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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毕业后被安排到太平间实习,感动不?不敢动啊[第1页]

作者:天赐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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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手机通话界面,犹豫良久,我还是没能狠下心拨通这个熟悉的号码。
    交给天意吧。
    掏出枚硬币拇指一弹,硬币翻着跟头飞向天空。
    “如果是正面我就打这通电话,如果是反面就再等等。”
    我双眼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对自己说。
    两秒钟后我就有了个新发现,那就是一块钱硬币砸在脑门上还是挺疼的,疼的我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缓了一会儿我又发现了个问题,那枚硬币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不见了。
    算了,看来天意也有不靠谱的时候,还是打吧,我可舍不得再多搞丢一枚硬币。
    按下拨号键,彩铃声和我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很乱。
    “喂?咋想起给老子打电话了?不像你啊!”
    手机听筒里响起了我熟悉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我冲着手机用力吐出一个字:“爸…”
    对面毫不客气的说道:“说吧,啥事?你小子除了上学那会儿没钱时能想起还有我这么个爹,平时啥时候给老子打过电话?有屁快放!”
    我斟酌着说道:“爸…我想回老家发展,首都…不…我想多陪在你们身边,毕竟您二老只有我…”
    “混不下去了是吧?跟亲爹就别矫情了,外面不好混就回来,老子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嘛?没指望你成龙成凤,只要你过的开心就好,想好回家后干啥工作了没?咱们这县城跟首都可没法比啊。”
    父亲打断了我的话,一如既然的简单粗暴,却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眼眶有些发涩,唉,真给他老人家丢脸,当初离家前在酒桌上和父亲吹牛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整理了一下情绪我对着手机说道:“具体的…还没想好,其实…其实我不会一直在老家,就是…”
    “行了,别废话了,既然是这样,那就按咱们中华民族的老传统,子承父业吧。唉,你爹我跟你妈岁数也确实大了,这两年越来越没有年轻时那股拼劲了,但家里的事业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正好你回来,那就把老子的事业交给你打理得了。”
    父亲话刚说完我就一脸黑线,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唉,爸,您这心意我领了,可您的工作不就是在咱们县医院给人家看大门嘛?咋您老这语气就好像给我准备了亿万家产似的?”
    对面的父亲立刻提高音量骂道:“哟嗬?!小兔崽子瞧不起你爹这买卖是吧?小样的,你特么就是在城里呆了几年就心高气傲太把自己当回事,看大门咋了?你以为大门是谁都能看的嘛?老子跟你说,这事儿还就这么定了,回老家可以,给你两条路,一,接老子的班,继续看大门,顺道磨磨您那清高的性子;二,啥也不干,跟家呆着啃老,我们老两口养活你直到我们俩累死,你选一个吧!”
    “就没有第三条路吗?”我恳求着,父亲斩钉截铁的答道:“没有!咋了?怕你自己不能胜任啊?放心,跟你说个事儿,应领导要求,咱们县医院年内就要改造成方圆八百里内最大的中医院了,所以现在啊,医院已经停止营业了,你回来只要看着点,别让小偷把咱县医院的空大楼给搬走就行,别的啥也不用干…对了!”
    父亲忽然一嗓子吓了我一跳,我赶忙问道:“咋了爹?”父亲放缓语气说道:“说起来…咱县医院也不是完全停工,主楼现在虽然空了,但是因为县医院的那个太平间是咱全县唯一的太平间,所以没法停工,毕竟哪天会死人谁说了也不算啊。你回来除了守着医院大楼外,还得帮忙盯着太平间,在咱们县城,横死的人,第一站可都是去那儿…”
    看守太平间?和死人打交道?
    受父亲的影响,我从小就和他一样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对尸体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恐惧,或者其他一些什么奇怪的想法。而和死人打交道…似乎确实要比跟活人打交道容易的多,毕竟死人不会一边跟我称兄道弟,一边背后狠狠的捅我一刀。
    又和父亲确认了一些细节后,我便挂断了电话。
    按他老人家说的,原本的县医院被搬到了县城边上一块僻静的郊区,那边的新医院已经盖好,所有的医务工作者也都已经挪过去开始上班了。而父亲看守着的这家旧的县医院,所处的位置相当于我们县城的CBD,周边十分繁华,上面正是因为要刻意扶持中医产业,所以才把原本中西医结合的县医院从这种地段搬走,而留下的医院旧址则会改建成一个纯粹的中医院。
    说白了,行医救人也是打开门做生意,从这所处地段的变化可以看得出,上面真的是很把中医当亲儿子了。
    中医院的建设还在筹备中,按父亲的意思,旧的县医院大概会有三个月到半年的闲置期,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做好一个看门人应该做的事。
    太平间这种地方,放眼整个医院,不敢说是科技含量最高的所在,但绝对算是能源消耗最大的地方。毕竟里面每一笼每一屉都是要保持制冷的,那在耗电方面就是个大事,而且现在太平间里就停放着一些尸体,为了节约资源,也为了不必冒多重风险去运输这些冻尸,所以县医院的太平间就要一直保持运行,该接的客还得照常接。
    其实我明白,父亲之所以让我接他班干这份活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让我完全闲着,毕竟人如果太闲了,就容易颓废,容易堕落…他亲弟弟堕落的那个样子连我看了都不是滋味,他肯定不希望我们家族再出一个这样的人。而且父亲说的很对,就像所有在城里混得不好,最后不得不返乡的孩子一样,很多时候,我这种人还要承担来自乡亲们和不良亲戚们的冷嘲热讽。而父亲给我的这份工作等于几乎完全不用见那些人,可以省下很多心烦。
    至于父亲说的“清高”…唉,去年过年那会儿,和表弟走在路上时吃了根香蕉,就因为直到找到垃圾桶我才把香蕉皮扔掉,而不是和表弟一样吃完就随手把皮扔到路边,就被表弟说成了是“清高,装城里人”,之后这事儿传到亲戚们耳朵里,我竟然还特么被群嘲了,哪儿说理去?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听着音箱里的旋律,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其实没什么东西,一个单人行李箱,就装下了我的整个青春。
    和房东交接完毕后,丫又各种找茬硬扣了我二百块钱,才把剩余的押金还给我。懒得跟她计较,我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到大马路旁,狠了狠心打了辆出租车。
    半小时后,在出租车司机的主动劝说下,我下车拖着行李步行朝长途站走去。足足走了十分钟,回头一看,堵车的队伍还是纹丝不动,跟特么停车场一模一样。
    步行转地铁转步行,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在长途汽车站旁边有个独立的坐车地点,这里有一班流水车,专门跑我老家市里到首都这条线,旅游旺季半小时一班车,淡季两小时一班。
    “一江!”
