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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1965年赣南山区鬼事~[第1页]

作者:讲故事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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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吗,深山里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它们古老而又诡秘,不知道诞生于什么时间,藏匿在浓密而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中……”
    这是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念叨的话。
    而我的爷爷,正是最早一批进入山里,接触到这那诡秘“东西”的人。
    小时候的我会猎奇于他口中所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是爷爷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他说:“那东西是属于哪个古老的文明已经无从考究,但它肯定不是人类所创造。”
    我继续追问问爷爷:“那山在哪里嘛?”
    爷爷浑浊的眼睛中,填满了浓浓的畏惧,拿着老烟锅的手,微微颤抖,“我……我去过,我......我应该记得的,但是……但是我似乎又忘记了。”
    没错,如同他说的那样,他应该是真的忘记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爷爷的老年痴呆症越发严重,他行为出现障碍、生活能力逐渐下降,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那些话里面时常会掺杂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我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那些话,直是觉得异常的原始,像是咒语又像是某个偏远地区的土话。
    不过在陪伴爷爷人生最后几年的时间里,我还是零零散散的从他的梦呓中,了解了些许关于当年他的事迹。
    真与假我没有去求证,年少的我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记下了那些事情。那些奇异而又诡秘的故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封闭自己尽量的不去想起那些回忆,但事到如今,我又不得不在这里将那些“东西”整理出来,去直面那些爷爷曾经说过的疯魔一般的梦话。
    那看到这里,你们可能会好奇,爷爷当年到底在梦中说了些什么?
    我能回答的是他说了太多,太多,不过在他临死前的一天晚上,他突然说了一句让人震惊的话......
    梦中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操着一口本不会说的赣州话呢喃着说:“入......山之后,我们......我们应该就已经死了……”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是营林行业兴起的黄金时代,一个大型的林场统管整片山区,里头起码有三四百号人,那时候的林业工人他们响应着“一铲能铲千层岭,一担能挑两座山”的口号,钻入那片无人踏及的地区,流血流汗不畏艰苦,一干就是好几个年头。
    按照叔叔他们的说法,爷爷也是在1965年国庆之后,跟着一群老战友被分到了赣南偏远山区中一处叫老云岭的地方。
    那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林场,不大是多大?爷爷没说,叔叔他们不清楚,所以我也不得而知,但是为什么我会纠结于这些?因为那个林场里起初分配过去的只有12个人。
    十二个人,一个林场。我简单的去了解了一下,林营工作包含有伐木,植树,财务,医务等等,反正一个正常的林场配置关于工种就多达7种之多,这一个地方只招12个人,是过去干活的还是度假的?
    当然这种疑惑并没有在我的脑海里存在太久,因为故事的进展很快,在爷爷的讲述里他们十二个人似乎已经触及到了这座山里最古老又最神秘的存在……
    那些诡异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没有从爷爷的梦呓中得知,白天我去问他,他似乎也不想去提及到那些山里东西的存在。
    所以这些我要讲的,不,或者说是爷爷的梦话中说讲述的并不是“山”或者“那些东西”,而是那些不能出去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们接触到了那些山里诡谲的东西,那十二个人萌生出想要离开林场的念头......
    可真的能离开吗?
    第一个想走的人,是一个叫沈海的家伙,因为头大,所以爷爷私底下都喊他大头。
    1967年,大头被家人介绍了一桩婚事,被急着回家传宗接代,就和上级申请了调离岗位,大家都笑话他有了女人就不讲革命友谊了,但也都默默的祝福他,而他那边也是插科打诨不说话,但每天还是笑眯眯的。
    可就在他要辞职不干打算离开老云岭林场的时候,出现了变故。
    不是他,而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大半夜从睡梦中推开门,莫名其妙跑进了城里别人家的屋子,一早上出来,闹得人尽皆知。
    当夜发生了什么,没人敢问,也没有来得及去问,因为女子第二天就跳河了。
    根据女子的性格和教养,以及婚期将近等种种原因,一切都离谱得令人毛骨悚然,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这女人是被阴间的鬼给许了阴婚,鬼上了身了。
    这件事情在当时很是轰动,不仅在大头家里,就在林场的爷爷他们听到之后也是万分不敢相信,而那时的大头,在刚收获爱情后又遇到这种事,更是心如死灰,好几天都是如行尸走肉一般,闷闷的不说话,再即是过了些日子神态稍好了些。从此便也失魂落魄再没有出过林场。
    这是爷爷断断续续说了一个月才讲完的故事,其中还有许多奇怪的内容,比如鬼上身和配阴婚,但在此我就不过多叙述了,因为老一辈人受到了封建迷信的影响,个人言语多多少少会带一些鬼神意味。而在听完这个故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琢磨这个它的真实性,毕竟梦话在一般人看来都是虚无缥缈的,所以我在想未婚妻的死和离不开山又有什么关系?那或许只是一起意外事故呢?和山并无关联。
    但不管怎么样,第一个想要离开山的人,确确实实已经疯了。
    后面我为了考据爷爷梦呓的真实性还去查过赣州的一些老记载,你别说还真被我找到了些什么。
    说是在1967年的6月份,大头的老家,也就是定南县的一个村镇中闹过一次黄皮子,那些黄皮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进城之后,不偷鸡,不偷鹅而是在镇子上乱窜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接着每天晚上,镇子上都可以听见有人在稀稀疏疏的低语,一开始声音没人听得懂,慢慢的那些低语就变成了人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老年人都说是黄皮子吃了人的嗓子所以开始说人话了。
    当然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这个记载在定南县的报纸上写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很难想象一些黄皮子进了村镇就是为了炫耀自己能说人话。
    可不管怎么说后续的事已经查不到了,但结合爷爷的梦话,实在是不能让人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而抛开这些东西不谈,我没曾想“山”居然以这种方式让一个人彻底的留了下来。以至于在听完第一个故事后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感觉这山怎么还会像人一样去利用别人的心理?
    它到底是“山”还是“人”?
    但很快这个故事就结束了,彻底的从爷爷的梦呓中结束了,怎么说呢,就像是说书人在馆子里说完了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他就不会在说上第二遍了,就这样第二个故事又来了。
    几天时间后,再有人进山想要去寻回胖子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不,不单单是尸体,就连胖子死亡地点的那片天坑都消失不见了。
    正常来说作为林业工人,他们对于山路是记忆深刻的,可即便如此其余的人不管在怎么走,硬是不能沿着当时胖子所工作的苗圃再回到那片天坑去了。
    “消失的不是胖子,而是林场中的一个区域。”这是我反复琢磨爷爷这个故事后所得出来的结论。“那个天坑,一定有问题。”
    而后面胖子的故事就结束了,当然断断续续的还有其他人的故事……
    不过内容都是大同小异,什么骂山神,跳阴舞,活见鬼,甚至还有一次爷爷在山里行走,说是隔着一片林子看到了另外的自己在朝着他挥手。
    那些故事反正加起来这些东西都够写一本书了,但我不愿去多说,因为在我当时看来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一些大脑臆想出来的事情罢了,所以就没有都当做日记给写下来。毕竟到了那个时候,医生已经说爷爷的病情已经达到了第二阶段的末端,出现各种神经症状都是正常现象,家属不能信以为真。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有一件事情要说一下,那是关于爷爷自己的事情,他在所有故事的最后,靠着自己混乱的记忆整理出了当年关于他为什么无法离开山的故事。
    那是他最后的故事……也正是那个故事,我开始回推之前的那些梦呓,我在想它们到底是虚构出来的,还是真真正正的所发生过的?
    记得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凌晨1点我被春雷惊醒,起床去解手,路过爷爷房间的时候,却听见他在里面说话……
    以一种不一样的口音和语气,在和自己对话。
    那天奶奶已经随学校的老师去井冈山养生去了,所以房间里不可能出现另外的人,不……不应该说是另一个人,其实就是他的自己罢了,只不过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并不是爷爷平时说话的声音,而是有点类似于普通话不标准的九江话。
    爷爷是九江人,虽然说很早就离开了九江外出打拼,但会说一些九江话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的房间里居然是两个“人”在对话。
    也就是说,他此时正在和一个根本不存在,被虚构出来的人在对话。
    光是想到这个我就不寒而栗,可好奇心却还是牵引着我继续听下去。
    先是爷爷说着:“你还好吗?”
    接着那个类似于九江话的声音说道:“还不错!”
    同一个人在深夜“相互问好”,这就他娘的离谱了,虽然口音不一样,但话一说出口,气氛就开始变得有点诡异。
    当天的场景久久的徘徊在我脑海里,以至于多年之后我半夜窝在房间里,都会形成一种习惯,冷不丁的以不同的口气相互说着那两句话,“你还好吗?”“还不错!”
    而每每在经过这样“互动”之后,看着玻璃窗中自己的影子,一股深寒就会从脊梁骨中猛地冒出,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因为我会想,当时相互问好的另一个人人,真的是我自己吗?
    言归正传,房间里对话还在进行。
    “这些年去了哪里?”爷爷继续问道。
    “从水底下出来就落了后遗症,下不了水了。”另外一个声音如是说。
    水?水底下?怔了一下,记得叔叔提过爷爷早先年在鄱阳一带的经历,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但多多少少是和水能扯上关系的,毕竟小时候家里还有爷爷从水里捞起来的,满是铜锈与附着物古器件,所以也不知道那一个声音提到的是不是这个。
    “所以就去山里了?”爷爷接着问,真的像是许久不见得老友久别重逢。
    “去找个东西!”那个声音显得很闲暇,甚至还有一丝慵懒,听起来精神不好。
    “找到了么?”
    “当然”另一个声音有些得意道:“找了很久,算是找到了吧!”
    爷爷笑了笑,声音有点苍老,还夹杂着短暂的咳嗽声:“什么叫算是……”
    “反正东西就在那里,我从它的身体里往里面走,绕过心脏,进入血管……”
    这里的它我不知道是“他”还是“它”,但鉴于故事的写实性我还是选择了“它”,毕竟人进入一个人的身体里,除了大话西游也没人会这么描述了吧?
    “它到底是什么?”爷爷问道,听起来对于“它”爷爷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不好形容,那玩意颠覆了我们所有的认知……”
    爷爷没有话说,而那个声音明显的还在呲呲呜呜的发着鼻音,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终于过了些时间,他又说:“那东西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是类似于一个更高层面的东西。”
    “天上?神仙?”爷爷接连发问:“还是远古的?又或者是另一个世纪所产生的古遗留物?”
    “说……说不好,我那时候……看……看见了……还有……活的……”
    话说到这里,另外一个语气的声音就变得有些凌乱了,他又接连的说了几句话,可我却是一句都没有听懂,他变得不是九江话,而是另一种我没有听过的方言。
    我有点不太理解这种切换,更加帖耳去听,但那另一个人声音很急,语速也慢慢变快,最后直到几声咳嗽过后,再也没有了响动,传来的也只有鼾声了。
    “他”走了?我冒出一个这样的想法。
    最后再三确认爷爷是又睡了过去,我也垫着脚离开了门口,不过回想起来那个最后出现带着方言的口音,依稀间我应该是听过这个声音的,记得之前爷爷在梦呓的时候也用这样的口音说过话,但只是零零散散不成句的。而如今这么一听确实和之前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其实一段时间中我有去查过那个口音,最初是打算试着从方言的“直译”中去了解,可问了一大圈人,最后也问不出个结果。
    这方言呐,按照通俗的分法,可以分为七大种,但这七大种之下还有数不胜数小片的方言,那都是很偏僻的山区中的土话,有的时候同一个地区,村与村之间的话语又完全的是两个发音,所以真的要定位一种方言的附属地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不过一段期间后,还是有一些成果的。
    一个朋友在替我打听了许久后说:“不会是大区中的方言,但是听这种声音比较像是湖南那边的发音。”
    湖南?印象中爷爷是从没有去过那个地方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在深入的调查已经没有了方向,我只能把目标重新放回爷爷的梦话之中去。
    而在经过了那一次的偷听之后,我也开始沉迷于“调查”爷爷的梦话,不过在那一次之后爷爷就再也没有说过梦话了,原本以为一切就这样平平谈谈的过去了,终于......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那是一个月后,暑假的中午,奶奶在外面打麻将,爷爷独自在家里在午休,那个时间他的病情已经很不稳定了,经常认不出人来,有的时候就连安稳的睡上一觉都是奢求,但是那一觉他睡了很久,平时只是小息几分钟左右的他,硬生生的是睡了3个小时,到了下午快4点的时候,那个“人”又出现了……
    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暂且叫他“假人”吧
    和上次一样,先是蹩脚的普通话,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聊天的内容却出乎我的想象。
    正常来讲梦话的部分内容往往与平时思维相仿,多为白天所想的事情,基本上是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就会梦到什么,就算你对某件事情意念特别深,也只是连续梦见,但是爷爷这一次说梦话,却是与之前的那一次连接上了。
    怎么形容呢,像是一部电视剧,第一集,第二集,第三集。这是一个延续性的梦。似乎聊天的剧情又接上了,就仿佛真的有一个人在和爷爷交流一样。但其实我知道,那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假人。
    先是爷爷发问,“山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说过了,你没有必要知道,这是我的事情。”假人语气很坚定。
    像是在经过我第一次的偷听之后,他们还有过第二次对话,而这次属于第三次。
    “我也进去过山。”爷爷继续说。
    “你还没有进去过,你那只是外面,你无法想象它内部的震撼。”
    “那里面呢?”
    “里面是更大的空间。”假人说道,“不,应该说是更大的世界。”
    “我尝试过……”
    “不,你不能进去。”假人打断了爷爷的话,义正言辞。
    “为什么?”
    “山……在将我们变成它的一部分。”那个声音说了一句我很不能理解的话。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爷爷,“什么意思?”
    但那个声音却不回答,只是反问,“那你觉得你现在已经离开山了吗?”
    爷爷沉默,像是在思考。
    这一次沉默了很久,以至于我以为对话结束了,假人已经走了。
    但一段时间过后,假人又说了一句话:“寅时入山门,世间无此人。没有人可以离开山的控制,其实你们现在还在山的控制范围里……”
    爷爷继续沉默。
    最后那个声音不见了,鼾声重新响起。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5点了,这次的对话维持了一个小时,内容不多很多杂七杂八的寒暄都被我摒弃了,但真正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
    从爷爷下水,到关于山的事情,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联系,但那个时候我的思维还只是定向式的,遇到事情没有横向思维的模式,所以他们大部分对话只是记了个点,然后就想不明白就弃了。
    不过那个时候我倒是做了一件特别对的事情,那就是摸清楚了那个假人出现的时间。
    他或者是夜深人静,又或者是家里没人的时候,所以抓准了这个时间的我,居然想到了用一卷磁带去偷录爷爷的梦话。
    因为他的房间里是有一个录音机的,那是给爷爷放黄梅戏磁带用的,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搞了几卷白磁带开始偷录。
    录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在回放的时候,就开始听见那个假人说起了一个又一个云谲波诡的故事。
    从巨大参天古树中隐藏着的史前遗迹,到沙漠之中失落的先知神庙,再到溶洞之下地底深处的古代村落以及原始森林里面的残破城池。
    山川龙楼,雨林江河。爷爷身体里的另一个他似乎去过很多地方,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
    但每每他在说到关键的时候,语气就会变快,方言就冒了出来。
    这样的磁带我一共录了2卷,这样的对话分有5次。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开始对话,在对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另一个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快,以至于说的那些方言我完全无法理解。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去理解这种诡异的对话,直到有一天我的一个朋友听到我有意无意的说出关于爷爷梦话的时候,他笑着说:“你以为一直都是2个人在对话,为什么就没有想过出现方言的时候,其实是第三个人出现了呢?”
    三......三个人?是人格分裂么?
    爷爷去世的前一周被诊断出了精神分裂,医生告诉我们爷爷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尝试着扮演一个其他的人。
    我不清楚这样的病情会不会在睡梦中复发,又或者说他当时自我对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醒着的,但那几段对话却死死的印在我的脑海中。
    再过了一周,那时候爷爷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许多时候都需要药物来维持稳定,别说梦话了,就连水都喝不下去,几天后的中午爷爷的血压开始直线降低,突然闭上眼陷入了沉睡,我爸和我叔心乱如麻,赶紧喊来了医生。
    医生给爷爷又加持了药物的量,可情况依旧不是很好,爷爷的全身各个器官都开始衰竭。
    主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让我们拍醒爷爷准备让他开始说遗言,可就在这个时候,爷爷突然睁开了眼睛以很快的语气说了一段九江话,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而他说的是:
    “一定......一定要找到那把钥匙!”
    “盛况,你的快递!”
    19年入夏的第一周,高温过后,江西境内迎来了第一场雨,如同黑暗中有一刹那绚丽绽开,四体通泰。
    “丢桌上!”
    我坐在店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剧里的爱情故事把我这个90后的老男人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叫盛况,91年生,永修本地人,没什么大志向属于典型的那种吃老本不愿上进的家伙。
    按照读者中的老掉牙鸡汤来说,就是“活得快乐的人,正是那些守得平淡的人。”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感觉在一个小县城,有一个小房子,做一点小生意,养活自己,足以。至于赚大钱,搞大事,那不是我的目标。
    所以大学毕业几年了,依旧是一事无成,只能拿着老妈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和从老爸那里继承下来的店铺,改装了一下整了家奶茶店,算是提早N年实现了人生理念吧!
    “都快奔三了,还看这玩意!”快递员李俊伸过头来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李俊是我们这个片区的专员,几个月前才划分过来,他和我性格挺相似都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开得起玩笑的人,所以接收了几次快递和他也就聊了起来,而这家伙平时闲的没事也会来店里跟我吹吹牛,讨杯奶茶喝。
    “关你屁事!”我和他很熟络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无遮无拦的。
    然后憋了一眼桌上的快递,那包裹不过巴掌大小。
    “话说,我最近没买东西啊,那里头是个啥?”
    他看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只是送快递的又不是给你寄快递的。”
    我与他打趣,“靠,你就不会看一眼?”
    “滚!”他瞪了我一眼,“我他妈可是有职业操守的男人!”
