋的,而裤子右边口袋里面鼓鼓囊囊,露出一个棕色物体,明显是个钱包。
    我一下明白过来:这个疯子,看到尸体有个钱包,想偷!
    同时也佩服他眼力,居然能看见水底下尸体身上有钱包,这对贼眼!
    这时王祥抬起头,很鬼祟的左右观察了一下。
    “不要闹。”他警告我一句,回过头,铁钩勾住钱包狠狠扯了几下,一下扯出来,他猛 的探出身子,左手一把已经抓住。
    我都看呆了,只见他重心似乎不稳,颤巍巍的就要掉下水,我想也没想,站起来一把抓住他衣服,汽船猛的一晃,王祥借这个力一下缩回来,一屁股坐下。
    我喘口粗气,直接骂:“你疯了,死人东西都敢偷!”
    “嘘——”王祥翻眼看了一下桥洞顶,甩了甩手上钱包,我看得清楚:是个那种对折的长钱包,很旧,不停往下滴水,里面鼓鼓囊囊夹了不少东西,他甩了几下,直接揣进衣服里面,朝我嘿嘿一笑:“怕个屁。等会儿分你一半。”
    “分你个老母!”
    “马无夜草不肥,懂不懂。”他一张黄脸很得意,边说边下意识瞟了尸体一眼,像看到了吓人东西,“嚯!”的一声。
    我转头一看,原来尸体不知何时朝右边翻了一下,露出半张脸,死灰色,很瘦,下巴泡在水里面,一只眼睛闭着,最恐怖的是嘴巴正缓缓张开。
    我吓得往后弹了一下:“我日,没死!”
    王祥直勾勾盯着,半晌说:“死硬了。”
    “那他嘴巴咋在动!”
    “可能在排气。”王祥道:“淹死的尸体都要排气。”
    我半信半疑,这时尸体嘴巴停住了,张开了一大半,里面是一团呕吐物,全是方便面条,还有一些肉类。
    我看得想反胃,王祥按了按右胸部,里头就放的那个钱包,他哼哼一声,有点鄙夷:“吓得这个样子。走走,出去报警。”
    我赶紧发动,船头掉过头,心头突然有个奇异的感觉,忍不住瞟了一眼尸体那张脸,发现此人嘴角右边有一颗黑痣,有黄豆大小。
    恶臭再次袭来,不敢再看,赶紧开出去。
    很快出了桥洞,头顶处,几个钓鱼的都注视着我们,一个穿西服的胖子问:“咋个了师傅?”
    “附近有没有电话。”王祥朝我身后一指:“里头捞起个尸体。”
    “啊!”上头几个人全部脸色大变:“哪儿哪儿?”
    边说他们边探身朝桥洞里面看,但我知道他们看不见,那具尸体卡在洞壁最左侧。
    “你们看不到。”王祥道:“是个男的。”
    一个戴眼镜老者忽然朝“廊桥”一指:“那儿门卫室有电话!”
    “对对!”之前那个胖子很兴奋:“我去我去!”
    说完他直接往廊桥那边跑,这个我知道,廊桥这一端是“百花潭公园”的大门,有个门卫室,穿过廊桥,河对面就是公园。
    看有人报警了,我加速就想走,眼镜儿老者道:“喂喂二位师傅,你们不能走哦。”
    “是啊。”旁边一个人附和道:“你们第一个发现尸体,等会儿派出所要问你们话。”
    “肯定还要叫你们去捞。”另一个人说。
    “捞尸体不会。”眼镜儿老者摇头:“但肯定要用他们的船。”
    “对嘞。我们还不能走。”王祥朝我右边一甩脑袋:“开那儿去。”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地方,距离这边30米有一道斜坡,开在河墙上,是平时用来清淤用的。
    这时候也没办法,只好调转方向开过去,很快开到斜坡位置,停了船,西郊桥上已经一片嘈杂,只见两个穿门卫制服的人正匆匆跑过来,一群人有的指着桥洞,有的指了指我们这边,大呼小叫,而周围比较远的地方好些人都停住走路,望着这边,气氛显得很紧张。
    这时王祥摸出烟,丢给我:“来,整一根。”
    我接过,恨他一眼,摸出打火机点了几下才点燃。
    王祥斜睨我一眼:“小伙子家家的怕成这样。”
    “你厉害!”我狠狠抽一口:“等会儿派出所查出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天知地知。”王祥叼着烟,慢吞吞说:“这些钱不要白不要。老子以前在双桥子时候,有个老太婆死了,床底下压了500元钱,老子顺手就拿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没谁来找我?”
    “双桥子”的事情闫世成给我说过一次,是成都东门一个地名,那儿附近有个什么厂医院,王祥90年代时候在里面的停尸房上过班,专门“推车子”(闫世成语),也是96年”严打“时候进监狱的,罪名是偷钢筋,在成都市区某个在建工地,进去后跟闫世成一个号房,2000年左右出狱的,也是一直找不到工作,二人关系还不错,跟组长廖洪也喝过一回酒,所以把他推荐过来。
    我无奈摇摇头,看来这人偷死人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尝到了甜头。
    “放心,莫得事(方言:没事)。”王祥像想到什么:“对了,等会儿肯定要问我们话,你不要开腔,我去说,你这个样子我怕说漏嘴。”
    我哼一声,恶狠狠说:“等派出所来老子马上举报你!”
    “嘿嘿嘿,你不会。”王祥皮笑肉不笑。
    这时只听“呜——”一声警报声,抬头一看,西郊桥桥头已经停了一辆白色警用面包,派出所来了。

    
    廊桥,西郊桥,琴台路三者位置图。

    
    收据上那个“地形图”
    只见车上跳下来四个人,三个穿制服,一个穿灰色夹克,跟周围人群说了几句,那个穿西服的胖子朝我们这边指了一下,四个人径直走过来,很快出现在我们上方。
    我赶紧站起来,王祥还坐着抽烟,只见一个高个警察指挥了几下,三个人跑下来,那个“灰夹克”提了一个银白色小皮箱,留下的一个警察开始在上面拉警戒线。
    高个疾步过来:“你们第一个发现的?”
    “是。”我赶紧点头,王祥也站起来。
    “你们哪个单位?”
    “区河工队。”我道。
    “把筐筐搬一下,我们要用船。”高个又回头命令另一个年轻警察:“带上去做个笔录。我跟老方过去。”
    我和王祥赶紧把几个垃圾筐搬下去,退在一边,高个跟“灰夹克”跳上去,他开船,“突突突”很快开进桥洞,因为角度,看不见情况。
    年轻警察招招手,我们跟着他上到河墙顶部,警戒线已经拉开一大圈,围了不少人,注视我们,窃窃私语。
    “来,这边。”年轻警察掏出一个记录本:“名字。单位。”
    我正要开口,王祥首先说:“我叫王祥,他叫李成,XX区河工队的。”
    “谁先发现尸体?”
    “我。”
    “大概几点。”
    “我们身上没时间。”王祥道:“可能10分钟之前。”
    警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怎么发现的。”
    “看到里头挂了一坨东西。”王祥道:“像个人,就进去看,结果硬是个死人。”
    “你们接触尸体没有。”
    我不由瞄了王祥一眼,他面无表情摇头:“没有没有。死人子,哪个敢去碰哦是不是。”
    “然后呢。”
    “然后就出去了,喊人打110。”
    “你形容一下当时尸体的姿势。”
    “姿势?”王祥看我一眼:“就那个样子嘛,头朝我们,脸在水里头,一直没变。”
    “当时在尸体旁边有没有什么东西,比如麻布口袋,铁丝,绳子之类。”
    “没注意。好像没有哦。”
    警察飞快记录,合上本子:“行。你们暂时就在这个位置。不要走,等我们安排。”
    我跟王祥赶紧点头,警察走到他同伴旁边,二人一边维持秩序一边交流。
    我喘口粗气,这时旁边围观群众忽然发出惊愕的声音,河底下同时“突突突”响起马达,王祥急忙转身趴在墙头去看。
    “出来了!”他道。
    我赶紧也趴过去,只见河底下汽船正朝斜坡开过来,还是高个警察驾驶,“灰夹克”蹲在前头,都戴着白手套,船中间很突兀的摆放了一个人,保持一个古怪姿势。
    不用说就是那具男尸,身体侧卧,脸朝下,古怪的是两只手臂,手掌交叉,抱在胸前,手距离胸口还有半尺的距离,感觉就像他之前抱了一个“婴儿”,然后婴儿突然被抽走,他还来不及改变姿势,就突然被冻僵一样。
    至于尸体下半身,穿一条黑色长裤,水淋淋的,左裤脚挽到膝盖位置,露出一截死灰色的小腿,两只脚光着。
    “好吓人!”
    “咋这个样子。”
    “是不是一个人哦......”
