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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末日战歌：异兽来袭之决战[第1页]

作者: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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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战歌：异兽来袭，前站（1）
    http://bbs.tianya.cn/post-culture-1095456-1.shtml


    第一章 三十年后
    周康头发花白，手上拄着拐杖，桌上放着他和陈教授的合照，他伸手将照片摆下，虽然他已经离开大家将近二十三年了，但在所有人心里，他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博爱，最有眼见的一个伟大科学家，也是他心里最想成为的样子，他头发花白，腰也弯了，无法正常挺直，由于长年累月水分昼夜的工作。
    他的身体状态要比陈教授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差得多，而且在他离开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在按他生前制定的计划一步步进行，年轻一代的科员全部成长起来了，毛毛躁躁的心性也都变得沉稳老练。
    他现在终于明白陈教授曾经给他的忠告警示和良苦用心，静观其变，对人对事不带有任何感情上的偏见，帮他避免了不少判断上的失误以及容易沦陷的误区，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辛苦艰难，却也在疼痛中不断的汲取经验教训，慢慢的，他也成为别人眼里最接近陈教授的人，面对任何突发情况下，依然不急不躁，老练通达。
    “周教授，外来生物目前已经侵入东南区域，事先设下的防御措施·····失守了，伤亡惨重，而且从境外过来的生物还在不断的繁衍，全国人口已经急剧下降，很多民众还没来得及撤入地下碉堡就被数以万计的生物吞噬了，声势浩大，我们前线的部队节节败退，能用的办法全用上了，最后还是一败涂地，我们计算过，常规的防御模式也只够支撑半个月左右，我们离全军覆没·····也不远了。”
    “什么叫全军覆没？说的什么丧气话？外来生物的厉害，你们又不是头一天领教过，这些都是我们早就预见的，我们辛辛苦苦酝酿执行了将近三十年的计划，就是要在这个重要关口上发挥重要作用，是我们守护全人类最后的反制机会了，越在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
    周康看着巨大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各个区域遭到生物入侵后的惨烈情景，几年前还是繁华奢靡，灯火辉煌的大都市，转眼就成了被生物肆意捕杀的屠宰场，虽然大部分的人全部成功转移到早在二十年前就提前修建好的地下城，可数以万计的人员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生物又有锋利如刀的爪子。
    不管防御工事修建的怎样固若金汤，都经不住生物针对一个碉堡反复挖掘，而且国外已经有不少这样的防御基地被生物攻破的惨案，一般的武器很难将它们彻底杀死，而且这些生物经过不断的进化后，外皮坚硬，刀枪不入，连一般的子弹也很难击破。
    周康见一个个看着屏幕的眼里都充满了绝望，用力拍打着桌子说：“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没有输，与它们的搏杀较量才刚刚开始，陈教授临终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到最后一刻，哪怕生物都杀到家门口来了，都要稳住心神，把各自的工作责任做好，我们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在我们身后还在千千万万躲在地下碉堡里的难民，你们以后他们愿意像老鼠一样躲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么？我们的责任是将这些牲畜全部剿杀干净，等他们同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新鲜的空气，耀眼明媚的阳光，还有没有生物侵害的家园，我们不能松散，从内部就开始土崩瓦解了，都给我振作起来，哪怕今天是最后一天，也要拿出比平时更好的工作状态，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将所有外来生物从我们的国土上全部消灭，这是毫无悬念的。”
    “教授，电话接通了。”这时助理王明急忙将平板拿了过来，周教授神情倦乏，关上门独自坐在办公室，外面一团糟，人心惶惶，高楼大厦全成了残垣断壁，满大街全是杂物以及长满苔藓的车子，乱七八糟全都撞到了一起。
    有的连车顶也被生物尖锐锋利的爪子直接撕开，遍眼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骸，以前房价高达十多万的花园别墅也都成了生物蛰伏盘踞的老巢，在死亡面前，再昂贵珍宝的东西也都变得一文不值。
    “老周，你这是怎么了？精神好像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久才上线？干什么去了？”
    “你看你都多少年的老毛病了，一连线就劈头盖脸骂我，骂完了我又理直气壮的要求我配合你下一步的行动，我是你的搭档，不是任你使唤的秘书，一步不到位，你就来脾气了，从开头到现在算算，三十年零八个月了。”
    “内森，我这边的局势很紧张，没有闲情逸致跟你开玩笑，合作那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我脾气的，把我惹急眼眼儿了，我可没有陈教授那么好的脾气，好声好气哪你讲道理，我嘴里可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被上头拉过去谈话了，你那边的情况还算好点，我们这边才叫兵败如山倒，本来人就少，生物一来，全给灭绝一大半了，而且我们修建的防御工事好像不太怎么结实，东北好几个地下城全被生物一锅端了，活下来的跑到地面上，还会遭到捕杀。”
    内森就是卷毛，视频中的他也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脸上还可以清晰看到先前毁容后留下的疤痕印记，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右眼瞎了，被摘除了眼球，塞了个假的塞进眼眶了，还用墨镜片大小的黑胶贴着，成了名副其实的海盗。
    “你身体没事儿吧？上回让人偷偷给你带去的中成药吃了没有？”
    “吃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概也只有你才会真正的关心我的身体。”
    “你死了，谁给我通风报信？你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惨，简直惨不忍睹，前线投入的军力火药，结果都顶住几个小时就全败了，目前的情况要比我们先前想像的还要可怕，上头这边一个个急得快要冒烟了，每天都会有不同阵营的人干上几架，外面是大热闹，里面是小热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但凡能用的武器全给用上了，这才勉勉强强压制住生物第三波的进攻趋势。”
    卷毛成功以内森的身份进入基地，这三十年来，一直保持和陈教授私下往来，密切关注着被送回去的那只生物，在得知陈教授去世的消息后，他在感情上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连好几天精神萎靡不振，还险些在情报工作上出现差错，好在之后又和周康正式建立通信联系，亲密无间，相互信任，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密切和默契。
    “火力压制，用你们的话来说治标不治本，没多大用的，它们有了养精蓄锐的机会，等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可能会更猛烈，离最后的全军覆没也没几步了，现在上面请求我代表这边跟你们合作，以前我们都是私下联络，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站在同一条火线上公开合作了。”
    卷毛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明面上和他建立合作关系，这是他们那边在面对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局面必须做出的妥协，周康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也在计划之内，卷毛的作用就是尽力尽力说服当局，将局势一点点向联手合作的方式向推动，他从中起到一个牵线搭桥，推波助澜的重要作用。
    陈教授没有错错人，而他的确在三十年后，为当年摆正心态，试着和他建立信任关系的决定感到万分的庆幸，而卷毛能够重新回去的路也像陈教授说的那样危险重重，他身上每一处伤疤和一些永久性的伤害。
    全都是当局人员通过常人无法承受的暴力侵害，试图逼问出他回来的真实目的和忠诚，一个按计划是要被灭口的人，不但生龙活虎的回来了，反而派去执行任务的人死于非命，好在他们确定内森是被生物偷袭吃掉的。
    但他将生物打包带回的事情太过顺利了，不过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通过时光机传送过去的生物被证实为新一任的皇后，又重新传送回来，他们开始夜以继日的打造这个新型生物武器。
    经过三十年的不懈努力，科学家终于花费五年时间，研究出一套专门可以控制它心性的系统程序，它对主人乖巧凶猛，杀伤力也强悍无敌，当局还特地针对它制定了一套长达二十五年之久的猎杀技巧。
    与此同时，也在通过一切可行的手段加大它的能量增长，它无法像外面的本土皇后可以通过不断繁衍后代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可以实现能量积少成多的能力，科学家通过研究发现，它的身体机制并不适合产卵。
    也就是说，他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皇后，能量也是真的，却又不具备繁衍后代的能力，所以它能量的积蓄扩大只能倚靠外在的力量来替代正常的积蓄方式，而它对程序发出的指令可以做到百分比的服从。
    但对卷毛却有种永远混不熟的敌意，像是对他有着某种深仇大恨，或许是因为它就是被他亲自打包回来的，这份仇恨根深蒂固，只要他一靠近或在它附近晃悠，闻着味儿了，它就会出现不受控制，情绪波动太大的强烈反应。
    虽然这一点至今还没有被科学家查出原因，但在当局者眼里却是好兆头，他们起先不是没有怀疑过有人在生物身上偷偷做了手脚，在通过对生物反反复复的鉴别验证，加大对他严刑拷打的力度。
    催眠术，打断肋骨，用铁锤敲碎他的十个脚趾头，用辣椒油抹入他的伤口里，在正常人无法承受的暴力折磨下，他的意志力再强也会被无休止的疼痛击溃，将隐藏的秘密一五一十交代出来，甚至用硫酸直接注入他的眼睛里，眼球血肉模糊。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从他嘴里套问出的线索刚好和他们查到的线索完全吻合，这也是他们愿意以内森的身份重新接纳他的原因，作为带回生物的第一功臣。
    自然是要加官进爵，前途不可限量的，真正让当局信任他的，还是一则由中方将他列为当局必需交付的通缉犯丹尼，还播放了在基地盗走生物样本，私自启动时光机，以及杀害实验室六名科学家的整个行凶过程。
    当局按计划是要将卷毛秘密处死的，但当局为了应付陈教授方强烈索要的通缉犯丹尼，以及前来接应他的联络员内森，并在通告发出的第二天，立马派相关的人员亲自去当局进行交涉，打头阵的就是周康。
    他在交涉中态度坚决，寸步不让，而且相关视频是全球播报，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当局在实验室秘密豢养一头生物皇后，一时间舆论哗然，沸沸扬扬，民众纷纷走上街头游行抗议，强烈怀疑当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豢养生物皇后的真正用意。
    迫于压力，当局只好顺应形势将生物皇后以及内森处死的，当然只是用来掩盖真相敷衍了事的假证，卷毛完全获得了当局的信任，并在局势强劲推动下成为当局地下秘密研究基地的首席执行官。
    虽然工作中很多涉及机密要塞的东西还会将他排除在外，但好歹命是保住了，也按计划以内森的身份顺利扎进当局内部，而且他的研究工作，可以近一步推进生物皇后能量的蓄积情况。
    由他负责的事项，已经是当局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这些内外多层因素下，促成了他在基地拥有不小的权威和地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听说了，你下个星期就会代表你们那边的当局过来和我们全面建立合作协议。”
    “听你这口气，好像并不算是好消息。”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还有好消息么？”
    “周博士，我们可都是合作长达三十年的老熟人了，我将自己百分之六十的精力全用来给你收集情报了，百分之二十用来和局里的人打交道，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还得分出十五来照顾张大名的儿子张青山，听说他现在是你们特战队能力数一数二的特战队员？”
    “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就是嫌你对我的态度太冷淡了，我将张大名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拉扯长大，你知道我一直以为因为这事儿一直单着，我这辈子几乎是给你们卖命干活了，我把他培养的这么出色，又成了你们王牌部队里的精干人才，没功劳还有苦劳不是？”
    “你怎么不说你能在你们局里混得风生水起，不是我们这边一直不间断的给你提供大力后力支援，你怎么能那么快就通过局里对你的验证考核，成为局里上下人人尊重的大英雄？领导眼里的香饽饽，陈博士为了帮你能顺得过关瞒天过海，私下可没少下功夫，将局里对你的质疑全都通过实际证据逐一化解应对了。”
    周博士表情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电话那头的内森和他是常来常往，关系密切的老搭档了，一晃过去三十年，而三十年前的过往历历在目，好像昨天才发生似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计划会比我先前想像的还要顺利，差一点小命就保不住了。”
    “没有我们在后方密切配合，各个方面全力协助，还借用了大使馆的力量，这才帮你通关成功，你们局里的人这才打消疑虑，选择相信你，将你顺水推舟的纳入新组成的实验室团队中去，和你平时接触不到的顶尖科学家欢聚一堂，当然了，这个机会有一半功劳是你用坚强无畏的毅力换来的，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在这三十年里，有多少帮你声名鹊起的实验成果，不是我们帮你秘密完成的。”
    周博士几乎是全程负责和他的接壤工作，“虽然在第二年我们就和你们局里达成全面合作的协议，但你能在局里落地生根，并能混出名头，还被指派重大实验项目，我和陈博士在推波助澜上，至少贡献了百分之七十的促进力量，双方合作将近三十年，我们可从来没在这上面跟你讨价还价，索求什么好处，而且你在这期间可没少捅娄子，哪一次不是我们明里私下动用一切可行的手段帮你灭的火，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算过在我们的秘密协助下吃了多少红利？现在跑来又是邀功又是卖惨的，你要是想敲竹杠，我这儿可有一堆的帐要跟你算算清楚的。”
    内森笑，他之所以能顺利将根扎进实验基地，除了他个人的聪明才智外，以陈教授为主的团队也在幕后做了大量推进作用，只是他不在了，剩下的工作也都是他和他得意门生周博士交接的。
    “周博士，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古板，不要那么太较真，一是一二是二，说的那么清楚，我想着以后就要跟你面对面合作了，提前跟你调和一下气氛，隔了三十年才见面，我心里太高兴了，真的没有跟你讨价还价的意思，我是那样的人么？”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会跟你讲这些？就你那点心思还想瞒得过我？这次又遇到什么难处了？还是又捅了什么篓子？”
    “我就知道这个世上也只有你周博士最懂我了。”
    “少卖关子，支支吾吾的，到底什么事儿？”
    “我这不是到你们这儿参与合作计划，你看能不能将承杰调到我这儿，我也没其他想法，他虽然是张大名的儿子，但这十五年来全是我一个人抚养长大的，我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自从他回国之后，我这才发现他早已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离开他，我真的有点适应不了。”
    “卷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才能？”
    “我当然知道了，承杰是我带大的，你知道我为了得到这次机会花了多少心血代价么？我要是没有他，生活真的就没多大意义了，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你们的的确确协助我渡过了不少难关，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挺不过来了，但一想到承杰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也绝不会再丢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
    内林提出条件，“当初你不也说张大名的儿子流落在外，一个人孤苦伶仃太可怜了，我要是有机会，就将他接到身边，我都照着你的话做了，现在我又有机会去你们那儿工作，你只要一个电话，他就可以调派到我这儿负责安保工作，我向你保证，我只是想尽量将他看在眼皮底下，这孩子太鲁莽好强了，我真担心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不要命的往前上，我····我真的没其他要求，你看这三十年来，我可是老老实实配合你工作的，你······”
    “你在教我做事么？卷毛，你都这个岁数了，怎么没以前严谨认真了，不要忘了你来这儿干什么的？是来配合我们研制针对生物要害的抑制剂，不是千里迢迢跑来和张承杰认亲团圆的。”
    “不是····”
    “不是····”
    “不是什么呀？就他是你的亲人，其他特战队员就没人家人牵肠挂肚的么？就你想和亲人团聚，他们的亲人就不想和自己的儿子丈夫团聚了么？我告诉你卷毛，你不要再拿三十年的合作交情跟我交换私人便利，我跟你是患难之交，这在我个人情感上也占有很大一部分比例，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基于我们在科研工作上，一直保持着高效顺畅的合作关系，这两层关系换算过来，就会成为我们对你以礼相待的脸面，这么宝贵的东西，可不能用在工作以外的其他事上。”博士很生气，现在局势那么危及，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儿子团聚，“张承杰是我们数以万计的特战队员之一，他得到的待遇和但当的使命和其他人一样，不会因为他和你沾亲带故就能得到和别人不一样的待遇，我也父亲，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公归公，私归私，私归私，你到我这儿参与共同研发计划，会得到和别人高一级别的特殊待遇，这也是我们上面特别关照的，我这个人就是古板不开化，私人情感可不能和工作上的特殊待遇相提并论，这可是没办法等价换算的。”
    “周博士，我知道你对我不错，不管在工作还是生活上都给了我不少便利，但我就是想······”
    “你想都别想，我提前跟你丑话说在前头，不要等碰了一鼻子的灰，你还要怪我小心眼儿不够仗义，张承杰在二十五岁之前是你一直抚养长大的，我对你工能力和随机应变的反应非常赞赏，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不把他调派过来给你当保安，自然也有我的道理，我很想知道你教给他的本事到底是实打实的干货，还是你一直在我这儿吹得头头是道的水货。”
    “怎么会是水货呢？承杰聪明绝顶，学什么都快，他在作战搜索和救援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其实负责训练的也不是我，我跟你说的那些全是故意哄你的，你们这边有两支常年驻扎在这儿维和部队，他在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将他送去部队历练去了，老周，你为了促成这事儿还费了不少周折，我很尊重他的选择，有时候我倒希望他能像他爸张······每一次看到他受伤，我就很后悔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办成这事，他要是不去部分历练，做一些其他······”
    “这是他的命，他就是为了成为一名出色负责的特战队员才存在的，你不要拿过往的交情跟你讨论件事儿，他受的是我们正规严苛的训练，就是为了维护更多人的生命安全，就算你不同意，他刻入骨血里的使命感也会迫使他这么做。”
    周博士毅然决然的否定卷毛的请求，“再说了，历练了将近两年，进入特战队又有三年了，总要交出一份成绩单来的，检验实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他到最危险的地方学以致用，大展拳脚，前线危机四伏，却也是个点石成金的地方，不放到刀刃上试一试，怎么知道他的水平有多高，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这么厉害的战士不放在前线冲锋陷阵，救助更多需要救助的人，反而跑来给你当保安，这不是大材小用么？就你和李承杰的命金贵，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不管，但你得尊重一下我的意思。”
    “周康，我在这儿拼死拼活的给你提供数据情报，你怎么能连这点要求也不答应，张大名死了，要是他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不就绝后了么？”
    “你是怕你自己绝后吧？”
    “反正我不管，我都快五年没见他了，这次来就是要见一见他的，你总不能连这个权利也要排除掉，好歹通融一下，要是换成别的父母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们还会拒绝么？”
    “见一下可以，至于将他调派到你身边当保安的事儿，我只是一个科学家，搞科学实验的，部队有部队的纪律和规矩，我也有我的原则底线，派遣调任特战队员的相关的工作，是由部分领导直接负责的，你当我谁呀？我的胳膊能抓牢你就不错的了，想要抓到张承杰的身上，还差半截距离，不是我在这儿泼你一头冷水的，你最好死了这份心，就算负责你人身安全的安保人员，将会从特战队里抽取调任，就算我帮你从中斡旋，将张承杰指派给你，他也未必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他会愿意的。”
    “他会愿意的。”
    “你就这么确定？就是因为你是他的黄毛叔？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你当他什么人？他既然效忠于特战队，又一直保持着高效出色的表现，他的作战能力非同一般，很受上面的器重，只要知道调派的任务是去保护你，他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怎么回事儿，不是我从中安排，就是你给我打电话非要我这么安排的，你认为他会为走上这个后门感到无比庆幸，还是为之羞耻？只有贪生怕死的懦夫才会在危难当头寻找庇佑，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我倒是很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儿，以后有多远就离你多远。”
    “姓周的，不愿意就拉倒，你这是故意挑拨离间的么？”
    “你都不用脑子好好想想的么？中国战士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越危险就越要挺身而出，迎难而上，你不要站在你个人的立场上为张承杰做任何决定，他好歹三十岁的人了，有自己的主见，有权利选择接受或否定，你跟我讲这些没用的，我顶多只能帮你探一探口风。”
    “周博士，你不要拒绝的那么利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尽上所有力气将张大名唯一的儿子照顾周全了，他爸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怎么着也要为他多考虑一下的。”
    “他的责任是保护别人的周全，至于他自己，也是排在别人后面的，这就是中国军人先人后己，不畏艰苦的大义精神，你不是中国人，说得再清楚也不会完全领会的，他磨砺了五年多的作战经验，可不是用来保护你一个人的，在这儿，每个人都享有同样的待遇，你和任何一个幸存者一样，不会存在身份上高低贵贱的差别，我相信以他一直接受的训练和责任，对你和对任何一个人，都将一视同仁。”
    周博士自己有孩子，自然也能将心比心的理解卷毛的用心，“他的使命是将所学的东西用在战场上，而不是畏畏缩缩的躲在你身边享受无忧无虑的小资生活，当然了，他要是同意去你身边执行安保任务，我也会竭尽所能帮你促成这个心愿，但话要是说回来了，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遇到危险了，不但保护不了你，可能跑得比你还要快，你个人生死就得靠你自己了。”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说这么多看来，我在个人需求上有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儿？没有吧？今天也就才第一次，我真的只想跟他多上一段时间，等合作计划结束后，我肯定还得回国，以后再想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到我这个年纪，钱不钱的，前途不前途的都不重要了，重要提想和家人呆在一起。”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我跟你说句真心话，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但对你感情深厚，我这三十年跟你保持的通信联络，比我老婆孩子加起来还要多，所以在安保方面，一定会抽调能力出色的人员，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我个人对你情感的表现，不管你在这件事上会不会记恨我太小气，我务必要确保你人身全必须达到万无一失。”周博士挂完电话后，神情更加凝重了，他叫来助理赵前程，“去打电话问问李承杰近期有没有任务。”
    特战队总部
    所有特战队都在紧锣密鼓的收拾装备，准备一个小时之后围剿位于五十公里之外正在肆意攻陷地下城的红头怪，队长吴胜元走了过来，叫了一声李承杰的名字，李承杰听到点名后，立刻放下手上的装备，快步跑了出去。
    “这次任务，你就不用参加了。”这个决定也是队长吴胜元在十分钟之前刚接到的电话，李承杰大吃一惊，“队长，上次的确是我鲁莽，但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我在执行任务中不会再犯同样的毛病，一定会时刻铭记您的教导，我····”
    “你表现的很好，是我们特战队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那我为什么不能参加这次清剿任务。”
    “上面将要指派你另外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对方是美国来的一位研究员，他明天就会过来，将会与我们实验基地的科学家展开合作计划，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是我十分钟之前才接到的指示，你不要问太多，上面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无条件服从命令，而且好像是实验室的周博士亲自跟上面领导做了汇报，也是上面领导指名道姓要你负责的。”
    “可我····队长，我不想去当一个保安，我·····”
    “李承杰，我给你任务，可不是跟你商议的，是上面亲自下达的指令，已经变成行政命令了，由不得你自己决定，你现在就将相关的装备交给替补的队员，把身上的铠甲脱下来，换上制服，半个小时后，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接你去实验室准备接事宜。”
    “队长！”
    “现在就去，这是命令。”
    李承杰无精打采的回到营地，将先前穿上的铠甲脱下，替补他的人来了，吴胜元见他站着不动，伸手去拿，却被他拽得死死的，他不想失去这次作战机会，更不想给哪个研究员当保安，吴胜元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非要让我发火么？”
    “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少人挤破头皮都还抢不到？砸到你头上了，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谁想要谁去，反正我不想去，我为了这次任务，我在训练场没日没夜的训练，我亲眼看到我的战友一个又一个的倒在前线，那些红头怪还在拼命的攻击地下城，它们就像挖山芋一样从四面八方要将地下堡垒连根一起挖出来，队长，你是看到的，我情愿死在战场上也不要去守所谓的安逸。”
    李承杰的志愿是去外面猎杀红头怪，他可不想躲在一个安全的堡垒里混日子，“你跟上面好好说说，就说我····我要为我的战友报仇，多杀一头红头怪也是好的，我加入特战队，这是我梦寐以求的荣誉，我得将能力用在最需要我的地方，我要无条件捍卫这份荣誉所赋予我的责任，队长，求你了，你就答应让我执行这次行动，我准备很久了，不想半途而废。”
    “我再跟你说一次，这是命令，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把铠甲交给替补你的人，承杰，你是一个很出色也很努力的战士，我个人觉得这个机会很适合你，担任安保工作没什么不好，至少生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每次出任务，真正能回来的还不到百分之三。”
    吴胜元非常欣赏李承杰英勇无畏的精神，“外面就是一个人间地狱，到处都是不可预测的危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十个人出去，最后真正能活着回来的也只有三个，这还是运气好的情况下，全军覆没也是常有的事，我同意让你去，就是因为你表现太过凶悍，还有点个人英雄主义，你就是喜欢出风头逞英雄，因为这个，我没少骂过你，可你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等到了上面，又不要命的往前冲，你有责任感是好事，可过了头就会起到反作用，会给你带去灭顶之灾。”
    “队长，我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生命么？牺牲是必不可免的，别人可以牺牲，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不在乎这些的。”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每次看到你出任务，我都害怕你的名字会出现在阵亡的名单里，到了实验室，其实你的责任和这边是一样的，你一样在履行特站队的使命，这次来的研究员将会和我们实验基地的科学家共同研发针对红头怪的化学抑制剂，只要成功了，将会大大减小它们的攻击性，这也是在救人，意义非常重大，听话，赶紧将手上的东西交出去，你还有其他的东西要准备。”
    吴胜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手强行从铠甲上掰开，李承杰在队长的眼神催促下很不情愿的走出营地大门，这时前来接他的越野车来了，没想到从车里走出来的竟然是周博士。
    “是承杰么？”
    “你好周博士，我是特战队员李承杰。”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真的会影响到整个特战队的名声。”
    “对不起博士，让你见笑了。”
    “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博士，我想出去执行任务，为了这次执行，我准备很长时间，现在队长直接取消了我的行动任务。”
    “就是因为这个？我还认为多大的事儿。”
    “这对您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很大的羞辱。”
    “羞辱？让你去保护国外来的研究员怎么就成羞辱了？你打小不就是在国外长大的么？”
    “博士，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在特战队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来，心里就想能多杀几个红头怪，好给死去的战友报仇，其他的，我没有想过，我活着就要为了将红头怪杀干净的，就算死在战场上，我至少没有辜负自己的责任，也算是对自己一个交代。”
    “你知道这个名额有多少人在争取么？”
    “我只在乎我能不能执行这次任务，其他人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感兴趣，我个人很愿意将这个名额让出来，物尽其用，我一直以来接受的训练就是要用在外面的，你让我去做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保安员，我真的······那我平时接受那么多高强度的训练不就白费了么？”
    “你知道国外来的研究员是谁？”
    “谁呀？”
    “那个人呀，一大早就给我打了电话，指名道姓要求我将你调派过去。”
    “你是说卷毛叔要来了？”
    “可不是你的卷毛叔，这个人真的很难缠，为了将你调派过去团圆一下，反复强调我们过去三十年的合作交情，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很了解，但你必定知道我们在过去的三十年里，能够和他所在的实验基地稳定和谐的合作关系，他可是从中起到了左右协调的关键作用，我们要是没有彼此通力合作的话，想要达到目前取得的良好成果，还不知道要往后延迟多少年。”
    周博士双手背在后面，语气和蔼的说，“不管是从工作调度还是从个人情感方面，我都拒绝不了他的请求，你从五岁起就被独自一个人寄人篱下，他和你爸又是生死之交，当时他找到你的时候，其实他的处境也不怎么乐观，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你接过来亲自抚养，他养了你二十年，也算是你父亲。”
    “原来是这样，我就该怀疑是卷毛叔给你打的电话，我不会接受他的好意，这是对我莫大的羞辱，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在进入特战队之后，就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了，他把我当儿子，我也是真心实意把他当老爸，可他不能以父亲的名义将我藏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那其他人呢？他们也有父亲，难道我的优势就在于我老爸和周博士您有几十年的交情？随便打个电话，就能把我毫不费力的调派到别人挤破脑门也抢不到的席位，这是为我好么？别人要是知道这个原因，他们是该羡慕我的后门多，还是笑话我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李承杰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卷毛的好意，“我当初在加入维和部队的时候，他告诉我永远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做了选择，就要义无反顾的走到最后，打死也不回头，这是他跟我讲的，我也一直这么做的，现在又害怕我被红头怪咬死在外面，利用跟您的交情取消我的任务，将我留在身边，接受更多人的保护，我对卷毛叔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我们之间存在太多的隔阂，他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偏偏还要将他认为的好强加到我的头上，我为什么放着自己的责任，为了躲避危险，像一只老鼠一样藏在安全的地洞里苟且偷生？
    “承杰，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卷毛叔也是为了你好，他欠你爸一个恩情，害怕你有个好歹，他心里会过意不去，以后死了都闭不上眼，都不知道跟你老爸怎么交代，他也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愿意帮他，是因为我也是一位父亲。”
    “但你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卷毛叔的这份好意，我消瘦不了，他真的不该拿你们几十年的交情为我换取这份好意，不是我想要的，我为什么要接受？卷毛叔····只能说他还是不够了解我。”
    “他怎么就不了解你？你的性格，没人比他更了解，自从你回国后，他在那边就没一天舒心过，有时候半夜三更还要给我打电话，问你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意气用事，有没有死了，你的队长也曾跟我说过，你英勇无畏是没错，表现非常出色，到了外面就不受控制了，他的命令也成了耳旁风，也有过分的英雄主义，你知道这在外面有多危险，他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会出事，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你在他这儿却是唯一的儿子，他或许只是你生命中经过的一部分，但对于他来说，你却是他的全部，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牵挂。”
    周博士搂过他的肩膀，希望他能接受卷毛的好意，有他在身边，他或许还能踏踏实实搞好研究工作，“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他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问东问西，弄得我都快受不了，他也快成神经质了，这次本不该他来的，他也是通过各方努力，我们这边也极力配合他，这才换来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是研究员没错，也是真心想要保护儿子安然无恙的父亲，你的鲁莽和不要命的性格，就是他情愿招你记恨也要想方设法将你弄到身边的原因，所以，他的这个做法绝对不是不了解你，是你不够理解一名为了孩子安全，愿意肝脑涂地不顾一切的心，你不要怪他，怪他就是你不知好歹了。”
    “周博士，他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用再多的好都还不了的恩情，我相信我爸也不会怪他的，但我不是他的私人物品，也不是他养的宠物，我也是单独的个体，有些事，他有权利帮我选择，但涉及到原则方面的选择，我有我的主权，我和队里千千万万的战士一样，誓死守护幸存者的安全，尽上自己所有的力气将红头怪赶尽杀绝，前半段的路是他陪我走过的，剩下的路，得我自己一个人走了。”
    李承杰侧过头，动作麻利的将眼角快要溢出来的泪意压下去，“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后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生来就是为了上战场的，周博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这些年一直和他保持良好关系，他其实也很孤独，没有我，不是还有你陪他的么？”
    “你呀，倒是将他能说会道的本事学来了。”
    “我也是实话实说，他可一直把你当成无话不谈的良师益友，帮我向他说声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他这份好意，我要和我的战友在一起，前线才是我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我的个性的确存在一些问题，但我会尽量改善的，我长大了，不再是从前冒冒失失的小孩子，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做了会很危险，为了他，我尽量不去冒险，但我也很希望他能尊重我的选择。”
    李承杰证据诚恳的说，周博士点了点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切忌给我记住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鲁莽冲动，你保全好自己的小命，就是对你卷毛叔最大的孝敬，你要是有个好歹，给他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我们双方都很珍惜这段长达三十年的感情，他不光对你有养育之恩，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次亲自过来找你，就知道你不会接受他的好意，可我要是尊重你的决定，并以你的立场去说服他接受你不愿意安排的事儿，我也是有风险的，万一你在前线丢了小命，或弄出个长短出来，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他就是不指着我的鼻子兴师问罪，我这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真的，万一有个好歹，跟周博士您没有一点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最好的朋友遭受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我能用一句‘跟我没关系’的话就能撇清良心上的谴责么？我跟你卷毛叔不止一次开过玩笑，说跟他在一起的通信时间，比家里的老婆还要频繁密切，我不想看到我最好的朋友后半生都在失去你的痛苦里度过，可你在外面冲锋陷阵的危险系数又太高了，你的队长跟我保证没用，你自己跟我保证也没用，红头怪可不是三十年前软弱无力，还能用来下酒菜吃的巨型帝王蟹，连攻击猎物的毒刺都含有剧毒，直到现在我们还在加大力度研发相应的解毒剂。”
    周博士左右为难，尊重好友的请求，对于李承杰来说又是个奇耻大辱，可尊重他的决定，万一有个好歹，他又没法向好友交代，“在没有大功告成之前，但凡被涉及到的人，毒性会在五分钟之内通过血液循环系统流经全身，整个死亡过程会异常痛苦，七窍流血，内脏器官急速衰竭，可红头怪偷袭人之前可不会提前打招呼的，它们在暗，你们在明，无从防范也防不胜防，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任何保证，而是希望你在奋不顾身的时候，能够多想想家人还等你回去，无论如何都不要像以前那样鲁莽冒失了，你将自己弄出个好歹来，就是对真正关心你的人最大的辜负和不负责任。”
    “周博士，你说的问题的确在我身上都是存在的，队长也说过我了，但我真的很想和我的战友在一起，我不能代表所有人，但我要是临阵退缩了，最对起的人可能就是我自己，如果我的亲爹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我不敢说能救下所有人，但或许就会有人因为我的坚持而得到救助。”
    “我就知道卷毛一手带出来的人，跟他相比，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你身上有军人坚韧不拔的特性，他一直为你感到骄傲，也一直是他眼里的璀璨耀眼的星星，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也得为你做下的决定负责到底，在外面，生与死之间是没有界限的，生死存亡不过是转眼间的事儿，你可得慎重，还是那句话，凡事收敛一点。”
    “嗯，我记住了。”
    “人是要救的，红头怪，在肆无忌惮的猎杀幸存者的同时，却也在大批量的繁育后代，这场生死与死的博弈，不是你们一天两天就能杀干净的，但你得活着，任何价值，都是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我可不想因为你一时莽撞将小命交待了之后，也会成为我在你卷毛叔面前再也抬不起头的罪过，你这条命从这些方面出发，就不再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周博士，谢谢你，我一定会改掉毛病，不再逞英雄了。”李承杰很高兴周博士能够收回成命。
    他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盒子，“其实我是唯物主义者，相信科学数据，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牛鬼蛇神，但你卷毛叔早在一个星期前托关系辗转送到我手上的，说是你爸生前留下的东西，在他老家那边求得的护身符，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他随身佩戴在身上的，他说这几十年顺风顺水，全是这枚护身符的功劳，总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他想要的作用。”
    “这个·····”李承杰连忙接过，打开，果然是一枚质地上好，晶莹剔透的玉扣，爱不释手，周博士以前见过他，五年的训练也将当初那个毛毛躁躁小毛头，成长名一名有但当也有信任的战士。
    张大名要是看到他儿子这么有出息，也该·····说安息还为时尚早，有些事儿，就连一直和他们紧密合作的卷毛也不知情，“他可能知道你不会同意去他身边的，但还是想要碰碰运气，在你做出决定后，就物归原主还给你，希望它的好运气也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化险为夷，能将你活着带回家。”
    “对了周博士，其实我也有一个，小时候就有的，一直没敢戴在身上，样式和质地一模一样，但玉的背面有我的名字，他把护身符交给我了，他身上没了这东西肯定也不习惯的，我被人贩子拐到异国他乡，能活着回来，或许也是护身符起到了保驾护航的重要作用，我也不能替他做什么，就让我一直保持我的事扣继续保护他，放在身上，就当我以另外一种方式陪在他身边，想要骂我不听话，对着玉骂也是一样的。”