    “你有个屁!”我呸了他一声,“长的就是贼眉鼠眼,还给我在这里谈操守。”
    “切!有毛关系啊!”李俊摆了摆手,开始在裤腰带里摸起烟来。
    这家伙是个老烟枪,没几个小时就要吞云吐雾,我经常看见他就连骑着小电驴都要叼着烟在嘴里过瘾。
    “怎么没关系?不怕告诉你我祖上就是看面相的,你这面相搁哪个朝代都是贼的样。”
    “去去去!你当我傻啊?上次你还和我说你家世代是开锁的呢!”李俊瞪了我一眼,“不过和你澄清一下哈,干我们这行的谁没事会去拆别人的快递啊,就像你见那家饭店的厨子回家还会自己做菜?看着都想吐了,还拆呢!”
    “那倒也是哦!”
    “赶紧他妈的拆了吧!别叽歪了。”李俊这时索性也不走了,坐下来看着我拆包裹。这家伙是个典型的性别为男,八卦起来却比女人还要女人的家伙。
    他带着凳子,往我柜台前移了几步,递给我一支软中华。
    “哟呵,发财了这是?”
    “发什么财,都是苦命的人。”这家伙饶了饶头“还不许自己给自己奖励奖励?”
    “可以,可以!”接过烟顺手夹在了耳朵上。也递他一杯柠檬水,“话说你最近这么闲?”
    最近这家伙跑我这儿的频率的确有些高了,想着如果不是贪恋我的免费奶盖,那八成就是看上了我的美貌。
    “这县城小破地方跑不了几个钱,都是大叔大妈,谁用快递啊。”他喝了一口水饶了饶脖子,又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靠,真抠怎么是水?”
    我有点被这个傻子给逗笑了,喝免费的还上瘾了不成?看给惯的,便说道:“如果你有18~20岁,单身又可爱的妹妹,我倒是可以多给你提供几次免费的服务。”
    “倒是也认识一个……呸!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还18~20岁的,你怎么不去死。”他笑骂了一句,又摩拳擦掌催促着道,“快……快打开看看啊。”
    “戳,又不是充气娃娃,你一大龄单身狗急个什么劲啊?”
    “少啰嗦,快点。”他拍了拍我的手背。
    “是啦,是啦!”我吐了一口气,熟练地拆起了快递。
    没一会儿快递袋被拆开了,一个小盒子露了出来,那盒子四四方方,通体裹着透明胶带,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么严实?不会是计划生育局寄过来的东西吧?”
    李俊笑了笑不说话,把烟点了起来,死命嘬了两口,我则是坐下来一点一点的开始抠破那个盒子的外包装。
    盒子不过巴掌大小,而且密封性很好,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一圈透明胶带,十分难撕,没有剪子和小刀的情况下,我废了吃奶的力气才撕出一个口子。
    这他妈的太紧了,我严重怀疑这个寄件的家伙是和我有仇。一边想着一遍眯着眼睛往里面看去。
    可是我这抠了半天,无奈口子太小,这么一瞧,光线还洒不进去,只得打着手电往里面照。
    而很快光线下,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那玩意儿不到巴掌大小,也不知道是个啥。
    深吸一口气,钳进去两个手指,用力夹住了那个东西,准备把它给提出来。
    接着猛着一扯,那玩意儿被我拉出了一截身子出来,定睛一看倒是个奇怪的器件。
    从这半边看,只见那东西是个长条状,条状的下面,有一块凸出来的白色泡物,邦硬的,像是一个……一个微缩版的虫茧,它就这么倒挂在那儿。
    琥珀?还是玉石?我不得而知,倒是那个长条的材质黄灿灿,像是有点儿重量,大概是黄铜之类的玩意儿吧。
    见到这个东西,我和李俊都是相顾无言,那家伙更是看的傻了,愣了半天才说一
    见到这个东西,我和李俊都是相顾无言,那家伙更是看的傻了,愣了半天才说一句话来,“是什么?”
    砸吧砸吧嘴,我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鬼知道,反正看样子一定值钱。”
    “那转手不?”
    “滚!”
    正说着,手上发力,想把那长条状的东西往外扯,但几经鼓弄之后却是怎么发力都发现扯不出来,似乎还有个大头卡在盒子里。
    “咯!用这个。”李俊递给我一把指甲钳。
    瞪了他一眼,“你他妈的也不早点拿出来。”
    “嗨!这不是忘了吗!”他指了指盒子,“别闲着啊,快,快。”
    有了利器我倒也是拆的快,不一会儿口子给我剪大了,那个东西顺着开口滑到了我的掌心。
    我看着那东西心里一凛,直是感觉被针猛的扎了一下。
    看这造型,第一时间想到的,它……它似乎……是一把钥匙。
    一把钥匙!
    那与其说是钥匙倒不如说是一个类似于钥匙一般的器物。
    我好奇的打量着。
    长条的后面还有一个扁平的似圆状物体,看上去像个硬币,但是比硬币要大,像是钥匙的柄,它的其中一面,还雕刻着一个图案一个屈倦着的类人型图案。
    为什么说是类人形?因为那古朴图案中的“东西”身体奇长,且头脚相连,如果不细看五官的话,猛地看去还以为是一条爬虫缩成一团,但就是这样的长虫,偏偏还长着一张五官齐全的人脸,我细看上去,即便是大白天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这钥匙到底是代表着什么?又是谁寄过来的?我摸了摸下巴,一时间有些思绪飘忽了起来。
    “查的到寄件人嘛?”这是我第一时间所想到的。
    “怎么了?”李俊看着我:“发财了还不忘挖井人?”
    摇了摇头:“这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大概也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首先我不敢确定这是否就是爷爷当年反复提到的“钥匙”,再者就算真的是,为什么它会时隔十五年才被送到我的手上?
    而这送出这个“钥匙”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把东西送来?
    一系列的疑问我一概不得而解,脑子里满是问号。
    “查的到寄件人是谁嘛?”我再次问道李俊。
    李俊被我这么一问倒也皱着眉头不说话了,只是猛地嗦了两口烟,神思有点凝重。
    我问他:“你知道什么?”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不说话,只是单手夹着烟头,弹了弹烟灰,狠狠抽完最后一口,接着恍了半天才说道:“我其实也不确定这个快递到底是不是给你的。”
    “什么意思?”他话里应该有话。
    弯下腰,他捡起地上的快递袋,抖了抖,展开在我面前,“这个件,没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甚至连收件人的名字也只有一个盛字和这家店的地址,也是亏的我认识你才给带过来的,难不成是我送错了?”
    “搞的这么神秘?还没有寄件人?”皱了皱眉头,大概的揣摩到了李俊的想法,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我从他手里接过那个快递袋看了一眼上面运单,果然如同他说的那样只有一个地址以及一个盛字。
    那不是被撕掉了半边的纸条,却是一张完整的单据上只单单写了这一个字,这说明什么?说明寄件人只认识这个地址以及盛这个姓!
    “你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李俊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然后夹着烟用双指在运单上点了点,“看收件地址。”
    农民街467号。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有点被他整懵了。
    “永修的街道整改是几几年开始的?”他忽然蹦出一句。
    脑海中猛地炸起一道闪电,我完全明白了,现在这条街的名字已经不叫农民街了,5年前的街道整改永修改掉了大部分的街道的名字,而只有我们这些老县里人才会一直沿用这种叫法,如果外人县里寄快递,不管是在运单上查询还是百度搜索,能找到的应该都是新的街道名字,可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一个写着“农民街”收件地址寄到这里来?
    “呼……不外乎两个原因。”李俊吐出一口烟,举着手指说道,“要么他就是县里的人,要么就是他很早就得到了这个地址,直到今天才使用。”
    得,绕了一大圈问题又回到了寄件人这个疑点上。
    “你们寄件不是会查身份证明的吗?怎么会让寄件人不留身份下来呢?”
    “或许是寄件人有要求吧?不过你想要查寄件人的话,可以去我们的系统里查呀。”
    “我戳,对豁!”一拍大腿,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嘘!”李俊抽完第二根烟,吁了口气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他此时低着头一边摸着斜尖,一边说道:“不过……不过,即便是事情复杂,你所收到的也不过是一个文玩,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
    却不等我回应,他继续低着头说道:“还是说这把钥匙你见过?”
    心里咯噔一跳,有一种做贼被拆穿的感觉,但这事我也没必要和他说,如果真的要讲起来,那从头捋都能当40多集的婆媳电视剧看了。
    “这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我坐你车过去,你带我去你们县里的总店去,帮我好好的查一查。”没和他多去废话,而是直接从橱柜里摸出两包金圣丢给了他。
    他对我有用,要知道这寄件人的信息算是客户隐私,一般来说要没有快递公司人员的应允,是会因情况不同而不予查询的。
    “成!”有了福利,李俊也不啰嗦,抬起头接过烟,往车里一丢就带着我直奔他们县里的总店去。
    永修这边有一条街都是接收快递的,里面是一排的仓库,所有的小快递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再经过仓库分发出去。
    不多时到了站点,他带我走了进去。
    这里仓库不算大,里面堆满了快件,靠近后门的地方搭了一个大理石的柜台,上面排着一排电脑,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哥此时正坐在那里。
    李俊走了过去,和那个家伙寒暄了几句,又给点了根烟,就把那个快递袋上的寄件单塞了过去。
    接着我看他们在电脑那边鼓弄了一会儿,就走了过来。
    我见他反应不大,便问:“查不到?”
    他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纳闷了,“前几年不是快递行业整顿嘛?按道理说现在寄件都是实名制阿!”
    李俊则是把我之前给他的烟从裤带里掏出来又推给了我,“我们就是小快递公司,没那么多正规手续,平时能有单子送就不错了,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心头一凛,发现事情一下陷入了死局。
    而似乎那个给我钥匙的人想要刻意的隐瞒身份一样,他将自己所有的信息都深深的藏匿了起来。
    但是……不对!
    “不对,不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在这个互联网高速发达的时代,没有什么信息是可以藏住的。
    “什么不对?”李俊好奇的看着我。
    我问:“能不能反查?”
    “反查?”
    “这么说吧,一般来说我们寄快递是寄件人与收件人的互动,中间是你们快递公司串联。那么如果我反过来呢?我能不能通过接收快递的小哥去反过来调查其寄件的地址与人物?”
    李俊愣了一下,穆然地又把香烟拿回自己的兜里,转头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对前台的家伙说到:“喂,胖子能不能查一下这个快递是哪个区域,哪个兄弟接手的?”
    柜台前的小胖木纳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戏,直接跟了上去,一起挤到了电脑前。
    果然……不到一分钟后,信息查到了。
    “就我们九江这一块,这是隔日达的。”那胖子似乎视力不好,伸着头用手指着电脑的屏幕一行字一行字的读着,“是……是……哦,是都昌那边的。”
    都昌?李俊看了看我,眼神明显就是在问我,你家有哪位亲戚在都昌发财啊?
    摇了摇头,都昌没有我认识的人。
    那既然是这样就越发的说明这个快递的来源神秘。
    “取快递的快递员是谁?”我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柜台上,“有联系方式嘛?”
    不出分毫力气就收入一张红票子,柜台前的小胖这几乎是笑着眼睛都闭上了,“当真?”
    “骗你做什么?”我松开手。
    “成,那你等下。”小胖重新坐在电脑前,飞快的打着键盘点着鼠标,没一会儿有结果了,“杜晨,他叫杜晨,电话是151*****744。”
    电话和工号旁边,是一张老式的脸。
    什么叫老式?那是一个国字脸蓄着山羊胡的家伙,他戴着一副大镜片的眼镜,第一眼看去像是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对,这就叫老式。
    看了胖子一眼,也没多想,手机解锁就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我从来都是个行动派。
    “嘟嘟……嘟嘟。”
    可电话响了好几分钟,却还是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李俊问我。
    “没人接电话。”皱了皱眉头想着,“会不会是忙去了?”
    “不应该阿,他要是跑单的话,怎么可能连电话都不接?”
    然后又接着打了两三个电话,依然没人接听,然而换李俊的手机打还是如此。
    没办法我也不打算在这里耗下去,与两人道了个谢,转身就走了。
    回去的途中,我百度了一下都昌这个地方,就在离九江不远,怪不得说是一个片区的。
    可是我就算绞尽了脑汁,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这把钥匙会落到都昌。
    回到店里我交代了一些东西自己先家去了。不多时我接到了李俊的电话。
    我问他是不是那个叫杜晨的人回了消息?
    他说你可就拉倒吧,还回消息?能回消息就出鬼了。
    这话听到的时候感觉有点悬,心里浮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忙问他怎么了。
    “那个杜晨死了。”只听见李俊在电话里说到:“死在家了,而且……”
    “死了?”我大骇,“怎么会死?几时死的?怎么死的?”
    心头一凛,下意识觉得这整件事情绝不简单了。
    但李俊还没说完,那边他似乎整了整思绪,顿挫了很长一段时间。
    “几时?”李俊的声线有点发抖,“他妈的,这家伙死了足足有一个月了!”

    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他已经死了一个月,那么前天送出这个快递的人又是谁?
    纵使觉得这其中有异,听到这里浑身的寒毛还是止不住的被炸了起来。
    但很快就镇定了,想着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说是有什么信息被混淆了,导致一个这样的乌龙发生。
    当然如果你要跟我说是派件人的名字系统入错了我也是相信的,又或者是某些人为了刷业绩什么的招人冒名顶替之类的……
    “戳,话不能瞎说,你有没有搞错?”屏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对着电话说道,“你核实过消息了吗?”
    “不会错的,尸体是今天下午发现的。”电话那头李俊的声音还是抖的,“这家伙的邻居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他们家的门是虚掩着的,本来打算进门提醒他关门,结果一进去就看见杜晨的尸体。”
    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喘着气,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到了。声音幽幽的,简直像是鬼片中背景铺垫的说书人,听着听着头皮就开始发麻。
    按了按太阳穴,突然觉得事情不正常了,“那我的这个件到底是谁发的?”
    “我帮你问过了,是杜晨发的,他亲自去的店里。”李俊的回答很是坚决,也不知道是打听消息的人和他说了什么,使得他语气有点不容置疑。
    “怎么可能?那家伙不是死了足足有一个月……”说着我突然想到了些东西,忙问:“等等,尸检结果不可能这么快出来,你是怎么知道他死了这么久的?”
    “这还需要等尸检吗?那尸体都缩水了,傻子都看的出来死了有段日子了。”
    “什么?”
    “你等下,我们区域群里有照片,我转发给你。”
    说完李俊转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推开家门,换好衣服窝进自己的房间里,点开手机消息,放大照片是那个死者的照片!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名叫杜晨的人,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还是带着那副眼镜,一抹小胡子,只不过国字脸已经缩的小了一大圈。
    普通李俊说的那样,他真的已经变得和干尸一样了,身体是被拉伸了,皮肉也已经萎缩,死的时候正蜷缩着倒在地上,这么一眼看去他的头和脚几乎都快要够到了一起了!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常规的死法,同理也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杀人手法,毕竟要硬生生的拉扯一个人的皮肉骨骼阿!
    “这照片谁拍的?”
    按道理说命案现场的照片不可能外流的阿!
    “最先赶过去的片区的同事,对了这照片你可不能外传,传了可就是害我哦。”李俊如实说道。
    “那死亡时间呢?”
    “你没看到那家伙的身上嘛?皮肤都干瘪下去,很明显的腐化!”
    “......”
    我有点无语了,对于这种仓促的判定方法有点哭笑不得,便对着电话说到:“我戳,你这也……哎……那个,你……”
    拿着手机,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对着语音说话,但说着说着,我的思维卡住了,因为看着那照片中杜晨怪异的死亡姿势,一个奇怪的想法跳了进来。
    等等……不对……
    脑海的混沌中仿佛有一道光飘摇出来,思绪被猛然拉长,光线越来越亮,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类似于这种死法的图案。
    哪里?
    在哪里?
    应该是不久前见过的……
    蜷缩的人,不成比例的身体。
    像是一条虫子?
    头连接着脚,开口的圆形。
    一系列的记忆碎片被猛然塞进脑子里。
    终于我记起来了,这……这他妈的不是钥匙上的图案嘛?
    那么一瞬间,像是有一股电流穿过我的脊梁骨,狠狠的打在了筋上,止不住的猛抽了一个哆嗦!
    急忙的从口袋里拿出那把钥匙,放在手机边上一经比对,果然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杜晨的死状会变成器件上那个图案的姿势?
    这他么的绝对不是巧合,也不是意外,很显然这是太为纯粹的因果关系,杜晨的死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这把钥匙,又或者是和这把钥匙相关联的某个东西。
    该死……那这么看来,那个叫杜晨的绝对和这把钥匙有着什么非凡的关联。
    抓着口袋里的钥匙,想到这里不禁手脚冰凉。
    这个……这个玩意儿……这到底是什么?它真的是十五年前爷爷提到的那把钥匙嘛?
    还是说......还是说......
    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又看了看手上的钥匙还是说这东西是一个诅咒?经手之人全都会死于非命?
    深呼吸一口,往日的回忆与思绪又涌了进来。
    但如果是,爷爷临终前的遗言究竟代表什么?为什么爷爷会让我们去找一个诅咒?
    那如果不是,这把个东西代表的又会是什么?为什么经手钥匙的快递员会按照钥匙上的图案诡异的死去?
    一连串的疑问,像是炮弹一般塞进了我的脑子里,而电话那边李俊的声音还在继续。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
    缓过神来:“哦哦,你说。”
    “你他娘的压根就没有在听吧?”
    “抱歉,想到点事情。”
    我现在脑子十分混乱,根本听不进去什么东西,不过想想也是,突然收到一个死人送出来的快递,已经没几个人可以用正常的思维去定位这个事情。
    回忆还在继续,抓着手里这把钥匙坐在书桌前,努力的搜索爷爷的事情……
    以及关于“山”的故事,我想到了故事里的大头还有胖子,那座诡异的山,那12个出不去的人。
    而且“山”的故事和我手里的钥匙有一个绝对的共通点,那就是死者的模样。
    记得爷爷的梦呓中说过胖子死的时候身体就被拉长了一倍,蜷缩着不成人形,那这不就是杜晨现在的死状么?