    人群里不停有人发出恐惧声音,我看着也感觉浑身发凉,旁边王祥凑过来:“咋个这个姿势。妈的头一次看见。”
    我也压低声音:“你发现没有,像冷冻过一样。”
    这时汽船开到斜坡位置,那二人合力把尸体抬下来,姿势不变放在水泥地面,只听身后又是警报器“呜——”的响了一下,回头一看,停了一辆警用箱式小货车,跳下来两个便衣,迅速穿过警戒线,从我们跟前下到斜坡底部,四个人围住尸体,交流了几句,“灰夹克”打开小皮箱,拿出一些器械,蹲下来。
    “验尸了。”王祥低声道。
    底下,四个人或蹲或站,有个便衣还拿了个相机不停拍照,验了一阵,只见“灰夹克”小心翼翼抬起尸体头颅,用一把镊子在尸体眼睛位置鼓捣了几下,好像在夹眼皮,然后说了一句话,其余三个都赶紧围过去,不停嘀嘀咕咕。
    之后无话。就这样验了快5分钟,四个人都站起来,两个便衣取出一个蓝色大塑料口袋,合力把尸体装进去,往上抬。
    人群发出一阵嘈杂声,三个便衣都爬上来,尸体迅速抬进箱式货车里面。
    再看底下,就剩下那位高个警察,只见他笔直站立,望着西郊桥方向,望了半分钟,径直爬上来。
    年轻警察赶紧过去,把记录本递上,高个警察看了一下,低语一句,他手下回头朝我们招手:“二位师傅过来一下。”
    我硬着头皮跟王祥走过去,高个警察放下本子,目光冷峻扫视我们一眼,定在王祥身上:“你是王祥。”
    “是。是。”王祥点头哈腰。
    “你先发现尸体?”
    “是。”
    “在哪个位置发现的。”
    王祥愣了一下:“在——就在桥外头,那儿有个弯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确定是一具尸体的。”
    王祥没听懂,看我一眼,我也没听懂。
    “我换个问法。”高个道:“尸体按照你们说的一直都保持刚才那个姿势是不是。”
    “是啊?”王祥一脸茫然。
    “这就有个问题。”高个道:“我们刚才就是从那个弯道位置进去的,但还在外面时候,以我们的视力明显能看出是一具尸体,而据群众反应,你们是直接开进去了,之后才出来报警,所以我就奇怪,你们在外面居然没看出是个死人?”
    我心头“突”的一下: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了,之前尸体的脸是埋在水里的,臀部以下也是,所以在外面不容易看出来,至于他们看到的姿势,是被王祥勾东西“勾”出来的!
    而这明显就有个疑点,一般人突然看见一具浮尸,早就惊叫报警了,怎么会像我们一下,还开进去,还进行了对话,才慢吞吞出来。
    出篓子了!我瞟了一眼王祥,不敢正视高个。
    王祥还是一脸懵:“看见啦?但没看清,就开进去看,开进去才看清的——”
    “我的意思——”高个有些不耐烦:“当时尸体周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比如编织袋,把它挡住了。这点很重要,你们再想想。”
    “编织袋?”王祥又看我:“有没有?”
    我很僵硬的摇头:“好像......没有。”
    “行。”高个警察把本子交给年轻警察:“签个字。可以撤了。”
    又对我们道:“船上有点气味,你们找个水桶冲一下。有需要我再联系你们单位。麻烦了二位。”
    签了字,几个警察很快撤走,警戒线还留着,周围的人群开始散去,直到警车开走不见我这才大大松口气。
    赶紧跟王祥跑下斜坡,看见水泥地面残存一滩水,像个“人形”,不用说从尸体上流下的,看着有点恐怖,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恶臭。
    也没时间管,因为没有水盆之类的,在垃圾筐里头翻出几个塑料袋,装了河水,来回冲了几下,感觉气味还在,王祥摇头:“不得行,这种尸臭要回去用高压水龙头冲。”
    于是把垃圾筐搬上去,还是我开,一路都没说话,很快开到“南河桥”,眼看过了就是“老南门大桥”我们单位,王祥忽然朝左边指了一下:“靠边靠边。”
    “又干什么!”我没好气。
    “你说干什么。”他拍了拍右胸口:“把这东西先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我心想也是,毕竟死人的东西,一直放在身上不要说他,我都感觉恶心,于是赶紧转向,汽船开到左边桥洞里面,“南河桥”是一座大型立柱型桥梁,开到最左侧立柱底下,熄了火。
    王祥爬到中间,左右观察了一下,找了个小凳子,手放进胸口一摸,摸出那个钱包。
    我一下闻到一股尸臭,不由左右观察了一下,这个位置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顿时心头升腾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犯罪的快感,这种感觉记得我小时候出现过一次,当时我住512家属区,有天晚上11点过下楼倒垃圾,看见一楼一扇窗户窗帘漏了一个缝隙,我亲眼看见床上一男一女在干坏事,当时就是这种莫名的强烈感觉。
    赶紧凑过去,王祥已经打开钱包,一眼看见塞了几张百元大钞,还折起来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像是地图,王祥直接把钱扯出来,湿淋淋的沾在一起,几下分开,是七八张百元,还有一个五十,几张十元的零钞。
    “妈的才这点。”他把钱丢在凳子上,展开那坨花花绿绿的东西,用力过猛,一下撕开一个大口子,果然是地图,眉头处印了“成都市区图”几个字,中缝全是裂口,看来不知道被翻了好多次。
    王祥瞄了几眼,直接丢到一边,又去扯钱包剩下的东西,一下扯出两个避孕套,还有三张火车票。
    “嘿嘿嘿还有套套。”他甩了甩避孕套,X笑道:“肯定拿来找小姐的,来,一家一个。”
    “都归你。”我想到尸体那个“抱婴儿”的姿势,一阵恶心,瞄了一眼车票,都水淋淋,一张已经打卷,用过的,还有两张竟然崭新。
    不由好奇,捡起两张新的一看,是“K113,成都到昆明,硬卧”,一看铺位,都一个车厢,下铺跟中铺,再一看时间,是“5月29号”,竟然是后天的。
    王祥捡起旧的那张,念道:“K2060,乌鲁木齐到成都。”
    我凑过去看,果然。一看时间,“5月24号。”
    “大前天的。”我道。
    “多半是他的。”王祥直勾勾盯着车票,半晌道:“李成,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明天继续。
    继续。
    “怎么?”我问。
    “今天27号,他24号从乌鲁木齐过来,那趟车我坐过,要40多个小时,也就是说他26号就是昨天到的成都,然后来了一天就死了,关键是,他还买了29号的票去昆明。”
    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不大对,你说他一个排水所的职工,咋个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怪。”王祥打开钱包挨着找,翻了几下,从最内侧夹层一下抽出一张折起来的纸,上面隐隐有很多红线,像是一个收据。
    他几下打开,还没完全展开我一眼就看见眉头处印了一排红字——“新疆704农场招待所住宿发票”,下面凌乱写了一些字迹。
    “704农场。”我顺口问:“在哪儿?”
    “新疆噻。”王祥展开收据。
    “废话!”
    我骂了一句,凑过去看,收据皱巴巴的,一共四栏,红字下面是第一栏“住宿日期”,用蓝墨水写了一个时间,很潦草,像是“5月22日”。
    下面是第二栏“住宿人员姓名单位”,空的,第三栏是“金额”,还是蓝墨水,填写了个“拾伍元”,最后一栏是“收款人”,变成用圆珠笔,浅蓝色,歪歪扭扭写了一大段字,我读了一下,顿时一头雾水。
    那段字非常突兀,原文是——“病房,尖脸,20岁,军棉袄,‘我’在床上。”
    我读了一遍,完全看不懂:“妈的写的啥东西?”
    王祥嘴巴喃喃自语也在念,念完,哼哼一声:“多半乱逑写的。”
    我还是觉得奇怪,仔细又读了一遍:“尖脸,20岁,穿军队棉袄,肯定是形容一个人。”
    王祥不置可否:“哼哼,好像是。”
    “但这句话好奇怪。“我指着收据:‘我’在床上,为啥‘我’字要加个引号?”
    “我晓得个屁啊。”王祥不耐烦,像发现什么,一下把收据翻过来,我一下看见背面画了个草图,有竖线横线,几个小方块,还写了一些注明文字。
    正要去看,忽然听到“呜——”的警报声,来自我们头顶,有警车从桥上开过。
    王祥猛一下把收据捏成一坨,抬头去看,只听警报不停响,从头顶驶过,往“通祠路”开去。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王祥三两下把收据,避孕套,车票塞进钱包,地图已经撕烂,他揉了两下丢进垃圾筐,拿起那叠钱,在手上“啪”打了一下,朝我嘿嘿一笑:“来,打土豪分田地,你要好多?”
    我哼一声,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王祥抽出两张百元:“来,好生成双。”
    我瞄了钱一眼,摇头:“算了,你自己拿好。”
    “懂不懂规矩。”王祥皮盯着我,皮笑肉不笑:“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不然老子万一出了事情......嘿嘿嘿。”
    在说最后一句时候,我发现他眼睛里头闪过一种很阴森的神色,心念急转:他说得对,按江湖规矩,这种钱不管多少我是必须要拿的,主要是让同伙放心,不然出了事就说不清了,他肯定第一个就会怀疑我,管他的,反正这个事只要他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派出所找起来了,最多把钱退赃,大不了行政拘留几天,人反正不是因为我们死的,不会有大问题。
    想到这一层,我哼一声,接过钱,只感觉全是水,冷冰冰的,似乎隐隐又闻到那股尸臭,几下折起来,不好放衣服里面,捏在手里。
    “我说得对嘛。”王祥把剩下的钱塞进皮夹:“马无夜草不肥,几个月的烟钱够了。”
    边说边把钱包塞进胸口,拍了一下,很得意:“等会儿回去再把车票卖了,又是几百元钱。”
    我一下想起,那两张车票是后天的,硬卧,加起来也是300多元,他拿去转手至少能卖200元,不由骂一句:“你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骨头巴适,补钙。”王祥像想起什么:“刚才好险,那个高个子差点把我问出来。”
    我也有些担心:“听口气他好像发现我们动过尸体了。”
    “老子当时有句话可能没说对。”
    “什么?”
