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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易经到底是一本什么书?一段传奇故事告诉你——《黎母山传奇》(连载)[第1页]

作者:无聊的看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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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母山传奇》
    笔者:藏笔之仙

    引子:
    自古神州万里,莫非“江”、“河”之滨,五岳之域,千万年来自然演化,拔升沉降,藏风聚水,而后才有:山峦无限如漫天星斗,江川常在似浩瀚银河。中华大地的脉搏由此而生。
    而若细论中华龙脉之祖,古人常以为起于昆仑,其势靠山观海,自西北望东南拾阶而下,恰迎朝阳,不断分支,便如同那蛟龙入海,通天般的动静,这才使得山河造化,鬼斧神工般隆起“铮铮脊梁”,各大山脉奇绝秀丽者不在少数,好似一幅壮丽诗篇,中华民族自古正是在这片大地上,与大山大泽结下了不解之缘。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亘古先民常将山岳神化,加以崇拜,先有虞舜“望于山川,遍于群神”,即巡祭泰、衡、华、恒、嵩,拜为五岳,以鼎天下,后有西汉以《礼》概之。
    中国民间普遍认为山有精灵,我更倾向于此乃中华大地脉搏的跳动,毕竟在中国雷州半岛以南,海南岛的中部,我在这里与一座美丽的圣山,共同见证了一段传奇故事……
    第一章:黎母山学易

    我本名王学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那还得从我祖上说起。

    据我父亲说,我们家自曾祖父起,便世代研习《易经》,曾祖父在晚清至民国年间,曾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阴阳先生,擅长算卦,他晚年总说,学易经他只是落了个下乘,一辈子都钻在那小小的罗盘里了,就告诫我的祖父,将来一定要学好易经,但不要做算命先生,只是要学好。

    我祖父很听话,后来果然青出于蓝,成为了一名易学大师,但到了他这个程度,究竟算不算是学好呢?他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总之那个年代社会变革极大,到了我父亲这代,易经又逐渐丢了,他当上了一名理工科学者,整日里钻研地质勘探,当时祖国正处于建设高峰期,他基本上十天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有时候甚至在外边数月之久,少有时间再去看那些易经书籍。

    然而他到底是记得祖训的,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希望我能将易经学好,所以就取了“学易”这么个名字。

    只是我从小淘气惯了,为人很好动,对那些读起来晦涩难懂的典籍一点兴趣也没有,被父亲逼着死记硬背痛苦极了,每到父亲检查我是否记得昨日教过的八卦方位的时候,我坐在小小的桌子前,思绪总不由自主地要往同桌家飘去,不知我同桌家里的“小霸王”游戏机上,此时此刻又在插着哪一款新买的游戏卡带。

    到了中学,因为上的是寄宿学校,父亲就更管不得我了,他让我带到学校的《易经》书籍,基本上都被我藏在了行李箱的最底部,根本没去翻过,不仅是因为我没兴趣,如果被同学发现我在看这种莫名其妙的书,一定会被他们笑话的。

    晃晃悠悠了几年,我就上了大学,因为父亲的缘故,我报了地质工程专业。别看我学易经的时候如同一块不学无术的朽木,可大学的专业课程我是一点没落下,顺利读完了大学,没多久我就成为了一家大企业的技术工人,在勘探队里工作。

    进入社会以后,人也开始逐渐成熟,家族观念也重了。心里想着父亲含辛茹苦地工作了那么些年,他也没放弃学习易经这一组训,如今退休了,更是每日手里捧着一本《周易入门》,如同至宝,读得津津有味,我还曾笑话过他,说爷爷当年多厉害一易学大师,到了你这儿,年近花甲了才开始读周易入门。我这话自然是遭到他的一通反驳,但他如今已不再管我,也不再过问我学习易经的情况。

    说来也怪,在他不管我了之后,我反倒开始对易经感兴趣了。并不仅仅是我开始意识到祖训的重要性,更多的则在于人成熟了以后,便开始换不一样的角度去认识这个世界。

    正像易经的六十四卦中,我们画卦是由下而上的,为什么要由下而上呢?因为每一卦有六爻,下面三爻的卦为内卦,上面三爻的卦为外卦,自下而上去画卦,说明世间万物的变化是自内而外的,是由基层开始往上延伸的,人的变化亦是这个道理,人的变化,一定是由思想先变的,这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为什么说人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原因。

    于是我也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同样从入门看起,开始重拾易经。比起在看《周易入门》的父亲,我更像是一名初学者,一开始读的时候根本摸不着门道,难怪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没学好易经,“易”字何解?易,即变化,易经涵盖了宇宙万物的变化规律,其内容确为人力所不能穷。

    2010年,我被公司派到了海南,任分公司技术工程部勘探队的队长,紧接着因为一个项目,我就来到了黎母山镇。

    黎母山是海南的名山,位于海南省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境内,乃黎族人民的祖山,可谓是黎族圣地。其山势险峻陡峭,海拔1400多米,其中绿树成荫、万木峥嵘,无边的林海与云雾构成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美轮美奂的桃源世界。

    黎母山镇就坐落于黎母山脚下,属于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下辖的一座大镇,西边有阳江国营农场,东边接着乌石农场和湾岭镇,我们公司受黎母山林区的委托过来作业,我的宿舍就被安排在了黎母山镇的镇区“腰子”上,是一间两层楼的小平房,底下一层是房东的商铺,我住在二层,地方虽然不大,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全部都有。

    房东是我的本家,姓王,地道的琼中县黎族人,他继承了黎族人民热情好客的品质,对我这个外地人照顾得很周到,记得第一次见面,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连敬了我三杯自家酿制的“牛大力”酒,这也是我头一回领略到这里的风土人情,之前一直听说“最美琼中”,我想是我理解错了意思,后来在一面宣传栏上瞧见了“醉美琼中”四个大字,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醉美”。

    当然,此醉也并非真的就是酒醉,还有陶醉、沉醉之意。不管是这里的风土人情、山歌、景色,还是这里热情而富有朝气,永远都笑得那么开朗的小伙子,或是美丽大方的黎族姑娘,短短几日都已让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这是我来到琼中最直观的初感受。

    恐怕唯独让我不舒服的一件事,就是在上山作业的时候遇到的山蚂蝗了。我们上山并非完全沿着原有的道路前进,更多的时候需另辟蹊径才能到达目的地。琼中的山蚂蝗很奇特,当地海南话称之为“山蛴”,山蛴个头不大,但极其凶猛嗜血,而且隐藏在草中极难发现,一旦活物靠近,便立即附着在皮肤上,即使穿着长靴也不好使,因为山蛴嗅觉灵敏,见缝就钻,有时走在山里,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不会有山蛴附着,然而等到下山脱下鞋子的时候,脚上的四五只黑色圆滚滚的物体,已经表明你又中招了。

    被山蛴闹了几次之后,我不胜其烦,心想这玩意儿当地人没准有对付的办法,于是诚心向房东王大哥请教,果不其然,王大哥提供了一个妙招:山蛴此物天生被盐碱所克,只要上山前将洗衣粉混水涂抹在靴子上,便不会再招惹到这样的东西。我依言效仿,果然有用,至此噩梦离我远去。

    我本以为这种小东西是邪恶的,阴险的,应该被消灭的……直到有一天,我闲来无事,躺在床上翻看周易第四卦“蒙卦”,蒙卦形为艮上坎下,艮为山,坎为水,属凶卦,形为山下有水,意为山下有险,然而我不停止前进,是为蒙昧,而后果呢,自然是遭遇了山蛴的袭击。

    而山蛴此物,依山傍水而生,同样是艮上坎下,正应了“蒙卦”这一卦象。

    蒙卦曰:“六四,困蒙,吝”,《象辞》解释说,人处艰难,不利获益,因远真才实学也。

    正因如此,我遭遇艰难,虚心向王大哥请教,这才破了“困蒙”一局,盐碱在五行中又属土,土克水,恰将艮上坎下的“蒙卦”变成了艮上地下的“剥卦”,剥卦自下而上六爻中仅剩最上方一点阳,意为我使洗衣粉避了山蛴的骚扰,无形中也剥削了山蛴的生存空间,再往下变就是“游魂卦”了,若真完全消灭了山蛴,恐怕一切又将回到原点,或者如乾卦所言:“亢龙有悔”,物极必反。

    这次闲来无事的读书,看似平淡无奇,但对我的人生而言,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我开始觉得学易经并不能单单从文字上去读,即便古今中外各类学者都曾为易经做了很多的注解,但就算你将这些注解全部读完读透,也绝无可能学得到易经的真髓。

    于是从此以后,我开始以多方位、多角度来认识这个世界,似乎万事万物的存在,均有其“理”,且不能因其“象”不吉,便否定其“理”不明。由此也得见,难怪自古修道之人喜好洞天福地,例如此次我来到黎母山,正因这里的自然,生活此处更贴近于天人合一,才使我在学习易经的过程中“开了窍”。

    当然,这与我接下来要讲述的故事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一切由此而始,不得不花一章篇幅来讲述,毕竟,就在我“顿悟”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二章:无人机事故

    因一个小小的“山蛴”,我读周易时大有茅塞顿开之感,惊叹之余,不禁又想到给我这一切馈赠的黎母山。

    黎母山此名由来已久,相传七仙女下凡游玩,桃花仙女见此山美丽富饶,欲播撒人类,遂化为金南蛇生出一卵,后经雷公划破,诞出一女子来,此女便是黎族的祖先,黎母。

    又有传说黎母山高耸入云,某日有雷摄一卵入山,不日便有女子自卵中生出,后有男子渡海而来,釆香叶,与女子结为配偶,夫妇诞下九子,皆身强体壮。黎母自称婺女下凡,古时有观天之士见此山与二十八宿之一的女宿遥相呼应,纷纷称奇,因为“婺女”指的便是女宿。

    女宿全称“女土蝠”,属土,其性厚实、稳重,如同大地,女宿在天上,相当于大地在天上,地为坤、天为乾、坤在乾上,便是周易中的“泰卦”。泰卦中地气上升,与天交融,成天地交合之势,主张人间安居兴旺,孕育生机。这恰与黎母下凡繁衍黎族子孙后代的传说不谋而合。

    此类种种,皆因我这闲来无事的一次“顿悟”,只觉世间万物冥冥中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但具体是什么样的联系,我学习易经时日尚短,管窥蠡测自然毫无头绪,眼见窗外夜已深,欲将问题放到明日再想,谁知第二天,本地就迎来了黎母的诞辰节日。

    黎族最大的庆典,莫过于“三月三”,黎母诞辰与三月三不分轩轾,日期距三月三很近,为每年农历三月十五。

    一大清早,我就被同事“阿达”拉起。阿达是海南话,意思是阿三。他原名叫“林炳道”,家里排行老三,人们便都习惯称之为“阿达”。他是海南省海口市琼山人,跟我一个勘探队的,比我大七岁,因两人性格合得来,很快成为了死党。奇怪的是,他比我大,他却习惯叫我易哥,我习惯叫他阿达。

    我被他拉起,眼屎还没来得及揉掉,就听他大声嚷嚷:“易郭,坏洗霜啦!黎母佛生日今天!(易哥,快起床了!黎母婆生日今天!)”

    阿达从小到大说惯了海南本地方言,所以他的普通话带有很重的海南口音,好在我跟他相处多年,一下听明白过来,顿时清醒,原来今天已经三月十五了!

    早听说黎母诞辰很热闹,我很想见识,前几天“三月三节”的余韵未过,今日黎母诞辰又怎肯放过,于是三下五除二整理好被窝,以风卷落叶般的速度洗漱完毕,就准备跟阿达出门。

    阿达对我说,黎母诞辰这天,不仅是黎族人过来祭拜,很多汉族,甚至是其他民族的人,也会过来。也不仅海南本地人,内陆的人也有很多。因山上停车的地方有限,有些人甚至前一天便开始上山,就在山上过夜。黎母诞辰不仅有祭祀活动,还有黎族歌舞等大型表演。

    我听得咋舌不已,黎母诞辰规模之盛大,已超乎我的想象。

    阿达靠上前来,推了推我,坏笑道:“易郭,这个节日就一年一次,我们公司不是有无人机吗?要不我们玩玩航拍?”

    他年龄虽比我大,但好玩之心一点都不比我小,我就更别说了,再往回十年我说不定连老虎的屁股都敢摸,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提了无人机就出了门。

    一路辗转,我们先是到黎母山森林公园黎母广场去看表演,黎族的歌舞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即便我跟阿三两个学工科的大老粗,听着也觉得美极了,一边欣赏歌舞,一边架起无人机开始拍摄,表演看得差不多了,就开始驾车上山,准备到山顶黎母庙去看看祭祀活动的盛况。

    这是一次难忘的经历,我们带着好奇心及些许虔诚的心意,沿着山路开始上山。谁知刚到半山腰,路边已被车辆停满,汽车犹如长龙般,从山腰一直连接到山顶,夸张到了极点。

    由于此处公路变窄,我们也不能在接着往上了,否则遇到下山的车,根本无从避让。于是也只好将车停下来,步行上山。好在我们因工作原因,爬山涉水已是家常便饭,此番又是躬逢其盛,只是觉得有意思,丝毫不觉乏累。

    沿路上香客极多,有上山的,也有已经祭拜完毕准备下山的,我和阿达边走边聊,沿路上他就问我:“易郭,你不是在学易经吗?都说易经能解释万事万物,那你说这个黎母婆跟易经有没有联系?”

    我闻言一愣,知道他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感兴趣,估计也就是闲来无事这么一问。于是我也就随口这么一答,将我昨晚想到的东西跟他说了一遍。
    ----大家好!

    这个号曾经连载过我的第一篇悬疑探险的故事,后来这个号的原主人,也是我的朋友,不玩论坛了,把号留给了我,算是一个念想。期间我也写过一些东西,但总是不太满意,便也不好意思发上来,这个号也好久没用过了。不知不觉几年过去,算是又积累沉淀了一些东西,便打算重新提笔,将我心里的一个新的故事分享给大家,码子很辛苦,但痛并快乐着,希望大家喜欢这篇故事,多多支持,谢谢!祝各位平安喜乐。
    第三章:神数

    黎母山的山形地貌较为多变,整体呈西南向东北走势,除主要几座山峰高耸入云之外,其余均为丘陵地形,其间分布有峡谷、盆地、飞瀑等自然景观。我们的无人机越过黎母庙飞落东南方两公里处,刚好是黎母山主峰两道山脊围成的一处山谷,与四周落差极大,山脊形成两道天然屏障,将山谷藏住,其间古树林立,地势错综复杂,常人难以逾越。

    说来也巧,就在前不久,林区有驾无人机上山作业,途中失灵,恰好也落在了这个山谷附近,锦绣谷管理站派了两个人去找,从早上行至下午,就在快接近无人机的时候,两人忽然瞧见前方溪水里窜出来两条大蛇。

    这两条大蛇体背呈现黑褐色,中间有许多条灰白色斑纹,体型巨大,从头至尾少说也有五六米,就在溪谷间互相缠绕嬉戏,恰被管理站的两人撞见,他们起初还以为是遇见了山蟒交配,谁知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两条让守林人“谈蛇色变”的过山风!

    过山风,即是人们常说的眼镜王蛇。这种蛇很奇特,它并非眼镜蛇属,而是独立出来的眼镜王蛇属,其生性暴躁易怒,且行动迅猛,会主动攻击人类,毒囊之中藏有剧毒,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毒蛇之一。

    一般的过山风,最大也不过三米,三米长的过山风已极为罕见,然而在两名守林人眼前的这两条过山风,体型竟然大如巨蟒,吓得两人转身就逃,唯恐过山风“赶人”,这个时候什么无人机都不重要了,若是被那两条蛇发现,小命难保。

    我们听完林区同志的描述,也不禁暗暗皱眉,阿达不甘心,问道:“你们确定有这么大的蛇吗?该不会是那两个同志找不到无人机,怕回来被追究责任,借口说有蛇吧?”

    那名同志摇头道:“不会,那两人都是老实人,从没撒过谎。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即便大蛇交配时间已过,可公蛇走了,那里至少还留下一条母蛇,特别是怀孕的母蛇最为危险,要是被那么大一条蛇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长年守山的这些守林人都不敢领我们过去,我们也没了办法,只好先回宿舍再作计较。

    阿达对我说,山里蛇多,本地一定也有善于捕蛇之人,实在不行,咱们就雇几个捕蛇人过去,有专业人士在场,还怕找不回无人机?

    我心想这个办法好,点头同意,于是我们当即下楼去找房东王大哥打听,问问哪里有厉害的捕蛇人。

    王大哥听我们说罢缘由,顿时头摇的像拨浪鼓,说:“六米的过山风,那都成精了,过去岂不是送死?我们这儿的捕蛇人别说是六米了,就是听到过山风三个字,都少有人愿意去抓。我看这次是不会有人愿意跟你们去的,我劝你们也别去了。”

    我不死心,正待分说,这时在隔壁做饭的王大嫂走了出来,反驳道:“谁说没人去?咱们隔壁村的锦叔当年不是抓过一条五米多长的过山风么?他可是这里最厉害的捕蛇人了。”

    王大哥道:“锦叔都多大年纪了?六十多了吧?好久没见到他出来走动了,估计身体早就不行了。”

    王大嫂摇头道:“瞎说!我前段时间才见到他骑摩托拉几条蛇去卖,硬朗的很!”

