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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永动机之幽灵飞机

作者: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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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个题材,我是第一次写。





    第一章
    到了下班的点,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李梦玉是公司的一名普通小职员,干的活最多,拿的工资却是最少的,顶头上司刘美玲是个正处于更年期的中年妇女,保养的好。
    风韵犹存,踩着的恨天高都快赶上高跷了,浑圆又略显下垂的屁股也随着大幅度的肢体动作扭来扭去的,嚣张跋扈,强势火辣,举手投足却也透着很多女人都没有的风骚。
    李楚玉在常常在百忙之中,还要抽点时间去楼下给她奶茶,是员工,也是侍候她吃喝拉撒的保姆,从她尖酸刻薄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她在家庭生活中必定也是一地鸡毛,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来单位楼下接她。
    两人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相同三百多公里,是个酒吧驻唱,只是名气一直不温不火,朱楚玉这些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几乎全给他搞创作了,他每天也就两年事,白天睡觉,醒了就写歌,晚上再去驻场的酒吧唱歌,赚了不少钱,但隔三差五还会向她伸手要生活费,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赛参加了不少,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冲进二十强。
    老家拆迁,父母心疼她在外地生活艰苦,要求她回去找份工作,李楚玉在这段两地分居的恋情里筋疲力尽,朱飞主动给她打电话,不是要生活费,就是跟她大倒苦水,说竞争激烈,行情不好,绕来绕去还是要钱,最近决定组建一支乐队,场地和各种乐器都需要很大一笔资金。
    李楚玉为了支持他的事业,瞒着父母将分到的安置房给卖了,可乐队组成后还不到三个月就解散了,投进去的钱全打了水漂,东窗事发后,父母与她断绝关系,她也没脸回家。
    想想为了支持一个男人的事业不惜众叛亲离,这样的代价要是换不来功德圆满的结局,李楚玉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连两个月音信全无的朱飞,这次破天荒的来找自己,不知道是否奔着给这几年艰难,却又难舍难分的异地恋画上一个完美句号来的,还是故伎重演,又变着花样问她要钱来的。
    李楚玉去车站等了半天也没接着人,最后收到一条短信,到了办公室,刘美玲早就离开了,原本说好要等她的报表的,不在刚好,她神经也不必那么紧绷着,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同事汪小雨神情凝重的走了过来,“你上午不是去接你男朋友了么?”
    “我等了半天没等着,说是碰见高中同学了,搭他的车去吃饭了。”
    “听说他人长的挺帅的,看你普普通通的,怎么运气那么好,能交到那么好看又硬朗的男朋友,我在楼下,见过一次,不知道要比照片上好看多少倍,听说是唱歌的?这是准备以后当歌星了么?”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我们交往那么多年,他还没来过我的城市,要是来了,怎么可能不跟我打招呼,基本上都是我去他那儿的,你在哪儿见到的?”
    “就在楼下,你真不知道?”小雨一脸狐疑,拿出手机,找出当时偷拍的两张照片,“我怎么可能骗你,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照片上的日期,这个东西可造不了假,看看,是不是三个月前的时间?当时我还以为是来接你下班的,我还想着晚上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结果临时接到大刘电话,让我去南京出差一个星期,一起吃饭的事儿就这样被打乱了,我也没放在心上,再说了,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少说也要待上十天半个月的,等我出来回来再一起吃饭也不迟,小别胜新婚,我掺和进来也不太合适。”
    “我不知道他三个月前回来过,怎么会这样?”李楚玉大惊失色,强烈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感情背叛,她特意打开朋友圈,朱飞不知是为了贼喊捉贼,还是为了让她安心,发了一条动态,满汉全席,从背景来看,似乎是个非常设施高档的酒店,小雨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表情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惊异和狐疑,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忽然打到一起.
    李楚玉从她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里察觉到了特殊信号,“朱飞骗我,你可不能骗我,这些年,我每个月的工资是一万,但现在我的银行卡里连三块钱都拿不出来,我省吃俭用,一双运动鞋洗了又洗,穿了又穿,至少得穿上两年,我都不记得上回是什么时候买的新衣服,为了支持他的唱歌事业,连我父母的安置房都给偷偷卖了,笼统算下来,我在他身上至少帖了将近两百多万,为了他,我众叛亲离,日子过得比贫民窟还要惨,化妆品也只挑有折扣的买,就连他每个月两千五的房租费都是我给交的,为了他,我跟父母断绝了关系,一心一意全为他着想,他要是真骗我,那就不是背叛了,而是缺德了。”
    “大刘先前也发了朋友圈,饭菜和背景跟朱飞差的差不多,你说一个四十三岁的妇女,怎么会跟一个二十三岁的精神小伙搞一起去,她的确是风骚走位,但还不至于老牛吃嫩草,吃的还是下属的窝边草,她十九岁就生了个儿子,她儿子比朱飞还要大两岁,你说这也太扯淡了这个,大刘的老公可是咱们这儿首屈一指的富豪,到哪儿都要带几个保镖前后开路的那种。”
    五分钟后,李楚玉就依靠桌上的几道菜以及背景,成功确定了这对奸夫淫妇所在位置,小雨从中协助,也顺顺查到他们所在的包厢门号,刚到门口,李楚玉一眼就认出刘美玲上下班开的红色保时捷,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思维敏捷,头脑清晰,几乎是火眼金睛。
    “朱飞,你在哪儿,我下班了,在哪儿,我去找你。”
    “现在不太方便,几个大老爷们坐一桌吃饭,没一个带女朋友的,你来了,我们说起话来就要考虑你能不能听得下去,这样不好,你先回去,难得来一回,你总得让我放松放松,给我一点空间好不好?人不在这儿,电话还得时时刻刻监听我的动向,问我干什么,跟谁吃饭,又聊什么话,我真的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
    “那你问我要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也不喜欢被你像要债的时候不停的催?”
    “不就欠你几个钱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跟你说过,等我出人头地了,我会将你给我的钱十倍百倍的还给你,这样还不行么?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连这点信任也不给?”
    “你都没来过我这儿,哪来的朋友?还有,我有同事看到你三个月之前来过公司楼下,为什么要瞒着我?别人在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反问人家是什么时候的事,荒不荒唐?我当时尴尬的恨不得地上裂条口子一头扎下去!”
    “我是来找你的,没告诉你,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刚好在门口碰到一个高中同学,我想着来日方长就给耽搁了,又喝了酒,晚上接了个电话,我连夜又坐火车走了,这么短的时间,见了面又说不了多少话,何必你工作,再说就这么点小到不能再小的破事儿,你怎么也能拿出来兴师问罪?你不要成天疑神疑鬼的好么?”
    “真是我疑神疑鬼么?为了你,我几乎将自己全给赔进去了,现在除了你,我连家也回不了,父母都跟我划清界限,你知道你现在过得有多惨么?一块钱都要精打细算,差不多倾家荡产了,你一回来就跟所谓的朋友吃香喝辣的,有没有想过我一天只吃两顿饭,从牙缝里抠下来的钱全给你了,害怕你过得不舒服,我掏心掏肺,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在你心里,连你的高中同学也不如?你的高中同学给你付过房租费么?管过你吃喝拉撒了么?”
    “既然不信我,说再多也没用,我管你信不信,钱,全是你自己主动给我的,我的确问你要了,可我从来又没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非要你给钱不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情我愿,你可不能拿钱来捆绑我,爱情无价,哪能用金钱买卖,况且这三年来,我不也陪你睡过,陪你聊天,深更半夜还得打电话提醒你晚上不要蹬被子,你一张嘴就跟我提及为我牺牲了多少。”
    朱飞是躲在卫生间里接听的电话,语气恼火,很不耐烦,忘恩负义的话说得头头是道,他得到的全是应该的,只要稍有反抗,她就成了罪人,“难道在这段感情里,我就没有投入么?陪你说话聊天,听你滔滔不绝的发着牢骚,这些都是付出,怎么这些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了?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见我都还找不到门路,给你脸了是吧?要钱没有,要感情····感情没了就不要死缠烂打,不然到时候丢脸的人就是你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现在好好冷静冷静,等你知道自己错哪儿再给我打电话。”
    “朱飞,你还真是不要脸,忘恩负义的人是你,我哪里做错了?想要分手,你得将这些年从我手上拿走的钱全部还回来,我一会儿给你拉个清单,是你没心没肺在先,也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双倍奉还之外,还得付我一笔精神损失费,是你毁了我对感情和婚姻所有的幻想和美好,我还得忍受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和非议,这得多长时间才能翻篇?我把你当太上皇捧着,你却把你当成提款机,你让我丧失了对人最基本的信任,为了你,我可是连父母亲人都给舍弃了,你······”
    “李楚玉,跟我动真格的是吧?跟我说这些废话有用么?是我跟父母相处不好,怎么能将众叛亲离的罪过甩到我头上来?你没有朋友,我是不是还得替你背黑锅?”
    “以前是我瞎了眼,没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白长了一副好皮囊,你这个无底洞,我不填了,我可不想最后连本带利全贴给你,自己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李楚玉这才知道生气真的全身颤抖,“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有的是女人给你花钱么?原来你在酒吧赚的不是卖艺的钱,而是卖身的,真是恶心,我给了你八十多万用来添设备,希望你能有所建树,现在看来,你倒是将钱都花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打造成叫好又叫座的牛郎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踩到你这坨狗屎····我都被你恶心成这样,也不会嫌你还的钱脏。”
    “李楚玉,你知道我为什么事业一直搞不上去么?你说你为了我省吃俭用,穷得一天只吃两顿饭,那你想过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在人才济济的行业里想要出人头地有多难?你一天还有两顿饭吃,我两天才吃三顿饭,你给我的那点仨瓜俩枣能够什么用的?能买一把像模像样的吉他,还是够我发一张唱片的?醒醒吧你?你以为你每个月随便给点生活费就算帮我了?就是因为你什么都帮不了我,我才吃糠咽菜的,我才混得这么惨。”
    朱飞气急败坏,在他的意识里,李楚玉为了他吃糠咽菜,他不但不会心怀感激,反而认定就是她的拖累,他才吃糠咽菜的,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最后混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真是个扫把星!没遇到你之前,我的作品还有人欣赏,跟你在一起后,我的事业一落千丈,连五音不全的愣头青都敢挤兑我。”
    “你····”
    “臭女人,你什么你,别以为给了我点钱就有权利对我指手画脚的,我落败成这样全是你害的,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坏了我的气运,要不是你每个月还能给我点好处,我都不知道你哪位,牺牲最大的人是我,你居然还有脸问我要精神损失费,我这辈子再没机会咸鱼翻身,这笔损失也能归纳在精神损失费的范畴里,你能赔得起么?先赔我一个亿,我再将欠你的钱还了,还不起,那就好聚好散一笔勾销。”
    朱飞这次来也不是来见她的,撕破了脸,连几句逢场作戏的话也懒得说了,随即挂掉电话,李楚玉没想到三年感情就这样沦别他脚下肆意踩踏的垃圾,踩完了还不忘用力踢到看不见的地方,恼羞成怒,全身剧烈颤抖,几乎得靠扶墙才能站起来。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找到他们所在的包间,但里面忽然传来刘美玲标志性的浪笑声,怪不得她平时总会对她的工作挑三拣四,原来这对狗男女早就勾在一起了,故意公报私仇,真正痛到极致的人是哭不出来的,气到了极致,真的会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楚玉,你没事儿吧?终于醒了,我真的快要被你给吓死了。”睁开眼,在医院,小雨一脸急切的跑过来,用湿漉漉的棉签给她润了润嘴唇,李楚玉浑身酸痛,好像全身的骨头被用石头狠狠敲碎后又随便拼接起来,稍稍动了下脑袋,整条脊梁骨都跟着抽痛,好像扎入了一把刀。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是大刘,你忘了,你让我在下面接应你,电话响了,我还以为你搞定了,没想到来电显示是大刘的号码,她说你在上面晕倒了,让我上来将你拉医院去,他们俩个····你亲眼看到他们俩个在里面那什么了么?”
    “这倒没有,但朱飞他····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跟我撕破脸了,我也懒得跟他啰嗦,可我那么多年的投入·····好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一向这样,变了心就收不回来了,但大刘都这么大岁数了,牙口好,胃口也好,就不怕塞牙,想想她儿子比朱飞还大,这么大的年龄差够大在一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你这样也挺好,省得越陷越深,钱没了,人也没有了,心还被伤得透透的,要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雨说到这儿不禁咬牙切齿,人一辈子,谁能保证遇不到一两个给自己上几堂人生课的渣男,“这叫及时止损,悬崖勒马,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你可能连一根完整的骨头也找不到,那样就难看了,还好你们没有结婚,结了婚还搞出这些乱七八糟后中儿就麻烦大了,涉及到财产分割,到时候是人是鬼,是猪还是狗,全给你亮出原形来,最后只得出真心喂了狗的结论,遇到了可真叫倒霉,让你恨不得将自己的这双眼给生挖扔地上去,怎么看上的全是些牛鬼蛇神,比垃圾还要垃圾好几倍。”
    “他说他事业一败涂地,全是我给拖累的,还骂我是扫把星。”
    “这叫什么狗屁话?你何必跟一个伤害你的人较真,较来较去,最后受伤的人还是你,你在这儿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不定他这会儿正躺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你有十张嘴,也比不过一张胡说八道的嘴,你要不忍就是用老人的话讲,善恶到头终有报,图一时痛快,顶多也只会痛快一两分钟。”
    小雨对此深有体会,李楚玉觉得有道理,但有道理和想得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整个大仇得报的兴奋点的峰值也就只有这一两分钟,你说你前前后后在他身上投入那么多,精神上的,物质上的,身体上的,这些加一起,就不是简单的用有多高兴,又有多少坐可以衡量得的了,你连本带利,最后只用一两分钟就给一笔勾销,你这也太廉价了,一般会居家过日子的家庭主妇,五毛钱的小白菜还要跟商贩讨价还价五分钟,你的终极价值只体现在两分钟之内,我都替你叹不值。”
    “我也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挺卑微的,方方面面全替他着想,都快成为他老妈子了,估计他妈对他都没有我这么细致入微。”
    “可你最后还不是一秒破功了么?撕破脸能证明出什么来?只能证明你是个胡搅蛮缠的泼妇,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你反而会陷入更深的痛苦里,不如用忍辱去化解,打掉牙往肚里咽,过个几年你再看看,迟早会有人替你收拾他的。”
    小雨相信因果报应,“再说句很现实,也是你觉得难听的话,如果你被一条狗咬了,就算你这只狗提溜出来打死了,或照着它的狗腿上也狠狠咬上几口,也改变不了你被咬伤的事实,对你伤口的痊愈更没有一点好处,你离开的不过是个虚与委蛇,连猪狗都算不上的烂人,他失去的是一个对他真心实意的好女人。”
    “真心?真心?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了。”
    “楚玉,别难过了,一会儿我陪你去外面放串鞭炮,去一去晦气,他现在或许还为此自鸣得意,体会不出什么来,等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就会知道你有多好了。”
    小雨生活上也没少受到李楚玉的关怀,现在出问题了,当然得替她站队说话,“所以,你得将心下得狠一点,跟烂人烂事一刀两断,离开他之后,不也是新的开始么?就你这点事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掉了脑袋,不就碗大一个疤,风水轮流转,等你顺风顺水转到上头来了,不又是一条好汉?”
    “说得头头是道,那你自己不是一样单着的么?”
    “我可不会像你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真正喜欢你的人,你不需要太优秀,也不必漂亮的跟天仙似的我见犹怜,更不需要迎合他,上回在聚会上听到你跟他打电话,言语中全是嘘寒问暖,一个老母亲对一个喜欢丢三落四,不会照顾自己的大儿子的担心。”
    小雨以前倒是旁敲侧击提醒过她,没想到两人的想法不在一条维度上,现在翻车了,这才想起她的金玉良言来,“男人要的不是过度泛滥的关怀,他们会觉得自己被严密控制,连自己的私密空间都给一再压缩光了,只想逃得远远的,踮起脚尖走不了路,同样的道理,刀枪剑戟的喜欢不但站不稳,也走不了几步,真正喜欢你的人,连你轻轻皱一下眉也会心疼半天,怎么会舍得你长时间踮起脚尖主动迎合他,他会弯腰的。。”
    李楚玉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小雨就知道她会当笑话听,伸手拍了下她的胳膊,“别不信,我的说全是真理,你没能从中听到共鸣,说明你还没痛到极致。”
    “我碰到碴男本就够倒霉的了,你怎么还嫌我不够惨?想看到我披头散发,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几天?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被一个渣男里外榨干了价值?”
    李楚玉心情好了不少,她不是傻子,只是自欺欺人,哪怕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也不愿意接受自己这些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人越是万念俱灰,情绪反而越悲伤不起来,反而更平静了,好像以前那些是不是就会冒出来的不详预感,早就做好了心理防线,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慢慢默认了今天的结果,等真相迎头压下来,对我也就没多大的杀伤力了。”
    “我还以为你会扛不住,精神会崩溃,正在考虑今天晚上要不要跟大刘打个电话,明天就不去新加坡出差了,看到你一副还能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我走也能走得放心了。”
    “我没事,姐能扛得住,你也有你的工作和生活,不能光顾着我了,听说去年派了好几个去那边分公司工作的经理,一个也没回来,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好好开个单身派对,你再帮洗个头,寓意从头开始,你可不能像她们那样没心没肺,去了就再不回来了。”
    李楚一哪会知道,她随便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小雨所搭乘的飞机在起后一个小时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凭空消失,飞机失去雷达信号,从头到尾也没收到过失踪飞机的求救信号,经过两年多的搜索寻找。
    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那么多乘客家属悲痛欲绝的呼喊声,几乎没有人相信,整驾飞机就这样从所有高科技侦查设备,甚至动用了卫星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很多人说是掉进大海里了,可在附近海域大力搜查半个月之久,也建立不起飞机坠海的推论或证据。
    在网络上更是被更多心系它安慰的人称之为幽灵航班,它在某个特定的区域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时空隧道’,指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它又神秘的出现在雷达上,穿越时空又回来了,在异度空间里,一个小时或许能抵上地上的一年两年甚至是更长时间。
    在这两年里,李楚一的经历也跌宕起伏,在经历失去最好朋友之后,又因为和刘美玲因为朱飞的事情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小雨劝她不要和烂人烂事纠缠的劝诫,还是没有发挥出让她保持理智清醒的作用,她还是没能收住怒火和羞辱。
    一气之下就将她和朱飞勾搭成奸的视频证据发布到了网上,刘美玲内心无比强大,即使外面针对她刮起了狂风暴雨,但她还是坐在部门经理的位置上稳如泰山,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
    但她只是一个势力单薄,平淡无奇的小职员,被她各种穿小鞋,公报私仇,苛待刁难,旁观者不少,同情她的也不少,刘美玲财大气粗,脾气暴躁,又是豪门太太,上班,不过是为了消磨空闲的时间,待在家里太闲了更容易有所不同。
    再加上老公常年不在身边,一般情况,也只在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吃顿饭,而更多的人则是为了生计而疲于奔命,但没一个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或说句公道话的。
    听说公司还有她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就是给各位员工发工资的财神爷,所以公司反而成了她的避风港,外面的暴风雨刮得再厉害,半滴雨点也打不到她的脸上,不但没有收敛,比以前更加张狂狠辣,令很多跟她有工作接壤的人苦不堪言。
    失恋,失业,身无分文,与家里父母也断绝了来往,孤身一人站在灯火辉煌的街头,以前住着公司给租的单间公寓,现在余额不足四位数,她试着找了几份工作都没有着落,后来才知道是刘美食给业内同行公司打了招呼,谁敢雇佣她,就是跟她作对。
    以前为了支持朱飞的事业,将能省的钱全给咬牙省下来,吃糠咽菜,缩衣节食,只能搬进城乡结合部,租金便宜,就是房子小了点,住惯了两室一厅的的单身公寓,现在却要住进一个阴暗狭窄的小房间。
    墙角还悬挂着破旧黏糊,摇摇欲坠的蜘蛛网,房子里湿气重,连蜘蛛都住不去了,这儿没什么好工作,离市中心又太偏远,为了省钱,她得骑共享单车上下班。
    一去一回差不多得两个小时,以前缺乏锻炼,最大的运动量也只是从公司步行到公寓的十五分钟路程,突然进行大幅度的运动,经常累得大汗淋漓,躺在床上半天缓合不过来。
    李楚玉手机响了,是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婆颤巍巍的站在门口,“楚玉,你就是楚玉吧?我儿子谈的女朋友?”