    “当时那个小警察叫我形容一下尸体姿势,老子当时好像说的是‘头朝向我们,脸埋在水里头’。”
    我顿时紧张:“对对,你就这样说的,糟了,要穿帮!”
    王祥嘴巴“滋滋”砸吧了两下:“也无所谓,到时候万一他们发现不对,过来问,我就说我老眼昏花,只要钱包的事情你我咬住,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我捏了捏手上的钱:“妈的,为了这两百块钱,整的提心吊胆!”
    王祥嘿嘿一笑:”以后就习惯了。“
    ”习惯你娘!“
    ”我娘早就死了。“王祥像想起什么:”说起来尸体也怪,他两只手咋个这个姿势——
    边说他边做出尸体那个”抱婴儿“的姿势:“肯定死之前抱过一样东西。”
    “婴儿。”我脱口而出。
    “有点像。”王祥双手“抱紧”了一下:“肯定是他的娃娃,舍不得丢,最后抱着娃娃就死了。”
    “那娃娃呢?”
    “说不定也死了。”王祥嘿嘿一笑:“明天再过来看,说不定就那个位置浮起来一个死婴。”
    “乌鸦嘴!”我骂了一句。
    “管他什么嘴,反正钱到手了。”王祥又捏了捏胸口:“得胜回朝,走。”
    回到站上已经11点过,听说在“西郊桥”捞起一具男尸,两个同事还有站上几个职工都围过来打听,又听说尸体穿“排水所”制服,都很吃惊,都在推测是哪个区的,会不会是认识的人。
    之后组长廖洪叫我们去工具房取高压水枪,下去后把汽船里里外外冲洗了几遍,弄完了也快12点了,我们一般是12点半吃饭,廖洪就说先吃饭,然后下午还要出去一趟,把清理作业完成。
    吃完饭是1点过,王祥出去了一趟,说肚子疼,拉稀,公厕就在我们隔壁,过了足足20分钟他才回来,捂着肚子,对廖洪说肚子疼不不行,可能阑尾炎犯了,下午去不成。
    廖洪骂了他几句,就叫我跟老彭去,老彭是我们同事,是河工队正式职工。
    之后我们开船出去,因为“廊桥”一带清理过,就只开到“彩虹桥”,继续上午的作业,等最后开到“新南门”,卸下垃圾,太阳已经西斜。
    开回站上,没看见王祥,廖洪说他肚子一直疼,出去买药去了,我暗暗狐疑:他这个肚子疼来的很突然,会不会拿了死人东西,招了邪?
    但马上又否定这种想法,青天白日的,哪里会出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他出去转手卖那两张火车票去了。
    在站上等了一阵,王祥回来了,看表情没什么异常,这时廖洪叫我到工具房取个东西,我刚走进去,王祥鬼鬼祟祟跟进来。
    我心说他是不是车票已经出手,想分我钱,就低声问:“卖啦?”
    “卖啥子?”王祥像没听懂,朝门外面瞟了几眼:“听我说,晚上下班先不要走。”
    “干什么。”
    “那张收据上面发现个东西,闫世成也要过来,到时候开个碰头会。”
    我有些懵,怎么突然扯上闫世成,赶紧问:“发现什么。”
    这时听到门外走廊有人上楼,王祥朝我挤一下眼:
    “到时候给你说。”说完他转身出门。
    晚上7点时候准时下班,之前王祥找到廖洪,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借口拿到了一串门钥匙,上面全是水闸站各个房间的钥匙,等所有职工都走了,我跟他上了二楼,靠在栏杆上抽烟,都没说话,但我观察到王祥时不时搓手,显得心神不宁。
    也不好问。天色渐渐黑下来,刚抽完一只,远远的看见闫世成从“老南门大桥”那边过来,他上班的那个公司在“万里号”下面,走过来5分钟都不用。
    进了大铁门,他一瘸一拐上了楼,王祥迎上去。
    “就你一个,他呢?”
    闫世成看了一下手表:“快8点了,应该要到了。”
    我不由开始警惕:听口气还要来个人,收据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一下要来两个人?莫非就是之前我猜测的,是那排用圆珠笔写的字,他们从里面看出什么名堂?
    也懒得多想,反正马上要知道真相,就朝闫世成点下头:“师傅。”
    闫世成也点点头,一瘸一拐跟着王祥走进办公室,我也赶紧走进去,开了灯,他二人在办公桌前坐下,闫世成摸出三根烟,先递给王祥,王祥接过,夹在耳朵上:“查得咋样?”
    闫世成把烟递给我:“问清楚了,天锦银楼。”
    我接过烟,没听懂:“什么天锦银楼?”
    闫世成看我一眼。王祥很兴奋,来回搓手:“那就对了。嘿嘿嘿,这次有搞头。”
    “现在关键是这个——”闫世成皱眉道:“13具,是指13具什么。”
    王祥还在搓手:“既然是银楼肯定是管钱的东西噻,嘿嘿,这次有财发啰。”
    我听得一头雾水,正想问,只听楼下铁门“哐当”一声。
    “他来了。”王祥站起来。
    我心头好奇,几步出门朝楼下一看,只见铁门外站了一个人,穿黑皮夹克,光头,高瘦,30多岁样子,抬头朝我们看了一眼,黑暗中感觉眼神阴狠。
    王祥走出门,招下手:
    “聋子,这儿这儿!直接进来!”
    那叫“聋子”的丢掉烟头,进了铁门,很快上楼,到了我跟前,很冷漠打量我一眼,径直进了办公室,我一下闻到他身上有一股体臭,不由鼻子“忽忽”两声,他一下回过身,阴森看我一眼。
    闫世成又摸出烟,聋子摆下手:“才丢了。东西呢。”
    此人说话瓮声瓮气,王祥朝我身后一指:“关门关门。”
    我关上门,他们已经围在办公桌前,闫世成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摊开放在桌上,皱巴巴正是那张收据。
    我赶紧凑过去,只见是收据的背面,上面画了一个图案,之前因为慌乱没仔细看,现在看清楚:是用蓝墨水画的,寥寥几笔,左边一根竖立的“曲线”,中间一根竖立“直线”,右边是两个小方框,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挨着“竖直线”,大的在最右边。
    引人注目的是一根横着的“黑线”,很粗,明显是刻意画粗的,从“竖曲线”中段出发,出发点画了个黑色“小三角”,然后穿过“竖直线”,直接穿进最右边的“大方框”,中段画了一个短“箭头”,往下穿进“小方框”里面。
    同时还写了两排字,明显是说明文字,“大方框”右边三个字“塑料厂”,“小方框”下面六个字“二矿宾馆(13具)”。
    图案最下方是一根“横曲线”,跟“竖曲线”还有“竖直线”末端相交。
    “什么情况。”聋子问。
    “是这样。”闫世成道:“‘二矿宾馆’我也听说过,但我还是找人专门问了一下,能肯定,就是现在的天锦银楼,就在琴台路。”
    “天锦银楼。”聋子重复一句。
    “对。”闫世成道:“那个银楼还有点大,四层楼房,二矿宾馆原址上改建的,至于这个‘塑料厂’,在银楼背面,现在是成都什么什么医药公司宿舍,原先叫‘成都川宏塑料化工厂’,91年还是92年的时候撤了。”
    聋子指了指那根“竖直线”:“你们的意思,这个就是琴台路?”

    
    “对对。”王祥抢先回答,指着左边那根“竖曲线”,一张黄脸在放光:“这根憋憋(方言:肯定)是西郊渠,底下那根是南河,我当时看了一眼就觉得像,果然就是!”
    我没吭声,但终于听懂了:原来这个草图画的就是西郊渠,琴台路,跟南河三者交界一带的地形图,看来是王祥首先看出了问题,之后去找了闫世成,之前他装肚子疼肯定是去办这件事去了,现在还叫来这个“聋子”,看来他们三人一定从这张地形图上发现了重要东西。
    我目光固定在“小方框”下面那排字,想到闫世成刚才说的那句话,“13具”,肯定是这两个字。
    “这根线什么意思。”聋子指着那根“黑线。”
    闫世成跟王祥对视一眼,王祥嘿嘿一笑:“这个才是关键,一开始我以为是马路。”
    “不是?”聋子道。
    “你去琴台路看了就知道不是。”王祥道:“那个位置就没有一条路从西郊渠开始,横穿过琴台路,最后穿到塑料厂就是现在的医药公司宿舍里面,特别是这个——”
    他指着那根“箭头”:“这个是天锦银楼,它前面是琴台路,左右都是卖珠宝玉器的大商店,更不可能有一条路从这个位置穿进去,所以,嘿嘿。”
    “所以什么?”聋子有点不耐烦。
    “是闫世成先想到的。”王祥道。
    聋子看向闫世成,闫世成用指尖指着那个黑色“小三角”:“这个位置......好像有个涵洞。”
    明天继续。

    

    

    
    三张照片依次是——西郊渠,西郊桥,那个涵洞
    朋友才发过来的,成都这几个月都是枯水期,西郊渠只有半米深
    @不复谈盗名 2020-12-29 11:54:49
    看到这个ID眼熟吗? 潘二娃
    -----------------------------
    好久没人这样叫我。你好,老友
    @风吹一叶 2020-12-28 20:06:04
    欢迎回来
    -----------------------------
    你好朋友
    继续。
    “什么。”
    “收据正反面你都看了?”