    一定有联系,一定有联系,这下几乎是肯定了这个器件就是爷爷所说的钥匙了,可按了按太阳穴想要在整理下这些关联的思绪,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像是蜘蛛网一样盘横在我的思维中,一旦缠绕进去就是一团乱遭。
    “喂喂!”那边李俊的声音还在电话里徘徊。
    回忆中断,心里有点烦躁,饶了饶头接着对电话说到:“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再找你。”
    “靠,这么邪门的事情,你还有空分神。”李俊的声音倒是比我的还大。
    “所以阿,你帮我查下这个快递的发出人,或许可以找到点线索。”
    接着就挂了电话。
    挂完之后,倒在皮椅上,不知不觉手上已经满是汗水,而且额头上也全是残留的汗渍,即便是空调大开着浑身的衣物也湿了个透。
    不知道是杜晨的死刺激了我,还是爷爷梦呓中提到的胖子与杜晨的联系刺激到了我,总之隐约的感觉这事情绝对不简单。
    而且已经有第一个人死亡了,死亡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按了按太阳穴,脑子莫名的生疼起来,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神,走出卧室,一头摘进了沙发里。
    倒在在沙发上,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种诡异的死亡姿势,以及钥匙上诡异的图案,这其中的关联一定存在,但具体是怎么样的关联我还不得而知,估计爷爷在将死的时候有过想要吐露真相的想法,可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钥匙……钥匙……”默默的念了两句。
    冥冥中我也情不自禁的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双腿,蜷缩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头顶上的钟响了起来。
    整点了?
    带着极大的困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时针居然指向了三。
    快凌晨三点?
    活动了片刻筋骨,从沙发上坐起来,按了按脑袋,“是睡过去了么?”
    再往窗外看去,只见玻璃之后是一片墨黑,无星无月死寂一片。
    “咚咚。”
    忽然伴随着时钟秒针的滴答声,另一个
    “咚咚。”
    忽然伴随着时钟秒针的滴答声,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心里没来由的揪了一阵,是……是敲门的声音?
    “谁?”
    “咚咚咚。”门还在敲,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反而是愈发的急促。
    然后滴答一声,那个老爸留下来的老旧的破钟,发出了整点的报时声。
    三点整,凌晨三点了。
    忽然想起,老人提到过,凌晨三点这时候是阳气最弱,阴气最盛的时候。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我?”
    头皮一阵发麻,我一边捂着嘴,带着哈欠,一边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想要看看门外!
    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步……两步……三步……
    到了门背后。
    再透过猫往门瞄去!
    而随着敲门声,外面走道里的声控灯已经亮了,东倒西歪的鞋架,几个破旧的纸盒,偏黄的灯光照在斑驳的墙上,凄凄惨惨。
    怔了一下,“咦没人么?”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就在这时猛然间一张脸从猫眼里探了过来!!
    吓了一跳,几乎是心脏一度窒息,差点没叫出声来。
    不是因为恐惧那个人,而是……而是因为一种不好的感觉……感觉此时好像门外的那个家伙好像也看的见我一样。
    他就站在外面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防盗门猫眼的位置,好似能与我对视一样。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山羊胡,一张国字脸的家伙!
    看着门外的那个人,只是觉得脑子一怔。
    似乎见过那个家伙?
    谁?是谁?
    模糊的记忆开始涌现出来,一张在电脑里出现在的人脸慢慢和猫眼外的那个家伙重合。
    我戳,一瞬间直是感觉头皮都麻了起来。
    杜晨?
    这家伙不是死了吗?想到这里思绪浑然是断片了片刻。
    “怎么回事?他死了,他应该已经死了啊!”回想着那具尸体的照片,背靠着门,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句,然而门却是一下又一下的被推动着。
    “疯了,疯了。”
    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地冒出,这是要做什么?索命嘛?
    “咚咚!”
    声音越来越大,即便是防盗门此时也几乎变形,一个一个的包鼓了起来,天哪,那个家伙是怪力么?无法想象一个戴着眼镜,文弱书生一般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劲力。
    “嗙……嗙。”
    眼看就是按不住了,开口越来越大。
    “噗通,噗通。”心跳骤然加速,我不知道门外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恐惧……无助……
    来不及多想,门被踹开了,一股巨大的力道连着门将我掀开了几米外,紧接着瞳孔里我看见了一个诡异的“东西”。
    是“东西”,也只能用“东西”去形容它,不是杜晨,或者说它只有一张类似于杜晨的脸,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
    恶心而又恐怖。
    很快它“爬”了进来。
    没错!是爬的,毕竟那东西的身体已经被拉长到了一种失调的地步,所以这个“杜晨”是没法直立,故而他只能像是一条蛇一样蜿蜒着在地上爬动着。
    “人……人蛇。”极度恐寒之下,我想到一个这样的词去形容那个“东西”
    “嘶嘶!”杜晨还在爬着,一边爬嘴里还一边吐着舌头发出令人反胃的声音。
    “你是……”明知这就是那个死去的杜晨,但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颤抖的声线将我的声音拖到老长,最后一个“谁”字在口里打转几乎都没发声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杜晨”突然头一百八十度转了一个边,朝着沙发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
    他的目标不是我?打了一个机灵,猛然想到那正是我放着钥匙的地方!
    “钥匙。”我明白了,他是冲着钥匙来的。
    可是这还不算完,因为很快我的视线透过那条“杜晨”的身体,看到了另一个“东西”
    还是人蛇,一张完全扭曲的脸,还拖着长长的身子。
    没错,是另一个身体被拉得几近变形的家伙,他和“杜晨”一样翻滚着,从门外的走廊上爬了进来。
    “怎么……怎么回事?这是又谁?”
    我倒在地上,双手背撑着,死死的吞了一口唾沫,刹那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然而这还不算完,不止这两条人蛇,接着门外暗淡的声控灯接连亮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一点点的延伸过来。
    是……是一群,他么的居然有一群这样的人蛇。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突然间意识到会不会是该死的钥匙把他们召集过来的。
    这就是诅咒?杜晨也是被这些人蛇给杀死的?然后他死后也变成了这样?
    不管怎么说,那把钥匙绝对和这种生物有着莫名的关系。
    咬了咬舌头,努力想要让自己从战栗的感受中挣脱出来。
    “丝丝!”
    是蛇信子的声音!
    它们……它们在转瞬之间,从楼层的走廊中涌了进来。
    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张人脸,身躯上细长的鳞片,蠕动着身体飞快的聚集到了我的身边。
    “谁?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上冒出。
    就这样,他们围着我,扬起细长的身体俯视着我。
    “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认识……”
    一张一张脸,惨白扭曲,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点生气,有的瞳孔放大,有的满是伤痕,有的七窍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它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很明显我可以感受到那些人蛇的“气”,不同于杜晨,如果说杜晨来的目的是那把钥匙,而这些人蛇他们的目的绝对就是我,此时它们瞳孔中灰褐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一动不动。
    随着一点点的接近,它们张开了嘴,露出了满口的锋利刀牙,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牙齿,像是水中的食人鱼。
    “该死,要死了。”
    但……
    就在绝望之际很快一张脸冲进了我的视线。
    也是一条人蛇,只见它他先是一口咬住了一条人蛇的颈部,接着扭着头把他甩了出去。然后又继续朝我冲了过来。
    “谁?”看着那张脸,一瞬间有那么一种强烈的记忆暴击感。
    是我熟悉的人,我应该记得他,可是我偏偏想不起他,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故人,一个已经死去了多年快要从我记忆里被抹去的人。
    “嗤嗤!”又是一口,那条熟悉的人蛇从远处奔袭而来,一口一口的撕咬着我周边的人蛇。
    而终于,我像是知道了什么,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你们都是死人,都是死人对不对?”
    “你们都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死了!”
    猛然大喊着,像是要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全部的宣泄出来。
    而同时,我看见了盘踞在沙发上的“杜晨”,此时金黄色的钥匙在他口中被衔了起来,接着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钥匙上诡异的图腾像是活的一样蠕了起来。
    得到了钥匙之后,很快“杜晨”叼着钥匙从沙发上爬动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爬去。
    “钥匙!”可就在这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张口喊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喊,只是在这个时候仿佛我的身体意识是不属于我的。
    一股强烈的情绪在占领着我的大脑,那个思绪告诉我……钥匙,不能丢。
    “钥……钥匙”我又喊一遍,可就在这时,画面一转我看见了天花板。
    “咦!”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我跳了起来。
    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
    左右看去,却依旧没有了那些人蛇,周围也还是一片漆黑,只不过窗外有灯光与星光挥洒进来,头顶上的时钟摆针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叮!”整点了。
    摸出手机想要看看时间,但是很快我发现此时手里抓着的居然是那把刚才被杜晨叼走的古老钥匙。
    看着那个所谓的钥匙,一时间我出了神,直到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手开始僵硬化了,才恍惚过来,“梦?”
    天亮后,我很是迷信的选择了相信梦里的东西,主要是这段时间里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这把钥匙不管当初爷爷临死前是出于什么目的突然提起它的,但起码在我知道接触过它的人已经死了,而且昨晚的梦绝不是巧合而已。
    所以眼不见为净,干脆直接把钥匙放在了书房的抽屉里,不打算再去触碰它。
    就这样,连续好几天过去了,我也开始逐渐去淡忘那些诡异的东西。
    在我看来,正常的生活里已经不需要爷爷的故事以及那个死去的快递员了,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是一个懒散的人,懒散到日子熬完一天是一天。
    所有的一切看似都变成了正轨了,唯一有一点变化的就是李俊这个家伙在第二周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快递公司离职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那时我也有给他发过信息,可是他并没有回答我。
    可这只是一个连小插曲都算不上的事情,而我能想起他的原因也无非是那把一直躺在我抽屉里的钥匙。
    其实很多次我有想过再次把那玩意儿从抽屉里拿出来,但是每每想到那天晚上噩梦中那些死人的脸,以及蛇一般的躯体就浑身恶寒的把这个念头给放下了。
    我告诉自己,别他娘的没事找事。
    所以很长时间之后,我甚至都忘记了那把钥匙,直到一个月后的凌晨三点,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吓了一跳,本能的心脏开始狂跳。
    “怎么……怎么回事?”
    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只见漆黑夜空下老旧的路灯光线依然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梦?还是现实世界?”
    “嗙嗙嗙。”那已经不是敲门了,而是急促的拍打。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从卧室里爬起来,下意识的往门口走去。
    打开卧室的灯,拧开卧室的门,昏暗的客厅里还摆着我晚上吃剩下的宵夜,所有的一切无比的真实。
    “嗙嗙,嗙嗙。”  
    死寂之下,那拍门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谁?”我想要喊出来,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居然无法发声,只是笔直的往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门在经过大力的拍打之下,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变形了,我屏住呼吸轻轻的贴服上去看了一眼猫眼,只见外面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并不是熟悉的面孔,我看不清他的衣着也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是感觉在一个月前的那场梦中他救过我。
    “是他!”我内心深处惊恐的喊着。
    依然无法发声,可几秒钟后,我发现不仅仅是声音,就连身体都开始无法受到自己的意识控制了,因为这个时候“我”打开了门。
    门外还是那个漆黑的通道,老旧的灯已经完全的暗了下去。
    那模糊的人头蛇看了我一眼,扭动着身体自顾自的往黑暗中走去。
    “梦,这是梦。”几乎可以确认了我现在的处境,可即便是这样我依然没有办法。
    我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无法使得自己从梦中醒来。
    但是那个人究竟是谁?通常来说梦中所见到的人大部分是对于现实中某个人物的依托,可我敢确定我现实生活中没有见过那个人,它应该真真切切的是属于我梦中的一个角色,不……这样说还不够写实,换句话说它应该就是某个寄生在梦中的东西,毕竟这是我第二次遇见了它。
    思绪之间“我”则是毫不犹豫的迈步跟了上去,漆黑的楼道口里声控灯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越是深入越是黑的离谱,像是走进了一团沥青里面,黑色完全的覆盖了我的视线,存在的只有耳中稀稀疏疏的蠕动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接着我开始跟着那个人下楼,一步……两步……突然有光线亮了起来很清澈,那是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我借着光线左右看了一眼,猛地发现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我住的那个小区。
    楼梯的对面还是一道楼梯,楼梯从中间延伸上去向着两侧分开,中间有一个平台,月亮的光线就是从那平台上的唯一窗户里照射进来的。我借助光线看见那是一个木制楼梯,地面上刷着红漆,扶手涂着白色,顶上是满是灰尘的水晶吊顶,就连窗栏也是复古的西字格。这大概是一栋二十世纪初的老建筑了,距今因是有了些年份。
    可这个房子究竟代表什么?我为什么会梦见它?
    该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梦,楼梯的尽头不是墙壁,而是另一栋房子,残破而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房子。
    思绪之间,我已经离开了小区的楼梯,沿着黑暗走到了对面的楼梯上,借着转向的一瞬间我完全可以从这里看见我的小区正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如果那个小区就是我真实的世界,而一旦它消失,我就会彻底的死在梦中,像是盗梦空间里面那样,现实中永远的沉睡。
    恐惧,害怕,心脏开始狂跳,接着自己的手指好像恢复了知觉,慢慢的就是舌头,又是脚。我努力的和一个陌生的“人”争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终于我醒了过来,按了按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凌晨4点。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梦,它完全不是由我白天的所见所闻构建而成,也不是我幻想中的东西,它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而一周后,梦还在继续,渐渐的我甚至都无法中强烈的惊恐感中恢复自己的意识,只是跟着那个人头蛇慢慢的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长廊,推开一间又一间的屋子。可以看得出来它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在没有结果之前都是漫无目的的走。
    这段时间里,我有过仅有的一次和他的对话,对话时他会奇怪的看着我,然后又说上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找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在这栋房子里?”
    “1023”
    “什么是1023?”
    他不回复我,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四个数字:“1023,1023。”
    所有的对话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那一串的数字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疑问。
    白天里,我时常会想1023到底是什么?而到了晚上我又会能到那栋房子,梦见我不断地在房子里徘徊,寻找一个名为1023的房间。
    寂静的梦,寂静到令我害怕,长时间的做梦状态,让我有些白夜不分,神智模糊。
    当然我不会一直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因为我逐渐的发现这已经不是做梦这么简单了,从凌晨4点,到凌晨5点,到早上6点、7点、8点,我每一次醒过来的时间都在往后推移,梦已经开始干扰了我正常的生活,以至于我产生了一种想法。
    “我会不会有一天真的被困在梦里?”
    所以这一天我在朋友的带领下到南昌找了一位心理医生。
    寒暄过后,这位年纪不大穿着白大褂的帅哥干净利落的切入主题。
    “你的梦没有重复过?”
    我点了点头:“我每天都跟着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路线是不是重复的。”
    他抓到了重点问我:“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
    “你见过吗?或者说是自己有臆想出过一个这样的人?”
    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这个年纪就算是做梦也不该梦见一个男人啊,应该是女人啊!”
    他没有被我这个低俗的笑话给笑道,继续说:“所有出现在梦中的人,都是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的,也许是身边的人,也许是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许是在书中或者电影中看到的人,也就是说,在梦中是无法创造出一个人的。”
    “我认同你这个说法,但如果是梦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呢?”
    “不可能,梦只是一个附属品,所有的梦都是有支撑点的,一定是某种东西在你的潜意识里构建了你的梦。”
    他说的我很赞同,但是我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下意识的回复他:“我们喜欢用已知去解释未知,如果我的梦并不是一个附属品,而那个人也是梦所产生出来的呢?”
    医生很儒雅,他推了推单薄的半框眼镜笑了笑:“如果是讨论子非鱼的话题,我恐怕无能为力了。”
    就这样,我们又相互聊了一些饮食与健身方面的东西,那医生给我开了一些食谱话题就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我大骂我朋友怎么带我找了这么个庸医,你也不看看食谱上的那些菜是我平时吃得起的吗?
    朋友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一个问题如果连续发生那么我们试着可以去寻找一个共性,然后顺着这个共性将问题进行倒推。”
    我详装微怒:“怎么也准备开私人诊所了?”
    “哪有!只是聊聊罢了。”
    反正车上也无聊,这会儿上了高速车程也比较好,我便与他扯淡到:“那你觉得我的梦还有什么共性?”
    因为朋友是陪我去诊所的,所以我在与心理医生说起那些关于我梦中事情的时候他是在场的。
    “说不清楚,不过既然你觉得科学无法解释你的梦,那么我们可以换一种手段。”
    “什么手段?盗梦空间?”
    朋友摆了摆手,继而说道:“算命。”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主要是因为事到如今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主要是因为事到如今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我这个朋友叫A哥,路子非常广,在永修这一带基本上该认识的都认识,所以没多久车程,他就带我到了一处地段。
    这里是老城的地界,属于还未规划的城区,早些年爸爸还在的时候和他一起来见过他的一个朋友,不过近些年都没怎么来了,A哥带着我转了好几圈最后从老二中的后门钻了进去。
    “靠谱吗?”
    他猜出我的疑虑,“你就安心了,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不说话,半信半疑的跟着他走,很快我们下了车,开始徒步往小区楼道里面钻,A哥说那人一般不出摊都是坐在家门口等生意来,一天只卜三卦,卜完再给钱,价位开的极高。
    我了他一个眼神,告诉他你要是讹我钱我就搞死你。
    他笑了笑不说让我自己去验证下,反正他的几个朋友都找过这个人,也不能说准不准,只能说邪门。
    “邪门?”我很少听见有人用这两个词形容算命的。
    正说着,就眼见那算命的就坐在小区的楼道口,远远的望到他坐的地方正支着一副白旗,摆着一张方桌,白旗上简单的写着六个字“测阴阳,卜凶吉”。
    “就这人?”慢慢走近,我看见那家伙穿着灰色衬衫,踏着老北京帆布鞋,戴着一副墨镜,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甚至还带着一副三星的蓝牙耳机,这造型光是大白天看着就怪膈应的。
    “咋了?谁说算命的不能追求时尚?”
    “倒也是,只不过这……这也太时尚了点吧?”
    我本就不怎么相信算命的,甚至还有些反感,现在一看更是脚底抹油打算溜走,指不定白天赚了我钱晚上这家伙就进酒吧给妹子把脉了,这他娘的都什么人啊?
    “别别别,看看……看看再说!”A哥见我想溜,一把架住我拖着我就往那边走去。
    那大师身前桌子不大,上面摆着两片巴掌大小的龟卜与一把淡黄色的小竹棍,A哥说那是蓍草用来占筮的。
    “问什么啊?”他见我走近,远远地就喊着。
    “测梦”A哥走上前几步,搬了个小凳子自顾自的坐下。
    “他?”那算命的指了指我。
    我点了点头,接着大师问起了我的出生年月日及时辰,还有昨晚梦见了什么,梦持续了多久,该问的都进行得一一周详。
    之后他问我:“你是打算去找梦里面的那个地方?”
    我点了点头,“对,好像是什么叫做1023的房间号,所以我想请您算一算这个地方在哪里?”