    张承杰说着也将脖子的玉扣解下来，又仔细轻柔的放回到盒子里，周博士笑得异常欣慰，“好，我一定亲自转交到他手上，不过我敢肯定，他再想骂人，也绝不会对你的东西说一个字的不好，难怪他这么稀罕你，真正了解他的还是你，有了这个，我好也跟他交差了，回去吧，不要忘记你刚才跟我说过的话。”
    地下城
    吴胜元坐在装甲车里，开始分配任务，李承杰如愿以偿的穿上他最心爱的新型战甲，看上去笨重，却可以大大提高他们的作战能力，红头怪与三十年之前出现的生物有所不同，它们脑门上出现大面积的红色沉淀物，是由于体内的毒性日积月累形成的一种生理反应，毒刺的毒性越强，脑门上的红色痕迹就越明显，甚至有的红头怪不光脑袋红，就连全身坚不可摧的鳞甲也会发红。
    这样的红头怪几乎是第一代生物，毒性也是最强的，其他的红头怪则是他们通过能量往后传承的特性，现在出现的红头怪几乎都是经过三代以上的繁衍结果。
    毒性不光无药可解，中毒的人也会遭遇难以承受的痛苦，内脏器官犹如扔进了搅拌机，血液会通过口鼻耳朵往外翻滚，一般对于中毒者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直接给个痛快，省得还要承受无休止的痛苦折磨。
    “现在攻击地下城的红头怪已经被我们的空军部队驱赶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我们这次执行的工作就是负责坚守地下城四周的警戒，击退埋伏在四周随时卷土重来的红头怪，好给负责修缮地下城缺口的工程师争取更长一段时间，整个修补过程将持续两个小时。”
    吴胜元表情凝重，这次任务危险系数高，不知道这一车人出去后，又能有几个活着回来的，但他们要是不往前冲，又有谁去保护手无寸铁的百姓，“但这也是保守估测出的时间，我们尽量要将时间延长到三个小时左右，我们的地下城结构，采用的全是高科技设备，全自动可伸缩全面塑形的堡垒系统，这要比水泥砂浆灌注的防护墙的硬度还要强上百倍。”
    车里寂静无声，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车轮迅速从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驶过的晃动声，吴胜元仔仔细细看着眼前所有人的面孔，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目前全国各地也都采用了这套由我们自主研发的战略系统，在防御方面也都起到了非常不错的效果，截止到目前，尚未收到这套防御系统被红头怪全面攻破的案例，或多或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虽然在防御上起到了很好的保守作用，但它同时也存在一些弊端，是我们目前用现代科技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攻克解决的，离真正的固若金汤也只差了一步，这就需要我们特战队员和他们的系统工程师紧密合作了，他们在容易受到攻击的缺口操作机械将伤口重新修补完善，我们就得确保他们的工作不会受到任何外力攻击。”
    “是！”
    “所有人必须全力配合我的指令，队里将会派出十二台无人机与我们通力合作，作战方式还是跟以前一样，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有危险，有把握的就上，没把握的就给我往回跑，谁要是再敢不听指使，逮到一个就不要命的往上扑，逞英雄出风头，只要还活着回来的，我绝不轻饶。”吴胜元说完就看向坐在边上东张西望的李承杰，冷冷的说：“不要到处看了，我说的就是你。”
    车厢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承杰呵呵笑了笑，“我一定听队长您的指示。”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一溜烟跑出去之后，队长在后面嗓子喊哑了，你硬是头也不回一下，队长吓得不轻，我们也跟着吓了一大跳。”这时边上的刘庆明故意打趣，李承杰伸手就在他的钢盔上用力敲了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你话多，多省点力气用来和红头怪赛跑不好么？”
    “无人机已经抵达指定空域待命，我们·····”就在这时，吴胜元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装甲车直接被潜伏在附近的红头怪猛地撞翻，所有人措手不及，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抓住头顶上的扶手，最大程度可以确保保持身体在翻滚中减小伤害，外面传来红头怪尖锐恐怖的嘶吼声，装甲车是在下坡路段被撞翻的，整个框架结构坚不可摧，即使连续翻了两个跟头，愣是没有破损散架，落地时车身刚好落在相对平坦的地上，李承杰在激烈的撞击中头破血流，脑袋也晕乎乎的，他紧紧用手抓住头顶上的扶手，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他们都是经过长期艰苦训练的人，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早已得心应手，越来越多的红头怪从四面包抄过来，而且撞击的地点也很可疑，刚好选择上坡路段，突然发起攻击，像是等候多时，提前做好埋伏的，李承杰神情惊恐，惴惴不安的看向窗外，“队长，情况不对，它们真正想要攻击的不是地下城，而是我们。”
    “是啊队长，这些红头怪和我们长期作战，早就摸清我们应对的套路了，而且这条路也是我们赶往地下城的必经之路，他们是有备而来，特意将攻击地点选择在了容易翻车的坡段，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它们攻击地下城，分明是为了诱敌深入，它们在战术上的使用一点也不比我们逊色。”
    刘庆明神情焦虑的说，而且后面穷追不舍的红头怪似乎也在有意驱赶，吴胜元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放着地下城的人不管，一旦缺口不能在规定的时间修复完善，之后再采取任何后续修补都不会恢复到从前的防护作用，反而会成为红头怪全力攻击的重点，它们这么做不是诱敌深入，而是在为攻击地下城的一部分红头怪拖延时间，我们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越长，地下城受到的攻击力度也会越大，我们在不断完善各个方面的防御系统，而它们也在不断的学习进化。”
    “我们兵分两路，队长，这样下去不行的，要是我们的车在前面遇到斜坡就没地方跑了，它们在后面围追堵截，有意将我们往右侧方向驱赶，那儿肯定是条死路，或者潜伏更多的红头怪，前后夹击，我们所有人又都集中在一辆车里，落到陷阱里就会被一次性团灭，我们就在这儿分开走。”
    斜坡下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装甲车虽然走在这样的路上如履平地，但剧烈的颠簸还是让里面的人受不了，再加上每个人都身上都穿着战甲，光是这个重量就会在颠簸人将人的骨头挫伤或撞碎。
    吴胜元当机立断，“左边一排的人坐着不动，右边的几个全部在前面择机下车，我已经发送过紧急信号，无人机很快就会过来协助作战，这儿地势陡峭，你们一会儿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要硬扛，能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无人机也会全力合作你们的，我们赶去地下城对抗那儿红头怪，好给负责修缮工作的工程师争取更多的时间。”
    “庆奎，下车后，你可得跟紧我了。”李承黄说着就要去解身上的安全带，吴胜元忽然一把抓住李承杰的肩膀说：“你给我记好了，不要逞强，不要以为我不在身边你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无人机会随时随地记录你们作战情况，也会根据情况配合打击红头怪，你最好老实点，不要搞什么花样，我把他们都交给你了，一共是五个，连你六个人，在最后集合报数的时候，最好一个不少，除了上空的无人机外，后援部队也在快马加鞭赶过来，你们的作用不光是帮我们引开它们，也是要想办法将它们在这一带，都给保护自己。”
    车门打开，车速明显减缓，前面就是斜坡，装甲车无比强悍的马力足够冲上去，六个人有条不紊的逐个跳下车，身上的战甲配合了枪械装置，看上去笨重，却是根据人的骨骼量身定做的，帮他们健步如飞，毫不费力的就能捏碎一块石头，包括红头怪坚固如铁的脑袋。
    这已经是第三代机甲，将简化做到了极致，但发挥的作用却大力提升，李承杰一行人故意以相反的方向奔跑，他们的速度丝毫不输于红头怪，它们的模样很像霸王龙。
    只是后背上像是长了几条八爪鱼，触手上携带毒刺，獠牙尖锐锋利，拖着一条长而有力的尾巴，身上布满了和肤色相同的鳞片，这是从第二代才逐渐进化来的体表特征，坚硬强韧刀枪不入，但科学家们也针对它们的特性研制出可以化解这层防护罩的武器，就安装在了他们的战甲上。
    李承杰跑在最前后，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却是被后面追上来的几头红头怪拖走了，可等他跑过去时，倒在地上的人早已身首异处，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张承杰不由分说，挥出手臂的瞬间，十多把精致锋利的小刀就从机关里甩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飞射出去的刀刃轻而易举的扎入红头怪的眼睛里，连带着将一只张牙舞爪的解手也齐根削掉了，又是几枪下去，直接将红头怪的脑袋从脖子上打掉了，一时间血肉横飞，粘液也四处飞溅，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巨大的身体从斜坡上翻滚下去，掀起阵阵烟尘。
    无人机迅速赶来，它们会自主锁定并辨别红头怪的位置，直接从上面发射可以将怪物囫囵打包的物质渔网，命中率为百分之九十，这也是目前用来打击红头怪的重要方式，但红头怪不会坐以待毙。
    它们因地制宜，不少红头怪已经逐渐衍生出可以直接打穿无人机重要部分的毒针，它们分工明确，各有各的特长，配合密切，甚至还会有红头怪故意让无人机发射渔网。
    这样一来，负责打击无人机的红头怪，就会根据渔网飞落的位置，在极短的时间内精准判断出无人机的具体位置，一连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李承杰转头一看，却是无人机被被一头身形巨大的红头怪用毒刺打下来了。
    “刘庆明，你带他们几个继续往东南方向跑，不要回头，无人机被打下来两架，很快还会有更多的被打下来，不将那只大红头搞死，我们上面的掩护力量就会大打折扣。”
    李承杰看着摔在地上七零八碎的无人机，心里一阵痛心，再这么下去，他们这几个人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它们的数量太多，接下来还会越来越多，后面增援的力量不会那么快过来的，能不能拖住它们的后方力量，就得看我们几个人了，你们现在就走，不要管我了，我会有办法脱身的。”
    “李承杰，你个人英雄主义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吴胜元可是明令禁止你脱离我们单独行动的。”
    “我知道的，但眼下的情况不能再采取团战策略了，人得随机应变的嘛，无人机总共才那么几架，这都已经摔了两架了，红头怪比我们聪明多了，它们就是在长久的实战中总结出了反击经验，利用无人机可以精确锁定它们方位的特性，故意自投罗网，守候在一边的大红头就会根据落网的方位精确还击，不要再废话了，我这也是在全力配合队长的指令。”
    李承杰可不会墨守成规，“后方要是失守了，这会直接影响到队长一行人的性命安全，我们所做的牺牲就全白费了，这分明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我们在这儿全军覆没了，接下来的援军，也会遭遇到和我们一样的悲剧，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制约他们的！无人机太宝贵，不能再任何损耗，它在对抗红头怪的行动中所发挥的作用，有时候比我们更重要，走！”
    “好，承杰，你要保重。”刘庆明带着两个人继续前进，李承杰义无反顾的往红头怪发起攻击的方向跑，真正能掌控击落无人机能力的红头怪并不多，所以它们会成为其他成员重点保护的对象，他蹑手蹑脚的跑到一片地势稍高的山头上。
    通过瞄准镜一眼就看到正被几头红头怪围拢在中间，四条又长又粗的触手高高举起，处于随时射击状态，就在他准备射击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袋子里拿出一只通体暗红的甲壳虫，是死的，他悄悄的将子弹取出来，将顶头直接扎进甲壳虫的屁股里，一条暗红色像头发丝状的东西就随着粘液沾在了炸弹上。
    他又吐出一口吐沫，对着嘴吹干后，上面什么也看不到，随后又重新装进安装在手腕上的狙击枪，设计别致，收放自如，他在瞄准后立刻扣下扳机，子弹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一条粗长触手的根部，那儿没有鳞片覆盖，皮肤相对单薄柔软，最容易受到攻击，所以它需要更多的成员在各个方向保驾护航。
    李承杰一枪打中后，转身就跑，哪想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爬过来的红头怪，挥舞着强大有力的触角仿佛鞭子似的往他头上抽，不用看也知道奔着突然袭击来的，飞射过来的毒刺接二连三的打过来，好在他身上有铁甲防护，倒也没有中招，倒是扎到身上噼里啪啦的，李承杰顺着斜坡直接从它肚皮下面划了下去。
    与此同时，手上的两把刀也直接将同样没有被鳞甲覆盖的肚皮弄开了，安装在胳膊下面的刀片削铁如泥，顿时皮开肉绽，令人作呕的内脏和大量粘液一股脑的全漏出来了。
    李承杰恶心的不行，身上臭气熏天，他转腿一脚就将一命呜呼的红关怪踢下山坡下面，很快，先前听到同类惨叫声的红头怪迅速围拢过来，李承曲拔腿就跑，附近的地形的确很适合打游击战，红头怪的杀伤力虽然很强大，但由于身体太过庞大，在平地上或许还能跑得飞快，但遇到沟沟坎坎或复杂的山地。
    不是摔得四仰八叉，就是掉进沟里，再加上强大有力的触手在急速奔跑时，或多或少会影响到重心平衡，仰头跑，重心往后，容易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低头走，又很容易被突如其来的突起物撞到脑袋，而且在急刹车的情况反而会造成人人仰马翻，摔断脖子的悲剧。
    李承杰倒也精明灵活，利用红头怪的弱性设下陷阱，很快就将身后跟着的几只红头怪解决了，他估算了下时间，又偷偷摸摸返回原来的地方，他屏气凝神，通过瞄准镜，终于看到那只大红头早就不是先前昂首挺胸，几条触手全部竖起严阵以待的模样，反而落地打滚，倒是把四周戒备守护的红头怪吓得不知所措。
    全部往后退了一几步，李承杰暗中窃喜，看来小可爱已经在它身上落地生根了，一时间覆盖在它身上的鳞甲仿佛头皮屑似的，在激烈翻滚中层层脱落，那可是他为红头怪配制的独家秘方，又长又柔软如同头发丝样的东西，是一种及其罕见的寄生虫。
    它是由周博士的团队从红头怪身上提取出来的一种类似铁线虫的寄生虫，一般用来对付第一代红头怪，但从第二代之后，它们的身内就分泌出一种可以抵制这种寄生虫生长的毒性，李承杰就是从它头顶更加胭红的痕迹才判断出它属于第一代红头怪。
    这才会对症下药，而且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很快一条寄生虫就在短短十分钟之内肆意繁衍，增长大数百条，这个数量还会随着时间增多，直到将它整个内脏从里至外吞噬殆尽为止，但像这样的第一代红头怪已经少之又少了。
    或许这也是整个红头怪族群为了适应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从而选择更新换代，不断进化，好彻底消除身体上的弊端，红头怪在完全失去专门射击无人机的主力后，并不恋战，反而四面溃散，李承杰顺利的和刘庆明带领的小分队赶往地下城，好与前无一步赶去的队长会合。
    地下城的损毁情况要比所有人预计的还要糟糕，死伤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个防御系统犹如一个肉包子，外面被扯掉一大块的皮，里面的内瓤也就不可避免的露出来，工程师想要将这个大包子的各大功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目前能做的，也只能将红头怪撕破的口子尽力缝合上，夹层内遍布了数以万计的线路，每条线路都与内部各大生活设施环环相扣，紧密关联，随着工作量，恢复难度系数的加大，他们这些前来协助工程师作业的特战队坚守的时间就不是先前预估的两小时，或者是两天，虽然他们已经成功击败了红头怪先前发起的头一波攻击，但接下来必定还会在修缮的节骨眼儿上趁机发动偷袭，多拖延一分钟，躲在里面的避难人员就会多一份被一网打尽的危险，谁也不敢在个时候疏忽大意，十个人来的，结果也只剩下八个人了。
    头顶上盘旋着十多架无人机，还好李承杰将那只大红头解决了，不然就没有这么多的数了，就在这时，右侧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却是有只个头稍小的红头怪居然搞起了偷袭。
    李承杰不由分说直接跑了过去，却被吴胜元一把揪住胳膊，“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就守在这儿，我带出来十个，现在就只剩下八了了，把他们给你看了，无人机会配合我将红头怪抓住的，这儿有三个工程师，想要尽快完工，恢复正常系统防护能力，还得看我们几个人配合的怎么样，人命关天，没有我的指令，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岗位，违令者，将会按老规矩处罚。”
    吴胜元说着就和地下城的几个守卫前去查看情况，果然是一头小个子的红头怪，它后脚一瘸一拐的，看样子受伤严重，无人机准确无误的从上空直接扣下一只渔网，在离它上空只有半米高的位置直接全面张开，几乎在它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打包工作。
    然而令吴胜元措手不及的是，一头稍大的红头怪从斜刺里猛地冲了进来，直接将吴胜元和两个护卫直接撞飞了，还好吴胜元经验丰富，在倒地的瞬间就找到了适合藏身的掩体，但随行的人就没他这么幸运了，一个中了毒刺当场身亡。
    另一个则被红头怪的触手直接扭断了脖子，被打包的红头怪不过五分钟，就被迅速收缩，丝线锋利如刀的渔网直接大卸八块，变成一堆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尸块，吴胜元临危不乱，利用战甲上配给的先进武器进行火力压制，红头怪看向血肉模糊的一堆尸体，突然暴露狂躁，几乎侧着身尽量以后背上的鳞甲来抵抗子弹袭击。
    吴胜元一边往下一个掩体撤退，一边控制对红头怪的火力压制，可子弹总有打光的时候，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冷不丁从他身后直接跳了出来，直接近距离的将一颗手雷劈头盖脸的砸向它的脸，大头怪有用触手抓东西的本能习惯。
    它只会近距离的东西，太远了，就会当作威胁让挡开，巨大爆炸声惊天动地，他也被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掀出五六米之外，摔得他眼冒金星，脑袋乱哄哄的，吴胜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背，在红头怪发起反击之前将他拉到了掩体后面，他果然不负众望，再一次违抗他的命令。
    李承杰也顾不上理念他眼里的汹涌澎湃的怒火，用力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后，脸上全是污垢粘液，黑乎乎的，也只有那双眼睛闪闪发亮，他再一次抬胳膊，将火力对准几乎被炸掉半边身体的红头怪，对他们不会再造成太的威胁，半边身体血肉模糊，走起路来也晃晃悠悠的，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吴胜元见他又要不顾一切的走出掩体，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李承杰转过头得意一笑，用力甩过他的手，直接跳出掩体，只听咔嚓一声，李承杰手起刀落，毫不费力的就将红头怪的脑袋切了下来，身上又不可避免的被飞溅了一身臭烘烘的粘液。
    “队长，送你的礼物，一刀切下来的，特别新鲜，你看还在流血。”李承杰说着就将一条粗长的触手扔到他面前，吴胜元看到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气急败坏，指向他的手指剧烈颤抖着，他还阳奉阴违，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还是按他的想法为所欲为，骂也骂得不少，也没少动过手。
    更是队里受到体罚最多的人，可就是改不了逞英雄的老毛病，在性命危难之际还不忘耍酷出风头，虽然每次都能有惊无险，但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惹出大麻烦的，毕竟幸运之神不是他老爹，可以随叫随到，遇到再大的危险绝境，也能逢凶化吉，顺利过关。
    好在接下来的一天里，红头怪度没有再度发起袭击，而工程师们也在紧锣密鼓的将缺损的部分修缮完毕，又进行了全面加固，还在四周加大了全新的预警机制，可以通过新型设备释放出一种可以令红头怪无法近距离接近的低音频率，这样可以更好的保证地下城不会受到红头怪的偷袭暴击。
    但这个针对红头怪弱性能够起到一定制约驱赶作用的预警设备，也是一个月才研发问世的，想要普及到全国各地数以万计的地下城，这将是个繁重浩大，却又是势在必行的一个大工程，一旦安装到位，红头怪的爪子牙齿再锋利，有了这层预警机制的全面防护。
    地下城就会和外界彻底隔绝，犹如世外桃源，这个新型防护盾的横空出世，不仅可以增大防护力度和使用寿命之外，还会成为所有人顺利渡过这场毁天灭地的灾祸唯一途径。
    想要将红头怪全部消灭干净，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必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不知道最终的太平又需要投入多少血的代价，眼下庆幸的是，新型预警机制的加持，可以大力提高后方更加安定稳靠，全国各地的特战队员都可以将注意力用在对付红头怪上。
    队长吴胜元还在为李承杰公然违抗指令的事情大发雷霆，李承杰智勇双全，敢闯敢拼，面对危险从不敢后退一步，这本是作为特战队员最值得赞扬传承的优点，可有些东西一旦过了头就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承杰英勇无畏的优点恰恰是他的致命缺点，虽然每一次不顾一切的冒险，最终都能化险为夷，换来不错的结果，但他的这份自信很大程度上并非是对风险评估和全局趋势最有力的判断。
    反而是刚愎自用，不自量力，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横扫千军，达到更高的要求，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的经验和骄傲也令他逐渐迷失自我，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你不是精力过剩么？身体里有着永远都使不完的劲儿，你不是脑子灵活通透么？不是两条腿跑得飞快么？很好李承杰，我在出发前和执行任务中三番两次叮嘱你不要冲动鲁莽，给我老老实实按指令办事，你嘴上答应的永远都是爽快利索，但到了前线就开始忘乎所以，将我的指令忘到脚后跟。”
    吴胜元责令他做一百个俯卧撑，可这样的惩罚不但没起到惩戒作用，反而成了他另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一面耍起你的个人英雄主义，一面还要往越危险的地方跑，我真不知道你长了脑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为什么别人都能认认真真的执行命令，到你这儿就成了耳旁风，你想听就听，不想听还是按你的个人意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队长，我没有以身犯险，耍我个人英雄主义，我就是想离红头怪近一点，可以将它们更利索的解决掉，我的责任就是全面保证地下城不被红头怪侵袭攻击，至于保护方式不也该因人而异，我的攻击方式虽然冒险了点，最终效果却也是最显著的。”
    “你都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居然还有力气顶嘴！你这么有本事，又能在不同情况下随机应变，要不我将队长的位置让出来给你做行不行？”
    “队长，你是我们特战队的首脑，可以没有我，但绝对不能没有你。”
    “拍马屁一套一套的，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你要是真把我当队长，为什么还要公然违抗我的指令，违背了我的指令，居然还将违反命令的理由说得头头是道，你知不知道先前在地下城，要不是我及时将你拖到掩体后面，你就红头怪的触手扎死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的皮能在红头怪全身覆盖的鳞甲硬么？真要是扎死你了怎么办！”
    “队长，承杰虽然违抗了您的指令，但他当时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肯定不是为了出风头才敢不要命的往红头怪身上撞，您是我们的队长，不能每一次都是您帮我们解决危机，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也会奋不顾身的替你化解危机。”
    刘庆明见全身被汗水湿透的李承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况且队长似乎故意针对他的痕迹太过明显，他情愿违抗命令，也要为自己的好兄弟说一句公道话，“您是我们的队长，也是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别说是承杰了，就是换成我们几个，也会不顾一切的参与战斗的，我觉得这和个人英雄主义没有任何关系。”
    “你还真是他的好兄弟，这是鼓励他跑到最危险的地方送人头？刘庆明，我知道你们私下关系不错，但你最好注意立场，他不光是你的朋友，也是一名战士，是战士除了要上前线，还要遵守命令，都觉得是我过于刻薄，不近一点人情，给他的惩罚太大了么？你们不要把私人情感带到这儿来，这儿也不是你们称兄道弟的地方。”
    吴胜远越发上火，李承杰能说会道，个性很讨喜，几乎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和他打成一片，别人遇到的难处危险，他也总是不顾一切的抢在最前列，每次惩罚他，不但起不到鞭策提醒的作用，反而会跳出一堆为他开脱找借口的人。
    刘庆明没敢再说话，而站在身边的哥哥刘庆奎也在用眼神提醒他不要再说话，吴胜远一想起先前九死一生的场面，脊梁骨还会不住的冒汗，“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们，到了前线，你们的目标是打击红头怪，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能避开的危险一定要避开，减小伤亡，保存实力，将自己的价值用在更有意义的事上。”
    “队长，是我太莽撞冲动了，我向你道歉，愿意接受一切惩罚，违抗命令的人是我，意气用事的人也是我，您惩罚我一个人就行了，千万不要殃及到其他队友。”
    李承杰身上的热汗从湿淋淋的衣服上不住的往下滴落，他不想看到其他队友为了帮他说情再给搭进来，吴胜远很赞赏他在战场上视死如归的精神，可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想看到他因为一些个人不负责任的行为而丢了性命，可他却乐在其中不以为然，丝毫没有看到他严苛无情背后的用心。
    “你们一个个昏头昏脑，是他带偏了你们，还是你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既然是这样就好办了，觉得我惩罚过度，不讲一点人情道理的全给我站出来，不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这样很好，一个个深明大义，他还有五百个俯卧撑没做完，你们所有人都帮他分摊了，一个一百个起步，做不完的就不要吃饭了。”
    吴胜远知道再这么下去，队里以后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李承杰，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推荐继承的风气，李承杰大惊失色，扭头看向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刚要说什么，吴胜远愤怒又无奈的眼神却也深深刺痛到他的视线了，没敢再说什么。
    “队长，吃饭了。”到了晚饭时间，刘庆奎见吴胜远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营地的石头上，将打好的饭菜用饭盒装了过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吴胜远往边上挪出一个位置，示意他坐下。“
    “我现在还不饿。”
    “这是被李承杰那个混小子气气饱了么？”
    “今天的事儿，你是亲眼看到的。”
    “队长，其实您也不必因为这事儿大动肝火，承杰那小子的确是过分了点，怎么能当众顶撞您的训话，他这是运气好，碰到您这么宽仁大度的好队长，才会处处包容体谅他。”
    “我不是生气这个，我是生气他····其实我也知道他那么拼命不是受风头，每一次奋不顾身，都是为了多斩杀一个红头怪，可想法是好的，就是行事的方式太过高调张扬，每一次出去，都像是没打算回来似的，哪儿有危险就往哪儿跑，也不管是不是自己能力能够驾驭得了的，他脑子一股血涌上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有几斤几两了。”
    吴胜远打心眼儿里很在乎李承杰，希望他能活到红头怪被赶尽杀绝的那一天，可照他眼下肆无忌惮的行事，显然随时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可为之事，当尽全力为之，不可为之事，当尽心从之，可我越是勒住他，他就偏偏跟我对着干，我真不知道他没把自己当回事儿，还是从来就没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一样都只有一条命，没了就再也没有了，有时候，我情愿他能庸俗自私一点，至少他还知道遇到危险先想着怎么保命。”
    “队长，您想的也是我们想的，但江山易改，不退缩不要命的个性也是他与生俱来的，就算逼着他改，那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像他这样固执的人，肯定也不是体罚几下就可以老实听话的，他到了前线就跟打了鸡血，小命像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丝毫不懂得爱惜。”
    刘庆奎是刘庆明的亲哥哥，李承杰和刘庆明同岁，所以刘庆奎一直都把李承曲当成自己另一个弟弟来看的，“您在这儿气得吃不下饭，为他以后提心吊胆的，我跟您讲，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得按米来计算，做完俯卧撑后，一起跑去食堂，吃饱喝足以后又跟他们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接连吃了两大碗盖浇饭，红光满面，精神头又上来了，还真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
    “我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将他放在眼皮底下还可以在各个方面起到约束管教的作用，可真要将他调离到其他队伍，或做点后勤工作，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得翻天，还不知道能弄出多大的麻烦，我一个头两个大，要是过火了，把他弄急了，我也不敢保证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吴胜远很担心李承杰以后会因为个性出问题，“可我又不能拿绳子拴在他腰上拽着，上时时刻刻留意他的动态，像他这样跟泥鳅似的老滑头，就算拿绳子将他绑起来，他还会有办法挣脱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在这上面算是用出不少花样和经验来了。”
    “队长，您真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他骄傲自大，沾沾自喜的毛病的确得改，可一时半会儿也不是说改就能完完全全改掉的，他也懂得您的良苦用心，就是过往在和红头怪的较量上取得的顺利太轻松了，这是没有吃过亏才会有的骄纵自满的体现。”
    刘明奎一面担心队长会被气坏了身体，可又心疼李承曲受到太多的体罚，他只能两边游离，吴胜远神情愕然，“到了前线跟进了鬼门关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活着出来的，他要是在这上面吃了亏，必定是以性命为代价，他在自己的得意忘形上，连通过吃亏长记性的机会也没有了，我一看他神气活现的样子就来气，你说别人一提到上前线冲锋陷阵，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出一点对未知情况的紧张畏惧，可他一听到要上前线，好像去找他亲爹似的，恨不得一下子飞过去，把生死当成了儿戏。”
    “队长，承杰那个臭小子的确是气人，我看到他被骂完后还手舞足蹈的样子也很生气，但气大伤身，我们这支特战队还得由您坐镇指挥，他在小事上可能不拘小节，不过典他·····在很多涉及生死攸关的大事上，他还是听您的指令，不能说他冒险纯粹就是为了出风头，他是我们队里在作战能力这方面数一数二最具特色的精干人才。”595-1.shtml#
    “刘庆奎，我一直以为你要比他们明事理，说来说去，我怎么觉得你和你弟弟刘庆明好像也没大分别，这是在怪我对李承杰的惩罚太过严苛了，压制他的力度也太大，一会儿说是本性难移，一会儿又说他要该掉毛病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看他就是油盐不进，狗改不了吃屎，哪天要是死了，看他还怎么蹦跶，真到了小命不保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我真的搞不清楚他这股奋不顾身的性格，到底是吃了太多的熊心豹子胆，还是在故意挑战我的血压。”
    “队长，我哪敢怪您。”
    “哪敢怪我？你这么说不就是怪我不近人情么？你们三个，你是最明白利害情理的人，你怎么能赞同他的做法，再由着他肆无忌惮的性子来，迟早有一天会出问题，到时候你再回想回想今天的话，或许就会明白我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你这么帮他打掩护，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
    “队长，是我不对，我不该偏私，您担心问题要是哪一天真在现实中发生了，后果确实不堪设想，我本该站在您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私下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至少以后不能再在前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丝毫不顾及别人为他的生死存亡操碎了心。”
    李明奎被戳破了心思，立刻打了马虎眼儿，“但话说回来了，您透支坏了身体，以后可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了，到了外面无拘无束，成了脱缰的野马，还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不顾死活的事情来。”
    “李明奎，他哪天真要是死在自己的盲目自信上，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三个人里，你最大，他多少还能听你说教，在我这儿，我没少跟他翻过脸，动过手，可最后还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把我的指示叮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拿绳子绑起来都没用，像他这样不受管教约束的人，按我以前的脾气，我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岂能让他乱了规矩。”
    “队长，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你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对待的，对他要求高是高了点，却也是真心真意希望他能成长为一名合格勇猛，审时度势的特战队员，他认真坚守，满腔热血的责任心，不也成为您眼里可圈可点，青眼相看的长处么？”
    李明奎其实也害怕李承杰哪天真的弄过火了，成为队长眼里的弃子，失去庇佑，他以后的路就不太好走了，“出类拔萃的特战队员不少，但能在责任上做到他这个程度的却不多见，您不断加大力度惩罚他，这是想他哪天可以醍醐灌顶，将自己的能力价值全用在刀刃上，他这样像没头苍蝇一样，这儿碰一下，那儿又撞一下，能力才干使不到一个地方使，最后收效不大，还会浪费力气和资源。”
    “李承杰这个混小子，理解能力要是有你一半也不至于总是将自己弄的那么狼狈，可他早成滚刀肉，老油条了，该说的全说了，该用的法子也全用上了，我实在管不了他，这么多年来，我好像总结一点经验来，越是顺着他，他就越发无法无天，得意起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反过来越是压着他，打压的力度有多大，他的反抗力度一定是以双倍的力度反弹回来。”
    吴胜远筋疲力尽，对他失望过，可又舍不得放弃，“冒险激进，不知进退，折腾起来更加无法无天，人为干涉太多，他的反叛心理就越强，我以后索性不管他了，他有三头六臂，上天入地的本事儿，也不是靠我几个指令就能压制得了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也随他去吧，生死有命，该他死，我把他藏得再好也没用，不该他死，哪怕被红头怪吞进肚子里，他也会从肚皮上划条口子从里面毫发无损出来的。”
    “明奎，明天又要有新的任务了。”
    “新任务？是要协助其他地下城的工程师安装新型预警系统么？”
    “这项任务上面已经交给其他支队负责了。”
    “那我们要执行什么任务？”
    “你是知道的，现在的红头怪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更新换代，由母兽通过能量源的传递来完成子子孙孙自我进化的过程，上回捉到的红头怪对于现在研发对付之后出现的红头怪已经失去科研价值了，我们必须再捉一只回来，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上面在两个小时前才下达的新指令，周博士倒是给我打了电话，跟我详细交代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吴胜远正在考虑明天的任务，还要不要李承杰参与了，“红头怪更新换代的频率太快了，得寻找一个能量波及范畴相对稳定的样品，最适合的就是成年的雌性红头怪，它们和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体形上要比上一代更加强势凶悍，而且还有一定的免疫毒性的特点，几乎是百毒不侵，以至于千辛万苦才研发出来的解读抑制剂几乎对它们起不到半点消减杀伤力的作用，将近半年的艰苦奋战，最后全成了一场无用功，周博士说，他想从新一代的红头怪身上探寻出它们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能量相互交替的规律和弱点。”
    “现在的雌性红头怪身边，一般都会有五到七只成年的雄性充当护卫。”
    “因为现在的雌性也可以通过母兽的能量赠予完成繁衍后代的能力了，我们明天要抓捕的就是这个类型的雌性。”
    “以前红头怪几乎都是单独行动的，现在成群结队，想要抓到受到保护的雌性红头怪，可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设个陷阱就可以成功捕获，队长，你跟我讲这个，是不是担心到了前线，承杰又要违抗你的命令，又要做出一些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事情？”
    “他不能去。”
    “队长，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紧密合作的关系，早就形成一套相互配合的模式，承杰鲁莽是鲁莽了一些，但每个人都在团队里担任不可缺少的重要作用，我能做的一些事儿，他或许毛手毛脚做得不够利索，但他能做成的事，就不是我们谁都能随随便便替代得了的，哪怕能做到，但在火候和力度的把握上，也未必能达到他滴水不漏，分毫不差的水准，而且抓捕红头怪的任务难度系数那么大，更需要我们整个团队紧密合作，提前设定好明天的抓捕方案。”
    刘庆奎就知道队长不会因为一个毛头小子郁郁寡欢，他一向不畏艰险，能让他表情凝重的，必定是一件比今天守卫地下城更加凶险难测的任务，“按以往的规矩，方案至少得准备到两套以上防止不时之需，队长，我知道你担心他会在抓捕过程中出什么问题，但他在这些重要的大事上绝不会吊儿郎当，由着性子胡来的，他一进队里就和我们几个合作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再怎么危险窘迫的龙潭虎穴，没有七八层以上的把握，他也不敢提着脑袋就冒冒失失的往里面钻，要说他在方面也被撞得头破血流，不也因为这个才在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漓的教训里汲取了不少宝贵的经验。”
    “话是这么说的，我也知道你们这一队战士，几乎在全国数以万计的队伍里，也是排在最前沿的翘楚，承杰也在数百次的战斗中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我越到后面就越怕会失去他，他的性格太危险了，长此以往，对他自己以及整个连队都没有任何好处，根基不牢，又有点个人英雄主义，这样的人即使有撼天动地的本事中，也成不了一根可以抵御惊涛骇浪的定海神针。”
    队长吴胜远当然承认李承杰的个人能力，可他这样的人才必定也是少数，刘庆奎将饭盒打开，是红烧肉盖浇饭，吴胜远早已饥肠辘辘，可就是烦心事太多，想着想着也就没什么食欲了。
    “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少了他可不行，而且他要是知道自己错过这么重要的任务，一定会觉得这是你对他个人能力极大的不信任，才会故意取消他的参与名额，他进到咱们队里就是为了对付红头怪的，你触犯到他的原则忌讳，他可不会因为你为他单独炮制的这份良苦用心，就会对你感激不尽的，反而会适得其反，生出芥蒂和怨恨来，那就不好了。”
    刘庆奎对李承杰的个性了如指掌，他要是知道队长做这样的安排，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动静，“队长，您是最了解他个性脾气的人，何必非要用这种方式保护他，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不如放开手，让他自己去外面吃点苦头，等他尝到苦头，感受到生死威胁后，他就能将心比心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
    “他呀····真的头一次见到这么让人讨厌可又叫人恨不起来的讨厌鬼。”
    “队长，您说得太对了，承杰那个臭小子就是个讨厌鬼，不过他这个讨厌鬼除了讨厌之外，很多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我就知道在你这儿，我不管把他骂成什么样，你都有办法将他洗得干干净净，还讨人喜欢，我真的·····”
    “我会看着他的，队长，我真的会看好他，防止他一股热血上来又分不清东南西北胡来了，经验嘛，需要血的代价来换取的，得放他出去历练历练，等身上的伤疤多了，对死亡有了敬畏之心，也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知好歹，狂妄自大，好像天上地下就他一个人了有多厉害，有多了不起似的。”
    刘明奎说的全是心里话，他希望李承杰安然无恙，却也希望他能经历暴风雨的洗礼后完成全新的蜕变，成为最好的自己，最出色的特战队战，“等有了前车之鉴，知道了疼了怕了，不用你提醒，他也会收敛生性，在热血涌上脑袋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莽撞冒失，试着变换立场，审时度势，先掂量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豁出去冒险，不然，你做的再多也是白搭，他未必会领情。”
    吴胜元没有说话，只是吃到嘴里的饭菜却没一点滋味儿，或许是他太杞人忧天了，又或者李承杰先前的表现令他预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详征兆，刘庆奎一再坚持启用他，也是从数以百计的战役中看到他的天赋和超乎常人的能力。
    况且明天的任务事关重大，无论是出去的规模和级别，几乎是空前绝后，史无前例的，可不是以往小打小闹，再在人员配制上多加点数量就能办成的事儿，李承杰必定会在这次任务中起到关键作用，他一向是各大任何中的主力军。
    一切准备就绪，前方部分已经提前锁定了一只落单的雌性红头怪，早在一个星期前，它就已经成为先驱小队按周博士的要求提前锁定好的实验标本，那个时候它才孵化没多久，它们从幼兽成长为一头成年的红头怪，只需要七十二小时。
    如果能从母兽身上辐射到的能量足够强大的话，有时候整个成长过程还不到四十小时，在他们的战斗力无法自力更生之前，会成为附近红头怪重点保护对象，但那一次，由山丘附近临时凑合起来的二十多个红头怪。
    在十多名英勇无畏的特战队员全力围剿下几近全军覆没，连同老巢以及巢穴内成千上万个尚未完全孵化的卵胎也一把火烧成了炭灰，但有一个刚刚孵化不久就趁机逃出巢穴的幼兽，母兽无所不在的能量，是协助它们孵化且具备强大杀伤力的重要成分和资源；。
    它们尚未孵化就拥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本能，相互吞噬，恶意竞争，从其他同类身上汲取到的能量越多，孵化的就越快，而一飞冲天的爆发式式成长模式，也会随之缩短，但巢穴内的红头怪在被一锅端之前，已经通过特殊方式向方圆三十里之外的同类发出救助信号，收到信号的红头怪从四面八方赶来应援。
    特战队员为了以绝后患，几乎都将用来撤离的宝贵时间，都用在了巢穴内上万颗正在迅速孵化的卵胎清除工作上，因此错失了最终的撤离机会，整个支队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但好消息是，他们成功将追踪器植入了已经孵化却还没有具备强大杀伤力的幼兽身上，而它从孵化到最终的成年，只用了三十七个小时，直接打破了先前耗时四十个小时完成整个生长阶段的最快记录，而且它发展速度这么迅捷，就是因为在孵化中悄无声息的将其他随着批量死亡卵胎，不断灰飞烟灭的能量集中吞噬，占为己有后就会成为自己的能量，积少成多，成为战斗力异常凶悍的红头怪。