    我刚要迈进候车室,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呵呵,是我的“结拜大哥”来给我送行了。
    不论如何我都不得不承认,华向东这人从外表来看很有几分卖相。不是说他长得有多好看,而是说,他长得很有特色。
    一米七出头,不怎么亮眼的身高,却要支撑着二百七十六斤的体重。只看脖子以下就跟个弥勒佛似的,但要是看脖子以上的话,我想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把他当成黑社会大哥,而且是那种纯粹靠着武力上位,已经当了老大却还是会时常亲自带着小弟们去砍人的彪悍型大哥。
    我也是认识他以后,才知道有个词叫“肌肉型肥胖”。他这看起来很友好的身材,却有着和体形完全不匹配的战斗力,赤手空拳的话,就是三个我绑一块儿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按老话说,他的“面相”太凶了,头顶上一道十几公分长来历不明的刀疤,粗重黝黑的倒八字眉毛配合他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再加上满脸横肉上如月球表面般密布着的雀斑,麻子,痘坑,青春痘,湿疹,暗疮,色斑…可以说他完全不用化妆就能胜任大部分国产恐怖片里的反派形象。
    而且我一直觉得,他手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那串星月菩提,可能都是他用自己的脸给盘出来的,包浆效果真的很好,如金似玉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在我看来算得上是天怒人怨的脸,却对某种女孩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有些姑娘甚至会对这张脸产生一见钟情的感情。就像琪琪,也许是天天看我这张细皮嫩肉的脸让她产生了审美疲劳,于是便在不知不觉中换了口味。
    “一江,要走了,也不跟大哥说声?”华向东一步步从他的五棱宏光旁走到我面前,我扫视了一下周围,和平时一样,十个陌生人有八个都在不自觉的打量华向东,但看到我在扫视他们后立刻就把视线转到了一旁,假装根本没在看这位“黑社会大哥”。
    我点点头答道:“嗯,反正也不回来了,本身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就没和您说。”
    华向东微微皱眉,他的墨镜很大,这让我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神,无法猜测他的心情…其实也没啥好猜的,他的左眼都不能正常对焦,即使没有墨镜我也看不懂他。
    “唉,这事儿是大哥做的欠妥当了,不过你也不至于这就离开首都吧?你仔细想想,和你起点差不多的人,你算是他们中混的最好的一个了吧?赚的不…”“那是以前。”
    我打断了华向东的话说道:“好了大哥,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事儿既然出在我头上,那我扛就是了。离开这座城市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我可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呢。”“你还会回来?”华向东条件反射般的反问了一句,继而他似乎也察觉的到了自己的语气调整的不太对劲,忙又补了一句:“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兄弟们…还有琪琪,对了,琪琪就在我车里,她还在生气,你要不要跟她说声?唉,要不是琪琪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就要走,你们俩之间这点误会,其实我觉得还是能解决的…”
    华向东的话让我不由自主的朝他身后不远处的五棱车看了过去,透过深色的车窗,隐约能看到副驾驶上正端坐着一个人,好像真是琪琪。
    我耸了下肩膀强装无所谓的说道:“算了…也许我俩注定只有这点缘份,以后我不在首都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还麻烦大哥帮忙照顾她一下。”
    华向东用力的点点头说:“嗯,这点一江你尽管放心就行,大哥一定把她当成自己女朋友来对待!不是…大哥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意思的。”我答道:“嗯,我懂大哥的意思,把我女朋友交给你,就是交给了我们最忠诚的朋友,我肯定放心…车来了。”
    一辆大巴车缓缓朝我这边驶了过来,周围同样在等车的人类立刻一阵骚动,这种车都是上满人就发车,根本不存在‘排队’这种太过玄幻的事,所以大家都很着急的想抢座,因为万一没抢到座位的话,就得等下一趟了。
    只是今天这些人刚挤到汽车门口就被华向东一嗓子给喊停了下来,接着华向东拉着我的胳膊,很有些迫不及待的把我拽到车门前,然后指着一群还没挤上车的乘客声色俱厉的用带着浓重首都口音的普通话说道:“都特么挤什么挤?没看见?这是我弟!让我弟先上听着没?!谁丫挺的再特么挤,今儿就甭想走了听见没?!”
    和往常一样,作为一群普通人,大伙立刻就被华向东河豚生气一样的气势给镇住了,甚至连打开车门准备接客的乘务员都没敢多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但还是任由华向东帮我把行李箱放置好,之后便在乘务员的注视下,率先走进了大巴车里。
    “一江!一定要回来!大哥等你!”听到华向东的喊声,我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冲他挥挥手说:“好啊大哥,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不等他有所反应,我便径直朝车厢后面走去。
    坐在大巴车后排,看着其他乘客们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车,几乎每一个上车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朝我这边看上一眼。等到终于没了空座,乘务员便让司机发动了汽车。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扭头看向车窗外,琪琪终于从那辆五棱宏光的副驾驶上走了下来,她走到华向东身旁和他并排站立在一起,面朝向我这边。
    这是我第一次见琪琪戴墨镜,外型和华向东脸上那副差不多,应该是情侣款没错了。这副墨镜也让我无法确定她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此刻对我是满怀恨意,还是会对我的离去有所留恋,亦或者是…解脱?
    长达三年的感情代表着什么?也许代表着早已厌倦了吧?
    华向东冲我这边挥了挥手,我同样冲他挥了挥手,华向东朝一旁的琪琪说了句什么,琪琪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抗拒。
    然后华向东就很自然揽过了琪琪的肩膀,似乎是在劝慰她放宽心。他不是第一次对琪琪做这个动作,也不是他第一次把自己那张癞蛤蟆皮脸靠琪琪这么近,但是之前我从来没往歪处想过,毕竟…毕竟我要叫你一声“大哥”。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只觉得…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我特么还看着呢,当初潘金莲还是先给武大郎下完药才开始跟西门庆做小游戏的,你是欺负我没有个弟弟叫武松啊…
    “买票了买票了!”乘务员一边喊着一边朝车厢后面走来,我交完钱后乘务员忽然很八卦的问道:“那个大哥是混社会的吧?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是你老大?”
    我接过乘务员递来的车票和找回的零钱答道:“嗯,他是我结拜大哥。”
    乘务员了然的点点头,继续忙他的去了。
    直到长途车的移动让华向东和琪琪两人完全脱离我的视线时,他俩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轻轻闭上眼睛,回忆着认识华向东以后的所有事,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华向东啊华向东,自从那天在烤串摊前结拜之后,我是真把你当过亲大哥来对待,可没想到你特么却是真把我当猴儿耍,我猜你丫肯定没看过86版的《西游记》,猴儿被逼急了,可是会大闹天宫的…”
    大巴车行驶在高速路旁的乡间小道上,晃的半车人都有了晕车反应,没办法,为了省点过路费,这种车都是不上高速路的。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是QQ提示音,我掏出来一看,是原来单位的工作群里有人发了条消息:是不是该把某渣男踢出去了?