    大师沉默了,自顾自的摸着桌上龟卜中的裂纹。
    我以为他是抬价,便有点不耐烦,心想老子都来了钱自然不是问题,你装什么高深?接着就打算掏腰包给他亮一亮钞票。
    可他却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我。
    “你的钱我不要,你这单我接不了。”
    皱了皱眉头,心想什么玩意儿?刚想说话,他又接着道:“那地方你最好别去。”
    “别去?”心头一凛,揣摩道:“你已经推算出我梦见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摇了摇头:“那个地方不是梦,是你的现实,你如果去了就真的会变成困在那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可大师却不愿多说,连钱也不要就挥手让我走人了。
    我有些不悦,但忍着不去发飙,心想老子大老远来就是看你给我脸色的?
    无奈不管后续怎么去和他搭话,大师还是一副冷屁股冲着我,没办法只能调头回去。
    路上A哥一直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抽着闷烟,直到出了老城上了桥他才说:“小况,你这问题有点严重啊!”
    “怎么回事?”
    A哥表情颇为凝重,“那人不是骗子他一向八九不离十的。”
    “所以你的意见是不要去找那个地方?”
    点了点头,“听我一句劝,这事就作罢得了。”
    “……”
    我没说话,而从他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嘬了一口,摇下车窗。
    对于我来说这个怪异的梦一直在吸引我,为什么那建筑会出现在梦里?它到底想要给我传达怎么样的一个信息?它真的是映照着现实世界嘛?所以它又在哪里?
    梦中的一切又和那把钥匙有什么关联?会不会当年父亲的失踪也和它有什么联系?
    一根又一根,尼古丁的气味使我愈发的沉浸下来,而这段时间里一切的问号都开始不断的充斥着我的大脑,如果不去找到那个源头,总有一股失落感,我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地方会吸引我,不,准确的说是那栋建筑为什么会吸引我?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在处于对某事物全部或部分属性空白时,其内心的本能就是想添加此事物的属性。
    而我的梦的属性又是什么?那栋房子?还是那个一直没有找到的1023房间?
    建筑……这的确是我从没有想过的地方,除了第一次的梦以外,那个建筑也是出现次数最多的一个要素之一,可问题来了我见过那栋建筑吗?
    印象中它就是一栋极其普通的老式建筑,要说特点的话也就是岔分人流左右开的楼梯了,记得只有在机构单位才会这样修建,因为平时里办事的人太多了,所以用以这样左上右下用以区分,可这样的建筑我见得太多太多了。
    摇了摇头,放弃思考额,只是感觉脑子越来越累。
    看我不说话,A哥也不插嘴只是继续开车。
    回到了店里后,我思绪再三还是着手开始自己的调查。
    一个算命的而已,我真觉得没有必要把他神化。
    很快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查询了目前县里以及乡下还没有翻修过的老机构单位,但是查了一圈完全无从下手。
    今天的收获从一个问号变成了两个问号,我有些郁闷不知是喜是忧,脑袋一团乱麻,这段时间一系列的破烂事扰的我完全提不起手头上的工作,心头躁的很。
    “老板。”年轻的邓辉端了一杯咖啡过来,“近些日子忙了吧!”
    他是个暑假工,今年刚满18岁,前段时间失恋了跑我店里坐了一天转头就问我招人不,我正好缺人就把他留下了,而这种小年轻学什么都快,调试搭配一两天就上手了,但有着和广大小孩子一样的性格,就是沉不下心,没事就喜欢请假出去溜达,所以对于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无事献殷勤我多半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但今天我想了想,这小子平时满县城溜达,兴许可以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
    我:“这杯算你请我?”
    他被我问懵了,抓了抓脑袋,杵在那儿了。
    “把这当你自己家了?饮品随便调?”我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敲打着电脑。
    接下来我不说话,他就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磨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沙发让他坐过来,转而问道:“县里你比我跑的多,哪些地方有没拆的老办公大楼你知道么?”
    他见有台阶下马上把自己的脑袋拉了马达开始120倍的运作,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想了很久,他说:“江坡,就在我学校边上,那一带很多老建筑,菜市场,地质大队的居民楼还有老的政府大楼。”
    “江坡?”那地方我去过,是沿修河边上的一块开发区,但也仅仅是十多年前的开发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片地方烂尾了,所有的房子都拆了或者废了,就留了一些老人还住在破楼里面。
    的确,条件符合。
    那这样的话,那边的房子里……”
    接着我把我梦中所看见的房屋景象和他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打开百度搜索老式花格窗户和水晶吊顶的照片给他看。
    但是那小子只是听了一半就直直的摇头,“老板那地方没人敢去,所以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皱了皱眉头,正想问他为什么,但就在这时忽然左手的肩胛骨猛地一痛,身子一个趔趄瘫在了桌上。像是某个地方被火烧了一样,咬着牙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板?”邓辉吓了一跳,翻过桌子跳了过来。
    “没事,没事。”本想着摆摆手,但猛地却发现此时左手已经完全的抬不起来了。
    “我……我的手!”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左手,觉得那个地方似有一片烧红的烙铁贴在上面。
    邓辉那小子机灵一看情况不对劲,立马扒开我的短衫,可就是这么一看这家伙就愣住了。
    “是……是什么?”我龇着牙咧着嘴问道他。
    “一个图案,是纹身。”他说道,“一个像是刚纹上去的纹身。”
    刚……刚纹上去的?我想我大概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愣住了,多半是因为那个纹身是在他的注视下自己缓慢的出现在我身上的。
    咬了咬牙,推过去手机,“拍下来。”
    他拍好之后,拿过来我一看,看见自己的左肩胛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红色的印记。
    一块蜿蜒着,如同钥匙上那个图腾般的印记。
    眼前一黑,大脑几乎是要裂开,本能的反应告诉我,“他娘的出事了……”
    合上电脑,什么也不顾就开始往家里走,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只想要确认一下那把钥匙究竟还在不在我的抽屉里。
    事态已经到了我无法掌控的地步,先是梦,再是现实,那个该死的东西在一步一步的蚕食着我,直觉告诉我问题就出在那把钥匙上。
    回到车子里,战战兢兢的先摸出一根烟,可正准备点火的时候,手机响了。
    摸起来一看,那是一个未知号码,是139开头的本地号,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潜意识认为这通电话我必须接。
    “喂!”我先开口了。
    “是盛老板么?”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你是?”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上个月你还给了我100块钱的小费。”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就记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里关于涉及到钥匙的人,在我脑海里都印的异常的清楚。
    “我记得你。”我一边说一边把烟点了起来。
    这家伙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是杜晨就是李俊。
    “不好意思还打扰你,因为我们真的是找遍了能找的人,实在是找到最后这才想起你来。”
    “找我?”我楞了一下,“杜晨的事情有进展了?”
    “不不不,是李俊。”
    我想果然是他。
    “李俊失踪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音讯,因为他和你一起查过那个关于杜晨的人,所以我来问下你有见过李俊了没?”
    “没有。”我很是干脆的说道,“他怎么了?失踪?”
    一开始我一直以为这个家伙是外调走了。
    “是啊,失踪了一个多月了,急死人了。”
    我捋了一下他的话,大概知道问题所在了。
    “是啊,失踪了一个多月了,急死人了。”
    我捋了一下他的话,大概知道问题所在了。
    “你先别急。我刚才听你说他和我一起查过关于杜晨的消息,为什么你会提到这个?他的失踪和杜晨有关系吗?”
    “是啊,你走了以后李俊从我这里查了很多杜晨的信息,查完了之后就失踪了。”
    “很多信息?”我有点纳闷,不知道怎么去理解这句话,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我们查了杜晨,关于他没有多少信息吧?
    先把车子在路边停好,接着问道:“李俊查了什么?”
    电话那边突然没有了声音。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我给你500块钱,你把你发给李俊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再发给我一遍。”
    说完我给他微信的联系方式。
    不出一会儿一连串的消息传了过来。
    我点开了一看,发现是很多的快递电子单据。
    坐在车里,熄掉火,开始一张一张的翻阅着李俊在那个快递公司所查的东西,突然我明白了,李俊其实是在沿着我的当初的理念去调查的关于寄件人那件事情的,只不过他调查的角度更加的刁钻,那家伙查的是所有从鄱阳地区经杜晨手而派发出来的快递。
    而这些快递单和我收到的一样,上面并没有寄件人只有收件地址。
    不过收件地址并不是我的店铺,而是另外的一个地方。
    当我看到这个地址的时候,起初还没什么,但是随着目光的渐渐移动,直是倒吸一口冷气,大脑的血管像是要胀开了一般。
    因为那是一个对我来说极其陌生,又绝对熟悉的地方。
    1023……
    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老城区江坡商务楼1023号
    “江坡”
    一个令我感到恐惧的地方,每次当人提起,我都会不自禁的想到10年前的那件事。
    那件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事,它像是一个烙痕被印在我的内心的深处。
    说起那件事情,还得从我的父亲说起,父亲叫盛一鸣,曾经是永修当地一个化工厂的小管理,早些年离了职和几个朋友在修河上搞采砂的生意,但是效果不怎么好中途停运了,又回到工厂上班了。
    父亲这个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兴趣也少的可怜,除了爱喝茶就是看书,而且看的都还是一些和平常人不一样的书,我大概的翻阅过一些他遗留下来的书籍,都是野史奇谈。
    野史这东西,读书的时候听语文老师提到过,相对正史来说,是缺乏严谨考究的,它们多来源于口碑相传,道听途见,那时的史料大多都是各个部族的长老口口相授,这种通过听闻得来的事实,越传也就越跟事实有点偏离,最后形成记录都会加上了些传奇色彩。
    这本不是什么需要单独拎出来提及的事情,但我翻阅过父亲的那些书籍,却发现里面无有独偶关于海市蜃楼的记载全都被折页圈了起来。
    海市蜃楼,我从来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去研究这个东西,但是在10年前,也就是09年的时候,我的父亲也和这种自然现象一样突然的消失了。
    他消失的事情,整体看起来十分诡异。
    事发的时候,他和几个叔叔去给爷爷扫墓,到了陵园与江坡交界的地方,爸爸突然喊停,接着说有事下车让叔叔们等几分钟,就往江坡的地段走去,可叔叔们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影。
    他们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打了妈妈的电话同时急忙报了警。
    警察根据周边的监控查了1个星期,但无奈江坡那里属于永修这一带最老的区域,能有的监控少之有少,唯一的一个还是老地质大队门口的监控头。
    最后警察查了那个监控头的录像,发现老爸在与叔叔们告别后确定是去了江坡,接着朝着地质大队的东南面消失不见了。
    再然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可以寻觅的踪迹。
    父亲的失踪,在我们一家看来绝不是什么偶然的行为,为了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我们特意调查了他失踪前的生活轨迹,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的房间里,那些野史书籍全都被一股脑的从书架上翻了出来,其中一本被摊开了放在书桌上。
    那是一本线装的民国版的野史传奇,翻开的那页是一个名叫《蜃说》的短篇,其中老爸用正楷的钢笔字在上面写着:“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
    ......
    “就是这个1023的门牌地址号,李俊只查了这个。”
    久远的思绪一闪而过,直到烟头烫到了手指,才恍惚过来。
    “这……这个地方位置在哪里?”调整了一下情绪,我问电话那头的人。
    “不知道,那边很偏不属于我们的送件范围,我们都是将送到那个地方去的快递一周收集起来统一安排人送的。”他对我说着,然后又想了想道:“不过看在老板你大方的份上,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苦笑了一下,道了一声“麻烦了”就挂断了电话。
    重新发动车子回到家里,进门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衣服观察起身上的这块印记。
    在浴室日光灯的照射下,透过镜子看见它已经有些发红了,那是皮下的血管在外力的紧压之下破裂造成的。
    伸手摸了摸,只是觉得皮肤已经开始僵硬化,“该死,咒骂了一声。”伸头往镜子里看去,视线折射可以明显的看到肩胛骨的部位有些地方的皮肉甚至已经是收缩凹陷了下去。
    我看着镜子里的一切,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扯谈了,先是钥匙带出了这个印记,然后就是梦中出现在的地址,居然真的存在还出现在那个寄给我钥匙的送件员的另一个送件地址上。
    如果你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我根本就不信,但你说有联系,一时间我居然找不到联系在哪里?
    一个是爷爷临死前提到的钥匙,一个是江坡中的楼道里的门牌号,联系是什么?难不成那个房间里还放着什么爷爷留给我的秘密?
    不……不应该,如果是那样的话,寄给我的就不是那把钥匙,而是江坡里面的地址了,可偏偏这个地址第一次出现却是在我的梦里。
    梦,这是一种很玄奥的现象,但人类至今还不能解释梦的存在,我看过一些新闻,新闻中有人提到梦见了前世的自己,或者是另一个世界,但我从没有听说过梦可以预示未来。
    可我不就是这样么?对1023这个地址,我已经提前李俊好几天在梦里被那个“陌生的人”提示了。
    正常的思维已经无法解释在我身上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了,不管是周公还是蝴蝶,此时我的脑袋就好像是一个空瓶子,突然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像是酒水一样一股脑的都倒了进来,晕乎乎的。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是胖子如约打来的,他有些气喘吁吁,开口就说:“出鬼了。”
    我很淡定,这些天出鬼的事我见的多了,不在乎在听到一两件,“谁出轨了?”
    “事儿,这事儿有鬼啊!”
    我不说话,听他喘完。
    “我的天,李俊所查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
    “没有?”我开始吃惊了。
    “对啊!”电话那头说道:“江坡属于旧城区,很多年前就已经荒废掉了,按照正常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商务楼的,哪里来的什么1023门牌号。”
    我心里咯噔一跳,打开手机点开之前胖子传给我的那张图,然后放大。
    “可是上面写着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啊!”
    “可就是没有这么个地方,我问了经常从那一带的同事,那边只有一栋地质队的老住宅区。”
    我:“......”
    这事他没说错,还真他妈的出鬼了,一个快递寄到了一个不存在的地点,这不是出鬼是什么?
    我想着李俊的失踪多半和这栋不存在的房子是有关系的。接着又和那边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便挂断了电话。
    为了再度确认,马上和一个在规划局上班的老同学打了电话,我想14年的时候县里街道改制,估摸着是不是街道和小区的名字都有过改动。
    但得到的结果还是老样子,同学说江坡目前甚至连旧城区都算不上了,因为他根本不在街道改制的项目中,估计再过个几年那个地方会被直接推掉,直接修建公园。
    所以,一个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建筑出什么商务楼的,电话里他笑了笑让我别多想。
    我不死心,李俊查到的这么多的发件记录,难不成这些时间里,那个叫做杜晨的家伙,都把邮件发到了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荒唐!
    但是更荒唐的是,李俊或许还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
    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在吸引着我,我有点不能自拔,吸了一口凉气旋即说道:“那你帮我查下别的,抓紧时间查,暂且不说商务楼,这个1023……”
    顿了顿语气,其实说到这里,我自己都开始有点迷幻起来,“最起码,这个1023你必须要帮我找到,不管是楼层还是菜市场,还是什么其他的小区只要是江坡这片地区的,能与1023挂钩的都要查到。”
    我和他关系很好,所以说什么事情都不需要铺垫的,张口就是。
    “……”电话那头楞了一阵子,不说话了。
    接着不断的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
    我也没挂电话,按下免提耐心等着。
    过了很久,那家伙才摸起电话喂了我一声,“还真找到点东西,你先把电话挂了,我去趟文件室。”
    应了他一声,松了口气,我的思路应该没错,目前只要顺着江坡这个不存在的地址的线索,估摸着就能找到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一边照镜子看着自己身上的印记,我一边想到,其实这个地址可能真的不存在,他只是寄件人与收件人的“黑话”,这个所谓的“黑话”就等于说是一种不会被人查到的秘密语言,他们在透过某种被加密的信息不断的用这种方式交流着。
    故而整个事情可能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离奇,也许只是我的臆想将一些正常的东西悬疑化了。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即便是将所有的东西合理解释了,那我身上的这块红斑又怎么解释呢?
    走了两步,换了一个角度去通过镜子的反光去打量这块突然出现的印记。
    不过就在这时镜子的反射面里面多出一个东西。
    虚的一看,那是一团黑色的影子,像是一个巨大的毛线团,蹲在我家的客厅里……
    可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人”。
    那个“人”此时正蹲在客厅外的桌子旁盯着我,一动不动。
    家里猛地多出一个人来,心脏一哽,三魂七魄被吓散了一半。
    不转念一想,这人是怎么来的?我窗子上了锁,门也没见撬开的痕迹,而且那家伙即便是贼,为什么还会这样堂而皇之的看着我?难不成是个老色贼惦记我的美色?
    我是个胆子比较大的家伙,遇事死磕是我的本性,过了好些时间当我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马上回头。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揉一揉眼睛,“娘的,估计是幻觉了。”
    拍了拍心脏再转头,但就在这时我猛地看见镜子里却依旧有那个“人”的存在,而且他已经爬到了厕所的门口,正蹲在我身后,仰着头阴森森地看着我。
    这一下我就慌了。
    百分之百的很确信那个人就在镜子里,但现实中又看不见他。
    我有些开始抓狂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神经已经错乱。
    转头再转头,反复的确认,反复的看。
    就这样我足足在卫生间和厅堂之间折腾了1个多小时,毫无收获,毫无发现,有的只是那个“人”依旧蹲在“镜子”里用一种死气森森的眼光直直的看着我。
    无法面对,无法控制,这完全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脑子晕乎乎的,主观上感觉自己是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发生造成了我脑海里的臆想,是这种臆想造成了大脑中的幻觉,按了按太阳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摸了一粒安眠药就吞了下去。
    这个东西是很早的时候从医院开过来的,前段时候不断的噩梦,起初是怀疑自己的睡眠能力不够,所以干脆直接买来了安眠药服用,但后来才发现这东西压根没管过用,即便是自己进入了深度的睡眠,梦中的那个人依然带着我穿梭在那栋诡异的老房子里,故此这该死的药就被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次将药物翻了出来,使得我睡的很沉,沉到什么程度呢?梦都没有做几乎是一眨眼就天亮了。而且早上醒来精神好的出奇,几乎都有穿起衣服出去晨跑的冲动,这样的状态在之前一段时间里我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爬起来自己开始简单的洗漱,这一觉睡得太久太踏实了,早上张开嘴都是满满的口臭。
    走到卫生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地跳了一下,这时才回想起昨晚那诡异的事情,但我还是装着镇定开始挤牙膏刷牙,一边刷一边变着角度往镜子里面看去。
    心跳开始加速,有种高考查分的感觉,索性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镜子里已经没有了昨晚那个人的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真的是昨天那一连串该死的事情,让我精神异常了,摸了摸肩胛骨上的那块印记,直是骂了一句,“草他大爷的。”
    咕了一口水,“呸,晦气。”
    又挤了点洗面奶开始做面部按摩,这是属于大龄单身男最后的倔强了,就这样我一边对着镜子,一边按摩,可对面镜子看着看着,我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镜子的左下角有一行字。
    字很丑歪歪斜斜的,看了好久才认出来他写的是:“把钥匙给我。”
    冷汗狂冒,有一种临死前的紧迫感,这种感觉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这是谁写的字?谁在我家里?