    “你谁呀?”李晚玉门是半开着的,老太太神情迫切的打量她,“我是朱飞的妈。”
    “我跟你儿子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分手了,他吃软饭,跟别的女人跑了,而且那个女的还是我的顶头上司,儿子比他还要大两岁,是咱们这儿有头有脸的富婆,我给你个号码,算了,那女的狗眼看人低,一听到是你,估计得撂电话不搭理你了,我住面这儿你都能找上门来,看来你的方向感强,更擅长找人。”
    李楚玉一听是前男友打来的,更是不待见了,她花了将近两年时间才勉强走出心理阴影,没想到生活刚刚步入正规,渣男的老妈居然找上门来了,“你儿子继承了你的优点,擅长找有钱的,我把她的地址给你,指不定你一推门就能看到你儿子在富婆家里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香喝辣的,还有一堆的保姆侍候着,放个屁都有人替他脱裤子。”
    “我去找过了。”
    “你去过,肯定将事情跟你说明白了,他是跟那个老女人跑了,吃她的住她的,我每个月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全给他转过去了,结果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骂我的么?”
    李楚玉一提这个不禁怒火中烧,看到她神情无助又绝望,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恐怕也找不到她这儿来,但她还是有底线的,门还是半天着,没打算让她进来,神情充满了愤恨和憋屈。
    老太婆表情凝重又愧疚,似乎知道他儿子辜负过她,一时间无言以对,李楚玉现在身败名裂,口袋里的钱已经支付不起下个月的房租费了,想想她以前像傻子一样,任劳任怨的替朱飞预付每个月将近二千五的房租。
    再看看她现在住的,连三百还不到,还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晚上想如厕,害怕路黑危险,只能憋到天亮再去,“你儿子肆无忌惮消费过我之后,还骂我给他的钱只是仨瓜俩枣,连把像模像样的吉他都买不到,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像他这样狼心狗肺,在家肯定也是这么对你的,我是巴心巴肺把自己所能想到最好的东西全给他,结果他却把我当成了想要多少就必须能提出多少来的取款机,以及必须为他提供免费服务的老妈子。”
    “我儿子对不起你,他····”
    “他何止是对不起我?简直是丧尽天良,他能在我这儿骗吃骗喝的,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单纯无知的女人深受其害,最可恨的是,他组建乐队的钱还是我偷偷卖了老家的房子给的,我老家是三线小城市,房子不值钱,三室两厅的房子也才七八十万,我还真是鬼迷心窍了,将父母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的血汗钱全拿给他挥霍了,他又拿去跟别的女人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去了,我无家可归,父母也跟我断绝了关系,我这两年来割过手腕,跳过楼,烧炭自杀过,但最后都差那么一点点,我····”
    李楚玉说到这儿不禁声音哽咽,“我不求他像我对他这样对待我,但他总要对我保持一点最起码的忠诚,老人家,你跟我妈差不多大,我对你儿子恨之入骨,但跟你无冤无仇,我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难听话就更没必要说了,但我要是憋在心里不说,弄出个内伤抑郁症什么,你儿子知道了还得骂我一句死不足惜,不是我在这儿膈应您的,还好您给他生了一副好皮囊,深受老女人的亲睐。”
    老太婆嘴唇不住的颤抖,李楚玉说这些,只是希望她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来打扰她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生活,但提起朱飞,她就忍不住冷嘲热讽,“这不往床上一躺,只要稍微出点力,就能将他新找来的金主哄得心花怒放,几个小时就能赚上成千上万,你说这么好的工作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也难怪我倾家荡产给的好处,在他那儿也只能是少得可怜的仨瓜俩枣了,你说这都叫什么人,他连个人都不是了,我个人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层面上的纠缠了。”
    “我知道你恨他,他确实过分了,但·····”
    “但什么?你还真是他的亲妈,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居然还有脸面替他找借口打掩护,难怪他会这么没心没肺,原来是你给惯出来的先天性毛病,我不跟你废话,只说一句,朱飞这个人与我无关,他在我心里早就灰飞烟灭了,哪怕他一命呜呼死了,我不去往他脸上吐口口水,就算对得起他了,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敢让你过来找我。”
    “不是他让我来的,朱飞他···是我自·····”
    “老太太,这是我家,我不管他是你儿子还是你家祖师爷,他对我来说就是个恶梦,一个扎在心里挥之不去的恶魔,我不想跟你过不去,你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摊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我遇到他,是我时运不济,上辈子没烧好高香,瞎了眼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事儿怪我,但你把这个混账东西带到世上害人,这就是你们老朱家上辈子缺德事干多了,弄出这么个人神共愤的玩意儿。”
    李楚玉直到都无法释怀,有些伤痛,注定需要一辈子治愈,“但你也不要道德绑架我,是你的儿子害得我对人丧失了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我看你在找到我这儿来之前,必定也去找过其他跟他交往过的女人了,你把上门来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显然都遭到了她们的拒绝,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管他的死活?我在万念俱灰,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你们谁管过我的死活了?”
    “不要关门,先不要关门,姑娘,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儿子也把你害惨了,但他····他失踪两年了,我一直在找他,但怎么也找不着人,你先前说他跟别的女人来往过,这事儿确实存在,我实事求是的讲,是他不识好歹,混账东西,不珍惜真心对他好的人,却把骗他吃喝玩乐的女人当个宝,这是他忘恩负义,做得不对,我没有资格代表他向你道歉,但我是他妈,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老太婆说到这儿不禁声泪俱下,李楚玉近两年来一直刻意屏蔽朱飞的消息,所以还是头一次得知朱飞凭空失踪了,想来老太太这两年来的日子也不好过,表情也没有先前那么冷漠决绝了。
    “他爸去年因为接受不了他突然失踪的打击,犯了心脏病去世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人,你跟他好过一回,再怎么恨他,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他现在没一点消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就算死了,好歹有个尸体什么的,这是个说法,现在什么头绪,什么来龙去脉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儿。”
    老太婆也是走投无路才腆着脸上门救助的,而且与朱飞交往过的女人六亲不认,连当面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的心一直悬着吊着,没一天踏实的,你看我今年也才五十出头,到外面,别人一看我这样白发苍苍的,都以为我七八十岁了,朱飞把你害得这么惨,这是他的罪过,他死了,你也不见得真能像你现在说的这样大快人心,你可怜可怜我,看在我与你妈妈差不多大的份上大发慈悲,暂且将与他的恩怨情仇先放在一边,帮我将他找出来,我就想要个说法。”
    “我又不是警察,失踪两年的人,我上哪儿给你找去?当初分手还是在电话里闹翻的,跟他勾搭在一起的是我顶头上司,之后我又跟她闹得不可开交,现实生活中没见面,但在网上却掀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骂战,最后我里外输个彻底,被她利用职权踢出公司,那个时候,我还听说她给朱飞买了辆价值百万的跑车,他是我见过所有吃软饭里混得最有片面,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光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也不顶用。”
    李楚玉当年深受这对狗男女的迫害,腹背受敌,她将老太太请进门,必要的教养和礼貌还是要有的,给她倒了杯热水,“后生可畏,软饭端起就吃,不仅上头,又不必费太大力气奋发图强,只要全身心投入一两个小时就完事儿了,一晚上比一般工薪阶层大半年赚的还要多,指不定老色魔喜新厌旧,口味腻烦了,想换个更新鲜稚嫩的,又盯上其他小白脸了,这一行水深,虽然见不得人,但竞争异常激烈,不想被人踩下去,就得拿出比别人高出二十筹的本事,吃软饭是他的主业,拼起命来山崩地裂,认钱不认人,连命都敢完全豁出去,为了钱,敢将自己的生死置身事外,所以我也能理解他····”
    老太太哭丧着脸,不停的抽泣,李楚玉说这话不是故意讥讽,只是就事论事,“他为了不被扫地出门,保住更大额度的取款机,在强烈的危机感压迫下,必定会玩命奋战,最后战死沙场了,你说这么伤风败俗的丑事,对方又是权利滔天的大人物,想要将一个人无声无息处理掉,或者人间蒸发,也不是件难事儿,您这么大岁数了,社会经验或许没年轻人丰富,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能找到我所在的犄角旮旯里来,就不是一般人只会打打麻将跳跳广场舞的小老太,应该知道权归深渊里的那点潜规则。”
    “他上了飞机就再没回来。”
    “哦,你是说二年前那架飞上天就再没落下过的幽灵飞机?我最好的朋友小雨也在上面,真没想到他也在,不对呀,他两年前就失踪了,那么这两年来,他也没跟那只老女人在一起。”李楚玉还以为他浴血奋战,过度操劳,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这么说来还真是误会他了。
    老太婆点了点头说:“朱飞····这是朱飞当时的飞机票,还给我发了段视频,说是到了那边就给我打电话,结果飞机起飞过就再没消息了,我找过警察,他们也没办法,说是各个相关部门还在全力搜查,但始终没有近一步的消息传回来,连人带飞机全消失了,两年来无影无踪,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是,我又不是开飞机的,除了最好的朋友小雨在那趟飞机上之外,我真不知道更多消息了,也没仔细追查过,知道的消息可能还没有你的多,现在不是朱飞一个人失踪,机上一百多人家属也跟你一样着急,关心飞机以及家属的下落。”
    李楚玉莫名其妙,看了眼老太太打印出来的几张照片和视频截图,“你要是因为经济困难,我砸锅卖铁还能给你凑点生活费拉倒了,算是仁至义尽,但飞机没了,又不是我给弄没的,你拿这么在的问题要求我给你答案,我还想知道小雨现在是死是活呢!我要是能解决,你让那些一直束手无策的专家情何以堪?不是,你不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我想帮也不知道从哪方面着手,我都这么倒霉了,难不成还有人将飞机失事的原因强行归咎到我头上来了,不然,你从哪儿打到到的小道消息,非要来我这儿讨要说法?我被你儿子害得一败涂地,都还没找上你们家讨要说法呢?我说你儿子怎么这么狼心狗肺,原来当妈的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不讲一点道理。”
    “我不是说这个的,就是想朱飞上飞机之前,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说是得罪了人,想要到外面避一避风头,快的话,一两年就能回来,要是情况不好,可能要三年五载也未必能····他也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临走之前就嘱咐过我,要是有机会,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说是辜负了你这么多年的信任和感情,他知道错了,而且他在电话里跟我讲,他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钱,走的时候太急了,没能拿走,本想亲自交到你手上的。”
    老太太说得情真意切,眼神也要比一般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要圆润机敏的多,“两人好的时候相亲相爱,实在没感情了,也得和和气气,各走各的路,各奔各的前程,没必要撕破脸,闹到鱼死网破,对方死得越惨就越解恨,这又何必呢?他是我生的,他怎么想的,我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横竖是碰上事了,心里有苦衷,闷在心里就是他一个人的事儿,可要是从嘴里说出来,就怕殃及到更多的人。”
    “害怕殃及到其他人?那我就该成为爆炸中心点最大的受害者么?哪有你这样强行替你儿子洗白的,他成了深明大义的好人了,我不原谅他,就是小心眼儿,就是心胸狭隘,你这哪是来向你儿子向我道歉的,分明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给我脖子上套枷锁的,别人欺人太甚,想牵他人鼻子走,你倒好,拿绳子拴上我的大动脉上来了。”
    李楚玉越发觉得老太太来者不善,毛来的可不是烫手山芋,而是深水炸弹,她心里有数,起爆了,她躲得远远的,毫发无损,她将再一次处于爆炸中心,粉身碎骨还能找到几块骨头渣子。
    “不是这样的姑娘,我没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
    “这还不叫利用,你来的时候给我提两瓶大豆油,我还觉得你多少有点用点心思了,你一上门就跟我翻起跟朱飞好过一场的旧事,两年来风吹雨打,再好也成为一坨风干的狗屎了,我快要恶心的不行,你怎么还觉得你儿子跟我好过一场,就是我这辈子莫大的荣幸了?”
    “姑娘,你误会我了,我····”老太婆心虚了,眼睛也不敢看她,李楚玉太清楚对别人心慈手软,就是断自己后路的道理,她哪怕真心道歉,又怎么会拖了两年才姗姗来迟?而且还附加了条件。
    “你儿子连个男人都不是,男人顶天立地,他没有,拿着他的特长用在了歪门邪道上,成了靠出卖色相发家致富的鸭子,赚来的钱比他身上搓下来的泥灰还要脏,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一定会答应,就凭我曾掏心掏肺替他付出过?”
    李楚玉提起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昔日看似愈合的伤口,又在这一刹那被无情撕扯开来了,二次伤害,要比当初受到的重击和疼痛更残忍,“他要是好好对我,别说是替他擦屁股,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奋不顾身跟他一起扛着,但他没有给我带去幸福,而是为了多赚几个不干不净的快钱,直接将我推入深渊,我站在天台上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他正在泡在别人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达到了他自认为人生巅峰该有的高度,这样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掉几滴眼泪就能一笔勾销,我原谅不了他,哪怕死了,还是一样原谅不了。”
    “我知道。”老太太拿出手帕不时的擦着眼泪,看着也是可怜,可她每天以泪洗面的时候,又有谁同情她了,反而更多的是趁火打劫,往她伤口上撒盐的小人,“我跟你儿子都分手两年多了,最后还闹得鸡飞狗跳,里子面子全给撕得稀烂,朱飞不把我当人,用得着,就说几句甜言蜜语,把我哄开心了,我就会头脑发热,将他想要的一切全给解决了,用不着,还真把我当成任劳任怨的牛马,我因为爱他,所以当牛做马那也是我乐意,但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还是在我跟朱飞分道扬镳之后才找上门来的,我没把我轰出去,就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老太婆一时间张口结舌,面对她的质问和嘲讽,心虚之下,说什么都是错的,李楚玉总觉得老太婆跟他儿子一样,为了达成目的,不惜要将她推进刀山火海里,吃一堑长一智,再在老毛病上栽了跟头,就是她自找的了,“你凭什么要求我替你办事,你怕事儿,我就不怕?他朱飞贪心不足,又是吃软饭的,违背人伦道德发的横财,迟早得翻车,不是我咒他,多行不义那什么的,摊上事也是迟早的,你现在跑来跟我说他人间蒸发了,我一点也意外,当然了,我这么说不是幸灾乐祸,只是老天有眼,因果报应。”
    “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就想请你帮我将朱飞留下的东西拿回来,里面有你的一半,看到你被他害得这么惨,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越发坚定····不管朱飞是死了,还是被劫持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的东西,指名道姓要求分你一半的,这是他亲口跟我讲的,我的那份,是留给我跟他爸养老用的,不管你稀不稀罕,他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对不起你,真心实意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些,你过得舒心如意了,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老太婆说得格外真诚,“我今天来也就是这么个意思,还有·····他在电话里还说让你帮他去找一个叫黄久长的科学家,他好像建立了一个实验室,具体什么情况,我没读过多少书,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说这事要保密,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一个弄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李楚玉就知道她是带着麻烦来的,可一听到朱飞失踪之前还真给她留下了补偿,不管多少,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的触动,老太婆继续说:“我就觉得我儿子太反常了,他肯定是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这才被人挟持上了飞机,不管失事的飞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儿子在电话里交代的这些事儿背后必定大有玄机。”
    “那你跟警察说了没有?让他们帮你调查,不是更加简洁明了么?什么阴谋诡计,而且还涉及到这么多的人命,别说是警察了,全国人民都会替你破案的,找我有什么用?”
    “我儿子说不能宣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来找我,害怕会给你也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觉得他摊上大事儿,又不好当面说出来,我的确找过以前跟他认识或交往过的人,但也只是旁敲侧击想要多打听一下,他在失踪之前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奇怪反常的事,想要从中找到他到底遭遇到了什么身不由己的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才会让我替他去找人的。”
    男人出事,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女人,而他一次性将两个重要因素全给占了,遭遇不测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她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说出来往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插上一刀。
    “姑娘,我看你也是个通情达理,拿得起放得下的好人,你只知道他吃里扒外背叛你,但我觉得你也有权利知道他在失踪之前还是念着你的好的,我这两年东奔西走,通过很多渠道打听寻找,但他们一看我是个老太婆,遇到好心的,又问不出什么头绪来。”
    老太婆提起这两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禁再次哽咽落泪,“遇到知道相关情况又居心不良的,随便甩几句谎话就我折腾晕头转向,身上的积蓄也被骗得没剩几个,很多次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还得伸手向好心人讨饭,我能找到你这儿来可不是神通广大,是真的没有其他希望和出路了,如果连你也害怕受牵连,选择袖手旁观,那么这个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朱飞在失踪之前遭遇的事件了,姑娘,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只要你能找到朱飞留下的东西,全是你一个人的,我半分也不要,说不定里面还藏有他莫名失踪的秘密,不找出来,就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是不学好,可有他这么一个受害者,就不可能是第一个,更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
    李楚玉接过她递来的几张复印件,便是朱飞失踪之前发给她的,她请别人给打印出来了,随后又将自己现在居住的旅馆地址也留了下来,李楚玉没说什么,见她几乎瘦成了皮包骨,仿佛稍大点的风就能吹倒了,李楚玉见天色这么晚了,年纪大,不知道晚上又在哪儿睡觉,本想给她煮晚一碗面条。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将自己的号码也留给她了,她回头的刹那,脸上满是笑容,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桌上两包方便面,李楚玉不是圣母,不会因为她可怜就将过往与朱飞的恩怨情仇就能一笔带过,而且她镂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也无法在她面前摆出太低的姿态,给她在脑海里呈现出她对朱飞的宽仁大度,任劳任怨的场景。
    老太太走后,李楚玉心乱如麻,她仔细看了眼照片,一共是五张照片,一张是朱飞的自拍照片,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却隐约发现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冲着他的侧脸笑,越仔细看,越觉得那张喜笑颜开的脸面像极了小雨。
    第二张是一张三口的合照,她一个也不认识,她见纸面上有微微的痕迹,翻过一看,背面果然有字,是老太婆所说的科学家黄久长,女的是他老婆,孩子也才一两岁的样子。
    第三张是两个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高大个的右脸上还有一条丑陋又骇人的疤痕,小个子眼神猥琐,对高大个还有些畏惧,看面相凶神恶煞的不像是好人,像是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干的江洋大盗。
    他仔细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忽然觉得似曾相识,李楚玉越看越觉得在哪儿见过的,她闭上眼,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小雨曾给她看过的朋友圈,而且朱飞故意发的照片也是一样的,而这两人所在的饭桌上也出现了相同的几道菜,如果是这样,当时坐在一起吃饭的就不止朱飞和刘美玲,还有这两人了。
    他们四个人不管从身份还是社会地位上来看,都存在一定的差距,朱飞第一时间发了朋友圈,而这张照片上的菜品显然已经进行过半了,但依稀可以判断出大致的原样。
    第四张照片则是一幢奢华大气的别墅照片,上面的门牌号清清楚楚,门口还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腹便便,头顶上没剩几根头上,头顶上光溜溜的,迎着阳光闪闪发亮。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笑得合不拢嘴,下巴上还长有黄豆大小的黑痣,显眼又有很强的标志性,而背后也有文字,显然老太婆这两年对照片上出现的人全都做足了调查和备案工作。
    第五张则是一处写字楼,后面也写了一行字,这儿便是黄久长实验室所在的地方,是二十三层连着六间办公室,规模不小,而背后的投资人就是这座城市腰缠万贯的大富豪刘新勇。
    而刘新勇正是站在别墅前的地中海,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老婆就是与朱飞勾搭成奸的刘美玲。
    李楚玉将五张照片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拿起笔记本,刘新勇作为这座城市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企业家,网上一定有他更详细的信息资料,由于她这几天来了大姨妈,全身酸痛无力,脑子也昏沉沉的,所以也没怎么上网,几乎是从早睡到晚。
    打开网页,她惊讶的发现有好几个关于刘新勇的新闻报道,他本人也在前天晚上十一点半,从所在的公司大厦三十二层一跃而下,当场血肉横飞,鲜血四溅,摔碎了半颗脑袋,脑浆迸裂,血腥恐怖,现场惨不忍睹,还将一个路过的中年女子砸伤了,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直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生死未卜。
    李楚玉心里翻江倒海,越想越觉得朱飞两年前的那顿饭局吃的得诡异反常了,而且按时间推迟,他也正是在饭局结束后的第三天,搭乘上失事飞机失踪的,更令她想不通的是,资产上亿的富豪刘新勇。
    他为什么放着别人望尘莫及的富裕生活不要,非要一头从高楼上扎下来摔死了,也没说过他有抑郁症或公司面临破产,致使他彻底丧失活下去的动力,脑子里乱糟糟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算了下时间,老太婆这会儿应该回到落脚的地方了,拔通了电话,结果对方一直处于无人接退的状态,外面黑漆漆的,这儿治安不是很好,晚上也很少人敢单独出去。
    她租的是与其说是民房,不如说是违章建筑,窗户没有安装防盗窗,地面离窗户也就三米高,如果不是因为囊中羞涩,实在支付不起更好的房租费,她也不愿意跑来这儿偏远又危机四伏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她备下了不少防身能用上的东西以防万一。
    恍惚中,她隐约觉得有个人站在床边,李楚玉思虑繁重,睡眠质量不是很好,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她的第六感以及轻微的烟草儿都让她清醒意识到家里进贼了,她保持镇定,动作自然的翻了个身,手也顺势摸向了枕头下面。
    然而对方似乎也只是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她是否真的睡着了,她甚至能听到那人踮起脚尖走路的摩擦声,似乎在翻找着什么,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左右,直到听到那人从窗口跳出去后,她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全身大汗淋漓,不住的颤抖。
    坐起来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入室抢劫,杀人灭口的恐怖情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没敢开灯,第一时间报了警,然后搬过椅子就坐在窗口,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只要有人进来,可以确保第一时间发现并一刀砍过去正当防卫。
    警察来后,做了笔录,又让她回忆家里到底被盗窃了什么,可她都快活不下去了,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儿,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从她租住的房子就能判断出她是个困难户,真正少的其实是老太太先前留给她的五张纸。
    就在这时,李楚玉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她原地震惊了将近一分钟,还是在身边的警察提醒下才缓过神来,跌跌撞撞去了警察所的地址,在一处正在施工的天桥下面,有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上吊自尽了。
    手机就放在上衣口袋里,警察就是按照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找到李楚玉的,而从法医那儿获知,她在打那通电话的时候,老太太可能已经将自己吊到皮带上去了。
    这座高架桥还处于施工阶段,因为连着几天刮风下雨,差不多停工将近二十多天了,上面有很多凌乱却又坚固的凸起物,就算她身体孱弱,将皮带挂上去也不是很难,在下面还累加了不少块石头,她是踩着石头将自己挂上去的,又用力将垫脚的石头蹬开,要是提前五分钟,或许又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而且她的胃是空的,没人任何食物残忍,说明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警察还在桥墩下面还放着她少得可怜却又都破破烂烂的行李,李楚玉得知消息后悔不当初,当时要是给她煮一碗面条,没说那么多拒绝冷漠的话,她就不会毅然决然的将自己吊死在天桥下面。
    痛定思痛,李楚玉更相信这是老太太故意这么做的,以自杀的方式迫使她必须查清朱飞失踪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似乎也笃定她不人撒手不管,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在外人面放低姿态,可她的良心道德,也不允许她再见死不救了,辜负她的信任和托付,这就是她与其他更多人的不同。
    警察虽然干涉调查了,但这儿是城乡结合部,监控设备布落的不多,即使有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也看不清什么,这一片几乎是各偷鸡摸狗贼的天堂,光是昨天一个晚上,就发生了三起入室盗窃的情况,这一整片的鸡鸣狗盗尤为猖獗。
    警察也不能为了帮她调查失窃的五张复印件就立案侦查,大动干戈,而且她除了说出对方身上有烟臭味,其他方面几乎是一问三不知,更提供不了可以敲定嫌疑人体貌特征的线索,搞得人心惶惶。
    由于她过于执拗,三天两头要求警察必须再来家里调查,房东害怕其他租客看到警察进进出出,嫌这儿治安不好,影响生意,连着一个星期,已经有三个租客退房了,明确要求李楚玉必须在月底搬出去,提前打过招呼,不搬的话,直接开门,并将她的东西扔出去。
    “哎,你就是李楚玉?我是负责你案子的警察,叫齐俊杰,叫我齐警官就好。”一处自称警察的人从警车上下来,向她主动打了招呼,李楚玉对他有些印象,在天桥下将老太婆尸体弄下来的就是他,“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案子来了?”