    我和阿达闻言,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询问“锦叔”的住处。王大嫂也不隐瞒,将详细地址告诉了我们,不过她也让我们别抱太大希望,说锦叔这个人为人有些古怪,替人抓蛇从来不收钱,只凭自己的喜好,看你顺眼就帮你,看你不顺眼,给多少钱都没用。

    我们哪管得了那么多,眼下看到了希望,急忙驱车赶往锦叔所在的村子。

    这个村子距离新进农场不远,从黎母山镇大约十分钟车程,锦叔家住在村尾,我们一路打听过去,就来到了他们家院子前。这是一间崭新的平顶房,房前有个庭院,院落之内养着数棵花草,打理得很漂亮。我们不敢贸然进入,只得站在门前呼唤主人。

    很快,就有个中年妇女走出来,问我们找谁,我们连忙说明来意,中年妇女听完就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们还是先进来吧,我爸就在屋里。”

    听她介绍我们才知道,原来她是锦叔的大女儿。说着话,她就领我们进了客厅。我刚走进去,便见到一名精瘦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跟我们想象中不同,他双鬓已白,带着一副老花镜,并不像普通跑山货的村民那样穿得很破旧,而是穿着一身雪白的唐装,神情严肃地坐在那儿看书。
    见我们进来,他只是瞥了两眼,又钻回书本中去了。

    我和阿达急忙恭敬地打招呼,他也没说话,朝我们摆了摆手,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中年妇女请我们坐下,倒了两杯水,招呼了一声就去厨房忙活了。

    我们不敢打扰,安静坐在沙发上,小心打量着客厅。家里跟外面院落一样,收拾得井井有条,显然锦叔是个很讲究的人。这倒不算奇怪,怪就怪在屋内物品的摆放太有规矩了,无论是电视机等电器,还是桌椅、柜子等家私,让人感觉好像这东西就是应该摆在那里的。

    惊异之余,就见一边的锦叔缓缓合上了书本,摘下了老花镜,看向我们。

    我急忙推了一把正在翘着二郎腿的阿达,两人立刻坐正,再次恭敬地叫了声“锦叔”。

    锦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终于开口。

    “你们走吧,我不想帮你们。”

    没想到,他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直接送客。我和阿达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巧这时中年妇女又走了出来,瞧见这架势,急忙劝道:“别走呀,来都来了,就在这儿吃午饭吧。你们别见怪,我爸说话就那样。”

    场面顿时就有点尴尬,我和阿达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就在我们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又有一人从里屋走出来,边走还边问道:“妈,我昨天带回来的衣服您放哪儿了?”

    说着话,来者就瞧见了我们,顿时一愣。

    我抬眼望去,也愣住了。

    只见站在我们眼前的,却不正是早上与我擦肩而过的黎族姑娘?

    记得早上我在和阿达聊到易经的时候,她还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当时就给我印象颇深,未曾想到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我们来找锦叔,又遇见了她。

    女子此时穿的衣服不再是黎族服饰,而是平常的休闲服,窈窕身型隐在宽大的衣服里,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扎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她显然也记得我,轻轻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坐在我们跟前的锦叔又开口了:“你们想吃饭便留在这儿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的忙,我不想帮。”

    黎族姑娘闻言,顿时明白过来,显然这种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锦叔,忽然快步走到锦叔跟前,笑道:“外公,我跟你说……”

    说着她便凑到了锦叔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中年妇女见状,跺脚道:“哎呀你个臭丫头,怎么还跟你外公说起悄悄话来了?有客人在场呢!真没礼貌!”

    她也不理会中年妇女,说完话后又径直走回房间了,不过经过我身边时,她还是看了我一眼,眼神平淡,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反倒是坐在那的锦叔,在听完黎族姑娘的悄悄话后,再次看向了我们。准确地说,是看向了我。

    他的目光有些变化,不再只是淡淡瞥来一眼,而是开始仔细打量起我来。良久,忽然开口道:“我早知今天会有人过来找我,就在你们来之前,我起了一个无妄卦,料想什么都不做方为上策。没曾想我孙女是个变数,如今卦象已变,你当庆幸。”

    锦叔这话,阿达听得云里雾里,我却是听得不能再明白了,顿时大喜,没想到因果无常,本还以为事情再无回旋余地,却因为那姑娘早晨在黎母山上无意间听见我在谈卦象,告诉了锦叔,否则锦叔怎么可能会突然跟我说起卦来?

    看来锦叔也是一位喜好研究易经之人,他知道我也读易经,不免对我刮目相看,如此看来,我们此行将有结果!

    想罢我急忙道:“如果锦叔愿意帮忙,我感激不尽。”

    锦叔却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问道:“无妄卦若有作为,难免交互,其交卦为巽、互卦为艮,巽上艮下,是为渐卦,渐卦方位在西南,你们当往西南而去。而我是捕蛇的,你们找我无非为此,巽乃风,艮乃山,既是巽上艮下的渐卦,你们是遇到了过山风吧?”
    他说到这里,我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有一句话没错,高手在民间。锦叔不仅懂卦,而且他今日起的这一卦堪称神数!无人机所在的方向,相对于这个村子来说,确是在西南,而我们想找他帮忙解决过山风,竟也被算准。

    我头一回真正领略到易经高手的威力,只觉一种难言之感涌上心头,说不出是激动还是震惊,待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算命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易经会那么准呢?
    第四章:蛇谈

    锦叔对我们说,黎母山里的过山风不多,那么大的就更少见了,这几年来,他一直在追踪一条过山风母蛇,此蛇曾有黎民在深山里见过,后来锦叔闻言追到山里,设了个“仙人洞”,差点就把那条蛇捉了,只可惜那蛇开了“天目”,关键时刻看出不对,愣是将蛇头往后一缩,躲过了锦叔精心布置的陷阱,它似乎知道这个捕蛇人的厉害,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所谓开“天目”,是对过山风的一种传说。由于过山风这种蛇极其狡猾,最擅趋吉避凶,能根据猎物大小和危险程度,决定是否释放宝贵的毒液,甚至释放毒液时需要控制多少剂量,它心中都有数,灵智非一般蛇类所能比拟,所以山里人都觉得这种蛇最有可能成精。传言过山风只要活过半百,额头上就会裂开一条细微的缝隙,相传这是一只妖眼,是过山风修炼成精的标志。

    这个传说至今无法考证,但一般的过山风若是遇到锦叔的“仙人洞”,只有乖乖往里钻的份,唯独那条过山风母蛇,是锦叔生平头一回失手,哪有钻了一半的“仙人洞”,还能硬生生缩回来的?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只能归结为这条六米多长的大蛇已经年过半百,开了“天目”。

    后来数月里,锦叔又与这条蛇交手多次,然而都以大蛇逃跑而告终。这条蛇太过精明,寻常手段根本捉不住它。再后来,这条蛇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这是在第二天的清晨,我、阿达和锦叔三人,已经处在通往锦绣谷管理站的路上,这是从黎母山半山腰直通临镇“湾岭镇”的一条道路,原为林场的采伐通道,后经铺石修缮,改造成了一条护林路,至今仍在使用。

    由于长年雨水冲刷,这条路已变得坑坑洼洼,即使我们的越野车足够高,也不时会刮到底盘,一路颠簸权且不说,我和阿达听锦叔说山上那条母蛇的事情,都有些难以置信,便问道:“您是说……那条您追踪了几年的母蛇,正是管理站两名护林员遇见的那条?不是还有一条公蛇吗?”

    锦叔摇头道:“那么大一条蛇,一座山只会有一条,九成九就是我追踪的那条。一般很老的蛇都已停止妊娠,不会再有公蛇过来交配,他们看见两条一样大的蛇,我想那是假象,当时他们或许恰好撞见了母蛇在蜕皮。那另一条蛇,很可能只是母蛇蜕下的蛇皮,据说开天目的过山风,蛇皮极厚,颜色也很深,看上去与真蛇无异。”

    我奇道:“我曾听一些老人说过,一般岁数很大的老蛇,蜕皮时都有风险,那是属于蛇类的‘劫’,渡不过,身死道消,渡得过,又能多活个一年半载。老蛇蜕皮之时都很虚弱,当时那两位同志若真是遇见老蛇蜕皮,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说不定当场就能把那条蛇给捉了。”

    锦叔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一般人,谁有那个勇气?他们逃跑是对的,那种蛇太毒太狠,即便是蜕皮时虚弱,也不能小瞧。”

    说着话,我们就来到了锦绣谷管理站。

    这是距离无人机坠落地点最近的一个护林站点,有数名守林人在此驻扎。之前我已联系了他们,一开始护林员们对于我们要去那里寻找无人机极力劝阻,可等他们看见是锦叔和我一起来的,便也不多说什么了,显然他们也知道锦叔的厉害。

    我们三人与护林员详细了解了当时遇见大蛇的经过,以及他们行进的路线,特别是那两名亲身经历的护林员,在和我们聊到那天的遭遇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显然仍是心有余悸。锦叔则是仔细分辨他们话中的信息,最后得出结论,他们遇到的两条大蛇,的确是母蛇蜕皮时的情景。

    众人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路线,无人机坠落的地点位于管理站东北面,与黎母庙和管理站恰好形成一个大致的等边三角形,直线距离大约两公里,但要走到那里,得先绕开陡峭的山脊,穿过一片林原,抵达溪谷后,再顺着溪谷往上游走,然后再往西行进七八百米才能抵达,总共算下来,我们差不多要徒步走将近四公里的路程。

    食物和水我们准备了不少,主要还是没有武器,锦叔带了把祖传的弯刀,而我和阿达只带了一把砍柴刀,开路是够用了,当武器还是不好使,好在护林员借了一把防身用的弓弩给我们。

    三人收拾停当,锦叔的孙女就带着此行最重要的装备过来了。
    经锦叔介绍我们才知道,他孙女名叫晴霜,自小跟他学习祖传的捕蛇手艺,又上了几年军校,是他捕蛇时最得力的助手。话是这么说,可我和阿达却表示怀疑,也许是心底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总觉得这种危险的事情不适合女孩子,特别是我,昨天在黎母山上与她擦肩而过时,感受到的只是如同林黛玉一般的纤弱与孤傲,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她是一名捕蛇的能手。

    晴霜却不知我作何想,高挑的身影走进来,看了我一眼,不带烟火气、似有似无地笑了笑,左手提了个大皮袋,这便是所谓的“仙人洞”了。这种陷阱的工艺目前几乎失传,特别是对于六米多长的过山风来说,这个“仙人洞”是锦叔亲手为那条母蛇定制的。

    “仙人洞”的袋口很小,刚好能让一条蛇通过,里边却是另有乾坤,有个由几块薄钢片组成的漏斗形圆孔,富有弹性,蛇身顺着圆孔极易进入,可一旦想抽身出来,几块钢片便会插入蛇的鳞片里,牢牢将蛇给卡住,蛇无法忍受揭鳞之痛,只得继续往里钻,最终变为囊中之物。

    当然,这只是针对一般的蛇。寻常小蛇智慧不高,好奇心也强,喜好钻洞,用“仙人洞”捕捉自然是一抓一个准。然而过山风并不能这么抓,在仙人洞的内部,必须有条小蛇作引。

    众所周知,过山风这东西,最喜欢吃它的同类,号称是蛇类的煞星,特别是那条母蛇,年老成精,这辈子不知吞了多少条蛇,更何况它又在锦叔手底下吃过几次亏,所以寻常的小蛇已对它没有吸引力,反而会让它越发警惕。

    所以在“仙人洞”的内部,需要做特殊处理,涂抹上数十条普通眼镜蛇的血液,以浓厚的气味来勾起母蛇的胃口。另外,母蛇第一次遭遇“仙人洞”的时候,竟能强忍疼痛,从洞口中抽出身来,所以袋口又多加了三层钢片,而且全部进行磨砂处理,避免钢片太过光滑,母蛇进入时察觉有异。

    我和阿达听晴霜介绍这个“仙人洞”听得眼睛都直了,这哪里是普通的捕蛇器?分明就是人类数千年来与蛇斗智斗勇,总结无数先辈的经验之后浓缩而成的“捕蛇神器”!

    不过也听锦叔说了,这种捕蛇器太毒太狠,他很少动用,只有需要捕捉一些较难对付的蛇的时候会使用,而且每当使用前,他必先起一卦,若是天命难违,就宁可不为,也绝不会逆天行事。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拜托他帮忙捉过山风,他时而回绝时而答应的原因。不了解情况的人,比如王大嫂,还以为是锦叔性格古怪,看人不顺眼便不去帮忙。

    至此不必细表,却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阿达、锦叔和晴霜四人组成的队伍,很快开始沿着护林员给我们绘制的地图出发。

    黎母山脚下的森林与山上不同,少了许多参天的大树,林木分布却更为密集,没走多远,树冠已密如伞盖,阳光从树林枝叶间的缝隙钻进来,如同一道道光影组成的帘幕,为这个长年无人行走的地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与锦叔走在最前面,摸索着前进的道路,身后只传来阿达与晴霜的说话声。阿达大概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很有趣,不停地找话题,他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走惯了山路,沿途只觉枯燥,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而晴霜人如其名,与人交往总处于似化不化的状态,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阿达。

    “看,到溪谷了。”

    我正听着身后两人说话觉得好笑,就见锦叔指着前方,一条涓流不息的水流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条溪谷落差不大,水流较缓,河床中有许多大石头,都被冲刷得圆不溜秋的,其上长着许多树木杂草,都是从石头缝里硬挤出来的,满满一股纯天然的味道。

    瞧见溪谷,我们也打起了精神,正待继续前进,谁知身后的晴霜忽然叫住了我们,好听的声音此时却显得有些紧张。

    “小心,水里有东西……”
    ----------过山风这种蛇,又有叫过山峰的,真的是又毒又狠,我在野外见过一次,差点吓得半死,还好是离得远远就看见了。我们这边关于这种蛇的传说很多,有机会我专门整理出来分享给大家----------
    @无聊的看书者 2020-07-26 11:58:40
    ----------过山风这种蛇,又有叫过山峰的,真的是又毒又狠,我在野外见过一次,差点吓得半死,还好是离得远远就看见了。我们这边关于这种蛇的传说很多,有机会我专门整理出来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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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有真实的故事也可以提供给我,我整理成故事一起分享(*^▽^*)
    第五章:怪井

    晴霜冷不防喝住众人,我和阿达不由止步,看向溪谷,没发现有何异常,锦叔也疑惑地看向晴霜,刚才他恰好抬眼看了看天色,并未察觉到什么。

    三人正自疑惑,就见晴霜扑哧一笑,道:“我骗你们呢!紧张什么?”

    我和阿达纷纷傻眼,觉得这个晴霜的性格真是怪异,也许她是因为受不了阿达的喋喋不休,有些不耐烦了,故此才开了个玩笑。看来她虽有些孤高冷傲的气质,但本质上总归是一名黎族少女,那种骨子里的活泼天性无法遮盖。

    锦叔为人不苟言笑,面对外孙女的调皮举动只是无奈摇头,我方才见他抬头仰望天空,不禁又想到这位研究易经的黎族前辈,可以说是隐藏在民间的易经高手,我这几天学习易经收获不小,愈发对父亲口中时常赞叹不已的祖父心驰神往,毕竟我从未亲身体会过当年祖父的易经学问厉害到什么程度,不知能否在锦叔身上得到印证?

    于是我便问他:“锦叔,您学易经有几年了?”

    说着话,四人又继续前行,锦叔头也不回道:“不多不少,整整六十年了。”

    我奇道:“六十年了?那您今年高寿?”

    锦叔比了个手势:“七十!”

    阿达这时抢了话头,阴阳怪气叫道:“哇!10岁就开始学易经,锦叔,你算命一定很厉害,能不能帮我算算今年能不能中奖?”

    他说的“中奖”,是海南人常说的词,因为在海南彩票盛行,普及程度就和香港的赛马差不多。海南话管买彩票叫“打奖”,也有叫“买码”的,因其玩法多样、暗含数字游戏而风靡,是诸多老百姓都喜爱的娱乐活动之一,寻常百姓玩得也不大,大多是上街买菜找零钱的程度,只是中奖概率很小。

    显然,听语气阿达不太相信锦叔的话,然而锦叔并不介意,沉默了良久,只是淡淡答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易经不是算命书,易经也不代表命运本身,它更像是一本说明书,研究易经研究的是变化,易经负责对这种变化加以说明。其实说到底,易经属于自然哲学,而非神学。这是大多数人对它的误解。”

    锦叔这段话解释得很精彩,但我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而且说明对象还是阿达,这无异于对牛弹琴,或许阿达的话触发了他的某种深思。

    我转头瞧见阿达果然悻悻闭上了嘴,这才对锦叔问道:“锦叔,您也看出来了,我对易经很感兴趣,不瞒您说,我家自曾祖父开始,代代都学易经,但到了我父亲那儿,基本相当于失传了,是从头开始的,特别是我,连我爹都不如,希望您能教教我。”

    此番直言不讳,是因为我知道锦叔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但这番话还是让晴霜惊讶地回过头来。

    她也许是觉得我的脸皮过于厚了,拜托她外公进山抓捕危险的过山风不说,还想让锦叔传我绝艺。而我自认心里坦荡,没有多余的私心杂念,便与晴霜对视了一眼,她一双美眸与我相碰,不知怎的,忽然别开了我的目光,看向了别处。修长的手指撩开耳畔的头发,露出了一个好看的侧脸。

    锦叔听罢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我见状也就住了嘴。心知我与锦叔非亲非故,他愿帮我已是天大的恩情,不可能再将他六十年的研究成果透露给我这个外人。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溪谷边上,山泉哗啦啦流淌着,也洗去了方才的尴尬,阿达蹲下来洗了把脸,冰凉的山泉水激得他直叫唤,回过头来问锦叔还有多远。

    锦叔目视远方,前边依旧是茂密的丛林,我拍了拍阿达道:“还早着呢,你自己也是走山路的老手了,咱们才走了多远你难道不知道么?”

    阿达嘿嘿笑了笑,刚要回话,突然听见晴霜一声大喊:
    “小心,快闪开!”