    吞了一口唾沫,从口袋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巴喳巴喳抽了两口。
    事情开始朝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钥匙?去他妈的钥匙,这东西还变成烫手的山芋了,而且已经开始有人知道钥匙在我身上了,那个人甚至都进到了我家里。
    一想到早上可能有个陌生人在我家里,就毛骨悚然起来。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可能现在还在我家里,一直没有离开。
    冲出卫生间,把房子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但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出来了,房间里整齐干净居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就连门还是反锁着的,窗户就别提了外头是十多层的楼,除了蜘蛛侠没人可以上来。
    “我搓,邪门了,那字迹是谁留下的?还是说那个人其实压根就没走?”一边想着一边正在房间里踱步,地板上没有脚印,拖鞋依旧是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大晚上如果有人打开溜进来,黑灯瞎火不可能不踩到门口的那些拖鞋。
    喘着气回到卫生间,那行字还在,只不过随着水蒸气的散发已经渐渐的消失了。
    这是用肥皂水写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早上我打开热水的时候能看见。
    事情发展到这里,第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出现了,正常来说如果有一个劫匪或者小偷冲进你家要找一个东西,他会怎么做?第一,劫持你,逼迫你告诉东西的藏匿地。第二,翻箱倒柜死也要找出来。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做,倒是不痛不痒的在镜子上留了一行字。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是一个温柔的贼?放屁,当然不是,可那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思路堵塞了,问题分析到这个地方已经进行不下去了,这已经不是五个为什么可以排查出来的问题,而且照这样的情况越往下问,原因只会越偏离主线,所以我暂时放弃写字的动机。
    摆在眼前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写字的人,一个是写字的东西,它们是有共性的,我将问题回到写字的人身上
    “是昨天的那个人吗?”脑子里突然想到,“是不是昨天那个镜子里的人?因为只有他才是除了我一直存在于这个房间里面的人。”
    那不是臆想,是真的有一个家伙存在于我的房间里。
    额头上冷汗开始狂冒,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直冲上来。事情已经坏了极点,窝进卧室里,打算重新确认钥匙是否还在,不过此时看着那张书桌,有一个声音此时不断在脑海里盘绕,声音告诉我不能打开,那玩意儿就是诅咒,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咬了咬牙打开了抽屉。
    “吧嗒,刺啦!”转动锁,拉开抽屉,那个钥匙就静静的躺在里面。
    我翻出那把钥匙,看着那它,突然有一种感觉,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好像一切都是围绕它而存在的。
    现在它到了我的手里,居然真的有人就跟了过来。
    锁好抽屉,我决定再把我的房子给翻一遍,不是痕迹而是一定要在我的这个小破房子里找到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衣柜,床底,甚至是储物箱,所有的地方都不能放过,摸了一根棒球棍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
    这不是一个办法,但却是唯一的办法。我找的很仔细,里里外外的把家里翻了个遍,四个小时过去了,看遍了家里的每一处缝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现在是时间11点45,我在因为那行字,已经花费了不必要的近五个小时。然而还是无果,自己所用的侦探思维,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我开始打算把整件事情简单化,想着这行字或许是我在梦话的阶段,自己梦游而写下的,毕竟用的是肥皂水,不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是不会显现的。
    这是大部分人的思维方式,算是一种自我安慰或者自我接受吧!
    “咕嘟咕嘟”这个时候肚子不安分的抗议了起来,才想起来这一早上自己咋也没干光拆家去了。
    12点左右自己做了点饭,中途试着联系了一下我朋友,毕竟能查到关于杜晨的信息才是目前我困境的一个切入点,但那家伙电话不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饭后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脑子又开始转了起来,目前的进度有点颇为奇怪了,现在都是大数据年代了,规划局就算有什么资料也都是保存在电脑的公共盘里面的,按道理说他只是需要按照我给他的关键字去查就好了,又不要翻箱倒柜,怎么大半天过去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都有点开始好奇他到底查到了什么东西,因为那个地址如果真的不存在,那么他是不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的,所以说明他一定是有所进展。算了,等吧,但是在此之前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要确认下……
    就是我为什么会突然不做梦了?虽然之前的每天晚上睡眠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但是当这种煎熬变成了习惯,我开始琢磨如果我还在做梦,那么梦境会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像是一部电视剧,或者小说,突然就这么太监了,有点本体上的不适应,正想着一早上的大量运动还是让我很快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醒了过来,醒的很莫名其妙。
    这会儿还是中午,但不知道为什么天黑的很,窗外有隐约的雷声滚滚而来。
    当雷声消失,屋子里非常的静,但苏醒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不是感觉,是一种惊悚。
    就是觉得这死寂的屋子里,不止我一个人。
    带着这种心悸爬了起来,四下里都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在回到客厅的时候,猛地看见鞋柜的长镜中一个倒映出一团黑影……
    心头一凛,是个人!
    那个家伙就蹲在沙发的边上,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面色如土,倒是脸上挂着一种像是在哭,却又像是在笑的表情。
    连续的转头,再一次确定那个人只是出现在镜子中,而且很快我就发现一个问题点,好像在镜子里我只能看清楚这个人的眼睛的和嘴巴。
    没错,回想起来昨晚也是这样,即便是再怎么的集中精神去瞩目那个人,我从镜子里也看不清楚他的的面貌,很模糊,像是有无数张人脸交替显示在一张脸上一样。
    顿时浑身的白毛汗都涌了出来,一股悚然的感觉穿过胸腔直达咽喉,呛的我话都说不出来。
    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关于“人”的踪迹,明白了为什么在镜子上留言的人,没有对我进行逼供或者在我家寻觅。
    或许答案只有一个……
    就是那个“人”其实只能存在于镜子里的世界。
    那个镜子里面的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
    接二连三的怪事,它们一度超过了常理,而达到一种诡异的形态。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潜意识告诉我不能再拖了,从梦里面的世界到镜子里面的世界,一定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慢慢影响我的生活。并且是在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得蚕食,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在不久之后现实世界也会被干扰,就如同那写在镜子上的字迹一样。
    此时在我看来,那面镜子上的字,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到底发生了什么,按了按太阳穴,开始整理这段时间里我手头上所有的信息,不管怎么样,我不可以再把所有的一切给轻微化了,目前来说经手过钥匙的人,死了一个又失踪一个,这个时候必须做出点什么了,不然的话就太被动了,像是有一片迷雾,迷雾里有一把刀,它在顶着我前进,如果不走它就会扎穿我的胸膛。
    而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快它一步,然后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去转身找出那把刀子。
    如果是电视剧里的话,一般来说男主角会根据自己掌握的线索理出一条线,然后顺着这根线抽丝剥茧,找到真因。
    可现在不行,不是说方法是错的,而是不适用我。原因很简单,我掌握的线索太多了,而且都不是实线。
    从爷爷的故事到鄱阳的杜晨,以及钥匙真正的寄件人,还有那把钥匙的来历,赣南的山区,关于山的故事,还有我身上的这个印记,再到梦中诡异的人……
    来到书桌前,开始将所有的思绪整理成一张导图。
    中间花了2个小时,很快进行的过程中我发现事情的整理虽然没有联系,但大致主要可以分为3个主要枝干。
    一,老一辈的故事,二,快递员的故事,三,我的故事。
    这里面的思路,我自己在纸上写了一下,写出来是这样的:
    一、赣南的山区→无法离开的13个人→爷爷为什么能够出山?→爷爷的梦→梦里面的人是谁?→临死前提及的钥匙
    二、我收到的钥匙→寄钥匙的人是谁?→寄件的派件员杜晨→送件的派件员李俊
    三、我的梦→梦中所出现的蛇人→它们似乎被钥匙所吸引→“1023”门牌号的提示→身上突然出现的印记→镜子里面的人
    看着纸上的字,想了很久总觉得少点什么,起身泡了一壶云雾茶,回来继续写着。
    这是第四根主线,我将它称之为死亡导图。
    四、王明→杜晨→李俊→盛况。
    写完这三根主线,我用文字在旁边标注着,“1、55年前死去的人变成了一个图案,2、这个图案出现在钥匙上,3.55年后又一次死去的人变成了这个图案中的样子,4、接着我的身上出现了类似于这种图案的印记。”
    这是我仅有的线索了,可还是很混乱。
    抿了一口茶,云山上寺庙中现采的茶叶,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这种香味和尼古丁一样都会刺激着我的神经。
    纸上这四个主干思维线路上,第一个思维导向中爷爷所提到的钥匙是可以与第二个思维导向所关联,第二个中杜晨又可以关联到第三里面的“1023”
    虽然有所关联,但这种联系并不是真实的,他们只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思维虚网。
    什么是虚网?就是一条线索的出现是没有双向论证的,比如说杜晨寄过送往1023房间的包裹,但是这不能说明他和这个包裹有着直接的关联,因为他只是经手人,并不是包裹的直接发出人。这种联系是虚的,并不是实的,那些若隐若现的线索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网的各个分支都已经出来了,但是我找不到把它们连接起来的线,使得我无从下手,无法真正的去屡清楚那些线索的去向。
    正纳闷着,想着给昨天的老同学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是想顺着杜晨的这条线去往下摸索。毕竟李俊在调查杜晨的过程中大概率的是接触到了什么东西,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而这个东西十有八九就藏在那个所谓的隐藏地址中。
    按了按太阳穴,自己情不自禁的嘀咕了两句:“那李俊到底发现了什么呢?这个所谓的江坡商务楼到底可以怎么去解读呢?首字拆分还是谐音地名?”
    将茶盏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嘟嘟嘟嘟……”这边电话响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无奈,我只能回到房间放下电话自己打开网页搜索起关于永修江坡的一些新闻。
    随意的浏览了一下新闻界面,里面都是一些关于老城区拆迁的新闻,还有一些关于老地质局介绍的文章也提到了这个地方,但也仅此而已,唯一对我来说算是点线索的,就是永修人论坛里有一个帖子里说过江坡那一带闹鬼的事情,但具体其中说了什么都被抽楼了,我也看不见,不过看下面的回复,楼主发的应该是一些图片。
    关于江坡闹鬼的故事我是了解一点的,不过具体是那一年开始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从父亲失踪那一年开始,整个事情开始闹得特别凶。
    大致是居民楼里死了一个人,说是密室杀人,那家伙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尸体被肢解了,头被放到了冰箱里,其他的部位剁碎了冲进了下水道,几根骨头也都找不到了。然后那栋楼就陆陆续续的开始出事了,有的人半夜可以听到拖鞋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有的人家里的桌凳莫名其妙的被移动了。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鬼事层出不穷,害的那一带的住户大部分都搬走了,再加上最后地质队的搬迁,久而久之那一带就少了人气,变成了永修出了名的凶地,再也没有人去,接着就渐渐的荒芜掉了。
    印象中当初那个案子闹的很凶,县里还特别请了云居寺的高僧过来做法,那段时间真的是沸沸扬扬的。
    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那些寄件与收件的人将暗语设定为这么一个偏远的区域还算是比较聪明的,不然谁会察觉到这个所谓商务楼只是被杜撰出来的虚假地名呢?
    但事情也只是卡步在这里,好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摸出一看正是我那个同学。
    故事发展到这里,他已经不属于单纯的路人了,所以觉得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他,这家伙叫王三石是我高中同学,那年高考结束后就去当了兵,回来就被分到了城乡规划区做事,他电话拨过来的时候我还处于懵懵傻傻的状态,不过等他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就炸了。
    他说:“找到了。”
    “我搓,还真的有这个地方?”
    “只是情况有点奇怪,按道理说我昨天就该回你电话的,不过有些东西太他娘的诡异了,我还是确认再三才来和你说的。”
    三石是个军人,从小到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是个走坟地都敢迈着大步唱着歌走的人,但是当奇怪和诡异这两个词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就有点虚了。
    “你找到了什么?”我等不急了。
    他说这个地方的确没有,而且1023也更是找不到,但是……他找到一些解释不了的东西说是要当面谈。
    我此时正是愁着精神都要变态了,如果再不找到点什么线索怕是要疯掉来,便一口应允了下来,就这样我们约了中午12点在我店里见面,他说到时候他会带个朋友来。
    中午12点,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夹着黑色公文包的瘦高冷面酷男。
    那人看上去颇为沧桑,估摸着四十有余了,长的白白净净的,一张瘦瘦尖尖的脸下留着一扎胡子,看起来算是斯文人,不过与之不相符的是那人左边脸上留着一道刀疤,嚼槟榔的时候拿刀刀疤一动一动的,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落座之后,三石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最近这么憔悴。
    笑了笑没说话,心想着如果说我是做梦和照镜子变成这样的,你会信吗?
    落座后三石开始介绍起来,说他叫林高远也是规划局的,属于资历比较老一些的员工,知道一些老城乡开发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让他赶紧说说查到了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认为这个地名只是什么简单的暗号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大费周章的带过来一个人还有一堆文件单独约我出来解释?
    三石知道我的急迫,没有寒暄直接开始了他的叙述……
    按照他的说法,当初他排查那个地方好几天的时间,发现压根没有我说的那个地方之后,就想到了一个事情,会不会我提到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地区的曾用名。
    “对啊!”我一拍手掌,这也是可能的成因之一,怪不得三石会找到这个朋友,因为规划局是可以查到房屋建设土地审批时所使用的原始记录。
    他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果不其然,高远在江坡的规划记录的档案中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心脏开始猛地跳动,血液有些倒冲,一个诡异的想法跳了出来,“你的……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个地方?”
    “江坡商务楼。”冷面帅哥林高远接过话题:“实际上永修是没有这个地方的,而它的存在也仅仅存在于十年前的审批档案里。”
    说着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了一叠厚厚的资料出来。
    “这些都是归档的图纸,正好这几天资料盘点,我就复印了一份带出来,当然这些东西你们只能看,看完了我还是得带回去销毁的。”
    头皮一麻,顿时觉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了起来,但还是做平静状,嗯了一声,“你说,我听。”
    高远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继而说道:“搞房地产的人都知道,一个项目批复下来,流程是极其繁琐的,从取得发改委的“立项批复”到建委的“施工许可证”中间差不多有三十多个步骤,而能走到规划局的流程,少说也有六七个。所以对于十年前的这个项目,可以说是没有人比规划局了解的更详细了。”
    做了一个简单的内容介绍,然后开始翻阅他带过来的资料,里面我可以看到关于这个项目的审批流程,以及当年的材料提交人,甚至还有流程图表以及土质测绘记录。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十年前有人曾经想要用这个名字在江坡盖一栋商务楼。
    “嗡”的一下脑袋就炸了,一个只存在于规划档案里面的楼盘,居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邮件地址里,这种震撼程度不亚于有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突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高远继续说着:“而在档案中第一次规划局给出的“规划意见函复”,里面就明确的标注了项目名称。
    “江坡万禾房产商务楼”
    这个项目征地是在现江坡菜市场的那块地,但是十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项目在“钉桩成果通知书”这里被打掉了。”
    “打掉了?”听到这里,我有点茫茫然。
    “不是我们打掉的,是测绘院打掉的,这是一个隶属于地质局下面的单位,主要就是实地测量。”
    “为什么会打掉?”我还是很在意这个结果。
    “我有问过……”他吞了一口唾沫,顿了很长时间,“我问过了我单位上资历比较老人,他们的统一回答是,十年前测绘院在实地的时候,挖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说着他继续翻动了桌上的文件,一边翻一边说着,“而且当初有懂风水的人说过,这地风水不可搅破,如果在这个地方开挖底层筑基打断龙势,那么这块地便会成为锁龙地,生龙化妖龙。”
    “锁龙地?”这称呼还够稀奇,我听着有点恍惚。
    “这么说吧,当时那个老板在启动计划书的时候找人看了那块地的风水。”
    “风水不好?”
    “错!”高远说着用手抠了抠桌子,“风水极好,那一块是靠近修河是为生龙融聚落穴之地。”
    “那怎么还变成不好的风水……”我有点不明白了,但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曾经有人提到的一句话,忍不住喊了出来:
    “死穴化妖龙?”
    高远有些吃惊,他看着我,又看了看三石,问我:“你知道?”
    摇了摇头,让他们别管我,我没有去说老爸失踪前的那一年他经常会拿着地图自言自语,而言语中这个词对我来说印象就是最深刻的。
    “的确是你说的不是,在风水中那就是死穴化妖龙,你这样看。”说着高远拿着测绘院当时绘制的周边河流地势图,点着修河边上的地段分别说道,“龙脉分段,前首旺于初者,其身盛于中者,有末归于尽,者故谓之三落,可就是这三落如果一旦在龙尾上插入……”
    说着说着,我已经可以看见地图之上,逐渐的被勾勒出一条蜿蜒的地形,那就是龙脉。
    “啪!”接着他将一杯水扣在了地图上龙脉的末端。
    “钉龙尾,锁生龙,变化妖龙,如果这里一旦被打了钉子,不就是转风逆水,由吉变凶了?”
    这个时候我算是略懂了一些,如果说当真有人在这里盖楼,无非就是在龙脉的尾端钉上一颗钉子,就会使得生龙被锁,而那龙被锁久了就等于是死龙了,所以风水自然变差了。
    “所以说啊,这个项目其实在最初期的时候就是不被看好的,因为在风水学上认为龙尾是最不可被触碰的,一旦坏了风水可是要倒霉运的哟!”
    “呵呵。”我笑了笑,心想着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整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卫星都他娘的上天了,地底也都快被人挖穿了,哪来的天堂地狱,凶神恶鬼的?
    “你还真别不信。”高远还在翻着照片,“接下来还真就出事了。”
    我挑了挑眉,“哦!”