    发消息的是单位里那个女出纳,人长的五大三粗,口毛比我的胡须都旺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没人要,所以平时一看到有情侣或者夫妻吵架,她都会兴奋不已,甚至还会劝当事人赶紧分手。
    因为这种有点变态的心理状态,所以她平时在单位的人缘不咋地,一般她在群里说话也不会有人理会。只是这次有些一反常态,她刚发完这条消息,就有七八个同事在群里发了“+1”。
    然后我就被踢出了群聊。
    紧接着,微信工作群也提示我已被群主移除。
    然后我就被踢出了群聊。
    紧接着,微信工作群也提示我已被群主移除。
    嗯,很好,也算走的无牵无挂,你们当我死了,那我就祝你们生活越来越好。
    其实我想过跟他们解释,我是被人陷害的。但是我发现很多人都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即使我拿出十足的证据能驳倒他们,但他们依旧会选择不相信我。
    人性本身,究竟是恶还是善呢?
    下午汽车到达老家市里,再转一趟公交车,一小时后,我带着行李和不可描述的心情站在了家门外。
    说实话,老家虽然跟首都肯定是没法比的,但是这些年发展的可以说是相当不错,像我家,也在之前的统一规划下从平房变成了二层小楼。
    而且那次拆迁还额外多给了我家一套房子,这事儿要是放在城里,我勉强也能算是个“拆二代”。
    父亲也纯粹是因为在机关单位退休后闲的无聊,所以才会不计较工资的找了这么个看门的活儿。
    “傻小子,回来了?”
    父亲一脸调侃的从家里走了出来,我答应一声反问道:“嗯,爸,您今天休息?”父亲点点头,接着一仰脖子说:“走了,回家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家走去,我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有些感慨,这老头儿…好像又胖了点儿,该提醒他减减肥了…
    院子里一切照旧,笼子里那条记性极差的狗见到我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声冲我吼叫着,我叫它哥它都不肯住嘴。
    花花草草葡萄架,春末夏初的时节,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
    “爸,我妈呢?”还没进屋我就习惯性的问到。父亲边走边说:“给你做饭呢,你妈听说你回来了,特意给你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家乡菜。”
    听到父亲这话,我不由得眼眶微微发酸,母爱到底还是这世上最不计较得失的爱啊。
    然而一进屋我就看到母亲大人正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我叫了一声“妈”,母亲头也不抬的说:“回来了?没吃午饭吧?都给你做好了,快去吃吧。”
    我答应一声朝厨房外的餐桌走去,然后就盯着餐桌上那仅有的一碗乌漆麻黑的炖菜和两个馒头问道:“爸,这碗神秘莫测的暗黑物体就是我妈给我做的那一桌子我爱吃的家乡菜?”
    父亲掏出手机坐到母亲身旁,边玩手机边说:“啊,原料是家乡的,桌子是真的,而且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最好吃的,就是妈妈亲手做的饭菜。赶紧趁热吃吧,别打扰我俩玩手机。”
    好吧…这老两口还是这么的…随和。
    不过我也确实饿了,索性洗了把脸便坐下吃了起来。
    味道还不错,吃了几口我才发现这一碗东西到底是什么,茄子土豆炖肉。
    “妈,还有吗?”一碗炖菜吃完后我问了一句,母亲随口答道:“没有了。”然后继续玩手机。
    我“哦”了一声,便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水喝。
    一杯水还没喝完,母亲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站起身边朝厨房走边有些生气的说:“什么玩意儿?这地主斗的都成人民内部矛盾了,咋还有用四个二炸队友的打法呢?”
    走进厨房的母亲很快就端着一锅炖菜走了出来,我马上问道:“妈,你不是说没有菜了吗?”母亲理所当然的说:“这是给咱家狗准备的,给你准备的一共就那一碗,别得寸进尺啊。”
    我仔细看了一眼,嗯,锅里装的,就是我刚才吃的。
    “行了,别给自己加那么多内心戏,这就是给你随便垫垫肚子,免得等会儿爸带你去赴宴时空着肚子喝酒。”
    父亲边玩手机边解释着,我挠挠头问:“那这锅炖菜本来到底是给我的还是给咱家狗的?”父亲依旧头都不抬的说道:“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你们哥俩有什么好见外的?”
    额…好吧。
    想了想我转移话题继续问道:“爸,晚上赴啥宴?”父亲答道:“带你认识认识以后的工作伙伴。”“工作伙伴?不就是驼叔吗?还用特意去见他?”我有些不解的问到。
    父亲的工作是24小时倒班制,也就是在医院门岗一呆就是24小时,吃饭时可以短暂离开,晚上睡觉也要在门岗,第二天早上八点和工友交班之后,就可以回去休息24小时。
    和父亲倒班的工友是个驼背老头,我第一次在医院门口和他偶遇时,父亲就让我管他叫驼叔,搞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相对于驼叔后背上那个驼峰,我觉得他那张很有风格的脸更引人注目,那长相完全可以用“鬼气森森”四个字来形容。据说之前医院正常运转时,由他负责的夜班,胆小的护士都不敢靠近医院正门,就怕看见躲在门岗里的他。
    唉,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有些遗憾,要是医院还在正常运转该多好啊,那些小护士一个个长得真的是…呸呸,白衣天使是最可敬的。
    据父亲说,驼叔只是人长的不太符合当代主流审美观,但是他的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简而言之,这人骨子里就是一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
    医院平时就是由父亲和驼叔两人轮流看守,如今医院已经停摆,按说驼叔就是父亲唯一的工友了。
    没想到父亲听完我的话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何止他一个?人多着呢,晚上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父亲便好像没了说话的欲望,很明显,对于他来说,手机比我更有吸引力。
    好吧,为了证明我是他的亲儿子,于是我也用同样的姿势瘫在沙发上,开始玩我的手机。
    喂完狗的母亲一进门就开始骂我们父子俩这一对懒鬼,我和父亲死皮赖脸的假装没听见,继续玩手机。
    片刻后母亲来到我身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家常,但不知为什么,一向爽朗的母亲今天说话总是给我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磨叽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母亲在问我打听我跟他们说起过的那个我交往的首都本地的女朋友。
    我听明白时,父亲也听明白了,同样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似乎特别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母亲刚模棱两可的朝这方面进行了一下发问,父亲立刻就会插嘴转移话题。这就导致直到太阳下山我们爷俩出门赴宴,母亲都没能在这方面打听出什么。
    我俩要去的饭店很近,近到步行就能到达。路上边走父亲边跟我说,他看我这德性就知道那女朋友肯定吹了,所以刚才才故意打岔的,他怕母亲问的我伤心。
    我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之前微信给母亲看过琪琪的照片,母亲对她很满意,尤其听说她是当地女孩儿后,更是一直盼着我能把她领回家。
    可如今…我只能安慰自己说,单身…也挺好的。