    她是冲着阿达喊的,阿达以为她又是开玩笑,笑道:“还来……”

    结果话音未落,就见水边一块大石头背面嗖地窜出一条黑影,我见状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地一声脆相,那道黑影已经被弩箭钉在了地上。
    我这才来得及看清楚这突然蹿出来的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条三尺来长的眼镜蛇,恰好被弩箭射穿了大脑,被钉在地上死死挣扎。

    箭是晴霜发出的,上回说到护林员借了一把防身用的弩给我们,正是晴霜手里的这把,她原来是有佩刀的,但为了照顾她是个女子,我就把远程使用的弩给了她,刀我带着。没曾想此举恰在这时救了阿达一命。

    刚才那一刻发生得太快,以至于阿达都没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濒死的眼镜蛇傻愣愣地站着。晴霜倒是轻描淡写地收了弓弩,我现在只觉先前都太过小瞧她了,只知道她读过几年军校,现在回来帮锦叔打下手,根本想不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子身手竟如此了得。

    锦叔看也不看晴霜,显然早就知道自家孙女的能耐了,他走上前去拍拍阿达示意他让开,蹲下身去查看地上的眼镜蛇,阿达被锦叔的大手这么一拍,这才缓过神来,直蹿两尺来高逃回我的身后,吓得满头大汗,嘴里不断念叨着黎母婆婆保佑,让他捡条命回来。

    “这是眼镜蛇孟加拉亚种,剧毒。”锦叔皱了皱眉。

    我闻言便好奇地走上前去,此时眼镜蛇仍在扭动着躯体,它被射中脑部,其实已经算是死了,只是蛇躯还有残余的神经运动。奇怪的是,在这条蛇的尾部,挂着一小块绿色的事物。锦叔抓住蛇尾将它拉直,就见那东西好像是一块薄薄的玉片,连着一根尖锐弯旋的铜丝,正好套进了鳞片里,尖头勾着了一点儿皮肉,掉不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奇道,伸手去扯。

    “别乱捡东西,不吉利!”晴霜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我的身后,刚想阻止,然而我更快一步,稍微一用力,已经将这疑似玉片的东西扯了下来。

    这枚“玉片”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器物的碎片,不知从哪儿掉出来的,捏在手中有丝丝的凉意,我翻到背面,就见上边儿刻了一个“三”字。

    阿达这时也凑了上来,他刚才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他本来就是神经大条的货色,见着蛇身上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也不免十分好奇,一走过来恰好瞧见我翻到背面,伸手便要来抢,叫道:“哎哟喂这不是我的东西吗?你看刻着‘三’呢,快给我看看!”

    我心想这小子一惊一乍的劲儿什么时候能改改?知道他又开始不正经了,便一把推开他道:“去去去,刻着三就是你的,你怎么不说三国演义是你写的呢!”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顺手把东西递了过去。阿达笑嘻嘻地接过,草草看了几眼,就收进了口袋里:“我要留着做个纪念。”

    晴霜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十分地不屑,倒是锦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有多说,看了一眼阿达的口袋,随后就把目光移开了。

    我倒是不介意阿达的举动,此番进山捕蛇,对我们来说算是人生中一次难得的经历,特别是阿达刚才奇迹般地蛇口脱险,这东西挂在蛇的身上,留下来也算是留个念想。

    很快,锦叔就招呼我们继续上路,四人沿着溪谷朝上游前行,这里的路愈发难走,溪谷两岸虽无大树遮挡,但杂草与藤条密布,越往上走越看不到溪流,都被伸出的植被遮住了。只听得见潺潺的水声伴着深林中的虫鸣,仿佛置身于尘世外,再无半点人类的痕迹。

    好就好在我们都是常年走山路的人,互相都没有拖后腿,在大自然的“阻碍”下披荆斩棘,一路艰难暂且不提。

    却说四人这一路上由于太过安静,便都开始扯些有的没的,就连锦叔也不时在用黎语跟晴霜交谈,我们没听懂,也不好意思问,阿达丝毫没有眼力见,听见晴霜讲黎话觉得很有意思,又开始拿晴霜打趣,晴霜摆着个臭脸不搭理他。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走在前边的锦叔忽然停了下来,我刚想问怎么回事,抬眼就瞧见了前边有一块空地,在空地的正中央,有一口古怪的水井。四人面面相觑,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一口井?

    于是我们快步走上前去,围着井口打量起来。

    水井的井口呈八边形,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十分严整。这还不算奇怪的,怪就怪在八边形的每一个外立面上,都刻着一个卦形,我最近满脑子都是易经,心想这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最近一学起易经来,就总是碰到相关的事情?刚想要看看这是什么卦象,才忽然意识到这是我想多了,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易经,而是一个纯粹的八卦,这是一口“八卦井”。
    第六章:地下河

    黎母山植被茂密,山脊延绵足有二十多里,在海南岛是最长的一组山系,境内各山村分布零散,村民多为黎民,人烟稀少,绝大部分的原始森林罕有人迹,我们为了寻找失控的航拍飞机,来到了一处无人区,可偏偏就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让我们发现了一口古怪的水井。

    这口水井早已干枯,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古物,其上刻有“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大卦形,是一口八卦井。

    八卦井在中国并不少见,很多省份都有,我早些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住在河北廊坊的一处大院里,院子里就有一口八卦井。

    据说这口井在过去曾出过不少怪事,常有重物落井之声,夜里还会发出怪响,最后更是闹出了人命。院子东家没办法,就花了大价钱请来法师,画符念咒、咿咿呀呀做了一夜的法事,又选了个日子祭了井神,最后命人在井口刻上八卦符号,古井这才从此安静了下来。

    那时我对这个传言并不以为然,毕竟很多传说都不可当真。

    记得我当时刚刚重新拾易经,在一个无人的午后,我坐在井边记八卦,正好面对着井口刻着“乾卦”的那一面,我看着乾卦那三根横线,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年纪轻轻的玩性未泯,就把嘴里嚼的口香糖取下,贴在了中间那条横线上,将之断开,于是乾卦就变成了离卦。

    当天入夜,我躺在床上,忽然听见窗外有猫叫,并不是类似于小孩哭闹的那种野猫发情声,而是细声细气的,就好像一个啰嗦的女人,在我窗外不停地念叨。

    我瘆得慌,一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天刚擦亮,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我下了楼去,看见一大堆人围着那口井指指点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夜里,大楼里的老鼠不知撞了哪门子的邪,竟全都落进了这口井里——居委会的刘大妈早上下楼晨练,闻见井中发出怪味,急忙回家拿了手电筒,跑到井口往下照,这一看之下不得了,吓得她差点一头栽到井里,因为井中密密麻麻的全是老鼠,很多都已经死了,翻着白肚,都被水泡得肥肿,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个刘大妈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很快镇定下来,推测是人为的,就赶紧报了警。

    院子里的居民们议论纷纷,这口八卦井的传说人尽皆知,可早在几十年前,自那法师刻了八卦之后,怪事就没有了,怎么这会儿又冒出来这么个事情?

    我听到这里,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想到我昨天闲手乱点,将井口上那乾卦硬生生点成了离卦,莫非正因此举,才引发了这样的事情?昨晚窗外的猫叫,会不会是院子里老猫通灵,想要警告我什么?

    我越想越怕,于是就找了个无人的正午,偷偷将井口上粘着的口香糖又取了下来,之后再不敢住在那里,跟公司申请搬到了别处。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阴影,此番来到海南,深入老林中寻找无人机,没曾想竟又在这里发现了一口八卦井,不知是不是过去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可如果是古井,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被杂草遮住?偏偏周围是一片空地,被我们一眼瞧见,就好像仍在使用似的,实在太反常。

    锦叔伸手摸了摸水井的沿口,歪着脑袋在思索着什么。我和晴霜都伸出脑袋往井底下看,就见里边儿水光粼粼、不浑不腥,还是口活井。我和晴霜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中国人用井有讲究,古时候,一般废弃的井都会选个“闭日”,用新土将井填了。现在的人没以前那么封建,但为了安全考虑,也会将井口封死,这口八卦井一没封二没填,里边儿还有活水,难道至今真还有人在用不成?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近几年家家户户都通水通电了,谁会大老远来到这里挑水?这肯定是一口荒井,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被处理掉。

    唯独阿达毫不在乎,他也许是觉得大家都走累了,一屁股就坐在了井台上,招呼大伙都坐下来休息。接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了刚才那块蛇身上捡来的“玉片”,仔细端详起来,不再理会我们。

    我瞧见他坐下,腿也跟着发软,也许他是对的,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回无人机,本就不该为这些事过多纠结。这里有一口荒废的八卦井是很奇怪,但还算不上离奇。

    锦叔上了年纪,体力更是不行,他是阿达之后第一个坐下来的,没坐在井上,而是找了个草堆坐了下来。晴霜坐在了他的身边,拿出暖水杯先给锦叔倒了一盖,自己就着瓶子小口喝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一旦放松下来,不歇歇脚、喘上几口气、喝上一口水,是绝无可能再继续坚持的。我对八卦井心有阴影,总觉得这种井都是有问题的,也就不敢坐在井台上,面对着阿达席地坐下,这时就听见晴霜用海南话对锦叔说了一句什么。

    我猜他们正在谈论这口井,于是让阿达给我翻译翻译。

    阿达没翻译,反倒挖苦起我来,用他满是海南口音的普通话道:“易郭,人家小妹妹说什么你又想机道,我看你系对她有意西喽。”

    说罢他转头就朝坐在草堆那边的晴霜叫道:“美女,你在说什么我们易郭听不懂啊,能不能讲辅轰话?”

    晴霜闻言,一双美眸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淡淡一笑。这一笑有些勾人,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谁知她忽然又换了黎话与锦叔交流,这回连阿达都听不懂了。

    阿达楞了一下,对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易郭,我几能帮你到这里啦。你阿达郭作为一个过来人要告诉你一声,喜欢女孩几要寄几续追求……”

    我见阿达吃瘪,有点想笑。心想你刚才跟那儿调戏人家半天了,还好意思说我?真后悔没把你刚才那段录下来回头发给嫂子,正待反唇相讥,忽然看见阿达身后有个黑影,模模糊糊的像是个人。

    我吓了一跳,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他背后就趴了个人?他此时正坐在井台上,背对着井口,什么人会从井里出来?

    这情景就跟幻觉似的,我只觉大脑嗡地一声,惊得身体猛地一抖,就这么一抖的功夫,阿达身后的黑影就消失了。

    也许是我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我的眼花了,所以黑影的出现和消失只不过眨眼之间,而我却足足恍惚了有三秒钟,三秒钟之后,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这才直逼脑门,顷刻间逼出了一额头的冷汗,急忙就一把扯住阿达,压低声音道:“你下来!”

    “怎么啦?”阿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动也不动。

    他刚才光顾着看晴霜了,没注意到我突变的脸色,反倒是锦叔发现了我不对劲,二话不说走了过来。

    此时一切恢复如常,我越发怀疑自己是眼花了,索性站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锦叔走到我跟前,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似乎猜到了什么,就对阿达道:“古井很阴,坐不得人,你快起来。”

    阿达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将信将疑地站起,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起!只听八卦井中一阵轰隆隆的水流声传来,脚底下一阵莫名的震动,众人均是一惊,就见阿达手里拿着的“玉片”一个没抓稳,脱手飞出,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弧线,往八卦井中落了下去。

    其实那“玉片”掉也就掉了,这倒是无所谓,可偏偏阿达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想要去捞,一把又将“玉片”抄回手中,脚下却是没注意到井台,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一抬脚恰好被绊个正着,惨叫一声摔了下去。

    这口古井极深,估摸着有一二十米,阿达噗通一声摔进了水里,我们都吓坏了,纷纷扒在井边叫着他的名字。然而底下水流涌动,却没看见他浮上来。

    “绳子!”锦叔立刻对晴霜叫道。

    晴霜也很利索,解下背包从中翻出了一捆麻绳,拉出一头跑去绑在了距离我们最近的树干上,我抓过绳子就往井下一扔,绳子落进了水里,长度显然足够。

    我抓起绳子就要下井,锦叔急忙叮嘱道:“带上手套,绳子在腰上缠两圈,下边儿用腿夹紧,手里慢慢放。下去以后先把绳子在腰上绑好,再救人。”

    我依言而行,好歹这几年的跋山涉水身手没白练,缠紧绳子脚下一蹬,就慢慢滑入了井中。

    晴霜带来的麻绳还是比较粗的,不勒手,就是磨的厉害,我带着手套,放滑时还是觉得手中火辣辣的。但眼下救人心切,根本顾不得这些,几息的功夫就下到了水里。

    此时井中已经安静了下来,水位似乎有些下降,我借着井口上方微弱的光线,开始四下里找人,很快,晴霜已经在上边开起了手电筒,只见一束强光当头射下,我定睛一看,没想到这下边儿空间极大,是一条地下河。

    我心想糟了,刚才井中的动静估计是这条地底河流间歇性的涌动,阿达没准已经被冲走了,要救人还得往下游继续深入!于是连忙对上面的人说了底下的情况,锦叔的声音很快从上方传来,让我注意安全,实在找不到人也不能逞强,不要人没救成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晴霜几次想下来锦叔都没答应,我让他们别担心,现在水位下降,河流两岸还有落脚的地方,我腰上绑着绳子,丢不了。于是我两三下游到了岸边,刚爬上岸,手掌就摸到一个东西。

    这里已经偏离了井口,光线太暗,我一下子没看清楚,只是觉得这东西好生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第七章:中邪

    这东西像块顽石,嵌在河岸边的岩缝里,约有小水缸大小,呈圆柱形。我顺着往上摸,圆柱顶部向内凹陷,似是被人挖凿成了容器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东西是一只舂米用的石臼!

    石臼是一种古老的农具,类似于放大版的捣药罐,我在房东王大哥家中见过此物,听王大哥说,过去黎族人将谷子倒入其中,使木杵舂之,去其糠皮,筛后即成米,是一种十分原始而有特色的农业生产技术,据说此技伴随黎族数千年,因其每次撞击节奏强烈,又渐渐发展出一种独特的舞蹈文化。

    记得昨日清晨,我和阿达所观看的歌舞表演中便有一支“黎族舂米舞”,其表现的便是黎族人民日常生活中舂米的情形。

    我眼前的这口石臼,在当地可以说是再常见不过的东西,然而此时此地,一口石臼嵌在八卦井下的地下河石缝中,既不与井口垂直,亦不沉没水里,那它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莫名出现的八卦井,骤然涌动的地下河,嵌在河岸中的石臼,这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毕竟这所有的怪事都赶巧碰到了一起。

    这一切只在转念间,我来不及多想,眼下阿达生死未卜,我扶着石臼站起身来,沿着河岸往下游走去。刚才这地下水虽然涌动得十分剧烈,但过程短暂,阿达应该不会被冲得太远,只要不撞在石头上……

    想到这我不由急得直跺脚,这条地下河不同于一般地下河的喀斯特地貌,其大部分空间并非地下水溶蚀而成,更像是地质运动过程中岩层挤压断裂,又互相堆叠在一起而拱出的“地下廊道”,历经百千万年才演化成现如今的样子,所以这里石头极多,全被长年涌动的河水刷得圆滑,阿达刚才落入井中被大水这么一冲,撞上巨石的概率极大。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就在我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的时候,就听到“哎哟”一声传来,紧接着便瞧见前方一块大石头边上,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慢慢爬起身来,不是阿达又是何人?

    我见状大喜,当下又有点想打他的冲动,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命大,连着两回死里逃生,平日里看他对黎母婆挺虔诚,难不成还真有黎母婆护佑着他?急忙朝井口上方大喊一声找到人了,便跑过去扶起他来,问道:“大哥你没事儿吧?你吓死我了。”

    “我有事,我太有事了,易郭你看看我的屁股,是不是摔裂成四瓣了?哎哟痛死我了!”阿达道。

    我扶着他,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但听他既然还能这样讲话,心知他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骂道:“你他妈真是不要命了,那东西掉了就掉了,还要去接干什么?这次没摔死你还真算你命大。”

    阿达自知理亏,嘿嘿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一茬来,将手掌摊在我面前道:“易郭,这东西不是玉,你看!”

    我没想到阿达方才在井口上接住那东西,如今仍被他死死攥在手里,见他刚刚脱险又拿出来叫我看,好似走火入魔一般,心想先前我从蛇尸上摘下这东西的时候,晴霜就曾说过乱捡东西不吉利,当时我没听她的,岂知眼下阿达果然因为此物失足落井,难不成还真是个邪物?

    想罢我忙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但不知是不是这底下的光线不好,他脸上阴影很浓,两只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正死死盯着掌中之物。

    我正要叫他赶紧丢掉,却忽然发现不对劲——他掌中根本就空无一物!

    此时的情况十分诡异,阿达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没发现他哪里不正常,可他偏偏举着手掌,两只眼睛盯着他自己那空空如也的掌心,笑眯眯的。

    “易郭,你看见了吧?这不是玉,玉不是这个颜色。”他又喃喃道。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是脑袋摔坏了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不能轻易刺激他,还是先上去再说。于是我嘴上胡乱应答着,抓起他就往河中走去:“来,咱们先上去再看,上边儿光线好。”

    阿达倒是没反对,连点头道:“有道理!那我们快上去吧。”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井口嗖地一声,一个矫捷的人影顺着绳子滑了下来,我一看就愣了,忙问道:“晴霜你怎么也下来了?你放心,阿达没事,我们正准备上去呢!”
    然而就在我说话的当口,又一个身影滑了下来,锦叔竟然也下来了。

    “先别上去,大蛇来了。”晴霜慢慢游了过来,压低声音朝我们说道。

    我闻言心中一突,什么大蛇竟然把他们俩都给赶下来了?难道是那条六米的过山风?

    果不其然,只见锦叔和晴霜两人一前一后游向我们,很快也爬上了岸,锦叔看了看井口处,对我们说道:“这过山风老母蛇太精明,他早发现我们了,见人多没敢出来,你们两个人下井后它才从背后接近我们,还好我发现得早。”

    我闻言有些愕然,一想到我们刚才都被一条体型巨大的过山风在暗处盯着,就不禁感到阵阵发毛,山里的小蛇小虫我这些年见过不少,但像这种“成了精”的大蛇还真没遇见过,难道还真通了灵性不成?