    “咯!”他翻开了最后一沓文件,只见下面都是压着一些黑白色的照片。
    黑白色的照片,足够说明他的年代性。
    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的时候,很多企事业单位主用的都是黑白胶卷,不为别的,单纯的就是这玩意儿便宜。
    “黑白照片很难看出什么细节性的东西。”我很好奇他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也有彩色的,只不过不多。只有一些比较重要性的东西才会使用到彩色胶卷,向这些人物摄像与建筑大范围摄像用的都是黑白的。”
    他一边说一边翻着那些照片,一边对我说道:“在规划局的日常工作中摄影量特别大,那些街道与老房子在规划的时候都会摄影拍照,如果说全都用彩色胶卷,在那个年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翻动中我的目光被死死的抓住了,因为我看见了那照片堆里有一个熟悉的东西……
    心脏咯噔一跳,喉咙像是被呛到了一口气,上下不得喘息。
    “怎么回事?怎么在江坡的土地下会出现那个东西?”
    无意间掉出来的照片中,是一块蜿蜒着的,蛇形的图腾,它被雕刻在一座半圆形的石碑上,那石碑有些年代了估计是被刚清理出来的,其阴刻的纹路里面满是褐色的泥土。
    而那个图案正是我肩上的那个印记。
    “等等”我按住他的手。
    “怎么了?”
    “这个……这个图腾……”
    “图腾?”三石和高远看了我一眼,皱眉疑惑道。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称呼那个图案。
    “这只是一块界碑!”
    “界碑?”我一怔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可以理解为一种边界标记物,是用于辨别一个地区与另外地区之间的边界位置和走向。”
    “边界标记物?”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所谓界碑和图腾之间的联系,不过通过对话可以知道,他们应该还暂时不知道关于蛇形图腾的故事,所以我也懒得去多说,于是从他手里抽出那张照片,自己用手机拍了一张下来。
    “挺好奇的,拍一张没事吧!”
    高远没说话,继续去翻那些照片,很快他找到了想要给我看的东西。
    “这个。”他抽出了一张照片,丢在桌上敲了敲。“出事的地方就是这儿……”
    抬起头望过去,发现照片中是一个直径有五六米大的深洞。
    “里面是什么?”
    “没人知道,但这事情很少有外流出去,所以县里的人都不知道。”
    “这么神秘?”把照片摸了过来,左右打量了一下那个洞,它直径有五六米左右,里面乌漆墨黑,一点光线也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是单位上老一辈的人说当初那些测绘院的人就是在这里面挖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先是地洞之中有一股妖风吹来,风力之大刮走了当初许多的测绘以及挖洞设备,接着在挖大洞口的过程中会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绝望的哭嚎。”
    我听着他的描述有点毛骨悚然,“这么邪门?”
    “还不仅仅是这样,而且……”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响应气氛,还特地低下头沉着脸低声轻语着:“据说当年还有四个人,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死了么?”我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当初的事情传的很悬,知道内幕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打听到的。”三石似乎说累了抿了一口水:“为什么说生死不确定呢,因为那些人失踪在地洞里面之后,洞里面的哭嚎就变成了人说话的声音。”
    “我戳?”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怎么地蓦然一股寒气从我脊梁骨后串了起来。
    “我记得那四个人的事情,当年的确有人在那个地洞的边缘听到他们四个人的声音,而那个时候已经是距离他们进去地洞之后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是一个守夜的大爷听见的,窸窸窣窣,像是在窃窃私语,接着那个大爷就疯了。”
    “疯掉了?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我开始对这件事情变得好奇,“我指的是那些失踪的人在地下说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我不敢说,不过我倒是知道他疯掉之后反复说着的一句话。”高远对我说:“那个守夜的大爷是当时测绘院一个同事的父亲,当年他疯了之后院里隔上一段时间都会组织活动去精神病院看望他。所以测绘院里的同事多多少少听过他说的那句话。”
    “他到底说了什么?”对于这个家伙铺垫式的说话方式我渐渐的有点厌烦了,叙事像是说书一样,整个和七老八十的人一样。
    “我记不得了,不过好像是什么森林……不,不对。”三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
    不过就在他努力回忆的时候,高远似乎想起来了,他眯着半只眼睛,皱眉道:“我想起来了,山,他说的是山。”
    我一凛,“山?什么?什么?”
    “反正其他的话那些人也听不清,就一个山特别的清晰。”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懵了半圈,直到几分钟后才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拼命的嘬了两口。
    “确定是这句话吗?”我调整心态,故作镇定的问:“那个地方据我所知没有山啊!”
    高远耸了耸肩,“我也只是听说的,毕竟我不是测绘院的没去看过那个人。”
    “那他这句话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指不定就是吧,当初老一辈懂点风水的都说,这个地方就是锁龙地,而那地洞下面便是埋有妖龙了,那些阴风和诡异的声音都是来自于那条龙……”
    冷汗从额头滑落,即便是不信邪,但是当那些过往未解开的谜就这么摆在我眼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有点哆嗦。而且我有十分的理由去相信那些诡异的事情多多少少和那个怪异的图腾以及“山”是有关系的了。
    不过这是一个无解的东西,我不打算在这里去过多参问,主要是有一些东西我也不打算和他们去聊。
    “说回商务楼。”摆了摆手,我知道三石既然会联系我,那就说明我让他调查的东西还是有结果的。
    便转而问他,“你有看过整个项目的规划图吗?可以找到的1023这个所谓的房间是什么地方吗?”
    “这个啊……”点了点头三石说:“1023还真有,而为什么前面我会说到这个商务楼,是因为这个房间就在商务楼的一楼。”
    接着他说规划中的项目,平面设计图是不会有那么详细的,不过这楼没有10层,故而我第一眼看见这个数字的时候,就排除掉了10楼的23间,那么单从名字来解释,应该是第一层的203。
    在最初商业楼的原型里,一层就是商铺,二层到六层才是住户楼,七层是最高层当时是打算搞一个可以俯瞰全永修的观光酒店。
    就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开始翻着当年的商铺平面规划图,没多久他抽了一张A3大小的图纸出来,用手指着房间号一个一个的划动着。
    很快他停了下来,用手敲了敲,又点了点。
    “就这里,没错了。”
    伸头凑过去瞄了一眼,果然那个地方写着四个数字“1023”,可以从图纸的结构看出来,那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改装门店店铺。
    “2个贮藏间,1间供人居住的卧室,还有一个大厅是面朝外的铺子。”
    “还真有这么个地方。”虽然知道结果了,但听高远这么一说内心还是有点吃惊。
    对于这个房间名的出现,我吃惊的程度毫不亚于从高远他们口中听到了商务楼的存在性。
    “明白了么?你找的这个地方,实际在不存在,只是存在于某个项目中,当年知道这个项目的人很多,所以你的事情被称为一个恶作剧也不会觉得奇怪。”三石跳出来做了一个总结。
    点了点头,忽然之间明白了,也就是说事实上永修真的没有这么个地址,而那个快递单上的落款只是一个建立在十年前那个被废弃的规划项目之上的虚构地址。
    但他娘偏偏最诡异的是,这几年来那个杜晨所发出来的快递,还都是送到了这个原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地方去。
    而且……而且回想起我的那个梦,梦中我似乎真的就不断的徘徊在那栋不存在的楼房中一间一间的寻找着那个“1023”房间。
    所有的调查都得到了印证,可是这个结果却绝不是我能想到的,那接下来怎么办?按了按太阳穴,脑子又开始生生做疼,内心乱的要命。
    之后高远按照三石所说的,陆陆续续和我讲了许多当年测绘院和规划局关于江坡那块地的故事。说完之后这家伙就直接走了,和他婆婆妈妈的讲话方式不同,他是典型的说走就走,没有一丝拖拉。
    三石则是没有走,他递给我一根烟说:“这人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动的,今天是不是你该把我的生活档次给提高提高了?”
    “怎么提高?永修就这么个小地方,要不请你吃个沙县?”我白了他一眼。
    “换地啊!”他是典型的好事主义者,吃喝嫖赌的事,凑热闹的事,以及别人的衰事都喜欢插一脚。
    “换个屁,我没心情,事还没完呢!”
    “怎么就没完了?情况很明白了,估计你是被人整了吧!给你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让你去查,查不到你就揪心,查到了你更揪心,可是你想啊,当年立项到测绘不通过,多少人接手了这个事情,中间有人过个十多年把这事拎出来耍你一道怎么了?”
    摆了摆手,示意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无聊的人为了整一个人会玩这种把戏。”我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似乎已经在慢慢的联系上,它们的出现都有一根主治,毫无疑问就是所谓的“山”。
    从“山”在这个故事里面的出现,它的逻辑就开始一环扣着一环衔接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整?”三石似乎明白了我下定决心的意志。
    “你先告诉我界碑到底是什么?”我把手机里那张照片给调了出来,打算把整个上午所听到的事情中的突出点再确认一遍。
    “这么说吧就像是我们县城与县城的交界处是一样的,古代的地界交界处往往就会立上这么一块碑,标志着地界划分。”他说着从我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放大照片点着界碑那个图腾左右两侧说道:“看见没,这里有两行字。”
    皱了皱眉头,伸头过去,果然看见我没有留意的地方有两行我看不懂的字,“上面写着啥?”
    “我看不懂,不过一般来说界碑都有这样的格式,无非就是过此碑后,就是我某某某地界。或者正面刻着欢迎光临,背面刻着下次再来。”
    “地界交汇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黑暗的思绪里跳了出来,似那种写作词穷时的灵光一闪。
    “地界……交汇?”又轻声的念叨了一遍。
    图腾……
    山……
    鄱阳的寄件……
    万禾房产商务楼,1023……
    猛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连接上了,转念一想,脑中的迷雾此时居然被拨开了一部分。
    “我……我好像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界碑的出现说明在曾经的江坡土地上有一个独立的区域,这个区域应该是一个宗亲族群形成的村落,因为界碑上面的图腾就是最好的证明,毕竟在古代所谓图腾,实际是一个被人格化的崇拜对象。
    那图腾作为崇拜对象,主要的不在他的自然形象本身,而在于它所体现的血缘关系。图腾崇拜的意义也就在于确认氏族成员在血缘上的统一性。
    另外在与三石的聊天中得知,界碑又名界石早在唐代的时候就已经有古人划分所立了,所以这个文明十有八九是唐代往后的。
    并且在高远的信息中,这个信仰图腾的部落似乎与山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这种联系牵扯着赣南与鄱阳两地,其实这不难理解,就像是现在的江西人分布全国,乃至全球各地一样,他们会将自己标志性的东西带往各个地方,这是一种文化的传播。
    那么事情的大致雏形已经被我推断的差不多了,爷爷在赣州一定是为了摸索什么东西,他们在寻找这个古老部落里面的某个名为“钥匙”的器物,这个部落分布在赣州的老云岭、江西的永修和鄱阳一带,这也是为什么爷爷最后会在永修定居的原因之一,他其实一直在找那把所谓的钥匙,所以才有了他临死前的遗言,而这个器物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在他去世后,有人在鄱阳找到了这个东西最后又寄给我了。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推断,同时推断的基点都是从别人口中拼凑出来的。首先我不能确定那个疯掉的人是看见了,或者听见了什么关于“山”的事情。也不确定那个图腾与山的关系。其次那栋所谓的不存在的楼房到底是不是闹剧?如果是,那么整蛊我的人是谁?如果不是,那么那些寄过去的快递究竟发到了什么地方。
    “喂,你是不是出事了。”三石见我发了这么久的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他娘的绝对是出事了,眼神都晃了。”
    我看着这家伙,也懒得左言他顾了,这段时间心里的秘密背着我喘不过气来,我想的确是有必要和人说一说了,接着我花了一点时间简单明了的把事情的经过和三石说了一遍,当然这里面隐藏了关于爷爷的故事,只有从钥匙寄到这里来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真的假的?”听完之后三石硬是要跑过来扒我衣服。
    “别他娘的耍流氓,现在的问题是那个该死的老疯子在什么地方,我需要从他嘴里知道他当年在那个地方到底听到什么。”
    想了很久,我发现自己的突破口可能就在那个老大爷身上,毕竟他是我这么多年第二个提到关于“山”的人。
    “找他还不如自己去听!”
    “能去吗?那地方现在已经被一群读书的小鬼当成是闹耍的地方,都已经被人摸了个遍,如果真的有问题早就爆发出来了,当年的事情过后那块地一定是被处理过的,就算我现在去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难不成让我再去那边挖一次?”
    三石点了点头:“是个好主意。”
    “是个屁,老子又不是盗墓的,怎么挖?快点问,打听一下那个老疯子住在哪儿,我们去拜会一下。”
    一通电话的事情,三石很快问到了那个疯掉的人目前的情况,说是在九江的一家精神病院里面。
    下午3点左右,我们驱车赶了过去,进医院的时候三石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他告诉我电话里我朋友说这个老人家的病情十分稳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复发的时间也愈发的短了,我们这样过来你就不怕扑一场空。
    摇了摇头,病情稳定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我需要调查的东西不一定要等到他发病的时候才能看见。
    爷爷就曾经患过那种疾病,我很清楚一个病人如果病情稳定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会记得自己犯病时候做的错事,记得很清楚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怀疑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并且做出一些模仿发病时候所做的事情。
    这一点和我小的时候,模仿爷爷不断在房间做的自我问好一样。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要当心点,要知道这个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话他在车上已经和我说过无数次了,但我能怎么样好不容易抓到了一点线索,我能不揪住不放吗?就现在而言我感觉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已经等不到那个人的病情复发了。
    “怎么不好惹?”我有些厌烦了,神讨厌他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鸟人。
    “你确定你要听?”他脸色十分难看,“我说一件事情,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是测绘院的人来看他嘛?而且次数还如此的频繁。”
    “儿子死了?”
    三石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我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老头子自己杀的。”
    我倒吸了一口气,头皮麻了起来。
    但这种感觉在我见到他之后就消失了,老人姓陈,不方便透露他的姓名就叫他陈老吧,他住在三楼一个向阳的屋子里,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张床,走进去的时候除了那扇厚重的大门,其余的感觉就像是进了老人年疗养院一样。
    “他已经上了年纪,没有了什么攻击性,你们进去吧!”为首的一个医生接过三石递去的一包烟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听着明显不对劲,什么叫没什么攻击性?难不成前几年他还真袭击过医生?
    “谢了,李哥!”三石和他应该是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进去之前,我与这个医生有过短暂的交流,大概是了解了一下关于陈老的病情,李哥说那一年他疯了之后凭空假想出另外的一个人,他经常会在半夜或者下雨的时候和那个人对话。
    对,和我爷爷的病情是一样的,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说话,那个人的声音和陈老差不多,但是说话的方式却极其容易分辨出来,一个张口闭口就是骂娘,言语之间像是早些年做过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可要知道陈老他本人则是典型的老好人。
    医生说他这种病是癔症属于功能性精神病,临床症状是双向人格。但是一般来说癔症只要通过较好的心理引导,是有60%-80%的患者可在一年内自行缓解的。可一年之后陈老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而是更加的严重了,他开始频繁的和另外一个人格进行对话,甚至他的另一个人格已经在引导他做一些事情。
    就这样,他开始杀人了,杀了他儿子一家人。
    我听过那个新闻,那一年我还在读书,依稀记得是春节的时候,说是有人入室抢劫杀了一家人,但从没有想到那个凶手居然是眼前的这个眼神清冽,面色和蔼的老人。
    陈老说:“我不认识你们。”
    我想说当年你在地底究竟听到了什么,但是护士不会允许我这么说,三石也不会允许,这种带有极大冲击性的词语会导致病人病情加重的。
    “测绘院的刘二毛,说上周他没来,这回我刚好过来就托我稍给您点东西。”
    这是我们来时就想好的托词,为的就是慢慢的接近他。
    点了点头,他不在多说什么。可当我走近他的时候他神色一变,话音犀利的问起来:“哦?你也过来看人?谁住这儿啊?”
    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老人,很清醒,脑子里面有逻辑性,就这样看过去不像是病人。
    “这是我朋友,他姨夫也在这儿。”三石面不改色,张口就来。
    老人哦了一声,言语中颇有不信的意思,但他没有直接点破而是邀请我们坐下。
    那边三石还想继续说什么,不过我认为没必要了。
    我打断三石的话,决定试着摸索一下是否可以单刀直入。
    “是我找您,因为我有些东西想和你确认。”
    陈老看着我笑了笑。
    “您气色很好,感觉不太符合这里。”我换了一种方式去试着切入话题。
    “我一直很好,只是习惯这里了。”
    “您的意思是您随时可以出院?”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是这里的医生。”
    “医生有时候看的并不准,我老妈告诉我,如果一个医生问你还有什么需要见的人的时候,你可以试着说想见另一位医生。”我说了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
    他果然没笑,“说吧,找我做什么?”
    来的时候路上我已经按照三石的话捋清楚了思路,如果直面了当的问应该怎么问,如果他不配合我旁敲侧击的又该怎么问。
    不过见他这么配合,我还是比较欣慰的,也算是这段时间过来,我唯一一个办的较为顺畅的事情了。
    “您入院的原因是什么?”
    没有问他09年到底听到了什么,而且问他为什么会疯。
    “杀人!”他说道。
    我沉默了没有再去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残,毕竟那可是我儿子。”
    “......”我接不上话,不知道该去怎么说。
    反倒是他继续说到:“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释怀了。而且医生说我恢复的也很好,现在‘他’也没有再出来过了。”
    他说到这里,打住了,转而问我,有没有听医生说过关于他自己的第二个人格。
    我点了点头,“那可以和我说说‘他’吗?”
    “不行!”他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前几年的时候已经来过了不少记者和私人医生,而现在已经过去10年了,我想知道你们来的真实目的。”
    与先前的配合对比,突然他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
    深吸一口气,这老头的思维方式敏感的可以,故而我决定不在和他绕圈子。
    “我听过您在意识沉迷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字……”
    我说话留了半截,故意去看他的反应。果然他面部的肌肉有短暂的抽搐,眼神也少许露出恍惚,不过他没有追问我。
    但他一定是上钩了,对于这一个单字的敏感表象足以说明一切。
    “你说过关于山的事情吧!那你一定见过这个。”我说着脱掉了衣服露出肩胛骨上那块暗红色的疤痕。
    陈老怔了一下,这次是实打实的愣住了,过了很久才缓过来,“我……我听那人说他在山里见过这种图腾。”
    内心狂喜,他提到了“山”。那说明猜想已经被证实了,其实对我来说这已经够了。但很显然这个姓陈的老头知道的应该还更多,从他的病史中可以得出他的症状与爷爷相似。
    “那我们可以聊聊了嘛?”我继续问他。
    “可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但指着三石道:“不过他们必须离开。”
    就这样,摒弃了一干人等,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我没有杀人!”在其他人离开之后,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很纳闷,在与旁人的交谈中,对于杀人的事实他一直是供认不讳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面对我他说起这个了。
    “是他?”