    幸运的是，它身上几乎一次性满足了周博士，对指定标准想要达成实验价值的所有要求，吴胜远已经成功锁定了它近一天确切的活动范畴，以及精确到分毫的定位信息，它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明天重点抓捕的对象。

    可它终究不是普通红头怪所能相提并论的，一个顶十个，它所具备的强大力量可想而知有多可怕了，不光战斗力异常凶悍无敌，还会向四面八方的同类发送呼救信号，而这些，却是现代科技至今也无法破解的难题，无法在这一点上做到人为干涉和诱导，只要红头怪的救援来了，团灭几乎成了板上钉钉，没有任何一点悬念的下场。
    如果不提前做好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他们极有可能遭遇前一支特战队有去无回，全军覆没的悲剧，无法完成任何不说，整个连队恐怕都会遭到红头怪几近疯狂的猎杀围堵，吴胜远之所以想将李承杰撇到一边，不让他参与行动，就是因为他太明白这次任务有多艰巨危险，成功捕获锁定雌性红头怪的机率微乎其微，他们也将成为第一批打前站的先驱部队，和先前的连队性质一样，都是为了给后援部分争取足够多的布局时间，说是炮灰也不夸张，像他们一样随时随地做好牺牲的准备，正义需要牺牲，太平，同样也是用无数的鲜血和勇敢的心浇筑出来的，吴胜远看向远处的眼睛微微湿润了，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据着饭盒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上这么可口美味的盖浇饭了。
    知情真实情况后的刘庆奎似乎也若有所思，原来队长将李承杰排除在任务之外，就是因为他有着别人很难达到的作战经验和才干，他的存在，一定会成为以后更多人的希望，他们明天说白了就是作为先驱部分去送死的，没必要再拉一个人进来。
    “他经常睡懒觉的。”
    “明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不用这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遍地都是的红头怪，地下城还有那么多的幸存者还指望我们将这些狗东西从地球上全部消除，我们才是地球的主人，什么时候由这些牲畜横行霸道了？”
    “谢谢，谢谢你能理解我的决定。”
    “谁都怕死，可我们被赋予的责任又不允许我们临阵退缩，要是我们明天不往前冲，就会有其他队员组成一支敢死队往前冲，周博士无法拿到实验标本，就无法研制出针对这些牲畜的抑制剂，它们就会挥舞着爪子再次将目标锁定在地下城，好不容易才躲过一劫的人，还会遭遇灭顶之灾。”
    刘庆奎语气也没有先前那么清朗干脆了，害怕死亡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他作为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面对死亡，本能的恐惧自然也会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
    哪怕是逃避也是作为正常都会产生的条件反射，但他不能退，不仅是因为他是特战队员，更是因为深藏在地下城里的万千幸存者，不会因为他们的退缩而被迫走出地下城，赤手空拳和红头怪以命相搏，有些事，人人都能做，但有些事儿，却只有他们这些被赋予守护人类家园责任的战士才能做到义不容辞。
    吴胜远收起眼里浓郁凝重的惆怅，眼下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但从形势来说却不容乐观，“我们研制出的防御机制根本赶不上它们脱胎换骨的速度，我们在时间上根本拖不起，如果让我们一直守护的幸存者代替我们出征，这必将是对我们特战队最大的羞辱。”
    刘庆奎很赞同他的说法，“是啊，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用性命捍卫，拼死守护的幸存者，同样也肩负着谁也替代不了的责任，他们属于未来，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要竭尽所能的将他们从这片千疮百孔的废墟上送到稳定安全的地方去，将希望之光在未来得到浓墨重彩的传承渲染，我们····我们的牺牲也就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我倒没在意过这个，只是不想再有人像我们这样被逼到绝路上身不由己，只能用这种出兵一万，自损八千的悲壮方式和红头怪斡旋争斗，牺牲那么大，却无法将节节败退的局面完全扭转回来，用前仆后继的牺牲去换取少得可怜的机会。”
    吴胜远不怕死，可这种视死如归的方式终究不是上上策，刘庆奎微微扬起头，将几乎快要从眼里涌出来的泪意再给倒回去，“如果这个牺牲将会给全人类带去一线生机，我支持你的决定，相信其他队员也会高举双手，一如既往的支付你，我们愿意当这个急先锋。”
    “说实话，我不认为这么做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和红关怪逐渐白热化的战况局面，可上回在地下城，我看到很多人都惊慌失措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还有人趴在地上不断用拳头锤击石头，大声叫喊，地下城虽然设施齐全，生活在里面也很便捷，可那儿终究是一个被四面隔绝的地下世界，灯一关，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地下城作为一个坚不可摧的巨大堡垒，与国外其他的防护堡垒相比，几近完美无懈可击，可空间总共就那么大，所有人都失去了家园，躲在里面数着手指头艰难度日，每个人都为了生活耗尽了所有力气和毅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堡垒，重返家园。
    刘庆奎也进去过地下城的内部，队长的话，他深有体会，“阳光也无法照射不进来，没有新鲜的空气，没有花草树木，外面没有活路，里面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本能的觉得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红头怪攻陷进来了，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没有一点生气，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吴胜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长长吁出一口气，心里一团乱麻的烦绪也都舒缓开来了，可眼下的实际情况要比他们当初预估的更加棘手严重，“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他们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但他们一听说是我们特战队来了，所有人都会无比兴奋的向我们招手问候，眼里光芒闪现，就像在欢迎自己的亲人一样高兴。”
    刘庆奎的眼里微微湿润了，明天的任务凶多吉少，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多少有点不甘心，但这是他的使命，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是啊，每次去地下城执行任务，看到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心里也会跟着高兴，再苦再累也都值得了，他们把身家性命无条件的交给我们，这么大的信任，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畏缩不前？”
    吴胜远点了点头，“在那一刻，我才会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人的希望和使命，我们是挡在他们最前面的防线，也是他们勇敢活下去的最后底线，我们或许还有其他出路，但他们只剩下我们这一个希望，他们能哭，能逃避，而我们却不能，不能往后退半步，也是我们作为特战队员至高无上的荣耀。”
    “队长，不要一个人坐在这儿苦思冥想了，明天不管怎样，我们还需要你的指挥，你依旧是我们整个支队的主心骨，这场战役不管输赢，我们都责无旁贷，势必要将上面的指令执行到最好状态，在我们正式成为特战队员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舍生取义，和红头怪一决生死的准备，这是一个神圣又有非凡意义的任务。”
    “说得是啊。”
    “好了队长，不要再在这儿愁眉苦脸的了，承杰鬼精的很，心眼儿又多，眼睛又尖，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一定会引起他的警觉，我有办法让他今天晚上舒舒服服睡到明天晚上，但他要是从你身上发现不同寻常的反应或迹象，势必会用尽一切手段途径，将他认为有可能存在的问题查清楚弄明白。”
    刘庆奎最担心的还是李承杰会从队长身上看出端倪，他只要嗅到味道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还有，你千万不要忘了他和周博士的关系，他不会直接过来询问队里到底出了出什么问题，或许会去找周博士旁敲侧击，故意套他的话，毕竟我们的很多任务都是和实验基地直接挂钩的，我们想要留住他，避免明天一起跟着全军覆没，第一个需要防备的人就是他，不然，我再好使的办法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出发前一个小时。
    “队长，不好了，队长，你快来看看！”刘庆明急急慌慌的跑来汇报情况，吴胜远正在测试战甲机械，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么惊慌失措的报告，必定是出了大问题，心也下意识的咯噔一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大问题十有八九肯定绕不开李承杰，越是关键时刻，他越会搞事情，他在刘庆明的带领来，直接走进李承杰所在的寝室。
    吴庆奎将被褥掀开，从外面看上去好像有人睡觉似的，两颗安眠药也够他睡成一头死猪的，这个量也足够他昏昏沉沉睡上一天一夜，但里面却另有乾坤，塞了枕头瞒天过海，吴胜远伸手探进被我，里面早就凉透了，必定是在他们所有人醒来之前就已经偷偷溜走了。
    “明奎，去给周博士打个电话，问问李承杰在这一前一后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吴胜远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李承杰不是偷听到他和刘庆奎昨天晚上的谈话内容，要不就是从周博士那儿提前探听到关于明天的行动计划，刘明奎从门外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向他摇了摇头。
    周博士作为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向一个普通特战队员泄露实验室至关重要的机密内容，更何况李承杰所在的特战队，就是要去前线执行他指定要抓捕的实验样本的，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以周博士公私分明的立场分析，他在处理私人感情上，无论如何也不会犯这种触犯原则的问题。
    “队长，怎么办，他肯定是····我觉得李承杰多半是偷听到我们昨天晚上的谈话内容了，要不然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赶在我们之前逃跑的，这个臭小子十有八九是一个人跑去前线了，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刘明奎急得满头大汗，可又担心他一个人会在前线出问题，可他昨天晚上明明亲眼看到他将放了两颗安眠药的牛奶吃喝光的，怎么可能大半夜还有精神跑了，这时刘庆明走了过来，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手里拿着药片走了过来，在看到队长和哥哥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时，还以为也在担心李承杰，连忙跑了过来，刘庆奎一把将他揪了过来，神情凝重的说：“李承杰人呢？他跑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床铺不就是紧挨着你的么？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你先睡的，还是他先睡的。”
    “他先睡的。”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跑掉的？”
    “他跑哪儿去了？”
    “我在问你问题，你老实跟我讲，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哪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不都是跟平····要说不同寻常，就是他····他睡了没多久就说心里难受，跑到卫生间吐了将近十几分钟，我当时还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有可能是吃坏肚子，不碍事儿的。”
    “然后呢？”
    “然后？嗯，他···他吐完之后，又回到床上睡觉了，他让我不要那么紧张，不要大声嚷嚷，不能弄出动静来，吵醒别人就不好了，他说他肠胃以前就不怎么好，每年多少都要发作一两回的小毛病，让我安心睡觉。”
    刘庆明见队长气急败坏，接下来的话也没什么底气了，看来李承杰又闯祸了，“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以为他真的没事儿了，也没当回事儿，醒来之后，我看到他还在睡，肯定是难受了才会将头蒙在被窝里头，我就去医务室给他拿点健胃消食片，一回来就看到你们了。”
    “他哪是犯了小毛病，压根就是犯浑。”吴胜远眼下束手无策，而且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不是你的安眠药没起到作用，是他早就将你送他的牛奶吐掉了，对了庆奎，你昨天晚上送他牛奶喝，是第一次，还是以前也这么做过。
    “我有牛奶不会自己喝么？我·····我是为了方便给他下药才特意送了牛奶，是第一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你也真是的，是你跟我讲他鬼精的很，容易在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上发现问题，你要是让庆明送的话，或许结果就不会这样了。”
    “那现在怎么办？”
    “他一定是害怕我们再对他采取其他强制措施，索性先下手为强，独自跑去前线了，庆奎，先不管李承杰了，你去仔细检查一下所有人的装备，千万不能有任何遗漏疏忽的地方，全都打起精神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十分钟后立刻出发。”吴胜远一声令下，所有队员全部井然有序的带着装备上车了。
    李承杰一个人开着装甲车来到了一座放眼看去全是石头的山林，他手上拿着一个可携带的精致仪器，上面的红色指针随着脚步的靠近，跳动的幅度越来越频繁了，这也说明他的判断没有错，确实来对了地方。
    “李承杰！”
    “卷毛叔，我在。”
    “你是一个人还是和整个支队在一起的？”
    “先前是一队人，现在是····”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要不是周博士刚刚给我打电话，我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一个人偷偷跑出营地。”
    “卷毛叔，你不要激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过大的情绪激动会引起高血压的，你身体现怎么样了？”
    “你现在就回去，李承杰，你听到没有，现在就回去。”
    “我怎么回去？卷毛叔，我回去会被开除的。”
    “你既然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为什么还要违抗命令，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外面真的很危险，你一个人能顶什么用？万一碰到红头怪怎么办？”
    “卷毛叔，我就是来抓它的，它自己送上门来，也省得我到处找它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就凭你以前没什么败绩就可以一直保持良好的作战状态么？你身上那么多的伤疤，不是用来证明你的运气有多好，总能在危险关头化险为夷，它就是要提醒你不要鲁莽行事，要时刻配合其他队员一起执行任务，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看我这不是按你的指示顺利找到岩洞了么？”
    “那你是以整个连队的名义骗我的，你的队长一早就给周博士打去了电话，所有人都在等你回去，你不要让他们为你担心好么？”
    “卷毛叔，情愿死我一个，也不要所有人全都卷进来全军覆没，我昨天晚上听到队长和庆奎哥谈话的内容了，为了让我留下，偷偷在牛奶里放了两颗安眠药，我承认自己在很多方面确实做得过火了，但我不是懦夫，如果我真以为样的方式活下去，不就成了缩头乌龟了么？我可能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话是这么说的，实验室的计划势在必行，想要研制出针对红头怪毒性的抑制剂，就得有人站出来冒险，牺牲也是必不可免的，我真的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不是你们这边是这样，全球各个地方都存在同样的问题，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被红头怪杀死，承杰，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来得及，真的来得及，周博士说了，只要你听从指令，现在就老老实实回去，你的队长就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更不会将你赶出特战队，你英勇无畏的精彩值得传承，但用这种单打独斗的方式传承就太极端武断了，这可不是光凭你一个人就能办成的事，你回来，刚好我也到实验基地了，现在就去找你，听话，你回来，五年多没见面了，你就不想看看我么？”
    “我倒是愿意接受队长的惩罚，可这次任务凶多吉少，他们也都没有做好活着回去的准备，我不想看到他们像先前的先驱战队那样一个也没回来。”
    “可你一个人去也顶不了作用的。”
    “死我一个，总比队里几十号人一起全军覆没要划算的多，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真正的战士，以后还可以救回更多的人。”
    “你呢？难道你不是真正的战士，承杰，你听我说，事情很棘手，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红头怪经过三次更新换代后变得有多恐怖凶悍，你有责任心是件好事，但这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得了的，需要所有人通力合作，或许还有机会将红头怪成功捕获了。”
    “卷毛叔，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根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抓捕方案，你就是想将我骗回去，可我的战友还会按计划去送死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往火坑里跳，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亲人。”
    “承杰，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也难怪他们那么喜欢你，将你排除在任务之外，说明你的能力必定还会在以后的事上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你冷静一下，停止前进，多做两个深呼吸，不瞒你说，周博士锁定的那个红头怪是目前完成进化级别最高在的一个，它吞噬了其他同类的能量，杀伤力非同一般，可不是你平时用点武力和配合无人机就能制服得了的，咱们回来好好商量一下抓捕方案。”
    “卷毛叔，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驾驭不了那只红头怪，我的底气物自信也不是因为过往总能在危急关头绝境逢生，其实我也害怕，但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们特战队就是为了清除红头怪，保卫所有人的安全才特别存在的一支队伍，马革裹尸才是我们存在的最终意义和价值，我每次出任务都已经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也没打算活着回去，这次也一样。”
    “承杰，你·····你这是想要气死我么？”
    “承杰，你·····你这是想要气死我么？”
    “对不起卷毛叔，自从你把我接到你身边的那一天起，我好像也没让你省心过，可在一些特定的事上，我很想好好出一把风头，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在价值，我的价值或许就注定会在这上面得到质的升华和认证，我就是要死得轰轰烈烈的，情愿和红头怪一起同归于尽，也不能看着我的战友白白牺牲，我可以抢在他们之前将红头怪控制住，等他们全部抵达后，就可以在我为他们争取的余地空间上将它打包带走。”
    “打包带走？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它一看到你就将爪子触手老老实实收起来，等着你来将它给绑了？哪有这么简单的？”
    “就是因为不简单，我才要挺身而出，成为第一个打头阵的人，我深入虎穴剑走偏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他们联合作战的成功率，这样挺好的，牺牲我一个人，他们至少会有一大半的机会撤离回去，卷毛叔，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这是千千万万的特战队员都会面对的抉择，他们也会像我一样义无反顾，就是太对不住你了，没办法报答得了你的养育之恩，你······”
    “李承杰，你一口一个责任，一口一个使命感，不要将自己说的那么伟大，我以前经常跟你讲过，能做的事情就尽心竭力做到最好，不在你能力范畴之外的，你就得学会保全好自己的发命，你不是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这哪是英勇无畏，简直就是倔强固执，自以为是，丝毫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你是我辛辛苦苦才带大的，为了你，我直到现在都没找个老婆成家，孤零零一个人，我这辈子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说要冒险，转眼就提着脑袋不顾一切的往火坑里跳，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你对得起我么？等你真的死了，别人又怎么评价你这么愚昧无知的行为？你怎么就确定你跑去和红头怪单打独斗就能为你的战友们争取到更多的宝贵时间？万一起了反作用怎么办？”
    “好了卷毛叔，等我死了，你得经常骂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我也想有人能够记得我，被人恨之入骨的方式也不错，这比爱一个人还要深刻的多。”
    “你想送死你就去，你······”
    “卷毛叔，我真的很感激你，还有，我爸的事儿和你无关，你代替他陪我走到现在，他就算心里对你有点意见，看到你这么多年在我身上用了那么多心思精力，肯定会很感激你的，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你也该成个家了，生个自己的孩子，你······”
    “闭上你的臭嘴，我现在需要你在这儿虚情假意的祝福我么？你让我二十年的心血全打了水漂，到了这个数岁，我还有几个二十年用来培养子孙后代？你简直太不负责任了，我反正已经陪你走了二十年，也不少这一两个小时，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什么本事来，我呀，奉陪到底，也想看看那只红头怪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卷毛叔，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我已经将炸药包全部安置好了，现在根据定位信息反馈回来的痕迹表明，它最近一直深居简出，不怎么离开自己的巢穴，我要是判断没错的话，应该是开始单独产卵了，它的能量要比同类多出两倍以后，由它孵化的卵胎在数量和质量上，必定也要比同类的更胜一筹，听说它是不到四十小时就从幼兽直接跳过了生长期，直接发育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承杰就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会提前赶赴前线，队长的好意令他很感动，但从战士的立场来看，却也是莫大的羞辱，他情愿去死，也不想以那样的方式苟且偷生。
    “的确是这个样子，所以它的能量就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也是我们要将它抓回来，重点研究的对象，只要能减小能量的无限扩大或相互吞噬的途径，就能用我们的科技手段去制约或压制它们急速生死的周期，使得它们一有机会就会大批量下蛋，一窝没有一千个也得有九百九十个，几乎是无孔不入，繁衍能力远远超过了母兽。”
    “母兽？它这是将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能量全部分摊给下面的雌性红头怪了么？而且这种能力刚好就是前几代红头怪都不曾拥有独立自主的繁衍能力。”
    “问题就出在这个上面，要是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今天杀了一个，明天又地有成千上万个红头怪从洞穴里爬出来到处乱窜，依此类推，这个数量就大得惊人，根本不是你们牺牲多少战士就可以制止得了的局面了，还得从源头问题上想出对应的办法加以抑制，否则它们再衍生出从地层下面将地下城连根拔起的能力就真的彻底完蛋的。”
    “卷毛叔，你说这能不能从侧面说明，它们目前还在不断强化完善的基因，已经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衍生出另外一个新的物种？而且由它往后延续的子子孙孙在继承能量的同时，也会通过这部分基因的继承，来完成新一代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进化阶段，它们进化的越快，我们对抗他们的难度也就越大了，想要彻底将它们消除干净，简直成了天方夜谭，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将它们赶尽杀绝，而是它们在将我们赶尽杀绝后，成为地球真正的霸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任何一件活物想要在地球上长久生存下去，必定有一套它们也要遵守的自然法则，哪有什么东西可以一飞冲天，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它们现在真正令我们胆战心惊的，就是它成功避开了这套适应于万物的法则，哪怕它是外来生物也需要一定时间入乡随俗，可它进程太快了，也就成为我们可以深入其中最好的突破口，一切疑问只能从那只红头怪身上寻找答应了。”
    “卷毛叔，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只红头怪的出现，它截然不同的能力却也很好证明了它们有着很强的学习意识和天赋，在前前后后的数年间，做了那么多的尝试和创新，就是为了确保种族不被外力逐一击破灭绝。”
    “你说的没错，它们的确在模仿我们的作战方式，从国外一些反馈回来的数据来看，很多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红头怪，也开始拉帮结派，逐渐形成团体作战了，说明它们的思维不是固态不变的，反而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做出相应的抵制模式。”
    “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的红头怪都被母兽赋予了可以单独繁衍后代的能量，我们现在是要先对付它，还是将目光转移到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母兽身上？毕竟杀了它一个，接下来还会有不计其数的雌性红头怪继续扎洞产卵的，擒贼先擒王嘛。”
    “什么声音？承杰，保持通话，一定要小心，红头怪听觉灵敏，三十分贝的声音足够引起它时刻处于防守状态的警觉性，而且方圆二三十里之外的同类也会收到它发出的紧急呼救，我在这儿也能看到它的活动轨迹和定位信息，我从明天晚上就开始密切监视它的动向，一般在产完卵后，它身上所有的能量在分散到所有卵胎上后，会有一个持续两个小时左右能量再按原路重新回溯的一个过程，这个时候雌性的杀伤力往往是最虚弱，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时候，它现在还处于回溯期间。”
    “回溯期？”
    “对，它释放出去的能量在分摊到各个卵胎上之后，还会原路返回到它的身上，按我们掌握的规律来看，你必须在三十分钟内将它从巢穴内驱赶出来，与此同时再立刻起爆你设在四周的炸弹，卵胎就会随着炸弹全军覆没，被赋予的能量也会跟着消失，这于这部分能量的流失，雌性红头怪没有任何办法干涉或挽回，它本身损耗了大半的能量，杀伤力也只能是平时的一半。”
    “三十分钟？”
    “这段时间是你动手的最佳机会，你千万不要跟它起正面冲突，借着地形尽可能的拖住它，时间越长越好，直到你的支队赶来应援，达到这个程度，这次任务就相当于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你们再借用各种先进有效的装备将它制服带回来就可以了。”
    “好，卷毛叔，我记住了。”
    “还有承杰，不要往东南方向跑，那儿有个地下城，规模不是很大，前段时间还遭到了几只红头怪的围攻，但最后都没得逞，一部分防护机制还在恢复中，这是周博士给我提供的信息，我跟你说的这些，他应该也会在任务开始之前向你的队长提前反馈的，它引出来之后会陷入癫狂暴躁的情绪里，不是一般的凶险，承杰，一定要加倍小心，周博士会将你现在的位置和计划推送到你们队长那儿，会有无人机赶在他们之前协助你一起打击目标。”
    李承杰轻手轻脚往前走了几步，前面就是一个隐秘却又阴暗的山洞，地上全是斑斑血迹，还有不少残缺不全的骨头，有动物的，也有人的，他将三只手掌大心的无人机放飞出去，刻意避开了东南方向。
    那儿有个正在恢复阶段的地下城，它们会一步步诱导附近的红头怪跑到更偏远的地方，这样就会保证山洞里的红头怪孤立无援，无法在短时间内呼叫附近的同类了。
    李承杰又往山洞里放出一只更加精巧的小型无人机，在身架上安装了可以减小噪音的装置，还有一只全景摄像头，它可以清清楚楚拍摄到上下左右各个不同的视角。
    除了这个必要的装置外，还有两颗烟雾弹，他动作迅速的爬到树上，以居高临下的状态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四周的情况，手上还端着操作器，然而由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还是令他脊梁骨一阵发寒，在山洞的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悬挂着血红色的卵胎，从上到下血糊糊的一片，少说也得有两三万颗。
    胎盘全都是吸附在石壁上，质地呈现半透明，除了血水的液体外，还可以隐约看到尚未完全发育全乎的红头怪，一头身形巨大的红头怪蜷缩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睡觉，鼾声震天，回音也在巨大的空间里跌宕起伏。
    无人机虽然装载了消音器，可效果再怎么好也绝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的，但由于红头怪自己发出的声音犹如敲锣打鼓，无人机微小的声音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李承杰屏气凝神，不断调试着无人机的飞行状态，他将数据线连接到了自己的电脑插口上。
    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也将实时上传到卷毛的显示器上，他们也将跟谁摄像头的方位，清楚了解到山洞里的真实情况，可就在这时，安装在无人机正上方的摄像头意外拍摄到一只正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洞顶上方的红头怪，至少可以证明山洞里不止一只红头怪。
    他越发谨慎小心的操作无人机，尽量低深飞行，他还是头一回看到红头怪还可以头朝下睡觉，从状态上来看，像是睡着了，李承杰继续小心翼翼拔动着操纵杆，想更近一点观看那些数以万计的卵胎，它们一起一伏似乎也在呼吸。
    趴在石头上的红头怪体形要比悬吊在洞顶上的要大得多，脊背以及脑袋上的红色沉淀物也异常刺眼，好像涂了一层鲜血，表面似乎漂浮熏染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淡蓝色光芒，而这些丝丝缕缕的光线又一路延伸到了到处都是的卵胎上，看来它正在进行能量疏导，按卷毛叔的说法。

    等能量疏导结束后，它们这些才产下没多久的卵胎，也将发育齐全，等差不多瓜熟蒂落的时候，各个卵胎在汲取相应的能量后，从红头怪身上疏导出去的能量还会按原来的脉络源源不断的回溯到本体上。
    他现在还有不到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想要将这个巢穴一网打尽了，还得将这里面的红头怪驱赶出去，可他事先没有核实山洞内的面积，而且他先前安装好的炸弹，产生的威力或许无法将山洞里不计其数的卵胎清除干净，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炸弹安装到里面去，从里至外进行爆破。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毕竟现在这个刚产完卵不久的红头怪，就是从先驱战队眼皮底下逃出去的漏网之鱼，也是唯一一个幸存的幼兽。
    他情愿将小命丢在里面，和千千万万的卵胎一起粉身碎骨，也不能再让先前后患无穷的悲剧再一次上演了，他当机立断，将无人机悬停在了一个固定的位置，随后迅速按下按钮，悬挂在无人机上的两颗烟雾弹弹射出去。
    一时间山洞里烟雾翻腾，短短一分钟就蔓延到了整个山洞，但摄像头的视角也被滚滚白雾遮挡住了，但从外面也能听到红头怪愤怒尖锐的嚎叫声，震耳欲聋，紧接着两头一大一小的红头怪争先恐后的从里面窜出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承杰又向对面发射了一枚可以发出一定分贝的机械甲壳虫，这是他自己研发的一款迷你飞行器，它可以有效的将红头怪诱导到足够远的地方，两头红头怪被呛得不轻。
    一阵摇头晃脑后，立刻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飞奔过去，李承杰动作麻利的从树上跳下来，又将原先安装在石头上的炸弹又原封不动的取出来，拴在身上，仔细戴好防毒面罩，蹑手蹑脚的走进山洞，视线不清，脚下又都坑坑洼洼的，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不时还会被石壁上凸起的石头撞到脑袋，他一路摸索着走到了密密麻麻满是卵胎的石壁上，它们似乎受到了刺激，一起一伏的频率逐渐增大，李承杰知道，它们很快就要挣脱胎衣横空出世了，他将炸弹分别安装在了四个不同的方向，一旦起爆，足够将整个山洞夷为平地的，而这些数不清的卵胎，不等孵化就会被炸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酱。
    “承杰，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声，雌性红头怪就在你身后，它暂时还看不到你，但它好像察觉到你身上的味道，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把手脚上的力度迫近好了，不要做出任何幅度太大的动作以免发出声音。”
    就在李承杰埋头苦干的时候，耳机里忽然冷不丁的传来卷毛叔紧张不安的声音，“按我说的去做，无人机现在还悬停在你的正上方，传送回来的画面经过处理过滤后，可以看到被烟雾遮挡住的东西，它好像早就发现有东西闯入了，只是能力涣散的厉害，无法集中注意力，它现在各个方面的感官能力也只有平时的一半，你只要乖乖的按我指定你的方位挪动位置，我这边有把握帮你从它身边悄悄绕过去。”
    李承杰似乎也察觉到红头怪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他现在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犹如盲人摸象，只能按照卷毛的指示向挪动步伐，他大气不敢喘，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他全身坚硬又麻木，喉咙干涩难受，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他本能的听从卷毛叔的指示，可身体还是在大难临头的巨大威胁中剧烈颤抖，这时卷毛叔的声音再次传来，“周博士刚才跟我讲了，你们现在使用的烟雾弹里面是含有一定麻醉剂成分，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这个量会不会对你身后的红头怪起到麻痹神经的作用，现在它的肢体动作的确出现一点反应迟钝的迹象，它现在的注意力全在石壁上的卵胎上，你现在得想办法将它引出去，这样隔出一段距离，它就无法完成能量原路回溯的过程了，听我说承杰，它现在又离你近了一步，你蹲下身，尽量从它的肚子下面爬过去。”
    李承杰一听到红头怪就在自己身后站着，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但他接受过残酷训练的战士，心理害怕，这是必不可免的，换作别人，不是吓得大喊大叫，或者直接晕倒了，他握紧手，手心全是湿漉漉的热汗，他有条不紊的调整好身体姿态，就在他蹲下身体的一瞬间，红头怪张着獠牙的大嘴，刚好出现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只差了一秒，它锋利如刀的牙齿就碰到他的天灵盖了，他趴在地上，按卷毛叔的指示小心轻盈的挪到身体，它的两条腿粗壮有力，拖在后面的尾巴也要比他看到的任何一只红头怪的尾巴都要长，不断在拖沓在地上用力摆动着，他有惊无险的从它肚子下面爬了过去。
    “承杰，很好，就这样，你往右边再走一小步，走的时候小心点，上面全是骨头，踩上去肯定会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音，不过你不用担心，红头怪现在呼吸了太多的烟雾，里面的麻醉剂已经令它神智不太清楚了，你踮起脚尖走，尽量避开骨头。”
    李承杰满头大汗，汗水渗进眼睛里后，仿佛揉进了沙子，涩得他睁不开眼，也难受的厉害，忽然有粘糊糊的液体不断的滴落到他的手背上，李承杰浑身打哆嗦，脸色惨白，一下子就愣住了，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接连咽了两三口唾沫。
    那是红头怪嘴里的粘液，而耳机里也传来卷毛叔急促慌乱的喘息声，他甚至还能清晰的感受到红头怪逐渐向他张开的血盆大口。
    就在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破声，红头怪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住了，举起触手，不时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设计毒刺，李承黄抓住机会拔腿就跑，可无人机坠毁了。
    卷毛叔也无法通过他所能看到的全景视角给他指引逃生路线了，眼下也只能靠他自己碰一碰运气了，李承杰不管怎么小心严谨，踩在骨头上的脚还是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红头怪也根据声音追击过来，蔓延在山洞内翻江倒海的白色烟雾也有了消散的迹象，飞射来的毒刺只一下就将他脸上的防毒面具击穿分裂了，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烟雾弹里含有的麻醉剂能让红头怪反应迟钝。
    他要是呼吸进了肺腑里，更容易引起失去神智，不省人事的作用，他一边跑一面左躲右闪，又拿出枪对着后面气急败坏的红头怪疯狂射击，但它遍身覆盖着坚不可摧的鳞甲，哪能是几发子弹就能轻易击破的。
    这点微不足道的杀伤力对它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而让它更加狂暴急躁，发射出的毒刺也越来越多，还好他身上的衣服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可以足够抵御得了毒刺袭击，他运气不错，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红头怪致命袭击。
    他眼看就要跑到洞口了，没想到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前摔去，紧接着小腿上就传来皮开肉绽的疼痛，却是被一根毒刺扎住了，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迅速穿过烟雾，凶神恶煞的向他扑了过来，又有十多支毒刺劈头盖脸的向他飞射过来。
    他疼得几近昏厥，免不了张开嘴大力呼吸，麻醉剂的成分立竿见影，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脑袋也昏沉沉的，但红头怪的情况似乎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身体重心左右偏移，摇摇晃晃，好像喝醉酒似的，四条触手有气无力的耷拉在地上。
    这从它不断飞射出毒刺，但命中率却差强人意的表现就不难看出它也够呛，李承杰挣扎着站了起来，头重脚轻，眼冒金星，但还是卖力的往外面跑，红头怪仿佛看出他的意图。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吸入的麻醉剂再多，以它自身强大的解除机制，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状态，毒刺是甩不出来了，但触手仿佛鞭子似的重重抽打在他的后背上，李承杰一头栽倒，地上全是尖锐的石头。
    他的额头也不可避免的撞破，剧烈的疼痛，恰到好处的将他涣散不清的神智重新聚合起来，他摇了摇头，一把抓起扎在地上的毒刺，就在红头怪扬起皮条似的触手向他甩来时，他不由分说，立刻用毒刺直接迎了上去。
    这个时候的红头怪神志不清，触手被毒刺扎住后，它发出尖锐嘶吼的嚎叫声，又接连往后退了两步，李承杰不由分说直接向出口跑出两步远，随后抽出背包里随身携带的飞箭，打出去的绳索可以将它触手自动捆扎起来，结结实实，纵然有天大的力气也无法挣扎出半点空隙出来。
    反而会随着挣扎力度不断收紧扭曲，很像订书机，李承杰受伤的腿还在接连不断的往外渗血，情况不是很好，如果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及时注射解毒血清，他的内脏很快就会被毒性腐蚀侵犯，从里一直烂到外面，整个过程异常痛苦，红头怪还在不断挣扎嚎叫，。
    李承杰不由分说，又将它的嘴也给用飞箭封住了，绳索绕了好几圈，又打个了死结，它低下头，猛地向他撞了过来，李承杰躲闪不及，身体直接被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出洞外十多米的地方，学好外面全是柔软的草丛。
    但这只红头怪似乎故意将巢穴选在密林之中，这样箭无虚发的无人机就无法对它进行精确打击了，然而事实也正是这样，头顶上悬浮着好几架前来协助的无人机。
    可是由于这儿的树木枝繁叶茂，空间有限，到处都是障碍物，无法自由航行，想经从上空协助打击，几乎不可能的，李承杰又一把抓过飞箭，他将箭头置换成了拖绳，一枪下去。
    刚好不偏不倚扎入它的左前肢，紧接着又一鼓作气，将它的右前肢也用拖绳牢牢的捆住，他用力的拉着两条绳子往外面拽，可红头怪力大无穷，光凭他赤手空拳根本拉不住，反而用力一拽，他整个人随着惯性又被它重新拽回山洞。
    “不要松手！”这时一个女人干脆利落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有人将他扶起来，女人也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绳子，齐心协力将绳子用力往外拽，这时特战队通过空投从天而降。
    第一个飞落下来的就是队长吴胜远，他一眼就看到他受伤的右眼，必定是被毒刺扎住了，一把将他从女人的手上拽了过来，随后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又拿出背包里早就携带来的解药。
    看来卷毛已经将他在山洞里遭遇的情形都跟他做了详细的交代和指导，其他队员各司其职，分工协作，一起将失去反抗能力的红头怪从山洞里直接拽了出来，又将它从头到尾进行缠绕打包，就连双腿也都用物质的绳子反复扎了几道，刘庆奎为了以防万一，又在它的身上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
    它奋力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但那条强而有力的尾巴却轻而易举的将他掀出五六米远，刘庆明见哥哥遭到袭击，举起刀，只一下就将它粗长的尾巴从中间一分为二，飞溅出的暗绿色血液仿佛被挖掘机意外扎断的水管。
    一时间散发恶臭的粘液仿佛暴雨似的飞落下来，刘庆明离得近，全身几乎都被淋透了，他一边趴在地上剧烈呕吐，一边抓住树叶，将脸上淋到的粘液擦掉，直升机震耳欲聋的引擎声由远至近的传过来。
    这也意味着负责守卫的红头怪听到声音后，也会火速往回赶，时间不多了，必须速战速决，刘明奎和其他几名队员前后夹击，将上空抛下来的绳子与红头怪身上特制的暗扣无缝衔接，刘庆明又将携带来的铁笼拽过来，将它囫囵推了进去。
    直升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直接起吊上去，然而就在这时，刘庆奎举起枪猛地向对面开了一枪，其他人也跟着用强大活力将飞速赶回来救援的红头怪强行驱赶出去。
    要不是刚才刘庆奎反应快，纵身一跃的红头怪就要将刚刚吊起的铁笼饿虎扑食一般给拽下来了，李承杰被注射了解药，小命算是保住了，红头怪被成功打包带回实验基地，任务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迅速撤离了。