    就在出发之前,我便做了很多的思想准备,其中最理想的可能性就是,我们进山之后恰好大蛇不在,能够顺利找回无人机,或是锦叔捕蛇得手,当然,也曾想过大蛇再一次逃脱锦叔的“仙人洞”,顶多就是大蛇逃跑,一样可从容将无人机寻回,毕竟从种种表象上看,锦叔一定是有把握对付这条蛇的,至少能跟它斗一斗。

    然而现实总是差强人意,大蛇先一步发现我们,敌暗我明,还没开始我们就输了。

    阿达听见过山风来了,似乎更多的是兴奋,他看了看井口,没发现什么,就问:“大蛇在哪里?在上面吗?锦叔你不是专门克它的吗?怎么不跟它过两招?”

    锦叔这回却是没理会阿达,我知道锦叔为了抓捕这条过山风,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让锦叔与那条蛇正面相博,要想捉住此蛇只能智取,届时全靠那特制的“仙人洞”,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不逃又当如何?

    晴霜瞪了阿达一眼,似乎是怪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心下有些担忧,对锦叔问道:“那咱们现在待在这儿安全吗?那条蛇不会下来吧?”

    锦叔摇头道:“不会,这口井又深又滑,如果下来它就再也上不去了,它心里有数!”

    我听锦叔这么说,不禁又抬头看了看井口,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又想起阿达刚才的异状,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撞邪了,锦叔见多识广,没准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回头看了阿达一眼,刚要开口向锦叔询问,忽然就发现阿达手中正抓着什么东西。

    刚才他叫我看“玉片”,但手中却是空无一物,因此我才觉得他是中邪了,怎么这会儿又有个东西在他手里?我感到很奇怪,仔细一瞧,这回我算是结结实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里抓着的,正是那枚“玉片”!

    我突然发现脑袋不够用了。阿达手里不是空的吗?刚才他的手就在我眼前,我绝无可能看错,而他也没必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既然如此,莫非不是阿达有问题,而是我有问题?

    这人一疑神疑鬼起来,想什么都会觉得不对,晴霜当时说这东西不吉利,我又想到之前我可是第一个触碰到这枚“玉片”的人,再加上之前我在井口边上看见的一闪而过的人影……

    难道撞邪的人不是阿达,而是我?

    想到这,我心中顿时阴云密布。这一路过来简直发生了太多怪事,特别是眼下大蛇将我们所有人都困在了井里,如何出去成了一大难题,如果在这暗无天日的井底之下再发生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阿达,拿来!”我心中忽然无名火起,一把将“玉片”从阿达手中夺了过来。

    这枚“玉片”果然如同阿达所说,不知是什么原因,它此时已经变了颜色,像是浸过了血一样,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我知道有些宝石在不同的光源下会改变颜色,也不知这“玉片”的变化是不是此理,反正我越看这东西越烦,心想眼不见为净,没准扔掉这东西就没那么多破事了,于是顺势抬起手来,就要将它丢到河里。

    就在这个当口,我忽觉一阵劲风吹来,紧接着一只长满了灰色毛发的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探入了我的视线里,就在我惊愕的目光中,硬生生将我手中的“玉片”抢了过去。
    第八章 防空洞(1)

    这怪手疾如风、迅如电,好似蓄谋已久,我刚瞧得真切,就见怪手长满了长毛,刚进入我的视线便缩了回去,等我反应过来,手中的“玉片”已然消失,转头间慌忙一瞥,一个飞快的黑影迅速消失在我身后的黑暗之中。

    晴霜眼疾手快,她也是一愣神的功夫,旋即举起手电照了过去,这时,就见手电灯光的尽头处,那个黑影飞一般远去。

    眼下形势变化极快,前一秒我们还在担心井口之上守着一条成了精的老黑蛇,难以逃出生天,谁曾想井底之下竟又从黑暗中冒出一头怪物,而且速度快得惊人。最奇怪的是它竟然没有攻击我们,反倒是把那枚“玉片”给抢走了。

    接下来发生了更加古怪的事情,只见一边的阿达怪叫一声,好像怒不可遏,用海南话骂了一句,撒开丫子,竟朝着黑暗中怪物远去的方向追去。我们都傻了,不知道阿达究竟是怎么了,连忙也追过去想要拦住他。我回头看向身后,边追边对晴霜道:“锦叔腿脚不便,你们不要追了,在这里等我!”

    晴霜摇摇头:“我们慢慢跟上,你快把他追回来。”

    我不再多言,阿达的速度非常快,我仅仅只能跟上他,又要照顾脚下,这里的河岸并不平坦,为避免人没追上,再来摔个狗啃泥,速度不禁又放慢了一些。

    黑暗中我喘着粗气,不停叫着阿达的名字,然而他毫不理我,只听得见他哒哒哒的脚步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声声咒骂。

    我见叫不住他,十分着急,然而眼下也并没有很好的办法,情急之下,我只得朝前方喊道:“阿达你别追了,那块玉掉在这里,我捡着了!”

    我心想阿达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心只想着那枚“玉片”,说不定我这招能够奏效。待会儿等他回过头来,我顺势将他制住,再配合赶上来的晴霜和锦叔两人联手稳住他,再作打算。

    果不其然,阿达听见我这么说,顿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道:“真的!在哪里?给我看看!”

    我刚要答话,忽闻前方一声闷响,阿达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他恰好停在后方晴霜的手电灯光的尽头处,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中,只见先前那个盗窃“玉片”的黑影,正扑在他的身上,拖着他就要往更深处前进。

    “住手!”

    眼看阿达遭遇险境,我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喊一声冲上前去抢人。

    那黑影十分高大,似长着一身长毛,它力大无穷,发出夜枭般一声怪叫,就见一个人影朝我扑来。

    我吓了一跳,瞬间看清飞来的人影是阿达,原来那怪物又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一手抓着玉片,一手拖着阿达,似是想捡石块扔我,又腾不出手来,结果顺手就把阿达当成石块朝我扔了过来。

    我朝前方一扑,将阿达和我整个人往旁边的河里扑去,顿时两个人都落到了水里。阿达自水中哗啦啦站起身来,抓住我就问,“易郭,你真的捡到那块玉了吗?在哪里?”

    说话间,我只听闻那个长毛怪影蹭蹭地远去,似乎远处还别有洞天。

    这时,锦叔和晴霜已经赶了上来,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稳住阿达,同时一掌拍到锦书的大手上,假意对锦叔道:“锦叔,您刚才不是跟我说这块玉能用来占卜吗?咱们现在都被困在了井下,诺!这块玉给您,您来占卜看看,接下来咱们该何去何从?”

    锦叔抓住我空荡荡的手一愣,见我朝他挤眉弄眼,也会意,就点头道:“嗯,不过我占卜的过程中,这玉不能让你们瞧见,否则就不灵了,先交给我吧。”

    阿达歪歪脑袋,感到有些疑惑,一旁的晴霜聪明伶俐,见状连忙拉住阿达说:“给我阿公占卜一下,用不了多少时间,玉又不会跑,放心吧。”

    见我们如此,他才傻愣愣地点了点头,不再闹腾了。

    锦叔走到一处角落旁坐下,开始捡起地上的碎石块摆弄起来,也不知道他是配合我继续做戏,还是真的在占卜接下来的去向。自从在锦叔家中听他一语道破“天机”后,我对他简直可以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我对易经研习尚浅,但也感到易经学习到他这种程度的,估计世界上也没几个了。也不知道是否冥冥中注定,竟会让我遇见他。
    我们担心刚才那怪物会骤然折返,戒备着拉过阿达到岸边一个干燥处坐下,武器放在顺手处,万一又有何变故,随手便可取出应对。我看了看河道深处,随着怪物隐去,已经安静不少,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我们的喘息声,我心有余悸,不免后怕。拍了拍胸脯,对晴霜说道:“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怪物,我看着像是一只大猿猴,但其身形比例又与人类很接近,是你们海南特有的物种吗?”

    晴霜额头冒着细汗,微微蹙着秀眉,摇摇头说:“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看起来不像是猿猴,不过听说神农架一直以来都有野人的传说,不知我们碰到的会不会也是这类东西。在海南黎族的民间传说里,有一种妖怪叫做‘山头奶奶’、又叫‘山魈婆婆’,传言此怪最擅长化身成一名老阿婆,花言巧语专门哄骗小孩子到它的山洞里吃掉。也没准刚才那怪物就是山魈婆婆的原型。可能是一种科学上还没发现过的猿类”

    她说着话,肩膀微微抖了抖,即便她读过军校,算是半个行伍出身,又常跟随锦叔上山捕蛇,身手极其漂亮,艺高人胆大,可说到底也还是女子,显然被刚才的怪物吓得不轻。

    倒是阿达,离了那枚玉片之后,似乎才渐渐从中邪似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听晴霜说那东西叫什么山魈婆婆,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显然他是听过这类传说的,对我们说道:“好彩我阿达命大,被它扔回来了。”

    我见他似有恢复,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道:“你也知道怕啊,下回我他妈再也不帮你了。你说说你……”

    说罢我又想继续采访这家伙,想让他说说究竟是如何中邪的,当时心里有什么感觉,要不要分享一下心得体会?但又担心提起那枚玉片,他又会变得不正常了,就赶紧住了嘴。

    这时,锦叔在一旁似乎算出了什么,拍拍屁股站起身道:“咱们还得继续往里走。”

    我奇道:“您真算出来了?”

    锦叔点点头:“如果算得没错的话,井口入了蛇,已成死局,唯一出路只有沿着河道深处继续前进。”

    阿达听后差点跳起来,叫道:“锦叔你说得轻巧,那里面有个山魈婆婆啊,你是不知道哇,刚才它抓我的时候那个力气,就是咱们一起上都打不过它。”

    我看了阿达一眼,哟呵,你小子现在倒是挺会趋吉避凶了。心想没了那玉片,这邪果然消了。也不知道那个从眼镜蛇身上掉下来的玉片是个什么邪物,似乎真能控制人的心神。还好被那个什么山魈婆婆给抢走了,说不准还救了阿达一命。

    晴霜很相信锦叔的话,听罢也站起身来,举起了手中的劲弩,对阿达道:“我阿公说井口的路死了就是死了,要想出去只能往前走。过山风这种东西,如果决心想守着我们,我们是熬不过它的。我们有武器在,也未必就怕了那只猿猴。”

    见锦叔和晴霜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赞同,于是四人继续开拔,顺着河道往深处走去。

    这条地下河不深,水流量却不小,乃地层剥断又经水流长年冲刷而成,内部结构很牢固,就是不知会流向哪里。我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只希望能够有路逃出生天。好在锦叔卜的卦给了我们不小的信心,众人慢慢朝前摸索着,倒也不至于垂头丧气。

    前面的空间未见聚拢,反而逐渐扩大,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至少暂时不会遇上死路。

    几只手电筒环顾四处扫着,我顺着灯光打量前方空旷处,只见河流两岸壁垒林立,顶部呈扁弧形,均由又高又直的天然石柱支撑着,底下河床渐低,与河岸落差将近两米,众人一路都在担心“山魈婆婆”,所以十分戒备,走得煞是缓慢。

    约莫过了半个多钟头,只见前方石壁骤然收拢,末端处只留一个小小的洞口,内部黑漆漆的,手电筒也照不到尽头。

    阿达说完了,这里没有其他通道,那个洞口肯定是山魈婆婆的家,咱们摸到它老巢来了,实在不行还是赶紧撤吧。

    锦叔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道:“如果是大型动物的巢穴,在这么封闭的环境下,味道应该会很重,但这里什么都闻不到,那应该不是门洞,而是缩小了的通道,里面应该还有路可走。”

    他说着话,已将手里的刀横在胸前,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那东西就躲在里面,伺机偷袭,大家都小心点。一会儿手电筒都保持照着,要是真出来了,晴霜射它的眼睛。”

    我闻言,想起了晴霜先前一箭射死眼镜蛇时的英姿,顿时心中大定,这小妮子使用弓弩的准头,我们先前已经领教过了,于是都壮起了胆子,四人两前两后相互错开,以一种平行四边形的阵型朝前缓慢逼近。

    随着逐渐靠近洞口,众人忽然发现,前面居然真的是条通道,而且通道走势开始往下,越来越深,地面却不再是平滑的,而是修了一级级的石阶……
    ---------嗯……事情越发不可控了。
    -------还有朋友在看吗?
    --------自己顶一个(*^▽^*)
    第九章 防空洞(2)

    众人都担心前方洞口太过狭窄,利于那怪物躲藏,担心它突然蹿出来发难,俱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谁曾想走近一看,这狭窄的通道中并未出现任何动静,反倒是出现了一级级的阶梯,顺着通道不断往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阿达对我说道:“易郭你看,我可没听说过还会在家门口修阶梯的猴子,恐怕还真是只妖怪,不会真的是山魈婆婆吧?”

    晴霜这时脸色也有些发白,看了看我们,没有说话。锦叔则是盯着眼前的洞口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虽说自小读易经,可一点都不封建迷信,反倒是阿达这个理工科世家出身的比我迷信多了,听了他的话,我虽有些将信将疑,但又联想到外边那口井,以及刚下来的时候,摸到的那口石臼,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的确有人为的痕迹,那么这里出现的石阶,也就不足为奇了,说不定还真有人曾在此居住过,毕竟石臼可是过去的生活用具。而那头怪物就算真的是山魈婆婆,也应该是吃肉喝血的妖怪,弄个舂米的石臼做什么?难不成这个鬼婆婆突然放下屠刀,不吃肉改吃素了?

    想到这我心中大定,对众人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山魈婆婆,我估计是过去父母用来吓唬小孩瞎编的故事,这个地方在以前八成是有人来过,石阶是那些人修的,就是不知道这底下是个什么去处,眼下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咱们是下,还是不下?”

    说罢四人面面相觑,就见晴霜一甩头:“走!”

    这一声“走”字说得很简短,但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众人均是点了点头,面色虽然都略显凝重,但还是慢慢走入了通道之中。

    这条通道似乎很长,又有些蜿蜒,一下看不到最底部,我们缓慢行下二三十阶,仍不见底,更看不见那头怪物的影子。通道内部有一道道规则的刻痕,明显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只不过长年水汽弥漫,长了青苔有些湿滑。我感到很奇怪,既然过去有人住在这里,为什么把地洞打得这么深?难不成是战争时期的避难所?

    正想着问题,忽觉眼前手电灯光一下照到了底,只见底下有个较为宽阔的平台,后面是一面石壁,石壁上赫然立着一扇高大的铁门,铁门紧闭着,模样很像保险库的库门,上面有个方向盘式的锁。在门的上方,安装着一个大灯泡,被绿色的铁丝网罩住,只不过时间久了,有些锈迹斑斑。

    我们见前方没什么危险,很快便走到底下的平台,站在了铁门跟前。

    “我说什么来着?阿达,你家山魈婆婆这么潮?家里还装个大铁门?”我转过身来,对阿达笑道。

    阿达自知刚才言错,嘿嘿笑了笑:“我这不是开玩笑吗,还是易郭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这时,就见晴霜伸手往铁门的上方擦了擦,我抬头看去,原来铁门上贴着一个牌子,像是门牌,上边儿蒙着一层灰,在黑暗中与铁门融为了一体,还是晴霜眼尖,迅速抬手拂去了灰尘。

    这时,就见门牌上用中文写了四个大字——“立入禁止”。

    阿达奇道:“我还以为是门牌号呢,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也颇觉疑惑,看着像是在说禁止入内,可怎么写了个“立入禁止”?

    谁知晴霜此时的脸色已然骤变,满脸震惊地看向我们道:“这里是日本人建的!‘立入禁止’是日文里的汉字,跟我们的‘禁止入内’是一个意思。”

    我闻言猛然醒悟,难怪怎么觉得这四个字这么熟悉,过去看的抗日影视剧里,日本人的军事基地岗哨边上就常见到这几个字,只不过看剧的时候我不太在意,是以一时间没认出来。

    “这里是日本人的秘密基地?”

    我也感到非常吃惊,这可是大发现,毕竟这里连锦叔和晴霜两个当地人都不知道,说明这个秘密基地是未曾被人发现过的。

    这个日本人基地一看就上了年头了,肯定是日本人占领时期建造的,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刚才那头怪物多半是跑进基地里去了。想到这我低头看向门前的方向盘门锁,只见这个篮球直径大小的门锁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不知是多久没人碰过……

    看到这的一瞬间,我的心猛然咯噔一下,心下已凉了半截——这锁上的灰尘如此完好,说明那怪物根本就没碰过这个门,那么,怪物去了哪里?上方的河道直来直往,没有任何岔路,我们一路走来,都没瞧见怪物的影子,而这铁门又是从未打开过的状态……

    难道真是一只山鬼不成?否则怎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不对!有个地方我们忽略了!
    ----------------有看完的朋友吱一声,我继续更新哈。
    ---------早上好鸭!
    如果我们来的时候,怪物躲到了河里,那么它就完全能够绕过我们,从而跑到我们的身后去!

    这一连串的思索看似在我的脑海里绕了很久,实际上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我心下大骇,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股冷汗,想也不想,一把夺过了晴霜手中的手电筒,猛地转过身来,就朝我们身后照了过去!

    只见原本阴暗的后方,此时正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鬼魅般的黑影,我手电筒刚一照见,刚好看见它将一块大石头高举过头顶,正要向我们四人当头砸下!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张开双臂揽住众人,往旁边一扑。

    顿听哐当一声巨响,大石头好险擦着我的头皮飞过,重重砸在了身后的铁门上,我此时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才这一下要是砸实了,我们四人之中至少得死一个。

    其余三人被我突然夺过手电,照去身后的举动弄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便已被我扑倒在地,我这一下子发力有些狠了,四个人全部摔得四仰八叉,好在晴霜反应极快,在我抢她手电的时候她就已经回头,只不过还没看清楚身后的状况就已经被我扑倒,然而,在她摔倒在地那一刻,也发现了我们身后的怪影,瞬间手一抬,一支弩箭已然射出。

    就听噗呲一声响,弩箭准确射中了怪物的左眼,浓稠的血液飙射而出,伴随着怪物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剧痛之下,怪物踉跄后退了几步,刚好卡到身后的石阶,仰面而倒。

    四人慌乱之中纷纷爬起,晴霜一箭命中,并不迟疑,迅速退到后方重新安插箭矢,把提着刀的我们让在了前面。可我和阿达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时慌了手脚,见怪物倒地也不敢上前,还是锦叔老练,猛地冲上一步,在怪物肚子上砍了一刀。

    那怪物又是疼得一声惨叫,它猛地坐起身来,转身就往上方逃去,一步就蹿上了五六级阶梯,显然没受到致命伤害。

    它逃命速度极快,晴霜更快,她这时已经装好了弓弩,半跪在地上,眯眼一瞄,手指轻轻一扣。离弦的箭看不到影子,就见那怪物的脚筋被一箭射中,啪地一声脚筋已断,嗷嗷痛叫着再次摔倒在地,高大的身躯往下滚来。

    锦叔见状再次冲上,晴霜射完箭,发现我和阿达还在傻愣愣地,气急败坏用力推了我们一把,大叫道:“上啊!”