    “不……你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我杀的不是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凉飕飕的,忍不住将目光移开了。
    “请说仔细一些。”
    “我原本的儿子下过那个地洞,虽然没有深入,但是他回来时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所以我必须杀了他。”
    他眼神十分空洞,言语之间居然生出一股落寞。
    “那既然你儿子已经不是人了,为什么你还要杀自己的媳妇和孙儿呢?”
    我接触过精神病医生,他们在与病人的交流中会逐个击破病人言语中那些毫无逻辑性的话,让病人试着去怀疑自己的思维。
    “他们不是我杀的。”他平静的看着我,但眼里不知什么时候饱含泪水。
    我:“是另一个你?”
    “没错,他每当下雨的时候和没人的时候就会来找我。”
    “那个人是从山里来的?”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因为我杀了他的‘儿子’,所以他杀了我的至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老显得情绪十分激动,不是躁动而是悲呛,他就坐在那里,双手捏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他一边哭,一边低声喊着一个名字,溃不成声,老泪纵横,我猜想那是他孙儿的名字。
    就这样持续了三四分钟,在我决定对话已经无法进行准备叫人进来的时候,他突然镇定下来,抬起头犀利的看着我。
    吞了一口唾沫,我也缓了缓情绪,开口继续问:“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陈老摇了摇头,擦拭掉了眼眶里面的眼泪,“16年的11月份,当时我吃了很多药,在药物治疗的控制下那个人消失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从他消失之后有一些他对我说过的话我也慢慢的记不得了。”
    我“……”
    “不过我倒是很清晰的记得他反复的提到过一句话。”他又说到。
    “什么话?”
    “他说‘山在将我们变成它的一部分’。”
    这不像是单纯的对话,而是一种警告,他在警告我别去接触山。
    而我走出那间病房的时候,大腿明显开始发软,三石过来一把搀扶着我。
    他问:“怎么了?”
    随着房间铁门的关上我彻底崩溃了。
    抓狂,无力,恐惧的情绪无处发泄,它们像是嗅到了腐肉的苍蝇堵在胸口死死地压着我。
    这一次的对话,我所能感受到的信息量太大了。
    很显然曾经的老人已经“死”了,现在代替他活在那具身体里面的人是被“山”影响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这几乎是应征我之前所有的推断,从做梦开始就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逐渐的蚕食我们的生活。
    “我们”指的是我,爷爷以及现在病房里面的这个人。
    “我时间不多了。”我对三石说到。
    他看着我,很聪明的猜到了我的想法:“你在担心你也会变成他这样。”
    “这个图腾是一个诅咒,它就是山赐予我们的烙印,有了这个烙印就像他说的那样谁也无法离开山。”我指了指后背。
    “……”
    三石他点起一根烟,吸了两口后递给我,双手插在兜里来回踱步着。
    我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着烟,下午太阳正好还有一丝暖意,一边晒着,一边享受着尼古丁充斥着大脑与烟丝烧灼的声音。
    “叮咚。”他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声,看了一眼后,他掐灭第四根烟,问我:“山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这个山指的一定不是真正的山,或许是某个部落的称呼。”现在脑子很乱,很多事情在脑袋里盘旋仿佛要炸开。
    今天接触到的信息太多了,太直接的影响整件事情的进程了,我需要时间把他们捋一捋。
    “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料。”三石掏出手机,点开一张聊天图片递给我:“陈老疯了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写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那是一张白纸,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歪七扭八的字。
    “想起来了什么没有?”三石问我。
    我有点懵,没有接话。
    “你记得那张界碑上面的字么?”
    心头一凛,我想起来了这两者从字体结构与排布上是十分相近的。
    它类似于古代的象形文字,但是却又无形可像,所有的字如同一笔带出来的,有轮有角看得人异常的生硬。
    “只有这一张纸?”
    三石苦笑着摇了摇头:“连纸都没有了,在陈老恢复神智后他销毁了所有这样的文字笔记。”
    “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当时谁知道这是线索,不过接下来你怎么办?”回到车上后三石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还在抽烟,此时一个想法在我脑海里逐渐的构思了出来,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我觉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十之有八九是准确的。
    “记得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人说了什么吗?”我问三石。
    三石摇了摇头。
    “他很直接,直接开门见山问我们找他做什么。难不成之前已经有人来找过他?所以他对于这种拜访司空见惯?”
    三石摆了摆手:“出事的那几年来的新闻媒体太多了,他当然司空见惯了。”
    “不对!”我打断三石的话,“7年前给你拜年的人,时隔7年再来你会是什么反应?”
    “……”三石没有说话,愣了很久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从手机里翻出两张照片给三石,“你去找那个主治医师,给他点钱,问一下这两个人有没有来过。”
    三石接过手机就下车了,20分钟后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上车关门,他把手机丢给我,“两包中华,你替我报销。”
    我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的确都来过。”
    “都?”本能的吓了一跳,要知道那两张照片,除了李俊还有一个就是杜晨了,李俊来过我不怎么惊讶,他在追查这件事情,能找到这里来算是他的本事,可他娘的这个已经死了这么久的杜晨,为什么还能出来作妖?
    “戴眼镜的是7年前来的,也就是2012年的时候。”
    松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为什么7年前的人他还记得。”
    “问题就出在这里。”三石说道:“李医生对这个人特别上心,所以记得非常清楚,12年7月份的时候这个人找到他,提出要见这个陈老。当时可是大夏天,那家伙穿着一件大棉袄,周身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手和脚裹得像是一个粽子,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这什么造型?”
    “死人。”三石强调道:“李医生想起来觉得这个杜晨就是一个死人,不单单是他的面相毫无血色与活人的生气,还有他为了见陈老而提供的贿赂物,那是一枚金元宝。不,其实准确的来说那是一个‘盘缠’因为质疑这个金子的真实性,李医生拿到了典当铺去做了检定,没想到那金子还真是真的,只不过却是一枚埋给死人用的‘金盘缠’,上面还带有很浓重的尸气。”
    听完三石的描述后,我浑身发冷,足足抽了3根烟才缓过劲来,这一趟得到的线索很多,其中一点足以说明杜晨在整个事件当中的地位,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寄件人与收件员,这两个角色本就是他一个人,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不断的将某些东西从鄱阳发往永修这里。
    但很可惜得到的这些线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就像是你在钓一条鱼却发现上钩时拉上来一个渔网,那存在于水下的渔网下面还有更多鱼。
    “你有什么提议没?”
    “有啊,那就是按剧本走。”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任何事情的进展都是有因果的,这些因果我们看不见摸不准,但它的确存在,只有它才会形成一系列的事件。那么我可以把这种因果称之为‘剧本’,而很显然你现在拿到的剧本是鬼片,所以我建议你按照剧本走。”
    “如果我不按照剧本走呢?”
    “鬼片或者说是悬疑片的套路就是这样,你不走剧本就没有危险,但是也没有线索。”
    “你他妈的是要我的命啊,这是一换一的赔命买卖啊!”
    “差不多吧!”
    叹了一口气,可他说的不错,我越是深入就会接触越多的危险,最后极有可能变得和陈老或者爷爷那样,但这些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我背后有一只手在推着我,如果我不去接触那些最后很有可能还是会变成那样,这几天镜子里面的鬼影已经慢慢的在接近我了,甚至能从镜子里面的世界向外面的世界写下留言。
    “那你说我的剧本该怎么走?”
    “去事发地,去他发疯的地方,去那个你一直在寻找的地方。”他说着抢掉我手里的烟甩到一边,“别他妈的抽了,老子一个抽烟的都要被你呛死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去事发地这个想法可不是我想出来,是那个李俊。”
    “李俊?”
    “是啊,他从陈老的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手机里头提示的就是‘正在规划前往江坡地质大队居民楼的路线’。”
    我看着他,按了按太阳穴,其实三石说的没错,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去一趟那边了。
    晚上回家后好好休息了一下,那种不去洗漱的休息,一整天的事情进展下来,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惫,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梦的消失之后,我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稍作休息了一阵子,立马往店铺那边赶过去。
    一般来说我的店开门也是10点,但我会要求他们8点就到岗准备,煮茶或者调试奶品,所以当我进店的时候邓辉已经在那里了。
    我想起来这个家伙说之前他在职高读书的,江坡那一带想必他一定很熟悉,便冲他招招手。
    他放下手中熬制的底料跑了过来,“老板怎么了?”
    “带你出个差。”
    “出差?”他眼冒精光。
    这种小年轻就喜欢拿着工资出去跑,一听到出差还不高兴坏了。
    早上9点我们开着车来到了江坡的地区,说实话在永修这么久江坡这一块我来的还真少,毕竟这里是老城区在跨河大桥修好之后,很少有人再来这里了。
    来的时候因为开车,所以是走的是大路沿河边一直开过来的,邓辉说他学校那边还有条小道可以抄过来,只是我开车怕不方便。
    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夸他懂事,停好车后往目的地那边赶去。
    江坡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去了,听说虽然是老城区但还没有完全废弃,只是因为常年无人规划管理使得杂乱不堪,木头的老房子和违规搭建起来的新水泥房子挤在一起,茅草与苔藓爬的到处都是,下雨之后一股大自然的清新扑鼻而来。
    这个地方是一个半圆形的区域,外面围了一条修河,里面围着白莲湖,整个被水势包裹起来的,所以通道的路显得极小,拐进了地域后,中间的碎石小道就连一辆车驶入都显得拥挤不堪。
    “它左手边有个小卖部,右手边就是居民楼和篮球场。在后头的林子里头就是老板您要找的地方了。”
    我随着邓辉的话再往后看去,目及所到之处就是成林的树与挂在枝干上的蔓藤了,毕竟在城市的郊区里唯一能发展的好的也就只有植被了吧!只不过它们生成的太好了,成片的树枝在半空中形成了拱形,茂密的绿叶挡住斑驳的阳光使得走入之后阴森森的。
    邓辉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一包烟,递了一根过来。
    我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学的这么势利。”
    他一愣,被我叼懵了。
    推开他我则是直接去和店家攀谈了起来,一根烟的时间中年人的话题很快就接上了,那店主说他姓杜,是三峡那边过来的移民,老婆来这边之后在地质队做事,所以目前是在这里落户。
    而这片地区暂时还是属于无人管理的区域,不过听说后续随着永修的发展听说还是会拆迁的,所以杜老板他们一家子也不打算搬走了,就留在这儿等着拆迁款。
    点了点头表示我在听,这边又递给他一根烟,他接过烟没有抽而是夹在了耳朵上,笑着问我怎么来这边了?是有朋友或者亲戚吗?
    我很直接,摇了摇头问他这里前几年是不是有个项目黄了?
    老板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接着道:“现在新老城区一体化,我也是做点小地皮生意的,听闻风声过来打探一下。”
    那人还是不说话,面色逐渐的阴沉下来,一双死鱼眼盯着我,看着我有点发毛。
    正打算再说什么,那边邓辉过来打了个圆场急忙拉我离开。
    待走到一边,他才小声说道:“老板,这边的地就是被房地产的人搞臭的,近些年利好的消息满天飞,可是无奈那些垃圾房产投资项目呆滞后把这里都拖垮了,那些投资在这里买了店铺和楼盘的人恨不得打死搞房产的。”
    忽然想也是,就像是去年搞房地产的散布南昌地铁要对接永修的谣言,硬是把房价炒起来了一拨,那一年买房的人可算是把那些地产商恨之入骨了,不过他们还算好,房价就算跌也跌不了什么,这江坡区域可就不一样了,直接从发展区域变成了三不管地带,那投资者能不头大吗?
    “别管那人了,这边我熟悉,老板我带你去看看吧!”邓辉见我不说话,指了指前面走了过去。
    我连忙跟上,很快来到了居民区的中间,“这儿,这儿……”邓辉指着一片树木背后说道。
    我左右眺目过去那里隐隐约约的还是能看见一片土黄色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诺不是当年来过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那地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印象中是一个老的菜市场,早就荒废了。
    再次回到这里,记忆还停留在当初拿着父亲的照片不断询问路人的景象,但一转头这里就变成了空荡无人集市。原本挂满了渔网的屋顶也已经坍塌成了空架子,小部分的钢精水泥还掉在半空中,几根巨大的石柱立在中间,上面满是各种各样小孩子绘画上去的涂鸦,那些小孩子绘画上去的人物,歪七扭八的线条,不成比例的身体,一眼望去根本没有儿童的天真,反而是极度的抽象与诡异,久看时有一种森然入骨的冷冽感,所幸这个地还算是空旷,要是一进来直面看到这些画,阴暗之中不死也得吓掉半条命,但也就是这样的地方越空旷就越是有一股鬼气,那些有光线洒落下来的地方还好,而没有光的地方则阴暗不已,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那些阴暗的角落传出,我打着手电皱眉看去,总觉得那里蹲着一个影子在看着我。
    “老板会不会是这里?”邓辉问我。
    路上我和邓辉描述过我梦中的场景,但并不是这里。这个地方中间巨空四面有小房间一样的店铺,虽然样式古老但绝不是我梦中所见到的场景,它就是个卖菜的地儿,没有装修,没有格局,只是很大很空旷。
    “就只有这里吗?”我脚下是纵横的水沟,水沟里堵满了污秽物,在时间的冲刷下早已坚硬结壳,其他的地方则是一些屋顶碎石与粉尘,左右两侧的房间里也满是阴暗发霉的气息,估计不会有什么发现。
    邓辉没有说话,想了很久才说:“其实还有个地方,这里的后面是老的地质队办公楼。”
    “办公楼?”我忽然想起来他之前说过江坡地区闹鬼的地方就是这栋建筑。
    他点了点头:“那地方有些邪门,传言是地底下挖出过不干净的东西。”
    干不干净我不在乎,那些以讹传讹的东西听多了自然也不信了,只是想着地质队那种事业单位的老房子,或许真的有可能和我梦中所看见的房子有某种关联。
    难道真的是哪里?掸了掸身上的灰,穿过地沟从后门沿着小道向地质队的旧址那边走去。
    那地方在菜市场后面的高地上,四面围着篱笆,不过些许年没有呵护,那些篱笆都变成了黄色的竹节,它们被风一吹横七竖八的成片倒在地上,像是坟地里的墓碑。
    不过这里的树木不多,光照环境很好,所幸没有那种阴郁感。
    从外面看去这是一个六角形的建筑,总体是砖木结构,大门口挂着两块朴素而斑驳的牌匾,第一层比较高,墙壁是刷着白色的油漆,蔓藤下还有较有年代感的黑板和报刊墙,而我打着手电从窗户往办公楼的里面看去,可以看到残破的墙壁内部依稀可见朱红色的木头柱子,那是楼房翻修的时候用石砖砌住了原本的建材,看来这栋建筑应该比我预想的年份还要久远。
    抬起头往上看去,上面还有2层,主体是暗黄色,门与窗油漆已经磨损的露了白,里面一层还按了铁栏杆,这是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残破的玻璃挂在门扉上摇摇欲坠看起来十分危险,只不过密集的蔓藤包裹着它们将其钉死在墙壁上,到有一种现代与原始结合的美感。
    我们围着旧址绕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房子虽然废弃了,但门上还是有锁的,好在邓辉眼尖我们才侧面的茅草堆里扒出来一个烂掉的木门。
    钻进去之后四周顿时就阴冷了下来,倒不是没有阳光,反而这里面阳光十分的充足,但就是冷刺骨的冷,好像是来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
    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短袖,接着四面打量着。
    进门之后,左右边都放着黑色的四人座皮沙发,正对面是一个单向楼梯,楼梯的木漆已经腐蚀的没有了原样,走上两步震起的灰尘在光线下飘荡,洋洋洒洒。
    我挥了挥手,散走面前的粉尘,掐着鼻子往里面走。
    这里也不是我梦中看见的那栋建筑,风格不一样,太不一样了,这种房子就是那种狭小的走廊,狭小的楼梯。
    沿着走廊一路往里面走,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荒废了,老办公桌也已经霉的垮掉了,和邓辉选了一个房间进去,打开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出来继续往里面走,越是深入阴气就越发的重,好几次我捂住鼻子差点一个喷嚏打出来。
    那不是粉尘过敏,而是身上冷的慌。很难想象这是7月份的天里,能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邓辉好心问我要不要回去,我没说话,但知道这家伙怂了,我和他调笑:“你就这么怕鬼?”
    他捂着嘴巴摆了摆手,“老板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看到过什么!”
    “什么?”
    这家伙之前和同学在这一带瞎晃悠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还敢进到这里面来?
    “真的是影子……”他断断续续的说道。
    此时走廊已经到了顶头,这里有一扇窗,两旁是公告栏,窗户的铁栏杆已经全都断在了地上,窗户也被风吹的开了小半边,有点滴的光线落在公告栏上,我看了一眼上面都是一些贡献奖和材料检测项目进度,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那些泛黄的纸张还是被大头钉死死的按在那上面,很有年代感。
    “怕就打开窗户自己先出去。”我推开窗户,清理掉旁边的蔓藤,打算让这小子先出去,毕竟他还年轻,要是真的被整出什么心理阴影,我可负担不起。
    窗户的外面是一片的树林,不是之前我们蹿出来的那一片,但倒也不密集,可以看得出来那后头是一片空地。
    “算……算了……我……”邓辉哆哆嗦嗦的说着,但很快他的话被一个狭长而又沉闷的声音打断了。
    那是老旧的金属转轴转动的声音……
    “咯吱!”
    是从我的头顶的方向发出来的。
    而且是楼上的同一位置!