    “看了。”我点头。
    “正面填了一个住宿日期,一个住宿费用,然后收款人里面用圆珠笔写了一段字。”
    “对。”我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是不是说那段字很奇怪。”
    “是看不懂。”闫世成道:“先不说它。主要是这个,你注意到没有,填的日期跟费用都用的蓝墨水钢笔,但那段字是用的圆珠笔,而背面,就那个图,又是用的蓝墨水钢笔。”
    “对。”我隐隐有些明白。
    “我仔细看过,图上写的字跟填费用的字,字迹是一样的。”
    “是么。”我下意识反问,心里清楚,闫世成不会看错,他以前是刻章办证的,这些东西很敏感。
    闫世成嗯一声:“所以我敢肯定,开收据跟画图案的,是同一个人。”
    “那用圆珠笔的那个呢?”
    “字迹明显不一样。”闫世成摇摇头:“这个先不去管他,现在问题就来了,开收据的肯定是那个什么招待所老板,或者前台的员工,也就是说,是这个人画了这张图——”
    “——然后交给那个人!”我抢先道:“然后他坐火车到成都,然后按照王祥说的,从那个污水管道进去,去那个银楼里头偷东西,是不是这样!”
    “只能说可能。”闫世成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画那张图的人现在就在那个招待所上班。”
    我飞快回忆了一下:“新疆,704农场招待所!对,就这个!”
    闫世成点点头:“还有一点,这个人应该是近几年没到过成都。”
    我一愣:“为什么?”
    “他写的‘塑料厂’,还有‘二矿宾馆’九十年代先后都撤了。”
    我反应过来:“对!他不晓得宾馆现在是银楼,还有塑料厂早就变成医药公司宿舍了。”
    “所以这个里头就有个问题。”闫世成压低声音:“我估计王祥跟聋子都没意识到,就是画图的这个人画出来的是很多年前的信息,至少是塑料厂搬迁之前,91年或者92年之前的信息。”
    我点点头:“懂了!你意思,那个人画的是以前的二矿宾馆,就算宾馆里头有东西,值不值钱先不说,琴台路九几年的时候扩建过,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这个是一种可能。”
    “还有?”
    “还有一种可能,那批东西现在的确就在天锦银楼底下。”闫世成顿了一下:“但说不定,就是13具尸体。”
    我摇摇头,不相信:“你是说银楼底下放了13具死人,怎么可能!尸体不发臭?又不是停尸房。”
    闫世成摇摇头:“不好说。”
    我想起王祥那个猴急样子,不由讥笑:“要是真是死人王祥就惨了,他还以为里头是金银宝贝,到时候进去一摸,哇,摸到个死人脑壳。”
    “不要乱说。”闫世成道:“你也要做好准备,等一下说不定要叫你一起过去。”
    “我去?”
    “你收了人家两百元钱。”闫世成道:“还有,那个涵洞我有印象,在下面四五米的地方,他们从上面下去很麻烦,多半要坐汽船去,就不知道聋子会不会安排你去。”
    “管我屁事!”我道:“老子又不是他的手下,为啥要听他摆布。”
    闫世成嘿嘿一声:“你还是没听懂,为什么我不想叫聋子来就这个原因,今晚上我们四个既然在这儿开了这个会,你就跑不脱了。”
    顿了一下,又道:“我也跑不脱。”
    我哼一声:“一根绳绳上的蚂蚱,是不是这个意思。”
    闫世成沉默不语。
    我想到一件事,压低声音:“这个算不算入室偷盗。”
    闫世成不置可否,半晌道:“对了,有个事情你要注意,万一叫你去,你小心点,那里头有可能有电。”
    “你说涵洞?”
    闫世成点点头:“我其实一直在想那个人咋会死在西郊桥,假设他就是按照那个图进里头去办事,他有三种可能性死,第一溺死。第二,起了内讧。”
    “内讧?”
    “那两张火车票。”闫世成道:“都到昆明,一个车厢上下铺,所以他多半还有个同伙。”

    “对!”我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同伙把他——”
    我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分赃不均。”闫世成道:“或者因为某个原因灭口,都有可能。还有第三,就是我刚才说的,触电,那个涵洞周围有可能有电线,漏电了,那个人被电死,尸体掉到水里头冲到西郊桥,前两天成都下暴雨,河水流速快,那个涵洞距离西郊桥好像也就70米左右,完全冲得过来。”
    我点点头:“嗯,触电是最有可能的。”
    “尸体手臂你们看没有。”闫世成问:“像不像被电过,比如变黑,或者皮肤撕裂?”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没注意。”
    这时我想起“冻肉”的事情,赶紧道:“对了,还有个事刚才我就想说,就是尸体我感觉有点不正常,像冻肉一样,完全是硬的。”
    闫世成皱眉:“冻肉?”
    “是。像才从冰柜里面抬出来的一样。”
    闫世成眉头紧锁:“尸体据说死了10多个小时都要发硬。”
    我点点头:“这个我也晓得。但是那个尸体硬得不正常,我以前也见过从河里面捞出尸体,没这么硬。”
    闫世成想了一下:“有可能——”
    这时楼下铁门响了一下,有人进来。
    “回来了。”闫世成没继续说。
    我走出一看,果然是他二人,只见聋子说了一句话,王祥径直朝工具房走去,聋子直接上楼。
    进了办公室,闫世成看了看他身后:“咋样。王祥呢?”
    “开船去了。”聋子指我一下:“他叫什么,李成。”
    闫世成点头:“是。”
    “下楼。跟王祥过去一趟。”
    “有情况?”闫世成赶紧问。
    “墙壁上有脚印。那个人进去过。”
    “哦!”闫世成看我一眼:“那王祥判断对了。有什么计划?”
    “先进去看看。”
    我正要开口,闫世成抢先问:“李成也要进去?”
    “他不用。”
    “那我去干什么?”我没好气。
    聋子阴森看我一眼,对闫世成道:“这是你徒弟。有点不懂事。”
    “没有没有。”闫世成拍拍我:“他就这个脾气。李成你就去一趟,有聋子哥在没问题。”
    我没做声。闫世成又拍我一下:“早去早回。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聋子斜睨我一眼,转身出门,我犹豫了一下,目前这种情况也不可能拒绝了,还好,聋子只是要我去,但说了“不用我进去”,看来,多半是叫我在外面放哨。
    最重要的,是我身上突然又冒出了那种奇怪的“犯罪感”,长到25岁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一想到这点,顿时莫名兴奋,身体开始发冷发抖。
    就要跟出去,闫世成指了指桌上的电线:“注意这个。”
    我点点头,下了楼,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发抖,聋子朝后面指了一下:“他在那边。”
    说完他直接出了铁门,我赶紧跑到后面,黑暗中看见河底下王祥正坐在汽船上抽烟,跑下去,发现船上多出几样设备,一个夜间施工用的探照灯,一个工具箱,几根撬棍。
    “拿这些干什么。”我问。
    “怕晚上有联防。”王祥道:“最近严打,非常时期。到时候就说我们夜间维修作业。”
    “聋子呢,他不去?”
    “他走路。”王祥边说边发动。
    一路都没说话,开到“廊桥”时候我看了一下探照灯上的时间显示,是“21点15分”。
    不算太晚,因为桥北的公园大门关闭了,桥上没人,但是远远的能看见右边的琴台路,道路两边都是三四层的仿古建筑,灯红酒绿,金碧辉煌,有不少游客在走动,隐隐听到敲锣打鼓声,什么地方在演川剧。
    穿过廊桥,右侧就是“西郊桥”,直接钻进去,左边突出几根铁栅栏,之前尸体就挂在其中一根上。
    很快开出桥洞,眼前是一条水渠,就是西郊渠,不到20米宽,两边河墙倒很高有5米左右,这里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左右两边的路都很狭窄,左边我观察到是一处大型在建工地,围着挡板,右边高高矮矮都是仿古小楼,是那些商铺的背面,看不见一个行人,很远的地方才有一盏路灯,很静谧,只听到水流声音。
    汽船直直开了50米,忽然朝右边偏,我一下看见前方15米,右边河墙上很突兀的出现一个洞,黑幽幽的,呈长方形,距离水面不到半米。
    我点点头:就是那个!
    汽船直接靠过去,距离5米左右,王祥熄了火,黑暗中我看见涵洞周围光秃秃的,只有一些藤蔓植物的枯枝,看不见有电线。
    “抓稳。”后面王祥丢过来一个东西:“那儿上头有个铁环,钩住!”