    我们这才好似挣脱了身上的一道看不见的锁链,大喊着给自己助威,也跟着锦叔冲上前去。

    怪物滚摔下来已是七荤八素,慌忙间瞧见锦叔提着一把弯刀冲上前来,就要抹它的脖子,赶紧抬起手臂格挡,锦叔一刀切在了它的手臂上。而这时,我和阿达也冲上前来,我们根本不知道要伤它哪里,两人举着砍柴刀对着它便是一通乱砍。结果全都砍在了它的手脚上。

    它狂叫着拳打脚踢,不巧一脚正中阿达的肚子,阿达惨叫一声飞出了两米远,锦叔也险些被它一拳撂倒,往后撤了回来。怪物似乎发了狠,再次猛地站起身来,我一刀再次朝它砍下,谁知它速度更快,一掌便将我的砍刀拍飞,我只觉手腕如脱臼般剧痛,忍不住也退了回来。

    “射它!”我朝晴霜叫道。

    “我没箭了!”晴霜也立刻大声回应。

    怪物这时反而不逃了,它伤的厉害,已经发了狂,哇哇怪叫着,即便瘸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睛,仍然步步紧逼而来。

    血顺着它的怪脸流淌而下,显得越发狰狞,张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眼睛紧紧盯着锦叔手上仅剩的一柄弯刀(阿达被刚才那一脚踢得半天爬不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我忍着手上的疼痛,迅速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砍刀,与锦叔站到了一起。

    眼看怪物越走越近,我腿肚子都快抽筋了,就在这时,阿达似乎也发了狠,气急败坏爬起身来,大叫一声“我去你妈的!”,手里的砍刀竟被他当做了飞镖,猛地往前扔去。

    电影里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砍刀划过一道直线,根本没扎到怪物,刀柄砸到了它的大腿上。然而刚才那怪物被我们砍了好多刀,对这种武器十分忌惮,见阿达将刀砸过来,本能得吓得一缩身子。

    锦叔瞧准了这一空隙,大喝一声又是一个跨步向前,手中弯刀准确地刺入了怪物的胸口。我见状也不甘示弱,冲上前去对着怪物的脑袋抬手就砍,一刀砍偏劈在了它的肩膀上。

    怪物此时的惨叫已经不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了,它此刻血如泉涌,一下坐倒在地,兀自还要做最后的挣扎,然而锦叔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顺势就将整个身体往前一压,手上的弯刀又扎进去了一大截。

    这时,怪物的身体才最终失去了所有力气,抖了几抖,终于油尽灯枯,不再动弹了。
    第十章 防空洞(3)

    怪物全身瘫软,已是断了气,先前它就被晴霜一箭射中左眼,伤得不轻,随后又被我们猛砍多刀,锦叔的弯刀更是扎入它的胸口,直插入柄,四人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倘若这样它还不死的话,那我们也莫要再多作挣扎了,就地等死也罢。

    我们纷纷瘫倒在地,这一路又是惊又是吓的,着实让人吃不消。锦叔和晴霜倒是还好,阿达眼下还躺在地上直叫唤,被怪物的那一脚踹得不轻,我的手腕也微微发肿,顾不得疼痛,忙给阿达检查伤部。

    我们扶着他慢慢坐起,就见他歪着脑袋咧着舌头,有气无力道:“这半脑妖怪也太狠了,那脚要是再踢下面一点,我阿达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没着落了。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鞭尸泄愤!”

    说着话他就要挣扎着站起,我忙拍拍他道:“达爷息怒,谁不知道您老人家英勇过人,刚才要不是你那一下逆转乾坤,我们还没那么容易杀了它,现在敌人已经伸腿瞪眼,死得不能再死了,您那一脚之仇已报,咱又何必再与它置气,来来来,我帮你看看,我们的达小二爷是否还安好?”

    说罢我假意就要去脱他裤子,吓得他连连摆手,倒也乖乖坐好了。我们休息了一会儿,稍有恢复,便都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起这怪物的尸体来。

    这怪物身材高大威猛,少说也有一米九的个头,浑身覆有长毛,手脚粗壮,身形比例倒与人类相差无几,只是脖子稍短,一颗硕大的脑袋歪在一旁,面部长得有些似于猿类,一寸来长的獠牙裸露在外,虽已死亡却仍然凶相毕露,教人不敢多瞧。

    我看得暗暗心惊,对众人说:“这东西直立行走,身形早与人类无异,只是獠牙尚未退化,显然仍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说不准正是传说中的野人,是某种尚未被发现的稀有物种,不巧被我们遇见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倒是可惜了它的一身性命。”

    晴霜用脚踩住怪物的胸口,将刚才射出的箭矢拔了下来,对我说:“早些年神农架野人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好多人还说这是神农架旅游开发商搞出来的噱头,如今看来,此类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美国大脚怪,喜马拉雅山雪人,恐怕都是有人目击到了这种类人怪物,才会出此传闻。”

    阿达说道:“你们两个也太有闲情逸致了,现在可不是研究未解之谜大百科的时候,还是看看这个日本军事基地里有没有出去的路吧,我看这铁门的锁几十年没开了,也不知道还打不打得开,要是不行,我们就要回去跟那过山风搏命了。”

    这高大的铁门有股莫名的厚重感,表面锈迹斑斑,我握住盘柄试着用力,发现紧得出奇,阿达伸出手来,与我一人握住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劲来,这才听得刺耳的摩擦声传来,铁门终于被我们缓缓拧开。

    铁门是朝外开的,由于年久失修又十分厚重,四人合力往外拉,半晌才开了个勉强能容一人进入的口子。我猫着腰当先走了进去,只见内部空间不大,都被一排排的柜子隔开,待得其余三人陆续进入,这才仔细打量起内部的空间来。

    这地方原本是很宽阔的,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整个空间呈一个半球体,只是其中堆积着许多杂物,有几排高大的柜子隔出了好多个小房间,显得空间小了许多,空余的地板上堆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另一边则摆放了几张办公桌,桌上文件笔纸一应俱全,只不过所有的纸张均已霉变,又被虫蚁啃得碎烂,早已看不清当年的字迹。

    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桌上有显微镜、试管烧杯、镊子火柴等物,像是做什么科学实验的地方。

    由于被很多大柜子隔着,里边儿还有几个空间瞧不见。我们想着这地方密封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分成两两一组,我和阿达,锦叔和晴霜,分头散开,绕到几个柜子后面去搜索出口。

    发现这个空间的整体结构之后,我隐约感到不对劲,因为我发现这里并不像是什么秘密军事基地,反而像是用于临时避难的避难所、防空洞之类的地方。特别是球形的顶部,这是专为躲避飞机轰炸而设计的。既然如此,铁门上为何又会贴上“立入禁止”四个字?避难所是不会张贴这样的警告标识的。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阿达,阿达想了想,说道:“可能这个地方是出于备战考虑,才修建出来的工事,后来没发挥什么作用,就临时当做办公场所了。毕竟当年海南的抗日战争多以游击战为主,没有战机能够对日军进行轰炸。”

    别看阿达这个人平时爱开玩笑,一旦正经起来还是很有逻辑头脑的,我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这个问题我们也并未深究下去,毕竟找到出口才是眼前最迫切的,于是众人也未曾细看周边摆放的事物,绕着一排排的柜子走进每一个被隔出的单间,我觉得这个防空洞不仅仅只有我们进来的那个出口,而应该留有另一道门连通着外面。理由很简短,如果这里只有一个出口,那地方是一口井,避难所讲究的是出入方便,哪有用一口井当做出口的?
    --------------猜猜这个防空洞是做什么的
    四周有些阴冷,我举着手电筒四下里照着,远处可以瞧见晃晃悠悠的灯光,那一边是锦叔和晴霜两人,她们显然还未有收获,仍在继续搜寻着。

    这些柜子的摆放很奇怪,复杂且有规律,我们四人两组分头绕了一圈,最后竟然在侧面一处汇合了。

    我看了看锦叔和晴霜两人的脸色,显然他们也没什么收获。特别是晴霜,此时脸上阴云密布,静静站在锦叔的身后,显得十分阴郁。

    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片未被探索的区域了,就在我的左手边,我们深吸了一口气,纷纷将手电筒往那处照去。

    这是一条由两排柜子组成的走廊,内部别有一处空间,从这里看得不太清楚。这里是最后一个“房间”了,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有,那恐怕就得像阿达说的,要原路返回找那条老黑蛇搏命去了。其他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茬,均显得非常紧张。

    “千万别……”我赶紧闭上眼睛,想要念叨一句某某某保佑之类的话,忽然想起来我并没有什么信仰。

    四人蹑手蹑脚慢慢往前探去,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我们往旁边一照,顿时大喜。

    这里又有一个小房间,空空荡荡的并未摆放什么东西,进来的右手边不远,刚好对着防空洞的一面墙壁,在墙壁上,又有一道铁门,与我们进来的那道门一模一样。

    我心想果然没错,这防空洞另有出口。于是四人急忙走上前去,我和阿达还是一人一边,开始用力扭动方向盘式的门锁,谁知这回脸都憋红了,这门锁愣是扭不动分毫。

    阿达有些着急,对我说道:“会不会是往反方向扭?”

    锦叔这时也加入进来,于是三人再试,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晴霜,急忙道:“还愣着干嘛?你也一起来试试。我就不信了,四个人还扭不开!”

    结果晴霜加入进来之后,我也傻眼了。四个人铆足了劲,无论怎么用力,到头来这盘锁还是动也不动。我顿时感到不妙,急忙侧过头贴近铁门,往盘锁与铁门连接的地方看去。

    “焊……焊死了……”我喃喃道,忽然只觉浑身乏力,靠着铁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什么?”阿达闻言大惊,难以置信地也往里瞄,在他看清里边连接轴已经与铁门融为一体之后,顿时激动得大骂了一声,砰地朝铁门捶了一记。

    这时,只见锦叔也叹了一声,慢慢盘腿坐下,摇了摇头。晴霜则是默默走到了另一边,靠着一个手电灯光照不到的大柜子,一言不发。

    我忽然感到不对劲,自从我们两组人搜索完毕汇合之后,晴霜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进入这个房间以来,她就一直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按理说我们眼下已经逐渐熟络,先前她也曾多番与我们交流,怎么会这么反常?就连发现出不去了,也只是默默退到一边,躲在了手电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怎么从刚才到现在都有点……有点怕光!

    眼下四周静悄悄的,手电筒也许是开得久了,灯光比起之前弱上不少,加之空气有些阴冷潮湿,我原本心中充斥着的懊恼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惊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寒。

    日本人当年遗留下来的一些楼房建筑,向来都有不少闹鬼的传说。有人说是因为日本人太过凶恶残暴,死后仍想着害人,所以变成的鬼也是厉鬼;另有说法是咱们中国人一直以来都是小鬼子小鬼子地叫,鬼字被叫得多了,死后自然也是一缕阴魂不散,化作恶鬼。

    这处日本人的防空洞深埋在阴森的地底下,几十年以来从未有过活人的气息,难道我们无意间闯入此处,已经唤醒了某个沉睡的幽灵?眼前躲在黑暗里的这个晴霜难道并非她本人?而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混入我们三个活人堆里的……恶鬼?

    我越想越是心惊,虽然平日里我不怎么信邪,可先前在八卦井口看见的那个影子,以及遭遇了阿达中邪事件之后,我的心早已有些动摇,眼下处在幽深封闭、潮湿阴冷的地下防空洞里,由不得我不多想,更何况晴霜的表现的确非常地反常。

    我看了看阿达和锦叔两人,发现两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不过有他们两个人在,我的胆子壮了不少,只是担心突然点破,那个扮成晴霜的东西突然发起难来,三人在措不及防之下难免招架不住,倒不如我先试一试她,再作打算。

    于是,我便假意对晴霜说道:“晴霜,现在这种情况,咱们是出不去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说着话,我突然就举起手电筒,朝她的脸照去。

    这样的举动很没礼貌,可如今我哪还顾得上这些,手电通刚一扫过去,我便立即凝神细看,想要看看这女人到底还是不是晴霜。

    谁知这一照我就发现,就在晴霜靠着的大柜子上,位于她脑袋的正上方,有一张惨白的怪脸,正静静地注视着我们……
    ---------昨天我突然看到我家餐厅墙壁上一块有画的瓷砖,但总感觉这幅画不是之前的那幅,我问了我爸妈,这块瓷砖并没有换过,虽然之前那幅画我也没有记得它的具体样子,但心里就是很笃定画不一样了,不知何解。
    第十一章:消失

    在我将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锦叔和阿达也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晴霜,这一看把三人都吓了一跳,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不对,那张惨白的脸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一个浸泡着的东西。

    原来晴霜靠着的地方并不是那种大柜子,而是类似一个大水族箱的容器,容器里装满了某种的半透明液体,在那液体中,正浸泡着一个像人一样的怪物,我们认得那张脸,正是我们在外头杀死的那种猿类,只不过眼前这只体型较小,而且毛都被剃光了,浑身裸露着惨白又充满了褶皱的皮肤。

    晴霜被我照得眯起了眼睛,连忙抬手遮住光线,不悦道:“你干什么?快把手电筒拿开!”

    我见她神情动作并无古怪,声音也还是她的声音,稍稍放下心来,暗道自己可能是多心了,便将手电筒往旁边移了移,同时朝他努努嘴道:“看看你身后。”

    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这句话是有点吓人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当然我没有恶意,只是未曾站在她的角度去斟酌用语。只见她听了我的话后,身子不由一颤,急忙回头去看,乍看之下以为身后真的有只怪物,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了一声就往后跳开,这才发现了那是一个猿类标本。

    她见此不由大恼,皱着秀眉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们眼下再无退路,要想出去,只能原路返回,冒险从过山风老蛇守着的井口出去,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即便是锦叔这种常年与蛇打交道的人来说,也不敢与那条六米多长的过山风正面交手,更别说我们其他人了。

    是以一时间大家都不愿去想这个问题,显然是暂时还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恰好这时我们发现了晴霜身后的东西,于是大家很有默契地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

    眼前的容器有两米多高,泡在其中的猿类与我们之前杀死的那只别无二致,应该是属于同一物种,只不过这一只的毛发都被剃光,由于容器中的液体已经变质,这只猿类的身体开始有些腐烂。

    “当年日本人可能跟我们一样,下到井里的时候与这种东西遭遇,于是打死了一只,制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我凑上前捏了捏鼻子说。虽然隔着玻璃,里面的尸体不会发出任何气味,但我还是感到有些恶心。

    “也有可能这东西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生物科学实验?”阿达难得地正经了一回,跟我一起凑到玻璃跟前,补充道。

    我对阿达这种想象力很丰富的结论不发表意见,打着手电筒从上往下仔细打量起来,忽然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容器里的福尔马林似乎已经变质,尸体开始腐烂,左眼已经缺失,但如果仔细去看,还是能发现,这个缺失的左眼不是因为腐烂,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伤了,另外它的四肢和腹部,都有不动程度的伤痕,像是被刀砍过,这些伤口深浅不一,有些伤可见骨,有些仅仅是划破皮肤。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它的胸口靠心脏位置,有一个利器刺入的伤口,似乎当时刺得很深,如果是它生前被刺的,那应该算是致命伤。

    看着这些新发现,我先是觉得它身上这些伤痕非常熟悉,很快便联想到刚才我们杀死的那一只,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只标本,与我们杀死的那只身上的伤痕非常相似,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致的!

    之前杀死的那一只猿类,先是被晴霜一箭射中左眼,接着被锦叔一刀砍中腹部,它想逃跑,被晴霜射断脚筋后滚摔回来,又被我和阿达在慌乱中将它的手脚砍伤,最后锦叔一刀刺入其胸口将其杀死。这些就在刚刚才发生,我还是记忆犹新的。

    我仔细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发现二者的伤口的的确确非常一致,顿时感到很吃惊,难以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巧合之事。

    我不知道锦叔和晴霜是否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就回过头去想要询问,谁知待我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原本站在我们身后的爷孙俩,居然不见了!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走出房间了吧……”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也不敢往更坏的方面去想,只能如此安慰了一下自己。于是试着稍微提高音量,朝房间外的走廊处呼唤起来。

    声音不大,毕竟我不太愿意相信他们会走远,然而呼喊了几声之后,四周静悄悄的,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回应。

    反倒是身边的阿达,注意力全被容器里的标本吸引,听我呼唤起晴霜和锦叔来,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了?”显然他并没有发现锦叔和晴霜不见了。

    我心中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了身旁的阿达,生怕他也会突然消失。

    谁知阿达却是先一步抓住了我,他此刻似乎很兴奋,拉过我就指着容器里的猿类标本叫道:“易郭你快看,这猴子手里还抓着什么呢,你看是不是我捡到的那种玉片?”
    我闻言急忙转头去看,就见阿达的手电灯光照着猿类的一只手,它的两根手指正捏着一枚绿色的玉片,隐约还能看见玉片上刻着一个“三”字……

    “他妈的咱们快撤!”

    我此时已经快要发狂了:“这不是类似的玉片,这就是你捡到的那枚。这个猿猴也不是标本,就是我们杀死的那只!”

    我一把拉住阿达,用力将他往后扯去。

    阿达不是傻子,他听了我的话,很快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疑惑道:“易郭你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我们杀死的那只,怎么会突然泡在这里……咦?锦叔他们呢?”