    红头怪扬起脑袋干吼了几声，应该是向潜伏在四周的同类发送求救信号，此地不宜久留，特战队员开始一边压制红头怪，一边有序撤离，李承杰仿佛想起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手忙脚乱的在身上翻找着什么，随后用力挣脱吴胜远的束缚，“队长，引爆器好像丢到山洞里面去了，我得回去拿，就在那个石头后面，我看到了，你们先走，我·····”
    “你还要违抗命令，威风逞够了没有，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吴胜远忽然将他一把推开，紧接着红头怪强大有力的触手就将他直接甩进了洞里，他不由分说，直接爬了过去，一把将落在石头后面的遥控器抓到了手上，他对着外面拼命挣扎想要进来的李承杰大叫道：“快走，这是命令！”
    “队长，不要！”李承杰被刘庆奎一把抓住了后领，红头怪被火力打得无处可逃，吴胜远转身就往山洞深处跑，红头怪也随之跑了进去，李承杰泪流满面，几乎是被刘庆奎和弟弟一左一右强行架着走的，女孩也跟着特战队上了装甲车，和她一起来的几个人，全部被红头怪杀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李承杰被直接塞进了车里，他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紧接着就有十多只前来救援的红头怪陆陆续续出现了，装甲车开出密林后就进入空旷地带。
    没有树木遮挡，一直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就能发挥出强大的杀伤力，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后面穷追不舍的红头怪百分百的精准打击了，一张张飞落下来的物质网套削铁如泥，但凡被套住的，转眼的功夫就会被纵横交错的网线切成一堆零碎的块块，身首异处，支离破碎，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卸八块。
    “承杰，你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没有胃口，多少吃一点。”刘庆明将从食堂打回来的盒饭放到他面前，早就给他送来的牛奶面包也还放在桌上原封未动，李承杰心里无比自责，队长吴胜远是为了救他才被红头怪打回山洞，最后一起和数以万计的卵胎一起同归于尽，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刘庆明，摇了摇头，刘庆明急了，“承杰，这又不是你的错，队长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又得骂你不知好歹了。”
    “他要是能骂我就好了，是我害死了他，是我违抗了他的命令，三番两次惹他生气，是我太刚愎自用，自认为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件我想做却做不成的事，该死的人应该是我，他不该·····他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会这样。”
    “承杰，你不要再自责了，这次任务，你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没有你提前将红头怪收拾妥当了，我们不知道还要有多大的伤亡，在出发之前，队长跟我们讲过这次行动的危险程度，有可能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看我们不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么？队长虽然一直对你挑三拣四的，不是骂你就是体罚你，但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你，他拿自己的命将你的命换回来，是让你汲取教训，以后不能再违抗指令，冲动行事了。”
    “刘庆明，你出去。”刘庆奎黑着脸走了进来，队长吴胜远不光是他的队长，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刘庆明一脸央求的说：“哥，承杰都两天没吃饭了，你劝劝他，不要骂他，队长的离世，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他了，心灰意冷的样子比死了还难受，你·····”
    “出去，听到没有！”刘庆奎很少发脾气，刘庆明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的出去了，李承杰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向他，短短两天，整个人愁云惨雾，瘦了一大圈，刘庆奎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的看向他，李承杰眼泪不住的往下滴落，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上还紧紧捏着队长和他的合照。
    “你就打算这么颓废下去了？饭也不吃，训练也不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自己一直以来不是违抗命令，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命胡作非为，你的优点，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个人对你的作战能力非常钦佩，但这不能成为你三番两次违犯纪律的底气。”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
    “你心里愧疚，是因为吴队为了救你英勇就义，还是真的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原则性的问题？我们是一个团队，可你呢一直喜欢单打独斗，如果这些年不是队长一直揪着你不放，以你一直明知故犯，不受约束还屡教不改的个性，你还能继续留在特战队么？你上天入地的本事儿能在什么地方显出神威来？这儿不是你一个人的秀场。”
    李承杰无言以对，低下头不住的掉眼泪，刘庆奎失去了一个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好友，内心对他的痛恨也几乎达到了极点，但看到他一蹶不振的样子，又觉得心疼，于心不忍。
    “李承杰，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偏激，别人苦口婆心的劝告，你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队长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不是又有成群结队的红头怪又要在什么地方兴风作浪了，而是害怕你跑出去兴风作浪，哪天不把他折腾死，你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真的没有故意出风头，就是想·····”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冥顽不灵，永远都有办法为自己犯下的错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永远都喜欢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做你自认为是对的事，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作为一名战士，第一个要达到的要求，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可队长给你下达的指令，你做到过几回？哪一次不是阳奉阴违，打各种马虎眼儿，队长气急了会说自己的命，迟早有一天会撂在你身上，这下好了一语成谶，他真的为了救你死了。”
    李承杰满脸羞愧，腿上的伤口疼痛难忍，可丝毫掩盖不了他失去队长的疼痛，刘庆奎又恨又急，“以后再犯错，不会有人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再也不必担心会受到任何体罚，成天嚷嚷着雄心壮志，要出去将所有的红头怪赶尽杀绝，李承杰，你成天做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有意思么？你就这么想当英雄？昨天晚上，我跟他聊了很久，他话里话外全是对你的担忧，你担心跑掉，不就是偷听到我们的对话内容了么？”
    “我不想看到大家都去送死。”
    “要死也要死在一起，这是我们作为特战队员该有的心志，我们不需要你一个人跑去冒险，替我们承担所有的风险绝境，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确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是因为你比我们多几条命，还是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今天要不是周博士及时给我们通报消息，又做了相应的准备，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么？那一针解毒药剂原本是没有的，可就是因为你总是鲁莽冲动，对自己不负责任，对整个支队也没有尽到同仇敌忾的责任，队长为了应付这些意外，解毒药剂是他早就申请来的，每次出任务都会随身携带在身上，好在你身上做到不时之需，你看，他特意准备的东西刚好就派上用场了，就算是你的亲生父母，就怕也未必做得到他这份无微不至的苦心。”
    李承杰脸上灰蒙蒙的，像是得了不治之症，再也不见昔日容光焕发，舍我其谁的傲慢表情了，现在不光是他接受不了永远失去队长的事实，所有队员同样也都痛心疾首。
    是他义无反顾的大义精神，给整个支队换来一条活路，原本都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情愿牺牲也要将红头怪的巢穴夷为平地，结果，所有人都回来了，就他一个人永远留在了废墟下面。
    “他很看中你的才干天赋，一直想方设法将你看在眼皮底下，所有的责骂管教约束，全是为了你好，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却把你当成了命根子，他自己看着你不算，还要求我们私下也看紧你了，害怕你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方方面面全在你考虑周全了，他一直坚信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名精锐勇敢的战士，而不是凭着一股热血随心所欲的莽夫。”
    刘庆奎说着就拿出一张被他反复折叠过的纸，显得皱皱巴巴的，似乎每一道纵横交错的皱褶，也都真真实实的反应出了他矛盾纠结的心理，不知道要不要交给他，或许他真的不适合特战队，毕竟不会再有第二个队长，愿意为他的鲁莽冲动和自以为是买单了。
    “由于你违抗队长指令，最终造成队长身亡的事实，可这些行动，你又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上面给你做出的相应行政处罚，其实也算不上是处罚，是建议你转出特战队，负责一些相对简单安全的文事工作，当然了，周博士的个人建议也成为上面重点考虑的成因，你可以去实验室担任各国研究院的安保工作。”
    刘庆奎在接到这一纸通告时也接受不了，他英勇善战，有着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这是很多优秀的特战队员都也无法拥有的硬件，现在突然转去后勤担任文职工作，这无疑是给他另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一脸惋惜的将通知书放到他手上，李承杰神情麻木又空洞，身体不住的颤抖，这个晴天霹雳几乎将他所有的防备全给镇碎了，他嘴角时不时的抽搐几下，没有接，又飘落到了地上。
    李承杰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眼泪也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他的理想抱负一直都在特战队，现在上面却要将他扫地出门，说好听的是建议转业，说难听的，就是开除。
    周博士提出的建议，不过是让他离开的时候还能体面一些，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刘庆奎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个决定很适合你，队长已经为你擅自离岗，意气用事的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要再违抗上面的命令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吴胜远，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保你，替你找借口蒙混过关，帮你渡过难关，帮你擦屁股，挡住所有人的刁难为你收拾烂摊子。”
    “我不能离开这儿，我的价值只有在这儿才能体现出来，我就是为了成为一名特战队员才存在的，这儿还有我没能实现的意愿，我····庆奎哥，离开这儿，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
    “这是上面亲自下达的指令，已经变成行政命令，你只能老老实实服从命令，不要再这样越界犯规，其实这也是他给你惯出来的毛病，只是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死了，再也没有人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愿意站出来帮你化险为夷，如果不是他像盾牌一样替你挡在前面，你恐怕在队里连一个星期也待不了，就会因为各式各样的问题被开除出去了。”
    刘庆奎知道他转业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可能再有任何逆转了，如果所有人都像他这样目无法纪，公然违抗上级命令，这将会特战队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拿他开刀，也算是杀鸡儆猴，“他无怨无悔的为你做任何事情，我相信他当时不顾一切的将你推开，将活的希望留给你的时候，也是心甘情愿的，李承杰，你能遇到他，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别的就不说了，你好自为之。。”
    “李承杰，你真的要离开特战队？”说话的就是先前在山洞里曾经救过他的女孩儿，李承杰不能再违抗命令，队长死了，还要害得他在地底下不得安息，遵守命令就是对他最好的告慰，也是他正式自己问题的第一步。
    “昨天，谢谢你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当面好好感谢你。”
    “不用客气，我叫于可心，你叫我可心就可以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山洞里的？看你好像有点身手，胆子挺大的，这可不是你们女孩子能干的事。”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成为特战队员了？”
    “可惜我已经不是特战队员了。”
    “没关系的，我也不是。”
    “那你是干什么的？你千万不要说，你去红头怪家去串门的。”
    “我爸以前是特战队的，后来在执行一次任务中不幸牺牲了，我特别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我不想躲在地下城苟延残喘，就想出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没想到刚出来就碰到你了，我是一路跟着你去的。”
    “你就不怕遇到坏人？”
    “现在除了特战队，没有一个人敢跑到外面冒险的，而且从你身上的装备一看就知道是特别厉害的特战队员，敢单枪匹马跑去红头怪的地盘上执行任务。”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才被开除的，队长不让我去，我半夜三更，趁所有人都睡觉了，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出去的。”
    “我听说了，你们队长还为了救你，跑回山洞和所有的卵胎以及红头怪一起同归于尽，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其实你也是。”
    “我不是英雄，我是喜欢逞英雄，上面做出的决定或许真的适合我，我的鲁莽冲动已经害死了队长，不能再害其他·····改了那么多年都没改掉，要是继续留下，肯定还会有人为我的意气用事买单的，我拼命斩杀红头怪，就是想要多救几个人的，结果却害死了自己的战友。”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真的舍得离开这儿？”
    “我找到下家了，得了一个好差事，转做文职工作了，负责实验室的安保工作，最近不是来了好几个国外的专家么？我就负责跟在他们身后，不必再跑去前线出生入死了，要是将运气提前耗费光了，以后净剩下霉运，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能去地下城，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馅饼不偏不倚就砸到我头上了，我怎么能不识好歹拒绝上面的好意呢？”
    李承杰故作风轻云淡的说，不想让一个救了自己的陌生人看到他内心的悲苦难受，“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干这个？脑袋不是长在肩膀上，而是别有裤腰带上的，一个搞不好就被红头怪干掉了，听说实验室的饭菜伙食特别好，下午还有不少点心下午茶，我长这么大，还没正儿八经的喝过下午茶，刚好有机会好好去体验一把小资生活。”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就不是李承杰了。”
    “你以为李承杰是谁？一个毛手毛脚，做事不过脑子的莽夫，你们不是刚刚才认识么？就连名字都是你五分钟前才告诉我的，一面之缘，说得好像挺了解我似的，我根本就没你说的那么传神厉害，一个忽略团体精神而害死自己队长的人，不配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我知道你不必为了顾及我的自尊心就说这些好听话，我好歹三十岁的人了，见过不少世面，走过不少大风大浪，心理素质没你想像的那么脆弱。”
    李承杰内心都快土崩瓦解了，只是在嘴上逞强，好让别人知道他有多贪生怕死，没心没肺，“况且我真的是厌烦了每天打打杀杀，命不保夕的生活，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体验一下我从未经历过的其他生活方式，实验室也是前线，我个人对这个安排还是挺满意的，就算我不甘心，也可以在实验室亲眼见证众多科学家为了将红······你不必说这些安慰我，真的，我很好，就是队长的死，给了我太大的心理创伤，我一时半会儿可能······过一阵子就好了，不说我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你救了我一命，感谢的话光靠嘴说太没诚意了，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畴之内，尽量可以满足你。”
    “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趁你没走，跟你讨要人情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就是想单纯的认识一下你，而且很多东西不是用物质就能等价交换的。”
    “真的对不住了，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在表达心意上最大的不同，不过你得想清楚了，我去了实验室，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你现在不提出要求，以后可能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我这个人没心没肺，又是个出了名的大老粗，忘性大，这种事情顶多记上三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我见过不少口若悬河，满嘴跑火车，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像你这样拼命往自己脸上抹黑料的还是头一次见到，你就要去梦寐以求的实验室工作了，我能亲眼看到自己奋不顾身救下的人以后大富大贵，前途无量，打心眼儿里为你开心，也真诚的祝愿你以后前程似锦，别开生面，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实验室，好好体验体验你从未经历的新生活，外面就不用担心了。”
    “我·····”
    “怎么还生气了，我说的不是实话么，不妨再告诉你一句实话，没有你，照样会有人挺身而出，去前线斩杀红头怪，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义无反顾的顶上来，我救你是因为职责所在，我的忘性也很大，从来不会将无足轻重的东西放在心里占用内存，你也不必自作多情，我这一路走过来救了不少人，你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哪有那么重要，我来找你也没其他事儿，就想跟你当面道个别。”
    “不要就算，何必阴阳怪气说这些话来酸讽我？”
    “说真话又嫌难听了，刚才是谁说心理抗压能力很强的？你那么厉害，拼起命来不顾一切的，干嘛要说那么多抹黑自己的话，自暴自弃也不能使命的作践自己，你说要送我东西，是真的么？”
    “你想什么，我就尽量给你什么。”
    “那我是收下了，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一笔勾销了？”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人。”
    “一辈子太长了吧？你看看你，前后矛盾，刚说过自己忘性大，一会儿又说没齿难忘，你说的这些话，我该相信哪一句是真的？”
    “信不信随你。”
    “你什么时候去实验室报道？”
    “明天会有人过来接我。”
    “现在才九点，你就开始打包行李了？看你也就几样东西，五分钟就能收拾完的东西，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上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
    “啊什么啊？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地下城
    于可心带着李承杰去了地下城，就是靠近山洞附近且受到过红头怪攻击的地下城，在入口处，需要身份验证，于可心站在门口的正中央，红外线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只听“叮”的一声，门锁自动打开了，地下城的防护系统，会通过面部识别验证来访者是否是地下城的合法公民，她用力一推，门就自动开启了，在她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穿梭在各个相互连同的通道里。
    “这是你家？”
    “不是。”
    “不是？你开什么玩笑？地下城设计的这套防护系统安全性很高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况且你不是通过面部识别了么？”
    “你也可以随时进去。”
    “怎么可能。”
    “你从来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要不试一试？”
    “就是因为我是特战队的身份么？”
    “对啊。”
    “可我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不再属于特战队的了。”
    “说得也是哦。”
    “你能进得去，也是因为你父亲曾经是特战队员么？”
    “我是我，我爸归我爸，怎么能混为一谈？”
    “那你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和特战队员相同的权限？”
    “你们是特战队，我隶属地下城的专属护卫队，也是经过官方认证的，所以我才会和你们拥有同样的权限资格。”
    “地下城护卫队。”
    “你千万不要认为你是正规军，就不把我们这些民间小分队看扁了。”
    “可心，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觉得你们挺了不起的，尤其是你还是一个女孩子，一般来说，像你这个年纪，不是该和男朋友谈谈恋爱，风花雪月的么？”
    “谁说女孩子一定要谈恋爱？就算要谈，也得看看对方是不是我喜欢的，况且现在都世界末日了，怎么能将那么宝贵的精力用在谈情说爱上，要是外面的红头怪将这儿给一锅端了，爱情又能顶上什么用，是跑得快还是多生出几条命来？在死亡面前，再美好的东西也会一文不值，沦为身外之物，我就是深刻领会到这个意思，才会加入守护地下城的队伍的，只要能拿出这份力，刚好又能将这份力用在刀刃上，这比因为空虚寂寞，随便找个男朋友谈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更有意义。”
    “你说的好像挺道理的，男女平等，只要能保家卫国，不论出身，不论学历，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这样挺好，是个巾帼英雄。”
    “能得到你的认可，我挺荣幸的。”
    “哪有，我这是实话实说而已。”李承杰对于可心又有了新的认知，不禁刮目相看，于可心一面走一面跟他介绍这儿的设施，“附近大大小小的地下城，我几乎都去过了，也执行过不少守卫任务，住在里面的人，非常崇拜特战队，能够进入特战队，几乎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地下城自从建立以来，从未停止过对特战队员的举荐和培养，一般都会从我们护卫队里挑选出最出色拔尖的人才送去参选，即使没能被成功选上，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你当初是怎么进入特战队的？”
    “我也是从小接受训练，然后通过周博士举荐进来的。”
    “你是实至名归，又找到了很好的门路，你的英雄事迹，在很多地下城广为流传，几乎成了一个传奇的救世英雄。”
    “哪有这么夸张？队长活着的时候，一般会有两件大事必须完成，一个是执行任务，另一个就是骂我，他要是还活着，我真的甘愿天天挨他骂。”
    “他会为你骄傲的。”
    “真的么？”
    “怎么突然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了？你们队长骂你，是担心你太拼命了，要是丢了小命，会给整个特战队造成很大的损失，因你的存在，因为你不顾一切的责任心，给很多陷在水深火热里的人带去奇迹和希望，不管上面对你做出多么严苛的处罚决定，丝毫都影响不到很多人对你一如既往的尊重崇拜，日本有奥特曼，外国有美国队长，咱们有你。”
    “你真会说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我改变去实验基地贪图安逸舒适的小资生活，加入你们护卫队的么？”
    “你这个人真没情趣，放在心里就好了，何必说出来膈应我？好像我故意请君入瓮的？革命靠自觉，我还没卑劣到非要拿圈套设计你，被你一语点破了多尴尬？我在你心里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美好形象，还没维持几分钟就轰然倒塌了，最后你成了正人君子，我却成了无耻之徒。”
    就在这时，寂静无人的通道忽然响起警报，于可心和李承杰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心照不宣的跑向警报所标示出的地方，那儿刚好就是先前受到红头怪攻击，尚未完全修复完善的边缘地带，两人通过电梯迅速抵达出事地带，不少居住在这儿的人惊慌逃窜。
    由护卫队的人带领他们进入下一层的避难所，丁可心在附近找到配备武器的安全屋，只有护卫队才能资本进入，她轻车熟路的拿出两把冲锋枪，以及六颗手雷，两件防弹衣。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战士，准备就绪后，迅速拿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向再次被红头怪刨开的巨大缺口，外面的风也呼呼的往里面刮，发出鬼哭狼嚎的恐怖回音，负责修缮工作的工程师惨死在了外面。
    但其他工程师并没有畏缩不前，反而义无反顾的换上另一个人重新顶上来，地下城隶属的护卫队也全面出动，李承杰      看了眼地上留下的巨大脚印，一深一浅，说明那只红头怪受伤了。
    两人严阵以待，不敢有半点分神，李承杰隐约觉得奇怪，“可心，红头怪都将口子撕出这么大的面积来，想要窜进去易如反掌，可它为什么在杀了工程师之后，又迅速离开了，这种生物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块到嘴的肥肉，偏偏还是在大功告成的时候，这也太奇怪了，一点也不符合它们的生性特点，虽然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换代，将低劣有缺陷的残次品淘汰掉，可与生俱来的天性就没那么容易改变了。”
    “会不会是躲起来了？故意制造动静想要来伏击我们？以前我们遭遇过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因为它受伤了就疏忽大意，它们似乎也都逐渐掌握了利用调虎离山或引蛇出洞的计策。”
    “不是，从现场的脚印来看，只有一只红头怪，在右腿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将地下城坚不可摧的设备撕成这个样子，不用亲眼看，也能想像得出它的杀伤力有多强悍无敌，你说的伏击，按眼下的情形判断，可能性几乎为零，伏击可不是简单的躲在一边伺机而动。”
    李承杰和红头怪打了那么多年交待，形形色色的攻击方式也都经历过了，早已司空见惯，他的判断力是建立在成百上千次的交战上总结出的心得，于可心也只是刚入行不久，对红头怪一知半解也只比普通人略多一些，李承杰神情戒备的看向四周，一直托举的手也随后放了下来，这让一直紧随其后的护卫队满腹狐疑，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红头怪狡猾古怪，往往做出让我们措手不及的偷袭举动，我们还是保持高度警惕为好。”
    “话是这么说的，群体作战是构成伏击首要条件，至少需要三到五只以上的红头怪分工协作，你看这儿也只有一只红头怪单独行动，它选择这个尚未在修复中的薄弱部位动手，要不以前参与过攻击行动，要不就是阴差阳错给撞上的，最终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草草离去，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承杰百思不解，“一定是它在附近又发现了一个比地下城更具有诱惑力的东西，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放下已经撕开口子的地下城，转头又攻击其他目标了。”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忽然惊慌失措的说前面有辆大巴车受到红头怪的攻击，特战队已经奉命前去营救，但距离相对偏远，赶过来救援也需要十几分钟，李承杰恍然大悟，于可心似乎也从中知道了他做出的判断是对的，红头怪就是察觉到了人类气息才放下快要得手的地下城，转头去攻击它认为更容易得手的猎物。
    “是孩子，一车全是孩子，是一家孤儿院从三十里外转运到地下城的孤儿，但他们好像迷失了方向，错过了指定的庇护所，将车莫名其妙的开到这儿来了。”身后的护卫队说，李承杰转过身，一把按住正准备往前跑的于可心，“你们都留下，这儿需要人员戒备，工程师还在危险作业，附近应该不止一头红头怪，不能走了一个，又招来其他怪物趁火打劫，你们得将这个缺口守住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能撤离，我一个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你一个人，好大的口气。”
    “他是李承杰，特战队的。”
    “这样哦，早说呀，一看就知道你身手不凡，说话有板有眼挺专业的，腿走太慢了，我这儿有现成的摩托车。”
    “这样最好了。”李承杰一脸严肃的看向于可心，“放心，特战队的人就快到了，我就在附近看看情况就回来，不会再鲁莽了，代价实在太大了，我绝不会再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不要太担心了，把这儿守住了才是重中之重，我其实也挺想看看你们护卫队的实力。”
    “那你小心，记得回来，一定要回来，你在外面敲击三下，我就守在门口给你开门。”于可心知道他嘴头保证全是假的，怎么可能将斩杀红头怪的事情置身事外，她随后又拿出一袋子的手雷和子弹，交到他手上，李承杰接过摩托车，骑上就走了。
    还没靠近，就听到孩子传来惊恐万状的尖叫声，果然不止一头，大巴车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外面都进行了钢板加固处理，两只红头怪趴在车顶上，挥舞着爪子疯狂抓扯，发出激烈刺耳的声音，大巴车也跟着剧烈摇晃。
    摩托车的引擎声很大，他也故意拉到最大音量，这一举动，毫无悬念的引起一只红头怪的注意，它火速向他迎头飞奔过来，李承杰瞄准时机，在它泰山压顶飞扑过来的瞬间，立刻身体一偏，就从车上跳了出去。
    红头怪刚好扑在了摩托车上，他连番滚了两下才止住，立刻拿枪打中摩托车油箱，不偏不倚刚刚好，油箱爆炸，飞溅出来的汽油也刚好沾染到红头怪的身上，一时间火焰四起，浓烟滚滚，一边嚎叫一边满地打滚。
    李承杰只用一颗手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炸成一堆烂肉，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着火焰，剩下的一只红头怪虎视眈眈的站在车顶上看向他，大巴车已经抛锚了，无法正常启动，眼下也只能等待特战队尽快前来救援，光凭他一个人可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好在无人机已经前来应战了，但它也足够精明，死活赖在车顶上一动不动，无人机抛下来的网线可以将它大卸八块的同时，锋利如刀的丝线也会不可避免的将车顶也一起割裂了，力度掌控不了，还会殃及到车里的孩子。
    他站在下面鞭长莫及，红头怪借着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随时向他发出毒刺攻击，他无法靠近，却也奈何不了它，而它却也一下接一下用锋利的爪子继续撕扯车顶，显然达不到目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这也非常符合它的本性，生拉硬拽的声音异常激烈恐怖，再怎么坚固的钢板。
    哪能经住他这么反反复复撕扯的，他随身携带的武器，在这种情况下一样也派不上用场，红头怪一边埋头苦干，一面堤防下面随时会偷袭它的人，一抬头就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趴卧着一个身影。
    红头怪不由分说就从车顶跳了下去，果然右腿受了伤，奔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它以极快的速度向身影扑了过去，用力撕咬，但在衣服咬起来的瞬间就意味到上当受骗了，这一出调虎离山令它异常暴躁。
    李承杰脱下了防弹衣，全拿去制作假人陷阱了，没想到红头怪的智商也不过如此，他居高临下的站在车顶上，上面纵横交错的痕迹触目惊心，它缩着脑袋不时仰头看向头顶上早已虎视眈眈的无人机，但令李承杰措手不及的是。
    它居然也是头一代红头怪，具备远距离射击无人机的能力，一般情况下，这样的红头怪数量稀少，会成为同类重点保护的对象，果然，又有十多只红头怪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受到反击的无人机忽然从高空直接摔落下来，巨大又坚硬的翅膀直接将大巴车的挡风玻璃给扎破了，里面传出的尖叫声彼此起伏。
    李承杰似乎意识到自己误入红头怪精心设下的圈套，只要他利用毒刺打中的无人机够多，总能将大巴车给砸烂的，李承杰眼下也被逼到绝境无路可走了，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的将手雷扔向红头怪。
    、它身上的鳞甲坚韧密实，他手上的冲锋枪打在它身上，几乎没有给它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没有外援，等子弹打光后，等天上的无人机全部被击落后，就连他和车里所有的孩子都将沦为红头怪大开杀戒的猎物，也在绝望无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队长一直强调的团体作战有多重要。
    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每次行动，之所以能够凯旋而归，根本就不是他的能力可以替他横扫千军，而是其他队员无时无刻都在紧密配合他的行动，他身在队伍之中却成了固执己见，以自我为中心的独行侠，战友全成了他的配角。
    而他却一直没有意识到在很多他没有察觉到或隐藏的危险，都是他的战友提前消除的，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丢的，很快他就看到特战队远远驶来的装甲车了，在那一刻热泪盈眶，可惜他领悟的太迟，再也回不去了。
    刘明奎在通过望远镜发现站在车顶上的人是李承杰时吃了一惊，他还真是无孔不入，哪哪哪儿都有他，如今被扫地出门了，还是抢到头筹，援兵来了，无人机自动解散。
    特战队每一样武器装备，都是为了打击红对怪量身定做的，这次收获颇丰，先前将周博士指定的红头怪抓捕回去，这次又顺利抓到红头怪群体里属于头一代的老前辈，前来救助的几头红头怪抱头鼠窜，特战队依旧没有放过它们，只要发现踪迹，立刻斩草除根，防止再跑去附近的地下城为虎作伥。
    “李承杰，你怎么在这儿？你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了，我把话跟你说到那个份上，你的老毛病就是改不掉，明天就要去实验基地了，这是害怕以后没机会，特意逮着机会最后一次过把瘾了么？”
    刘庆奎看到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还好他识相，愿意接受上面的指令，去实验基地工作，再将他放在外面，不知道下一个又要殃及到谁，况且他这次也是被逼入绝境，站在车顶上束手无策，等弹尽粮绝后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任由红头怪宰割屠杀了，好在他们及时赶到，这才有惊无险的将孩子和他救下。
    “承杰，你没事儿吧？”
    “于可心，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原本是带他去地下城的，没想到会遇到大巴车遭到了红头怪的袭击。”于可心将来龙去脉跟刘庆奎讲了出来，生怕他再误会李承杰鲁莽冲动，又犯了老毛病，刘庆奎知道真相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如果不是承杰做出正确的判断，及时赶过来将大巴车上疯狂撕咬的两只红头怪打下来，这三十多个孩子连同两个老师就要命丧黄泉了，刘先生，你千万不要怪他，承杰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他也只是想多救几个人而已，你得公事公办，不能用以前的老眼光看他。”
    于可心见他沉默不语，就知道遭到了对方的误解，他先前还嘻嘻哈哈，开朗活泼，可现在却变得死气沉沉，不苟言笑，就连说话也一板一眼的，冷清严肃，刘庆奎没再说什么，向他微微笑了笑，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别着凉了，天气这么冷。”
    “不用了，我已经不再是特战队的了，不能再穿制服了。”李承杰拒绝了他的好意，于可心见气氛变得尴尬了，立刻说：“刘先生，你看这一车的小朋友怎么办？是送到附近的地下城，还是原路返回，再送到原先指定的地下城？但离这儿有点远，，足足错开了将近三十公里，司机十有八九是迷路了又没有路标提示，头一次来这儿，辨别不清方向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们奉命过来执行守护地下城的任务，这三十里地，不知潜伏了多少红头怪，既来之则安之，跑来跑去也不安全，我会向上面通报一下情况，是找附近的庇护所就地安置，还是派其他支队将他们护送到指定的地方。”刘庆奎稳重干练，越来越有队长的气场了，他见李承杰转身离开，立刻叫住了他，“你去哪儿？”
    “可心带我来参观地下城的，我刚进去就碰上事儿了，想到以后再也没机会出来，就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不然心里老是觉得心心念念的。”
    “你真决定去了？”
    “队长心地好，对我又特别大度，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不会跟我计较，我三番两次违抗命令，就是因为代价是我能承受得了的，顶多被骂几句，多做几十个俯卧撑就能完事儿了，但上面的命令一是一，二是二，容不得我懈怠通融半分，我哪敢违抗？现在还有机会被流放到实验基地，我可不想最后连被流放的资格也没了，上面不仅收回成命，还得将我扔到外面自生自灭去。”
    “你早干什么去了，哪怕你在两天前有这个觉悟，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覆水难收的局面。”
    “刘先生，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又要批评他？他要是闯下大祸，殃及到别人了，你骂他几句也是应该的，可他刚才不顾一切救下几十个人，不见一句鼓励赞扬的话，反而招来一顿指责数落，队长的死，跟他也没有直接关系，如果不是他冒险前去对付红头怪，到时候回不来的肯定不止队长一个人。”于可心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李承杰一听这话立刻就炸毛了，“你不知道情况不要乱说话，什么叫不止队长一个人回不来，是我做错了事，他本该可以活着回去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我的战友和队长？”
    “承杰，可心好好跟你讲话，你怎么能横眉竖眼指责她的不是？这事儿也怪我，怪我不会说话，我不是数落你又犯老毛病了，是真的担心你会出意外，我现在终于明白队长生前为什么总是提心吊胆的了，你有勇有谋，能力非同一般，你有个好歹，就不是丧失你自己一条性命那么简单，而是整个连队的损失。”
    刘庆奎以前不太明白吴胜远的话，自从他死了之后，好像所有想不通的问题，一下子全部豁然开朗了，“有你在，这一车的人才得以保存性命，可你要是不在了，我们就算做得到随叫随到，可距离稍远一点，时间都耽误在了路上，又要造成很大的伤亡，这一车人就不知道最后能幸存几个小朋友了，你在保护别人奋不顾身的时候，总得先确保自己能活着，你连本钱都没了，还怎么干革命？不管是队长还是我的意思，都希望你能在救别的同时，也能多用点心保全一下你自己，我知道你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但你总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你会大大拖累团队协作能力的，还得分出一两个人帮你清除潜伏的危险。”
    “都不说了，外面太危险了，现在你们特战队全部来了，我们的工程师就可以安安心心去修缮地下城的缺口了。”于可心故意和稀泥，李承杰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有多自不量力了，头也不回的走向地下城的方向，刘庆奎留了下来，用脚踢了下站在原地干瞪眼的弟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回地下城了？要是往其他地方拐，直接给我用绳子绑回来，叫他乱跑，也不知道外面都是什么地方。”
    “好嘞。”刘庆明早就想跟他去了，一路屁颠屁颠跟了上去，李承杰见过追了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回去了，于可心和刘庆奎将车里的孩子全部转移到地下城进行安置，等上面做出明确指示后再做下一步计划。
    “刘先生，既然他回不去了，不如让他留在地下城，参加我们的护卫队怎么样？”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他去实验基地当保安不也大材小用么？”
    “难道留在你们这儿就不算大材小用了？”
    “刘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你们特战队很了不起似的，我们不过是你们旁支而已，都是保家卫国的，哪还有正统不正统的说法，我们护卫队也是很厉害的，你们不少特战队员，不也是从我们护卫队一层层被选拔上去的么？哪有你这样瞧不起人的。”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承杰要是留在你们地下城，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乱子来，他这会儿因为队长离世还没缓过劲儿，等他哪天伤疤好了，你就会发现留下他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照你这个说法，将他派去实验基地当保安，他的老毛病犯起来，不也得将那么重要的地方闹得人仰马翻，天翻地覆么？那儿可是我们的首脑中心，以后能汉有将这些红头怪赶尽杀绝，还得看看他们能不能尽快找出怪物致命的弱点和防患手段，你派他去，不是祸国殃民么？怎么，你有办法将他继续留在特战队？”
    “孩子数清楚了没有？”
    “我在问你话呢？”
    “眼下这个问题可没有孩子的安全重要，你说你和我们一样保家卫国，我怎么觉得你想跟他搞在一块儿谈恋爱？你少打他的主意。”
    “刘庆奎，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纯粹只是欣赏他的个人能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跟他谈恋爱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就你打的如意算盘，我从你看向他的眼神就知道你心怀鬼胎，就想将他弄到你所在的地下城，我很尊重你们护卫队，但你们的级别真的驾驭不了他的能力，队长出发之前跟我反复交代过，要是他回不来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得代替他将李承杰看好在眼皮底下，最好寸步不离，用绳子拴结实了，一头绑在他身上，一头拽在我手里，他哪儿都去不了。”