    我接过,是一根软钩,头头上是一个铁钩,连了一根皮带,是专门用来固定船体的,赶紧半蹲起来,扶住墙壁,船缓缓溜到涵洞口,顶端中央果然有个铁环,这种环是修涵洞时候安置的,就是为了检修时候固定船只。
    废话两句,几下把铁钩勾住,船体晃了一下固定下来,只感觉一股阴冷从涵洞里面冒出来,里面黑洞洞完全看不见,大概一米多宽,70公分高,涵洞口全是黑色淤泥,上面赫然有一滩白色物体,像是泡沫。
    王祥几下爬过来,抓住皮带钩,打开电筒在洞口一晃,我一下看清那团东西,明显是人的呕吐物,里面赫然是一些面条。
    “看看看,这个!”我赶紧道。
    王祥也看见了,嘿嘿一笑:“那就对了,就是那个人吐的。”
    “他硬是(方言:果真)来过。”
    “我说对了嘛。”王祥很得意,电筒左右一晃,我一下看见淤泥里面有一个很深的脚印。
    “脚印。”我道。
    “上头也有。”王祥用电筒朝涵洞上方晃了一下,我看见中央几块墙砖上面有一道明显的“拉痕”,直直从顶部拉下来,经过的位置几根藤蔓枯枝全部断裂,还在一处有一个长脚印,像是踩滑了,明显有人曾经从上面吊下来。
    这时只感觉从涵洞里面渗出一股很沉闷的气体,像是一氧化碳,不由往后躲了一下,问:“奇怪,他咋会吐呢?”
    “要么发病。”王祥道:“要么,嘿嘿,有人在后面给了他脑袋一下。”
    “他那个同伙?”
    黑暗中王祥看我一眼:“你也想到啦?聪明。”
    说完他转头朝“西郊桥”位置望了一眼:“他咋还没来。”
    “你说聋子,他不过来?”
    “他说他就在桥那边。”王祥道:“负责打望(方言:外围侦察),这边有情况我们就发信号。他咋还没来?”
    边说王祥把电筒递给我:“你拿一下。”
    说完,他晃晃悠悠站起来,伸长脖子朝西郊桥那头张望,我拿着电筒朝洞口胡乱照了一下,全是淤泥,发现进去半米位置又出现几个脚印,很凌乱。
    我没在意,往里面继续一照,猛一下照出一张“人脸”,距离我两米不到,瘦长,青灰色,两只豆大眼睛,黑暗中像“蛇”一样注视我。
    那个“人”就像趴在那儿,抬头朝我看,这下猝不及防,我吓得手一缩,撞在皮带上,电筒没拿稳“扑通”掉水里头。
    王祥回过头:“咋了?”
    “有个人有个人!”我语无伦次。
    王祥几下爬过来,发现电筒在水里头一沉一浮,他一把抓住。
    “就那儿就那儿!”我伸手一指,王祥一来,胆子也大了,张口就朝里头吼:“哪个!出来!”
    里头黑洞洞的,声音一直传进去,没有任何动静,但明显在那个位置有一团黑影,那个“人”还一声不吭趴在那个位置。
    王祥顺手操起一根撬棍:“男的女的?”
    我脑子里飞快回忆一下:“看不出来,是个马脸!”
    “装鬼吓人嗦。”王祥用撬棍“砰砰”敲了洞壁一下,电筒往里头一晃:“给老子出来!”
    光圈胡乱一晃,一下又照出那张青色脸。
    我一指:“就他!”
    光圈晃了两下,我一下看见一样东西,顿时愣住:原来那张“怪脸”底下空荡荡竟然没有身体,而是很突兀的连着一坨“圆柱体”,水瓶大小。
    “哪里是人。”王祥道:“石头刻的。”
    我这时也看清,的确是个石头刻的“人”,斜靠在管道壁上,不到半米高,脑袋像“卵”,大得不成比例,底下那个“圆柱体”明显是躯干,有一些奇怪的刻纹,表面东一块西一块有很多暗色斑块,周身牢牢绑了一根麻绳。
    “一块石头吓成这个样子。”王祥哼哼两声,电筒朝涵洞深处照过去,是个长方形水泥管道,地上是一溜暗蓝色的痕迹,早就干涸了,明显是排放工业废水遗留下的,痕迹一直往里面延伸,跟光圈一起消失,显得很阴森。
    “来,拿好。”
    王祥把电筒递给我,双手抓住皮带,一使劲,颤巍巍的两个膝盖已经跪在涵洞口,一低头,半截身子钻了进去,往里面钻了一米左右,抱住了那个“卵形头石人”,往洞口推出来。
    “接住接住。”
    我赶紧放下电筒,双手抱住,摸上去只感觉凉冰冰的,极硬,同时左右手都摸到一块类似“鸡皮”的东西,应该是那种“斑块”,感觉很不舒服。
    也懒得管,三两下拖出来,很沉重至少有五六十斤,平躺放在船上,正要用电筒去看,里头王祥道:“电筒。”
    我递过去,王祥又道:“去拿个鱼嘴钳,改刀。”
    我打开工具箱,找到递过去,王祥接过:“你仔细听我说,万一联防来了,你就说我们接了个私活,帮人家疏通管道。”
    “我晓得。”我点头。
    “还有。”王祥道:“要是联防一直盘问不走,你就把探照灯打开放在洞口边,我到时候出来就晓得咋个办。”
    “要得。”我问:“你现在进去?”
    王祥不吭声,电筒朝里面晃了一下,开始爬,我不由抬头四周观察了一下,没有异常,赶紧低头再看,他已经爬进去三四米,只看见两条腿跟屁股在不停蠕动,感觉爬了有20多米,光圈晃了一下,突然一片漆黑。
    我喘口气,回到船上坐下,石人就躺在我脚下,那张怪脸“望”着天空,整体感觉就像一个巨大的“蛹”,用手敲了两下,发出很闷的声音,周身发出一种很“木”的光泽,看不出是什么石材。
    我粗粗判断了一下:我们这面河墙,上面是一条小路,然后是一排商铺的背面,商铺正面就是琴台路,路那边也是一排商铺,“天锦银楼”就在其中,至于那个“塑料厂”就是医药公司宿舍,在银楼的背面,粗粗估计了一下,从我们这里到那个宿舍至少有150米的直线距离。
    那就说明那根“主管道”至少有150米长,不过王祥不用爬这么远,他的目的是“天锦银楼”,粗粗估计了一下,从我们这里到银楼,直线距离最多60米,然后有根“分管道”,进入银楼,感觉长度不会超过10米,按照时间来算,王祥应该已经进入银楼底部了。
    就不知道他会在底下发现什么,发现翡翠金银不奇怪,但会不会真的像闫世成猜测的,是“13具”尸体!
    13具?
    我低头瞟了一眼石人:我靠,会不会是“13具”这个东西!
    顺手扯了一下绑住石人的麻绳,很死,缠了三圈,我心念急转:多半就是那个人死之前捆的,此人进了银楼底下,捆了一个石人出来,结果在涵洞口发生意外,死了,尸体冲到西郊桥,就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为了它这个人居然把命都丢了。
    胡思乱想一阵,只感觉烟瘾来了,正要摸烟,涵洞里面忽然闪了一下,只见深处一个光圈正对着我晃动,有人出来了。
    很快此人爬到涵洞口,果然是王祥,大口喘粗气,一件反光背心上全是淤泥。
    “咋样?”
    我扫了他身后一眼,没带任何东西出来,看来他失算了,里头没有金银翡翠。
    “是个地下室。”他喘气道。
    “有没东西?”
    王祥不回答,颤巍巍爬上船,喘几口粗气,像想起什么,站起来,我发现他两个裤管全部湿淋淋,到腰部位置。
    这时他举起电筒对着“西郊桥”方向,连续闪了两下,停顿,又闪了一下,我正要问,远远的,西郊桥上突然站起来一个人,高瘦,朝我们挥了一下手。
    “聋子?”我问。
    王祥熄灭手电:“遇到怪事了。走,回去说。”

    明天继续。
    62,63楼被删了,我想办法重新发
    今天内容重新发,希望能过关。
    聋子双眼一眯:“开在哪里。”
    “就在西郊渠底下。”闫世成道:“是个排污口,我有点印象,长方形的,可能有一米五宽。”
    “现场去看没有。”
    “还没有。”闫世成道:“我也才下班。”
    “不用屁渣垃渣(方言:啰嗦)了,就那个东西。”王祥道:“你想一下画这个图的人为啥要把这个点专门画一个黑三角,正好,那儿有个排污口,有口子,就有管道,我敢胚死(方言:断定)这条线肯定是代表那根污水管,这个方框正好又是塑料厂,肯定是之前修来排工业废水用的,正好对得上。”
    聋子指了一下“短箭头”:“那这根呢,也是污水管?”
    “不好说。”闫世成道。
    “所以要进去看。”王祥道:“我觉得多半是一根分管道,可以从这个位置——”
    他指着“黑线”跟“短箭头”交接处:“——通到二矿宾馆就是现在的天锦银楼里面,那个人憋憋(方言:绝对)是想照这个地图爬进去偷里头的东西,你想它是个银楼,里头不是翡翠玉器就是金银物件,要是我们搞到哪怕一件,那不就,嘿嘿。”
    “就发财了?”闫世成摇摇头:“怕不是这么简单。”
    “有多复杂?”王祥像想起什么:“对了,这几张车票你们看一下,很说明问题。”
    边说,他边从裤兜里头摸出几张火车票,正是之前那三张,摊开放在桌子上:“都是他钱包里头搜出来的。”
    聋子跟闫世成都捡起来看,王祥道:“一张是24号,从乌鲁木齐到成都,还有两张是后天就是29号成都到昆明,我估计都是他的,乌鲁木齐过来要40多个小时,他26号到,然后29号马上又要走,也就说他在成都只呆三天。”
    闫世成像想起什么:“对了,你之前说那个人身上是哪个单位的制服?”