    我心想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也顾不上说什么了,拉起阿达转身就快步往外走,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阿达边跑还边呼唤起来:“锦叔、晴霜,你们在哪里?”

    黑暗中,我们快速按照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这时,我隐约就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响声,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水的声音,顿时心都蹦到了嗓子眼,赶紧一把捂住了阿达的嘴巴,低声道:“嘘,别出声了,好像容器里的那个东西出来了……”

    我很明显能感觉到阿达的身子一抖,显然他此刻也吓得不轻,急忙放缓了呼吸闭了嘴。
    两人猫着腰,步子也开始放缓了,生怕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引得那个东西追过来。

    这时四周越发安静,只听到身后水声哗啦啦一阵响动,紧接着啪嗒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很快,一个缓慢而诡异的脚步声,开始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和阿达这回算是听得清清楚楚,顿时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好像正顺着我们跟来。

    我心想坏了,这日本人的建筑里边果然会闹鬼。就是不知道是日本人的鬼魂作怪,还是刚才我们杀死的那只怪物死不瞑目,冤魂索命来了。还有 ,锦叔爷孙俩到底去了哪里?是被鬼魂勾走了,还是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先一步偷偷溜了?

    心中胡思乱想着,只听身后的脚步声一阵一阵的,就好像催命的阎王,又好似心里有人在打鼓,每敲一下,我的心脏就紧跟着收缩一下。

    于是赶紧继续加快脚步,好不容易绕到刚才进来的门前,然而当我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我的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只见原本被我们打开的大铁门,此时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道铁门只有外侧有开门的盘柄,而里侧则是一片平滑,就连门把手都没有!

    “他娘的,不会这么背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段记忆,那是我在大学时期与舍友闲聊的时候,听到舍友提到过的一个名词——“恐怖片效应”。

    这个词是那个舍友发明的,按照他的说法,一般的恐怖片都逃不出几个规律:一是作死的人一定会死,二是当恐怖的东西突然消失,那么下一次就一定会出现在身后,三是只要进入有鬼的房子,逃出去的门肯定会被锁上……

    现在想起来,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佩服我那个舍友说的简直太他妈对了,从前面的遭遇来看,基本上第二第三条都已经应验,还好我们这一路过来十分谨慎,没有作死。

    我还是不死心,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快要走到身后的拐弯口了,我急忙招呼阿达跟我一起往外用力推门,然而这门的确是已经被锁上,任我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仍旧推不动一分一毫。

    阿达也是吓得快不行了,压低声音急急问我:“现在我们怎么办?那东西应该砍不死吧?它已经死过一遍了。”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看了一眼旁边的柜子,心想如果柜子是空的,要不要躲到里面去?

    然而我的大脑中又回想起大学舍友说第四点:如果躲到柜子里,那么就一定会被发现……

    我操她奶奶的不管了!先躲进去再说!

    于是我赶紧拉过阿达,两人将一旁的大铁柜打开,发现里面并未摆放多少东西,底下勉强能挤进去两个人。于是我们快速往里钻,这时,那个诡异的脚步声已经非常近了,我们轻轻将柜门再次关上,同时把手电筒也给关了,周围迅速进入一片黑暗之中,我们丝毫不敢发出声音,放缓了呼吸,悄悄听着外边的动静。

    隔着柜门,脚步声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只是在十分安静的环境中,我们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觉那个脚步声顿了顿,好像已经走到了拐弯口,很快,脚步声再一次传来,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了我们所在的柜子……
    第十二章:困境

    黑暗狭窄的柜子里,我们两个人死命猫着,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身上所有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没过一会儿便感觉到浑身酸痛,再加上柜子中充斥着一股霉味,呼吸了几次便有些缺氧的感觉,简直如同深陷地狱般难受。

    外面的脚步声缓慢接近,我们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好在外面的东西并未发现我们,它缓缓从柜子旁边走过,似乎是朝大铁门的方向去了。

    大铁门距离柜子这里并不远,我们也不敢大意,柜子太过狭窄,一动就得发出声响,感觉那东西走到铁门跟前就停了下来,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约过了十几秒,外面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惊得我和阿达均是一震,冷汗顿时就冒了一额头,很快,只听大铁门处开始不断传来巨大的砸门声。

    这声音在防空洞中不住回响,奇大无比,即便我们躲在柜子里,也被震得心惊肉跳,阿达借着巨大响声的掩盖,偷偷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易郭,那东西好像目标不是我们,而是想要出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偷袭它吗?”

    我被他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摇头道:“你不想活啦?我看咱们还得等等。你听听这声音,这家伙的力气还真不是盖的,它要真能把门打破跑出去,那再好不过。否则我们就得困在这里,最后不是被那怪物杀死,也得活活地饿死,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做,还是祈求上天保佑吧。”

    谁知阿达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那块玉片还被那怪物拿在手里呢,我得去抢回来。”

    他这话说得特别严肃认真,然而听在我耳中却犹如一记重锤,险些两眼发黑晕过去。

    得,这小子又中邪了,在这种环境下我根本就控制不住他,看来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想到这我已是不抱任何的希望,一瞬间我好像大脑中闪过很多的片段,我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这些都是在我生命中弥足珍贵的记忆,没想到今时今日我居然会死在这里,真的是很不甘心,但是却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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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就见阿达慢慢推开了柜门,猫着腰钻了出去。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半晌,忽然一咬牙,也跟着钻出了柜子。

    横竖都是死,索性就死得痛快一些!

    说来也怪,人一旦有了慷慨赴死之心,似乎就什么都不害怕了。我紧跟着阿达钻出柜子,站起身来朝大铁门处望去。由于没打开手电筒,前方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听得巨大的砸门声仍未停歇,显然那怪物就在铁门跟前,而且并未发现我们。

    刚才在柜子里蹲了好一会儿,我的腿脚有点发麻,见怪物没有停歇仍在砸门,我便站着等腿脚的麻痹感慢慢恢复。同时伸手往前摸了摸,想要抓住阿达,谁知前方空空如也,也不知道阿达走去了哪里。

    不会这时候去抢那怪物手里的玉片吧?当真是邪气入脑,真的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然而砸门声仍在持续,也未听见其他的声响。我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腿脚的麻痹感渐渐消失,紧跟着先前那种不怕死的气势也随之消退,毕竟一时半会儿没有危险,我也不会傻到去主动招惹那怪物。于是我稍稍后退了两步站定,同时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那怪物似乎非常执着于走出这道门,而且它的力气似乎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砸门声一下比一下重,震得地面都有些微微颤抖。毕竟那扇铁门年久失修,没准还真能被它砸开,要是这样的话,我们逃出去就完全有希望了。眼下还是先把阿达找到再说。

    我怀疑他就在那只怪物周围,也许是想找个恰当的机会一把夺走怪物手中的玉片,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玉片是否还在怪物手中尚未可知,即便在怪物的手上,又如何能够在这浓墨般的黑暗中一击得手?这种事情,也只有中了邪的阿达才会抱有希望。

    耳听砸门声持续不断,而且很有规律,想来只要不让怪物发现我们,恐怕它只会一直砸下去。

    于是我趁着砸门声响起的瞬间往前踏步,让声音将我的脚步声盖住,同时慢慢往前摸去,想看看阿达在哪里。

    一步、两步……
    我采取的是Z字型的路线,这样搜索范围会更大一点,只要阿达处在距离怪物比我更近的位置,并且不会乱跑,我就一定能摸到他。

    然而,眼看我已经距离砸门处越来越近,阿达仍是不见踪影,就在我稍微有些着急的时候,忽听脚下“咔吧”一声传来,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个碎裂声让我心头一跳,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这个碎裂声在砸门的巨响声中听起来竟然也清晰无比。且清脆的声音与砸门的沉闷声完全无法混合,任谁听起来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突兀。

    我刚觉不妙,顿时发现前方的砸门声戛然而止……

    最后一次砸门的声音,与我脚底下的碎裂声在诺达的防空洞里回荡着,很快便消逝殆尽,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我根本不敢乱动,就像踩到了地雷的士兵一样,既不敢再往下踩实,又不敢把脚移开,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低下头眼睛一闭,张嘴冒出了一句无声的国际通用问候语。心想这可真是倒霉透了,我到底踩到了什么大宝贝儿?怎么声音这么大?

    此时我所处的位置,那只怪物原地反手一拳都能扫中我的鼻子,我根本就不知道它到底发没发现我,也许黑暗中它也什么都看不见,但既然它停止了砸门,那肯定就是听见了我脚下的碎裂声。

    我有意往后退,可四周静悄悄的,就是一滴水滴到地上都能听见响,我哪里敢有半分动作。

    就在这时,黑暗中只听见一句:“咦?我这是在哪儿?”

    正是阿达的声音,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把手电筒打了开来,顿时,一股强光就在我右手边亮起。

    我心想完了,这回是真的没救了,正待闭上眼睛等死,谁知阿达的声音又道:“易郭?你在干嘛呢?在练什么功夫吗?”

    说罢我就感觉到一只手推了推我,我眼睛睁开,只见阿达正站在我的面前,一脸奇怪。而他身后的铁门处,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那怪物好像消失了一样。

    我余惊未定,急忙也开起了手电筒,四下照射起来。
    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也并未看见任何怪物的影子,唯独我自己保持着一个向前跨步的别扭姿势,好像对着空气在戒备着什么一样,傻到了极点。于是赶忙抬脚,直起身来,看了看我的脚下。

    只见我脚下原来踩着的地方,有一枚破裂的玉片,似乎正是之前看到的那一枚,我捡起来一看,只见玉片已经被我踩裂,虽然没有裂成两半却也差不多了。

    阿达这时好像也恢复了正常,只见他看了看我手中的玉片,又看了看四周,对我说道:“易郭,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中奖了,全家人开着飞机去环游世界呢。真是奇怪,我记得我没有睡着啊。”

    我奇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阿达说道:“就是我们在观察那个猿猴标本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开始做梦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可能不是真实的,也许我们都陷入了幻觉之中,阿达看见的是中了大奖,全家人去旅游,而我则是做了一个犹如恐怖片一般的噩梦。

    可是……锦叔和晴霜呢?

    我这才想起来,他们的消失,刚好是我们开始陷入幻觉的时候,难道他们的消失也是幻觉?

    阿达这时也想起了这茬,于是我们两人第一时间先是查看了铁门,发现铁门居然真的是锁着的,而且从里面也打不开,这一部分不是幻觉,另外,无论我们怎么呼喊,锦叔和晴霜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该不会把我们扔在这里,自己出去了吧?”阿达看着紧闭的大铁门,开始感到不妙。

    我摇摇头不愿去往这个方向想,对他说道:“也许他们也是因为陷入幻觉而离开了这里,即使这道铁门关上了,想必也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跟我们无冤无仇,不至于会害我们。”

    阿达点点头道:“有道理,等他们醒过来,应该会回来救我们的。只不过,易郭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集体出现幻觉?难道这里真的有鬼吗?”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害我们出现幻觉的,可能是这个东西……”我说着话,将手举到他的眼前。

    “你是说这块玉?”

    “没错,我们刚才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我把这枚玉片踩裂之后,玉裂了之后我们就都醒了。”我说道:“而且从我们拿到这个东西开始,各种怪事就陆续不断……你真不知道你之前中邪了?”

    “什么中邪?”阿达奇怪地看了看我。

    我心想不对,也许不是阿达中邪,这枚玉片非常古怪,给人造成的幻觉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比如,这玉片应该是那只被我们杀死的猿类捏在手里的,要么就是他死的时候还捏在手里,要么就是跟踪我们的途中扔掉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我一脚踩裂?这一路过来,也不知道多少事是幻觉,多少事是真的。恐怕从我们捡到这枚玉片开始,就有点分不清真假了……
    阿达道:“就算有炸药也应该过期了吧?你确定能把铁门炸开?”

    “总好过坐在这里等死。”我说着,走向了一排柜子,开始查看。

    这些柜子大多数都已经被搬空,极少部分遗留下来的物件,也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很快,这里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被我们打了开来,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我便把目光移到了地面上,眼下还没检查的,就只有地上这些箱子了。

    这里的箱子数量更多,成堆分布在防空洞的各个角落,共堆了5堆。

    我们打开第一堆箱子,里面有很多书籍,保存得还算完好,我们看不懂日文,不过有部分书籍里面附有图片,再结合日文中一些零星的汉字,大体也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学术类的书籍,有医学、军事学、生物学、化学等等……值得注意的是,里面还有一些中国的古籍,大概翻了一下,都是四书五经、孙子兵法之类的众所周知的古代典籍,还有一部《山海经》。

    这些东西对于我们都没有什么帮助,于是我没有理会,走到了第二堆箱子查找。第二堆箱子里都是做实验的用品,试管烧杯、酒精灯、镊子剪刀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药瓶。

    我们继续查看。

    第三堆箱子里装着衣服:主要是军服,还有一些白大褂、鞋子、手套等物。

    第四堆箱子,则是装了一大堆的文具:信笺纸、钢笔、日记本、尺子圆规等等一应俱全。

    眼下别说炸药,就连子弹都没瞧见一颗。我叹了一口气,心想也对,这种地方又不是弹药库,怎么可能会有炸药。

    走到最后一堆箱子跟前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最后一堆箱子,是清一色的木箱,这些木头箱子在旧时常被民间用作日常的储物柜,有大有小,样式不一,一看就是日本人搜刮来的东西。

    “咦?易郭你看,这里有个箱子被搬走了。”阿达忽然指着一处地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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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头去看,只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片干净的区域,这个区域四四方方,里面一尘不染,与布满灰尘的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然就在不久前,有人把这里一个箱子给抬了出来。

    “阿达,你没动过这些箱子吧?”我问。

    “我肯定没动过。”啊达说。

    我不禁皱了皱眉,这个没有灰尘的区域很小,就跟一张A4纸差不多,而堆在这里的其他箱子都很大,根本没有能够对得上的,也就是说,这个箱子是被搬走的,而不是仅仅被挪动而已。

    “看这块区域的干净程度,箱子肯定被搬走没多久,而我们两个都没有动过这些箱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锦叔、要么是晴霜,反正只可能是他们两人把这个箱子给抬走了。”我对阿达说。

    阿达听了觉得很奇怪,问我:“他们拿走箱子干什么?”

    我摇摇头,心里头也是充满了疑惑,难道他们两人的失踪并不单纯?还是说又是幻觉导致他们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搬走了这只箱子?

    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阿达这时又问我:“易郭,你说他们搬走的这个箱子里,会装着什么?”

    我闻言眼前一亮,忙回答道:“对,我们打开其他的箱子看一看。”

    这些箱子不是胡乱堆放的,而是分类堆起来的,他们搬走的这只箱子,一定也跟推在这里的箱子属于同一类别。

    于是我们赶紧将这堆箱子打开,谁知打开一看我们就傻眼了。

    古董,成堆的古董!

    这些箱子里放着的都是古董,虽不知到底是赝品还是真品,可这些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边不仅有唐三彩、青花瓷等陶器瓷器,还有铜钱、刀币、铜镜、陶俑、发簪首饰……以及许许多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都是古时的样式。

    虽然我对古董了解得不多,可也能猜得出来,这里边的东西如果都是真的,那这些箱子简直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易郭,这些东西好像都很值钱啊,要是我们能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可能以后都不用苦逼地上班了。”阿达啧啧叹道。
    “这……”我看着眼前这些形形色色的物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心里的贪念,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对阿达说道:“这些东西是日本人搜刮来的,我们要拿是出去卖,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还是别动这些心思了。更何况现在我们看样子是没办法出去了,有钱也没命花。”

    “哎哟!”阿达听到这,顿时懊恼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苦叫起来:“你说我们好好的,玩什么无人机呢?要不是无人机出事,我们也不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苍天啊,我阿达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说完抹了抹眼泪,又道:“易郭,这地方太深了,手机又没信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说我们现在还能咋办?”

    他说着说着,哭得更凶了,我见此也忍不住开始掉眼泪。过了一会儿,我打算振作起来,于是吸了吸鼻子,拍拍阿达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还不到最后的时刻,你先坐着休息,保存体力,我再四处去看看。”

    阿达闻言蹭地站起身来:“不行不行,我得跟着你,不然待会儿你也消失了,剩我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那我还是自杀算了。”

    说着他拍了拍屁股,擦了擦鼻涕。

    我摇头苦笑,忽然觉得就这么死了也不太甘心,毕竟锦叔和晴霜两人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铁门被关上,现在又发现他们还带走了一口箱子,仔细想来,恐怕事情不是幻觉那么简单,好歹弄明白了再死。

    想罢我又看了看那些箱子,按理说,锦叔和晴霜带走的箱子里,装着的也应该是古董,如果是为了钱,他们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然后两个人再找机会过来私吞,那应该不太可能只带走一只小箱子,这里那么多古物,万一我们临死前给他砸了怎么办?

    还是说,那只小箱子的价值,远远超过了这些古董的价值?那他们拿走的是什么东西?和氏璧吗?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

    除非他们不是为了古董,而是为了一个更大更有价值的秘密。

    可如果是这样,当初日本人怎么会把那口箱子留在这里没有搬走?另外,从日本人撤离的行为上看……这其中恐怕也是疑点重重,他们连这些古董都没运走,难不成他们运走的东西的价值远远超过了这些古董?所以古董反而在这里变成了次要的东西?

    还是说,这些古董全都是假的……

    我理不清思绪,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我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越想越感到头大,似乎锦叔和晴霜带走的那只箱子,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几楼翻页来着?
    ---------网页打开本贴最底下被屏蔽了,但是手机还能看,是我的网络的问题吗?
    顶
    第十四章:处处存疑

    “易郭,你说这个猿猴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是野人吗?”