    “你的案子与其他两起入室盗窃并案调查了,这一片是城乡结合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很多地方的监控设备也不完善,你提供的线索以及我们侦查到的线索还不能将犯罪嫌疑人大致圈出来。”
    齐俊杰下班了,搭着顺风过来,“但这儿惯偷多,巷子纵横交错,不熟悉地形的人,进来就像进入迷宫似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很多毛贼想要逃避警察追捕,就喜欢往这些地方钻,他们熟悉路况,知道哪条巷子通向哪个出口,又从哪个巷子可以将后面追击的警察引入更复杂的巷子,随风转几下就迷糊了,但再狡猾的毛贼,也躲不过火眼金睛的警察,迟早会查出结果来的。”
    “你专程跑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的?其实我已经不打算追击了。”
    “你和吊死在高架桥下面的老太太什么关系?”
    “他儿子跟我以前谈过恋爱,后来他坐飞机失踪了,她一直在打,但一直没有消息,你不是在现场负责查案的警察么?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关系也没梳理清楚就来找我了?到底什么事儿?直接说了,我还有抓紧时间找地方搬家呢!”
    “这么急着搬?”
    “你们来来回回那么多次,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房东说我事儿太多了,谁这辈子还没碰过几个贼,怪我小题大做,又有几个租客觉得这儿不安全搬走了,她就将责任全归到我头上来,月底之前必须搬走,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厚着脸皮继续住下去?”
    李楚玉心烦意乱,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了,老太婆的死也让她内疚不安,好像是一条人命,“就算她不说什么,我也不敢再住下去了,这次也只是拿走几张纸,下次就要拿走我的小命了,而且目的性那么强,分明就是奔着那几张纸来的,一看就知道提前踩过点了。”
    “既然是踩过点了,又是奔着那几张纸来的,必定也将你锁定成为目标,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成为他们攻击的猎物,所以你搬到哪儿去都没用。”
    “齐警官是吧?你说这话是站在一个警察的立场上说的,还是来看笑话的?如果你是警察,就该开动起你所有的智慧和脑筋,想办法将毛贼抓住,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看客,请你不要幸灾乐祸,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李楚玉不知道自己运气那么差,怎么会碰上这么不敬业的警察,“我是受害者,这件事儿可能会给我内心留下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阴影,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么?万一我没控制好清晰尖叫或做出不明智的举动,这起事件的性质就不单单是入室盗窃那么简单了,还得杀人灭口,真不知道你是哪门子的警察,这么不靠谱,把你的警号给我,我要去投诉你!”
    “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要做好成全的准备,搬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跑来找我目的又是什么?你是警察,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现在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极大了威胁,你作为警察不该想方设法将犯罪分子揪出来绳之以法,该判刑的判刑,该枪毙的枪毙,你怎么还劝我继续住在被盗窃犯光临过的房子里。”
    李楚玉连着一个星期都在失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一闭眼就是老太婆满脸哀求她帮忙的情景,她想要控制情绪,可怎么也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精神几近崩溃,“什么叫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是能将罪犯抓住了,我的问题以及受到的威胁不就可以解决了么?所以问题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身上,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我怎么觉得你是犯罪分子犯来的卧底?”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起事件可不单单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可能跟刘新勇的死亡有关。”齐俊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对,李楚玉吃了一惊,“那几张纸是老太婆给我的,我也只是看了一遍,在我手上还没到五个小时就被盗窃犯给偷走了,我从新闻媒体上看过关于刘新勇跳楼自杀的消息,跟我有什么关系?就是因为那几张纸上有他的照片?就是因为这个就把我锁定为目标了?”
    齐俊杰不慌不忙,似乎离标准答案很近了,李楚玉对他没什么好印象,“速度怎么那么快?你怎么不去查查,到底是何方手眼通天神偷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我的房间位置弄得那么清楚明白,连窗口都给对应好了,这得花点时间才能做到滴水不漏,隔壁还有个房间,两个窗户挨得很近,你与其有时间在我这儿跟我东拉西扯,废话一大堆,不如多花点心思用在查案上,我还以为你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呢!”
    “我不知道对你来说,算不算是好消息,但对于案情,算是一个不小的进展,刚好也能回答你最感兴趣的问题。”
    “找到嫌疑人了?”
    “嫌疑人不是冲着你来的,是一路跟踪老太太来的,也就是说,那个人压根就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能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没弄清楚,他们想要的就是老太婆手上的那五张纸,那几个地方,她生前也全去过了,你现在着急忙慌搬走,无异于主动暴露,他们有了现成的目标顺藤摸瓜,费不了多少力气就会将你的身份信息,社会关系核查清楚,在哪儿上过关,跟老太太什么关系,是打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和朱飞交往到哪一步了,他们有备而来,就和其他两起入室盗窃的贼不是一个性质和门路。”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继续住在这儿,他们还会找上门来的,我每天提心吊胆,日子还怎么过?不搬,房东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月底不搬走,就得将我的东西全给扔出去,你是警察,只要你将那个人抓住了,我眼下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得到妥善······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李楚玉神色憔悴,脸色也异常的惨白,再这么下去,不得抑郁症,也会被吓死的,“我一个人住在房间里,不管睡觉,睡着了也是迷迷糊糊的,保持三分警惕,就怕他们会卷土重来,不敢关灯,又害怕有了灯光,他们又会畅通无阻,关了灯,一闭眼就会控制不住的感觉到床边站了个人,当时的情景好像不重的在重现,我越想控制就越控制不住,那种随时会被人捅刀子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我背对着他,没看到他的脸,但我的脑海里还会不时的幻想出那人面目狰狞的样子。”
    “李小姐,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引介一下,心理医生会用专业的方式帮你疏通治疗的,你的心理与精神上的压力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强烈。”齐俊杰从容冷静的不像是个警察,用的全是过于僵硬又职业的劝诫。
    李楚玉冷冷盯着他,“如果心理医生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现在的问题不是让我看心理医生,而是你们警察得尽快将犯罪分子抓住,这才是真正导致我精神压力过大的主要原因,再不将那人抓到,解除所有的顾虑隐患,我不成神经病也要神经衰弱,以后还有机会回归正常生活么?你知道这种随时会被人突然袭击的感觉有多恐怖么?”
    齐俊杰似乎也意识到李楚玉会有这么大的反感情绪,悠然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他抬头瞅了她一眼,又将抽出半截的烟重新塞了回去,李楚玉黑眼圈几乎能流出墨水来,面容憔悴苍白,一看就知道睡眠质量不好。
    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内心的恐惧,“作为警察,你有没有将心比心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为受害者着想过?你一个警察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看一下心理医生就能解决了么?你上下嘴唇子一吧啦就扯出线下业务了,你到底是警察,还是你要引荐的心理医生是你老婆还是跟你签了业务合同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齐俊杰一脸漫不经心的说,李楚玉一脸愕然,“去哪儿?”
    “我带你去的地方,肯定要比你那个被毛贼光顾过的家要有安全感,要是你有想去的地方,我捎带你过去,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不是,你现在找我到底几个意思,你有这闲心,怎么不用在破案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空间站都上天了,你们居然连个偷鸡摸狗的贼也抓不到,真是让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你们这工作态度也真是无敌了。”
    李楚玉对这一块人生地不熟,以前的朋友在她出事之后,不是拉黑就是查无此人,联系不上了,齐俊杰见她不感兴趣,也讪讪的准备走了,没走几步,仿佛又想起今天来见她的重要事情了,将写有他号码的纸条塞到她手上说:“这个你拿着,遇到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会尽量帮你的。”
    李楚玉接过,她的情绪有所好转,捏在手上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的生活也因此分崩离析,乱成一锅粥,想要回到正规,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你的案子大了去了,可不是丢失几张纸那么简单,老太太死了,她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很有可能遭遇杀身之祸,才将东西转交到你手上,这也意味着将那伙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你身上了,而且又跟咱们这儿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刘新勇扯上关联,又能严重到杀人放火的,这里面涉及到的内幕就不是我们局外人,从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齐俊杰对案子的了解远比深陷恐惧中的李楚玉清楚,她只知道老太太当天晚上给她送了五张纸后就吊死在了高架桥下面,也在当天晚上遭遇了入室盗窃,一个是前男友的妈,她也只是朱飞的前女友。
    她与朱飞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与企业家刘新勇就更八竿子打不着了,突如其来的遭遇给她身心带去不小的打击,可她本人并不了解朱飞母子与刘新勇的死底存在什么样的因果关系,一个凭空消失了两年,一个步履蹒跚,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而她惨遭飞来横祸,跟这三人更扯不上关系。
    “李小姐,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最脏最不堪入目的东西,往往都是包裹在最里边,从外面扒拉几下只会打草惊蛇,引起他们的戒备,藏在最里面的东西,就会被转移到你我拿铁锹掘地三尺,也未必挖不到的地方,潜进你房间拿走那五张纸的贼,抓到了也没多大用处,和真正的幕后凶手之间不会太大关联。”
    齐俊杰的意思并不急于抓贼,而是需要她的配合,但她必须冷静下来,借着她这条线,可以抛砖引玉,一声闷雷,可以将隐藏在水底的妖魔鬼怪全给炸出水,她才是深入敌后的重要线索,越是这样,她的一举一动就越容易招到幕后真凶的忌惮,随时会有性命危险。
    李楚玉似乎也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可她一心想要逃离,清晰也不是想冷静就能冷静得了的,她惊惶不安,可现在连警察一时半会儿也管不了,齐俊杰趴在栏杆上看向远处的夜景,“想要顺藤摸瓜,可没那么容易的,又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们在盯上你的那一刻,必定已经做好成全准备,包括被警察锁定为追击目标之后的应对措施,我们最后抓到的人,一定是他们想让我们抓到的替死鬼,所有与他们存在千丝万缕勾连的信息线索,都会在这个人身上断得一干二净,再想借着这条线往下摸索,无论是方向还是案情,都会在他们预期引导下往错误的方向推进,最后得到的结果和局面,必定是他们精心设计并一心促成的,用错了方法,哪能真正的切入主题。”
    “照你的意思,我就这样跟他们耗着?他们不出手,我就按兵不动是么?这比的是什么?比谁更有耐心定力么?”
    “李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需要主动出击,但不是现在,过于鲁莽冲动,很容易着了他们的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那五张纸上的内容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根本算不上是秘密,警方立案,仅仅是因为那五张纸是吊死在高架桥上的老太太给你的,这才与你建立一点关联,你丢失的几张纸还够不成刑事案件,你要是实在不想再在原来的房子里住了,我可以安排一个适合你住的地方。”
    “齐警察,你还真是有意思,一会儿要帮我安排心理医生,转眼又成了房屋中介了,我现在两手空空,一贫如洗,就我现在租的房子三百一间,我的经济能力也只能负担得了这个标准,不过有一点,得离你住的地方近点,最好是我一嚎嗓子,你立马就能听到的那种,有你在,我也不怕毛贼再来上门偷袭我了。”
    李楚玉觉得跟警察挨近点可以确保人生安全,齐俊杰似乎对她的要求一点也不例外,“那你安排个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房子有现成的,离我近,地理环境不错,是我姐的,她上个月才去外地的分公司上班了,可能要年后才能回来,空着也是空着,还得劳烦我替她打扫卫生,你住进去替我看着房子,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就当抵了房租了,你也不要怀疑我帮你的动机,我是负责追查刘新勇案件的警察。”
    “弄了半天,你不是负责我案子的警察,你这个人还真是·····”
    “你是最后一个接触过老太婆的人,她被人盯上,应该是查到了触及对方核心利益的事,预感到随时会被人灭口,这才千辛万苦找到你门上,她给你留下的那五张纸,根本就不是将她逼到绝路上的主要原因,她在相信你有能力查出朱飞莫名失踪的能力,这才临终托孤,让你替她继续查下去。”
    李楚玉听到这儿不禁觉得这个姓齐的警察太贼了,绕来绕去还是将她绕进去了,齐俊杰相信她和刘新勇的案子无关,跟老太婆也是头一回见面,但盯上她的那伙人不信,还会站在他们立场上,将她当成和老太婆一个等级的假想敌,但凡有半点机会也要将她肚子里的危险信息抹除干净,但是她身在其中却不知道水有多深,火有多大,这才是最要命的。
    “我跟你说一点,纸上的内容并不是机密,目前媒体爆料出来的信息更加全面广泛,这几天,也有不少内部机密接二连三的被不同的渠道抖搂出来,刘新勇生前得罪过不少人,现在死了,免不了有人跳出来趁火打劫,有蹭热度的,有围观看热闹的,当然也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胡说八道,造谣生事,将这些五花八门的消息集中到一起,可以筛选出外人无从知晓的内幕消息。”
    齐俊杰说,“你别看老太婆年纪大了,但她不傻,紧咬着她不放的这伙人,当年也极有可能这么迫害过她儿子,但凭她一已之力完全不是对手,朱飞与这伙人勾搭在一起,一旦引起警方注意,朱飞倘若死了,真相大白之后,她儿子身败名裂,死了也不得安宁,她是朱飞的亲妈,哪怕他真做了违法犯罪的事,多少还会向着他,维护他的名誉,尤其还是在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更不会主动向警方提供对朱飞不利的线索,所以这两年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查。”
    李楚玉面无表情,她就知道老太婆主动找上门来肯定没好事,朱飞将她害得那么惨,她还没大度到愿意为前任报仇雪恨。
    齐俊杰就是来套她话的,也认定老太婆将重要线索给她做了相应的交待,“不过是她刻意将你和她彻底卷到一起的工具而已,我相信你在此之前与她以及朱飞没有任何来往交集,但毛贼进入你的房间将这五张纸拿走之后,就会坚定不移的认为你和她关系匪浅,她知道的,你也知道,她不知道的,说不定你也早就暗中调查清楚了,所以,纸上的东西无关痛痒,并不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她当面跟你交谈的内容才是重中之重,但现在的问题就变得微妙起来了,她要不是将所有设计朱飞的消息和秘密跟你做了全盘托出,又怎么会从容不迫的将自己吊死在高架桥上?”
    李楚玉欲言又止,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差一点将朱飞留给她的赔偿金给忘到后脑勺了,老太婆就是跟她交待完这个才选择上吊自尽的,怪不得那伙人当天晚上就爬到她房间里翻箱倒柜,看样子他们真正在乎的是朱飞两年前就藏起来的箱子,那得有多值钱,才会让他们不惜铤而走险,引起警方的注意,也要非拿到手不可。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她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不存在任何他杀的迹象,我们也做了一系列细密的排查工作,不管你对真相知道多少,她一死,你就是唯一的知情人。”
    齐俊杰是警察,似乎也从她下意识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来,她的情绪一直处于极具的恐慌不安中,但随着他不断的暗示和提醒,她的瞳孔迅速收缩,这是恍然大悟最典型的反应,心虚恍惚中,又夹杂着久旱逢甘霖的兴奋。
    先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忽然就找到头绪想明白了,而且也极大满足了她对利益的要求和欲望,甚至可以替她摆脱眼下两手空空,寸步难行的困境,正是这样,才明白那伙人为什么这么疯癫,老太婆为什么甘愿赴死。
    “那伙人对老太婆有多忌惮,同样也会将这份必须斩草除根的威胁转移到你头上来,所以他们绞尽脑汁所做的一切,又是跟踪又是入室盗窃,很有可能是朱飞拿走了,或者是撞破了他们见不得人的秘密。”
    齐俊杰这一顿敲打果然起了作用,李楚玉脸上的恐惧担忧荡然无存,有了筹码,再不必东躲西藏,能招来多大的威胁,但用在刀刃上,也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杀伤力,能克制住对方不敢轻举妄动,那不就是防身用的护身符么?她身上有他们感兴趣的,而他们又觊觎她手上的筹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成天提心吊胆的,不如站在人多热闹,又很显眼的地方,对方反而会捏准分寸,防止身份暴露,处境变了,劣势也会成为她手上好使又有强大杀伤力的优势,最坏的结果就是人财两空,但有筹码在,万一改变不了结局,找几个垫背的一起同归于尽也不错。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李楚玉当天晚上就搬进了齐俊杰姐姐家,是个宽敞又舒适的三室两厅,而齐俊杰就住在楼上,她姐姐还没结婚,一个人独居,墙壁上悬挂着几张生活照,秀气优雅,落落大方,脸上透着一股新时代女性特有精明和利落,只是房子空置的时间太长了。
    各个家具上全都蒙上了纱布遮挡灰尘,李楚玉总觉得这儿不止半年没人居住,至少得有两三年的样子,去了厨房,锅碗瓢盆上或多或少还是落了些灰,从灰尘沉淀的痕迹上分析,似乎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书桌上有本日历,上面用红色圆珠笔圈出好几个重要日期,不难看出,齐俊杰的姐姐是个热爱生活,又极其浪漫的人,李楚玉,这是两年前的日历,她心里隐约觉得齐俊杰似乎对她有所隐瞒。
    “吃饭了,尝尝,是这是我自己做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随便做了点,想吃什么就提前跟我讲,我会尽量照顾你的胃口。”齐俊杰在他的房子里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她这儿来,李楚玉不动声色的说:“福宝是谁?”