    “可上面不是向他下达了调任通知？”
    “那又怎样？”
    “什么叫那又怎样？他会按规定去实验基地报告的。”
    “是啊，那又怎样？”
    “是啊，那又怎样？”
    “他去那儿工作，就不再是特战队的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这会儿还不是队长，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把握认定他还能回来？”
    “可能是第六感告诉我的，我也不太确定，如果你想帮他留在队里，可以去找上面领导好好沟通沟通，这样也省得我再苦思冥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的，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原来是你在这儿异想天开的，你也不太确定，看你好像挺靠谱的，原来也不怎么靠谱。”
    于可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到最前面，在确定人数齐全后，这才领着所有小朋友走向地下城，接下来还会有很多吃喝用住上一系列的问题需要她亲力亲为，哪来的闲工夫和他吵架斗嘴，白费了时间和精力。
    实验室
    李承杰坐车到了实验基地，一下车就看到卷毛叔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双手插在裤兜里，不停的四处张望，在看到他时，立刻眉开眼笑，搂过他嘿嘿笑了两声，李承杰一脸愧疚，“卷毛叔，对不起，我全都搞砸了。”
    “人生哪能干什么事儿都一帆风顺的，我觉得你现在就不错，人也不那么倔了，犯了错不再一味的据理力争，找各种理由坚持自己没错，还知道道歉了。”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我是你干爹，损你不就是损我自己么？再说了，你又没做错什么，又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怎么能在你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趁火打劫，再给你补上一刀，那我还算是你干爹么？你心里怎么想的，根本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你猜猜我现在是怎么想的。”
    “你想吃烤鸭。”
    “才不是，我看是你想吃才对。”
    “我就知道还是你最了解我，来，干爹请你吃烤鸭去。”卷毛说着就拉过他的胳膊往里走，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蹲下身，去将他的裤腿卷了起来，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结痂就没事儿了。”
    “卷毛叔，队长没了。”
    “人死不能复生，好了儿子，不想这些了，你的队长要是还活着的话，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没一点精神，连走路都快没有力气了，哪还有特战队该有的气魄？”
    “干爹，我已经不再是特战队的了，队长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你看看你又来了，你在执行任务中一马当先的表现，所有人都是亲眼看到的，你聪明精干，随机应变的能力又很强，说实话，你凭着一个人的力气几乎扭转了整个局面，也很大程度上减小了伤亡人数，不要再为吴队长的死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很认可你的才干能力，你在特战队的确违反了不少纪律指令，可每一次不都是为了救人的么？又没有触犯原则性的大问题。”
    “卷毛叔，我违抗命令就是在触犯原则性的问题，就是因为太严重了，我才会被上面点名开除的。”
    “什么叫开除，这叫转业，你以后跟我在一起不好么？咱们这儿也是前线，只是没有跟红头怪面对面较量而已，但我们一旦研制出可以攻克它们的办法，再研发出相应的武器，不就可以将这些遍地乱跑的牲畜全部消灭了么？”
    “是啊。”
    “我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对这份工作不是很满意？我们分开五年了，你都不想跟我在一起？我可是每天盼星星盼月亮想要来见你的，你这家伙还真是转眼就把我忘记了。”
    “你从哪儿学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词汇？”
    “不是跟你学的么？我只是平时不怎么放在嘴上说而已，现在来这儿工作了，当然得拿出来入乡随俗，好了儿子，换一个新的环境，或许对你心理健康会有一定的好处，而且我一看到你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就有点恼火。”
    “干爹，我不是不情愿，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还值得我开心的，还值得我·······”
    “你说我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怎么再次见面，你就灰头土脸的了，你对工作认真负责，对战友重情重义，就是对自己的小命不够上心，一出任务好像都没打算活着回来似的。”
    卷毛扯他的胳膊到边上的休息区坐下，递给他一支烟，“吴队有他的责任，保护了你，不也给整个支队带去了一条活路，如果换作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像他那么做的，儿子，不要再回想过去的事了，你得把用来多愁善感的精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上才是对吴队最好的报答，现在没人在身边督促规范你了，你应该比他在的时候还要老实听话，在决定做一件事情之前，花一分钟在脑子里好好想想如果吴队还在的话，你要是这么做，他会赞同还是反对，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些场景，你都可以提前在脑海里演练一下，可以起到冷静提醒的作用，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三思而后行？”
    “我就是因为少了这个特性才会害得队长和红头怪一起同归于尽，你说我要是提前将这个特性长齐全了，肯定会有办法拉着他全身而退的。”
    “你的队长是一名了不起的英雄，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出色，你个人能力，还有你们整个连队在高效率执行任务这方面的综合能力，要比其他国家的战队精炼厉害的多，不是窝里斗，就是上面组织能力差，用你以前常说的话说，可以甩他们十三条大街了，由此可见，你们的队长的作战水平以及培养顶尖人才的能力还是相当高的，上面对他生前作出的贡献也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他的离开，不光给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就连周博士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扼腕叹息，难过的睡不着觉，他是一名真正的战士，英雄，值得所有人尊重。”
    “我们队长当然厉害了，如果当初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了。”李承杰用力吸了一口，尼古丁苦涩辛辣的味道在舌头跳跃，淡清色的烟雾也源源不断的从鼻孔里喷涌出来。
    卷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看到他面容憔悴，神情也很愧疚的样子心如刀绞，“儿子，你不能再这么灰心失意下去了，将他的死变成自己脖子上沉重的铁块，坠得你连头都抬不起来，你把他的角色定义的那么黑暗，难道就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么？你将来要成为怎样的人，又要去做怎样的事，他平时应该没少说教你，你得尽量将自己变成他眼里最想看到的样子，不也算是给他一个交待了么？”
    “我就算表现的再好，真的痛改前非，成为他想看到的那个样子，可他死了，再也看不到又有什么用？我每次出任务，但凡弄出点成绩，都会拿到他面前得瑟几下的，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包容我，我犯了错，他会毫不客气的骂我，可我立了功劳，他不会夸我这个不错那个不错，却也会通过其他途径，将我想要的东西拿来犒劳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那么早的离开，我也没想到在他去世后，特战队再也容不下我了，那儿就像我的家一样，所有战友都是我的亲人。”
    “承杰，你还有我，吴队不在了，以后卷毛叔就代替他留在你身边，像他那样鞭策你，鼓励你，当然也会骂你，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吴队平时都是怎么骂你的，我也照着他那样将你骂得狗血淋头，这样就像他附身在我身上一样，你不就可以找到他还活着的感觉了么？”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怎么能混为一谈。”
    “难道我在你眼里还没有你们队长的份量重。”
    “吃醋了？”
    “谈女朋友了没有？”
    “我每天都要在前线出生入死，哪有时间谈那个，再说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死了，留下来的人多痛苦，要是对我用情太深的话，不会再爱上别人，也不会给别人爱她的机会，感情最怕的就是这种生离死别，圆满了还好，无疾而终的，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伤害，光杆司令只是称呼上不怎么好听而已，想合群就合群，不想合群就独来独往，无牵无挂，干净利索，不是挺好的么？”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古怪的想法？臭小子，你光杆司令当得痛快了，想怎样就怎样，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你给老李家传宗接代，你却成天想着给他断后，你真是不肖子孙，我一个外国人都知道不肖子孙，你就不怕你爸知道了会在下面死不瞑目？”
    “我都没见过他。”
    “我都没见过他。”
    “可我受了他的托付要将你照顾好了的，你可不能让我以后没法跟他交代。”
    “干爹，你得长命百岁。”
    “就你这样变着花样折腾人的，我指不定哪天就要被你气死了，还怎么长命百岁？你是不是成心的？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
    “好好，那我跟你正经一点。”
    “这才像话，走吧，去看看你上回捉回来的战利品，周博士也挺想跟你聊聊。”
    “你跟周博士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我记得，你不是经常对着电话吵架的么？他骂你，你也骂他，我都害怕你丢下电话，恨不得立刻买张机票就要飞到他那儿跟他干架了。”
    “工作上的事儿，总会有意见不和的时候，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叫我一声干爹，可你还不是照样惹我生气？我跟他才认识······哎呀，我跟周老头认识的时间比认识你还要长，看来我得好好讨好讨好他，你哪天要是靠不住了，我指着和他将近三十多年的交情，能在这儿安家落户，晚年就跟他一起凑合过了。”
    李承杰的注意力被卷毛房间移开后，精神面貌也舒缓了不少，到了实验室，里面人来人往，都是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卷毛令着他去了更衣室，换上白大褂，进行反复消毒后才进入实验室。
    “承杰，你来了，这儿，过来这儿。”周博士戴着老花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比先前消瘦不少的李承杰，卷毛将他推了过去，他时间紧促，还有不少工作等着他着手去做。
    “周博士，没想到你们这儿居然这么大，一眼望不到头， 工作量挺大的。”
    “你是头一回来，第一次看到这儿的真实场景，其实这儿人手不够，规模也不是很大，虽然陆陆续续有不少国家的科学家加入进来，但还有不少科研工作存在人才严重缺失的问题。”
    “那只红头怪被你们解剖了么？”
    “那么宝贵的东西，是你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弄来的，怎么能解剖了，它是我们近段时间研究的主要对象，只有活特才有真正的研究价值，如果要一具尸体，就不必劳师动众，派遣你们特战队前去抓捕活的了，一架无人机绰绰有余。”
    “原来是这样，我不懂这个的。”
    “没关系，要不要近距离看看它？”
    “我能进去么？”
    “当然了，这是你的战利品，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亲自提取它的血液样本。”
    “其实····周博士，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队长和所有人一起团结奋战得来的结果，我个人也算不得什么。”
    “经验都是从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训里吸取来的，你的队长要是能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以前鲁莽是鲁莽了点儿，但机灵敏捷，又很聪明，每次出任务，只要你也参与其中，成功率至少要提高一大半的。”
    “周博士，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和经验，不是我有过人的天赋，也不是我自学成才的，全是队长指点的好，战友也没少教我各种经验敲门，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刚进队的时候，跟傻子一样什么都懵懵懂懂的，笨手笨脚一问三不知。”
    李承杰再回首过往，心里的悲伤似乎又涌现出来，“可队长嘴上骂我笨，却从未放弃过我，他们对我比亲人还要亲，不厌其烦的帮我解答疑问，告诉我万事开头难，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彻底否定了自己的能力，用足够多的耐心和诚心，帮我走过最初那段无比艰难的路，和战友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是我心里最宝贵的东西，早已融入到我的血脉里，成了精神财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人得往前看，不说这个了，你进来。”周博士领着他进入实验室，空气里弥散着红头怪特有的恶臭味儿，他胃里一阵恶心，翻江倒海，差点就要吐出来，周博士笑，“你不是长年累月和它们打交道的么？怎么还会对它们分泌出的汗液有这么大的反应？”
    “周博士，它可以独立产卵，是因为它吞噬过其他兄弟姐妹的能量么？还是这个能力是通过其他途径获取来的？”
    “根据我们现在研究的成果来看，它能具备和母兽一样独立产卵的能力，不是因为它基因突变或是母兽特别赐予的异能，而是它身体的构造在不断衍变更新中逐渐完善的结果，不能排除和母兽特别赐予没有一点关系。”
    李承杰虽然没能听懂周博士的解析，却也知道上回成功捕捉回来的红头怪，将会给他们接下来要着手研究的课题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一定程度来说，很有可能是母兽将繁衍后代的能力，在连续两次更新换代后，逐步分散到底层的雌性红头怪的身体里，借着能量将它们无法繁育后代的器官进行修复激活。”
    周博士目不转睛的看着被铁链死死拴在各个部分的红头怪，能不能将它们彻底击败，还得看看能不能从它身上打开重要的攻破入口，在他看来，天下万物都要遵守一定的自然法则。
    一旦突破了法则所限制的边界禁忌，在强大的另一面背后，必定也会隐藏着一个至今他们尚未找到的重大缺陷，不怕问题大，就怕问题找不到，再大的问题，只要对症下药，也就不成问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也绝对吃不成胖子，这个道理用在红头怪身上也有一定的道理。
    “可母兽不下蛋了，它的能量又被释放出去，不就成了废物了么？它能成为同类拥挤的王者，不就是因为它本身具备其他同类无法拥有的下蛋能力，现在没了，又一直养尊处优，战斗力可能连普通红头怪一半也不到，它失去立身为王的资本，又丧失了一统天下的能力源，红头怪还有必要继续拥挤它么？它就不怕底下获得能量大的小兵生出二心，拉帮结派，密谋造反，将它王者的位置给篡掉了？”
    “你说的这些根本不会发生的，红头怪再聪明，不过是比一般牲畜杀伤力更强点的生物而已，它的单性思维模式跟蚂蚁蜜蜂如出一辙，王永远是王，小兵活着就是为了拥挤王才存在的，它进化的速度再怎么频繁，思维模式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脑子里的东西可不在进化范畴之内，你以为母兽傻么？连同脑子一起进化了，就像你刚才说的，产生了私心，拉帮结派，密谋造反，失去一致对外的团结意识，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自己人和与自己无关的别人进行分门别类。”
    周博士圣这一点有着十足的信心，几乎是全世界的科学家都一致认证过的事实，“我们是异类，所以它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将我们赶尽杀绝，同样的道理，划分出不同的种族，而不同的种族，也将产生各不相同的异类，排除异己，自相残杀，将会给整个种族带去灭顶之灾，而且我敢保证，脑子这方面绝不会再有任何进化或动静，将这一块抓牢了，母兽就能完全控制它们无条件服从命令的本能，母兽在统领种族的事上就可以做到高枕无忧了。”
    李承杰对斩杀红头怪经验丰富，但要说习性，却也一知半解，周博士拿出一套插在管套里的针管，总共有十二支，他将针管拿出后，放到特制的注射枪里，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针头扎入它厚实坚硬的皮肤里，很快就有墨绿色的液体自动吸入进针管里了，装满之后再换上另一支空的进行抽取样本。
    “这么说，能够成为万人之上的母兽，应该还具备一定的高智商，至少要比底下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小工要聪明的多。”
    “可不是么？母兽因地制宜，做出这么大的调整，就是因为以前的模样效果不好，又太保守古板了，至少它现在不必再通过繁衍后代来积蓄越来越多能量，而是通过这些雌性红头怪繁衍后代的方式，将数不清的卵胎上的能量，再一点点的回溯到它自己的身上。”
    李承杰见他拿枪的手微微颤抖，自告奋勇，帮他采集剩下的几个样本，周博士头发花白，体力有限，很多以前得心应手的事情，现在做起来都要艰难的多，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他这么努力，不光要带领科研团队和红头怪更新换代的速度赛跑，也要争取自己在临死之前将这些泛滥成灾的牲畜全部消除干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它单靠一己之力也繁衍不了多少卵胎，一个搞不好，或者它在孵化过程中出现意外，还得面临被一锅端的危险，它的思维方式不比我们差，好不容易孵化几个，还不够我们几下斩杀就要种族灭绝了，为了生存，它也顺应时势做出了妥协和相应的补救措施，那就是将它高于其他同类的繁育能力交出去，不再是负责下蛋的蜂王，而是退居二线，由族群中的雌性红头怪来代替它担任繁衍后代的重任，它依旧是族群中至高无上的王者。”
    李承瑞终于明白子弹为什么打不穿它身上的鳞甲了，几乎坚硬如铁，而且取样的针头也是特制的，靠得越近，它身上散发出的臭气就越浓烈刺鼻。
    周博士对他并不了解，但他是卷毛从五岁起就接到身边抚养的人，有着过人的阅历和胆识，吴胜远的死并不能完全归结于他违抗命令造成的，而是他情愿自己去死，也不想眼睁睁看到自己的战友自投罗网，而且最后可能一个也活不了，他和吴胜远一样，都是为了救人，不惜将生死放到所有人后面的英雄，值得尊重表扬，不过他的个性虽然老练，却不够沉稳，还有不少棱角需要持续打磨。
    “母兽还真够厉害的，真害怕它再这么下去，智商迟早会超越我们，那我们人类可就真的摊上毁天灭地的大麻烦了。”
    “它也有它的极限，在汲取能量方面，它的确表现出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的超常发挥，一面接受同类的喂养，另一面也将释放出去的能量，再源源不断的回溯到它自己身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割韭菜，割了这一茬，很快下一茬又能收割了，这样就能保证它的能量，可以始终保持饱充盈的良好状态，形成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系统，这就是它自我进行的一个重要标志，从第二代往后，都将延续不断进化的基因无限繁衍下去。”
    李承杰终于将剩下的样本采集完了，累得他满头大汗，周博士继续说：“我们对付它们的武器越来越先进，杀伤力也不是它们光靠身上覆盖的鳞甲就能抵御得了的，我们在不断进步，在它们身上找出的软肋也越来越多，而母曾同样也在为了更好的适应环境，不断进化出一套更利于它们能够顺利存活下去的体系和基因，数量就是它们与我们相互抗衡的优势，所以它为了族群不被我们斩草除根，就通过能量将自己繁育后代的能力，着力于最后一次卵胎的孵化上，那是第二代红头怪，而现在拥有繁育能力的雌性红头怪，也都是从第二代开始往后传承的。”
    “第二代？周博士，不瞒您说，直到现在，我都区分不了第二代和第三代的区代，但第一代现在少之又少，几近灭绝了，想区别也没有能拿来对此的活物，它们到底有什么分别？”
    “你眼前的这只红头怪，就是第二代红头怪传承下来的第三代，它也同样继承了第二代可以繁育后代的能力，但在基因上，却要比第二代更加完善优质，如果它的卵胎全部孵化后，它所具备的杀伤力，要比之前任何一代都要强大恐怖，甚至是无可挑剔，以此类推，它本身不断进化的速度就要赶到我们寻找它软肋的进度了，想要对付它，以后就没什么话语权了，别说是对付它了，就是在受到它攻击的时候，能不能保命都将是个天大的问题。”周博士对眼下的形势并没有多大把握，李承杰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哎，周博士，与其我们没完没了的和它们搏杀，不如从内部将它们划分出三六九等出来，等级不一样，矛盾自然也就从方方面面生出来了，我们从中辅助一支战队，先帮着它们打天下，再制造和其他种族矛盾，它们不就可以自相残杀了么？”
    “这个倒是可行。”
    “那就照这个方案执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等它们相互残杀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来打扫战场，将侥幸存活下来的红头怪一网打尽，省时省力不说，还会避免特战队不必要的伤亡发生。”
    “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拥有其中一方的能力，并能还能驾驭得了它，还有就是，你得变成一只红头怪，打入敌人内部，获得同类的认可和拥护，成为一只名副其实的母兽，而且通过底层数以万计的雌性，一刻不停的繁衍后代来为自己积蓄能量，你还得像现在的母兽，学会割韭菜，为自己打造一套无限循环体系一，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全天候都在吞噬从底层回溯来的能量，雌性每下一个蛋，你都可以从中抽取一定的能量，是你能做到，还是我们现在的科技可以将幻想变成事实？”
    李承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有多荒谬可笑，尴尬的脸都红了，他只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被铁链牢牢控制的红头怪，它的嘴被专用铁套固定住了，眼睛紧闭，但半开的獠牙上还在源源不断往下滑落着浑浊的粘液，臭气熏天。
    “周博士，你们研究完它之后会杀了它么？”
    “这可不是一般的红头怪，我们这次组织的实验能不能成功，就得看它的表现了，承杰，幸好你能及时抓回它，这个实验样本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还好它产下的卵胎全部被催毁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吴队的事儿，你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来这儿工作了，换个不一样的环境，你也能将心态调整到正常状态。”
    周博士非常欣赏他，也很看中他的个人能力，“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不是平白无故的，都有各自的意义和价值，我现在就在做在我能力范畴之内的事，以后你还要去做很多人无法完成，但你却可以做到得心应手的大事，摔一次跟头没关系，头破血流的代价不是让你记住当时摔得有多疼，而是提高警觉，避免下一次又在原来的地方重新再弄出一条口子来。”
    李承杰没说话，他情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享受所谓的小资生活，这时卷毛在外面向他招了招手，周博士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李承杰无地自容，也实在呆不下去了，卷毛叔来的还真是时候。
    “说过要请你吃烤鸭的，都弄妥当了，来这儿就不要再想和这儿无关的任何事，尽管甩开膀子痛痛快快吃一顿，这可是你在特战队享受不到的待遇。”卷毛和他一起肩并肩去了食堂，这儿宽敞明亮，空间又大，几乎和外面惨不忍睹的世界完全相反，卷毛将厨师切好的烤鸭推到他面前，“怎么，不喜欢吃？”
    “庆明老是嚷嚷想吃这个。”
    “承杰，你都离队了，以后就老老实实跟在卷毛叔后面，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前线太危险了，你爸生前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这把年纪也只剩下你一个，我也不希望你去外面冒险。”
    “可他们也都是家里的独子，我哪有那么特殊，周博士刚才还跟我讲，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不是平白无故的，都有自己的价值，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你要记住一点，你已经离队了，不再是特战队的成员，这是你们上面直接下达的命令，我把话跟你讲清楚，这次调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不然你还要怀疑是我找了什么关系，非要将你弄这儿负责安保工作的。”
    “卷毛叔，没事儿了，我就是随口说说，能来这儿，是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的，我怎么能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嫌好道歹的，要是让想来这儿的人知道了，还不得抓着我狠狠暴打一顿才解恨？”
    “其实你有抵触情绪也是正常反应，初来乍到都这样，不过我和周博士都会···你要是有工作上或想找人说说心里话，尽管来找我们。”
    “卷毛叔，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么？在特战队惹了麻烦被调任到这儿来，你们实验室的人，每天都在争分夺秒的搞研究，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无病呻吟跑去找你们解闷聊天，你们都是一顶一的科学家，我再怎么着也不能·····我不想自己不争气，最后还要拉低了你们的身价，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不必担心我心理状态，我真的很好，非常好，以后在工作方面，也绝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你能这么想就是再好不过了。”卷毛能看出他这么说根本就是口是心非，他在门口就产生了明显的排斥反应，进入大门，就将意味着要和以前的一切一刀两断，包括他心心念念，一直当成自己家的特战队。
    吃完午饭，在实验基地四周到处溜达了一圈，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防护墙上，好像领导莅临检查似的，但这儿的防护工作要比一般的地下城要严格的多，他也不住惊叹，仔仔细细逐一检查，卷毛双手插在裤兜里，这时周博士也走出实验室，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周博士率先开腔说：“跟他聊得怎么样？”
    “他说愿意留下来，这不是提前适应工作，到处检查一下防护措施。”
    “我怎么看像是犯起了职业病了？”
    “有他在，我们不是更能安心么？”
    “我们安心是假的，关键是你得偿所愿，终于安心了。”
    “不要把我说的好像挺幸灾乐祸的，他被开除，这可是羞辱，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最后却被开除了，他这个样子，我脸上真的很没光的。”
    “你可拉倒吧！想方设法往自己脸上贴近。”
    “难道不是么？”
    “我只能承认是你将他抚养长大的，他不也一口一个干爹交换你？这个你还不知足么？还想他改名换姓，给你当亲儿子？”
    “他亲爹死得早，我这才有机会成为他干爹，周老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抬杠？”
    “抬杠？你能抬得过我这个原汁原味的本土人？”
    “算了，今天没心情，别以为我抬不过你，抬了三十年，我早就知己知彼了，只是不想让承杰看到我不太美好的样子，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看到什么或说到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和以前的事扯上关系。”
    “所以说，他能不能回去，还得看他能不能克服得了心理障碍，他的能力放在这儿太屈才了，只有在外面才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周老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儿有女，后继有人，我就他一个了，他死了，我就真成了你们所说的孤家寡人，最后逢年过节连个祭拜的人都没一个，他能来这儿参加工作，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我只想他能健健康康活下去，能不能当特战队员，这个都是他前半身的事了，他能进来，不就是已经决定和过往一刀两断了么？”
    “哦。”
    “你哦什么？”
    “我无话可说，只能哦了，你没心情跟我抬杠，真是巧了，我想要抬杠的兴致也不高，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怪心疼着急的。”
    “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三两下就将你指定的实验样本打包送来了，以后少不了还需要其他的样本，在这方面，他经验丰富，又是一把好手，谁不知道我儿子在这方面很厉害，他是特战队员没错，但不是你随叫随到的快递员。”
    “他就是干这个工作的，虎父无犬子，你心疼他去前线太辛苦，那你去呀。”
    “我·····周老头，要不是我腿脚不好，我一脚就能将你踢下去。”
    “好啊，那我的工作，你能替代得了么？为了出一口气，就要将人类最后希望也无限延期了，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鲁莽冲动，上梁不正下梁歪，承杰的坏毛病就是跟你学的，你要是自小教他收敛心性，沉着稳重，他能三番两次违抗指令，不是惹事就是各种闯祸，生性张扬，心浮气躁，要不是因为这些因素，他会被特战队扫地出门么？”
    周博士以前是通过电话和他辩论，现在面对面，他还是压他一头，“今天的结果全是你一手造成的，真不知道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省吃俭用，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抚养长大的，他太过毛躁，好在这些年经过特战队的打磨历练，各个方面的棱角也都打磨差不多了，这些长进，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麻烦来。”
    “看来我这个傻儿子是没多大用了，周老头，我们合作三十年了，你可得撑住了，跟着你能吃香喝辣的，日子也能过得舒服一点，我以后就跟着你一起养老了，你得管我下半辈子吃喝拉撒，我这次来配合你搞研究是假，这个才是真的，毕竟我给你当了三十年的奸细，没功劳还有苦劳吧？”
    “李承杰太像你了，蛮横起来不讲一点道理。”
    “那我不管，你说你把陪你老婆孩子的时间都用来给我了，作为礼尚往来，我怎么着也要好好报答报答你。”
    第二天，李承杰不到五点就起床了，这是他这些年一直雷打不动的习惯，五点起床，几乎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他梳洗完毕后，正准备去叫醒和他一个寝室的刘庆明，连续叫了几声也听不到回音。
    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离开特战队了，现现在住的还是单人间，不是很宽敞的房间里也只有他一张床，他神情落寞的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他的价值在什么事上才能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以前在特战队，每分每秒都要用在刀刃上，就连训练也都要争分夺秒，可现在，时间反而成了最多余的东西，到了饭店，他也没有一点食欲，脑子里想到的全是以前和战友们一起冲锋陷阵的情景，卷毛早早的就将打好的饭菜递了过来，看到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放下饭盒就静悄悄的离开了。
    第三天，他穿上了安保制服，在十多层的实验室来回巡视，可这儿几乎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一只苍蝇飞进来都要先验一下公母，他走到食堂，一眼就看到出现在前线的特战队和几只红头怪激烈交锋的画面，地点很像是市中心的一座百货大楼。
    他下意识的走近，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血肉模糊的场景，战况不尽人意，红头怪凶猛强悍，疯狂猎杀，群体作战能力强，很少有单打独斗的，但凡落单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一些不太聪明或自作聪明的红头怪。
    它们偏偏更容易成为特战队攻击的目标，但红头怪数量繁多，不到两个小时就占到了上风，而特战队却只能节节败退，被迫撤离，又一个被红头怪成功霸占的高楼大厦，在没有全军覆没之前，不少胆大的人会趁机潜入进去，收集一定数量的生活物资，几乎成了很多人赖以生存的供给站。
    现在却沦为数以百计的红头怪私人乐园，成群结队上蹿下跳，不时还有附近赶来的同类陆续加入，而特战队伤亡惨重，地上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早已变成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一阵强风吹过，空荡荡的骷髅头会随着废品杂物吹得乱跑，路上停满了横七竖八的汽车，还有不少散落在外面的购物车，扭曲变形，锈迹斑斑，除了走在街上肆意游荡的红头怪，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物，连狗也被它们生吞活剥的差不多了。
    李承杰看到这么血腥残暴的场面，他坐不到继续留在这儿享受安逸，看着怀里的枪若有所思，就在他狠下心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来这儿是因为违犯指令，再在这儿违反指令，不光丢人现眼，恐怕为了救他而死去的吴胜远也要被别人骂作不值得。
    一个屡教不改，连最起码服从命令都做不到的人，能力再强，不过是外面好看的空架子而已，现在想想，他的自作聪明和同样因为自作聪明而落单的红头怪也没什么两样。
    但不同的是，他有战友不离不弃，而它们落了单，也只能沦为特战队捕杀的对象，可他现在要是冒冒失失的出去了，没有战友紧密配合，他也就成了自作聪明却又沦为主要攻击对象的红头怪，他不能再任由自己的性子来了，没能在吴队生前学会的遵守命令。
    在他死后，要当成警戒永远记在心里，在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又要犯老毛病的时候，设在心底的预警机制，就能很好的起到点醒自己，不能再去做以往明知故犯，胡作非为的事了，他又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这儿也是前线，他得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如果吴队就在身边，一定会明令禁止他不要胡来，这些都是他能想像得到的，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吴队用血的代价替他换来的，他又打起精神，这儿固若金汤，他还是按规矩认认真真执行每一项安全指示。
    第七天，也是星期天，是他进入实验基地入职的第一个星期，但能不能继续留在这儿工作，必须要由专业的心理医生给他做一份心理评估，评估的结果，将会直接影响到上级对他接下来负责工作性质的判定。
    “不要紧张儿子。”
    “如果评估没通过怎么办？我是不是连这儿也待不了了？”
    “你是受过心理创伤的人，如果你的心理强度无法承受这份工作带来的压力，你继续留在这儿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更别说是将你重新派遣回原来的单位，地下城将会成为你最后的去处。”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心理医生。”李承杰其实已经想好了，如果没法通过心理评估，他就可以参加地下城的护卫队，那儿也是选拔特战队员的平台，只要他痛改前非，认真负责的执行领导指定的每一项工作，他或许还有机会重新进入特战队，经过这一个星期的冷静反省。
    他越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就是成为一名合格英勇的特战队员，配合战友团体作战，遵守纪律，抢在前线最危险的地方斩杀红头怪，竭尽所能，绝不后退一步，英勇就义也将成为他终极价值的体现，这和能不能成为英雄没有关系，因为这就是一个特战队员该有的责任和但当。
    心理评估结果出来了，卷毛拿着报告不知所措，他来到儿子的房间，看到他正在收拾东西，也没几样东西，只用了一只小皮箱就装下了，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评估结果了，他在察觉到卷毛站在门外后，故作镇定的说：“卷毛叔，真的不好意思，结果不是很好。”
    “实验室那边刚好忙得差不多了，过来看看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理医生问我的问题，我都是按自己的真实想法回答的，没想到结果会差出那么多。”
    “听你的口气好像挺遗憾的，你的遗憾是因为没能继续留在这儿工作么？”
    “也不是，其实我也骗不了我自己，待在这儿不是我真心愿意的，卷毛叔，我不想骗你，你那么了解我，骗你的话不管说得有多逼真，你光从我的表情语气里就会发现破绽了。”
    李承杰觉得没有通过评估，说明他心理素质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强大，但他愿意接受事实，去地下城从护卫队做起，总有一天，他还会靠自己的努力才干，重新回到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如果通过心理评估，上面也要求我继续留在这儿工作，我心里再不乐意也会试着调整好心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能辜负上面对我的信任，虽然不能重新回到特战队，但不管在任何地方，都得无条件服从命令，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这可算不上打击。”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挺为你骄傲的，又有这么大的长进，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来了一个星期，下午就要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面。”
    “你又不是去坐牢，怎么就见不着了。”
    “我一会儿就要去地下城了，这是上面给我派发的指令，那儿有护卫队，我可以参加护卫队，工作性质和特战队差不多，专门用来守护地下城安全的，责任重大，这样的安排对我来说也挺好的，你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担心我，只是去了那儿，就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了。”
    “不管在哪儿，做什么工作，你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份，在做一件怎样的事，以后要成为怎样的人，不能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不过我在你身上还是看到了很大的改变，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像吴队那样真正的战士。”
    车来了，李承杰提着包独自一个人下了楼，卷毛跟到门口，直到他上车后还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看着他，李承杰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车开动了，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后视镜里，他低下头沉默不语，很快就到了地下城。
    于可心所在的地方，门口需要人脸识别，车将他送达后就直接开走了，也没说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出来接应他。
    李承杰提着包，站在门口茫然失措，这种无家可归，被拒之门外的感觉几乎将他的骄傲自尊全部粉碎了，他走到识别区，红外线从他身上一闪而过，随后“咔”的一声，门居然自动开启了。
    他半信半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刚要伸手去推，哪想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了，没有一点预兆，一下子扑了个空，整个人也猝不及防的撞到来人的胸口上，抬头一看却是刘庆奎，手上还拿着手机，显然才挂断电话，看到他出现后，微笑着说：“欢迎你回来。”
    “你们一直待在这儿么？”李承杰脸上灰溜溜的，他没能留在实验基地，又被流放到地下城混日子来了，刘庆奎用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在欢迎你回来，你居然还傻愣愣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怎么会等在这儿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我挺好的，其实留在这儿也·····我想参加护卫队。”
    “你说的是真的么？”于可心从不远处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刘庆奎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又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他，“你吃错药了么？”
    “他参加我们护卫队，怎么就成了吃错药了？你说话客气点，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特战队的队长了，就可以小瞧其他作战队伍了。”
    “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他现在已经恢复身份，怎么还能参加你的护卫队，把他掰开来，你一半我一半？”刘庆奎一把将李承杰拉到身边，看到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心理评估不是没有通过么？”
    “是没通过，所以就让我来地下城了，我也不能在这儿白吃白喝，总要为这儿的居民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李杰，你能加入到我们队伍里来就最好了，你不要听他乱讲，你没通过评估没关系，我们这儿又不需要任何标准。”于可心喜笑颜开，李承杰尴尬不已，刘庆奎指着前面的大门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就站到识别区，我也没做什么，门一下子就开了，然后就一头撞到刚好从里面出来的你们了。”
    “你是以特战队员的身份进来的，所有信息早已录入安全系统，可以自由出入全国各地任何一个地下城。”
    “真的么？我没听错吧？庆奎哥，你不要骗我！我真的还可以继续留在特战队？上面是不是收回对我的开除决定了？”
    “你一直都是特战队员的身份存在的，上面自始至终也从未对你做出开除的决定，不过你屡次三番违抗组织命令的事儿，还是挺让上面头痛的，所以特别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你单独去实验室面壁思过一个星期，顺便和亲人团聚一下，调整调整心态，只要心理评估显示你并不存在创伤综合征的迹象，就可以重新归队，继续执行接下来的任务。”
    “可我心理评估并没有通过呀。”
    “是反向的，你要是通过了，就可以证明你是个脆弱敏感，又经不住打击的胆小鬼，承杰，欢迎你回来。”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我不能说，这是上面秘密安排的任务，不过你能顺利通过考核，也早在我们预料之中的事儿，我对你还是很有信任的，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承杰，你·····你回去了，就没办法参加我们的护卫队了么？”