    堆着古董的位置,正好在之前泡着猿类标本的房间里,我们想弄清楚锦叔和晴霜消失的原因,特别是他们为何会拿走一只箱子,可线索实在是太少,难以推测出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两人开始坐着发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陷入了一片沉默。过了半晌,他也许是想缓和一下难受的气氛,便开口问我。

    我闻言,也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容器里的猿类标本,此时幻境已破,猿类标本身上完好无损,哪里还有什么伤口。它手中也并非拿着玉片,快要裂成两半的玉片此刻正在我的口袋里。

    我对阿达说:“这个世上有很多物种,都未曾被人类发现,这种猿类或许就是其中之一,也许它并不是神农架里发现的那种野人,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不清楚,只能说是某种猿,仅此而已。”

    阿达道:“我看不一定,这种东西说不定古代有很多,只不过现在渐渐绝迹了。”

    我点头说:“也有这种可能,反正我们在外界从没见过,说不定我们打死的是最后一只了。”

    其实我们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只是为了把注意力从即将被困死的恐惧中转移出来,毕竟如果就这么干坐着等死,那滋味不太好受。于是我们干脆站起来,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弄清楚日本人当年究竟在这里研究什么东西。

    我们先是到处翻找各种文字资料,很快我们就发现,第一堆箱子的书籍里,其中绝大部分是生物学、人类学和进化论等各种学术类书籍,我们起先认为日本人研究的东西很可能正是那种猿类,但又觉得不全是,因为日本人当年撤走之后,是把他们的研究成果一起带走的,既然如此,怎么不连那个标本一起带走?

    此外,在那些中国古代典籍中,数量最多的则是易经,各种版本的易经,在这许多的易经书籍里,还夹着围棋、宗教、兵法、风水堪舆等各种各样的古书,类别虽然杂乱,但是我很清楚,这些书籍夹杂在易经书籍中间,恐怕是辅助研究易经用的,这么说来,日本人除了在此研究那种猿类之外,还在研究易经。
    然而我还是感到我们没有查清其中真正的奥秘,我总觉得日本人在此研究的,一定是更加神秘的东西。

    “这本书我知道!”阿达忽然从古籍中抄起一本来,递到我面前道:“你说日本人是不是在研究这个?你看,这里有一页是折叠的。”

    我定睛一看,发现他拿着的是一本《山海经》,我心念一动,顺手接了过来。

    在我读过的为数不多的古代书籍里,《山海经》是我高中课桌抽屉里的常客,只不过我当时读的是某文艺出版社的插画版,类似于给小朋友看的读物,而眼前的这本《山海经》,则是正正经经的古书。

    我听阿达说里面折了一页,立刻翻开来看,发现这是山海经西山篇的内容,里面被人用笔划了一句话:“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文臂,豹虎,而善投,名曰举父”。

    “原来如此,原来那种猿类是‘举父’。”我这时恍然大悟。

    “举父?那是什么?”

    “是《山海经?西山经》里描述的一种兽类,是一种形状像猿猴,手臂上有斑纹,善于投掷的野兽。”我对阿达说:“日本人认为这种猿类是山海经里的举父。”

    “对啊!这东西刚开始还想拿石头砸我们,而且它的手臂上的确是有一点斑纹,看来这种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举父。”阿达点点头说。

    “或许吧,山海经里的东西讲不清楚。”我说着,将手里的书放了回去,又拿出一本易经翻了翻,继续说道:“日本人肯定是对此有研究的,但是这又跟易经有什么关系?”

    “又是古董又是古书的,看来这些小日本对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很有兴趣啊。”阿达揶揄道。

    我没有说话,再次陷入了思考之中,我觉得这帮日本人并非仅仅只是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有兴趣那么简单,他们的研究不可能仅在与此,从之前发现的种种迹象上看,日本人一定在研究某种非常隐晦而且机密度极高的东西,只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无从查起。另外,锦叔和晴霜带走的箱子可能也带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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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主观上来说,我很不愿意把锦叔爷孙俩想得那么不堪,可我知道,他们一定在隐瞒什么。

    我们不敢停下来发呆,一想到两人即将被困死在这里,那种绝望感和焦躁感简直让人抓狂,于是我们继续四处走动,到处翻着各种东西。

    “易郭你看,这里有个盒子!”

    阿达此时蹲在一个办公桌旁,低下身子往桌子底下瞧。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把盒子取出来了。

    这是一个木板钉成的盒子,大约有鞋盒那么大,盒子并未上锁,我们打开来看,就见盒子里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牛皮纸。我们以为里面包着什么东西,没想到展开来看,却发现这是一张用牛皮纸绘制的地图。

    这张牛皮纸一米见方,其上用钢笔画了一幅地形图。我起先以为是军事作战图,然而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张古图。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地形图没有比例尺、等高线、坐标点、标高、指北针等现代测绘图纸的基本元素,而是类似于鸟瞰图一样的地形图,并未经过专业的测绘,其中山体、河流、林地等等,都画得很形象,但是能够看出来,这张图的确是用来体现某个地方的地形的。如果非要说得准确点,我感觉这张图,如果不是某个不专业的日本人画的,那就应该是从某幅古代地形图上临摹下来的。

    阿达虽然读的书少,但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他无疑是非常精通的,仔细看了几眼,他就做出了跟我一样的判断。

    “易郭你看,这图画的好像就是黎母山一带。”阿达指着几处山形特征对我说,随后他又指向一个点:“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防空洞。”

    我点点头,阿达说得没错,这正是黎母山区域的地形图。图上有多处标注,其中两处是圆形标注,一处是菱形,其他的则为三角形。两处圆形标注,其中一处可以看得出来是黎母山镇的镇墟“腰子”,另一处圆形,大概就在我们目前所在的区域,很可能标注的正是防空洞。

    而菱形标注所标示出来的地方,是在一片山坳里,我们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大概能看出来它的位置是在一个无人区。毕竟我们在黎母山做了很长时间的地质勘探,整个黎母山地区的测绘图我闭着眼睛都能大致画出来。

    而其他的几个三角形标注,同样也是在山里,共有十多处,其中八处被划了个交叉,另外六处三角形则都在旁边画了个问号。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对阿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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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达也点了点头,对我说道:“这会不会与他们在这里研究的项目有关?”

    “有可能。”我说着,又将图纸翻到背面,发现背面并没有画上什么东西。

    看完图纸,我顺手将之折叠起来,收进了我的包里。这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我知道我们八成会被困死在这里,但还是希望着上天保佑,如果能够逃出生天,我肯定是会继续追查下去的,看看日本人当年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收了图纸,我们再次进行扫荡,然而两个小时过去,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我们自下到井底开始,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

    “好了,咱们先找个地方睡吧,手机关机,保存一些电力。”我对阿达说:“水和干粮剩的不多了,保存体力要紧。”

    阿达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打了个哈欠,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们翻出了军服和白大褂充当被褥,找了个较为宽敞的地方,两人很快就躺了下来。我们约好谁都不要再说话,各自好好休息。大约半个小时过去,我听见了阿达的打呼声,我摇头苦笑,觉得心大的人未必不好,至少在这种环境下,他比我要看得开。

    而我则是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外面天可能都快亮了,这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醒了睡、睡了醒,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也不知道时间流逝如何,直到再也睡不下去了,我才乏力地坐起身来,拍拍脸使自己清醒一些。看了看表,发现才过去了四个小时。

    身旁的阿达还在熟睡着,我抬脚刚准备把他踹醒,这个时候,忽然听见铁门处有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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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这是一个阴谋

    铁门处传来的响动声不大,但在防空洞里听得异常清晰,我心中一紧,不知道又有何异变,连忙将阿达摇醒。

    阿达梦中惊醒,浑身一凛,我打开手电筒,让他仔细听,他疑惑地看了看我,于是两人悄悄站起身来,慢慢朝铁门处靠近。

    奇怪的是,当我们靠近之后,铁门上的声音却消失了,我看了看阿达,眼神中带有一丝不解,见他想要开口说话,连忙示意他别出声,先观察一阵子。

    过了良久,四周依然安安静静,我试着将手按在门上,使劲推了推。

    没成想,这一推之下,铁门居然……开了!

    绝境逢生的喜悦,难以言喻,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大的疑惑,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当然,我们俩当时都来不及细想,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让人绝望的“牢笼”。于是连忙将门推开,鱼贯而出。

    门外依然是那道阶梯,怪猿的尸体已经不在了,四周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就好像我们之前所经历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我不知道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幻觉的,看来就连之前抢夺玉片、袭击我们的怪猿也是假的。

    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阶梯,我和阿达都有种不真实感,再加上刚从鬼门关逃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亦假亦真。我又联想到了之前的种种,顿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易锅……”阿达刚来得及喊出我的名字,声音已带哽咽,我亦是感到喉咙发堵,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我回头望向铁门中的黑暗,一阵心悸。此时别说让我再次进去,就是再往里多瞧上那么两眼,都感觉很不舒服,胃里一阵阵抽搐,厌烦得只欲作呕,连忙唤上阿达,二人合力“砰”地一声,将铁门重重合了回去。

    这一下子并不吃力,但却好像花光了我们所有的力气。我们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背靠着背,阿达神经质地“嘿嘿”笑着,我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咳嗽。

    就这样坐了好久,我吸了吸鼻涕站起身来,对阿达说:“咱们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

    阿达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回到井口下方,发现已经是清晨,井外的天空微蓝,天色仍偏暗淡,似乎太阳还未升起。井口的绳子已经不在,看来锦叔与晴霜果然已经先我们一步跑了出来,绳子都给收走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毕竟前两天我们还是陌生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何必如此?也不知道他俩从防空洞里带走的那口箱子是什么,是否一切的原因都在那口箱子上?

    暂时想不通的事情,我不愿再去想,绳子不在了也难不倒我们,阿达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开始搬石头。他此刻表现得十分沉默,我知道他心里有事,似乎仍然无法接受锦叔他们弃我们而去的事实,毕竟这事换谁也想不通。

    井口虽然不算太高,但垒石头实在是很费劲,断断续续一直忙到了下午,我们才顺着垒好的石头爬了上去。一爬上地面,我就想起了那条过山风,虽然从眼下的情形来看,锦叔两人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骗我们的,他们或许只是想找个借口跟我们一起下到井底,毕竟那条所谓的跟在我们身后的过山风,我和阿达根本就没见过。

    不过眼下已是午后,我们也不想大晚上的走在深山老林里,虽然浑身酸软,但也硬撑着往来路赶回。现在我们根本就不想再考虑什么无人机的事情,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比什么都强,去他娘的无人机!

    我和阿达归心似箭,回程的速度便也比来时快很多,天刚擦黑,就已回到了锦绣谷林业站里。两位护林员见到我和阿达狼狈而归,十分惊讶,问我们锦叔和晴霜去了哪里?

    阿达一拍大腿刚要抱怨,我却是心中一动,拦住了他,对护林员大哥问道:“锦叔他们没从这儿经过吗?他们比我们回来得早,我刚才给锦叔打了电话,他说他们已经回到家了。”

    当然,这句话是我瞎编的,我根本就没有锦叔的联系号码。我之所以要撒谎,是因为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锦叔和晴霜的事情,在弄清楚之前最好还是别先说出去。

    于是护林员不疑有他,摇了摇头说:“我没有看见,既然他们回到家了,那可能是从另外一条路走了。怎么?你们没有找到无人机?锦叔抓到那条过山风没?”

    我摇头说无人机没找到,过山风也没见着,总之说来话长,来日再慢慢细说。

    于是我假意支吾几句,便带着阿达离开了。

    在回镇的路上,阿达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说现在情况未明,我们先回镇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咱们再上锦叔家去问个清楚,这件事情,在没搞清楚之前还是先不要声张。

    怪井、玉片、猿类、日本人的防空洞、古董、古籍、地图……一路的经历下来,我越发觉得这其中隐藏着某种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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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锦叔和晴霜的所作所为,我要说不怒,那是假的,只是每当我一想到这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的时候,好奇心便将怒意赶到了一旁,这便是我这个人生平一大弱点,我的好奇心极重。特别是一想到锦叔和晴霜竟因为某个秘密,便将我和阿达两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锁在暗无天日的防空洞里的时候,我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于是我们两人匆匆回到住所,洗了个澡后,只觉得从小到大还没有如此疲惫过,大脑顿时就被无边的困意所夺,双双倒头便睡,竟是连头发都忘了吹干。

    第二天,我们不约而同地很早便醒了,带着满车的好奇心(阿达带的则是无边的怨念),驱车抵达了锦叔所在的村子。只是当我们来到锦叔家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锁着,我叫了老半天的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问了邻居,才知道他们全家都带着行李出门了,竟是连他们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咝!”我点了支烟,与阿达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忽然有种莫名的挫折感。

    “咋样?等不等?”阿达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转过头问我。

    我有些发狠,烟头往地上一扔——“等!”

    等?等你娘咧!

    我不是习惯被动的人,锦叔全家明显就是跑路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我和阿达还能活着回来,既然如此,他们全家的离开,恐怕不是为了躲我们,而且因为他们带出来的那口箱子。是的,一定是因为那口箱子!

    很快我就带着阿达回到了宿舍,拿出纸笔,开始把条条线索罗列出来。

    首先是无人机的失事,接着是听说无人机坠落的地点有巨型过山风出没,然后我们自己想到了方法,那就是去找捕蛇人,接着从王婶的口中知道了锦叔,然后找到锦叔,因为晴霜偶然知道我学习易经的缘故,锦叔答应帮我,最后我们规划路线,开始进山……

    这件事情看似巧合,实则透着古怪,于是我们开始从无人机失事开始入手。
    无人机那天离奇失控,我们一时慌乱,并未检查问题出在哪里,此番细细回想,总感觉不对劲,于是我联系上了公司总部的小黑。

    小黑是公司里的电脑高手,和我关系很是要好,因为两年前我出谋划策,帮他追到了暗恋了多年的女神,所以这两年来我每当有事情拜托他,他总会不遗余力。

    公司的无人机由阿达手中的小型计算机操控,所有的来回指令、遥感数据等等,均会实时传送回小型计算机的终端,而这台机器又与我的手机连着蓝牙,虽然阿达的小型计算机不联网,但我手机的4G网络可是一直开着,换句话说,那台无人机还是有被黑客入侵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小黑的电话,他第一句话便问我:“易哥儿,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怎么了?还真是被黑了?”我皱了皱眉头。

    “嗯,这个黑客很高明,不是一般人物,他的入侵记录在飞机失事的五秒前,也就是说,从他连上你的手机开始,短短五秒钟的时间,他就夺走了飞机的控制权。”小黑在电话那边似乎喝了一大口咖啡,艰难地咽了咽,继续说道:“这技术不知道比我高明了多少,要知道这五秒钟里他还要绕过你手机蓝牙的安全防护协议,简直可以去当间谍了。”

    “少来,说得这么神,要真有那么厉害,还能让你查到手脚?”我有些不敢相信,故作轻松回道。

    然而,小黑此时的语气却是有些沉了下来:“也许……他根本不屑于隐藏手段。又或者是……我能查到的,只是对方故意让我查到的……”

    我闻言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黑见我沉默,不免也有些担心,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让我尽快把手机连卡一起换掉,无人机如果还能找回来,他负责帮我修好,并会向公司暂时隐瞒此事,让我别太过担心。

    我知道他的好意,道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如此一切便都说的通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针对的是我们,但无人机显然是被恶意操控,坠毁在了指定地点,那里有巨型过山风出没。

    暗地里操控这整件事的人,一定对我做过详细的调查,他或她了解我的为人,知道我必将想办法找回无人机,但因为有巨蛇的存在,我只能去找专业人士帮忙,而唯一有办法对付那条大蛇的,方圆百里就只有锦叔一人。

    这么解释就说的通了,虽然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们,但从目前为止的线索来看,这种解释是最为合理的。

    目前可以追查的线索只有锦叔,因为他是本地村民,当地很多人都认识他,即使他已经不知去向,但我不认为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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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第十六章:夜探凶宅

    我和阿达商量对策,都认为锦叔是突破口,他如果真有什么秘密,既然已经在当地生活了几十年,总该留下些蛛丝马迹。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没过两天,在我们还没调查出结果的时候,阿达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他父亲打来的,电话里说阿达的爷爷快不行了,让他赶快到医院见最后一面。

    没有办法,阿达不得不暂时退出了我们的调查行动。他爷爷所住的医院在广州,他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请假手续很快办理完成,飞机票也已经订好。送他上了去机场的汽车,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难过。阿达反倒是一脸歉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那枚破裂的玉片交给了我,叫我一切小心,实在不行等他回来我们再一起去调查。

    总归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千言万语,只是匆匆交代了几句,阿达便乘车出发了。

    我一个人回到宿舍里,看着空空荡荡的床板,有些消沉。挚友的离去,在这个节骨眼上着实给了我不小的打击,无奈之下,我只好使劲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我看着阿达交给我的玉片,这枚玉片似乎有某种魔力,曾经使我们集体出现幻觉,直到我将玉片踩裂,幻觉才消去。这枚玉片的来历本就十分诡异,竟是挂在一条蛇的身上,而那蛇偏偏就被阿达撞上,然后晴霜将它一箭射死。

    玉片的一面刻着一个“三”字,当然,这不一定是文字,毕竟汉字的“三”,三横笔画是不同长短的,而玉片中的“三”,笔画却是一样长,与其说它是文字,更像是某种符号……

    我脑中忽然灵机一现,难道这玩意儿是卦?

    如果这是卦,那便是八卦中的乾卦,难道这样的玉片共有八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存在某种摄人的魔力,使人出现幻觉?