    “哦,你说的福宝是我姐姐以前养过的一只流浪猫,你是怎么知道福宝的?”
    “我看到你姐姐在日历上,特意将福宝的生日标记出来了,那只流浪猫真是好命,遇到一个把它当作孩子疼爱的主人。”
    “是啊,姐姐在家的时候,对它挺照顾的,养了三年,每年都会替它过生日,买很多它喜欢吃的猫条和鱼罐头,有时候对它比对我还要用心。”
    “那它还在么?跟你姐姐一起去外地生活了?”
    “我姐姐走的前一天晚上,它偷偷跑到外面,不小心吃了一只被毒鼠强药死的老鼠,是我最先发现的,嘴里源源不断涌出大量的粘液,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我姐看到后吓得半死,还没等送到宠物医院就死了,我姐因为福宝的离开,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每次跟她通电话,她的情绪都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我挺担心她的。”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一个人在情绪失落的时候,最希望身边能有个人能陪着自己,哪怕不说话,就坐在边上一起发呆,一起看电视也是极大的安慰,精神寄托一下子没了,心里就会被连根拔出一个洞,不想办法救治,血会不停的从口子里往外渗透,你就没想过她一个人在外地会孤独失落么?”
    “不说我了,说说你跟朱飞。”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今天没有心情提这个,能换个话题么?”
    “他对你如果没有真心,为什么还要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通过他妈妈透露给你?事情过去两年了,你是最后一个接触到他的人,他做这样的安排,不仅是信任你,也相信你有能力替他解决问题,如果没有遇到你,或者说如果我没有介入,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现在已经没有假设的必要了,我更想知道你打算让我下一步怎么做?你是警察,现在我在积极配合你调查案子,你看我还特意住在你楼下。”
    “你对那五张纸上的内容以及人物关系,还能一字不漏还原出来么?”
    “我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你先前还真是点醒我了,朱老太太给我留下的资料并不齐全,我倒是按照上面提及的几个人,去网上逐一搜索核查过了,又做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备忘录,倒也应了你先前说过的话,那伙人费尽心机潜进来,就是单纯的想要验证一下我和老太婆之间,是否存在一定的信息交集,被他们拿走的五张纸,就是证明我们交往密切的最好证据。”
    李楚玉也不是吃素的,以前在公司负责销售,认识不少门路,她手机备忘录里存了三个私家侦探的号码,曾经不止一次帮她调查朱飞,看看他有没有背着她和别的女人暗度陈仓,谁能想到,远程监控没发现任何问题。
    但真正的问题却是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还真是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谁能想到一个身怀梦想,为此还奋发图强的年轻人,有朝一日会被生活打败,委身于一个儿子比他还要大的老女人,只为走捷径,赚快钱,吃香喝辣的,再不想奋斗了。
    齐俊杰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看上去惊恐万状,乱成一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那五人的身体调查清楚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为她服务的私家侦探是她特意从朱飞所在的城市请过来的,由于是老客户了,所以给她破了个例,等事成之后再付钱,信息费用,暂时先赊着,甚至还善解人意的借了她两万块渡一下难关。
    李楚玉又那五人的照片打印出来,指着三个混混说:“这三个男人长的獐头鼠目,不像是好人,我并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不管是直觉还是第六感,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他们不像是中规中矩,老实本分的人,很像社会上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市井流氓,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犯事儿,尤其是那种容易走极端,因为手头紧张不惜图财害命,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在齐警察的职业生涯中,应该不少碰见吧?”
    “倒也是。”齐俊杰倒是小瞧了她,李楚玉算是进入到另一个进程里来了,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再较劲了,这个世上,每一个百毒不侵的女人,都曾伤痕累累,能够笑看风云的人,也都曾千疮百孔过。
    历尽千帆后才会懂得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求人不如求已,这个世上就连父母也未必靠得住,就像李楚玉的父母,不用一分钟就将二十五年的亲情一刀两断,唯独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好好爱自己也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事,其他的,有是这样,没有也还是这样。
    李楚玉早在大前天晚上就拿到这几人的详细资料,“看着他们眼里的凶狠劲儿,这还是被照片定格的,面对面碰上还不知道眼里的腾腾杀气得有多可怕,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犯事,像什么打打杀杀,拿刀子威胁恐吓人的,你是警察,分辨好人与犯罪分子的能力,要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更敏锐的多,随便点几下鼠标,就像扒了他们的裤子,屁股上有多少颗痣,又沾了多少屎,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你还查到什么了?”
    “这不该是你的工作么?怎么,你这是不打算继续追查了,倒是把全部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查清楚了,不说,是因为你从一开始也没跟我兜底,我也不知道你都查到哪一步了,对于照片上的这五个人,你又有多少了解,等你将你知道的全倒出来,我再将你没查到,或是受到一些因素影响而无法获知的部分作一下填充,我们要开诚布公,甚至信任,双向交流合作。”
    齐俊杰说着就将热腾腾的饭菜推到她面前,“你藏着掖着,揣着私心,我也知情不报,对你不公平,你不也得骂我没有职业道德,况且我是警察,我知道的内幕消息可不是你简单的用搜索引擎,在网上下载几段图文,或找几个私人侦探就能打听得到的,在这一点上,我的优势要比你大得多。”
    “好,那就开诚布公,我现在有足够的证据和线索怀疑两年前朱飞除了和刘美食一起吃饭,他们三个也参与了,我一直认为朱飞吃里扒外,偷偷背着和我刘美玲那个老女人搞到了一起,老太婆留下的五张纸里,有一张是吃饭吃到了差不多尾声拍下的照片截图,镜头对的就是他们三个,而饭菜和朱飞当年发在朋友圈的饭菜是一样的。”
    李楚玉眼下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但她隐约觉得齐俊杰怪怪的,他是真警察没错,可他总觉得他与这些人也是有往来的,“所以我由此判定,他们是五个人一起吃的饭,但刘美玲是上流社会的女富婆,我能理解得了朱飞是看中她的钱才自甘堕落,出卖色相,靠吃软饭与她建立了狗男女关系,但剩下的三个混迹于社会最底层的市井流氓,说不定还犯过事做过牢,这样的人心狠手辣,臭名昭著,又怎么会跟身份差距那么大的富婆,以及一个靠富婆大发横财的小白脸,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别看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光鲜亮丽,住别墅,开豪车,出手阔绰,挥金如土,买房子跟买菜一样,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却有很多卑劣下流的人为之卖命,这个世上有很多看不见的暗流黑幕,你以为都是什么干的,又是什么人替什么人干的。”
    齐俊杰大谈他的职场心得,但从一个警察嘴里讲出来,或多或少让人不寒而栗,“表面越是金碧辉煌的,藏在表皮下面的东西就越见不得人,所以上流社会里很多为富不仁,德不配位的有钱人,其实都是由众多卑劣下作的小人给捧起来的,而你所说的那三个人,从中扮演的就是这类人,充当打手,处理老板不方便出面的任何事,想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太容易了,就像搅拌机,扔进去绞成碎渣,拼都拼不出十分之一。”
    “就算你说的地,他们人前人后厚在一定的合作关系,但你要说他们五个纯粹真挚的交情,完全超越了世俗观念和身份名誉的约束,我就是相信母猪能爬树,也绝不会为会有这种可能的,除非他们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又都是必须借助对方势力才能达成的交易,有共同的目的,又在交易在扮演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促成志同道合,互惠互利的两大构件不就形成了么?”
    李楚玉相信他们之间有合作,但也未必像齐俊杰说的那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更像是头一回合作,“但刘美玲财大气粗,她平时拎着去菜市场买菜的包包都要两万块起步,她老公又是咱们这儿数一数二的富豪,他还在北上广置下了不少房产,名下的公司更是多到数不清,刘美玲每个月的零花钱就要六位数,他老公对她更是大方阔绰,听说她过生三十岁生日,他老公直接送了一套价值过亿的别墅,她都已经站在人生巅峰之上了,不像我们每个月还要解决温饱问题,为几个少得可怜的钢镚子而卖力工作,几乎要将命给搭进去。”
    齐俊杰没说话,似乎也默认了她的说法,李楚玉继续说:“她过的是皇太后的日子,缺的不是物质,但她已经跟朱飞狼狈为奸,她还有什么意愿是朱飞办不了,却又是三个市井流氓能替她解决的?我永远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朱飞既然是参与,不光扮演了刘美玲的小白脸,十有八九与他们三个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关联,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朱飞两年前失踪了,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叫刘全明和二栓子的男人,也在饭桌上。”
    “他们俩个是熊大朋的跟班。”齐俊杰主动说,他果然知道,李楚玉吃了口菜,有点咸,但能吃上一口热饭就已经不错的了,“这两人,我还真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刘全明,以前十年前因为入室盗窃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释放后就一直好逸恶劳,靠他妈妈一个月不到六百块的养老金混日子,那叫二栓子的小个子男人,是他在坐牢的时候结识的,也是个无业游民,但好色成性,因为八年前因为猥亵妇女罪被判刑,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的,他们三个一起坐飞机失踪了,紧接着,剩下的大高个,脸上有疤痕的那个就是你所说的熊大朋。”
    “没错,他脸上那条伤疤,是他念初中的时候被校外的几个混混砍的,特别有标志性,不用看他全脸,看到伤疤就能认出他这个人来了,以前没少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在这一片经常打架,名声很臭,挺凶狠蛮横的一个人,屡教不改,是个惯犯,出来了就重操旧业,进去了又老实的很。”齐俊杰对他印象深刻,自然也打过不少交道,李楚玉说:“我要是不查,还真不知道他曾经强暴过刘美玲,案件发生的时间也挺诡异的,就在刘飞和那两人坐飞机离开后的第二天,罪名定的是强奸未遂,判了两年,锒铛入狱,但他在狱中表现良好,实际上才蹲了一年半提前释放了,于上个月的二十六号刑满释放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就是你齐警官。”
    “没错,他的案子,的的确确是我办的,人也是我亲手抓的。”
    “现在他们这五个人跑的跑,坐牢的坐牢,不是分账不均,就是朱飞与他们俩个结成联盟,将熊大朋和刘美玲给算计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三个搭乘的飞机升空后没一个小时就凭空消失了。”
    李楚玉现在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失事飞机的下落,朱飞要是还活着的话,就能解答这些疑问了,“剩下的两个必然又因为什么原因反目成仇,刘美玲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家太太,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或者为了争取一线生机,只能给他设了个圈套请君入瓮,以强奸的罪名将他送进监狱,我挺奇怪的,刘美玲的老公那么喜欢她,当成皇贵妃百依百顺,碰上这样的事,他老公从头到尾几乎没露过面,没一点反应,更没传出两人分道扬镳,婚姻破裂的消息,我觉得按正常人的逻辑,作为丈夫的刘新勇,在事发后,不该站出来强烈谴责强奸犯,或发表维护他老婆权益的言论,可他们家出奇的反常,连个表态的人也没有,这就让人百思不解了。”
    “你不是查得挺全面的么?怎么没查到在事发之前,刘新勇得了脑血栓中风了,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病情还挺严重的,思维混乱,口齿不清,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连眼珠子转起来都要比正常人慢半拍,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吃饭得靠保姆喂他流食,连大小便都得在床上解决,你说他还怎么站出来替他的老婆维权,谴责强奸犯罪该万死,更别说在公共场合露面了,他出事后,公司大小事务就由他老婆在管。”
    齐俊杰的话也透露出刘新勇在那段时间的情况,脑血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情绪湍急造成的,李楚玉对此一无所知,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她老公是不是撞破了刘美玲和他们几个共同谋划的奸计才被气中风的?不过她为什么非要将黑熊置于死地?以她的权势和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熊大朋就算长了三头六臂,到了那个地方也只能缩起脖子,夹着尾巴做人,不知道齐警官在办案的时候,有没有查到他们俩个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反目成仇的?熊大朋再怎么色胆包天,怎么敢将胳膊伸到他够不着的人身上去?刘新勇的势力可不是他一个混混头子就能对付得了的。”
    “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刘美玲的确是设计陷害了熊大朋,故意将他骗到预先订好的包间里,给他的饭菜里下了药,起因很简单,他就是为了从刘美玲手上多弄点钱,用她与很多男人不清不楚,有伤大雅的视频敲诈她,人心哪有满足的,只要她给了钱,只要他尝到了甜头,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恶性循环。”
    齐俊杰说得过于透彻,好像亲眼看到的一样,“所以连本带利狠狠摆了他一道,要钱一毛没有,倒是直接将他送进监狱,熊大朋在做笔录的时候也没敢说出敲诈刘美玲的事儿,金额达到五千万以后,属于数额巨大,特别严重情节,没个十年八年,他都别想出来,现在五十多了,关个十年,六十岁花甲之年,出来还有什么用?去工地当个小工都嫌他岁数大了。”
    李楚玉听完不禁胆寒,刘美玲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敲诈勒索罪,他们俩个都没有好下场,要不就认了她扣上的黑锅,蹲个一两年就能出来了,而她也能假借受害者的身份卷土重来,这是两人撕破脸之后,相互权衡利弊出来的结果。
    齐俊杰继续说:“熊大朋只能认下刘美玲为他量身定做的罪名,对他来说小惩大诫,但对刘美玲来说,她将自己包装成了受害者,总好过熊大朋狗急跳墙,将手上掌控的桃色照片,一张张全给泄露到互联网上,那么一来,她身败名裂,起先她就没占到优势,还被敲诈勒索,事情一出来,她身上的污点太敏感,很容易招人打压围攻,成了众矢之的,她有理也变无理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还有她那个老公刘新勇,一旦因为这事跟她打起离婚官司,她作为背叛婚姻的过错方,再找几个厉害点的律师赶尽杀绝,她得净身出户,最后什么也落不着。”
    “到底是狐狸精出身,要长相有长相,满肚子阴谋诡计,遇到熊大朋也算是棋逢对手,不过要说心眼儿手段,还是刘美玲技高一筹,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这一招算是打到他的七寸上去了,到了监狱,他心黑,比他心更心的人多了去了,要说毒辣,真正毒辣的人也能狠狠给他上一课,能被关进到号子里的,哪一个手上没沾过血,身上没背过人命?都不是等闲之辈,她总能有办法找人将他收拾妥当了,以确保他出狱后,也不敢再来找她的麻烦,保全了自己,又能断了熊大朋的后劲儿,一箭双雕,就不知道她老公以后会不会跟她翻脸。”
    李楚玉说着放低了戒心,端起米饭吃了两口,齐俊杰似乎很赞同她的话,“刘新勇现在连翻身都成问题,还拿什么翻脸?人都被她捏得死死的,想骂人,舌头都捋不直,想跳脚,腿都一抽一抽的,上个厕所还得有人在边上扶着,不然就歪一边了。”
    “这么惨?”
    “这么惨?”
    “真实情况有可能比这个还要惨,刘新勇叱咤风云一辈子,最后倒在自己最没有防备的人手上,刘美玲只要将大门一锁,他只能硬邦邦的躺在床上任人宰割,哭都哭不出来,跟软禁也没多大区别,一时半会儿拿她没办法,但她会面临家属以及铺天盖地的舆论压迫,被人肉搜索,被剥皮抽筋,社会性死亡,她承受不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们俩个,一个图谋不轨,一个将计就计,没一个好东西,但至于他们因为什么事儿才反目成仇的,谁也没说实话。”
    河滩
    齐俊杰坐在车上,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过来,嘴里叼着烟,用手拍了拍汽车引擎盖,满脸胡渣子,面目狰狞,一条丑陋又狰狞的伤疤尤为显眼,随着咔的一声,车锁开了,老头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驶上,歪过脸,想要笑的,面部表情不可避免的扯到那条刀疤,变得更加骇人。
    “刘新勇死了,他一死,大家就都安心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刑满释放回来的熊大朋,齐俊杰将一支烟递到他面前,面无表情,有话要讲,但最后一个字也没说,似乎在等他先说,熊大朋用力抽了一大口烟说:“刘美玲跑了。”
    “跑了?她跑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跑我这儿来?”
    “齐警官,她不是又狗,我拿绳子拴在脖子上,往地桩上一拴就能完事儿了,你看看我这张脸,往人多的地方一站,小朋友看到了一脸恐惧,往后连退好几步,胆小的还得吓得哇哇大哭,我这哪是脸,分明就是长了一张典型的犯罪分子该有的脸,还有这条伤疤,符合大众对犯罪嫌疑人所有的想像和特征,就算不认识我的人一看,第一感觉就是杀人犯。”
    熊大朋吐着烟雾,虽然人跑了,但他却不着急,语气不紧不慢的,曾几何时,他因为脸上这条疤痕威风八面,现在却因为这要疤痕,觉得没脸见人了,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
    “这能怪我么?人是你弄丢了,刘美玲跑了,这件事儿有多严重,难道还需要我当面告诉你?”
    “跑都跑了,还能怎么办?我要是在大街上疯狂奔跑,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昨天晚上,我在大排档吃饭,只是盯了对面的小女孩一眼,结果家长直接打电话报警了,警察刚好就在对面巡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我当成罪犯按住了,又带进局子里问了老半天,我天生面相不好,托了你的福,成了人人喊打的强奸犯,现在整个街区,谁不知道我是刚刚刑满释放的强奸犯?”
    熊大朋恨透了齐俊杰,如果不是他当初劝他妥协,他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步田地,“大人小孩儿男女老少,看到我都跟看到江洋大盗似的躲着走,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想想我以前多威风,跑边的乞丐看到我还要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朋歌,现在好了,成了臭名昭著的强奸犯了,我就是因为有犯罪前科,在没有犯罪的情况下才会被你的同事当成罪犯铐走的,他们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问个没完,就差刑讯逼供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想吃饭就点外卖,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要将刘美玲看住了,你没事儿往外面瞎溜达什么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齐俊杰,你还真把我当嫌疑犯,我犯罪了么?你以为你还是警察?有什么在家里给我画个圈,让我待在圈里不许出来?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刘新勇才死了几天,头七才刚过,你就忘记他是被你给推下楼去的?”
    熊大朋一脸傲然的说,抓住了他的死穴,这也是他敢在刘美玲逃脱了之后,还敢不紧不慢跟他汇报情况的原因,“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过一天赚一天,你可是警队业务能力最强,立过汗马功劳的好警察,马上就要荣升队长了,领导给予厚望,队员心里的榜样,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小星星,真要撕破脸,我死不足惜,但你要是给我当垫背的,我死而无憾,横竖值得了,当了鬼也有排面。”
    齐俊杰气急败坏,却又拿他没办法,用力拍了下方向盘,越这样,熊大朋就越舒心,语气也有所缓和,说起自己先前的不幸遭遇,“我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我的位置上,吃一碗十五块钱的鸭血粉丝汤,一抬眼不小心看到对面的小姑娘,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犯罪嫌疑人,我能怎么办,公民有配合警方办案的义务,这是你告诉我的嘛,我当时就是按你说的话照做了,问什么就答什么,问十遍,我就老老实实回答十遍,时间就这样浪费掉的,最后折腾了将近十一个小时才把我放出去,结果一回来就坏事儿了,她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的,我总不能拿着大喇叭,到处嚷嚷,指名道姓要求刘美玲自己出来吧?”