    “排水所。”我抢先道。
    聋子斜睨我一眼,闫世成赶紧道:“哦,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个是我徒弟李成,自己人。”
    我朝聋子点点头,聋子不理我,问王祥:“是排水所?”
    “是是。”王祥道:“这个就更说明问题,这个人绝对不是排水所的,肯定是穿衣服冒充,以方便行事,还有,他在成都只呆三天,我感觉他就是想干完这一票,然后马上跑路。”
    “那为啥会死在西郊桥?”闫世成问。
    “这个——”王祥说了一半,停住。
    “验尸时候你在场?”聋子问他。
    “在。”
    “身体上有没有刀伤或者裂口之类。”
    “好像没有。”王祥像想起什么:“对了,尸体的手有点奇怪。”
    他又做出那个“抱婴儿”的姿势:“两只手是这个样子的,像抱了个娃娃。”
    ”这么怪。“闫世成皱眉道:”说实话其他我不担心,我就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是被人——“
    闫世成没说完,但下半句的意思很明显。
    “我晓得你啥子意思。”王祥嘿嘿一笑:”这个是派出所的事,现在就一句话,一条财路就摆在你我面前,进去,还是不进去。“
    闫世成啧啧两声:“小心一点好。”
    我这时突然想起尸体像被冷冻过这件事,就想说,还是忍住。
    “你虚(方言:害怕)啦。”王祥讥讽道:“我看你们师徒二人都有点熊,嘿嘿。”
    我不由鬼火起,瞪着他:“你说什么!”
    “李成!”闫世成止住我,瞟了聋子一眼。
    聋子抬手看了看手表:“走。过去看看。”
    他对着王祥说的,王祥愣了一下:“现在?”
    “尸体几点发现的。”聋子问。
    “可能10点左右。”
    “现在8点半。”聋子道:“已经10个小时。要去现在就去。”
    “对对。”王祥附和道:”就是怕派出所先我们一步,那走走走。“
    “找个电筒。”聋子说完这句,突然问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一愣:“什么?没有啊。”
    聋子阴森凝视我几秒,对闫世成道:“我们半小时回来。你们就在这儿,不要走。”
    王祥把收据跟车票都揣回身上,从抽屉找了两把电筒,二人匆匆离开,我站在走廊上看见他们走远,赶紧回到办公室:“这个人谁啊这么嚣张!”
    “监狱里头认识的。”闫世成道:“你不要惹他,这个人下手毒得很,我不是96年进去吗,我,王祥还有他一个号房,他之前已经关了5年了,好像是数罪并罚,盗窃加故意伤害,去年年底才出来的。”
    “那就关了10年。”我点点头:“牢油子了。怎么把他叫过来了。”
    “是王祥的意思。”闫世成朝门口瞟了一眼:“他下午4点半的时候来找了我一趟,给我看那张收据,对了,他说分了你几百元钱。”
    “两百。”我道。
    “你不该要。”闫世成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当时他就说这个图案看着眼熟,因为他95年在长顺街一个工地干过,长顺街你晓得嘛,就在琴台路斜对面,他听说过那个‘二矿宾馆’,所以怀疑图案是那一带的建筑地形,叫我去打听宾馆现在是哪个单位,还叫我把聋子叫过来,他没他电话。”
    顿了一下又道:“我本来不想叫,但是万一事后被他知道了没有叫他,他肯定要发飙。他这个人,啧啧,报复心强。”
    “他是干什么的?”
    “不清楚。”闫世成道:“据说在XX路一个姓宋的人手下做事,那个人是个社会上老大。”
    “一看他就是打手类型。”我道:“看样子这两个人真的想进那根管道去!”
    “那个图应该就是个示意图。”闫世成压低声音:“黑线应该就是污水管,除此外没有其他解释,至于银楼,里面肯定放了值钱东西的,一般像这种大型银楼都有库房,真正值钱的货都放在库房里面,画这张图就是为了找到路线进去,这个不用怀疑,我只是觉得那两个字很古怪。”
    “哪两个?”
    “就那个‘13具’。”闫世成道:“好像......不是指一般的什么翡翠玉器或者金银物件。”
    “那是指什么。”我戏谑道:“13具——尸体?”
    闫世成露出一个复杂表情,摸出烟,一人一杆,抽了一口他道:“对了,其实我还注意到一个问题,还没来得及给他们说。”
    “什么?”
    “就那张收据。”闫世成道:“字迹上有个问题,他们两个应该都没注意。”
    “什么”
    “收据正反面你都看了?”
    “看了。”我点头。
    “正面填了一个住宿日期,一个住宿费用,然后收款人里面用圆珠笔写了一段字。”
    “对。”我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是不是说那段字很奇怪。”
    “是看不懂。”闫世成道:“先不说它。主要是这个,你注意到没有,填的日期跟费用都用的蓝墨水钢笔,但那段字是用的圆珠笔,而背面,就那个图,又是用的蓝墨水钢笔。”
    “对。”我隐隐有些明白。
    “我仔细看过,图上写的字跟填费用的字,字迹是一样的。”闫世成道:“所以我敢肯定,开收据跟画那张图的,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这个发现很意外,但我知道闫世成字迹方面绝不会看错,他的“专业”就是刻章办证,这方面很敏感。
    突然我想到另一个问题:“那用圆珠笔的那个呢?”
    “字迹明显不一样。”闫世成摇摇头:“这个先不去管他,现在问题就来了,开收据的肯定是那个什么招待所老板,或者前台的员工,也就是说,是这个人画了这张图——”
    “——然后交给那个人!”我抢先道:“然后他坐火车到成都,按照王祥说的从那个污水管道进去,去那个银楼里头偷东西,是不是这样!”
    “只能说可能。”闫世成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画那张图的人现在就在那个招待所上班。”
    我飞快回忆了一下:“新疆,704农场招待所!对,就这个!”
    闫世成点点头:“还有一点,这个人应该是近几年没到过成都。”
    我一愣:“为什么?”
    “他写的‘塑料厂’,还有‘二矿宾馆’九十年代先后都撤了。”
    我反应过来:对!这个人不晓得二矿宾馆现在是银楼,还有塑料厂早就变成医药公司宿舍了。
    “所以这个里头就有个问题。”闫世成压低声音:“我估计王祥跟聋子都没意识到,就是这个人画出来的是很多年前的信息,至少是塑料厂搬迁之前,91年或者92年之前的信息。”
    我点点头:“懂了。那个人画的是以前的二矿宾馆,就算宾馆里头有东西,值不值钱先不说,琴台路九几年的时候扩建过,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这个是一种可能。”
    “还有?”
    “还有一种可能,那批东西现在的确就在天锦银楼底下。”闫世成顿了一下:“但说不定就是13具尸体。”
    我摇摇头,不相信:“怎么可能!尸体不发臭?又不是停尸房。”
    “不好说。”闫世成摇摇头。
    我想起王祥那个猴急样子,不由讥笑:“要是真是死人王祥就惨了,他还以为里头是金银宝贝,到时候进去一摸,哇,摸到个死人脑壳。”
    “不要乱说。”闫世成道:“你也要做好准备,等一下说不定要叫你一起过去。”
    “我去?”
    “你收了人家两百元钱。”闫世成道:“还有,那个涵洞我有印象,在下面四五米的地方,他们从上面下去很麻烦,多半要坐汽船去,就不知道聋子会不会安排你去。”
    “管我鸟事!”我道:“老子又不是他的手下,为啥要听他摆布。”
    闫世成嘿嘿一声:“你还是没听懂,为什么我不想叫聋子来就这个原因,今晚上我们四个既然在这儿开了这个会,你就跑不脱了,我,哼哼,也跑不脱。”
    我哼一声:“一根绳绳上的蚂蚱,是不是这个意思。”
    闫世成沉默不语,半晌道:“对了,有个事情你要注意,万一叫你去,你小心点,那里头有可能有电。”
    “你说涵洞?”
    闫世成点点头:“我其实一直在想那个人咋会死在西郊桥,假设他就是按照那个图进里头去办事,他有三种可能性死,第一溺死,但是西郊渠我知道,不是很深,这个可能性不大,还有第二,起了内讧。”
    “内讧?”
    “那两张火车票你注意没有。”闫世成道:“都到昆明,一个车厢上下铺。”
    我反应过来:“你意思他还有个同伙!”
    闫世成点点头:“极有可能。”
    “你是说那个同伙把他——”我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分赃不均或者因为什么原因灭口,都有可能,之所以我不赞成去就这个道理——”闫世成表情沉重:”这件事我总觉得很古怪,不是王祥想的这么简单,我就怕牵扯到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我干笑一声:“你不要给我说还涉及到灵异方面。”
    闫世成摇摇头,不吭声。
    “那第三种呢?”