    “当然参加不了了，真的很抱歉于小姐，其实也怪我，应该早点跟你透点风的，不然你的心也不会像坐过山车一样，一前一后承受这么大的心理落差。”刘庆奎意味深长的说，于可心也心情没理会他，“你们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来都来了，上回走得匆忙，我原本打算带你去内部转转的，这里面其实还有不少有趣的东西，你这次回去了，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去吧！不要辜负于小姐的一片盛情，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刘庆奎向他点了点头，李承杰说着就将包递到他手上，跟着于可往里面去了，于可心笑，“一个星期不见，你好像一下子变了很多。”
    “人总要学会成长的，总不能一直像以前那样心浮气躁的，地下城外面的缺口修补的怎么样了？”
    “已经修缮好了，而且还进行了好几层的加固，又添加了一套全新的预警机制，只要有红头怪靠近，这套安全设备可以自动发出我们听不到的频率，但又是那些怪物不敢轻易靠近的，有了它，我们地下城的安全系数又将提高不少，里面的居民也能放下戒备，舒舒服服睡个安稳觉了。”
    “那些孩子还留在这儿么？”
    “早在两天前就被指定收留他们的地下城接走了，那儿设施环境，要比我们这儿好得多，还有专门向孤儿开放的幼儿园，他们会在那儿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且那天他们遭到了红头怪的袭击，心理或多或少会落下阴影，我们这儿人口数量小，面积又不大，别说是心理医生了，就连普通的老师也没几个，他们必须接受正规专业的心理辅导，避免以后对心理造成更严重的影响，不管成效怎样，总比留在我们这儿成天担惊受怕的要好。”
    “说得也是。”
    “是你救了他们。”
    “这是应该的，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
    “哪能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英勇无畏，你这样奋不顾身，其实挺危险的。”
    “世界末日，每天都有人死去，和平需要牺牲。”
    “你有没有想过，等将这些红头怪全部消灭之后要做些什么？”
    “我当然是继续留在特战队了，这是我准备干一辈子的工作。”
    “你难道就没想过个人的事情么？”
    “我个人有什么事儿？”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去做一些工作之外的其他事情？”
    “没想过，可心，我对感情上的事情真的不太懂，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这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智勇双全，能文能武，救得了人，打得过红头怪，我现在重新回到特战队了，就想将主要精力全用在前线的战事上，你不必将时间和精力用在我身上，我哪里值得你这么上心了。”
    “你心里有了牵挂，在前线拼命的时候，或许就会多考虑一下自己，希望永远都是留给活着的人，你也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有但当的男人，我们都有各自需要背负的责任，几乎全是别人的，可我们不是神，清心寡欲，没什么想要的，想求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是说等将红头怪全部消除之后，你能不能来这儿看我，顺便考虑一下在你以后的岁月里，我可不可以参与你的生活。”
    “我们才认识没几天，都还不太熟悉，我······”李承杰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有些慌乱急促，这可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免不了脸红心跳，于可心笑，“眼下命不保夕，每天都会面临形形色色的威胁，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哪能像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来日方长，慢慢培养感情？那你讨厌我么？”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可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厉害。”
    “算了，跟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我一个女人，你非要拿男人跟我相提并论，我不相信你一次恋爱也没谈过，有没有暗恋过谁？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孩，野蛮点的，还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或者是优雅温柔，知书达理的，你喜欢大家闺秀？”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也没遇到过，我······”李承杰腼腆的低下头，于可心故意逗他，“要不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就可以将你感情里的空白全部填满了，以后再有人问起你有没有女朋友，你就说有，要是不信，你就将我的名字报出来，三十多岁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作为特战队员来说，这多多少少会有点掉价的，况且你特战队的，我是护卫队的，刚好门当户对。”
    “说得也是哦。”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以后我就是你女朋友，以后有人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就将你的名字报出来，这样一来，我们都成了彼此心里的牵挂，在前线冲锋陷阵的时候，都会为了对方多保留两分余地，一来完成了终身大事，二来也没耽误你我保家卫国的意愿，有需要，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不需要了，我们也能花前月下浪漫一下，两全其美多好呀。”
    李承杰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手心里全是汗，于可心取下自己的红色手链，扣到他的手腕上，“这个你可得戴好了，这是我爸三年前送我的生日礼物，他和你一样都是特战队员，它很灵的，我戴着它，好像爸爸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送给你了，你戴着，就像我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一样，这上面蓄积了我和我爸两个人的心意，一定可以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帮你化险为夷，也算是我送你的信物，作为礼尚往来，你得将你的心给我，以后心里就只能有我一个人，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好啊。”李承杰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接受她信物代表什么，于可心主动牵过他的手，硬邦邦的，好像木头一样，李承杰一直摸惯了枪支弹药，从来没触碰过女孩子的手，他也从来没想到大大咧咧的于可心，手指却软绵绵的，生怕一用力就折断了。
    出发的时间到了，李承杰换上特战队的制服，和刘庆奎一起上了车，勾着脖子往外面看，直到于可心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收回来，没想到却刚好撞上同样直勾勾看向他的新队长刘庆奎的视线，他不怀好意的说：“你们俩上刚才躲在暗巷子里干什么了？”
    “她说眼睛里进了沙子，我帮她吹沙子。”
    “伸手不见五指，你就不怕把气吹进她的鼻孔里？我不是外人，跟我说说，是你主动的还是她主动的。”
    “你跟踪我们？”
    “你跟踪我们？”
    “应该是我们俩，怎么会变成你们俩？我不跟着你，怎么确定她在你身上打了什么坏心眼儿，拐走你怎么办？我也担心你经不住她几句花言巧语哄骗的，失去立场，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眼里只看到她一个人，哪还有心思跟我回队里去？”
    “她哪有你说的那么阴险狡诈？”
    “我们一起出死入生将近五年了，你跟她认识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五十个小时，怎么就偏向她说话了，我可把你当成最好的弟弟，担心你会上当受骗才看紧你的，别不识好人心，想想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现在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就不怕我寒心？”
    “你哪有这么小心眼儿，难道你真想看到我一直孤零零一个人？”
    “我们特战队里哪一个有女朋友？不都是孤身一人？”
    “你这是嫉妒我抢在你们所有人面前提前脱单？”
    “不是，你们才多久就确定关系了？会不会太草率了？”
    “人生苦短，只争朝夕，我心里有了牵挂，在前线拼命的时候或许就会收敛一些，给自己留点余地，我得活着回去见她，希望永远都是留给活着的人，我的生活除了执行任务外，应该还有其他值得我去努力追求的事。”
    “臭小子，这下终于开窍了，于可心这下成为拴在你身上的保险了，你心里念着她，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一拼起命来，恨不得就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了，哟，连定性信物都相互交换了。”
    “能看不能摸，这是可心送我的。”
    “看把你稀罕的，有了这个紧箍咒，倒也能让我以后少操点心。”
    到了营地，刘庆明兴高采烈的跑出来，一把抱住重新归来的李承杰，“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的房间，我都收拾妥当的，东西还是你离开时候的样子，没动过一丝一毫，桌子椅子，连同你用过的碗筷盆盆，我每天都要拿出来仔细擦洗一遍，好保证你一回来就能直接用了。”
    “哦，我给你带了样好东西。”李承杰说着就打开包，将一份用保鲜膜反复缠裹的饭盒拿了出来，“给，知道你谗这个，特意给你带了一份烤鸭，不过时间长有点凉了。”
    “我的好兄弟，你的这份心意滚烫滚烫的，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儿，做梦都想吃这个，没想到今天好事成双，终于能痛痛快快吃上一顿了，就知道跟着你混，少不了吃香喝辣的。”刘庆明接过饭盒高兴的不得了，李承杰很快也领到了他的新装备。
    “你们都要将新领到的装备核查清楚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将会派出六名特战队名，前去宁光兵器工业集团的库房执行护送任务，想来你们对那儿应该耳熟能详，地点位于市中心往南十公里，仓库就在那儿。”刘庆奎神色凝重，这次任务，要比往常执行过的任何一个任务都要危险的多，“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早在前两天就已经沦为数百只红头怪的领地，虽然距离十公里，但它嗅觉和听觉异常灵敏，可以清晰听到二十公里之外的动静，我们执行的任务刚好就在它们感官侦测范畴之内。”
    “队长，您说的那个库房，是不是就是向我们这片区域负责输送武器装备的仓库么？”李承杰老实多了，在称呼上也有了变化，刘庆奎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相关影响投放到大屏幕上，“现在我们这边武器装备还算充沛，但附近几个区域的特战队在相应的弹药资源上出现逐渐脱节的现象，我们再这么下去，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所以，我们必须抢在红头怪之前，将仓库顺利转移到安全区域，里面挤压了数十万件新型战甲。”
    “十万件？这得需要多少运输车？而且汽车的引擎声不可能做到完全静音的，它们察觉到动静后，还会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我们十个人也无法一次性将那么庞大的数量转移出去。”
    李承杰知道那个地方，以前也跟着吴队前去领过不少装备，刘庆奎知道他提出的问题，也是其他所有人想要问的，“这间库房可不是你们平时看到的普通房子，而是一个经过特别设计的大型移动设备，一直深埋地下，你们去过的人对它直觉的印象就是黑不溜秋的，很不起眼。”
    刘庆明嘴上全是油脂，终于吃上梦寐以求的烤鸭，虽然凉了，还是回味无穷，他伸手偷偷抹了下嘴，从袖子里露出一块浪琴手表，李承杰留意到了，以前见他哥哥戴过。
    刘庆明微微将嘴靠了过来，一脸得意，说是今天是他生日，哥哥送他手表，是他以前戴过的，但他一点也不介意，而他却刚好送来了烤鸭，李承杰怔了一下，他真不知道今天是刘庆明的生日。
    不然肯定会提前准备一个像样又体面的礼物的，怎么能用一份普通的烤鸭就应付了？不敢麻痹大意，而他从刘庆奎越来越沉重的表情上，似乎也能看出这些任务可不是一般级别的艰巨。
    “我第一次看到，都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存储重要装备的地方，但就是因为这种别树一帜的设计，才是它真正厉害又很高明的地方，设计师当初设计它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以后在面对突发情况，需要整体移动的情况，但遗憾的是，自动转移装置已经被红头怪前后三次的轮番攻击下遭到了严重的损坏，现在运行系统几近瘫痪，发动机也无法重启，这就需要我们特战队员从外面，通过手动方式，同时开启备用的八台发动机，是个正方形，一边两个。”
    李承杰暗自惊叹，设计师的脑洞比虫洞还大，总能吸入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刘庆奎这次坐镇指挥，无法随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这是上面特别指示的，他尽量详细的将相当的情况跟所有人讲解清楚。
    “它们输出的马力丝毫不输于内部发动机，可以在预期的时间内自主完成整个转移工作，按钮全都设立在了离地面一米深的套盒里，同时按下按钮后，安装在下面的升降机，就会自动将陷在泥土之下的身架整个托出地面，你们做到这一点，就算完成任务了，还有，唯一的入口已经被密封锁死了，你们没有办法进入内部跟着转移，剩下的步骤，将会由工业集团的设计师进行远程操作，这就和你们无关了，但在破土而出的过程中，必定会造成很大的噪音，这个传播范围就不止二十公里了，可能是五十公里也不止。”
    刘庆奎的喉结因为紧张上下滑动着，所有人都认真听着他的讲解鸦雀无声，“这波操作直接引来的后果，就是引起盘踞在百货大楼里的红头怪警觉性，从昨天晚上八点左右，系统自行统计出来的数量为二百三十六只，这还不包括之后又有成群结队的红头怪怪，从各个方向源源不断涌入大楼的同类，那么大的数量，一下子倾巢而出，如果你们在事成之后，无法在五分钟内完成撤离工作，它们从四个方向同时围攻过来，你们就真的回不来了，八台发动机，手动开启的话，就需要八个人，还有两个人负责戒备工作，现在咱们队里总共有二十个人，这次任务比上一回的还要危险一百倍，凶多吉少，任重道远，又靠近红头怪的老巢，失败就意味着全军覆没，我们没有后备的退路，上面给你们预留的撤离时间也只有十分钟。”
    “只有十分钟？”李承杰大惊失色，十分钟能够什么用的？
    “十分钟后，将会有轰炸机对整片区域进行全面轰炸，你们执行任务的区域，以及百货大楼东南西北四个区域，都在轰炸范围之内，这是将它的老巢一锅端了，夷为平地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所有人都知道将要挑去执行任务的十个人，很可能有去无回，刘庆奎看了眼李承杰，“是家里独子的往后退一步。”
    可所有人都没有动，刘庆奎走到李承杰的面前，“你不是独子么？往后站！”
    “我有这个，不怕的。”
    “这是我的命令，你不要跟我对着干。”
    “我主动出战，不算违抗命令，再说了，你维护我的痕迹太明显了，对别人也不公平。”
    “我·····”刘庆奎忧心忡忡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又转头看向李承杰，“你得将庆明活着带回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十五分钟后出发。
    装甲车将十名特战队员送到兵工厂仓库后，这儿千疮百孔，要比他们在大屏幕上看到的照片还要凌乱破损，好在启动按钮都深埋在地底一米的地方，两个人负责侦查四周的情况。
    剩下的八个人，则分成两人一组，拿铁锹到指定的地方将隐藏的按钮挖出来，在来的路上，李承杰和所有人都仔细看过仓库的整体设计图，各个方面的要害机关也都摸得透透的，烂熟于心。
    所有人挥舞着铁锹，每一揪都铲得格外小心，好在它们通过昼伏夜出，外面的阳光又大大了，它们的身体也经不住高温蒸烤的，所以外面空空荡荡，并没有出现任何一只红头怪的身影。
    李承杰在来之前，就已经和所有人做好了按下按钮的统一手势，四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他，他们汗流浃背，都成功的挖出一米深的泥坑，并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藏有按钮的套盒，打开后，只要用力一按，就可以顺势启动备用的八台发动机，李承杰从各自的眼神示意下都得到了准备就绪的信息，他当机立断，立刻做出下压的手势，所有人一鼓作气，用力按下了启动按钮，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一阵轰鸣声过去就完全没了动静。
    “承杰，八台发动机只启动了七台，还有一台被卡住了，就在你对面的庆明那儿，工程师说了，发动机是联动的，八台发动必须全部启动，机缺一不可，少了一个，剩下的七台发动机就无法负荷整个车身的承载力了，而且又是备用的，你得将剩下的一台的问题在一分钟之内迅速排除了，还有，轰炸机已经正在来的路上了，你们还有十二分钟倒计时。”
    李承杰迅速的跑到对面，刘承明浑身全是污泥，一脸惊恐，束手无策，李承杰趴在地上，刘庆明拽住他的两条腿，几乎是头朝下的状态进入泥坑的，他打着手电筒，仔细将刘庆明慌乱之下沾在按钮上的泥沙清除干净，附后又通过耳麦要求所有人再一次按下按钮。
    一声令下，一直纹丝不动的按钮终于发出微微震颤，也就在这一瞬间，安装在下面的巨型升降机仿佛弹簧似的，轻而易举的就将足球场还要大的移动库房完全托举起来。
    一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刘庆明惊慌失措之下忽然胳膊虚软无力，没能抓紧他的腿，李承杰直接顺着泥坑掉了下来，下面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队长，承杰掉下去了，他掉到地洞下去了。”
    “移动库房已经成功启动了，工程师已经全面接手，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所有人立刻撤离！不要拖泥带水，现在就撤离，都听清楚没有，轰炸机还有八分钟抵达现场，承杰机灵，或许·····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那么大的动静，已经引起百货大楼里的红头怪，它们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负责接应你们的直升机还有两分钟就位，走！”
    “哥，不能丢下承杰，不能丢下他，他掉洞里去了。”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了，下面有好大的一个洞，我藏在里面或许不碍事儿的，走！”李承杰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刘庆明这才和其他队员迅速向集合点飞奔，可他走到半路又折道回去了，毫不犹豫的也顺着泥坑坠了下去。
    “承杰，你怎么样了？能听到声音么？听到声音请立刻回应一下。”刘庆奎焦虑不安的声音传到李承杰的耳麦里，他好不容易才在下面站稳脚，正准备想办法爬上去。
    哪想刘庆明这个二傻子走了又回来了，就跟石头似的，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他的身上，巨型升降机的下面似乎还存在一个规模不小的地洞，地势还在往下继续延伸，两人顺着胁迫滚向了地洞的更深处。
    “承杰，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身下软绵绵的？”
    “不要伸手去摸，软绵绵的东西全是红头怪下的蛋。”
    “怎么办？这儿有它的蛋，好像还挺多的，下蛋的红头怪肯定就在附近。”
    “小声点，不要说话。”李承杰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上全是粘糊糊的液体，刺鼻的臭味儿几乎熏得他无法呼吸，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一把按在了刘庆明脸上，两人都尽量躺在了这些密密麻麻，遍地都是的卵胎上，它们还真是擅长因地制宜，无孔不入。
    居然将下蛋的巢穴藏匿在了升降机的下面，一只微型巨大的红头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他们俩个屏住呼吸，将身体尽量蜷缩起来，随着上下起伏的卵胎波动，将身体借着惯性陷进卵胎之间的缝隙里。
    或许是浑身沾满的粘液，恰到好处的将他们身上的气味儿遮盖住了，红头怪的触手从李承杰的腿上扫了过去，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时，红头怪再次回来了，而且触手上的毒刺是呈攻击状态，说明这已经察觉到有外敌侵入。
    只是不太确定具体的位置，刘庆明身体剧烈颤抖，就在触手锁定目标发起攻击时，上面忽然再次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受到惊吓的红头怪本能的收回触手，接连向后退了两三步，上面横架着一个巨型的升降机，就像帽子直接扣在了洞口上。
    原本还有移动库房遮挡，现在库房移动走了，直接变成了开了口的地洞，不时有石头泥土接连不断的从架台的缝隙上掉落下来，敞篷的直接弊端，就是让下面数以万计的卵胎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不时有噗嗤噗嗤的声音传来，好像淤泥上炸裂的气泡，李承杰一把就将躺在身边瑟瑟发抖的刘庆明拽起，踩着遍地开花的卵胎往对面跑，避免被上面掉落下来的石头砸到，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升降机。
    在受到连续几次的剧烈震颤后，四个固定平衡的铆钉也都陆续暴露出来，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悬空的巨型升降机整个的人上面脱落下来，红头怪在发现闯入者后，本想张开血盆大口嚎上两嗓子，好将潜伏在附近的同类叫唤过来。
    然而一张嘴就突然遭遇到了飞来横祸，悬吊在升降机上的一根钢管，直接从它张开的嘴里直接插进了脖子里，瞬间又有其他垂落的钢管也扎进它的身体，万箭穿心，当场暴毙。
    这是一个红头怪靠爪子挖出来的地洞，爪子锋利如刀，打起洞来比穿山甲还要专业地道，上面被堵住了，自然还有其他和地面连接的通道，李承杰发现右后方有条相对隐秘的通道，拉着刚从虎口逃生的刘庆明一起跑了进去。
    在临走之前，他又往满是卵胎的地方扔了两颗燃烧弹，瞬间引起了熊熊大火，噗嗤噗嗤的爆裂声就越频繁刺耳了，这是卵胎在成熟之际才会发出的炸裂声，闷闷的，可见里面的卵胎体型巨大，离瓜熟蒂落也不远了。
    “前面有人，承杰，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手电筒。”刘庆明在准备拐弯时，忽然发现前方好像有灯光一闪一闪的，李承杰回过头来看了看，好像还真是这样，两人神情戒备的走了过来，直到听到有人剧烈的咳嗽声，这才确定前面有人。
    “我们是特战队的，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太好了，特战队的人来了，我们就有救了。”李承杰这才发现他们一个个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好像在这儿生活了不短的时间，刘庆明一脸惊诧，“你们胆子简直太大了，好好的地下城不去，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地方？前面一个地洞里，全都是红头怪下的蛋，密密麻麻，至少得有上百个，它们不时还会发现奇奇怪怪的吼叫声，这些通道又都是相互联通的，你们都听不到么？”
    “庆明，去和队长他们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派几辆装甲车过来，我们得将他们转移到附近的地下城。”
    李承杰说着就开始清点人数，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站了出来说：“我叫大毛，其实我们也不想住在这个破洞里，每天一听到怪物的吼叫声，哪怕是轻微的脚步声，也会吓得我们魂飞魄散，我们所在的地下城生活物质匮乏，很多时候一日三餐都吃不齐全，我们不吃饭可以，但孩子不能长时间跟着我们忍饥挨饿，又都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很多孩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生病了，没有医生，没有药物，一旦得了病就意味着等死。”
    接着又有人说：“地下城离百货大楼又近，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偷偷从地下城溜出来，跑进百货大楼收集物资，我们十几个人是在两个星期前就跑来百货大楼收集一些吃的东西，哪想就遇到红头怪了，我们误打误撞就爬进这个地下通道里先躲一阵子，结果······”
    “你说的情况的确是存在的，但现在的物资分配，已经形成了一套特定的输送渠道，模式也日渐成熟稳当，药品食品方面的资源匮乏情况，也得一定的缓解改善，早不是你们离开时候的样子。”
    刘庆明觉得这些人简直太胆大糊涂了，居然敢住进红头怪的老巢里，这儿有负责产卵的红头怪，说明还会有其他负责戒备的守卫来来回回转悠，李承杰接到队长的指令，盘踞在百货大楼里的红头怪，几乎随着被炸弹夷为平地的大楼被消除差不多了，自然也存在不少漏网之鱼，装甲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俩的工作就是将这些留滞在洞穴里的人，全部安全转移到与装甲车指定会合的地方。
    “所有人都听好了，现在的地下城各个方面的应用设施都有了明显的改善，不会再有缺吃少喝的情况发生，每个地下城都会配备一支护卫队以及医疗团队，吃穿用住一应俱全，规模较大的地下城，还有幼儿园，学校以及我们在地面上所能享受到的一切便利服务，不过是将城市搬到了地下而已。”
    在他们身后，还囤积了不少没有用完的食物，李承杰尽力安抚他们的情绪，“现在接我们的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是特地接你们回家的，你们只要认真听从我们的指令安排，什么都不要拿，不要做任何危险好奇的举动，上面已经被轰炸机夷为平地，受到惊吓的红头怪肯定会钻到地洞里来，我们很容易在往外撤离的途中会意外的碰到它们，但不要惊慌，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安全撤离出去的，特战队的人也在火速赶来的途中，千万不要乱跑，这儿通道纵横交错，一旦走错了就像进入了迷宫，到时候谁也救不了。”
    李承杰走在前面，刘庆明殿后，所有人全都挨个走到一起，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前面一闪而过，李承杰不仅看到了，还确定不是红头怪，他不由分说就跟了上去，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大气不敢喘。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忽然哎呦一声，却是手里偷偷提着的一箱牛奶摔到了地上，走在前面的李承杰大惊失色，连忙制止她不要捡了，可女人还是自顾自的想要将剩下没摔坏的牛奶捡起来。
    脚步凌乱，摔碎的盒子被踩扁，里面的气体和残余的牛奶在重力挤压下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在通道里传出巨大的回音，果不其然，一头闻声赶来的红头怪一边发出恐怖的叫声，应该是在向呼叫附近的同类。
    一边气势汹汹的向他们飞扑过来，刘庆明用火力强行压制，子弹打出的声音，更是在通道里传来激烈的回音，所有人全都乱成了一团，到处逃窜大声尖叫，红头怪凭着声音可以准确无误的锁定发出声响的人。
    锋利尖锐的毒刺很轻易的就能将人的身体贯穿，顿时通道里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血迹斑斑，被毒刺扎中的人都会被红头怪拖走，李承杰很快又发现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就在对面的通道口。
    他一边拿枪竭力压抑试图偷袭的怪物，一边招呼活下来的几个人往身影出现的方向转移，大毛惊慌失措的按李承杰的指示走，此时怀里还抱着牛奶的女人仿佛吓破了胆，还在不停的叫喊，刘明庆只好拿手捂住她的嘴，没想到她却用力咬了一口，刘庆明下意识的松开手。
    没想到女人跟疯了似的，不分青红皂白推了他一把，李承杰察觉到了危险，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刘庆明的胳膊，想要将他拽过来，但他不是迟了一步，就躲在石壁后面的红头怪锋利如刀的触手，猛地缠住他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脖子就被红头怪轻易的扭断了，女人扭头一看，又发了疯似的尖叫跑了，手里还赚着两盒牛奶，李承杰悲痛欲绝，无法接受刘庆明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队长也特意嘱咐一定要将他活着带回去。
    这下回去该怎么跟他交代，他不顾一切的拿着枪照着红头怪疯狂射击，虽然脑浆迸裂，但还是有好几只红头怪一路追击过来，女人的尖叫声还在通道里跌宕起伏，他正准备将刘庆明的尸体带回去，但他的尸体却被红头怪拖走了，地上只留下一块沾满血迹的浪琴手表。
    今天是他生日，却也是他遭遇血光之灾的死期，他冒险将地上摔碎的手表抢了回来，表上的玻璃碎裂，指针也永远留在在他死亡的那一刻，李承杰的胳膊忽然被人用力拉住，紧接着就拼命的将他往外面跑。
    大毛见他踉踉跄跄从通道跑了过来，连忙将他也扯到所在的通道，而那个神秘人却往相反的方向跑了，李承杰看了眼剩下的六个人，十六个人，算上刘庆明，死了十一个。
    他恶狠狠的看向站在大毛身后的女人，她的嘴被堵住了，手里还捏着两盒牛奶，她脸上丝毫没有害死一个特战队员该有的愧疚，反而目光狡黠的看向四周，李承杰带着他们跑向陌生人出现的方向。
    原来这儿却是地下停车场，前面就是出口，所有人都拼命往前跑，前来接应的装甲车也停靠在了上面，女人跑得最飞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刘庆奎也亲自带队过来营救了。
    女人疯疯癫癫的，一把撞开他，第一个跳进了车里，紧接着其他五个人也坐进去了，刘庆奎见弟弟没出来，李承杰手上却握着他上午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一时间泣不成声，那可是他唯一的亲弟弟，伸手指向他，大毛这时候连忙又从车里跳了出来，用力压下他的手，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全是那个疯女人害的，。
    而此时此刻的她却悠然自得的坐在车里喝牛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管是怎样的人，在特战队面前一视同仁，她也在救助范畴之内，谁也拿她没办法，大毛看到她若无其事，满脸轻快的样子，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正准备要骂她，没想却被她吐了一脸的口水。
    回到营地，李承杰失魂落魄的倒在床上，他侧过脸看向边上空荡荡的床铺，眼泪禁不住的涌出来，门开了，是刘庆硅，“我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队长，你不要这样，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跟我下过命令，一定要带他回来的，我没有做到，对不起，我没用，我真的没用，为什么救不了他，当时离他也就两三米，我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跟你没关系，大毛都跟我讲清楚了，是那个女人故意推他的，这才让躲在后面的红头怪有机可乘，那个疯女人头脑不太好，庆明碰上她，是他不好，怪不得任何人，不管怎样，这次行动很成功，你这次表现的······上面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表扬过你了，说你有了长进，跟队员配合的很好，移动库房也按预期转移到了安全地带，你跟庆明还亲手销毁了一窝快要孵化完成的卵胎，这样的成绩真的很不错了，庆明他·····他英勇牺牲，是个男人，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你们这次配合的都很默契，很不错。”
    “有什么用？这有什么用？那女人呢？把她找出来，我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要推他！我当时跟所有人交代的很清楚，不要携带任何东西，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为什么要害庆明！”
    “承杰，你冷静一点！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可悲剧已经发生了，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也挽回不了什么，她有精神病，我跟地下城那边协调过，他们也出示了相关的文书，承杰，庆明走了，就让他安安心心走吧！你接下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任务要做，不要将别人的过错也算在自己头上，我都不追究了，你也不要耿耿于怀。”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刚回来他就死了，还死在他的生日当天，我都不知道，我····我跟他住在一个房间四年了，他每天帮我打水打饭，我居然连他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事情不该这样的，事情不该这样的，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女人，她·····”
    “李承杰！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有神经病，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法律都追究不了她的责任，你站在什么立场要求她付出代价，你是特战队员，不是流氓地痞，不管换作什么时候，哪怕以后又遇到她了，也得一视同仁，她也是我们所要救助的对象，不能因为她做错过什么事就将她一棍子打死，公归公，私归私，不要冲动，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公报私仇，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对自己特战队员的身份最大的亵渎，你听清楚了没有？”
    李承杰没说话，他咬着牙不说话，刘庆奎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要说痛苦，没有人比他更痛苦。
    他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头，“每一位队员在加入团队后，首先要做一件事就是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庆明没有白死，他是在转移幸存者的过程中壮烈牺牲的，这不丢人，我们的庆明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上面已经正式追认他为烈士，我很欣慰，真的很高兴他能得到这么高的荣誉，我们是军人，责任在前，私人感情在后， 我也恨，可我的责任不允许我将这个东西表露出来！你也一样。”
    “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我······”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承杰，不要再将宝贵的精力纠结在这些事上，你得往前看，大步往前走，用你的双手将水深火热里的人捞上来，这个世上还有许许多多需要我们救助的人，庆明他·····他最崇拜你了，我想他也不想看到他最崇拜的人，因为他遭遇到的不公而做出一些偏激过火的事，你得将自己变得更加出色，才能成为他眼里实至名归的偶像，不要让他最后还小瞧了你。”
    刘庆奎眼泪也掉了下来，亲自开始打包弟弟的东西，李承杰一把扯住他的肩膀，声音嘶哑的说：“我来，我再和他单独待会儿，这个房间里全是他的气息，十五钟就够了，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我不在，他把我的碗筷盆盆洗得干干净净，我送他，我也得帮他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洗干净。”
    第二天一大早，集合的铃声骤然响起，又有了新任务，李承杰几乎一晚上没合眼，脑袋昏沉沉的，但他还是以最坏的速度起床，他不会被这点挫折打倒的，偶像就得有偶像与众不同的样子，他不允许自己再陷在这些情感里无法自拔，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得了身边人的安全。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去解救三名被困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那儿已经被红头怪完全攻陷了，地点是在一百公里之外的星河区，那儿有间生物实验室，这是两天前的事儿，红头怪的数量一下子激增那么多，十有八九是雌性产下的卵胎全部孵化了，但好在地下城还很安全，一个星期前就提早安装了最新型预警设备，这才没有遭到灭顶之灾，实验室里的三名科学家处境岌岌可危，设立在外面的防护墙也经不住红头怪狂轰滥炸的。”
    刘庆奎打起精神，看得出，他昨天也没怎么睡好，“我们这次行动，不光要救回那儿的三名科学家，还要完好无损的带回他们已经研制成功的抗毒抑制剂，周博士实验基地里的人手不够，工作量又太大，这些科研项目都是由他亲自分配出去的，这样他就可以腾出手来去做另外相互配套的实验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将周博士指定要的东西拿回来，你们要是有什么疑问，或想要知道更多的详情，现在就可以举手提问，我会一一给你们解答清楚，要是我也不清楚的，我会连线周博士，尽量将事情都搞明白。”
    “都没有问题么？”刘庆奎知道大家都是尽心尽力干事的人，李承杰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连话也不多了，眼里的坚毅倔强令他于心不忍，黑眼圈那么重，脸色憔悴，他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夜，李承杰几乎将弟弟的东西全部翻腾出来清洗了一遍，一定要干干净净的，跟他人一样，总是将自己收拾干干净净的。
    “和上次的规矩一样，独子的往后退一步，十个人整装待发，这次将会由无人机配合你们行动。”刘庆奎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不会有人往后退一步的，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叫嚷声，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大毛。
    “我以前在地下城的护卫队干过，你们也让我参加吧！我真的很想加入你们特战队的。”
    大毛在门口嚷嚷着，看样子他又偷偷摸摸从地下城逃出来了，刘庆奎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他和害死弟弟的女人是一伙的，“你再不走，我就要通知你所在地下城的护卫队了，你已经有过一次私自逃离的不良记录，再有一次，是要坐牢的，这儿特战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更不是你想加入就能随随便便加入进来的小分队。”
    “队长，我真的想像你们一样保家卫国，你看我年轻力壮的，成天呆在地下城也不是个事儿，与其那样混吃等死，我还不如走出来去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哪怕死了，我也是个英雄好汉，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会很多东西的，只要你把我收编进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的眼力绝对没问题。”大毛还在嚷嚷着，李承杰慢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毛看到他后，连忙向他招了招手，仿佛看到了救星，“等一下，我记得你，等一下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讲，真的十万火急，很着急的，非常重要，真的，我不骗你。”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来加入特战队的么？怎么转眼又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承杰商量了，你嘴里还有一句实话么？我告诉你，像你这种目无章法，满嘴跑火车的人，恐怕连进护卫队的资格也没有，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跑这儿招摇撞骗来了。”刘庆奎一脸不耐烦，李承杰面无表情，刘庆奎转身就走，随后又用警告的语气说：“承杰，少跟这种人打交道，满肚子花花肠子，鬼心眼儿又多，一个不留神就会中了他的圈套，你把他看好了，我现在就去通知他所在的地下城护卫队，任务那么重，我们已经够乱的了，不能再让他这根搅屎棍子掺和进来。”
    “队长，你这话说的真是·····我怎么就成了搅屎棍子？你对我有多少了解？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加入到你们队伍中来的。”大毛愤愤不平，知道他对自己的反感多半和那个疯女人有关，李承杰冷冷看着他，“他走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不要装神弄鬼，神神秘秘的。”
    “大哥，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你们是正规军没错，但你千万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些来自民间的力量，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能在你用得着的关口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了，我今天特地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聊一下关于昨天在通道里看到的那个神秘人。”大毛一脸高深莫测，李承杰一直在为这件事儿犯嘀咕，大毛的话刚好撞中的下怀，灰沉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知道是谁。”
    “我跟你讲，大哥，真的，我一回去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儿了，费了不少周到，终于查出点蛛丝马迹。”
    “你想要什么？”
    “我就是想加入到你们队伍中来。”
    “这个权限连我的队长都没有，我有什么资格让你参与进来？”
    “大哥，我是真心······”
    “你到底说不说？”
    “大哥，你看····”
    “我看连你都能查来的东西，难度应该不是很大，让你费了不少周到的地方就是地下城，你也是在地下城查出那个人的身份的，地点都圈起来了，我有进入任何一个地下城的权限，等我结束了工作，我进去一个一个排查，总有一天会将你说的那个神秘人找出来的，到时候，你还有什么重要信息可以拿来卖关子的。”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但你得先结束了工作。”
    “你威胁我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外面很危险。”
    “你是来搞笑的么？这个还要你来告诉我，我们特战队就要将自己暴露在最危险的地方，将需要解救的人员转移到安全地方，冒险前进，先人后己，这是我们的职责。”
    李承杰虽然打起精神来了，但情绪上还是没能完全走了痛失最好兄弟的阴影，声音也略显嘶哑，“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儿可不是你想留下就能随便留下的地方，昨天的情形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有多危险，你也要比没有经历过的人更有发言权，我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走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好好待着，任务结束后，我会去找你的。”
    “哎，你过来，不要走，我跟你说句话。”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奇怪，队长一会儿看到你还在这儿，肯定真会通知地下城的护卫队过来抓你的。”
    “那个女人死了，你跟你们队长说一声，那个疯女人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死了？什么意思？你干的？我说你怎么支支吾吾赖在这儿不走，怎么，你还想拿这个当筹码去跟队长讨价还价？”