    齐俊杰身体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掏空似的,不过刘美玲就算跑了也没关系,她可不会主动报警或去人多的地方抛头露面,她应该会找个地方潜藏起来,等风头过来再想办法逃离。
    熊大朋也是有脑子的人,见他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又是个挡箭牌,皇上不急太监急,他何必自寻烦恼,刘美玲跑了,真正提心吊胆的其实是齐俊杰,那天亲眼看到他将刘新勇推下楼的人,除了他这个目击者之外,她也看到了。
    “你说我嗓门本来就大,再套个喇叭,一嗓子嚷出声,我们几个人的计划阴谋不就全露馅儿了么,现在科技发达,警察办案能力比以前提高了不少,抓着我了,顺藤摸瓜就能抓到你,我们就不再是臭味相投的同伙了,转成狱友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话用在你身上悲不悲催?”
    熊大朋不禁说起了风凉话,多少带有几分私人恩怨,“不过,我一向恩怨分明,在这上面从不含糊,你在外面这么罩着我,里面我混得熟了,换成我来罩着你,毕竟你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将那么多罪犯送进去,冤家路窄,一旦落他们手上了,他们逮着机会,一定会有仇报仇以怨报怨,你在外面重拳出击,叱咤风云,脱下身上的皮,除了罪犯这个身份,什么都不是了,大家成了一个阶层的人,哪会对你客气,就像你从来没对犯了罪的嫌疑人客气过一样,赶尽杀绝可是你的一贯作风,你说你进去能有好日子过么?比掉进龙潭虎穴里还可怕,我都忍不住替你捏把汗了。”
    “闭上你的臭嘴,你有嘴上的功夫,早就将她给抓回来了,办砸了事情,居然还有脸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我要是吃你这一套,也不会走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手上没几张保命的东西,没提前做好独善其身的准备,我敢蹚你们一塘子浑水么?”
    “不是齐警官,居安思危,这是我们随时都会面临的危险,一条船上的人,有福同享,生死与共,而且你以前不也时常说过,我们不能疏忽大意,保持高度警惕,防止一个查漏出来了就得人仰马翻,你说我们前期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最后因为一点小失误就前功皆弃了,太不值当了。”
    熊大朋比起以前圆滑了不少,以前横冲直撞,在监狱里受了一年半的教育,多长了点心眼儿,“就是因为老跟你一处,反侦察手段都学了不少,关键时刻能救不少急,顶上不少用,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敢将花拳绣腿拿到你面前显摆,你不骂我,我都觉得自己丢人现眼,我前头说的话,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实话难听,但再难听,你再不爱听,我也得讲出来,等事后再说,心意再好,也成了马后炮,那又有什么意思,到时候你得说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我冤不冤枉?”
    “实话?你嘴里还有实话么?”
    “我是惯犯,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但刘美玲逃脱这事儿,还真怪罪不到我一个人头上去,将她关起来,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是警察需要工作,但你不能拿这个当借口,好的,是你的功劳,坏了菜了,全是我的罪过,你这样未免太欺负人了。”
    熊大朋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脱干净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现在可不是给谁头中扣罪名的时候,得想办法将刘美玲找回来,她这把刀,放在眼皮底下,可以用来切水果。
    可跑到外面去了,就会架到他的脖子上,随时会有切断大动脉的危险,熊大朋又给自己找了个不参与的理由了,“况且我刚被处理过,不想再惹是生非了,你又是警察,业务能力强,最擅长的就是抓人了,当初我也是被你亲手抓住的,从头到尾没用半个小时,现在她人跑没影了,腿受了伤,跑不快的,虽然短时间内,她不会搞出太大的动静暴露自己,但发生这样的事,我是最不希望看到的,要是一切按计划进行,你我也不必再捆绑在一起,成天担心这个害怕那个的,但它确确实实就是发生了,关键时刻,你得拿出看家本领来,看看你将她抓回来的速度,会不会打破抓我的记录。”
    “你叫你的人安分一点,找个地方躲一阵子,这段时间不要再去骚扰李楚玉了,这个女人看上去闷声闷气的,好像挺容易拿捏,但她居然不声不响的联系上一个外地的私家侦探,将你们五个人的身份信息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现在已经怀疑你们五个人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现在勾起她的兴趣,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齐俊杰与刘美玲以及熊大朋,是在以朱飞为首的三个跑路之后才结识的,所以他对朱飞三人并不了解,他在弄清楚朱飞和李楚玉以前是情侣关系,也是这两天的事儿,“现在朱飞他们两个人连同飞机一起失踪了,不管飞到哪儿去,只要能找到他人,事情还好办,可现在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是最麻烦的,所以李楚玉是我们眼下唯一的突破口,也是唯一能找到被朱飞藏匿起来的两颗倾城之恋。”
    “要是能找到那两颗稀世珍宝,随便一颗也得上好几亿,朱飞黑吃黑起来还真有一套,刘美玲拿两颗假的蓝宝石将刘新勇保险柜里的真的给替换了,朱飞在跑路之前又拿了两颗将刘美玲手上的真品给调包了。”
    熊大朋一提到朱飞不讲武德,气就不打一处来,“就这样还不满足,连两个跟他结党营私的叛徒也要骗,要不是珠宝店的老板老朴主动向刘美玲通风报信,谁能想到朱飞歪心眼儿那么多,打着她的旗号使唤朴老板,一前一后为他打造了四颗赝品。”
    “他也是从刘美玲身上得到的灵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算是用出精髓来了。”齐俊杰没跟他打过交道,但他连续两次狸猫换太子,又连续两次从两个人精面前瞒天过海,哪会是简单的小人物,也难怪李楚玉能跟他交往好几年,最后真正相信的人还是她。
    朱飞以前在他面前毕恭毕敬,温顺的像孙子似的,没想到他没用几天就将他的手下给策反了,吃里扒外背叛了他,这对一直当惯老大的他来说,比当众抽他几个耳光还要难以接受,冷哼说:“前两颗拿去骗了刘美玲,后两颗必定带上飞机了,用来骗那两个大傻子,而真正的两颗猫眼石却被他悄悄藏起来了,将相关线索在登机之前传给了他妈,要是他找不到,就让他妈将线索再转交给李楚玉,让她帮忙找出来,神不知鬼不觉,这样就跟他不存在任何关联了,现在他连同那两人一起失踪了,估计凶多吉少,飞机飞在天上突然消失不见,不知道摔哪儿去了,按眼下的形势来看,李楚玉恐怕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找到被朱飞藏起来的猫眼石了,压了两年又涨了不少,一颗至少得卖上五亿,两颗就十亿,难怪朱飞那小子敢将那两人骗到国外毁尸灭迹,他还真够狠的。”
    齐俊杰当初也是阴差阳错才加入他们的,上了贼船,又被咬住了软肋,哪能说下去就能下得去的,熊大朋不可一世,认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最后连同刘美玲一起被朱飞给摆了一道,眼看两颗稀世珍宝垂手可得,结果却被他给捷足先登了,他哪能受得了这么大的羞辱,出狱后,势必会追查到底,好在老天有眼,朱飞带走的是冒牌货,正品却却被留下来,只要抓住李楚玉这条线好好利用,见机行事,迟早有一天会找着的。
    “我在跟她的交谈过程中,我曾不止一次的试探过她,也从她言语反应中确定老太婆生前很有可能给她留下了关于箱子的线索,她最后也承认老太婆这次来,是代表朱飞给她转交一样东西,是作为背叛她的赔偿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延两年才将出现。”
    齐俊杰不经意的叹了口气,李楚玉注定是块难啃的骨头,虽然可以时时刻刻监视她,但她也不笨,也会细心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她现在谁也不信,警惕性也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很容易怀疑到我身上来的,不过她人搬到我姐姐家住了,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可以随时监控她的一举一动,所以这段时间,你就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头,需要你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李楚玉一早起床,在看到齐俊杰上班之后才离开,打了辆出租车去了黄久长所在的实验室,但走到半路,看到几辆消防车停在前面救火,大厦里传来滚滚浓烟,李楚玉也挤进去看了一下,也不知道黄久长博士所在楼层有没有受到殃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黄博士的实验室在富豪刘新勇死后就解除了,李楚玉要不是听到围观的人议论,还真不知道黄博士筹措研发将近二十五年的‘永动机能源机器’实验室,一直以来都是由刘新勇提供的资金,没想到他前脚刚死,他生前资助的实验室也被告之关门大吉了,实验室解散,黄博士自然也不会再在办公室了。
    不过她还是从围观群众的闲言碎语里打听到了关于黄博士在乡下还有一处别墅,李楚玉不再犹豫,直接打车去了,但到了地点,她的确找到了黄博士的别墅,但大门紧锁,院子里杂草丛生,乱七八糟的杂物丢得满地都是,连窗户也都被砸烂了,看痕迹,不像是最近才打坏的,大铁门锈迹斑斑,用手轻轻一拍,就会有细碎泛黑的铁锈飞落下来了。
    李楚玉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失落到了极点,来都来了,乡下空气新鲜,路边的花花草草也多,芳香四溢,沁人心脾,李楚玉最近经历了不少糟心事,虽然没能找到黄博士,但能在鸟语花香的地方好好沉静一下,积压在胸口的郁闷和烦劳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隐约的,她好像听到别墅后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呼救声,李楚玉不由分说立刻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没想到有人掉河里去了,李楚玉站在岸边心急如焚,见她似乎体力耗尽,扑腾的力度变得迟缓了,脑袋浮出水面的频率越来越少,她不会游泳,这时她看到对面横卧着手腕粗的树苗,似乎被重力撞折了。
    她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三米多长的树苗折断,好在女人随着河水漂浮又往岸边近一点,刚好抓住她抛来的树枝,最终将她有惊无险的救了上来,原来是来河边撞菱角的,不小心走到深水区,流里有不少暗流,这才失足滑了进去。
    “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今天得淹死在这河里。”女人叫白翠花,她女儿喜欢吃菱角,今天心血来潮,刚好女儿放假回来,就想家后面的河里多捞些,没想到会发生意外,前天下午还在岸边咒了几个下河洗澡的孩子,“我们这儿的水干净,以前没有菱角,家家户户全在河边洗衣服,我家就紧挨着河,洗了十几年的衣服了,最后要是淹死在河里就····”
    “阿姨,没事儿了,但您还是不要下水的好,河里说宽不宽,却也有五六米,这已经不算是小溪什么的了,人又看不到水下面的情况,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我以前也在农村住过。”
    李楚玉就是农村来的,老家也有山山水水,小时候也被淹过,“那时候人多热闹,又喜欢扎堆,嚷一嗓子能引来很多人,现在年纪人,全跑去大城市打工去了,阿姨,您以后可不能再一个人下水了,太危险,现在菱角也不贵,超市里有卖的,十块钱能买一大兜,何必为了省点钱就冒这么大风险?”
    “姑娘,听口音,你是我们这儿本地人么?”
    “我老家淮安那边的,离南京近一些,在这边工作好几年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农村人基本上也不怎么讲普通话,那我讲话,你能听得懂么?”
    “我在这边住了很多年,只要讲得慢一点,我还是可以听懂的。”
    “差不多到饭店了,来我家里吃饭,你今天救了阿姨一命,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感谢感谢你,刚好我女儿今天中午也回来,她现在念高中,离家太远,只有周末的时候会回来家里看看,平时都住在她姑妈家。”
    “不用阿姨,我今天其实就是过来找个人的,没想到人没在,我下回再来。”
    “你该不会是来找黄久天的吧?”
    “阿姨,您认识黄博士?”
    “黄博士是咱们全村人的骄傲,咱们村就出他这么一个博士,厉害的不得了,以前咱们这儿老土了,也没几个人知道,公交车都不通这儿,路也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一到下雨天就麻烦了,从头到尾全是烂泥,你要上哪儿去,比西天取经还难,就是因为出了个了不起的科学家,这才出的名,省里市里都派了不少人进村里视察过,公交车也通这儿来了。”
    白翠花说起黄博士不禁侃侃而谈,他几乎是全村人的骄傲,也改变了全村人对教育学习的重视,所以这个村出来的孩子,在全校的排名都是最靠前的,这几年考入重点高中和大学的更是数不胜数。
    李楚玉从来没有想到黄博士在村里的影响力那么大,白翠花非要领着她回家吃饭,而且就紧挨着黄博士家的别墅,她想要打听更多关于他的消息,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看咱们这儿的路多平整,换在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也是黄博士出名之后才修成的,所以读书还是有用的,现在时代不同了,不像以前经济不发达,靠卖点力气,照样赚点血汗钱,现在没文化寸步难行,像咱们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乡巴佬,到了城里,男女厕所都分不清楚,你看黄博士多争气,要是没有他,咱们这儿还不知道要落后成什么样子。”
    白翠花格外热情,“一个人帮着全村人的脸面都给挣着了,我们到别的村干活,做点小零工,一听是黄博士村的,羡慕的不得了,他父母老实巴交一辈子,儿子出息了,最后走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全村人都来帮忙,这才叫光宗耀祖,村里孩子倍受鼓舞,读起书来要比其他地方的孩子要带劲的多,因为有榜样,都想成为像黄博士那样对社会有贡献的知识分子,都成为科学家才好,走哪儿都受尊重,父母脸上有光,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直直的。”
    没一会儿,白翠花的女儿许荣荣回来了,在看到家里来了个陌生人,得知来龙去脉后,更是感激的不得了,今天要不是她及时相她,万一再没有其他人出现,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她以后可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了,前几年也有一个家庭主妇下河捞菱角淹死了,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姐,我带你到处走走,你千万别小瞧了咱们这儿是农村,可好玩有趣的地方不少,要不是村里出了个黄博士,估计再过几十年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偏远又落后的村子的,好像不存在似的,无人问津,我听爷爷说,这儿以前穷得家家户户一天才吃一顿饭,要饭的都不往这边来,现在正是因为出了个科学家黄博士,这才名声大振。”
    许荣荣提起黄博士也是一脸骄傲,“偏远孤立反而成了这儿最引人注目的特色,因为不像城里太喧嚣热闹,没有汽车尾气,空气新鲜,花草树木都要比其他地方有生机,所以就成了世外桃源,名气都是由黄博士带出来的,很多学校,每年春游小朋友来这儿踏青游玩,黄博士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看到那帐别墅了么?就是他为父母修的,后来他们去世后就逐渐搁置。”
    “那你知道他除了在城里有实验室之外,还有其他的地方么?”
    “你找他有事儿?”
    “我想过来拜访拜访他。”
    “这阵子过来拜访他的人还挺多的。”
    “都是些什么人?”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跟你差不多,很多都是从外地来的,黄博士这么厉害,省里的领导逢年过节还会过来给他的父母送点米面大豆油,这都是常有的事儿,他要是来村里住,拜访他的人就更多了,村里村外停满了小轿车,但他父母去世后,他也拖家带口搬去城里住了,拜访他的人也就没以前那么多了。”
    许荣荣不经意的说,“后来他不住在村里的消息传开了,连着几人都不见来人,不过我上个星期三回家里拿学生证,就看到好几个奇怪的人围着别墅转悠,看上去鬼鬼祟祟的,村里以为他们是来看房子的,可一靠近又躲远了。”
    “你看到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人里,有没有这个人?”李楚玉说着就将那五个人的照片拿了出来,让她仔细辨认,许荣荣一眼就认出脸上有刀疤的熊大朋,“这个人我见到过,不光我见过,村里很多人都见过,经常聚在一起讨论这事,我爸还因此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村里经常会有奇奇怪怪的人出现,让我尽量待在学校,能不回来就尽量不回来,那人长的凶神恶煞,脸上又有条很长疤痕,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印象特别的深刻。”
    “你确定是他?你再好好看看,确定没有看错么?”
    “姐,这么明显的痕迹,看一眼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还有,村里人说黄博士在外面好像得罪了人,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不是站在老远盯着,就是向村里人打量关于黄博士的下落或其他住所。”
    许荣荣一脸担忧,“姐,黄博士是不是真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得罪什么大人物了?还····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就连村长也联系不上他,你跟他们······我的意思是说,你跟照片上的人是一起的么?”
    “黄博士的确遇到点事情,所以我得尽快将他找出来,对了,我还有他的全家福,老婆漂亮,孩子可爱,多么温馨幸福的一家人。”
    “姐,你·····你到底跟黄博士什么关系,既然来找他了,怎么连他家里前两年发生巨大的变故也不知道?”
    “他老婆孩子出事儿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老师讲,好像是两年前,他老婆孩子坐飞机失踪了,现在还有在网上搜索到那架凭空消失的幽灵飞机,刚飞上天没一个小时就人间蒸发了,找了两年,直到现在还在找,那么大的飞机,还有机上一百二十几个人就这样没了,无影无踪,好像飞到天上,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擦干净了,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和线索。”
    飞机凭空消失的新闻,两年前传得沸沸扬扬,黄博士是村里人的骄傲,他妻儿惨遭横祸,全村人也跟着痛心疾首,“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能用上的全给用上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黄博士老婆孩子失踪的事儿,在村里也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和反响,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被外星人劫持了,有人说是飞机摔海沟里去了,还有人说是飞机被黑洞吸走了,或者误入时间隧道,降落到了过去什么地方,或者飞来来去了,但谁也不清楚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李楚玉心虚,借故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而且还被怀疑跟鬼鬼祟祟的熊大朋是一伙的,许荣荣一脸感伤,“机上一百多人,背后就是一百多个家庭,他们在这两年来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和煎熬,现在人也没找着,飞机要是摔了,好歹也得有个残骸什么的,官方一直以来也没盖棺定论,黄博士彼此以后再没回村里来,村里几个干部还想着去城里找他,想给他送去一点慰问什么的,但他谁也不肯见,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也是,真正心疼难受了,可不是外人几句安慰关心的话,就能将心上疼出来的血洞堵上的,不说,自己还能慢慢愈合,提了,反而更容易触景伤情。”
    李楚玉一脸赞同的点点头,许荣荣念着她是妈妈的救命恩人,对她与其他前来打探消息的人要亲切的多,也没多少防备,“虽说两年多了,对所有人生还的机会····不光是黄博士,恐怕所有人不敢轻易抱太大的希望,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没有任何结论,也没人能找得到他们确切的下落,我妈倒是经常说,要是人真不在了,抓一把黄土回去,家属心里多少还能踏实点儿,将落在外面的亲人引路回家,到了家就能真正的安心了,碧落黄泉,魂归故里人安息。”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回去吧。”就在李楚玉准备打道回府时,恍惚中又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别墅门口,脑袋不地往里面探伸,有村民经过,热心询问一句干什么,那人神情慌张就走远了,还故作镇定,在经过李楚玉身边时,似乎还不死心的往别墅看了看,李楚玉敏锐的察觉到他身上有股似曾相识的烟草味,臭烘烘的,跟她那天晚上入室盗窃的贼身上飘散出来的气味一模一样。
    “那人谁呀?”李楚玉指着一个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男人,许荣荣一脸厌恶的说:“是村里的无业游民,我们这儿的人都挺讨厌他的,不识字,也没正儿八经的上过学,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没爹没娘,无依无靠,成天东扬西荡的,跟野孩子差不多,打架特别狠,不是惹事就是在惹是生非的路上,是个远近闻名的赖皮,没人不怕他的。”
    “好像这种人这种现象,在农村也挺多见的。”李楚玉盯着他看,那人似乎也察觉出来了,坐起身来,目光充满了戒备,仿佛他就是村子的主人,外面进来的人没打一声招呼就登堂入室了,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又懒洋洋的重新躺下了。
    许荣荣不喜欢他,还挺怕他的,跟疯狗一样,“他有时候还跑到别的村子里跟人拼命,我们这儿的人都给他起了个铁蛋的名号,里外不透气,砸人身上又疼,别看他可怜,其实很多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村里人也没少帮衬过他,可他就觉得现在挺好,别人跟他说的好,对他来说就是个负担,从来没有半点上进心,自顾自往烂泥塘里躺,死活不起来,他这样在城里影响市容,待在村里同样也抹了村长的脸面,只要有领导进村,几个村民还得将他找个地方关起来,他发起疯来,可不管对方什么级别什么身份。”
    李楚玉若有所思,许荣荣领着她往回走,“人的成长环境真的很重要,很多家长就是看到他这样,感情再不好,也不敢轻易离婚,害怕孩子以后没人管也跟他一样自甘堕落,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村长对他挺关照,也不时发动村民能帮就多帮他一把,可他就是左耳听右耳出,别人急眼儿了,他还拍手叫好,你说再多的好心不是成了驴肝肺么?说了恨铁不成钢的话,他不高兴了还要伸手打人骂人,咱们绕开他走,省得他神经病发作了,突然跳起来会吓死人的。”
    “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人是犯法的,精神病犯了罪,也要关进精神病院的,不瞒你说,我一看到他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最近发生的事,时间也没隔太久,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应该是视线一扫而过,不经意看到的。”
    “姐,你不是头一回来这儿的么?”