    闫世成像回过神:“哦,就是我刚才说的,触电,那个涵洞周围有可能有电线,漏电了,那个人被电死,掉到水里头,前两天成都下暴雨,那个涵洞距离西郊桥好像也就70米左右,完全冲得过来。”
    我点点头:“嗯,触电是最有可能的。”
    “尸体手臂你们看没有。”闫世成问:“像不像被电过,比如变黑,或者皮肤撕裂?”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没注意。”
    这时我想起“冻肉”的事情,赶紧道:“对了,还有个事刚才我就想说,就是尸体我感觉有点不正常,像冻肉一样,完全是硬的。”
    “冻肉?”
    “是。像才从冰柜里面抬出来的一样。”
    闫世成皱眉道:“尸体据说死了10多个小时都要发硬。”
    我点点头:“这个我也晓得。但是那个尸体硬得不正常,我以前也见过从河里面捞出尸体,没这么硬。”
    闫世成想了一下:“有可能——”
    这时楼下铁门响了一下,有人进来。
    “回来了。”闫世成没继续说。
    我走出一看,果然是他二人,只见聋子说了一句话,王祥径直朝工具房走去,聋子直接上楼。
    进了办公室,闫世成看了看他身后:“咋样。王祥呢?”
    “开船去了。”聋子指我一下:“他叫什么,李成。”
    闫世成点头:“是。”
    “下楼。跟王祥过去一趟。”
    “有情况?”闫世成问。
    “墙壁上有个脚印。有人进去过。”
    “哦!”闫世成看我一眼:“那王祥判断对了。有什么计划?”
    “先进去看看。”
    “那我去干什么?”我忍不住,硬邦邦问。
    聋子阴森凝视我:”闫世成这是你徒弟。有点不懂事。”
    “没有没有。”闫世成拍拍我:“他就这个脾气。李成你出来我给说几句。”
    说完他一瘸一拐出了门,我只好跟出去,闫世成把门虚掩,低声道:“你最好还是去一趟。”
    “你咋不去!”我抵回去。
    “少说气话。”闫世成抓住我肩膀:“你听我说,聋子这个人我了解,你要合作,他其实还比较讲义气,但你要不听话,他弄你有一整套,还有——”
    闫世成瞟了一眼门里面,压低声音:”之前我说的都是坏的方面,万一进去真的搞到了东西,我不去你也不去,到时候分钱——“
    闫世成右手拇指跟食指摩擦了几下:”分的就是这个。“
    我正犹豫,聋子推门出来,斜睨我一眼:“咋样。”
    “说通了。”闫世成拍我一下。
    “先下去。”聋子道:“王祥在后头。”
    我咬咬牙,这时也可能拒绝了,只好下楼,到了后面,黑暗中看见河底下王祥正坐在汽船上抽烟,跑下去,发现船上多出几样设备,一个夜间施工用的探照灯,一个工具箱,几根撬棍。
    “拿这些干什么。”我问。
    “怕晚上有联防。”王祥边说边发动:“最近严打,非常时期。到时候就说我们夜间维修作业。”
    我往楼上望了一眼:“聋子呢,他不去?”
    “不管他。我们先过去。”
    一路都没说话,开到“廊桥”时候我看了一下探照灯上的时间显示,是“21点15分”。
    不算太晚,因为桥北的公园大门关闭了,桥上没人,但是远远的能看见右边的琴台路,左右两边都是三四层的仿古建筑,灯红酒绿,金碧辉煌,有不少游客在走动,隐隐听到敲锣打鼓声,什么地方在演川剧。
    穿过廊桥,右侧就是“西郊桥”,汽船直接钻进去,桥洞左边有一排铁栅栏,是平时用来拦截大型垃圾用的,之前尸体就挂在最右边那根上。
    很快开出桥洞,眼前是一条水渠,就是西郊渠,不到20米宽,两边河墙倒很高有5米左右,这里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左右两边的路都很狭窄,左边我观察到是一处大型在建工地,围着挡板,右边高高矮矮都是仿古小楼,是那些商铺的背面,看不见一个行人,很远的地方才有一盏路灯,很静谧,只听到水流声音。
    汽船直直开了50米,忽然朝右边偏,我一下看见前方15米,右边河墙上很突兀的出现一个洞,黑幽幽的,呈长方形,距离水面不到半米。
    就是那个了!我只感觉身体突然开始发冷发抖,我知道,又是那种“罪恶感”,只好死死咬住牙。
    这时汽船直接靠了过去,距离5米左右,王祥熄了火,黑暗中我看见涵洞周围光秃秃的,只有一些藤蔓植物的枯枝,看不见有电线。
    “抓稳。”后面王祥丢过来一个东西:“那儿上头有个铁环,钩住!”
    我接过,是一根软钩,头头上是一个铁钩,连了一根皮带,是专门用来固定船体的,赶紧半蹲起来,扶住墙壁,船缓缓溜到涵洞口,顶端中央果然有个铁环,是修涵洞时候安置的,就是为了检修时候固定船只。
    几下把铁钩勾住,船体晃了一下固定下来,只感觉一股阴冷从涵洞里面冒出来,里面黑洞洞完全看不见,观察了一下,洞口大概一米五宽,70公分高,全是黑色淤泥,上面赫然有一滩白色物体,像是泡沫。
    王祥几下爬过来,抓住皮带钩,打开电筒在洞口一晃,我一下看清那团东西,明显是人的呕吐物,里面赫然是一些面条。
    “看看看,这个!”我赶紧道。
    王祥也看见了,嘿嘿一笑:“那就对了,就是那个人吐的。”
    “他硬是(方言:果真)来过。”
    “我说对了嘛。”王祥很得意,电筒左右一晃,我一下看见淤泥里面有一个很深的脚印。
    “脚印。”我道。
    “上头也有。”王祥用电筒朝涵洞上方晃了一下,我看见中央几块墙砖上面有一道明显的“拉痕”,直直从顶部拉下来,经过的位置几根藤蔓枯枝全部断裂,还在一处有一个长得变形的脚印,明显,有人曾经从上面吊下来。
    这时闻到一股酸臭味,明显来自那团呕吐物,不由往后躲了一下,问:“奇怪,他咋会吐呢?”
    “要么发病。”王祥道:“要么,嘿嘿,有人在后面给了他脑袋一下。”
    “他那个同伙?”
    黑暗中王祥看我一眼:“你也想到啦?聪明。”
    说完他转头朝“西郊桥”位置望了一眼:“他咋还没来。”
    我奇道:“你说聋子,他不过来?”
    “他说他就在桥那边。”边说王祥把电筒递给我:“你拿一下。”
    说完,他晃晃悠悠站起来,伸长脖子朝西郊桥那头张望,我拿着电筒朝洞口胡乱照了一下,全是淤泥,发现进去半米位置又出现几个脚印,很凌乱。
    我没在意,往里面继续一照,猛一下照出一张“人脸”,青灰色,距离我两米不到,感觉趴在那个位置,抬头望着我。
    明天继续。
    @客户跑光了 2020-12-31 10:42:57
    追了你好几个帖子呵呵
    -----------------------------
    好久不见
    继续。
    这下猝不及防,我吓得手一缩,撞在皮带上,电筒没拿稳“扑通”掉水里头。
    王祥回过头:“咋了?”
    “有个人有个人!”我语无伦次。
    王祥几下爬过来,发现电筒在水里头一沉一浮,他一把抓住:
    “哪儿?”
    “就那儿!”我伸手一指,王祥一来,胆子也大了,张口就朝里头吼:“哪个!出来!”
    里头黑洞洞的,声音一直传进去,没有任何动静,但明显在那个位置有一团黑影,那个“人”还一声不吭趴在那个位置。
    王祥顺手操起一根撬棍:“男的女的?”
    我脑子里飞快回忆一下:马脸,青灰色,两只眼睛黑洞洞的,表情有点像......蛇。
    “像蛇!”我脱口而出。
    “什么!”王祥似乎吓一跳。
    “没有没有!”我回过神:“是个马脸,小眼睛!”
    “妈的装鬼吓人嗦。”王祥用撬棍“砰砰”敲了洞壁一下,电筒往里头一晃:“给老子出来!”
    光圈胡乱一晃,一下又照出那张青色脸,还在那个位置,还是刚才那个“蛇”的表情。
    我一指:“就他!”
    光圈晃了两下,我突然看见一样东西,顿时愣住:原来那张“怪脸”底下竟然没有想象中的身体,而是连着一坨“圆柱体”,只有温水瓶大小,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脖子以下“截肢”的人。
    “屁个人。”王祥看清楚了:“石头刻的。”
    很快回到水闸站,王祥似乎很累,不停喘气,叫我抱上石人,上了二楼,闫世成听到动静出来看,看见我抱的东西,一脸狐疑。
    进了办公室,把石人直立放在地上,三个人都围上去,闫世成来回打量,狐疑问:“哪儿来的?”
    “从里头搬出来的。”我道:“老王进去了。”
    “里头啥情况。”
    “是个地下室。”王祥喘几口气:“等聋子回来再说。妈的里头全是死耗子......”
    “聋子呢?”闫世成朝门外张望。
    “路上了。”我道。
    “没坐船去?”
    我正要回答,走廊脚步声,一看,正是聋子。
    “快点过来。”王祥赶紧招呼:“就这个。”
    聋子几步过来,打量一眼石人:“进去了?”