    “我就一个无业游民，你们可都是非常厉害的特战队员，我哪有资格拿这事儿跑来跟你们邀功求赏？再说了，所有幸存者在你们眼里一视同仁，没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她害死了你的战友，你当时不也遵照指令将她救下了么？你们队长同样也没有因为这个公报私仇，你说我跟她又没有任何深仇大恨，弄死了她，我自己不也得受到法律的制裁，她的死，跟我没一点关系，更不是我干的。”
    “那你什么意思？”
    “是那个老头干的，我亲眼看到的，就是出现在山洞里面帮你指引方向的老头。”
    “那他·····那他现在在哪儿？他为什么要去找那个疯女人？”
    “我也不知道这个，当时我们几个人被安置到地下城后，我一扭头就看到他静悄悄的跟在后面。”
    “怎么可能？是我亲自将你们送上车，人数也是我清点的，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随同你们一起去了地下城，大毛，你不要拿我感兴趣的事情胡编乱造。”
    “我骗谁也不敢骗你们特战队，其实我也不敢确定那个人是自己找过去的，还是早就藏匿在了车上，不仅骗过了你，还从我们一车人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当时大家都吓傻了，一个个精神涣散，目光呆滞无神，失魂落魄的，还有人尿了裤子，注意力无法集中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大毛说着就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两个身影模糊不清，疯女人的面容也只能勉强看出个大概，但神秘人却也只有一张背影，“车上空间那么大，一个真正想要躲起来的人，他有的是办法，而且还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被人给发现了，那个人好像精神也不太正常，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两个神经病刚好撞到了一起，他们·····”
    “从这张照片上，你怎么就确定他们是两个属性相同的神经病？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去找这个疯女人，是跟她有私人恩怨，必须要弄死她才能解开的血海深仇，还是有人利用他是神经病的特殊身份，特意指使他这么干的？从你的描述中，他个人形象非常明显，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还是个从背影上就能判断出是个神经病，这么不同寻常的体貌特征，为什么一车的人都没发现，刚好就被你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李承杰确定自己这是遇到一个胆大妄为的骗子，居然跑到特战队胡说八道，招摇撞骗，“就算你说的情况都是对的，所有人都被吓傻了，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那么开车的司机以及随车同行的两个士兵怎么没发现？你是开了天眼么？别人看不到的，在你这儿都能一览无余，还有，他就算是个神经病，按你说有可能是抢在所有人之前躲进车里的，司机和士兵以及前来支援的特战队，那么多双眼睛却没一个看到的，他想要活下去，本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车，为什么要躲？“
    “这个我哪知道，我来这儿，目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没有投其所好，没有心怀鬼胎，更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猥琐下作，拿人命关天的事儿跟你们讨要好处，就是想将我亲眼看到的跟你说说清楚，昨天要不是他出手相救，一路指引我们有惊无险的从地洞里逃出来，是我们所有幸存者的救命恩人，我是这么想的，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大毛说得吐沫横飞，眼里闪耀出智慧的光芒，“咱们俩个都是当事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必是救命恩情，我对他多留点心眼儿，又有什么好奇观的，我觉得你那么有责任心，遇上这么大的恩情，肯定也想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好当面跟他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是不是，咱们俩的想法和立场都是一样的，我又非常想和你们一起执行任务，成了一起并肩作战，相互帮助的搭档，不就是志同道合么。”
    “还志同道合，谁和你志同道合？你一口咬定那个人是偷摸着上车的，那你必定知道前因后果，是犯了杀人放火的死罪，还是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原因？或者，他能顺利进入地下城，你私下应该没少搞动作，在整件事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李承杰忍不住被他逗乐了，“想要弄明白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可以将你刚才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给我们队长，再由我们队长再通知你所在护卫队，他们一定会有办法将那个人如何上车，如果进入地下城浑水摸鱼的来龙去脉核查清楚的，这也省得我再去你们地下城大海捞针了，顺便再给你做个详细检查，看看你是不是也是神经病，记得得按时吃药，不然没做到保家卫国，最后跟那个疯女人一样害人害己，至于她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这些都会由专门的人负责处理，我还是挺想知道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和你跟我讲的故事有没有出入，到时候将那个人的身份详详细细的验明出来，不也可以将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骗子也给鉴定出个结果来。”
    “臭小子，你敢这么跟我讲话！”
    “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你出息了。”
    “你也不赖呀！”李承杰转头就走，本想将照片扔掉的，但仔细一想，如果他刚才真是胡说八道的，等护卫队将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这个就会成为批证他的证据，护卫队的人来了，大毛撒腿就跑，刘庆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聊得热火朝天的。”
    “他就是个骗子，队长，我问你，昨天在撤离的时候，除了我清点过的几个人外，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上车？”
    “没有呀，你清点完人数后，我又探进头看了一眼，人数刚刚好，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讲过在山洞里遇到的神秘人么？”
    “你跟我讲，当时就是那个人一路指引你们一行人顺利找到地下室的出口，那个人上车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直到现在，司机还有其他两个队员也没跟我汇报还有其他人员的事儿。”
    “外面那个人胆子够大的，居然敢跑来这儿编故事招摇撞骗，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我看他和那个疯女人也高强不到哪儿去，都是神经病。”
    “她死了，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的事儿，护卫队那边也给我来了电话。”
    “死了？怎么死的？”李承杰大吃一惊，故意装作才知道的样子，刘庆奎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就觉得大快人心，淡淡的说：“那个人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会问车上有没有其他人员偷偷上车？”
    “大毛跟我讲，疯女人是就是被昨天给我们指路的神秘人弄死的，具体怎么个弄法，他也没说清楚，护卫队有跟将你来龙去脉说清楚么？”
    “他们给我看了一段视频，你过来看看。”刘庆奎说着就拿出手机，将视频点开，视频中出现的画面几乎和大毛给的照片截图一模一样，他背对着摄像头一动不动，疯女人看到他好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从她惊恐万状的表情来看，似乎看到了比红头怪更可怕的东西，一个踉跄就从斜坡上直接滚了下去，之后护卫队的人就来了，而神秘人直接走到对面的视角盲区，李承杰将照片递到他手上，“这就是那个人给我的，他跟我讲，这是他拍的照片，但从视频上来看，他显然是说了慌，明显是视频截图。”
    “那人呢？”两人急匆匆的跑到外面，只见大毛所在的护卫队来了，而原本站在大门外面的大毛早已消失不见了，刘庆奎上前接见，原来是为了来抓大毛的，他昨天晚上肆意盗窃了地下城的武器装备，两颗烟雾弹，一只冲锋枪，十颗手雷，一百颗铆钉。
    而且他以前就有类似的盗窃前科，在红头怪没有大批量繁殖之前，他就已经是当地臭名远扬，人人喊打的毛贼，尤其擅长撬锁和开保险柜，有过长达三年零八个月的服刑记录，在得知他刚来过这儿又跑了，护卫队也只好去四围搜捕他的踪迹，与此同时，又向附近大大小小十一个地下城发出协查通报，防止他用自己的一技之长跑去其他地下城疯狂作案。
    “这个混蛋，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的骗子，怪不得想要参与任务，原来是为了躲避护卫队的追捕。”
    李承杰心里舒畅了不少，虽然不是因为疯女人的死幸灾乐祸，但一直堵在心里的东西，好像一下子移除了，眼下就要将所有精力用在接下来的解救科学家的任务上。
    直升机安全降落，十名队员依次上去，他刚要关上车门，刘庆奎一把抓住他的手，吴队死了，弟弟死了，这次任何凶险难测，不知道十个人，最后又能有几个能活着回来。
    他嘴唇剧烈抽搐了几下，眼睛微微湿润，心里有太多的叮嘱担忧不知道怎么开口，每次送他们出行，都像是送行似的，李承杰也没忍心，但他们责无旁贷，谁愿意跑去怪物横行的前线冲锋陷阵。
    他用力推了一下却没推动，反而抓得更紧了，最后好不容易才从嘴里齐出几句话，“保护好自己，你们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是所有幸存者的希望，不能随便丢，这是我的命令，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躲起来，机灵点，随机应变，遇事不要慌，相互协助，谁也不许硬扛，尽量往外面跑，无人机可以帮你们分担目标，附近的地下城护卫队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给你们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你们·····我等你们回来，都活着回来，我······”
    “平伟，你先跟我下去看看实验室的情况，剩下的八个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从后方掩护，剩下的两分为两组，一组留在直升机上负责给我们提供红头怪的活动轨迹，剩下的一组想办法和当地的护卫队建立通信联系，他们一定比我们更清楚实验室的内设结构，这幢实验大楼很大，我们行动的时候需要得到他们确切的路线指引。”
    李承杰个性沉稳老练了不少，在分配工作上也井井有条，“这次除了救出三名被困的科学家外，还要搜查是否还有遗落的幸存者，大家注意四周情况，保证通信正常顺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发现异常情况不要单独行动，两人一组，不要分开太远了，万一发生意外，双方都来不及相互救助，二十秒倒计时，各就各位，正式开始行动。”
    “杰哥，下面怎么死气沉沉的，没一点动静？”何平伟小心谨慎的跟在李承杰的身后，两人纵身一跃，顺着缆绳就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两人安全落地后，背靠背逐步向实验室大门移动，里面乱七八糟，狼籍一片，空气里蔓延着浓烈的尸臭以及红头怪身上臭不可闻的粘液气味儿。
    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无法保持正常呼吸，好在他们做足了准备，拉上面罩，上面特制的滤网可以恰到好处的将难闻刺鼻的味道排除出去，虽然还是很臭，但浓度也没先前那么高了
    李承杰抬起手，安装在战甲上的屏幕亮起，里面传送来了最新的实验室平面图，负责建立通信的队员已经顺利和附近的地下城取得联系，他们在出发之前看过实验室的相关结构图。
    但不是最新的，护卫队早在他们来之前的两个小时，再一次对实验室内部特殊结构，各个舱室的分布情况再一次做了全面的扫描定位，好确保特战队能够在第一时间拿到有效便利的信息，大大增加搜救排查工作的成功率。
    实验大楼内部破损程度令人触目惊心，玻璃破碎，墙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坑洼，还有不少红头怪强行抓扯出来的恐怖痕迹，纵横交错，很多地方甚至能看到里面暴露出来的钢筋，李承杰从楼梯上去，寂静无声，好像被时间隔离在了另一个维度，他紧紧抓住门把，均匀用力，终于悄无声息的将门推开，哪想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映入眼帘，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两人猝不及防，吓出一身冷汗，何平伟的背包在惊慌失措的后退中不小心撞到了门把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声音算不是刺耳，但这儿是三楼，空荡荡的楼梯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回音有着很强的穿透性，几乎同时往上下两个方向传递，李承杰示意他不要慌乱，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忽然觉得不可思议。
    “可哥，还有活着的么？”
    “都死了。”
    “死了？”
    “没错，全死了，身上都长出了暗紫色的尸斑，说话有段时间了。”
    “他们是我们这次行动要搜救的科学家么？”
    “不是，他们好像只是变通的员工，还有两个保安。”
    “这不可能呀！杰哥，红头怪不都是吃人的么？跟饕餮似的，逮到人生吞活剥，怎么放着这么多的人不吃，还都堆放在这儿什么意思？这是在储存口粮么？”
    “应该不是。”李承杰伸手将一个身体健壮的尸体掰开，脖子上有明显的血痕，他用刀将他领口的衣服划开，却意外发现他的肋骨明显往下凹陷，应该是被重力撞击造成的大面积骨折，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在他的肚子上居然破出一个海碗大小的血洞，由于玻璃上全都是大量的血迹，遮挡了光线，他拿小手电照向血洞，肚子里面空荡荡的，五脏六腑全不见了，只剩下半截血糊糊的肠子耷拉下来，从痕迹上很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撕扯过，他胃里一阵恶心，眼前惨不忍睹的情形几乎挑战到了他的视线极限，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他又忍着胃里的不适，将其他尸体也做了仔细的检查，和第一个看到的血洞情况如出一辙，死人身体里的内脏全部被什么东西吃干抹净，有的连肚皮也被啃得千疮百孔，不像是从外部进入，更像是从由里向外疯狂啃噬撕扯才会形成的状态。
    “杰哥，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们的肚子全被吃空了，红头怪不都是囫囵吞枣的吃法么？怎么又变了花样？全挑五脏六腑吃了？”
    “不是从外面吃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他们的身体里，是从内往外吃的，红头怪为什么要将卵胎寄生在人的尸体上？我们昨天销毁了上百颗卵胎，都是像马蜂窝一样整整齐齐排列好的。”
    “杰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这儿的红头怪改变了产卵方式，将胚胎寄生在了人的肚子里，五脏六腑就是被孵化出来的幼兽····它们吃饱喝足以后就从肚皮上打个洞爬出来了？是不是这样？怎么会这样杰哥，我们那儿的红头怪几乎都是一次性成百上千批量生产，但这儿的好像单独寄生的，一胎也只孵化一个，可这儿的红头怪早已泛滥成灾了，数量也是其他地方的几倍多，但实际情况····这个生产速度和现有的数量几乎成了反比，这也太反常了。”
    “的确反常，太诡异的，这根本就不符合红头怪的习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说这些红头怪在生活习性上会不会随着环境，生理习性也会做出相应的改变？这儿离咱们大本营，直线距离也有一百五十多公里，它们现在在跟我们在地球上争地盘，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特战队员，不是满嘴胡说八道的骗子，我还真的没想到这些怪力乱神的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我问你，为什么昨天没改变产卵方式，今天就改成寄生在尸体里了？”
    “我也是随便猜的，杰哥，要是红头怪以后都按这个模式繁衍后代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它们孕育后代的摇篮和温床，这也太恶心了这个，开膛破肚，一边孵化一边大吃大喝，哎，这不成了寄生虫了么？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会不是基因突变······不是听队长讲，它们每时每刻都在自我完善基因细胞，从而完成更新换代不断进化的历程么？按这个思路来说，几天时间也够它们完新一轮的进化蜕变了。”
    “这个可不是光靠嘴在这儿推演就能得出结论的。”李承杰当机立断，将现场拍下的视频直接传送到队长那儿，他会自行决定要不要通知周博士所在的实验室。
    何伟平靠近一步，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破损情况，在腹腔的内壁上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不少深深浅浅的抓痕，这也很好验证里面存在寄生怪物的事实，“昨天没发现，前天的数据也没有发现不同寻常的变化，它们不是刚好处于蓬勃生长的孵化阶段么？躲过那么多侦查视线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说不定又是它们为了顺应环境，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闷声干大事，衍生出另一套和我们斗智斗勇的作战模式。”
    “不会，红头怪的繁衍能力非常强悍，没有适合的环境，它们也会想方设创造产卵的环境，几天之内就做出这么大的变动，说明它们这个群体曾遭到过毁灭性的打击，可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它们近段时间的孵化率，是呈明显的上升趋势，伟平，你不要忘了，这儿早在两个星期前就成为一座空城了，也是全国各地唯一一个自主放弃抵抗的地区，地下城全面封锁，幸存者也都深居地底堡垒，距离这儿最近的特战队也只有我们。”
    “话是这么说的，可它们最新衍生的孵化方式，或多或少还会受到环境影响的，我觉得还是存在这个可能性的。”
    “你还在觉得，是它们告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亲眼看到它们水土不服了？方圆一百多里之内，不存在任何天敌，要说水土不服，适应不了当场的气候环境，你觉得可能么？你说的，这儿离大本营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它跑动起来速度极快，不会比直升机慢多少的，顶多半小时，它们在这儿活不下去，为什么情愿成百上千的聚集在这儿等死，也不向四面八方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辐射蔓延？所以发生水土不服的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承杰看了一眼上面还在螺旋向上的楼层，至少还有六楼，他们俩个得一层一层仔仔细细搜查，但奇怪的是，今天在出发前还接收到这儿的红头怪还在持续增加大的消息。
    但这座实验大楼除了大量的尸体处，像是陷入了死寂，更不见一只成年或向他们发动攻击的红头怪，其他队员也没有做出相应遇袭或发现目标的反馈，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令他更加惊慌害怕，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杰哥，不管这儿有什么东西诱使着它们，单从楼里的情形来看，这儿的红头怪应该比我们以前见过的更加凶猛聪明，毕竟通过寄生方式孵化后代，也是我们跟红头怪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还从未见过的，你说它们跑来这儿，会不会是因为这儿环境舒适，是个适合繁衍后代的风水宝地？”
    “伟平，你在跟我开玩笑么？先前说水土不服的人是你，现在说风水宝地的人还是你，你的原则在哪里？还真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我们想像的事实，有可能和实际情况有着天壤之别，甚至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李承杰在前面探路，迈着小步，做好随时还击的准备，但这儿的安静几乎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何伟平心惊肉跳，手心直冒汗，几乎连枪也握不住了，就在这时，一只红头怪忽然从斜刺里飞奔过来。
    何伟平大惊失色，吓得他扭头就跑，连枪也忘记开了，好在李承杰当机立断，在将一颗手雷甩向红头怪的同时，一把拽着惊慌失措的何伟平躲进了对面的房间，受累强大的爆炸力足够将红头怪炸成无数块冒着浓烟火星子的块块。
    “不用怕，这样的场景等你多经历几回就会习惯了，我刚进队那会儿也这样手忙脚乱，光看到它们出现都要怕得要命，腿比你现在抖得还要厉害，你刚入队还没有半年，能有这样的表现其实已经不错的了。”
    “我好怕，我真的·····”
    “跟在我后面走，不要胡思乱想，咱们以后跟这些怪物打交道的时间还长着呢！哪有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千万不要给自己思想压力，你给自己压力，就是给红头怪动力，咱一步一个脚印来，我跟你一起呢！不怕。”
    李承杰用手拍掉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脸上灰蒙蒙的，也顺手帮他拍了拍，何伟平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成长成像李承杰这样老练敏捷一气呵成的水平。
    李承杰见他还是满脸惊恐，故里岔开话题说：“我在来的路上，查看过这儿一个月前的情景，那时候虽然数量不少，却也一直受到当场武装力量的干涉打击，别说是泛滥成灾了，在数量上也在持续减少，但为什么在后半个月又一下子失控了？发生异变的那个点，就是一前一后反差那么大的分界线，问题就出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
    “没错，而且从当地护卫队发送给我们的信息来看，他们也是在半个月前，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就遭到了大批红头怪史无前例的攻击力度，而后期不断暴涨的数量，不断扩大的种族范围，刚好也是从这个点开始持续攀升，居高不下的，所以问题还得往十五天之前推进。”
    “杰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
    “我们虽然长期和红头怪打交道，但对它的生性习惯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如果你能想到的事情，为什么当场的护卫队或一直在这座实验大楼里工作的科学家却没想到这一点？”
    “你这小子这是在指责我自作聪明？”
    “我就是按实际情况分析的，刚才我在问你要不要说的时候，不是你让我说的么？说了你又赖我拆你的台。”
    “就事论事有什么不好的，我哪有怪你拆台的意思，你说得没错，我能想到的，对红头怪各个方面生性了如指掌的专家团队却什么痕迹也没摸清楚？这个问题不是靠我们俩个单方面推测就能得出结论来的，专业的问题，还得由业内拥有最高权威的科学家才能给出标准答案。”李承杰越想越不对劲儿，这儿太安静了，安静的连两人的呼吸都能听清，何伟平神色凝重的问，“杰哥，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这些成千上万只红头怪，跨越不同的区域跑来这儿，必定受到是它们生性无法抗拒得了的一个巨大诱惑才促成了今天的大联欢，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不是身不由己受到了牵制，要不就是它们垂涎已久的某一个物质。”
    李承杰一层层仔细搜查，奇怪的是，里面空无一人，却也没再发现任何一具尸体，每一层空荡荡的，好像被刻意打扫过，但地上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不少纵横交错的血痕，显然有什么东西将尸体拖带走了。
    李承杰不敢疏忽大意，立刻将现场看到的情况向队里做了反映，将相关的数据信息通过三个频道发布出去，包括附近地下城，“如果它们真的是来欢聚一堂的，为什么其他地方却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难道不怕被几颗炮弹扔下来一次性团灭了？我敢断定，这儿肯定有我们至今还没有探查明白的东西，恐怕就连周博士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科学家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
    李承杰成功抵达实验室的核心舱室，而那个地方正是三名科学家最后一次发布求救信号和确切定位的地方，就在这时，耳麦里忽然传来队员惊恐万状的尖叫声，随后就中断了联络，李承杰知道对方肯定遭到了红头怪的伏击，何伟平也吓得满头大汗，神情紧张不安的看向他。“杰哥，红头怪出来了，它们应该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然后再一个个伏击我们。”
    “跟在我后面，不要慌！”李承杰用枪轻轻推开实验室锈血迹斑斑的门把，上面的血早已凝固发黑，他用手轻轻一拧门就开了，何伟平跟着他一起进入实验室，里面跟其他地方的情况差不多。
    翻箱倒柜，地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痕，仪器设备损毁严重，然而值得高兴的是，存放抗毒抑制剂的生物冷柜几乎完好无损，他眼疾手快，迅速将保存完好的十二支药剂装进了提前带来的套盒里，隔壁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还有强烈的爆炸，生物柜上的玻璃也随着高强度的震颤破碎了，何伟平忽然尖叫一声，难以置信的看向东南角，李承杰不由分说赶了过去，却惊悚的发现三名科学家无一生还，他们身体残缺不全，面目全非，显然遭到了红头怪的袭击撕咬。
    在他们脸上可以清晰看到在劫难逃的恐惧，但他们死后的形态和第三层楼梯间发现的尸体有所不同，他们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猎杀，所以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大难临头的痕迹，出现在他们身上的特征，似乎只是为了寻找适合寄生的载体。
    除此之外，并没有表现出要将捕杀来的猎物吃掉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延续后代，可这三具缺损严重的尸体，显然更符合他对红头怪本性的认知，可将尸体集中到一起，还为了成功孵化做出掩藏的动作。
    从地面上相互交叉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死后又被拖拽到这儿，李承杰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却又符合逻辑的推定，在红头怪的族群里，似乎出现了外来户，猎杀他们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跟他们平时打交道的普通红头怪。
    但做出掩藏尸体并选择在尸体上寄生的红头怪，十有八九是从原本的族群中又衍生出的旁支异类，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在同一具尸体上，却会发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痕迹，何伟平一脸恐惧的说：“杰哥，肚子·····他的肚子里好像有东西，还在动。”
    “你去门口守卫，我来处理。”李承杰拿出刀，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靠近堆码在角落里的三具尸体，经过确定，正是他这次需要解救的三名科学家，最上面的那个还是日本来的。
    他是侧躺着的，宽松肥大的工作服沾满了鲜血，血迹干涩后就显得硬邦邦的，颜色深，下面还压了个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腹部鼓得老大。
    胳膊和腿全部被用蛮力强行撕掉，白森森的骨头几乎完全暴露在了残断皮肉的外面，情景触目惊心，残忍恐怖，地上也形成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泊，早已凝固变色，他用刀将他暗红色的血衣往上挑。
    果不其然，下面露出一个被撑大的肚皮，足有一个篮球大，还能清晰看到里面的东西似乎在不断抓扯，寄生在里面的怪物活动频繁，肚皮单薄坚韧，它圆溜肉实的身形随着大幅度的翻转，可以若隐若现的暴露出来。
    李承杰向对着尸体鞠了一躬，死的那么惨，本来就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又要破坏他们的尸体，总有些于心不忍，但这又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再犹豫，一刀插了进去，随后一阵撕裂高亢声音就从刀尖下接连不断的传出来。
    他又咬紧牙关接连捅了几下，血肉横飞，皮开肉绽，直到里面的肉东西不再翻腾挣扎，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鼻而来，紧接着就有一个被扎得支离破碎的肉球从破损的皮肤里滑落下来。
    乒乓球大小的脑袋却是蓝色的，和外面满大街横冲直撞的红头怪截然不同，虽然在体貌特征没有太大的分别，但脑袋和后背整条脊骨，却呈现出微微的淡蓝色。
    李承杰的手上也沾满了蓝色的血浆，好像淋了一层蓝色的油漆，粘稠浓厚，跟鼻涕似的，这些都是尚未完全孵化的卵胎，刚才它撕心裂肺的叫唤，必定会招来潜伏在附近的雌性蓝头怪物，为了以绝后患。
    李承杰将剩下两个人肚子里也快要瓜熟蒂落的卵胎也解决了，然而令他猝不及防的，在处理最后一个时，却没有留意到这是一个双胞胎，他隐约觉得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忍不住将头凑过去一探究竟。
    哪想一只完全孵化的幼崽却出其不意的从血洞里跳了出来，随之带着出来的蓝色血迹也都飞溅到他脸上，他下意识用胳膊挡住脸，也刚好他条件反射快，不然突然飞扑过来的幼崽就不是简单的咬到他的手腕，而是脸了。
    那么大的力度，可以轻而易举的撕下一大块肉，李承杰顺势压了过去，拿刀咔嚓几下就给解决利索了，他的脸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桶蓝色染料，整张脸全成了蓝色，它的存在足以说明现在的红头怪种族已经出现变异或旁支来了。
    他干脆利落的将乱刀扎死的幼崽尸体用密封袋装好，而被它咬伤的手腕还在源源不断的流血，先前没怎么在意，现在看到皮开肉绽的伤口了，疼痛神经似乎也开始排山倒海的将他欺压而来。
    幼崽蓝色的血液不可避免的渗入到他的伤口里，更像是在伤口上涂了一层胡椒粉，何伟平见他受伤了，连忙跑了过来，从背包里拿出止血绷带，也来不及仔细清理伤口。
    三两下就将他的伤口简单粗暴的包扎起来了，但疼痛似乎还在持续增大，他将幼崽破碎残缺的尸体囫囵吞枣般塞入包里，徐伟平正准备将他扶起来，没想到李承杰猛地一扯，他重心不稳，猛地压到了他身上。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只凶恶残暴的红头怪直接从大门外撞了进来，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撞击过来的，而它的摔落路线刚好就是何伟平刚才站立的地方直接削过来的。
    李承杰迅速做出反应，拉起何伟平就往右侧路，一头摔倒在地的红头怪发现猎物后，仿佛打了鸡血似的，还没完全爬起来，触手里的毒刺就接连飞射出去，好在两人有惊无险，终于从支离破碎的大门里跑了出去。
    原先整个实验大楼寂静无声，现在到处都是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一声接一声的手雷爆炸声，地动山摇，震耳欲聋，从上到下飞沙走石，雾蒙蒙的，到处都是七零八碎的杂物碎片。
    “我的腿！”何伟平的腿上扎入一根暗黑色的毒刺，红头怪一直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李承杰一把将他拽进楼梯间，又用铁棍将门别住，又动作麻利的给他扎入一根解毒剂，他打开窗子，想要从窗口往外面突围，推着他就要下去，哪想何伟平却大惊失色的指向外面说：“你看·····杰哥，下面全是尸体！”
    李承杰伸头一看，下面密密麻麻几乎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怪不得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原来全都被集中到了这儿来，外面追击来的红头怪积累撞着铁门，别在里面的铁棍逐渐变形，李承杰一把抱住他，下面有个延伸出来的平台。
    用力一推，何伟平刚好掉落在了平台上，这个地方隐秘安全，李承杰正准备也跳下去，哪想红头怪早已撞破铁门扑过来了，他只好放弃，痕迹太明显，两个人都将遭殃，他一边回头射击，一边极快的顺着楼梯往下一层跑，然而刚到走廊，就看到一头红头怪正张牙舞爪的准备扑向一个倒在地上不断挪步的男人。
    李承杰纵身一跃，刚好跳到它的后背用，手上的刀削铁如泥，只一下就将它的脖子划断了，他被红头怪用力甩了下来，一连串毒刺铺天盖地的向他飞射过来，好在倒在地上的人一把将他拖到隔壁刻意。
    李承杰惊魂未定，一脸感激的看向刚才在紧要关头救他一命的人，因为他看第一眼就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战友，光是从身上的制服装备就能区分出来，而面生的男人也一脸惊诧的着这个英勇无敌，但他整张脸几乎变成蓝色的人。
    门口传来红头怪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还有自来水管道爆裂的声音，大量粘稠浑浊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脖子上的刀口里滴落下来，两人就紧紧的蜷缩在空间狭小的柜子里，谁也不敢大声喘息，透过门缝，几乎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红头怪拖拉在地上的触手，上面的毒刺呈现随时飞射的状态。
    李承杰浑身上下几乎都被汗液浸透了，穿着里面的衣服也湿漉漉贴在皮肤上，额头上的热汗却也恰到好处的将沾染的蓝色液体冲洗干净，他动作细微的伸出胳膊，轻轻在眼睛上按了按。
    这样就避免混合蓝色液体的汗液浸到眼睛里去，红头怪生命力异常强悍，脖子都快被割断了，却还步伐稳健，精神抖擞的，两个男人紧紧蜷缩在一起，退无可退，只要被红头怪察觉到，必死无疑。
    两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微小的缝隙，哪想触手忽然搭了上来，甚至还能听到藏在里面的毒刺和木板发出的摩擦声，它靠近过来，大量粘糊糊的液体接连不断的从上面滴落下来。
    不断的通过缝隙渗进他们藏身的柜子里，紧挨着他的男人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噪音，原本都已经准备离去的红头怪瞬间锁定目标，就在它张着血盆大口咬掉整个柜门时。
    李承杰直接拿刀扎进它的眼睛里，顿时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粘液飞溅出发来，红头怪接连往后退了两步，扬起的触手接连飞射出好几根毒刺，李承杰的肩膀中了一根。
    他取出一颗手雷甩起胳膊就向它砸去，剧烈的爆炸轻而易举的就将它庞大的身体掀翻，撞飞到后面的墙上，破出一个大洞，脑袋也彻底和脖子分家，孤零零的滚到仪器下面，身体也被炸碎，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块块。
    李承杰一把就将还蜷缩在柜子里的男人拽出来，正准备走，另一头红头怪又立马杀气腾腾的追击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口忽然从外面撞进来一个身影，仔细一看，却是先前偷了地下城武器装备逃之夭夭的黄毛。
    他爬起稳后，立刻将一个火箭筒扛在了肩膀上，满脸是血，撞进来的时候刚好撞到脸了，李承杰和身边的男人大惊失色，这么大的威力足够将整幢实验大楼夷为平地，哪想黄毛果断扣下按钮。
    不过从炮口飞出去的不是威力强大的炮弹，而是一张和无人机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的网套，刚好迎面发射的，锋利的网线削铁如泥，红头怪的反应能力再强，在这么大杀伤力的武器面前也弱成了鸡肋，它肥硕巨大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就被切割成了十二块，十二个网格，不多不少。
    李承杰在黄毛的协助下终于从人间地狱里逃了出来，他们站在窗户外面的站台上，前来接应的直升机也迅速靠过来，三个人抓住绳索一起从窗口跳了出去，而就在这一瞬间，后面又有两个庞然大物飞扑过来。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垂落的绳子另一头却被红头怪的触手缠住了，连带着直升机也跟着剧烈晃动，李承杰眼疾手快，用刀猛地割断绳子，但连续飞射过来的毒刺不偏不倚扎到他手上。
    他也直接从一百多米的高空掉下去，头朝下直线跌落，而正下方就是堆放至少三十多具尸体的地方，后脚忽然被绳子缠住，身体也迅速往上提升，四周没有红头怪，它们的活动范围似乎被限制在了大楼里。
    他看得很清楚，一只脑袋呈现蓝色的怪物从尸体不远处的巨大洞口里钻出来，凶神恶煞的冲着他咆哮嘶吼，黄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拽了上来，他的双手都被磨得血肉模糊，额头上青筋暴露，汗液里混合了一丝丝的血液，脸色涨红。
    在将他拉上来之后就完全虚脱了，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他艰难的取出背包，拿出解毒剂，他的手也被毒刺扎中了，他刚要拧开上面的安全拴，却被黄毛一把拿过，用牙直接咬掉了。
    李承杰眼神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看，就在他准备扎针时，忽然向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心领神会，将他的脸扳到一边，他手上血淋淋的，但还是完成了注射，随后又重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闭上眼昏昏欲睡，手里还紧紧抓住那只解毒剂，好像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壮举，面带微笑，心满意足。
    特战队
    刘庆奎从外面进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去了十个，最后只回来五个，这还包括李承杰从实验大楼救回来的日本人，实验室里有日本科学家，他是随行的一支救援队，但最后也只剩下他一个了，要不是李承杰意外救下了他，并将他安全的带回基地，他隶属的救援队就全军覆没了。
    “承杰，承杰人呢？你怎么样了？”卷毛和周博士在得知他从实验大楼带回了全新的种族样本，立刻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基地，李承杰将塞在包里的样本拿了出来，支离破碎，血糊糊的一片。
    但它的脑袋和残留的脊背部分可以清晰看到皮肉里似乎存在蓝色沉淀物，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凑过来，就连先前一直驻扎在实验室的日本人似乎也是头一回见到。
    卷毛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李承的身上，周博士凑到他身边，嗓子不太舒服，咳嗽了一声，见他还是一个劲儿的拽着李承杰的手看，直到被他踩了一脚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干什么来的，火速将注意力收回来，一把抢过桌上的密封袋仔细看了看，一脸惊讶，好像才发现新大陆似的啧啧称奇，“还真是新品种，你看脑袋长的多圆润，周博士，你说是吧？”
    “队长，所有人立刻进行全面消毒，母兽的嗅觉很灵敏，会根据嗅觉找到这儿来的，还有，我们会将样品带去实验室进行近一步研究，连同这儿以及整个基地的里里外外必须做到全面消毒，这东西散发出的气息容易附着任何东西上。”
    “你们从前线回来的人员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携带这种新生物的味道，这些气息都是我们的嗅觉无法察觉到的。”
    周博士的表情有些诡异，不光刘庆奎看出来了，就连李承杰也觉得他好像在极力掩盖什么，毕竟在他拿出样本的一刹那，他和卷毛的表情波动很小，似乎这个东西的出现，就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儿。
    尤其是卷毛故作惊讶，装腔作势的反应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周博士将样本放进冒着冷气的盒子里，随后继续交代接下来的安排，“衣服全部烧毁，所用的武器也做同样的处理，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残留生物气息的东西，越快越好，只要彻底隔断气息痕迹，母兽就没法顺藤摸瓜找到这儿来。”
    “承杰，你这回是立了大功，表现越来越好了，你身上的沾染的血浆太多，必须进行彻底消毒，最好在温水里泡一泡，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放点花瓣进去，泡的时候长一点，花香的味道会很好的将你身上无法彻底清除的生物气息掩盖住，记得浑身上下多搓搓，不然气味儿太重，它们找上门来，你就会成为它们主要攻击的对象了，这个可不是小猫小狗。”
    周博士语重心沉，“它们的杀伤力以及报复性可要比红头怪厉害好几倍，人命关天，非同小可，又涉及到那么多人，附近又两个地下城正在加班加点安装预警机，承杰，你是知道的，最近研发出来的预警机，它对红头怪有着很好的驱赶震慑效果，就不知道对蓝头的怪物能不能起到同样的威慑力，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我们不能冒险，更不能疏忽大意。”
    李承杰将一起取回来的解毒抑制剂也拿了出来，卷毛无比欣慰，原来总是浮躁鲁莽的儿子终于成长成一名真正的战士，刘庆奎很高兴，可一下子损失那么多的队员，取得再圆满的成功，他也开心不起来，壮烈牺牲的队员再永远回不来了，孤独冰冷的留在了他们浴血奋战的前线，也无法一起分享大获全胜的成果。
    “队长·······”
    “你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卷毛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开始问东问西，李承杰将手抽开，“你干吗这么奇怪。”
    “我就问你一句话，哪天让你选择，你选哪一个？”
    “选什么？”
    “我是说等我们将这些生物全部消除干净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你现在问这个会不会有点早了？”
    “我就提前问问。”
    “卷毛叔，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来就看你怪里怪气的。”
    “我不是跟平时一样，可能是这两天肠胃不太好。”
    “谁让你乱吃东西，你还是趁年轻找个老伴，这样就有人可以照明你的日常起居了，还能督促你不要乱吃东西，上吐下泻，难受了还要乱叫，你不嫌麻烦，打扰到别人正常休息也不好。”
    “李承杰，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你这又是哪一出？我这是关心你，你想想，等我以后娶媳妇成家了，有了老婆孩子，哪还有精力管你，求人不如求己，你不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也该为后半生好好考虑一下了，我或许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但卷毛叔，你在我心里还是占有很大的份量，这可不是以后要跟谁在什么地方一起生活就能衡量得了的。”
    “真的？”
    “比金子还真。”
    “队长说你找到女朋友了？要不要哪天带过来跟我见个面？”
    “卷毛叔，天下还没有太平呢！你····你们团队是不是研发出什么可以将红头怪一网打尽的绝密武器了？”
    “绝密武器不就是你么？你看你现在多厉害，成了它们的克星。”
    “你少来打马虎眼儿，刚才我可都仔细留意过你和周博士了，我那么信任你，每次任务都是为了给你们提供必要的样本，每一次都是真正拿命在拼，你可不能有秘密却不告诉我，非要闷在心里装作没事人一样，你不是经常跟我讲，我们父子俩之间应该相互坦诚，不能有任何秘密的。”
    李承杰带他去了自己的寝室，“我从小是跟着你长大，一起相依为命二十年，你对我的了如指掌，而我对你也百分之七十的了解，你有没有骗我，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你和周博士之间有事儿，我从实验室带回来的样本，你们早就见过了，惊讶好奇的样子，也是故意装出来的，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出蛛丝马迹，但我看出来了。”