    “是啊,我的确是头一次,但我对他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看他看我的反应好像也没有太强烈的针对性,说明他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我的直觉也没有错。”
    “哦,是这样,或许是进村的时候不经意看到的,他老喜欢站在村口的山坡上,一坐就半天,眼睛瞪得老大,成了人工摄像头,谁进来,谁出去了,他都会盯着看,还好你没仔细看,不然那么一下子撞见,肯定得吓出心理阴影的,我们倒是习惯了,听我妈说,他挺可怜,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是被村里的一个好心的孤寡老人收养了。”
    许荣荣提起那个赖皮,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看样子,平时也没少被他伏击或惊吓过,“一直养到了十几岁,后来第人也病死了,又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以前黄博士的父母还在世的时候,生活上也挺照顾他的,每天都会在门口放一碗饭,他到点就会过来吃,吃完了就走,后来没过几年,两个老人家也一前一后去世了。”
    “黄博士的父母曾经收留过他?”
    “嗯,他们老两口心地善良,看他可怜就多用了点心思,黄博士每次回来,也会给他准备很多衣服,吃的用的,也都储存在了村长家里,村里人一个看一个,今天这家给他一碗饭,明天就有另一家接力,他没疯之前也白白净净的,也就是两年前才疯的,他以前挺聪明,学什么都要比别人快,但就有一点让人恨得咬牙切齿,那就是手脚不干净,老是偷村民家的东西拿去卖了,逮着什么拿什么,只要是他能搬得动的,一律拿到收购站卖废品,谁家东西莫名其妙的没了,只要去收购站查一下,就知道是他偷的。”
    许荣荣人生中的第一辆自行车就是被他给偷走了,所以提起他这个恶习不禁咬牙切齿,“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屡教不改,挨了不少打,可是他皮糙肉厚,打得再重,等伤养好了继续绞尽脑汁偷东西,但黄博士看他可怜,又是他父母生前照顾过的孤儿,所以村里人丢的东西,他几乎都会照单赔付,听很多人讲,黄博士害怕他待在村里,迟早会被人给打死,就带进城里了,可能在城里也改变不了偷鸡摸狗的毛病,又给送了回来。”
    “你是说,这个叫铁蛋的人跟黄博士去城里一起生活过?”
    “也没多长时间,他一个无业游民,手脚不干净,又好吃懒做,跟废人也没多大区别,黄博士是科学家,很多时候忙起来连自己也顾不上,又将他送了回来,给了村长一笔钱,每个月给他发点零花钱,他手上有了钱,或许就不会再为了一点钱就去村民家里偷东西了,可他还和从前差不多,只是偷东西的频率的确没那么频繁了,后来有一阵子莫名其妙失踪了,有村民看到他拿铁棍追着一辆小轿车后面破口大骂,好像是不小心碰着他了。”
    许荣荣讲的这些,没一件是她亲眼所见的,全是从村民或家人亲戚那儿听来的,“他就不依不饶非要对方赔钱,偷东西能卖几个钱,不知道跟谁学了歪门邪道,还是在电视上学的坏心眼儿,故意碰瓷,司机将他带走了,有人看到,还以为将他送去医院了,但这个人是村里人人喊打的臭虫祸害,他不见了,村里反而天下太平,大概半个月左右,他又回来来,但精神明显就不怎么正常了,有时候还会大喊大叫,疯疯癫癫的,没人知道他在失踪的半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身上有很多伤,像是被人虐待了一样。”
    “他曾经被人带走过,回来后就精神失常,身上还有被虐待暴打的痕迹,到底是别人不小心开车撞了他,还是他为了敲诈勒索,主动攻击司机的?这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要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没人看见,村里人不喜欢他,当他是瘟神,一看到他,老远就躲开了,就怕惹麻烦,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前可能有过类似的经历,躺在在地上不起来,几句撒泼耍横的话就能搞到一大笔钱。”
    许荣荣一向瞧不起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他从中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害人害己,有时候还会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他为了钱也真敢将自己豁出去,万一对方一时没踩住刹车,将他撞死了,都没人替他伸冤讨说法去。”
    “那他平时都住哪儿?”
    “谁知道呀,有时候会在草堆边上睡一晚上,有时连着好几天都会睡在他现在所躺的石头上。”
    “那冬天怎么办?睡在外面还不得冻死,就没一个相对稳定的家或房子?”
    “咱们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南到北也有几百户,他游手好闲,又不上工,又不种地干活,也没人在意他冬天是在哪儿睡觉的,村长虽然受了黄博士的嘱托,给他一口饭吃,但也是建立在他出现的情况下,他隔三差五还要跑到外村晃荡去。”
    李楚玉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像是神经病,越看越觉得奇怪,许荣荣挽着她的胳膊,一脸叹息,神情里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村长大小是个官,工作繁忙,总不能将时间全耗费在他身上,村里人只要看到他就知道还活着,时间长看不见了,还都以为他死了,不过最近一两年,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头脑清楚一点了,一般情况下,很少往外面跑。”
    “那他胳膊上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个月前,村里来了几个自称是考察团的外国人,说想要在村里开办厂子,想要过来看看具体情况,铁蛋从小到大没见过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犯了精神病,拿着石头将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公安局的因此还将他抓了,关了一个多星期才放出来,身上的伤也都被包扎好了,那支考察团从此以后就再没消息了,村长气得牙痒痒,但拿他没一点办法。”
    “外国人要在你们村里建厂?”李楚玉说完又惊奇的转头看向躺在石头上呼呼大睡的铁蛋,隐约的,他手上似乎拿着一只手机,看上去好像跟他使用的款式差不多,见她回头,他下意识的将手机藏进了衣服里面,不难看出,铁蛋一直在刻意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手机也不像是他的,一个精神有问题,而且又没读过书的人,怎么会有比正常人更加严谨的防范举动?
    “荣荣,能不能帮我办件事儿?我想喝可乐,刚好头一回在你家里吃饭,隔壁好像有几个小朋友,怪可爱的,你顺带着帮去小店买点零食回来,分给他们吃。”李楚玉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现金塞到她手上,许荣荣一脸茫然,本能推托,她救了妈妈的命,这么大的恩情,别说是买一瓶可乐了,就是买更贵的东西也不在话下,李楚玉却用力压住她的手,“你想吃什么也尽管买,你们这儿的故事挺多的,也挺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在此之前,我情绪一直不怎么好,现在真的好太多,你知道一瓶抗抑郁的药多少钱么?三百多块,你给我带来了好心情,吃再好的药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就当我感谢你了,千万不要客气。”
    盛情难却,许荣荣接过钱就走开了,她随后又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元现金,神情若有所思的看向躺在树下睡大觉的铁蛋,刚要靠近,铁蛋神情忌惮的看向她,李楚玉向他微微一笑,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用手指向被他藏在衣服里的手机,又做了个相互交换的手势,又将五百块钱也一起递过去,请人办事,哪有不花钱的。
    废弃瓦房
    浑身烟臭味儿的男人鼻青脸肿的瘫倒在地上,就是先前在黄博士别墅门口探头探脑的男人,眼睛被蒙上,双手被反剪在后面,双脚也被绳子绑住,李楚玉手里拿着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刀口上还坑坑洼洼豁出几个口子,全是锈斑,她故意将刀面甩到他脸上,吓得他魂飞魄散。
    “程江南。”李楚玉意味深长的说,那人怔了一下,随后满口答应说:“是,我是程江南。”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么?”
    “我不知道,我还想知道您是哪位,为什么要将我绑到这儿来。”
    “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这世上哪会有无缘无故的事儿,我盯你很久了,就知道你会来这儿,所以提前蹲守,你看,一出手就将你给弄这儿来了,你要不要看看我长什么样子?”
    “不要,不要看,看了就得····看了就会被杀人灭口,大姐,我想知道您到底哪位?”
    “我哪位,你得罪了多少人,又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儿,仔细想想不就全知道了?我看你长的挺聪明的,但凡事都有一个定律,过了头就不太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出车祸的,很多都是老司机,河里淹死的,也都是会游泳的人,我被你害得倾家荡产,什么都没了,以前忙着打拼,一寸光阴一寸金,没空收拾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慢慢陪你玩,只要你够投入,再多花点心思,一定会记起我来的。”
    李楚玉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上拿着从他身上翻出来的皮包,里面有张身份证,但身份证上的照片与他的长相截然不同,一个五官精致,儒雅俊俏,而这个男人长了一张标准式的贼眉鼠眼,她又拍了张照片,传给了他现在的得力助手,过不了多久,关于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就清楚了。
    “我真不知道得罪谁了,要不您给个提示。”
    “最近半个月的事儿。”
    “我想想,我·····半个月做什么事儿了我。”
    “你慢慢想没关系。”李楚玉拿出刀子,在他指尖上划破一条口子,他正要尖叫,忽然被她拿一块石头塞了进去,用力一磕,嘴唇破了,也扎破了舌头,李楚玉故意说:“我抓来一条鳝鱼,很长的生条,特别粗,嗯,跟一般的菜花蛇差不多粗,你是混社会的,蛇应该见过,但我现在手上拿着的不是蛇,叫黄鳝,村里的老人说,黄鳝会吸人血,你说这话挺荒谬的,黄鳝会吸人血,那不成了吸血虫了么?蛇也只是咬一口人就溜了,黄鳝做成菜最好吃了,怎么能比蛇可怕,为了证明真假,所以我就想拿你做个实验,那什么,你赶紧回忆,把最近半个月干的事儿仔仔细细说清楚。”
    男人哭丧着脸,嘴里塞了石头,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被割破的手指也攥进了手心里,全身瑟瑟发抖,李楚玉一边拿了个夹子,往他手背上用力一夹,他还真以为黄鳝咬到他手上,用力甩着,却没能甩开。
    “不要动,它受到了惊吓,只会越咬越紧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吸血的迹象,我还真有害怕老人家说的是对的,你说这么粗长的身体,至少得装得下三百毫升的血量,我就拿你做个实验,不要怕,真被吸血了也不会损害健康,还会促进全身血液循环,不然专家怎么会大力提倡无偿献血呢?”
    男人嘴里呜咽着,李楚玉不为所动,随后又在他的另一只手背上也夹上一只夹子,黑暗和不知名的恐惧双管齐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撬开他的嘴,打破他的心理防线了。
    “哪怕你干了一百件一千年,你只要说对我的事儿,我会立刻提醒你的,这样,你心里不就有数了么?还有就是,我得说清楚,我先前说不差时间,但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去吃饭,不能让一大桌子的人全等我一个,你说我能将你绑到这儿来兴师问罪,必定不是你三言两语,或随便说几句鬼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人。”
    李楚玉继续漫不经心的说:“我风光过,正是因为这样,自尊心就越强,手段也就更加残暴冷血了,好像感觉不到别人的痛苦,看到你惊恐万状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变态,心理阴暗扭曲,我是混得不如从前了,但也不能将面子丢在这么个地方,守时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所以你在我就是帮你自己,一会儿不痛快了,我回头就扒了你的皮,看看你能经得住几层扒的。”
    “我说,我全说。”男人知道对方是动真格的了,舌头受了伤,捋不直,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嘴角还被划破了口子,不住的涌着血,还沾了不少碎石头,显然吓破了胆。
    李楚玉听完后毛骨悚然,“你一个活人,有名有姓的,怎么带陌生带着一个死人的身份证,还用他的身份证来糊弄我?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缺德事儿做多了,会招报应,天打五雷轰,你连这个都不怕,怎么还怕被黄鳝吸点血。”
    “我本来是要将他的身份证丢掉的,但塞进包里就给忘记了,我····我真不是存心要骗你的,我叫黄琅,他们都叫我黄鼠狼。”
    “黄鼠狼,黄大仙呀,你这么恶心下贱,就不怕盖不住大仙的名字?他,你害死的?”
    “不是我,真不是我,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真不知道程江南怎么就死了,他以前是刘美玲的姘头,在酒吧认识的,好像以前还是卖唱的,就是跟酒吧签约的驻场歌手,嫌赚钱太慢了,各个方面的花费又高,经常入不敷出,最穷的时候连房租费都付不起,最后还是蹭他哥们儿朱飞的房子住的。”
    “朱飞?”
    “对,就是朱飞,这两人都在同一个酒吧当歌手,第一个捧他的就是刘美玲,每次来都要花多重捧他,几乎快捧成了明星,一出手就是好几万,最多的一次是十五万,全是当场转到他帐上的,后来两人眉来眼去就搞到一起去了,结果不到半年,他就搬到了刘美玲为他买的豪宅里,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程江南之后就再不出去唱歌了,成天侍候那个老女人,结果吃药吃得太,玩大发了,第二天才发现身体硬邦邦的,直接凉透了,死了他,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张得老大,死不瞑目。”
    黄鼠狼当时也跟着去了,“刘美玲害怕事情败露,她那个富豪老公会跟她离婚,要真走到那一步,她可能一毛钱也分不到,就找到了熊哥帮忙,熊哥跟一个警察的关系不错,又给那个警察打了电话。”
    “警察也参与进来了?”
    “我也不太清楚,但听熊哥提及过一次,我只是他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打手,他也没必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讲,我要是问,就会触犯到他的忌讳,我还想跟着他混口饭吃。”
    黄鼠狼嘴唇都在不住的颤抖,还以为是程江南的家属找上门来了,程江南这事儿,把他当成了凶手,“论起来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本来就是一件意外事件,心脏过于亢奋猝死了,这难怪谁,谁让他不行还要逞强,有了警察从中协助,处理起来也没遇到任何难处,反正身份证是我在房间里捡到的,一时又忘记还回去了,真的大姐,我刚才的话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天打雷劈,出门就让车给撞死,不行就让黄鳝吸光血当场死了。”
    “再问你,你的熊哥全名叫熊大明么?”
    “是,是熊大明哥,是大明哥,大姐,您还真是神通广大,一准就给猜着了。”
    “我不光知道你的熊哥全名,还知道他曾犯了强奸未遂罪锒铛入狱,三个月前才出来,而在这起事件中的受害者,就是程江南事件中的女主角刘美玲,我跟她熟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曾经在一个公司共事过。”
    “大姐,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程江南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身份证,也是熊哥让我拿出去扔掉,我是真忘记了,你是程江南的亲戚还是朋友?”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算完全没关系,他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是朋友,我以前听说过他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现他的身份证,那个警察······我那个朋友一直对程江南的死耿耿于怀,还特意调查过那个警察,既然他和熊大明狼狈为奸,必定也是个唯利是图的狠人,现在我朋友决定将他的身份信息公布到网上去。”
    李楚玉越听越觉得害怕,这里面的事儿跟叠罗汉似的,一层压一层,揭了一层,下面还包裹着另一层,“你去过现场,还顺手牵羊拿走了程江南的身份证,你是熊大明的手下,他又跟违法乱纪的警察沆瀣一气,勾搭在一起,你知道他是谁,我心里清楚。”
    “他是····他挺厉害的,没人敢得罪他,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就连大哥在他面前也恭恭敬敬的,不敢随便乱说话,不光是程江南的案子是他亲自处理的,老大当初犯了事儿,也是听从他的指点才认了强奸未遂的罪名,这是他在老大和刘美玲之间做了和事老才好不容易调解出来的结果,两边受到的伤害都会降到最低,万一他们俩个撕破脸,他一个警察知法犯法,利用职务之便徇私枉法,他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剩下的两个也不会好过,合作嘛,讲的是双边实际利益,做大做强。”
    “这是齐警官跟你讲的?他什么时候还有经商头脑了,你们是贼,他是警,还真是认钱不认人,颠倒黑白,警匪一家。”李楚玉并不确定跟他们里应外合,徇私枉法的警察就是齐俊杰,但一想到他出现的时间以及高深莫测的表现。
    以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来者不善,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并不是为了破案,更像是在估算她的深浅以及所掌控的线索情况,最重要的是,她从侦探那儿得到可靠消息,他的姐姐压根就没在他所说的外地分公司上班,而是早在两年前就失踪了,失踪的方式和黄博士的老婆孩子一样,都是搭乘那架幽灵飞机凭空消失了。
    李楚玉现在还没有弄清楚齐俊杰怎么会和刘美玲搞到一起,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黄博士的妻儿和齐俊杰的姐姐都在同一架失事的飞机上,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便是以黄博士命名的实验室的幕后投资人就是刘美玲的老公刘新勇。
    “大姐,您到底是谁呀?怎么连齐警官也认识?”
    “我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又怎么将你弄到这儿敲打敲打?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你跟那个警察私下也有往来,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或交易,上回来的是你老大熊大朋,脸上横卧着一条疤的那个,这儿的村民一看到他就吓得够呛,村主任见他在黄博士别墅门口转来转去的,差一点就要打电话报警了,当时我就站在后面山坡上,看得非常清楚,套着放大镜看的,他和黄博士之间没什么瓜葛,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支持,这回又派你来,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他不亲自来,是他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还是害怕再引起村民的围观和反感情绪?或者是齐警官让你来的?”
    “是老大让我来的,齐警官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将他骂得狗血淋头,老大也没跟我透露什么,只是让我们俩个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擅自行动,更不能去找······”黄鼠狼还是有所隐瞒,李楚玉后背一阵发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怪不得齐俊杰愿意将自己姐姐空置的家让给她居住,原来是为了方便监视她,“更不能再去找朱飞的前女友李楚玉是么?先前只是偷走了她几张纸,现在搬到了他家楼下,有他监控,你们就不必再有所动作,省得打草蛇惊,她有了戒心,齐警官就没办法获取她的信任,再从她那儿套出有价值的线索了是么?”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大姐,您怎么这么厉害,简直是料事如神,不过这次并不是齐警官让我来的,上次是他让我和大哥轮番过来打听黄博士的下落。”
    “查到他的下落了么?”
    “没有,我跟大哥可能在面相上看起来不怎么像个好人,黄博士是村子里最受尊重的科学家,他们一看到我们俩出现,立马就围过来询问我们来干什么的,我也只能说是想买别墅的,我们身上的标志性太强,来过一次,这次是偷偷摸摸来的,没想到却撞到了大姐您的手上,大哥说齐警官靠不住,指不定哪一天给我们哥们一刀,最后不明不白就把小命给丢了,所以就想抢在他之前找到黄博士。”
    “黄博士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连同一个警察也这么拼命的搜寻的?是他研制的科研成果,还是····还是他知道朱飞留下东西的线索?”
    “大姐,您来这儿也是为了寻找被朱飞私藏起来的两颗猫眼石的吧?现在一颗,按市价已经涨到两亿了,两颗就是四亿,朱飞那小子在失踪的前一天晚上,特意与黄博士见了面,所以老大和齐警官都一致认为黄博士替朱飞将那两颗价值连城的猫眼石给藏起来了,日后好转交给他的前女友李楚玉。”
    “黄博士不是科学家么?怎么也朱飞搞一起去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朱飞不是刘美玲豢养的小白脸么?你们三个人·····不对,加上和朱飞一起失踪的刘全明,二栓子,你们四个人,怎么会和刘美玲扯到一起的?”
    李楚玉虽然知道他们几个人可能是为了促成一个共同的利益才临时组团的,但最后为什么又弄得反目成仇,“黄鼠狼,你不要再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了,我告诉你,我知道的可比你们几个人加一起知道的还要多,我手上的线索和筹码不少,要是我能抢在你老大和齐俊杰之前找到猫眼石,我分一颗给你,两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老大之所以能成为你老大,是因为他财大气粗,又比你有钱,脾气和气场都是由钱堆出来的。”
    黄鼠狼似乎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却也没有及时应话,李楚玉眼下不能孤军奋战,刚好将他拉拢过来,“当你的钱超过他,你可能连给他当大老的兴趣也没了,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尽情享受高质量的美好生活,吃香喝辣的,到时候不必你太热情,会有很多漂亮女人主动向你投怀送抱,成为人生赢家,这就是每个人都想拼命赚更多钱的意义,你当真想给刀疤脸晃来晃去,当一辈子小弟,说句难听话,等他哪在碰上事儿,需要有人牺牲一下,给他当个替死鬼,你平时对他任劳任怨视死如归,他会为此感动么?”