    捕捉到了异样,马上趴着窗户伸头往楼上看去。
    而当我第一时间探出头去的时候,正看见一张模糊的人脸出现在了三楼的窗户,此时外此时正阴凄凄盯着我。
    他的脸并不是真的模糊,是因为他缩头回去的动作太快,使得那一瞬间我根本捕捉不到他的模样,但我敢确定那就是一个人类,此时他就在我正上方的楼层中。
    “是个人,我要上去看看,你来不来?”我转头问邓辉,然后又指了指窗外,“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从这里自个儿出去。”
    说完这些罢拔腿就往楼梯口跑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很像我梦中所看见的影子,印象中就是那个影子带着我不断的穿梭在老旧的楼道间,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在找寻着什么。
    这个办公楼很小,楼梯只有一道,按照我的速度,如果他要下来的话一定会被我堵在这里。
    这是一个直上直下的木楼梯,经过时间的磨砺早没有了原木的颜色,踩踏的木板甚至也是腐烂的坑坑洼洼,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上去老旧木头挤压变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地板给踩塌了。
    三步一跨的上了三楼,只见高处的楼层窗户都已经完全的破裂,蔓藤的枝叶少有的延伸进来,随着风的吹动像是活物一样在墙面上呼吸着。
    地面上更是被雨水拍打的露出了木质地板下面的防潮塑料膜,一眼看去破败不堪。同样受到潮气干扰的不只是地板,墙面也斑驳不堪,半层的木质装饰完全的脱落腐烂在地上,半层的墙灰则是霉的发黑像是一团团的虫子蜷缩着在墙面上。
    按了按太阳穴,实在想不到这种荒废的楼层里还会有谁来!
    心里正想着,突然耳中听到右边的走廊中响起几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凝神屏气,“他还在这里!”
    贴着墙,缓步走去。
    这里和一楼的整体布局一样,窗户的对面是一排办公室,房间上面还挂着残破吊牌,都是各个部门和各个科室的名字。
    深吸一口气,一间一间的摸索过去,第一间,第二间,第三间,心脏越跳越快。
    可就在这时背后有人跑动的声音。
    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紧绷着神经,浑身的汗毛都针一样竖了起来。
    “难不成还有一个人?”我可以确定,在我上楼的时候那个“人”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楼下去,那么我现在身后的是……
    而当我猛然转身回头的时候,却是看见邓辉杵在哪儿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他看着我,眼神飘忽不定,似乎被这儿的环境给吓得够呛。
    白了他一眼无暇去顾忌他,正打算和他约法三章让他给我安静点,这时突然一个脚步声炸了起来。
    那个声音很大,一看就是冲刺的第一步,紧接着我看见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一个弓着背的人冲了出来。
    事发突然,我们两个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看见那人蓬头垢面,衣衫破旧,外面还拖着一件满是洞黑色麻布。
    “谁?”我缓过神来大喝一声。
    对方并不理会我,一个加速想要从我身边冲过去,此时我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个家伙哪里会给他机会,一个纵身朝着他猛地扑了过去。
    啪的一下,他被我撞了个正着,带着我在地上打了个滚,翻到了一边。
    地面卷起巨大的烟尘,整栋楼都噗咚噗咚的响着。
    我一边得手,一边翻过身死死的压着这个家伙。正准备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究竟是谁。
    可那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洞里爬出来的此时正满脸的灰土,一时间我看着他居然感觉不像个人形,也分辨不出来五官七窍的模样。
    “你是谁?”顾不得他浑身那股冲鼻的腐烂气味,我手肘死死的顶住他的胸口问到,“为什么在这里?”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比较虚的,想着人家在这里管我这个外来人屁事啊,但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那家伙居然……居然笑了,他裂开嘴巴,居然笑了,笑的时候一只猩红的舌头在口腔里疯狂的乱窜,像是一只活物一样,而不仅仅是这样,因为这时居高临下的我猛然看见那个家伙的嘴里,一只舌头居然像是蛇信子一样是开叉的。
    强烈的感官恐惧使我手上松了一把劲,也借此机会那个家伙双手一用力将我顶翻到了一边。
    身子一个咀咧倒在了地上,肋骨开始隐隐作疼,想不到这个家伙手劲这么大,我原以为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家伙没什么力气,生擒起来应该比较好拿手的,但这时比起身上的疼痛,刚才所看见的东西更加让我胆寒。
    “和……和我梦里的一样!”三石说的没错,这个地方果然和我的梦是有所关联的。
    纵使内心深处巨大的疑问和恐惧排山倒海,此时眼看着他就要脱手溜掉,也下意识往前猛地爬了两步,然后一把抓住了那家伙的脚。
    他被我一带又是“碰咚”的一下摔倒了地上。
    这一下他摔的不轻,面部磕到破裂的木板上,几乎要昏厥了过去,眼见有机可乘,我这边立马爬起来冲着那个家伙就是一脚。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小时候打过不少架,深知有些人不打到他服服帖帖他早晚会反过来搞你一顿。
    两脚,三脚,四脚。
    “说,说话啊,你到底是谁?”几乎是认定了这家伙和我近期的异常有所关联,我恨不得所有的愤怒都一股脑的宣泄过去。
    我这是从上往下蹬的,力气之大踢着那家伙身形一弓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嘶嘶嘶……”
    他一吃痛抬起头,眼睛瞪着老大,嘴巴更是张开。
    这一下我他妈的是看清了,那真的是一条蛇信子。
    “我曹,这是什么怪物?”一旁的邓辉看的比我真切,更是张口叫了出来,而也正是他这一嗓子使得那个“人”注意到了他。
    他被我打了半天之后居然一翻身,牟足了力气朝着邓辉扑了去。
    邓辉一看傻逼了,硬是愣在原地动不了。
    我心里急,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一伸手去抓住那个家伙的衣领子打算将他扯开,但这哪里管用,不一会儿那个“人”就冲到了邓辉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小刀死死的抵住邓辉的脖子。
    脑子一乱,接着又是“嗡”的一下,冷静了下来。
    “兄弟你别乱来,杀人是犯法的。”
    我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对我的时候不把这刀掏出来,但是眼下我只能服软。
    他依旧不说话,带着邓辉往后退,我没办法也只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你可以走了,我追不上去,你放了我兄弟。”
    他面对着我,还是一言不发,我突然在想他到底是不想说话,还是那种诡异的舌头使得他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摸不透这个家伙的想法,虽然他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疯子区别于常人的差距就是经常不按黎做事,我在想如果他真的被逼急了捅了邓辉一刀……
    渐渐我开始背上狂冒冷汗,因为随着事态逐渐稳定下来,我有了更多思考的时间,我在想整件事情的后果,邓辉是我带过来的,面对这个疯子,如果他真的动了刀子,到时候脱不开干系的只会是我,这样演变下去,我可是要吃牢饭的。
    内心开始崩溃,有点后悔把这个孩子牵扯进来,忍不住的往后又退了一步。
    而他也在后退,我知道他在慢慢的往楼梯口那退反,而一旦他退到那个位置我在想要按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终于那个家伙松手了,他一把推到邓辉,然后猛地向着楼梯冲下去,没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此时深知已经追不上去了,便上前去扶起邓辉。
    邓辉摆了摆手想要自己站起来,可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面色惨白了,那里还有什么力气。
    “你没事吧!”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好几次蠕动着嘴巴像是要说什么。
    “先缓缓。”我拍了拍他。
    狠狠的吞了口唾沫,突然邓辉对我说道:“那个人有点眼熟。”
    我一凛,整个人怔住了。
    他接着说:“那……人好……好像是个送快递的。”
    几乎是本能的联想到了那个失踪的李俊,那个给我送来钥匙后又神秘失踪的家伙。
    “你确定?”我问邓辉。
    他毫不迟疑,一口咬定:“绝对没差,他送过我们家的快递,我也和他打过几次招呼,虽然外形上有些邋遢,但是我不会认错人的。”
    “……”
    我沉默了片刻,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如果那个人真的就是李俊,那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而且他似乎还认不出我了。
    一边想,一边我往李俊跑出来的那个房间走去,现在需要一些证物来验证我的猜测。
    那是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办公室,这里头都搬得很空什么也没有,毕竟这地不是自然荒废而是正常搬迁的。
    因为有人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相比于其他的房间稍微有些干净,根据凌乱的脚印和深浅不一的落尘可以看出李俊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中间靠窗的地方还垫了一层棉絮。
    “他住在这里?”邓辉问我。
    “应该不是,县里落脚的地方多得很,他不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而且根据房间条件来看,一楼明显也要比三楼干燥的多。”
    “那他为什么会睡在这?”
    按了按太阳穴,“没错,这也是我想问的。”
    掀开被子,里面还算整洁,却是空空如也是什么都没有,我很遗憾便拉着邓辉四周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供我参考的物件,估计就算有什么,他也有充分的时间去将它处理好。
    看了一圈这个房间,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那扇窗户上。
    接着我开始往窗户边上走去。
    楼层的高低唯一的区别就是目光所远眺的区域不同,那么他在这里能看见什么呢?
    带着疑问,推开了那扇窗,窗外是很宽广的视野,因为本来这栋楼就是处在高地之上的再加上楼层的原因,所以一目望去四周尽收眼底。
    而在高地的下面,也就是那片林子的中间有一片空地,当中坑坑洼洼有着各种各样的土质凹坑和大量的没有完工的砂井与钢筋网格编制而成的地基。
    心里猛的一揪,马上反应了过来,“这……这就是当年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开工就被毙掉的项目?”
    “是啊,那地方就是之前的废弃工地。”
    不管是巧合还是必然,窗外的东西都戳到了我的神经。
    然而目瞪口呆之时,想到了李俊那当时满脸的泥土与被刮蹭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琢磨着难不成他是从那砂井里面钻出来的?
    脑子里乱糟糟的,心底略微一颤,那……那……莫不是这片地基的下面还真有什么东西?
    满腹疑虑,可当我走到那里的时候,所有的猜测都被打消了,砂井都是被用混凝土浇筑完工的,并没有什么进入地底的通道。
    “老板,老板。”邓辉跑的有些累了,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我没有理他,而是四周看着,因为我不相信这个地方什么线索都没有。
    但是邓辉有点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仍不断的追问着,“你在找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从现场来看,这里的工程和当年的勘探基本上是同时进行的,不然的话这片地还不至于还能挖出来搭了半个架子。所以这儿直到现在那个地方还是保持着当年的老样子,有些地方甚至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蒲苇和稻,一脚踩进去不深不浅带着一鞋子的泥。
    应该不是这里,那么会是那里呢?是那些被挖开还没有填土的陷坑吗?不对那里面此时已积满了水渍应该没有供人出入的地方了。
    缩回了脚,我问邓辉:“这里有没有什么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地方?”
    摆了摆手,“我早就说了,这个地基被清掉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不甘心,一磁牙,撇下嘴问道:“如果你在这里挖个地窖你会选在哪儿?”
    地窖这个东西是农村老家老一辈人常用的做法,无非就是存点甘蔗和甜酒之类的东西,依照李俊消失的时间推算不排除他在这里挖了个地窖。
    邓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似乎有点厌烦了这里,他摊了摊手,“这个地段靠近修河泥土湿润,不可能去修建地窖的。”
    皱了皱眉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的时候,你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老板我们还是回去吧!”
    摇了摇头,我来回走动着,不想被这小子打乱自己的思绪。
    “还不能回去。”逐渐的一个想法冒上了心尖。
    没错,三石说的很对,事到如今我必须按照剧本走,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这些线索对于我来说都是十分迫切的,因为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为什么?你打算在这里过夜?”
    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却是做法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选。
    想了很久,我决定遵循这个问题最早的时间点进行切入分析,那疑问的深入点就是09年的那次地址测绘,那应该是在永修地界据我所知时间最早的牵扯到关于“山”的异常,当年他们一定是在这里挖到了什么。
    那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他们一样。
    挖。
    “我想要看一看这地下有什么东西。”我对邓辉说道。
    “老板你疯了!”他脱口而出。
    “我没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啧啧的抽了两口,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冷静。这样吧……我给钱,那你找几个朋友来帮我挖。”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毕竟是打算建商业楼的,占地面积还是很大,如果单纯的挖还好,但我眼下更需要的是定位,所以仅仅靠我是不可能挖出来的,说完我把自己身上带着的仅有钱都掏了出来,让邓辉打电话喊人过来。
    而果然金钱的力量是万能的,很快邓辉帮我联系好了人,不一会儿连工具都带来了。
    五个人,都是身强体壮的体育生,我大致的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他们就开干了。
    因为这些天下雨的缘故,地面还是比较松软的,几铲子下去地就开了口子,但就现在而言我不知道当初他们所挖到的那个地洞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现在这一片泥土埋了有多深,只是想着此时我要是能和小说里面一样会看风水就好了,那找到地洞的入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惜我不会,所以只能盲目的任由那群学生乱挖。
    最开始我们是从地基的正中间开始挖,因为我打听过他们测绘的勘探口就是以房屋建筑中心为点,向着四周去勘探的。
    可地基之下却什么也没有,除了泥土还是泥土,别说什么洞穴了,就连一点人工翻过的痕迹都没有。开工前我有问过三石,勘探掩埋的泥土层厚度大概是1米左右,有些城市地区是按照3米的厚度来掩埋的,可事到如今5天过去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当年被勘探出来的地底洞口似乎从这个地方消失了一样,彻底的不见了,因为不管我们怎么挖,仍然什么发现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地面上的坑越来越多,深度的越来越大,甚至连地基的底部都挖出来了,可是进展还是停留在最初的阶段。
    我逐渐开始有些吃不住现在的场面了,一方面是日结的钱不够用,一方面是在质疑这个地方曾经到底有没有挖到了那个神秘诡异的地洞?毕竟已经挖了这么久了。
    但越是这样挖,一个念头就越是在我脑海里扎根,就是为什么李俊会站在那个窗户口选择去看这个地方?
    摇了摇头结果不得而知,但是很快我就选择放弃了,因为我的动静太大开始引起了周边居民的注意,当然也有可能是李俊故意把他们引过来的。
    可就在当我准备终止挖掘计划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那是第七天的时候,上午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中午吃过了盒饭,下午1点左右天色就暗了下来,抬起头看见低沉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聚积,横风也吹了起来,似乎是有雷雨。
    这时一个小伙子过来说:“老板这天要下雨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我说行,撤吧!这几天下来,挖着看起来也没什么效果,还不如散了算了。说完一众人等就开始收拾家伙,这些小鬼连挖了好几天早就没了当初的激情,虽然是拿着钱做事,但也都是浑水摸鱼,这一叫停,马上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则是不急,看着这千疮百孔的地皮,还打算四周溜达溜达。毕竟这里的消息是三石透露给我的,想着应该不会出错,10年前这个地方绝对是被人打出了一个洞的,而且有几个人消失在了地洞的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可现在的问题是“洞”呢?难不成自己“溜”了?
    一边用铲子拨着已经被他们挖松了的泥土,一边仔细的看着,可走了不远,这时我却看见空地上还有一个小鬼没有走。
    那家伙不知道怎么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走过去拍了拍那人,他被我吓了一跳顿时蹦了起来。
    你很难想象一个年轻力壮的体育生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我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便问他:“怎么了?”
    “老……老板……”他转过头,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我见他居然摘下了一副耳机。
    “在听鬼故事呢?”我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笑了笑,“赶紧走,下班了,工资等下微信转给你。”
    他用力摇了摇头,眼神里写满了恐惧,然后哆哆嗦嗦的伸出一只手把他的耳机递给了我。
    “耳机里有声音……”他说着死命的吞了一口唾沫:“这个声音不是我歌里面的声音。”
    “什么?”我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是出于好奇的接过了耳机。
    “突然,突然出现的。”他激励表达着,“像是在突然有一个电话自动呼进来,自动接听了。”
    我喉哝一哽,“电话那头是什么?”
    那小伙子张了张唇,“是……是人的声音!”
    “人的声音?”我猛然想到了三石与我提到过的,这片地基的勘探现场有诡异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而且当年也是在一个天气极其沉闷,雷暴频繁的时候。
    一把抢过手机,我看见此时那手机的界面还是酷狗音乐的界面,只是歌曲的播放按键在不断的跳动,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拖动着歌曲的进度条。
    狠狠的吞了口唾沫,接过耳机戴了上,首先我听到的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像是收音机在调频的时候发出的杂音,紧接着果然出现了轻微的声音。
    那声音很细,很微弱,而且语速极慢,但……但是不难分辨出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那小鬼在电话里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阴气,听到耳中忍不住的浑身打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他说的是:“救……救我出去。”
    那个小孩子求救的声音,使我倒吸了一口气,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这他妈的是什么?”我问。
    “是……是突然出现的,我原本在挖土,但挖着挖着这个声音就出现了,一开始它夹杂在BGM里面,我还以为是歌曲中录下来的,但接连切了好几首歌这个声音都还在,所以我觉得不对劲了,再后来手机就不听使唤了。”那男孩哆哆嗦嗦的说着。
    “突然出现的?大概是什么时候?”
    “反正就是刚才一会儿,时间不长。”他看了一眼手机,接着说道:“1点多一点的时候!”
    那是天气变天快要下雨的时候,记得早些年听广播的时候也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无非是由于频段不稳定信号接收到了其他的信息导致。
    “十有八九是雷暴中的电磁现象导致了磁场干扰。”我看着他的手机说道,“可能是因为磁场的原因导致某种频道接入了你的手机。”
    我对那个小子说完之后,就打发他自行离开了,可那些说辞也只是忽悠他的,我自己却知道这一切推断的前提是信号必须有一个发出的信息原,也就是说不管这部手机的里面插进了谁的声音,但它是来自于哪里呢?
    事情有点来的匪夷所思,而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那个小孩的声音,印象中不应该只是呼救,还有一点别的声音传进来,但是什么我却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而正当我脑力被凶猛压榨的时候,乌云之上雷暴频繁的响起,积攒了半个小时的雨水开始拼了命的往下落,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视野几米之外什么都是模糊的。
    眼瞅着天公不作美,没办法只能收家伙走人,这样的骤雨之下做不了什么事情的,想着等到雨停了再来,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我将要离开的那片林子面前居然站着一个人。
    虽然看不见模样,不过我基本上可以锁定那家伙是在朝着我的方向看。
    深知在这种天气了会来这个鬼地方的一定不是什么路人。
    “谁?”我吼了一句,然而暴雨之下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越来越大的雷声从天际轰下。
    吃了一嘴巴的雨水,顿时呛得不行,永修这个地方过了立夏天之后,很少再有这么大的雨了,不过一旦下起来可就是没完没了的,这不,一会儿鞋子衣服都淋了个透,看这情况想着要是再不回车子搞不好人就得出病了,只能拔腿往前跑去。
    但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原本站在树林前的黑色人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了我之前所处的地方。而且还在举着一把锄头在挖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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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7 21:30:03  更:2021-06-27 21: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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