    沉默着和父亲一路走到饭店,看上去和父亲十分熟识的老板娘一边夸我长的帅一边把我们父子俩引向一个包间。一进包间我就愣了一下,嚯,屋里还真不止驼叔一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四个壮汉一个大爷,以及一个目测年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在父亲的引荐下,我很快便知道了另外那五个人的身份。那个眼神怯懦身形瘦弱有些佝偻的年轻人是驼叔的儿子,名叫高富,这名字似乎隐藏着驼叔对他最直白的期望。这孩子现在在读初二,按驼叔的意思,估计高富最多上完初三就会辍学,之后就是接他的班,也来看大门。
    老一辈农村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对于后代都是这样的观点:要想富,早辍学。早一天辍学,就意味着早一天开始挣钱,就意味着能比那些上学的人多赚一天钱。
    那四个壮汉的身份都算是司机,他们的工作是两两一组分开的,四个人分管着县里唯二的两辆杂交救护车。这四个人其中两个是亲兄弟,另外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因为现在正在运行的新县医院和太平间已经分开了,所以他们四个的工作路线也随之有所调整。那兄弟俩负责拉还值得抢救或者家属还要求抢救的病人去新的县医院,另外俩人主要负责拉已经死透了的人送到父亲和驼叔看守的太平间。只是如果偶尔太忙的话,就互相串场给对方帮忙,所以父亲今晚把那哥俩也叫来了,毕竟以后难免也是要打交道的。
    父亲他们管那兄弟俩简单的称为“老大,老二”,另外那俩人,一个叫胜利,一个叫解放。
    至于那个看上去比父亲年龄还大一些的哈欠连天的大爷,父亲说他叫老董,严格说起来老董不算是这些人的同事,但是他们平时经常因为工作上的事打交道,所以今晚也一起叫来了,老董的身份是…医院旁边卖殡葬用品的。
    除了这些人外,父亲说今天还应该有个人的,但是那人今天有“活儿”需要加班,所以就没来,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介绍给我认识了。
    引荐完这些人,父亲很随意的又跟他们说了我的身份。这些人既然今天都来了,那他们自然是知道我是谁,并且知道我是要来干什么的,所以关于我的事父亲没多说,他们也没多问。而对于看门这种技术含量貌似不是很高的职业,我也没啥专业问题想向这些前辈们请教,于是在几杯酒过后,我们便开始聊一些老家的风土人情,动迁变化,顺便感慨几句感谢新社会感谢共产主义之类的主旋律内容。
    不知道父亲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晚他让我喝了很多酒,多到最后甚至于我说了什么,怎么回的家,我完全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被母亲叫醒时,脑袋疼的跟要裂开一样,起床,吃早餐,母亲没再问我关于琪琪的事,而父亲则是叮嘱我赶紧吃饭,吃完饭就随他去医院报到,正式开始代替他入职。
    对于如此匆忙的安排,我有些纳闷,感觉父亲似乎有些太着急了点。但父亲的解释很简单,就是反正都是要做的事,那干脆就早点做。
    对此我也没什么异议,从小父亲对我的教育便是如此,决定要做的事,就干干脆脆的去做。当然,知道道理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县医院离我家很近,近到父亲可以随意选择是步行还是骑自行车上下班,今天我们爷俩选择的是步行。
    十几分钟后当我和父亲站在空荡荡的医院大门外时,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不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往日这里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很热闹,繁华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县长亲戚开的那家县级五星大酒店。
    但现在这里真可以称得上是门可罗雀了,透过半开着的铁栅栏大门能看到已经人去楼空的医院大楼主体,如今这楼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每个窗口都黑洞洞的,仿佛楼里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世界现在是夜晚…也许那里永远都是夜晚。
    县医院是由一圈两米来高的砖头围墙围起来的三个半建筑物组成的,最大的建筑物就是医院主体大楼,共计五层,根据用途不同,每层约有大小不同数量不等的20到30个房间。第二个建筑物就是这大楼后面的太平间,一间独立的平房,长得跟我小学时的教室似的,外形很有年代气息。如果不考虑翻越装备着玻璃茬子和铁丝网的围墙这条特殊道路的话,想去到那个太平间只有两个途径,一是穿过医院主体大楼旁边的一条过道,这条过道不算太窄,能允许一辆救护车进出,当然必须得是熟练的老司机驾驶才能不蹭着墙;另一条路则是医院后面的一个仅一米宽的单扇铁门,这扇铁门能允许出入的交通工具很有限,除了溜冰鞋滑板以外,最大也就能过个自行车,还必须得是推着前进,骑是肯定骑不进来的。
    关于这扇如此娇小的铁门存在的真正用途,父亲从没跟我说过,他只是高深莫测的告诉我,如今医院已经不经营了,这扇铁门自然也就没用了,从今天起直到新的中医院落成之前,这扇小铁门都会一直上着锁,暂时停止使用。
    医院里的第三栋建筑,就是接下来我工作的主要场所了,也就是门岗的岗亭。至于最后那“半个建筑”,其实就是指原本用来停放自行车的一个大棚子,现在也已经随着医院的停止运转而荒废掉了。
    和父亲一起迈进坐南朝北的医院大门,清晨的阳光下,门岗和医院主体大楼之间的小广场上,一条大黄狗正侧趴在那里晒太阳。听到脚步声,那条狗只是用尾巴拍打了几下地面表示它知道有人来了,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比我家那条早上出门时还作势要跟我拼命的健忘狗乖巧多了,一看就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门东面的门岗小屋外种着一大片修建的整整齐齐的花花草草,品种看起来和我家院子里那些差不多,想必这都是父亲的杰作。
    走到门岗前,父亲伸手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声,父亲直接用力一把就推开了屋门,然后我就听到了震天响的呼噜声。
    “驼哥,还睡着呢?该交班了!”
    “驼哥,还睡着呢?该交班了!”
    父亲边说着话边朝门岗里走去,同时招手让我也进屋。
    我跟着父亲一走进门岗就有点吃惊,这里…跟我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几个月前过年时我还来过这里,当时这门岗小屋里又脏又乱,说实话,这里的卫生情况也是我最大的担心,但此刻房间里的布局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气质了…虽然还是有一股脚臭混合着隔夜酒臭的熟悉气味在屋里弥漫。
    现在的门岗,乍一看就像是个快捷酒店的标准间一样,两张尺寸不小的单人床并排摆放在一个床头柜两边,被褥整洁,一张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另一张床上躺着正在逐渐醒来的驼叔。
    在正对着医院大门的大窗户下方,摆着一张长方形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显示器,还有一个有点类似于老式影碟机配套的功放机一样的东西,显示器上正分四格显示着四幅黑白画面,这就是医院的监控系统。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这屋里竟然给配上了独立的卫生间,还有空调等设备,简直称得上土豪级别的门岗了。
    “咋样?是不是吓了一跳?”父亲嘴角带笑的问到。我点点头说:“嗯,爸,这…这也太豪华了吧?啥意思啊这是?”父亲解释道:“你也知道,原来我们都得上那栋大楼里上厕所,现在那栋楼不让进了,总不能不让我们上厕所吧?所以就单弄了一个。至于这全新的装修啊,嘿嘿,这是给别人看的,有了这样的门卫室,上头来视察时就会知道咱们给新中医院定的装修标准有多高,也好方便借此问上头多要点投资款,明白了吧?”