    我摇摇头,将玉片收好,眼下还是应该将目光放在锦叔一家。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四处打探锦叔家的情况,然而根本一无所获,锦叔一家在外人看来,就是很普通的一户人家,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锦叔捕蛇的本领高超,而他极为擅长的易经,却是没几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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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方查探未果,我不禁暗暗吃惊。从种种迹象上看,锦叔一定怀有大秘密,然而他竟藏得如此之深,多年以来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蹊跷。

    我无可奈何,只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来只有去他的家里看看,碰碰运气了。

    第一次做贼的感觉很不好,半夜里,我偷偷潜入村子,轻手轻脚地靠近了锦叔的房子。

    村里的夜晚安安静静,只有虫鸣声回荡,我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总觉得有些发毛,就好像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静静盯着自己。

    我借着月光,轻手轻脚翻过矮墙,他家的大门锁得死死的,凭我的能力,想打开是办不到的,好在二楼的门没有关,我爬上一棵歪脖子树,顺着粗壮的枝干,慢慢落到了二楼的阳台上。这也是我白天时候观察好的路线。

    二楼的阳台很干净,没有堆放任何杂物,我拉开落地窗,慢慢走了进去。这时,我才敢将手机上的灯光打开。

    这里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都上了锁,虽然这种锁很容易破坏,但我暂时不去理会,走进了第三个未上锁的房间。

    这是一个杂物间,堆放着很平常的东西,只有墙上挂着一套黎族传统服饰很惹眼,但这只是很正常的衣服,没有什么特别的,我把衣服拿开,很期待会出现暗格什么的,只可惜后面的墙上也没有什么东西。

    我慢慢退出了房间,打算走去一楼看看。那两个上锁的房门我还是没打算进去,总觉得只要不破坏锁,自己就不算是做贼,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沿着楼梯,我很顺利地下到了一楼,一楼客厅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天我进来时候看见的样子,只是一楼四个房间的门都已经被锁死了,只有卫生间的门还开着。

    我来到了锦叔那天所坐的地方,打开了桌子上的抽屉,却发现这里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两支笔、一瓶墨水、几张空白的方格纸。我并没有失望,毕竟如果真有什么线索,锦叔离开的时候肯定会带走,我此番夜探“锦宅”,本来就只是想着碰碰运气。
    随后我又在客厅转了一圈,心想这果然不是在拍电视剧,如果是在电视剧里,现在的剧情一定会有某些决定性的进展,然而锦叔家里一应家具摆设俱全,唯独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

    看来只有进入房间里看看了,我心里想着,便首先走到了主卧室跟前。

    其实锦叔家的卧室门锁很简单,这样的门锁根本就不需要撬开,我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往锁边的门缝里用力插了进去,只听“咔擦”一声,门就已经开了——看来电视剧还是有点用的。

    只是当我准备将门推开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这说不上是第六感还是什么,只觉背后莫名冒出一股寒意。刚才就觉得似乎总有人在背后阴恻恻地盯着自己,我只道是第一次夜闯民宅,心虚之下难免会出现错觉,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感觉却是越发地浓烈。

    我有些发毛,在这样空无一人的安静宅子里,四周一片如墨般的黑暗,又会有谁能在此时此刻,无声无息地躲在身后窥视着我?

    想到深处,只觉得没来由地一阵恐惧,此刻我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抓着主卧室的门把手,却是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心里的慌乱,慢慢转过身去,手机猛地往身后一照。

    惨白惨白的灯光,映出的是身后一个空荡的沙发,摆在沙发旁边的衣服架子,被我的灯光拉出一道怪异的影子,然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切看起来很正常。可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莫名气氛之下,眼前的正常,反倒让人有些不安。

    我大气也不敢出,觉得还是速战速决为妙,这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于是我抓着门把手,就要将主卧室的门给推开。

    就在这时,安静到了极点的卧室里,忽然诡异地传出了一阵阴森森的笑……

    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起来,猛地将推开一条缝隙的门一拉,“砰”一声再次关上,紧接着全身关节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起来,我很想立刻转身逃走,然而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一时间只觉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麻。

    我早就知道不对劲,却不知道异变竟来得如此突然,想不到这个在几天前还有人居住的小楼,竟会在这样鸡不鸣狗不叫的深夜,就如此当着我的面,传出如同厉鬼发笑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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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楼的更新又被吞了是咋回事?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但我知道眼下的状况十分不妙,因为我再一次迎来了死亡的恐惧感,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我前不久才经历过,记忆犹新。

    不管怎么样,这道门是不能再开了,鬼知道里面关着什么东西,我试着挪动步子,尽量不发出声音,免得惊动屋里那个发笑的东西,当然我知道这有些自欺欺人了,如果那个东西真有知觉,早在我开门的时候,恐怕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紧接着缓慢挪着步子,往楼梯口走去。

    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

    当我走出第五步的时候,忽然听见来自身后一丝不协调的脚步声。同时再一次出现了芒刺在背的感觉,此刻的感觉异常清晰,已经清晰到我肯定有人就在我的身后!

    “谁……”我不敢回头,小声发问,同时握紧了我手中唯一聊胜于无的武器——手机。
    然而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呼吸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十分荒谬地想起了去年和阿达一起看过的搞笑僵尸片。这种戏剧性的情节,曾经让我忍俊不禁,现在却足以使我魂飞魄散。不说僵尸,就是眼下我身后站着一个大活人,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下,都足以吓破人胆,更何况我总觉得身后的东西不是人。

    我再次深深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直到感觉肺快要炸开了,这才猛地一憋足劲,拔腿朝楼梯口纵步狂奔。

    两步我就垮上了楼梯,几乎是一步六级台阶,直如火箭一般窜上二楼。然而只觉身后阴风阵阵,跟我的那个东西犹如附骨之蛆,竟没被我甩下半步!

    “我泥马!”我吓到极致,旋即有些疯狂起来,猛地回身就是一拳揍去。心想躲不掉跑不了,大不了老子跟你丫拼了!

    谁知我这超常发挥的一拳刚挥出一半,一只惨白的手,就这样轻飘飘地、却如同鬼魅一般将我的拳头接了下来,匆忙一瞥间,只见身后从楼梯间高窗透入的那一抹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正静悄悄地贴着我,一动不动……
    第十七章:半路杀出个怪师父

    小时候我翻过一本爷爷留下的书,里面有一则关于易经的鬼故事,故事是这样说的:

    刘家庄有个名叫“恁仨”的田庄管事,为人欺善怕恶,惯能欺压庄里的佃户雇农,有一回,一个长工来向他报告说从地里挖出来一个瓷碗,他知道那是古董,于是起了贪念,立刻命几名心腹手下把长工抓起来,污蔑长工偷了主人家的财物,不仅把长工挖出来的瓷碗收入囊中,他怕事情败露,还让手下下了死手,将那名长工活活殴打致死,绑了石头沉到了塘里。

    没想到,长工死后怨气不散,化作厉鬼,每夜都入到他的梦中,吓得他好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无奈之下,他便到附近的镇上找了个风水先生,不敢说出所做恶事,只说有厉鬼梦中相缠。于是风水先生给了他一本易经,正所谓夜读易经,鬼神难安,只要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读上一段,再把易经放到枕头底下,那鬼自然不敢再来。恁仨依言,连夜回去效仿,一连几夜,果然没有再做噩梦。

    却说风水先生这边,恁仨回去之后,他总觉得不对劲,连续半个月都听见门外有哭声,连忙掐指细细一算,就知道了恁仨打杀长工的前因后果,风水先生懊悔不已,没想到他本出于好意,结果却帮了恶人。于是他连夜写了一本假的易经,第二天再偷偷到刘家庄恁仨的房里,将那本易经掉了包。恁仨毫不知情,当天晚上,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易经,细细读了一段,便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结果第二天,有人发现恁仨暴毙于床,他双目圆睁,张嘴未合,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却说我在锦叔的小楼里发现有人跟着,如同附骨之蛆,急怒之下转过身来,一拳打出,拳头却被一只鬼魅般的手轻飘飘地架住,随之的一瞥,竟发现跟着我的东西,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

    莫名其妙地,我就想到了上述所说的那则鬼故事,心想易经我没学好,但经里的文字我好歹也算是倒背如流,就是不知道你这只鬼怕不怕!

    “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我急急念出了
    易经第一卦的头几句,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鬼影。

    只见那鬼影听见我的声音,明显地一愣,竟是慢慢松开了抓着我拳头的惨白鬼手。

    我一见有戏,也不知道易经究竟有何神鬼莫测之能,短短几句,居然还真唬住了眼前这道鬼影,连忙再次念道:“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悌若,厉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话音刚落,只见那道鬼影轻飘飘地后退了一步。

    我见状更是大喜,心想他娘的小小鬼物,只会躲在后边吓人,还真当小爷我治不了你!于是就要继续开始念出第二卦的坤卦。

    谁知那道鬼影却是一歪头,口中忽然吐出了一句人话:“你……疯啦?半夜进别人的宅子,说话声这么大,还真当这村的人不会抓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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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此时正待开口,突然听见这句话,险些没被未出口的坤卦给噎死。

    “你小声点,跟我走!”那人影也不顾我正在吃惊,一只手忽然抓住我的后领,也不知道他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竟像是拎着小鸡一样将我提起,脚下一踮,已然带着我飞出了二楼阳台。

    我反应未及,晕晕乎乎的一霎那,已经随他一起落在了楼外的地面上。紧接着,他提着我快步前行,不一会儿,已经离开了村子的范围。

    “你……是谁?”我刚才也怕惊着村里的人,所见对方似乎也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便任他拎着,没有发出声音,看着他如同金庸小说里的武林高手一般,几个呼吸间,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他将我放下之后,我这才有点惊魂未定地发问道。

    谁知那人影嘿嘿怪笑了两声,答道:“乖徒儿,我是你师父。”

    “呸!我是你大爷!”我见他占我便宜,当即反唇相讥,忽然想起这人的身手好生厉害,半夜偷入锦叔的宅子,恐怕是盗贼之流,可不能激怒于他,于是放软了语气,说道:“这位好汉,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的生意,您高来高去,想必不会与我计较什么,咱们山水有相逢,我先走一步如何?”

    “呸!”没想到他反应很激烈,怒骂道:“你才是做贼的!”

    他说完举手欲打,我赶忙倒退了几步,躲到了一棵树后。谁知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并没有真想打我,将手收回,问道:“你爸难道没跟你说?我真是你师父。你要不相信,要不你现在给你爸打个电话?”

    我更奇怪了,心想难不成遇见了一个疯子?

    “什么师父徒弟的?我又不认识你。你说你是我师父,那你说说我是谁?”我躲在树后,也怕他动手打我,只露出了半个头。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时候为什么这么怂,也许是被他刚才拎小鸡仔般将我带出来的身手给惊住了。

    “你不是王学易吗?”他的话又让我吃了一惊。

    “胡说!我明明叫刘大壮!”我当然不能承认,连忙答道,心里却想着难道还真要给老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人影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真揍你!赶紧打电话!”

    “别别别!我打,我打还不行吗?”我无奈,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老爹的电话。
    90楼又被吞了?
    “喂?”父亲似乎还没有睡,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了。

    “喂,爸,我问您件事儿。”我说着,偷偷瞧了一眼几步之外的人影,“有个人突然冒出来,说是我师父,你知道吗?”

    我说完,只听得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听见他简短地问了我一声:“谁?”

    “那个……好汉您贵姓?”我有些尴尬,转头问道。

    “你就说是周老鬼!”人影不耐烦摆摆手。

    “额……爸,是叫周……周先生。”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他的声音才又传过来,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道:“好,知道了,你就……先跟着他吧……”

    “啊?还真是我师父啊?不是,爸,您给我找了个师父,怎么也不事先……”我话才说了一半,老爹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老爹这是怎么了?怎么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想罢,我有些无奈地看了面前的人影一眼,只见对方此时有些得意,嘿嘿怪笑了两声,说道:“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呃……好吧,那个……周师父,您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爸跟您说了什么?”

    周老鬼抬手阻止我说下去,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你宿舍再说。”

    ……

    今晚的事情太过离奇,我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此时我们正在开车回宿舍的路上,周老鬼坐在副驾,一路无话,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我几番想要开口询问,都被他拦了下来。

    回到宿舍,周老鬼紧随我身后,跟着我上了楼。我虽在前边儿走着,可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身上,心想这人怎么走路不带声儿啊?就连呼吸声都没有,难怪我之前还把他当成了鬼。

    进了寝室,开了灯,我这时才认真打量起他来。

    眼前的周老鬼样貌看起来并不是很老,只是一头凌乱的长发中带着几缕银丝,死鱼眼般的眼睛死气沉沉的,挂着一对大大的眼袋,唇上留着小胡子,整个人邋遢得比起街边的乞丐也差不太多,好在身上并没有什么臭味。

    他的个头并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泛黄的旧迷彩服,脚下踩着一双布鞋。

    我此时满脑子疑惑,一时间也忘了请他入座,而他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也在静静地看着我。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他这才别过脸去,打量起我的寝室来。

    “哟!还看入门呐?”他毫不客气地翻着我的床,伸手摸了摸床底,又从枕头边拿起了我的《周易入门》,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说罢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上。
    “那个……周师父……”我顺手搬了张凳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叫师父,别带姓,听着怪别扭!”他说着,漫不经心地掏出了一包发皱的红塔山,自己先点了一根,然后递了一根给我。

    “好吧,师父。”我无奈摇头,只得承认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师父,正待说什么,忽然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物件,像是某种仪器,只不过已经被捏碎了。

    “这个是……”

    “窃听器,你床底下摸出来的,用口香糖粘着,看口香糖的硬度,已经安装有一阵子了。”他漫不经心说着,一甩手,轻描淡写地将手中碎裂的零件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这才想起来,他刚才一进门就先摸我的床,原来是在找这个东西。

    “我的床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过来找我?”此刻我是满脑子的疑问。

    “不来找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卖了还得替人数钱?”他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笑道:“你跟你爹长得倒是挺像,可是心性怎么这么嫩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周师父的来意,想必正是因为锦叔的事情。

    “没怎么回事,听说我的乖徒儿被骗了,我来帮把手,就是这么简单。”老周没有跟我解释什么,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总之,今晚就先这样吧,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你老实些等我两天,两天后我再来找你。”

    见他二话不说就要离开,我有些急了:“您总得跟我仔细说说吧?”

    老周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着急,有你知道的一天。我走了。”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竟是潇洒得不行。

    我心想您老要扮演一代宗师,总该要照顾一下别人的情绪,然而我知道他要想走我根本拦不住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忙又问:“您要当我的师父我没有意见,可你总该让我知道,我到底要跟您学什么吧?”

    “学易学易,你说你要跟我学什么?”他回过头来。

    “易经?”我问。

    然而他却不再回答我,而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飘然而去。
    顶,马上要进入主线了。
    初九、九二、九三、六四、九五、上六……坎上乾下,水天需?

    他奶奶的居然好死不死是个“需卦”!难不成是叫我继续等他?我有些不太甘心,需卦一出,对主方来讲总是有些被动。

    好在此次起的这一卦,老阳和老阴有只手之数,除了六四之外,其他竟全是老阳爻和老阴爻,正所谓物极必反,老阳为阳之极致,阳爻将变阴爻,老阴也是此理,阴变阳,阳变阴,又将显出另一个卦象。

    想必本卦一变,变卦所对应的爻词终将落在唯一不变的六四一爻上。这才是此次起卦结果最关键之处。

    我细细想着,试着将我之前所学融会贯通。我之前也说过,易经的易字,代表的是变化,这种变化说到底,其实就是阴阳的变化。正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道是最复杂的,同时也是最简单的,但归根结底是最难捉摸的。

    于是卦象再变,初九变初六,九二变六二……直到上六变成上九的时候,我隐约觉得不妙,仔细一看,果不其然,艮上坤下,竟成“剥”象!

    剥卦六四有言:剥床以肤,凶!

    最初的“需卦”让我再等等,我不愿再等,却想不到变卦变卦,最后竟变出一个凶卦来,还是大难临头的那种,我不禁有些无语,此卦何解?莫非如果我不等老周回来,将有大凶?还是说继续等下去才是凶兆?

    我挠着头,正自思索着,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不正是那个让我等得望眼欲穿的便宜师父?

    没想到就在我算卦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后,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我桌上画卦的纸。

    “师父!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我大喜,埋怨道:“您可终于回来了,叫我好等!”

    老周不温不火,也不答我,仔细看了两眼我刚才画的卦象,忽然又是嘿嘿怪笑了两声,挖苦道:“问卦不明,还怪好意思苦恼。”

    “胡说,我这一手可是神数!”我与老周总共也就见过两面,然而他的性格不见外,我便也懒得摆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听他嘲讽立即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起来。
    早上好
    “呸!就这还神数?赶明儿你要是出去别人问起,可别说我是你师父。”老周刻薄的性格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丢不起这人!”

    “我也没想过当你徒弟……”我腹诽着,口中却是说道:“那你倒是给我讲讲,我怎么问卦不明了?”

    其实我这么问是存有激将的意思,看他口口声声说要当我的师父,是否真的有那个真才实学?

    谁知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不想让我如愿,嘿嘿怪笑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我是你师父,我说你问卦不明那就是问卦不明,你只能接受,没有反驳的权利。”

    “这么霸道?”我扬了扬眉毛。

    “不霸道能是你师父?”他似乎终于有些不耐烦,不再同我拌嘴,摆摆手转移了话题:“你带回来那个地图拿出来看看。”

    “地图?”我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在防空洞里曾经找到一张临摹在牛皮纸上的古代地形图,顿时奇道:“你知道我进过防空洞?”

    “屁话!不知道我叫你拿地图做什么?”老周白了我一眼:“就你那些个破事儿,能瞒得过谁。”

    “这么说,防空洞里给我们开铁门的人是你?”

    “不是,我吃饱没事干给你开铁门做什么?我忙着呢!”老周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床上。

    一听这话我险些吐血:“吃饱没事干?我差点死在里面好吗?你既然知道我的一举一动,怎么也不早点出现,看我给人坑很爽吗?”

    “很爽!”老周下意识点了点头,瞥见我铁青的脸色,怪笑道:“开个玩笑,你看你还急眼了。那天知道你陷入困境,我掐指一算,归妹九二,所以我那天并未贸然现身。”

    “归妹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我念道,看了老周一眼:“这是囚徒重见光明之象,你倒是算得挺准。”

    “过奖过奖。”他怪模怪样地朝我拱拱手,笑道:“满意了吧?满意就赶紧把地图拿出来。”

    “得!”我摇头苦笑,走到角落里拿出了我的登山包,将地图取了出来,展平铺在桌子上。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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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5 01:25:54  更:2021-07-05 02: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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