    “这么多年了,好像还真是这样。”黄鼠狼自认为功劳最大,但得到的报酬也不比要钱的多多少,为此愤愤不平好长时间,可又不敢当面质问,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将他扫地出门了,免不了还要挨一顿毒打。
    “不会的,绝不会有这种可能,你表现的过于英勇无畏,他不但不会感动,反而会对你保持高度警惕的,引起齐警官的注意,他是警察,手上有枪,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他处决了,空出来的位置刚好由你补上,如果你干不好,那就只能将你当成微不足道,但又能在关键时刻用来擦屁股的草纸。”
    李楚玉似乎也从他下意识收紧的嘴唇看出,他和熊大朋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牢固和谐,反而夹杂着几分迫不得已的辛酸和依附,“他不会因为你付出多少血泪努力就感激你的,主人对狗好,也不可能将之放在和人相等的位置上,要不用来看家护院,要不就是遇到危险时候能够替他舍生取义,你认为,你是这两者中的哪一种?”
    “刘美玲当初和程江南搞到一起的时候,就被她老公抓住了把柄,刘美玲和刘新勇半斤八两,两人感情早就破裂了,但谁也没有主动得离婚,在外面花花草草不断,程江南突然惨死在她床上,也不知道谁私下给他通风报信的,刘新勇就知道了这件事儿,并拿这件事儿要求他老婆净身出户,别想拿走他口袋里的一毛钱,刘美玲手上也有他的不少黑料,真要交给媒体公之于众,他这个受人拥戴的优秀企业家名声就保不住了,所以刘新勇就找到我们四个,想要将他老婆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
    豪门水深火热,夫妻俩人为了离婚也是大打出手,连雇凶杀人的事儿都干得出来,黄鼠狼跟在熊大朋身后,并没有因为只剩下他一个就百般照顾,反而在大发雷霆的时候,也会质问他当初是不是也后悔没跟朱飞一起跑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面对他们三个生死未卜。
    他总是幸灾乐祸,骂他们死不足惜,活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恶毒偏激的话说多了,他反而还真后悔没有跟二拴子一起逃离,省得忍气吞声,万一跑了,再被他哪天撞见或逮到,有了先例,肯定不止断他一条腿,至少还得将他打成高位截瘫,这辈子都下不了床。
    “老大本身就和刘美玲认识,这些有钱人,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是他们光鲜身份无法亲自处理的,老大几乎是替她打工的,接了任务,再分摊到我们头上,其实真正解决问题的人是我们,事情干得最多,还得将脑袋别有裤腰带上冒险,钱拿得最少,在他面前还不敢吱声,老大是给老客户刘美玲站队的,就将刘新勇雇凶杀人的计划透露给了她,想要再在昔日的老东家身上再发一笔横财。”
    “刘美玲和刘新勇还真是一个师父下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对付对方的战术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李楚玉原本就对刘美玲没有任何好印象,这下就更瞧不起她了,黄鼠狼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开诚布公了,有了随时与熊大朋划清界限的准备,“我们三个当小弟的,大哥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只能按他的意思做,刘美玲说她老公为了防止离婚的时候避免公司股权也受到分割,就拿公司里的钱买了两颗价值二亿的猫眼石,就藏在保险柜里,她要我们要是将刘新勇反杀了,就会将猫眼石作为报酬分一颗给我们四个,而这个时候,她不甘寂寞,又和程江南昔日的搭档朱飞勾搭到一起去了,二栓子跟我的关系要比其他几个要好得多,他曾经跟我透露过,刘美玲想要黑吃黑,事成之后就要报警,将我们四个扔进监狱里,反正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事,将原本分给我们的猫眼石再送给朱飞。”
    “你的意思是说,朱飞跟刘美玲在一起,就是为了从她手上骗走那两颗猫眼石?”
    “可以这么说。”黄鼠狼几乎是最清楚真相的人,直到现在熊大朋都还不清楚二栓子和刘全明,什么时候和朱飞暗度陈仓,苟且到一起的,“朱飞心眼儿太多了,根本不是刘美玲能够拿点钱,说几句好听话就能驾驭得了的人,程江南头脑简单,目光短浅,他在乎的只有眼前的一点利益,从未做过长远打算,朱飞起先就是带有目的性靠近刘美玲,每一步都应该在他的计划之内,像他样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死在别人的套路里,精打细算,步步为营,他在利用刘美玲的资源的同时,也害怕刘美玲在消费完他的美色之后,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无情气绝了,私下就跟二栓子套近乎,他耳根子软,剩下一个刘全明又很贪财,又有点受不住老大的暴躁脾气,一听刘美玲要黑吃黑,还要连同大哥一起出场了卸磨杀驴,监狱将会是她给我们唯一准备的报偿,就义无反顾选择了朱飞。”
    李楚玉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先前她是认为他是为了几个钱才不顾三年感情将她一脚给踹飞了,可现在又知道他是两了两颗价值过亿的猫眼石才吃里扒外的,他的胃口岂能是每个月几万块钱的零花钱就能填满的,目标更大,这么想来,她心里反而好受些了,毕竟两颗猫眼石按高人也值五亿多了,那么大的诱惑,也难怪他丢下良心和道德规范,自甘堕落,趋之若鹜。
    “朱飞原本想要拉上我的,但我胆子小,不敢在老大眼皮底下搞这些吃里扒外的小动作,虽然是这样,但我也从来没将二栓子和刘全明与朱飞狼狈为奸的事儿捅到老大面前,兄弟一场,不能因为立场不同就做出不仁不义,害人害己的事,他们跟着朱飞出逃,也有他们的难处,老大脾气不好,反复无常,跟在他后面也只能混混日子,想要发家致富或大赚一笔横财,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凡有什么好处,一般大头都是由他拿走了,剩下的,不管多少,是好是坏,都由我们一起分,要是不愿意要了,他照单全收。”
    黄鼠狼语气里充满了对熊大朋的愤怒,他能忍受到现在也怪可怜的,“有时候也不太照顾我们的利益,认为拿大头就是作为老大的特权,卖命出力的事情是我们冲在最前头干的,他只要站在后面吆喝几声,好处全落到他口袋里,这不是压榨剥削是什么?他说了,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就收拾铺盖卷滚蛋,下回见到势不两立,以前有个人就是因为收益太少就离开他了,有一天在路上碰见,结果····”
    “按你老大小心眼儿的性格,见了面应该不会和和气气打声招呼吧?”
    “怎么可能讲情面,他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别人性命还重,背叛了他,相当于当着很多人的面重重打了他几个耳光,害得他颜面全无,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人的腿打断了,而且还是两条腿,下手挺狠的,没留半点情面,落下了终身残疾,成了个残废,走路一瘸一拐的,这辈子都好不了了,还是当着他十岁儿子的面动的手,那小孩吓得瘫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惊恐,应该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件,从头到尾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这样冷血绝情,六亲不认的老大,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吃了碗大的亏也敢怒不敢言,所以我很理解他们两个人在彻底寒心后,情愿跟着朱飞远走高飞,也要跟他切断关联,最好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就不必再担心哪一天走在大路上,会遭到他恶意报复了。”
    “那你还死心塌地跟着他?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错过了,你得被你踩在脚下一辈子,他们三个暂且撇开飞机失事的客观原因,倒也是为自己做了个明智之举,为自己的人生和退路豁出命争取过了,但没拼过老天爷,他们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的。”李楚玉说着正要去解他眼睛上的黑布,但还没碰到又收了回来,“你们现在全跑来找黄博士,是不是也认为朱飞故伎重演,又来了个黑吃黑,他带出去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猫眼石,而是又被两个仿制品给骗了。”
    “怎么可能?朱飞拿走的就是真正的猫眼石,他花花肠子那么多,没一根是真的,你说他又要耍手段或许也有可能,但他绝不会欺骗汪小雨的,朱飞与她一直在交往,那个叫李楚玉的女人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她也真够倒霉的,与朱飞不在一个地方,中间隔着四五百公里,我不止一次听二栓子说,小雨每次去出差都会去朱飞那儿逗留好几天,花的全是李楚玉的钱。”
    “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
    “一个参加过选秀比赛,还获得过名次的明日之星,你能想到他会为了钱委身一个老女人?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楚玉从来没有想到小雨也会背叛她,在她心灰意冷,落魄狼狈的时候,就是小雨陪她一起挺过来的,当时为了照顾她,就连出差的工作也不惜找理由推掉了,怪不得她会关注刘美玲的朋友圈动向。
    原来明面上和她不离不弃,有难同当,私下却挖她的墙角,和真正伤害她的人狼狈为奸,要不是黄鼠狼将她和朱飞的关系供出来,可能这辈子想破脑袋也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小雨····她怎么敢!”
    “只有你想不到的,哪有别人不敢的,朱飞在没有和刘美玲搞在一起之前,李楚玉每个月都会雷打不动的给他转钱,连续好几年了,又是他的老妈子,又是他的免费提款机,生活费是她给的,房租费也是她付的,包括他跟小雨一起吃喝玩乐的钱,也都是他用各种借口骗来的。”
    黄鼠狼都知道实情,而她也是在这一刻才知晓真相,“那个女的也傻得可怜,一直被这两人蒙在鼓里,直到被一脚踹了才反应地来,朱飞达成了目的,必定要带着小雨去国外继续吃香喝辣,逍遥自在去了,李楚玉要是真抓住他把柄了,还不得将他连同小雨一起千刀万剐了。”
    “如果真的猫眼石被朱飞带走了,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揪着黄博士不放?想要拿到他手上的科研成果卖个好价钱?”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听老大说过,齐俊杰之所以跟刘美玲搞在一起,替她收拾那么多烂摊子,甚至是徇私枉法,将自己陷进泥潭里,就是为了接近刘新勇,他怀疑黄博士实验室研发二十五年的永动机能源机器,就是造成失事飞机的罪魁祸首。”
    黄鼠狼的言语中流露出对黄博士的钦佩,李楚玉一心想着找到刘飞留给她的精神损失费,至于其他的并不感兴趣,现在又和黄博士的研发成果扯上关系,令她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但已经卷进来了,想要撤出去估计也不现实。
    “飞机没有失事。”
    “没失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开飞机的驾驶员亲自打电话告诉你的?人命关天,你不要信口开河!”
    “那你以为那么多人为什么挤破头皮要抓到黄博士?这东西就被他老婆带走的,不大,说是比普通的闹钟稍大一点,但没超出脸盆大,海关那边也辨别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永动机就被启动了,飞机被卷入什么洞里出不来了,打开什么隧道,飞机就一头扎进去了,扎进去但没出来,就是困在里面绕来绕去····我没上过几天学,是真说不出具体的情况来,总而言之,飞机没摔下来,这个事件过去两年了,没找到碎片,也没证据证明它摔了,但也没失事,机上的所有人,极有可能还活着,关于这个消息,我通过很多渠道打听来的消息,全都验证了这一点。”
    黄鼠狼侃侃而谈,这已经完全超乎李楚玉的意识范畴,一点准备也没有,不过她倒也知道了齐俊杰为什么会和刘美玲勾结到一起,“一次是听老大讲的,另一次是听二栓子说的,他又说是无意中偷偷听刘美玲和朱飞打情骂俏的时候提及过,齐俊杰为了救她姐姐,不惜与我们这样的人勾搭在一起,他要是没有六分以上的把握,怎么敢不顾一切的往火坑里跳?这类消息,你听了都觉得是玩笑,别人也会觉得过于荒唐,当作一种希望,希望进入隧道了,人听了心里能好受些,反而就是没人相信飞机此时此刻还在另一个空间正常航行。”
    “你懂的这么多,不怕被灭口?”
    “现在你不也知道了么?”
    “我····既然东西不是黄博士手上,他跑什么呀?”
    “因为他手上还有另一个配套使用的能源机,但是被黄博士藏起来了,齐俊杰想要找到失事的飞机,就得借助于黄博士手上的那套能源机,才能····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这·····反正就是拿到机器就能进入到那架飞机上,简单的讲,就是将人传送到指定的地方,现在对应的能源机就在飞机上,黄博士手上的机器也就成了开锁的钥匙,一推门就能直接进入那边了,反正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不管是刘美玲和齐俊杰就是老大,都想要借着这个东西,进到那边给拿回来,猫眼石在朱飞手上,这是刘美玲和老大想要的。”
    当初他们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张桌子上聚餐,为要联手拿到保险柜里价值连城的猫眼石,现在跑路的跑路,跳脚的跳脚,剩下的人又齐心协力将残余的势力集中起来,去追缴被朱飞卷跑的猫眼石。
    经过两年的市场效益,早已不是当初的价值连城,而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宝,老金贵了,黄鼠狼继续说:“齐俊杰是警察,他在救回他姐姐的同时,必定也要解救整个飞机上的所有人,能源机可以从中起到一定的引导作用,找到出口,安全落地,但刘新勇为了钱就不想再管这事儿了,要求黄博士将两套永动机卖给洋鬼子,想当卖国贼,黄博士辛辛苦苦搞了十几年才搞出的成果,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将专利拱手让给外国人,这可不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整个团队少说也要五六十个人,没日没夜搞出来的,洋鬼子逼得紧,早就眼红了,好像还派人来抓过他,黄博士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将自己的老婆孩子卷进来,将其中一套交给她带上飞机。”
    “你的意思是说,黄博士刻意将永动机交给他老婆带上飞机,在起飞之后就按他的预期进入另一个空间,这是他一手安排的?黄鼠狼,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你知道飞机上有多少人么?”
    李楚玉听他的话越说越出格,她哪会相信飞机失事就是黄博士借用永动机一手造成的,“两年了,飞机凭空消失整整两年,他们的家人一直活在无法痊愈的伤痛里,黄博士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如果这就是真相,黄博士就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为了隐藏永动机,不惜茇所有人,他会成为千古罪人的?那些家属岂会放过他?”
    “我见过实验室见过一次黄博士,他吃饭都得吃别人剩下的,以前被人投过毒,差点没救过来,他后来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实验室起先是由他一手创立的,但是在前期不是刘新勇一手投资的,是进行到后半段,投资人觉得没前途就放弃了,听说当时实验进行到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这时候刘新勇才姗姗来迟出现的。”
    黄鼠狼的乖觉敏锐倒也贴合了他的名字,“你现在要是扒出他的商业版图,就会发现他的很几家公司都有国外势力渗透进来,老大还曾骂过他是给洋鬼子卖命的,等脸上的皮被揭了,别人就知道他是个卖国贼,谁瞧得起这种人,不过也难怪,他爷爷以前就给日本鬼子当过翻译,二大爷又有黑社会背景,吃里扒外是他家祖传的血统,所以国外资本只要给他一点蝇头小利,他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人。”
    “我倒是没研究过这个。”
    “别人不要的,他又当个宝贝捡起来,反常背后必定有妖,他一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又从来没碰过科研项目,这种项目一时半会儿也投入不了市场,变不了现,怎么突然就对他的实验室感兴趣了,是有人借着他想要掌控黄博士的实验室。”
    黄鼠狼的言外之意是说刘新勇的背后是由洋鬼子扶持的,他几乎就成了洋鬼子的代言人,“不过在博士试验大功告成之后,立马将东西转移走走了,十有八九是提前察觉到背后的势力想要割韭菜,要将他的科研成果占为己有,不过十五岁就念完博士的黄博士,哪能是这些人能算计得了的,他花了二十五年就只搞了这么一个项目,肯定小心谨慎,早就做好准备,所以两套永动机一直没有落到洋鬼子手上。”
    李楚玉头昏脑胀,她今天过来就是碰碰运气的,没想到还真碰出个惊天阴谋出来,黄博士千辛万苦研发出来的科研成果,应该是没受到任何重要部门或懂行的人重视,这才让看出门道的洋鬼子抓住了商机,从而通过崇洋媚外的刘新勇作为投资人贯入其中,资金是人家给的,机器和研发设备也是他提供的。
    他一个人孤立无援,要是撇开这些外援,实验室的科研经费就断了,断了就得关门大吉,二十五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半途而废,除了对不起自己投入进来的心血,还有整个团队付出的代价,整个团队与背后想要渗透进来的势力斗智斗勇,孤军奋战,在两台永动机横空出世之时,也提前抢占到了先机。
    让老婆孩子带着其中一套逃出封锁,只要上了天,启动永动机,飞机就会进入另一个空间,不明真相的人就只以飞机失事了,或者被外星人劫持,或受到不可抗力的力量莫名其妙消失了,洋鬼子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拿他没一点办法,顶多将他手上的交出去,光有一个也成不了事。
    他情愿背负骂名,将老婆孩子也牵累进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一旦落到居心不良的外国人手上,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用在战争上,麻烦就更大,将会殃及到全人类的生死存亡。
    永动机是他研发出来的,与其被全世界的人恨之入骨,不如受一点自己人的委屈和指责,况且,这本就是他们整个团队耗费二十五年自主研发的成果,要用也得用在自己人手上。
    黄鼠狼眼睛还是被蒙着的,没有看见眼睛湿润的李楚玉,他或许也是因为与熊大朋立场一致,才一直跟着他的,“老大身上虽然有不少缺点,爱占小朋友,心眼儿又不大,但他在原则问题上,从来没动摇过,他跟我讲过,要是能找到黄博士,一定要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关键时刻,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老大也因为这个特别瞧不起他,在他和刘美玲之间,他义无反顾的帮着刘美玲算计他。”
    “听你这么说,你老大还成为好人了。”
    “跟卖国贼刘新勇相比,我们可不就是好人么?大姐,其实我们够有良心的了,我但凡想要搞钱,只要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放出去,肯定会引来不少新闻媒体的关注,谁还不会作秀,我再往自己头上贴个专家的头衔,在各在电视台现身说法,新闻热度和大众好奇心不就被勾拉上来了,你以为明星都是怎么出名的。”
    黄鼠狼大谈他的发财之道,但他却镇守住了秘密,“我只要将我知道的内幕一点一点往外爆料,那我以后车子房子票子不都来了么,知名度还蹭蹭往上涨,可我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黄博士顶着刘新勇不断施加压力,千辛万苦才将东西研发出来,最后总不能让外人给抄了底,装口袋里抢走了,不明真相的人那么多,一个人就是一张嘴,一张嘴胡说八道,接下来各路妖魔鬼怪就出来作妖了。”
    李楚玉坐在石头上一言不发,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想参与,可又不忍心黄博士受人围攻,黄鼠狼听说话像是好人,这是被绑着没办法,三头六臂也彰显不出来,像他这样混社会的,舌头要比寻常人利索多了。
    黄鼠狼见她不说话,心里一直在犯嘀咕,似乎也没猜想到黄博士与失声飞机之间的关联,言语也没有先前那么斩钉截铁了,不过他是真心实意希望黄博士平安无事,不要落在心怀鬼胎的外人手上。
    “外的人没将局面搅碎,但内部自己人最不缺的就是搅屎棍子,自己人搅起自己人来,简直都像是有血海深仇似的,但凡有相关的消息吹到网上去,就像直接扔下一颗重磅炸弹,人仰马翻,天下大乱,真正受委屈,有苦说不出的还是黄博士,为了保护永动机不落到外人手上,他可是将老婆孩子全搭进去,我们几个别看一个个勾心斗角,吊儿郎当的,横竖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但我们每天面临的巨大诱惑力,心理压力丝毫不输于黄博士。”
    黄鼠狼说,“有好几次,我都准备约个媒体将失事飞机的真相捅出去,好歹能赚个几千几万块的信息费什么的,可我始终没做,还有,我这几天在这边转悠的时候,还发现了几个外国人也鬼鬼祟祟扛着个摄像机在附近转悠,你看着,不出几天或很快就会绕黄博士家,再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很快就会将黄博士的下落套问出来,飞机虽然和另一套的永动机暂时隐蔽了,但黄博士手上拿着的这个就跟牵在飞机上的线。”
    李楚玉看了眼水塘里的那只黄鳝,不知怎么就翻了肚皮死了,半截身体直挺挺伸着,失事飞机背后的隐情,犹如平地一声雷之后,将会是腥风血雨了,而且还会将主要事件的策划人黄博士卷入最危险的地带。
    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性命不保,遗臭万年,她在村里听到了都是村民对他赞不绝口的称颂以及榜样,她都不知道哪天真相以最坏的方式打开,这儿以为为傲的人又该做何感想,功与过,怎么评说?