    王祥点点头:“是个地下室,那种深水泵房。”
    聋子蹲下,用食指敲了石人几下:“说一下情况。”
    “这个是我们在涵洞口子那儿发现的。”王祥道:“麻绳发现时候就捆在身上,然后我就爬进去,可能爬了70米,右边开了一个口子,也是长方形的。”
    “那根分管道?”闫世成问。
    “是。”王祥比划了一下:“很小,一米宽,但只有40公分高,我很费力才钻进去,爬了最多10米结果是个房间。”
    “地下室?”我问。
    “出口开在墙体上。”王祥没理我:“我一爬出去就踩到水,它是个水泥房间,面积大概40多平米,地上是半米多高的积水,我走了两步就撞到一个东西,在水里头,我一照你猜是啥子。”
    “也是这个?”我指了一下石人。
    “一模一样的一个。”王祥喘口气:“我还专门抱起来看了一下,一模一样,然后我走两步,又碰到一个,一模一样,马上我又踩到一个,躺在地上,我抱起来,又是一模一样,只是要小一号。”
    “原来13具是指这东西。”闫世成点点头:“数没有,是不是13个。”
    “13个肯定有。”王祥赶紧点头:“我后来没有每个看,就用脚试探了一下,那一排全都是,密密麻麻全部在水里面,挨着管道开口的那面墙,我没数,但肯定有13具!”
    “12具。”聋子道。
    闫世成点点头:“对,加上这具。”
    “妈的费了这么大劲!”王祥骂骂咧咧:“原来说的就是这个,老子还以为——”
    我不由跟闫世成对视一眼,心想:闫世成也没猜对,他说是13具死人,不过,也算是13具“人”。
    聋子一声不吭,抓住麻绳扯了几下,伸手摸出一把弹簧刀,“啪”一声打开,三两下把绳子割断,石人整个完全呈现出来,日光灯下我看清了之前没看清的几个细节,其中一个引起我的注意。
    石人正面有两道主要的刻纹,这个之前就看见了,明显是两条“手臂”,形状就像一个人双手放在肚皮上。
    但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它两条“手臂”末端刻了几根短线条,应该是“手指”,但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而且又短又尖,像鸟爪。
    至于石人的头颅,光溜溜的,头顶左侧有一块灰白色瘢痕,半个巴掌大小,后脑勺最奇怪,是个往内弯曲的弧形横截面,很光滑,就像用砍刀从上往下砍,砍走了脑袋的一部分。
    王祥也抬手敲了几下:“怪眉怪眼的,会不会是古董?”
    “认不来。”闫世成道:“但肯定管钱,不然不会藏在那个地下室。”
    “是不是佛像。”王祥说了一句,又摇头:“不像。”
    “你看它这个表情。”闫世成盯着那张怪脸:“像那种——我一下形容不出来。”
    “蛇。”我忍不住道。
    闫世成点点头:“嗯,有点像。”
    “管它是蛇还是乌龟反正就是个石头刻的东西。”王祥哼一声:“你说一个银楼不藏点翡翠玉器,藏这种怪眉怪眼的东西,说得不好听点,就算是古董我看也值不了多少钱,还要去偷?妈的害得老子还进去一趟!”
    说完他拍了一下衣服上的淤泥。
    “不是银楼的。”聋子道。
    “什么?”王祥没听懂。
    聋子没回答,思索几秒道:“你说那个地下室是深水泵房?”
    “嗯。”王祥道:“它中央有个深水泵,从天花板通下来,就是那种专门抽地下水的水泵,所以我估计它以前应该是个人防工程,对了,它那儿还有一道大铁门,开在对面墙上,离地面有一米多高,有个台阶可以上去,我上去看了一下,推不开,应该是从外面锁死了,我估计外面也是地下室,就不知道是地下几层,但是上去肯定是那个天锦银楼。”
    “地下室应该不止一间。”闫世成道:“应该是宾馆以前修的,因为银楼就是它原址上翻修的,你说得对,估计就是个人防工程,这些工程都是六七十年代准备跟苏联打仗时候搞出来的,对了,我想来了,宾馆原来属于一个地矿所。”
    “什么所?”聋子问。
    “地矿所。”闫世成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个什么什么局的‘第二地矿所’,早就搬迁了,90年代左右的事。”
    聋子看了一下手表,站起来:“这儿有没有电话。”
    “有。”王祥也站起来:“桌子上。干什么。”
    聋子没回答,走过去迅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过了半天才道:“霉鬼。我,袁军。”
    那边应了一句,聋子道:“你马上过来一下,老南门大桥,那儿有个水闸站。”
    那边应一句,聋子道:“这儿有个东西,今天他们清淤从河道底下挖出来的,你过来看一下。”
    那边问了一句,聋子道:“过来再说。搞快。”
    说完挂断电话,王祥不解:“霉鬼,谁啊?”
    “一个朋友。”聋子道。
    “搞古董的?”闫世成问。
    聋子点点头,走到石人跟前,背手弯腰跟那张“怪脸”对视。一时都没说话,闫世成又摸出烟,一人一杆,顿时乌烟瘴气。
    也就半小时左右,楼下铁门有人敲了两下。
    “是不是那个人。”王祥站起来。
    93楼被拦腰斩断。
    今天的重新发。手下留情。
    这下猝不及防,我吓得手一缩,撞在皮带上,电筒没拿稳“扑通”掉水里头。
    王祥回过头:“咋了?”
    “有个人有个人!”我语无伦次。
    王祥几下爬过来,发现电筒在水里头一沉一浮,他一把抓住:
    “哪儿?”
    “就那儿!”我伸手一指,王祥一来,胆子也大了,张口就朝里头吼:“哪个!出来!”
    里头黑洞洞的,声音一直传进去,没有任何动静,但明显在那个位置有一团黑影,那个“人”还一声不吭趴在那个位置。
    王祥顺手操起一根撬棍:“男的女的?”
    我脑子里飞快回忆一下:马脸,青灰色,两只眼睛黑洞洞的,表情有点像......蛇。
    “像蛇!”我脱口而出。
    “什么!”王祥似乎吓一跳。
    “没有没有!”我回过神:“是个马脸,小眼睛!”
    “装鬼吓人嗦。”王祥用撬棍“砰砰”敲了洞壁一下,电筒往里头一晃:“给老子出来!”
    光圈胡乱一晃,一下又照出那张青色脸,还在那个位置,还是刚才那个“蛇”的表情。
    我一指:“就他!”
    光圈晃了两下,我突然看见一样东西,顿时愣住:原来那张“怪脸”底下竟然没有想象中的身体,而是连着一坨“圆柱体”,只有温水瓶大小,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脖子以下“截肢”的人。
    “屁个人。”王祥看清楚了:“石头刻的。”
    很快回到水闸站,王祥似乎很累,不停喘气,叫我抱石人上了二楼,闫世成听到动静出来看,看见我抱的东西,一脸狐疑。
    进了办公室,把石人直立放在地上,三个人都围上去,闫世成来回打量,狐疑问:“哪儿来的?”
    “从里头搬出来的。”我道:“老王进去了。”
    “里头啥情况。”
    “是个地下室。”王祥喘几口气:“等聋子回来再说。娘的里头全是死耗子......”
    “聋子呢?”闫世成朝门外张望。
    “路上了。”我道。
    “没坐船去?”
    我正要回答,走廊脚步声,一看,正是聋子。
    “快点过来。”王祥赶紧招呼:“就这个。”
    聋子几步过来,打量一眼石人:“进去了?”
    王祥点点头:“是个地下室,那种深水泵房。”
    聋子蹲下,用食指敲了石人几下:“说一下情况。”
    “这个是我们在涵洞口子那儿发现的。”王祥道:“麻绳发现时候就捆在身上,然后我就爬进去,可能爬了70米,右边开了一个口子,也是长方形的。”
    “那根分管道?”闫世成问。
    “是。”王祥比划了一下:“很小,一米宽,但只有40公分高,我很费力才钻进去,爬了最多10米结果是个房间。”
    “就那个地下室?”我问。
    “出口开在墙面上。”王祥没理我:“我一爬出去就踩到水,它是个水泥房间,可能面积有40多平米,地上是半米多高的积水,我走了两步就撞到一个东西,在水里头,我一照你猜是啥子。”
    “也是这个?”我指了一下石人。
    “一模一样的一个。”王祥喘口气:“我还专门抱起来看了一下,一模一样,然后我走两步,又碰到一个,一模一样,马上我又踩到一个,躺在地上,我抱起来,又是一模一样,只是要小一号。”
    “原来13具是指这东西。”闫世成点点头:“数没有,是不是13个。”
    “13个肯定有。”王祥赶紧点头:“我后来没有每个看,就用脚试探了一下,那一排全都是,密密麻麻全部在水里面,挨着管道开口的那面墙,我没数,但肯定有13具!”
    “12具。”聋子道。
    闫世成点点头:“对,加上这具。”
    “费了这么大劲原来是这个鬼东西!”王祥明显有些失望:“老子还以为——”
    我不由跟闫世成对视一眼,心想:闫世成也没猜对,他说是13具死人,不过,也算是13具“人”。
    聋子一声不吭,抓住麻绳扯了几下,扯不开,伸手摸出一把弹簧刀,“啪”一声打开,三两下把绳子割断,石人整个完全呈现出来,日光灯下我看清了之前没看清的几个细节,其中一个引起我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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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6:22:55  更:2021-07-13 00:3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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