    明白了。
    其实这种事还是很好理解的,一种拔高身价的简单手段而已。但是我对这些权术心机一类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所以只是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反正这对我接下来的生活没坏处就好。
    驼叔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眯缝着眼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才打着哈欠说道:“啊?是赵哥跟小江啊?”父亲笑着调侃道:“废话,除了我俩这对虎父犬子外,谁会大清早的来这破地方?还没醒酒哪?快收拾收拾下班吧,我该跟儿子交接工作了。”
    驼叔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起床趿拉上他那双已经被踩成拖鞋的老布鞋,摇摇晃晃的朝卫生间方向走了过去。
    “那,其实也没啥要交代的,这张床以后就归你了,被褥都是新的。”父亲指着另一张床说到,然后又指向办公桌上的显示器说:“摄像头,现在就四个还在用,两个对着医院大门,一个对着大楼旁边那个过道,最后一个对着的是太平间的正门。”
    我凑上去看了一眼,四格画面,上面两个显示的都是医院大门,角度不同而已,这让我感觉其中一个有些多余。另外两格画面也如父亲所言,一个显示的是那个通往太平间的过道,另一个显示的是一扇木门,门旁边的墙上还写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父亲接着说道:“知道你老子我为啥要干这份工作不?就是因为清闲呀,你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按时吃饭睡觉时不时看看监控就行。”“主要工作是这些?那次要工作内容呢?”我稍微杠精附体的问了一句,父亲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听我说完他立刻回答道:“按时给花浇浇水,随时给狗喂喂食,还有这俩货。”
    说到这儿父亲从办公桌地下拽出一个大盆,盆子里略显浑浊的污水中,有两只杂佛鳄龟正在悠闲的抻着脖子闭着眼假寐,随着盆子被拽动,两只盘子大小的鳄龟当即把头收了回去。
    “长生跟无疆?”我下意识的问到。父亲笑道:“哟?还记得那?”我点点头说:“那是,昨儿我就想问您来着,合着您把它们哥俩弄到单位来了啊?”
    这两只鳄龟是六年前父亲去外地出差时买回来的,从半个网球大小一直养到现在,平时父亲念叨我老是没时间回家时,就会半开玩笑的说,以后就指望这哥俩给他养老送终,不指望我。每当这时,母亲就会批评他让他说话注意点,不要给两只王八太大心理负担…
    想到这里,我苦笑着摇摇头说:“好啊爸,我们哥仨也算是团聚了,我一定好好照顾二位贤弟。”
    父亲莫名其妙的忽然说道:“对啊,你看,不管多绿,生活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嘛。”
    “啥?”我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嘴,父亲刚想说什么,驼叔忽然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父亲随即指着卫生间说:“里头有我一套洗漱用具,牙刷啥的,你别偷着用啊,回头你自己去买新的,驼哥,走,咱先撤了。”说完父亲把一串钥匙交给我就要走。
    “啊?您这就走啊?”我和驼叔同时冲父亲问到。父亲理所当然的说:“废话,就看个门,你自己还看不了啊?你先适应适应,正好我今儿还有事儿呢,走了驼哥。”
    父亲又招呼了一声,之后就真的带着驼叔一起朝门岗外走去。
    “哎!这…”我开口想挽留一下显得有些过于匆忙的父亲,但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借口,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透过正对着大门的窗户,我看到父亲拉着驼叔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一瞬间,整个医院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那我该干点啥呢?
    昨晚的酒劲还没过去,算了,先躺躺休息休息吧,缓缓头痛再说。
    叠的都快赶上豆腐块的被子上放着一个看上去就很舒坦的枕头,我伸手把枕头拿开,然后用另一只手去抻被子。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但却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我把手伸向被子中间的折缝时,中指指肚处瞬间一凉,接着便是一热,这感觉我平时可经历过不少次,我很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我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中指指肚上已经多了一条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下一秒,鲜红的动脉血便从这伤口里涌了出来。
    我没有随身带创可贴的习惯,但是纸巾还是有的。
    看到伤口止不住的鲜血,我赶紧掏出自己加长加宽加厚原本说好防侧漏的三青风纸巾开始给自己打包,直到第三张纸也带着落红被我扔进垃圾筒后,伤口处的鲜血仿佛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走错路了似的,不再那么疯狂的往外冒了。
    抽出第四张纸巾简单缠住中指指肚,我微皱着眉头紧盯着床上的被子,尤其是刚刚让我受伤的那个被子缝隙处。
    按我有限的认知,我只知道世界上有三种刀片能锋利到这种程度,一是手术刀,之前父亲就因为某些原因从医院带回去过几片,所以我知道那玩意儿有多锋利;二是美工刀,也就是裁纸刀;三,则是父亲一直习惯使用的老式刮胡刀的刀片,就是那种两面都是刃的刀片。
    我稍微镇定了一下,然后再次朝被子伸出自己的手,试探着掀开…果然,在被子缝里正平躺着一片刮胡刀片。
    这个摆放位置…像我这样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到人的概率得在九成半以上吧?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那片刀片,看了一眼刀身上的LOGO,正是父亲惯用的那个牌子。灵光一闪,我走进卫生间,洗漱台上放着两套洗漱用具,其中一套就包括一把刮胡刀和半盒备用刀片,看来这割伤我的刀片,就是出自父亲的刮胡刀。
    但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相信这刀片是父亲放在床上的。
    那还能是谁放的?老实巴交的驼叔?似乎也只有他具备“作案条件”,但他好像没有“作案动机”啊,我跟他无仇无怨,再说了,就冲他平时那作风,他没可能干的出这么恶毒的事情的。
    一头雾水的离开卫生间,我一边思考着这刀片有可能的来历,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始检查床上的每一毫每一寸,我可不想身上再多一个这样的伤口。
    一番搜索后我终于确定没有其他刀片,但这阵紧张也彻底赶跑了我的睡意,索性不躺了,出门溜达溜达。
    在医院主楼的小广场前闲庭信步了一会儿,又逗了会儿狗,心里忽然有些迷茫。一下子从原来那种快节奏的生活里抽离出来,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生活在那样的城市里,巨大的压力之下,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虚伪社交外就只剩下了上班赚钱,每天忙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却也仅仅只能让自己不被饿死而已。
    那样的生活…似乎活的都没有灵魂了…
    “一江…你爸跟驼子呢?”