    黄鼠狼神情慷慨,一副要拉她入伙的架势,“要是落他们手上了,飞机虽然是飞国内的,出不了国,但他们有备而来,也知道飞机最后的目的地是在北京,他们这些人诡诈狡猾的很,擅长伪装,又在被黄博士狠狠摆了一道的情况下,他们更不会善罢甘休,在寻找黄博士的下落处铆足了劲儿,早就癫狂了,搞到黄博士手上剩下的那套永动机,是他们的终究计划,到时候能用的,不能用的手段全给用上。”
    “有那么可怕么?你说这儿来了外国人,没人指路或通风报信,他们怎么过来?”
    “大姐,你还在怀疑我?现实有时候比你想像的更可怕,你来这儿寻找黄博士,与我们的目的不一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部竹筒倒豆子说给你听了,一个字也没隐瞒,黄博士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又是一个人,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又有多少把刀想要趁机插到他身上去,虽然藏起来了,但有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瞅着,他迟早会露出痕迹来的。”
    黄鼠狼都快说急眼儿了,“所以,洋鬼子都杀上门来了,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将黄博士找出来,老大嘱咐过我,找到黄博士不是首要目的,最最重要的是找到后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没人比我更希望他现在能吃香喝辣的,躺在床上睡大觉。”
    “那天潜入李楚玉出租房里的贼就是你吧?”
    “弄了半天,你就是李楚玉?我早该猜到你的,跟你说句实话,那天是齐俊杰指使我去的,他说你这个人太聪明,又是跟刘美玲交过手的,用成规办法根本在你身上下不了一颗钉子,就用入室盗窃的方式打破你的心理防线,没想到弄巧成拙,你的防线没破,齐俊杰的防线却破得一塌糊涂。”
    黄鼠狼最终还是猜到她的身份,没想到自己一路小心谨慎,最后还是落到他手上了,看来先前将他打得乱七八糟的人就是她指使的,“大姐,不是,李大姐,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我那天站在你床边,其实看到你翻过身是装睡的,手又伸到枕头下面,十有八九是要摸东西扎我,所以我拿到齐俊杰指定的那五张纸就走,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真的,你要信我。”
    “齐俊杰的线破在什么人身上了?我么?”
    “不是你,是刘美玲,刘新勇自从死了之后,齐俊杰和老大害怕她跑出去胡说八道,就将她关起来,看上一阵子,结果这个刘美玲后背上长了翅膀了,那天刚好老大在外面吃饭又出了点问题,我又一直在外面晃悠,家里没人,刘美玲就挣脱绳索跑了。”
    黄鼠狼声音有些怪怪的,他的手似乎也摸到了夹在手背上的夹子,根本不是鳝鱼,李楚玉心神不宁,却也猜到了大概,“上几次,你是来寻找黄博士的,而这次来,是刘美玲,你们一个个都往这儿扎堆,就连外国人也千里迢迢跑来了,说明黄博士就藏在村里,你们也知道他就在这儿的某一个地方,只是这儿的人刻意隐瞒,对外一致推说不知道。”
    “李小姐,你知道的太多,对你反而不好。”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拉拢我一起对抗其他想要寻找黄博士的人,难道你跟我说的这些大实话内情,全是为了打消我的戒心?你不要太高估你自己了,但你也不要太小瞧了我。”
    “李小姐,要说狡猾善变,那也是刘美玲,就连齐警察和老大都没能看住的人,我怎么就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万一人是你放走的呢?能让你老大亲自动手关押的人,怎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逃脱了,你口口声声说你为了保守秘密没将失事飞机背后的隐情紧密说出去,只要你敢对外多说半个字,第一个送你饮恨西北的人就是你老大,这跟你们所谓的底线原则没有一毛钱关系。”
    李楚玉嗤之以鼻,就知道他还是撒谎了,要说他能改邪归正,母猪都能上树了,“你们还是一群见钱眼开,坏到骨子里的流氓,但凡你冒了尖,浮现在更多人的视野里,但凡从你身上飘下一片头皮屑,网上各路英雄豪杰都能顺着这片头皮屑,在齐俊杰的身上找到从你身上爬过去的跳蚤,你是熊大朋的手下,你们同气连枝,蛇鼠一窝,又都是有案底的人,查起来方便,抓到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一网打尽了,”
    黄鼠狼被呛得半个字也没说出来,李楚玉直到现在心里还有阴影,以后睡觉都得开着灯,“你们得罪过的,受到你们无情欺压的人应该不少吧?只要你敢现身说法,贩卖飞机失事的消息招摇过市,他们就敢站出来揭你的皮,平时受你们的气,等你成了所有人攻击的靶子,被你欺负的人就可以站出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公报私仇,趁火打劫,被人剥皮抽筋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你说你这法还能说得下去么?还要现身说法,真是快要笑死我了,你要说不清楚,就得专业人士给你上一节法律讲堂,由他们给你现场普法,像你这样的人,心眼儿不少,没一个实诚的,心术不正,鬼话连篇,我见得多了,朱飞给我的人生上了一课,致使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这种将歪理说得头头是道的无耻之徒,要是再因为轻信一个人而栽了跟头,那就是不长记性,自取其辱了。”
    “我·····我只是····”
    “横财没发到,倒是锒铛入狱,你这是眼睛和脑子全掉钱眼儿里去了么?随便扯几段鬼话就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我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像你这么不开窍的人,骗谁也不能在我戒心最强烈的时候自作聪明。”
    李楚玉知道飞机失事和永动机有关,或许是真的,但他来这儿的目的显然就不是为了保持所谓的黄博士,而是直奔刘美玲来的,“现在好了,阴沟翻船,真正尴尬的人始终是你一个,在这儿跟我玩心眼儿,齐俊杰让你老大避一避风头,你又是以你老大马首是瞻的人,他歇着只能干瞪眼儿了,你平白无故跑来这儿忙什么呀?要说没有私心,你说了你自己能信么?”
    “李小姐,到底是朱飞的前女友,你说你当初要是这么聪明绝顶,又怎么被他蒙在鼓里好几年,我看着都替你扼腕叹息了,好心全喂了那对狗男女!”黄鼠狼失笑,他悄然的解开绳子,不动声色的说。
    李楚玉冷冷嗤笑,“人这一辈子怎么着都要遇到一个渣男的,我就不相信我以后还能遇到比他还要败坏的男人,经验和记性都是通过血淋淋的实例总结出来的,不同的是,我擅长总结经验,而你却装傻充愣,玩弄自己的小聪明,真正促使你背着你老大私自跑来这儿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可以立刻给予你好处的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美玲腰缠万贯,一出手就十万二十万不在话下,这比你拿失事飞机的消息跑去电视台现身说法的报酬多,安全保险,还没人知道你赚了外快。”
    黄鼠狼还在不紧不慢的解着绳子,李楚玉心里大致有了着落,黄博士和刘美玲都在这个村里,还真是卧虎藏龙,村民的演技也非同一般,“黄博士现在是烫手山芋,他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未必敢伸手,熊大朋知道你偷偷摸摸跑这儿来,对你戒心重了,就会怀疑你的忠心,对于一条做不好本职工作的狗,不是卖了就是杀了吃肉,他因为没有看好刘美玲而受了齐俊杰的气,你倒好,瞒着他开小灶了,你认为他会怎么思想你的用意。”
    “难怪齐警察说你不容易搞定,原来心眼儿也不少。”
    “我的心眼儿再少半个,都能被你骗得心服口服,不瞒你说,我和刘美玲相处的时间比你多几年,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智商在你之上,想要逃跑,可却说地方多了去了,而且都是你们掘地三尺,打着灯笼也打不到的地方。”
    李楚玉还是相当肯定刘美玲的非常手段和小聪明的,“你在她失踪后就第一时间跑来这儿,说明你是顺着线索找到这儿来的,要不是她主动打电话叫你来的,你这是把她当成救命稻抓在手上,想要成为第二个二栓子,是这样的么?”
    “是又怎样?朱飞就在那架飞机上,你最好的朋友也在上面,我拼命抓住刘美玲,原因只有一个,我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点打算了,人一辈子匆匆几十年,我不能一直拼着命替别人的人生锦上添花,你以为给人当小弟,只要将老大的指令做好就行了么?”
    黄鼠狼也有他的野心,只是为熊大朋卖了那么多年的命,忽然觉得这条路走不通,再走就要撞上南墙了,他可不想忙碌了大半辈子最后只落个头破血流,不受待见的下场,“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合作没有裂缝,我又能咽下利益上不公正的分配,还得忍气吞声,在这种越来越强的压迫下,我还能在人前表现出满不在乎,无欲无求的样子去讨好踩在我头上的人,我得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得将自己的意念,想法和对未来的规划全都藏在心里封闭起来,看别人脸色生活的滋味儿哪有好受的,我也想认认真真的替自己的人生拿一次主意。”
    “我跟你说的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李楚玉心里早就乱了,眼下又面临一个重要抉择,参与进来,她就有机会当面问一问朱飞和小雨这对狗男女,为什么这么对她。
    要是现在转身,或许以目前的处境,她只要不追究,重新换个地方生活,前半生的过往恩怨就能一刀切干净了,她还有机会找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可现在退出来,显然又不甘心,毕竟在有机会有能力,甚至还能找到筹码的情况下,却出于懦弱当起了缩头乌龟,没能为自己受过的冤屈耻辱讨回个公道,她的内心得后悔煎熬一辈子,那种滋味儿也不是好受的。
    黄鼠狼的手终于挣脱了绳子,故作镇定的继续说:“给老大当了十年的跟班,十年前,我就是这个样子,十年后,我还在原地踏步,我非常相信再过十年,我还是今天这个样子,不会有任何改变,可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现在如果不再痛定思痛,做出适当的改变,一味的将希望像种子一样种在别人身上,拼命努力,用心浇灌,想着以后能够开花结果,过上我想要的生活和人生。”
    李楚玉心烦意乱,这件事儿早就超出她的预期范畴,眼前就是个断头崖,跳下来,或许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又或者柳暗花明又一村,遇到不一样的转机和希望。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再当面见一次朱飞,他与自己最好的闺蜜勾搭到了一起,就想看看他们俩个站在一起会是怎样一个画面,是跟她在一起匹配度高一些,还是与她更有夫妻相。
    黄鼠狼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扯开一条缝隙,李楚玉不算漂亮,身上算上的气质却也非同一般,能和刘美玲和朱飞打过交道的人,从层面上就要比一般普通女人更胜一筹,“可我等了那么多年,好像没什么进展,后来我才惊奇的发现,我错误的种子种在了一块充满坚硬石头和毫无水份的沙丘上,而当年被给予厚望的种子也早就干瘪溃烂了,永远不会有落地生根的机会,还能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来?全是我一厢情愿,将事情想的太美好了,全然忘记人性和现实的残酷,根本经不住任何一点利益考量和推敲的。”
    李楚玉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的走向还得看她是否愿意和黄鼠狼以及刘美玲建立合作了。
    黄鼠狼又开始动手去解脚上的绳子,“仔细想想你说的也没错,与其被人连本带利榨干价值,最后还要当成抹布拿去擦屁股,不如长点志气,行动起来,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余地,或许就能离自己想要的生活和理想能更近一些,你说得没错,刘美玲的的确确是我给放出去的,也是我让她来这儿,找个地方暂且躲起来。”
    李楚玉倒是没想到他会将心里话掏出来,黄鼠狼见她转过头,连忙又将手装模作样的背到后面去,故意将话题又重新扯到她的观点上,意图打消她的戒心,李楚玉见他说话一直在打着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装出心事重重,不知道眼下该何去何从的样子。
    黄鼠狼一边小心打量她,一边麻利的解开绳子,“熊大朋不敢轻易得罪齐俊杰,利益纠缠太深,想翻脸,齐俊杰有的是办法让他粉身碎骨,所以熊大朋对他更多的是依赖和畏惧,我在这条夹缝中怎么才能摆脱束缚,去开拓我自己的人生,和刘美玲合作是我唯一杀出重围的机会。”
    “我还以为你是个死脑筋呢!想得还挺通透。”
    “李小姐,这可不是通透不通透的问题,本来就是事实,是我太笨了,一直跟着凑热闹,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打算过,心里只要想通透了,以前没想过的,想不通的,现在全想通了,我倒是后悔当时怎么没提早想到这一步,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大岁数还一事无成,想想这些年受的窝囊气,还真是活该。”
    黄鼠狼故意诱导李楚玉的情绪往同病相怜,应该联手协作的暗示上调动,“心通了,方方面面堵着塞着的就什么都通了,也能知道权衡利弊了,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的,我不这么做,迟早有一天会被熊大朋在利益取舍中扔出去当垫脚石踩了,那我又何必放着大好机会不抓,钱,永远是价值的体现,什么人不用钱,猪狗不知道钱是好的,可我是一个大活人,活在世上却两手空空的,混得还不如猪狗体面,我做什么都不能做成全别人,最后还要被人当作笑话看的替死鬼。”
    李楚玉准备转过头,哪想黄鼠狼突然袭击,直接打中了她的后脑勺,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黄鼠狼拿出手机,但摸索了老半天也找着,他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倒在地上的李楚玉,从她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抓起她的手,想要用她的指纹解锁,但手机没设密码,一划拉就打开了。
    令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屏幕上显示出一段正在录制中的监控画面,而时间却早在两个小时就开始了,黄鼠狼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画面里灯光昏暗不清,但可以隐约看到有个人坐在椅子上。
    看神态表情像是黄博士,只是人的状态有些神志不清,像是被控制住了,身体也被绳子绑住,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但地上散落了不少实验器材,黄鼠狼见过黄博士,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体态和身上的衣服以及所处的环境,十有八九就是黄博士。
    除了这个监控视频外,黄鼠狼还在手机里发现了刘美玲的自拍照,打开相册,里面上千张全是她的生活照,在美颜的助力下,四十大几的人了,却拍出如花似玉,娇媚动人的气息,手机显然被认刻意删减处理过。
    信息栏上还提醒有两条未读短信,黄鼠狼手指微微颤抖,总觉得自己好像遭到李楚玉算计了,这本就是她精神设的一个局,而且这支手机显然是刘美玲的,打开信息,而与她聊天的号码标记为李楚玉,第一条聊天时间为三个小时前,也就是说,刘美玲在提出与他合作的同时,也在暗中和李楚玉联系上了。
    利用双方身上的资源筹码各取所需,显然是李楚玉主动联系上刘美玲的,但她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刘美玲的藏身之处,并且还拿到了她的手机,他再次打开视频,惊奇的发现手机还处于连线状态。
    他能在手机上看到监控画面,与此同时,对方也能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内容,李楚玉所谓的开诚布公,显然是在一步步套她的话,她知道了来龙去脉,也让对方听到真相。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蹑手蹑脚,但还是能听到鞋底与石头的细微摩擦声,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后脑勺被人突然袭击,挨了一记闷棍,几乎都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失去意识,晕倒在地了。
    “姐,醒醒,睁开眼看看我,你可不能睡着了。”李楚玉脑袋昏沉沉的,随着意识的苏醒,后脑勺也像是有刀不停的切割似的疼,她能听到许荣荣焦急关切的声音,眼皮沉重,微微睁开一条线,刺眼的光芒扎进来,她又下意识的闭合了,也正因为视觉上的刺激,她也从迷迷糊糊的中迅速苏醒过来,随之就是许荣荣欣喜若狂的声音,“姐,你终于醒了,把我吓得够呛。”
    “我这是在哪儿?”李楚玉记得黄鼠狼偷袭了她,之后就倒地上,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许荣荣扶着她坐了起来,这儿是她家里,白翠花见她醒了也高兴的不得了,“我一听荣荣的高兴劲儿就知道你醒了,我看你天庭饱满,是个有福气的人,荣荣先前还安慰我说,好人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你看你遇到难处了,连老天爷都帮你渡过难关。”
    “我记得我······”
    “是铁蛋将你背回来的,没想到他在关键时刻还帮到大忙了,要不是他,我们谁能知道你会去那边的破房子里。”许荣荣想起先前还说了不少瞧不起他的话,一时间倒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轻声说:“村长想要见你,就在外面。”
    “村长?”李楚玉没想明白村长为什么要见她,许荣荣扶着她出去了,村长示意别人先回避,他有话要和她单独谈一下,十五分钟后,李楚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先前还有点犯迷糊,现在神色凝重,像是彻底清醒了,手也不自觉的颤抖着,好像听到了一个叫她无法承受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怎么了姐,村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挺吓人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先前不是跟我说过,一个月前有一支自称是考察团的外国人进到村里,他们····”
    “是有这么回事儿,姐,我跟你说的全是真话,但我也是从别人那儿道听途说听来的,就不知道他们讲的是真是假,不过我妈说亲眼看见过,那么这事儿就假不了,的的确确就在村后面的空地上说要建厂的,不信你去问我妈。”
    “现在不是考察团的问题,问题是他们是打着考察团的旗号来找黄博士的,带有很强的目的性,挂羊头卖狗肉,就是一群骗子,黄博士的科研实验,早在两年前就成功了。”
    李楚玉的内心还处于强烈的震惊和恐慌之中,“这伙人想要将他的成果占为己有,明里暗里动用了不少卑劣下作的手段,但黄博士依然没将东西给他们,一直以来东躲西藏,这群疯狗咬着他不放,不将他研制出来的东西拿到手,不会善罢甘休的,在找过来的好几拔人里,有些人与这些疯狗里应外合,而当初投资黄博士实验室的幕后老板就是给这些疯狗卖命的,好在他前段时间从高楼上摔下来死了,黄博士这才躲过一劫。”
    “原本是这样,我还以为他们是招商引资来的,那黄博士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很安全,但伙外国人还在找他,想要抢走他手上的东西,村长的意思想让我帮黄博士手上的东西带走,要交到政府手上,可那伙人就遵守在村子外面,想要出去没那么容易的。”
    “这个简单,我同学一会儿过来,我们到时候一起走,大白天,他们明目张胆抢么?这儿可是中国,这些洋鬼子好像没搞清楚状况,我们现在繁荣富强,早不是从前好欺负的时候了,他们要是敢乱来,上蹿下跳,对黄博士或其他人做出过分的事,村里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许荣荣眼神坚定的说,李楚玉点了点头,她后脑勺还是一阵生疼,许荣荣连忙扶住她的胳膊说:“姐,那个人对你没做什么坏事吧?”
    “你是说黄鼠狼?”
    “那个人叫黄鼠狼?我妈说以前来村里转悠过,一眼就认出来了,鬼头鬼脑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人呢?”
    “被铁蛋看起来了,他现在脑袋好像比以前好使了,不过我挺奇怪的,他直接将你扛到了我们家,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跟你的关系。”
    “有的人呢很聪明,但心里糊涂的很,但有些人看上去傻兮兮的,但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聪明,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心都是肉长的,动物还知道报恩,何况是人,就算他是个傻子,但谁在他饿肚子的时候给他一口饭吃,谁又欺负了他,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你好好想想,他可是受过黄博士父母调教过的人。”
    李楚玉心里暗自佩服这样的人,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却也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事,“黄博士也与他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在你们眼里像傻子一样的举动,你们怎么知道不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我先前看到过村口那个小山坡,站在上面,一眼就能看到黄博士家的别墅,他就是村口的门神,村外有什么人进来过,又有多少人出去,你对黄鼠狼印象深刻,他就更加深刻了,站在高低上,可以清楚看到出现在别墅四周的任何人,我和黄鼠狼一进村就被他盯上了,我是先去了黄博士家的别墅,转了好几圈之后才听到你妈妈的呼救声,他不认识我,又怎么会不认得你妈妈?他把我送到你家里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么说,铁蛋还真是我们村里的电子眼,怪不得天天像门神一样站在山坡上数人头,要是这样的话,他上回在路上跟人打架,就不是故意碰瓷的,而是发现他们要对黄博士做不好的事,那他····他没被送去医院,那肯定被人关起来严刑逼供,还得挨打,应该受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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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10-22 22:19:56  更:2022-11-05 02: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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