    正门处忽然传来一声问话,我扭头一看,是永远萎靡不振的殡葬铺掌柜的,老董。
    几步走上前我礼貌的答道:“董叔早上好,我爸跟驼叔他们下班了,往后这儿就我跟驼叔倒班来了,您找他俩有事儿?”
    老董打了个哈欠,发了会儿愣才刚想起来似的说道:“哦…对啊,往后这儿就你当班了,那没事了,叔先走了。”
    说完话老董就真的扭头离开了医院,我挠挠头,小声嘀咕道:“这老头…”
    无聊的一个上午,到中午时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母亲的号码,电话接通,我刚“喂”了一声,就听父亲在电话那头说道:“别打啦!中午自己在外头随便吃一口吧,没给你准备饭!”
    “嘟…嘟…”
    说完这句父亲就挂断了电话,我迷茫的盯着手机屏幕,这是咋?不让我跟我妈说话?
    还好医院旁边就有很多路边摊,我买了一个家乡特产的肉火烧和一瓶矿泉水就返回了医院值班室,好久没吃了,火烧还是原来那个味儿,不得不说,真香。
    下午依旧平静中透着无聊,到六点整时,我给母亲打电话说要回去吃饭。这次母亲接起了电话,虽然答应让我回家吃,但不知怎的,我总感觉母亲语气有点怪怪的,像是…像是在强忍笑意。
    带着一脑袋迷茫,我步行返回家中,到门口却发现大门是锁着的。
    拍了会儿门,除了那条健忘狗外,没人回应我。再给母亲打电话,却没人接了。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我掏出钥匙打开家门,院里很平静,进屋,屋里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过头,那两口子都不在家。
    仔细找了一圈又喊了两嗓子,确定没人,正准备要给母亲再打个电话,忽然发现餐桌上摆着一张A4纸,我拿起来一看,是封信:
    儿啊,接下来你可要好好工作啊,当初为了养你,我跟你妈的婚结的那叫一个匆忙,一直欠她一个蜜月,正好你回来了,你也长大了,现在换你替老子赚钱,老子带你妈出去旅游去啦,三个月后见,不要想我们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记得喂狗,老子回来要是发现狗瘦了,老子肯定会揍的你跪下叫爸爸!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脸懵圈的看着手里的A4纸,愣了一阵才明白父亲写的这都是啥,于是马上拨通了他老人家的电话…不接。再拨母亲的…也不接。
    无奈之下我用微信给父亲发了条语音:“爸,就算你俩要出去玩,也不至于不理我吧?”
    这次父亲回复的倒挺快,我点开语音就听到父亲背景嘈杂的声音:“你咋跟个电灯泡似的呢?你咋这么烦人呢?你不知道啥叫二人世界啊?”。
    我一时语塞,唉,还真是他老人家的作风,在我家里,我永远跟个第三者似的,他眼里只有我妈,一把年纪了还成天在我面前秀恩爱…
    而且这老小孩确实老早就说过,想等有时间时就带着母亲一起出去到处走走,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以后跟他哥们吹牛时用的上。
    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他们二老过的开心,我也正好可以趁机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的话,很多事做起来也方便一些。

    想通之后,我便又给父亲发了条语音信息:“好吧,您是爹,您说是啥就是啥吧,一路顺风啊,早点回来啊,照顾好我妈啊。”
    父亲回了个“OK”的手势,让我放心的同时,这个手势也意味着我俩的谈话到此结束。
    放下手机我便朝厨房走去,想看看冰箱里都有什么食物。打开冰箱门看了半天才发现一个让我一脸黑线的事实,冰箱里基本全是…给狗准备的伙食。
    我们这里说是县城,其实在我小的时候就是个农村,只是近十几年发展的非常迅速,于是就在某一时期和周围的一些村子合并成了一个县,而我家所处的位置便成为了经济水平高于周围村子的“县城”。所以呢,我们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还保留着农民的生活习惯,比如喂狗,绝对不会用专业的狗粮,而只会用剩菜剩饭,再加点粗粮一起炖一炖就算是标准餐了。
    因此看着冰箱里那一包一包明显是吃剩下的熟食,我瞬间就明白了,我在家里的地位根本排不上第三,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那只心机狗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趁机上位,抢了我的位置,成功的取代了我在父皇和母后心中的份量…
    算了,大人不计小狗过,我不生气,我…我特么给你热饭先。
    还好那个狗笼子设计的很科学,我在它的咆哮声中安全的把食物放到了它的餐具里,之后给自己下了把面条,随便打发完我的胃便离开了家。
    在走向医院的路上我还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就是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但直到回到门岗我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县城不像一线城市,有那么多夜生活。虽然如今我老家也有了好几家KTV之类的夜间娱乐场所,但是县医院旁边的市场却只在白天营业,所以一入夜,这整个县城白天最繁华的所在就会变得异常安静,这里昼夜的反差算是方圆八百里以内最大的了。
    步行经过市场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整个市场只剩下几辆黑车在靠活儿,除此之外没有一丝人气。
    回到门岗室,房间里什么都没变,我倚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之后关上灯感受着这夜色的宁静,同时思考着明天跟驼叔换班以后我需要去做的事,就这样,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噩梦…梦里竟然有很多妖魔鬼怪…还有人在逃命…
    “鬼啊!!”
    梦里的人边跑边大声喊着…
    “鬼啊!!”
    声音越来越大…
    不是,不是做梦!
    我猛然睁开双眼,确实有人在外面喊,而且不止一个人。
    之前因为工作原因我时常需要出差,所以对于和宾馆标准间造型类似的门岗室适应的很快,如果不是有特别大的声音,我估计我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是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吵了,尤其是在这种比城市里安静很多的夜里,更是显得响亮。
    我赶忙起身披上外套就走出了房间,明亮的月光下,我看到院子里有五六个人,看起来这些人都是从医院主楼跑出来的,他们当中有跑的快的已经在疯狂摇晃门岗旁边的医院正门了,跑的最慢的刚从主楼里出来,听声音有男有女,全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喊的都是“有鬼”“救命”之类的话。
    “别喊了…别喊了!”
    眼看这帮人已经都跑到了大门边,我便冲他们大声吼了一句想让他们镇定下来,没想到这帮人听完我的吼声后集体看向我,然后一起冲我继续大喊道:“鬼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帮看上去顶多不到二十岁阳气正当年的熊孩子咋这么胆小?灵机一动,我返回门岗室按亮了室外灯,有了光,当我再走出来时,这帮熊孩子已经镇定一些,起码不再那么歇斯底里的大叫了。
    看到他们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冲他们说道:“我不是鬼,你们见过长这么帅的鬼吗?我是这里看门的,你们几个啥情况?怎么进来的?进来干什么?现在几点了?晚饭吃的什么?”
    这时几个人又冷静了一些,我一连串的问题问过之后,其中跑的最快的那个小伙子冲我反问了一句:“你是…看门的?”我点点头说:“嗯,不要怀疑你们的眼睛,我知道我的外形和气质并不像是个正版看门人,但我确实是这里看大门的,你们就当我是史上最帅最年轻的看门人吧。该你们交代了,大门还锁着呢,你们特么到底怎么进来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是人…看来真是人…”几个年轻人互相说着仿佛安慰的话语,继而其中一个便对我说道:“我们…我们是来探险的,我抖声名字叫李俊熙。”另一个男生跟着说道:“我抖声名字叫林允熙。”
    “我抖声名字叫张熙俊。”
    “我抖声名字叫王熙允。”
    “我抖声名字叫…”
    “你们特么是一共就认识这几个字吗?再说我问你们网名了吗?我是问你们是特么什么身份!你们私闯民宅了知道不知道?”
    我忍不住打断了这帮答非所问的傻孩子,然而逐渐冷静下来的一群人似乎也恢复了理智,那个刚才跑的最快男生像是急于洗脱不白之冤一样,在我打断他们后他就马上跟着说道:“抖声名字不是网名啦,网名这个词都是上个时代的词了,out了…”
    忽然他身旁那个女生轻轻拽了拽他,然后用虽然很小,却足够能让我听清的音量说道:“别解释了,他就是个看门的,不可能懂这些时尚文化的。”
    这女生的语气中有着刻意暴露出的骄傲,看得出来,有抖声账号这件事对她来说,会让她产生无比巨大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抖声,一个拍摄分享小视频的app,没有门槛,是个人就能玩儿,在我老家这样的县城受众众多。
    结合他们刚才的话,我已经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但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我还是冲他们问道:“所以…你们是来这家废弃医院探险的?为了拍那个什么抖声?”
    带头男生诧异的反问道:“你还知道抖声?”
    我觉得我有点讨厌这个男生了,这货要么就是答非所问,要么就是我问什么他都要反问一句,跟特么杠精似的。
    我正在想该怎么怼这男生,忽然那个脸上妆化的好像死因是失血过多的女生尖利的大喊道:“糟了!程允熙!程允熙没跑出来!她被鬼抓走了!”
    “别慌…别乱!都冷静点!”
    一群刚刚镇定下来的熊孩子被那女生一句话又搅和的吵了起来,有个胆小的男生还直接吓哭了。
    带头那个男生忽然把视线转向我,冷不丁用手指着我说道:“你是这里看门的,那我们的人在你这里走丢了,你就要负责给我们找回来!”
    我点点头说:“嗯,这个要求非常合理,我完全接受,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们进来时买门票了吗?”
    “门票?什么门票?”甩锅少年被我问懵了,我边从兜里往外掏手机边说:“没买票是吧?那从法律上来讲就叫私闯民宅,根据刑法第438条,要接受坐牢惩罚,三年起步上不封顶,我这就报警,你们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吧。小样儿,跟我玩儿道德绑架?我呸,老子就是特么一路被绑大的!”
    说着话我便给手机解锁,然后按下了110三个数字。我说报警不是在吓唬他们,综合刚才这帮熊孩子说的话,我已经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了。
    据我所知,这座县医院至少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比我的年纪还要大上许多。如今几次大规模拆迁过后,县医院已经成了整个县城里岁数最大的建筑,再加上医院这种地方的特殊性,想当初医院还没关停时,就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比如什么院长生吃尸体啊,太平间守门人吃尸体啊,护士吃尸体啊,尸体跳起来吃活人啊…所以我很认可别人管我们叫吃货大国,看,连鬼故事都离不开吃。
    从小就醉心学习,励志长大后当个科学家报效祖国早日帮国家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我,压根就对这些故事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整个小学和初中,这类故事一直在我身边围绕,同学,家人,几乎人人都能说上那么几段有鼻子有眼的故事,这些故事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发生地点,就在这家县医院。
    所以看这几个熊孩子的表现我就明白了,他们肯定也是被那些鬼故事吸引,趁着医院停业期间来探险的,或者准确点描述,应该说他们是来“探灵”的。
    只是在探灵的过程中,他们指不定看到了什么,所以才被吓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还弄丢了一个同伴,而且还妄图把弄丢同伴的锅甩到我身上。
    眼看我真要报警,那个甩锅男赶紧出言制止道:“别!哥!别报警,要是让我们老师知道就完了!”他说完,旁边几个人也随声附和,我点点头应了一声说道:“嗯,谢谢提醒啊,我还得再通知一下你们学校的老师。”
    “别别别!哥!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提到要告老师,几个孩子明显都吓坏了,他们一起朝我求起了情。
    这场景让我忽然想起了自己上学时,要是因为某些过错被学校记了过,再狠点甚至老师让自己叫家长,那对于学生来说,跟天塌了没啥区别。
    唉,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们知错就好。
    想到这里我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机冲他们说道:“好吧,念在你们是初犯,下不为例,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来这里了。”
    说完我就拿钥匙准备开大门,送这几个孩子出去。但没想到我打开大门后几个孩子没一个动的,还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我,我摆摆手说道:“走吧,都说了让你们走了,还傻愣着干啥?”
    那个甩锅男被推了出来,又提出了我刚刚竟然忘了的那个问题:“哥,我们…我们还有个同学在那个楼里,没出来呢,你…您帮我们去把他带出来吧?”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欠你的?你们丢了人不会自己去找?话说回来,你们丢那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几秒钟后,甩锅男咽了口口水说:“哥,求您了,您帮我们去找找我们同学吧,刚才跑的太快,没注意他没跟上来,我们不敢回去了,那楼里…真有鬼…”
    今天就到这里了。
    “有鬼?你们确定?那你们倒是说说,鬼长什么样子?”我假装认真的问到。
    几个人一起犹豫着摇了摇头,然后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没看清…”“好像是一身白…”“不是,就是一身白!还在空中飘着呢!”“对对!是个女鬼,好可怕啊!”…
    断断续续的,几个人一起用语言编制出了一个很俗套也很经典的“白衣女鬼”的形象。但是从他们的描述方式中我听的出来,他们根本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一起脑补出了这么个形象而已。
    所以说,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等这几个熊孩子明天回学校后添油加醋的把今晚这事情一说,再经过口耳相传一变味儿,一个崭新的“医院废楼闹鬼事件”就诞生了。很多时候,所谓的“鬼故事”其实就是这么来的。
    真替他们感到庆幸,要是今晚看门的是驼叔,那他们不吓疯几个才怪呢。
    但眼下这帮熊孩子已经被吓到了是真的,看得出来,他们有个同伴落在了那栋废楼里也是真的。这就有点麻烦了,我可是第一天上班,按他们表现出的胆量的平均值来说,要是不管楼里被落下的那人,让他在楼里呆上一晚上的话…大概能被吓死吧?
    唉…谁让我现在是个看门的呢?而且又是第一天上班,好好表现一把吧。
    “哎,孩子们。”我冲几个人说道:“这样,我呢,进去帮你们把你们落下的小伙伴给捞出来,作为交换条件呢,明天你们赶制一面锦旗给我送过来,旗上就写‘感谢赵一江同志助人为乐不图回报’之类的话,一江就是一江春水那个一江,怎么样?成交不?”
    几个人并没像我预料的那样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而是在沉默的彼此看了几眼后,还是由那个甩锅男问道:“哥,那样的锦旗…得多少钱啊?贵不?”我一耸肩答道:“肯定没你们那个小伙伴的命贵。”
    甩锅男有点犹豫的和他的同伴围成一圈,私密的聊了几句后,甩锅男转身再次冲我问道:“哥,五十块钱…够做一个那样的锦旗不?”我有点无语的反问道:“咋了?要是比五十块钱贵,你们还打算不救你们的小伙伴了?”
    甩锅男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们不是那意思,我们…我…”
    “行了!”我有点不耐烦的打断甩锅男说道:“别废话了,你们上门岗室里等着,我先去把你们的小伙伴救出来再说吧。你们是在哪儿弄丢的他?他叫什么名字…我是说他爹妈给他起的那个名字!不是什么抖声网名!”
    听到我答应帮他们找人,那个女生赶忙插嘴说道:“程允熙她的俗家姓名叫程小蕾,我们是在三楼走廊撞到了鬼,之后就一起跑了下来,就…就她没跟出来…”
    “程小蕾?女生?”我问到。几个人一起点头嗯嗯的答应着。我赏了他们个白眼后说:“靠!早说啊,女生胆子那么小,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吓晕过去了,你们先进屋,我这就给你们捞人去。”
    说完话我便把他们引进了门岗室,几个孩子进了屋还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我简单安置了几句,之后便独自走了出来。
    事后想想,我也是够粗心胆大的,万一这帮人是伪装成学生的盗窃团伙,今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引开,然后盗窃我门岗室里的值钱东西的话,那…那这帮盗窃团伙也真是穷到一定地步了…
    我朝着医院大楼方向径直走了过去,走过那条土狗时,这货趴在地上一脸好奇的冲我摇了摇尾巴,我忍不住冲它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您老真淡定,您老的主要功能肯定不是看门,您老的座右铭肯定是沉默是金。”
    这条完全起不到看门作用的土狗让我觉得, 它真的是很有城里狗的气质,它没把自己当安全卫士,它完全把自己当成太上皇了。
    越过土狗我继续朝医院主楼方向走,主楼的玻璃正门此刻有一扇还是推开的状态,我走到近前用手机照亮看了看,原本用来锁两扇玻璃门的铁链子已经被扔到了地上,铁链子没伤,但和铁链子合作的那把锁头此刻已经被撬的变了形,这肯定是那帮熊孩子的杰作。
    得,一会儿我得先让丫们把锁钱赔给我再放他们走。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帮熊孩子中有两个正在门口探着头看我。我冲他们挥了下手,然后就大步迈进了医院主楼里。
    借着手机的光,我看到主楼大厅地面有一层不算薄的尘土,尘土上有数不清的凌乱脚印,但是这些脚印大体方向还是一致的。我顺着这些脚印一步步走到一个楼梯前,上楼。
    好黑啊,而且好安静,整栋楼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
    到二楼我稍微观察了一下,有些脚印拐进了二楼走廊里,但我没跟着这些脚印走,甩锅男说了,他们是在三楼见的“鬼”。
    于是我便继续朝楼上走去。
    到达三楼走廊,我用手机左右照了照,空荡荡的,好像啥也没有。我想还是需要叫一叫那个姑娘的,不过因为担心叫声太大太突然的话会吓到她,所以我特意压低声音,语调尽量绵软的冲着空荡荡的走廊喊道:“程~小~蕾~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咦?怎么感觉这样喊好像更可怕一些?
    “咳咳…”我清了清个嗓子再次用正常的语调小声喊道:“程小蕾?程小蕾在不在?我是这里看门的,来带你出去的。”
    “我在这儿…”
    一个略有些颤抖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声音微弱的让我甚至无法辨别声源的具体方向。于是我便再次喊道:“是程小蕾吗?你在哪儿?你大点声。”
    “我在这儿,房间里…”
    这次我听出来发声地点了,循着声音我朝走廊深处走去,边走边继续呼唤着,她也在不断的回应着我,终于走到一扇开着门的房间外,我止住脚步问道:“程小蕾?”
    房间里传出一声应答,我赶忙打着手电走了进去,脏兮兮的房间里有不少杂物,在靠近门的墙角处,我看到地上正坐着个披头散发有些狼狈的姑娘。这姑娘也抬起头看向了我,白皙清秀的一张脸,比她那个浓妆艳抹的同学顺眼多了。
    我冲坐在地上的程小蕾问道:“你啥情况?你同学都跑了,你这是准备住在这儿吗?你交房租了吗?”
    程小蕾表情略带怨恨的说道:“刚才我本来是走在最后的,一出事,他们就推了我一把,直接把我推到了这个房间里。脚也崴了,手机也摔坏了,他们…他们就自己跑了。”
    “为啥推你啊?”我有些不解的问。程小蕾答道:“呵呵,都只顾着自己,嫌我挡他们路了呗。”
    我点点头,这倒像是那个甩锅男能干出来的事。
    想了想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到底看见啥了?在哪儿看见的?”我问完这个问题,程小蕾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惊恐,她更加颤抖的说了一个字:“鬼…”我没说话,她又补充道:“就在…就在对面房间。”
    我回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对面房间的门也是开着的,看来他们刚才就是进入对面房间后发现了什么,然后集体跑路的时候,就把原本走在队伍最后的程小蕾给推进了这边房间。
    “行了,世界上哪儿有鬼?我先带你出去吧,你走不了路了是吧?你喜欢‘公主抱’还是‘战友背’?”我冲程小蕾问到。
    程小蕾犹豫了一下答道:“你…抱我吧,我不想在你背后,我害怕…”我没多废话,蹲下身把自己手机交给她说道:“好,那你拿着手机负责照亮。”程小蕾答应一声接过手机,我找了个尽量绅士的角度把她横抱了起来。
    离开地面时,她微微皱了下眉,表情有些痛苦。
    这个姿势多少有点暧昧,为了免得她尴尬,我站直身子后边往外走边没话找话的问道:“你们刚才到底看见啥了?”我这话让程小蕾下意识的把手机亮光扭向了对面那扇门,继而又想受惊一样赶紧把光线挪到了一边,然后嘴里小声重复了一个字:“鬼…”
    看这姑娘这架势,想了想,我直接走向对面屋,一脚把门踹开,随着我这一踹,程小蕾吓得“啊”的叫了一声,接着就把头埋进了我怀里。
    我没顾上照顾她的反应,因为借着手机光,我看到这间房间里真的站着个不怎么像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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