    “那你看清楚我脸上又多出几条皱纹来了么？我每天只做两件事，第一是在实验室里不停的测试抑制剂，能否在活体样本上起到符合我们预期的效果，还有一件事儿就是结束一天的工作后，躺在床上担心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不会遇到危险，遇到危险，你有没有办法逃脱追捕。”
    “卷毛叔，你不要这样，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怪怪的，这些话，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讲过，现在突然讲出来，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且你越这样反常，我就越觉得你在刻意转移话题。”
    “好，那我们就聊聊你现在的事儿，你是特战队的人，你只要竭尽全力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红头怪蓝头怪，全都是你目前需要全力消灭的目标，这个你能听懂么？”
    “蓝头怪？”
    “对蓝头怪，这个最近衍生出来的新品种就是我给命名的，怎么样，周博士认为这个通俗易懂，非常贴切它的外貌特征，让人一听就知道它和红头怪有所不同。”
    “卷毛叔，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的一切，但你对我还谈不上知道，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么？”
    “你不是害怕臭鼬么？曾经被它的臭屁熏得晕死过去，你让我不要到处乱说，说这件事儿是你的奇耻大辱。”
    “我最害怕接到你们队长的电话，他用悲伤沉重的心情告诉我你死在前线了，来的时候，我看到他躲在楼梯口给遇难牺牲的队员家属打电话，每挂完一个电话就要哭上好一会儿，哭完了再继续打给下一个。”
    “卷毛叔，真的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能告诉你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你，不能说的，就真的不能说，我不能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就违背自己的底线立场职业道德，这里面关系到很多错综复杂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你们有你们的纪律，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对外吐露一个标点符号。”
    卷毛的话似乎也默认了李承杰的猜想，“你也不想我为了满足你，最后被周博士骂得狗血淋头，说不定还会危害到筹备了将近三十年的计划，被实验基地开除，回国后，我可能还会面临牢狱之灾，我干了大半辈子的科学研究，不能在原则性的事情上冒险，出任何差错，不要再打听这些事了，干好你的本职工作，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红头怪就会被彻底消灭，这个结果，我倒是可以提前泄露给你。”
    “对不起啊，我不该这么问的。”
    “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蓝头怪的事儿，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它这个新生物种，尤其是地下城的人，跟他们接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旦将风声提早透露出去了，很容易引起民众的恐慌心理的，我们对于它们的出现也很意外，目前还没有完全了解到它的生性软肋，只有摸清底细，才能对症下药，采取有效或可以制约它们大量繁衍的措施。”
    卷毛看他的眼神很高兴，却也有一点点的失落，“不过对于红头怪，你带回来的抑制剂一旦在活体样本上实验成功，我们就有九层的把握彻底切断它们继续繁衍后代的能力，针对性很强，跟化学阉割差不多，这种毒素的杀伤力，是根据它们本身就很强大的有毒物质进行以毒攻毒，就像用毒蛇的毒液可以研制出解毒血清是一个道理。”
    李承杰点了点头，卷毛继续说：“这个大胆的设想，其实是在周博士早在五年前就提出来的，他向星河区刚成立不久的实验室，提供相应的血液样本和毒素，通过五年坚持不懈的精心专研，这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果，一切都太不容易了，好了承杰，你得尽快将身上衣服和用过的东西全部拿出去销毁了，一定要严格按周博士给出的指示认真执行，这都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
    李承杰将脱下来的衣服全部装入收纳箱里，他准备带去后面的空地上进行烧毁，卷毛在回实验基地之前，也要给自己浑身上下进行彻底消毒，这样气味儿就不会扩散到实验室，他由队长亲自带去浴室洗澡了。
    在经过靠近楼梯的房间时，他隐约看到周博士正和坐在床边的黄毛说话，李承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蹑手蹑脚退到一边，从两人谈笑风生的情景来看，好像是认识几十年的老友，分别以久，没想到今天终于在这儿久别重逢了。
    黄毛也笑得格外灿烂，周博士还亲自给黄毛受伤严重的手掌上药包扎，李承杰百思不解，黄毛不是一个臭名远扬的惯偷么？怎么能和全世界最顶级的科学家聊到一块儿去，两人一天一地，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谁在外面？”周博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李承杰心虚，连忙躲到了拐角处，门被彻底关上了，不到五分钟后，周博士表情轻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终于了结了多年以来一直耿耿于怀的心愿。
    李承杰先是将衣服和相关的东西烧毁后，又去澡堂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浴缸里洒满了花瓣，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待遇，就在这时门开了，黄毛从外面偷偷摸摸进来了，李承杰自从看到他和周博士相谈甚欢的场景，心里就对他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很多疑问，就算他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贼，能和周博士搭上关系，那也就不是一般的贼了。
    “你的手好些了么？还疼不疼？”
    “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拿套索缠住我的脚，我不是摔死，也要被潜伏在四周的红头怪生吞活剥了，更没有机会能享受到只有女孩子喜欢拿花瓣泡澡的待遇。”
    “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的面相特别好，是个大富大贵，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贵人命，贵人命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我以前也只是听人讲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一回，我听说你在这儿洗澡，就过来沾沾你身上的喜气。”
    “这谁的舌头这么长，讲什么不好，非要拿我泡澡的事儿到处宣扬，我又不是美女，看我洗澡可饱不了眼福的。”
    “你现在很了不起，真的很厉害，我看你这面相·····”
    “黄毛，你不是贼么？怎么还会给人看相？讲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
    “贼怎么了？你可不能小看了贼。”
    “怎么着，你当贼还当出优越感来了？古代的贼偷东西被抓到了，是要被砍掉双手的，现在的贼被抓了，是要坐牢的。”
    “坐牢又有什么不好，你看以前生活压力那么大，通货膨胀也严重，一个月的房租费太贵，吃喝拉撒处处都要花钱，每个月雷打不动就要消费四五千块钱，可一个月累死累活上班干活又能赚到几个钱，最后钱不够花，还得倒贴老本，你看坐牢就不一样的，没有生活开销，有吃有喝，还不用每个月交房租，累了就睡觉，想说话了就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说说话，解解闷。”
    黄毛说得神采飞扬，“那里面的段子比外面新奇精彩多了，最重要的是，头发长了，还会有专门的理发师过来修建，在里面衣食无忧，生活惬意，还能避开很多讨厌鬼，虽然没有自由，可里面的安逸舒适，却又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相比外面的自由，穷得叮当响不说，还要被人瞧不起，夹着尾巴做人，多难受呀！”
    “你还真是个人才，不过你挺有正义感的，为了救我不惜将自己的双手伤成这样，万一连同你一起摔下去的话，命就真的保不住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个贼是不是类似劫富济贫的那种？”
    “我想劫富济贫，先得自己吃饱肚子，要是一日三餐都没着落了，混不出个人样来，说要劫富济贫当个好人，别人也未必相信。”
    “不过我还是挺感谢你的，劫后余生的每一天都是你给我的。”
    “你说的太严重了，跟我还客气，我这个贼也没什么良心，一辈子也没正儿八经做过一件能放上台面的事，但救下你就算是为自己积德行善了，你活着，以后会有很多人因为你活着而得到你的拯救，我救的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伙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英雄，所有人都尊重的英雄，你说你这么优秀，想来你的父母也差不到哪儿去，他们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父母？”
    “你·····你没有父母么？”
    “我有两个爸，一个是生我的亲爹，一个是我的养父。”
    “你爸···我是说你亲爸，你对他还有印象么？”
    “我自小是在洛杉矶长大的，那个时候还不怎么记事，太小了，被人贩子拐过去的，还好我遇到了现在的养父，是他将我接到他身边一起生活的，对于我亲爸，我手上没有他的照片，早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他是在我被拐走没多久就死了。”
    “不管你记不记得他，你这么优秀，他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其实能感受得到，如果我有儿子，他能像你这样出类拔萃，我当然会为他骄傲了。”
    “所有人只看到我身上的荣誉，却不知道荣誉背后掩藏了多少别人看不到的孤独辛酸么？”
    “你在那边过得不好么？还是你的养父对你不好？”
    “好是好，但哪有亲爹好的？有些话，可以对亲爹说，但不管和养父关系有多好，在讲的时候都要留点余地，不是因为和养父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太清楚他不是我亲老子。”
    李承杰觉得黄毛好像和刚开始看到的样子很不一样，他在身边，总有一种想要照顾他的亲切感，“在任何事上都要时刻把握好两者之间的界限和分寸，有时候我们要是意见不中，在一些事上产生意外分歧，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拿他跟我的亲爹相互比较，如果他是我亲老子，他那句话还会不会那么说，又会以什么姿态语气跟我讲。”
    “那你有没有找过他的照片，看看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样子？”
    “他都死了，我还有必要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么？从小到大，所有的难处都是我独自面对的，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养父工作很忙，经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时间精力管我的事儿，别人可以找家长，但我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哪怕养父在家，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李承杰很少跟外人提起这些过往，就连卷毛都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经历过被人贩子拐卖的悲剧，心里一直没什么安全感，特别害怕无家可归的感觉，养父不需要对我太好，只要给我一个家就很好了，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自己的游戏机，放学回来可以有家回，在我还念书期间就特别害怕被抛弃，所以性格相对懦弱内向，被人打了都不敢回家告状。”
    黄毛低下头沉默不语，缠着纱布的手用力抓紧浴缸边缘，似乎对他的话感同身受，李承杰伸手将脸上的汗珠抹掉，“我害怕养父嫌我太麻烦就·····就不要我了，我没有家回，没有饭吃，没有床睡，什么也没有，只能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直到长大了，我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了，有能力买一套自己的房子，车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心里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才好一点，所以对我亲爹····我有点恨他，还好我记不得他的样子。”
    “你恨他呀？”
    “当然恨了，如果他不是粗心大意，我能被人贩子拐到那么远的地方么？如果我没被拐，我的童年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孤独和伤害，那段时间留下来的心灵创伤，是要用一辈子去治愈的。”
    “可他如果有办法，一定会拼了拿的将你找回来的。”
    “你是他么？你能代表得了他么？办法不是人想出来的么？我从小一直在等他，等他哪一天将我找回去，我想待在自己爸爸身边，哪怕生活条件寒酸艰苦也没关系，我等了他二十年，等了他二十年都没等他到来找我，哪怕给我捎一句话，他明明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买一张机票就能接我回去了。”
    李承杰的眼泪无声的滑落到水里，溅起微小的涟漪，“办法总比困难多，他哪怕当年给我打个电话，跟我说····跟我说‘儿子，爸爸暂时没法接你，你先在那儿好好生活，等爸爸以后有钱有机会了再将你接回来。’哪怕就我一句，我也没等到，每个人都喜欢过生日，养父也会给我过生日，但那一天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只有我爸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可他从来没陪我过过，我真的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他陪我过生日的情景，最后醒来却发现是个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梦。”
    黄毛神情落寞，抬眼默默的看着他，隔着热腾腾的雾气，视线似乎也被热气熏染了，看不清他的脸，李承杰将头有气无力的歪在一边，言语中多了几分怨念，“我要的他给不了，他现在就算给我了，我也不想要了，过了期的亲情，和隔了夜的饭一样，有股馊味儿，而且我现在和养父的感情挺好，他好像变成小时候的我了，也开始患得患失，害怕我会不管他，不要他了，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不要他，以后还会加倍的对他好，不能让他再次经历我小时候经历过的孤独无助，那样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对不起呀。”
    “啊？你好好的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应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是我不该多愁善感，对了黄毛，我问你一件事儿，你得老老实实跟我讲，我的眼力一向很好的，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我会死死的盯着你的面部表情，你有没有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好，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热情？哦，我知道了，你讨好我，是为了让我帮你去队长那儿说几句好话，好让你进来领个差事对不对？不过你现在是护卫队重点通缉的要犯，早上的时候，他们还找过来问你有没有来过，我觉得你这人还是挺正派，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人，以后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监狱的确可以省下不少生活开销，但如果你有了儿子，他刚好也是这么想的，是血脉相承，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代不如一代，这不是故意弄出话题让人嬉笑怒骂的么？”
    “我儿子·····对，不能埋没了儿子的好名声。”
    “你不是光杆司令么？说得好像你有儿子似的，而且还挺有出息的。”
    “我就想着以后生了儿子，得像你这样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这个当爸爸的根基都歪了，儿子再怎么聪明伶俐，肯定会受到你的影响的，你呀，赶紧把歪门邪道的东西全丢开了，得给你的儿子做个好榜样，有时候我就在想，每件事儿的发生，有好处，也有坏处，你看，我要是跟我亲爹在一起，那肯定就没有今天了，哪个父亲会忍心看到自己的亲儿子那么小就流落他乡，不是孤儿却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但我亲老子就是这样畏手畏脚，胆小如鼠，难不成他还天真的认为，我被国外家庭收养了还是一种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幸，刚好可以顺理成章的接受更好的教育生活。”
    李承杰不知道的是，他爸李大名当初放弃寻找，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他真是将骨肉分离建立在这个思路上的，我不但领不了他的情，反而觉得恶心，他这是把自已感到的一塌糊涂，还以为自己用心良苦，好像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父亲，这不过是他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找的借口而已，还好我命不错，遇到了现在的养父，他告诉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命，一次失败不怕，两次失败也没关系，大不了再来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拿到手为止，你说我要是像我亲老子那样胆小怕事，得过且过，我这辈子还有救么？”
    黄毛的头低的更低了，头发就要落到水里，李承杰无聊的抓起一把松软芳香的花瓣，“所以看看我，你得看看我，有了前车之鉴，你可不能在立身之本的事上犯糊涂，你想你儿子成为什么样的人，首先你身上得有相应的气魄胆识，他才能在耳濡目染下受到你的影响，没有模型，还怎么照葫芦画瓢？你说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儿，有什么资格要求自己的儿子替你做到？曹操的儿子八岁就能称象了，那是因为他爸是一代枭雄曹操，如果换成一个学渣的儿子来做这件事儿，可能八岁就够呛的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对，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还是你说的有道理。”
    “周博士到底是个讲究人，把你的手包得还挺别致的，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以你目前现有的身份好像没办法和他这种搞研究的科学家有什么共同语言，我想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和他聊上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他是为了感谢你救了我的命，才特地跑你房间，帮你包扎伤口的。”
    “我们····我偷过他的东西。”
    “啊？你偷过他东西，那他不该恨你么？怎么还和他聊得热火朝天的？我看你顶多也只比我大一两岁左右，不瞒你说，周博士先前在问谁在外面的时候，其实问的就是我，当时我做贼心虚就跑了，他关上门，好像又跟你聊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亲眼看到你们俩个面对面有说有笑的场景，你是在他的研究上能搭上话，还是他向你讨教怎么撬锁的技巧？我跟你说过，我的眼力很好，看人很准的，有没有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你也答应过我，会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这·····”
    “有那么难回答么？我不相信周博士会将实验室里不允许对外公开的话题拿出来和你一起探讨商榷，和蓝头怪有关是么？”
    “承杰，你真的想知道？”
    “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奇怪了，我的确是很想知道，但这得取决于你愿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不瞒你说，我的养父就是今天和周博士一起来的研究院，如果涉及到蓝头怪，没人比他更清楚，我只要去他那儿旁敲侧击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但这涉及到实验室的机密，我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害得他触犯原则性的问题，最后还得背负泄露重要实验机密的罪名。”
    李承杰越发觉得他和周博士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贼，“其实我要死缠烂打，不停的追问，他肯定会告诉我的，但我不能让他为难，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人可以选择遵守承诺，也可以不遵守，但动物却可以完全不遵守，你答应过我的事，如果做不到，当初为什么还要信誓旦旦说得那么干脆？你要是觉得为难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怎么能要求一个贼盗亦有道？将道德水准提高到普通人之上？我不会瞧不起你，就会觉得你这人言而无信，有点靠不住，同时也会觉得周博士选择朋友的门槛和眼力，未免太低了些。”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去了就明白了。”黄毛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眼里闪出的光芒不像是一个贼该有的神采，李承杰怔了下，随后就从水里站了起来，看着他一览无遗的身体，黄毛不禁发了呆，脸上也飞溅了几片花瓣。
    李承杰连忙又蹲了下来，用手指了指他手边的衣服，黄毛手忙脚乱的将整个椅子都挪了过去，两人趁所有人都睡着后，开走了一辆小型装甲车偷偷溜出了基地。
    “黄毛，你神神秘秘的，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不能离开营地太远，明天早上还要起来点名晨练，队长要是发现我半夜三更偷偷跟你跑出去，我会有大麻烦的。”李承杰看到他一言不发，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抽搐了才会听信一个贼的话，不惜违反军队命令，黄毛似乎发现他的顾虑，“不用担心。”
    “你又不是特战队的人，要处罚也处罚不到你头上，你当然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不用担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有我们的纪律规范，你干偷鸡摸狗这一行的，不也得遵守你这一行的规矩？我真是·····你都没跟我讲出去干什么，我就莫名其妙的跟你跑出来了。”李承杰冷冷的看他不眼，黄毛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我都听你们队长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几天，命令是从你完成任务回来的那一刻就算生效了，你能走到今天都是你好不容易拿命拼来的，我干的行当虽然有点见不得人，但我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不再做偷鸡摸狗，浑水摸鱼的事情了，你是咱们这儿鼎鼎大名的英雄，我跟你在一块儿，怎么能再干以前违法犯罪的行当，丢我自己的脸不说，不也会拉低你的身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你还挺会说的，我发现干你们这一行的，好像都挺能说会道，而且说的全是大道理。”
    “我生在贼窝里，身边接触到的人全是作奸犯科，旁门左道的贼人，你说我还有机会说好么？长大以后成为毛贼的机率为百分之九十九，所以人还是很容易受到环境影响同化的。”
    “这个还有概率？”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的嘛，我身体里有当贼的基因，基因是什么，基因就是天赋，比别人更容易做到的长项，长大以后可不就有很大的概率成为毛贼了？你在前线浴血奋战或许是一把非常厉害的好手，我虽然贪生怕死，但我会撬锁开保险柜，让你学估计你都学不会的，很有技术含量。”
    “黄毛，我发现你真有意思。”
    “所以我们才需要一段时间相互了解一下。”
    “我又不跟你谈恋爱，了解你干什么？怎么，你想将你撬锁开保险柜的看家本领传授给我？”
    “这有什么不好的，技多不压身，你只要将这门手艺用到正规行当上，不拿去偷鸡摸狗，会别人不会的，不也是一技之长么？你不能因为我是个贼，你跟我学了一手本事，以后也会成为贼，这个世上有两样东西可以像传家宝那样代代相传。”
    “你不要说，让我猜猜，看看我能说对几个。”
    “好，那我就听听你的高见。”
    “能代代相传的，一个基因，另一个就是价值连城的传家宝了。”
    “承杰，我就知道你最懂我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懂你了，能猜中这个能有多难，基因就是血脉相承，好的坏的，都会根深蒂固的融合在基因你，只要完成今年义务教育的人都能猜得到，这考验的不是智商，是常识，你也不必通过这种方式讨好奉承我，痕迹太明显了。”
    “可你另一个说错了，再怎么值得的传家宝也只是身外之物，遇到紧急的事情面前，是可以拿出去明码标价的，但凡能标出价位的东西，又怎么能够但当得起代代相传？”
    “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
    “是姓氏，你的名字。”
    “黄毛，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语语重心长的，挺有年代感，你不是贼么？怎么还关心起我和我亲老子的父子关系？他是托梦给你的，还是认为我看上去很像缺爱的样子？”
    “我就是随口说说。”
    “可我怎么觉得你这随口说说好像一直围绕着父子亲情这个中心思想打转？我爸死了将近二十年了，他从我的世界里整整消失了二十年，你知道这个数字对我意味着什么么？”
    “承杰，其实我提起他也是·····”
    “承杰，其实我提起他也是·····”
    “人体细胞会新陈代谢，每三个月都会替换一次，旧的细胞会死去，新的细胞会重新诞生，历时七年，新陈代谢就会将我们全身的细胞全部换掉，从生理上讲，我们每七年都将是另外一个人了，七年时间，足够可以彻底忘记一个人，不管有多深刻的伤痛，只需要七年就会痊愈，二十年了，加多加一年，我三个七年，三个阶段，在个不同的我，每一天的坚持都是一种进步，每过一天，那些想念一个人的细胞，痛恨的一个人的细胞，就会随着新陈代谢慢慢死掉，总有一天，会全部消亡，干干净净的，一个旧的细胞都不会留下。”
    黄毛双手紧紧握紧方向盘，李承杰吸了吸鼻子，他相信再怎么根深蒂固的东西，也经不住时间这把刀，会将原先的自己一层层的刮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你，也不是你，我是我，也不完全是我了，你不必把我在泡澡时说的话放在心上无限扩大，人在空虚脆弱的时候总会说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感慨几句，无病呻吟的话怎么能当真么？我以前缺的东西，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或者说，有我自己的方式填满了，我不会再因为爸爸当年抛弃我的事情再掉一滴眼泪，不恨他了，一点也不怕，反而觉得他挺可怜的。”
    “你是这么想的？”
    “我不光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你说一个得失败到什么程度的人，才会那么毅然决然的放弃自己的亲骨肉，这已经不是有没有人性的问题，而是·····而是失去了为人父母最起码的责任亲情，装睡的人叫不醒，烂泥也永远扶不上墙，一个没有心的人，他拿什么去感受别人的痛苦，你说我与其将精力白白消耗在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身上，还不如拿来好好装备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就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别无选择了。”
    “你爸当初要是有你一半的毅力和勇气或许事情就不会······”
    “黄毛，我愿意这么晚跟你出来，是因为你身上有我还感兴趣的东西，这不代表我就真的认可你了，你就有权利代表我亲老子的立场，其实我今天能做到不恨他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重，毕竟他是我亲老子，基因嘛，代代相传，他是我的反面教材，我那么努力，也只是为了避免以后会成为他那个样子，我没有权利评判他当年为什么要丢弃我，如果我没有遇到我现在的养父，如果我的运气再稍差一点，在一个言语不通，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我五六岁只知道糖是甜的，刚出锅的大闸蟹很好吃，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我要拿什么生存。”
    李承杰内心挤压多年的怨恨似乎并没有烟消云散，每七年被更换掉的或许只是他的细胞，而不是执念，“他这是指望哪个爱心泛滥的好心人能够好好的善待我，像对自己亲儿子那样无微不至，给我房子住，给我一张床，给我想要的亲情，我想要的，不过是普通儿童都有资格享受的父爱，在我没法自力更生之前，他有责任保护好我，我也有权利得到该有的庇佑，可他将我该得的权利随随便便就交给别人了，他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就是为了把我当作垃圾扔到那么远的地方？”
    黄毛仿佛理亏似的，又或者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李承杰后背紧贴在椅背上，车辆微微的颠簸令他舒服不少，“长时间的孤独害怕，在最初的几年，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恶梦，梦见自己又被人孤零零的扔到大街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白茫茫的，下着鹅毛大雪，又冷又饿，我多希望他能将我带回家，就是路途远了点，我从小就特别怕死，害怕自己死在外面再也回不了家，都不会有人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又是打哪儿来的，父母为什么要将我扔在这儿自生自灭，我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恶才会遭到这么残忍冷漠的对待，是我天生残疾患有不治之症，还是太顽皮了，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厌烦到了极点，不想再留在身边了，三个七年过来了，每一个七年对我来说都是脱胎换骨，挣脱束缚浴火重生，所以，我对我亲老子的怨恨早就连同对他仅有的一点印象全部消散干净了。”
    “原来你对你爸的怨念那么深，对不起，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倒不是自作多情，反而是热心肠，你这么火热的心肠好像和你以前的行当格格不入？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为了一个为了一点钱财就心生歹，撬锁，疯狂盗窃别人的保险柜，难道你把仅有的热心肠全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了么？对其他人就只剩下冷血凶狠唯利是图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何德何能但当得起你这么大的厚爱。”
    李承杰总觉得黄色对他的好几乎超出了仅有一面之缘的界限，他哪来那么多的深情厚谊，“不如以后再不来往，把专门用在我身上的热心肠拿出去普度众生，从此断了撬别人家门锁，撬别人家保险柜的念头，我不交你这个朋友，离你远了点，反而是做了好事，间接积德行善了。”
    黄毛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不过他说的也是压在心底多年的肺腑之言，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讲过，他更不可能拿这些话去引起养父卷毛的猜忌，他知道了或许会难过，又或许会怪他不懂事。
    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贼，也算是开了先例，黄毛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抵触情绪或反感，更多的却感动，李承杰愿意跟他实话实说，开诚布公，这个待遇或者是他养父也不曾拥有过的。
    李承杰歪过头，仔细打量着他，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和他年纪不太相符的亲切和莫名的和善，“现在，我之所以提起来还有点气愤，只是觉得不甘心，你们都说我表现出色，身手不凡，方方面面都达到了最好标准，可我就是想不通，像我这么努力上进的人，却还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如果他能像其他父亲那样把我找回来，留在身边鼓励我，陪伴着我长大，我现在会不会比你们看到的还要优秀？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被自己最亲的人那么对待。”
    “承杰，这个世上不会有哪个父亲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的孩子。”
    “又要说当时是迫不得已是么？我知道，他得了癌症，晚期，快要死了，自己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你都知道了？”
    “卷毛叔在我参加特战队的前一天晚上告诉我的。”
    “那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怪他？”
    “说是恨他，那是说给外人听的，也是说给卷毛叔听的，要是我爸还活着，他打死也不会放我回来的，我很怕自己会无家可归，很怕长大以后还要被最亲的人抛弃，但他也很害怕我会离开他，我在他面前会微微的，刻意的表现出对我亲老子的生疏怨念，他会说我没心没肺，不能这样，可我提出要回国，他就会表现的很紧张，又想方设法将自己弄到这儿来，就想离我近点儿，他还是担心我哪天记起我亲爹的好了，就会将他丢到九霄云外去，其实我们都很珍惜彼此之间的亲情。”
    李承杰的心里舒畅多了，“他这辈子也不容易，工作繁忙，连老婆都没时间找，在他看来，他的世界就剩下我了，而我的世界却人来人往丰富多彩，不止他一个，原来相依为命时间长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会将对方融入到血脉深处，成为真正的亲人，其实在碰到你之前，这些话，我从来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可我一看到你，不是一看到你，上次在地洞里对你也没有这种畅所欲言的冲动，就是我在特战队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了不太一样的感觉，字里行间里，有点我爸托梦请你来当代言人的意思。”
    “代言人，这个有意思，不如我就给你当老子。”
    “黄毛，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比我大两三岁就要当我老子，想占我便宜？”
    “不是你说我是你爸请来的代言人么？”
    “那只是我的修辞手法，哪有你这样趁火打劫，现学现卖的。”
    “你还嘴硬，我都看出来了，你虽然对你爸当年对你置之不顾的做法耿耿于怀，很有意见，你能一直记着他的不好，肯定也有不少好地方是你一直舍不得忘记的，你记不得他的样子，但你可以通过想象将他刻画成你喜闻乐见的模样，你怕我这个偷鸡摸狗的贼，会侮辱你爸在你心里的形象？”
    “你说对了那又怎样？”
    “那你爸在你眼里应该是怎样的？是你按你养父的形象刻画的么？”
    “我用大脑想象出的也只是大概的轮廓，具体的形象不得靠平时一点一滴的细节来填充的，他都死了二十年了，我能勉为其难给他留个大概的框架就不错的了，没有相处过，也没有说过话，在过往的岁月里也不曾有一星半点的交集，连他那张脸，我都记不得了，一片空白，最后连大概的框架轮廓，也会变得若有若无，这部分空白其实是需要他平时拿真心一点一滴填补上来，再丰满宏大的想象力放在这上面，也起不到任何一点实质性的修饰作用。”
    “原来你对你爸还是存在很美好的幻想的，他要是还活着的话，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作为他的代言人，我一定也会给他托梦的，你当年死的那么惨，你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无法安息，要不然早投胎去了，不会花样百出折腾到现在，又是托梦又是心神不宁，通俗一点说，他死不瞑目二十年了，你是他唯一的牵挂。”
    “不是黄毛，我说托梦完全是胡说八道的，你怎么还打蛇上棍，接上我的话继续以我爸的名义编故事，我真的很好奇，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将他的过往弄的这么清楚？是周博士帮你的？他不是搞科学实验的么？什么时候还精通这些牛鬼蛇神，歪门邪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爸的代言人就行了，不会害你，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就是····我爸的一个姑姑是灵媒，知道灵媒是干什么的么？也算是一个特异功能，可以和死去的人建立正常人无法看到的通话，我是特殊体质，从小也没少帮姨奶奶充当牵线搭桥的工作，我都习以为常了，真的，真的很擅长·······我是说我除了擅长撬锁开保险柜之外，这又是我的另一个特别厉害的杀手锏，只是以往的人工作压力大，都在围绕着自己的圈子疯狂打转，像陀螺一样，时时刻刻得保持最高转数，忙忙碌碌，晕头转向，光是生活这一件事儿就耗费了所有力气，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死人的事，不到三天就封棺下葬了。”
    黄毛的口才还真有点像搞这一行的江湖术士，光凭一张嘴就能吃香喝辣，发家致富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行业禁忌太多，长时间和死人打交道也太晦气了，容易折了子孙后代的福运，为了我儿子，我就金盆洗手不干了，但你爸这桩生意我本想拒绝的，可他执念太深，对你的思念也令我非常感动，再加上你又是咱们这儿名气那么大的英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了救更多的人，不惜将自己的生死置身事外，我能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为你做一回服务，这是我的荣誉，为了我的荣誉，我也会竭尽全力将代言人的工作做到最好，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职业本身极大的认可和尊重。”
    两人有说有笑，一直往东南方向飞速行驶。
    实验基地
    周博士拄着拐杖艰难的走向试验台，卷毛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推来椅子，坐下后，将他推到了台前，周博士双手按在拐杖上，伸手扶了扶鼻梁上摇摇欲坠的老花镜，不等他伸手，卷毛抢在他之前用指尖抵大镜框边缘往上推了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近三十年的合作感情。
    两人早已建立深厚的感情和默契，相互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周博士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卷毛一直从中密切配合，说是隐秘的二把手也是实至名归，周博士忧心忡忡的看着对面屏幕上不断上下起伏的数据，他眼睛混浊，眼窝深陷，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
    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嘴角也时不时的跟着抽搐颤动，他此时此刻的心似乎也跟像坐过山车似的，随着不断变换的数据跌宕起伏，卷毛也屏气凝神，默默筹措将近三十年的计划就要看今天最后一次实验结果，成败在此一举。
    陈教授投身科学一辈子，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一步，他驾鹤西游后，计划就由他的得意门生高博士接手了，一直坎坷，千难万险，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被铁链五花大绑着的红头怪，身体各个关节似乎有了意识苏醒逐渐的迹象。
    铁链随着震动抽搐不时发出刺耳又清脆的声音，实验室里也不时传来各个仪器发出的嗡鸣声，起起伏伏，全都交杂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听得人心烦意乱。
    每一声游走在数据边缘的警报声，犹如铁锤一样，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在他的心脏上，卷毛也严阵以待，收起了以往总和他嬉皮笑脸的姿态，老老实实站在他身测等待实验结果。
    站在试验台后面的五十多位科学家同样也屏气凝神，拭目以待，连呼吸也都刻意压制着，二百多平方的实验室里除了滴滴答答的各种提示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自从活体样品送来后，整个实验室的科学家就开始针对它进行一系列紧锣密鼓的测定实验，几乎所有人员通宵达旦，加班加点，而在此之前已经失败了一百六十三次，就在这时，四周的警报系统忽然铃声大作，而被铁链死死锁着的红头怪似乎也彻底清醒过来，疯狂挣扎，铁链也在震荡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随着挣扎的幅度越来大，有两根稍细点的铁链被直接挣断了，被困在试验台上的红头怪完全陷入了癫狂之中，断裂的铁链还有大半截拴在脖子上，随着大幅度的摇晃挣扎，残留的铁链在巨大惯性的作用来，轻而易举的就将四周的仪器打碎，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周博士和卷毛相互看了一下，在他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向身后夜以继日的几十名科学家，拿起麦克风靠近嘴边，卷毛见他胳膊颤抖的厉害，只能帮他托举着，没人比他更清楚周博士的身体早在病入膏肓的，“所有人按计划撤退，全部撤进地底实验室，全走，一个不留。”
    撤退计划是在活体样本进入实验室的那一刻就已经提前制定好了，而地底也早就在十五年前就开始建造好一个另一个备用实验室，仪器设备一应俱全，规模空间大小都是按眼下正在使用的实验室进行一比一复制的，三十年以来，一直苦心经营的计划，历尽两代科学家前仆后继，终于顺利走到收尾部分，周博士一把抓住卷毛的胳膊，轻轻推开，“你也走。”
    “周老头，你在开什么玩笑？说好一起走的，你不走，我也不走，这个实验也只成功了一半，而且这还只是开始，剩下的一大半，单靠你一个人可不行，看看你这现在的身体，站都站不稳，胳膊颤抖成这样，还能拿得了东西么？还能独自完成接下来的繁杂操作么？”卷毛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他这个共事三十年的搭档，周博士点了点头，试验台上的红头怪身上不时传来铁链持续断裂的声音，身体也不像当初那样只有微小狭窄的活动空间，前后左右也都扩大的不小的距离。
    它不断的用脑袋撞击前面的操作台，很轻易的就将套在嘴上的钢套撞变形了，又是几下激烈撞击，钢套几乎支离破碎，它抬起爪子，只一下就将套子划拉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周博士毫不犹豫按下了操作台上最大的一颗红色按钮，只见四条机械臂缓缓靠近指定的区域，红头怪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正准备向靠近边的机械臂发起攻击，摆脱铁链束缚的触手高高扬起，想要发射毒刺。
    哪想从里面发射出来的不再是锋利有毒的针刺，好像一条营养不良的泥鳅，也只有正常毒刺的三分之一，原本坚硬笔直，势如破竹的形态也发生极大的改变，微微弯曲，两端圆润，掉在地上黑不溜秋，像是快要僵死的泥鳅，半死不活，红头怪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吓住了。
    左侧的机械臂立刻向它飞射出两大管暗绿色的液体，就在它条件反射的用嘴来咬时，液体通过特制的针管瞬间注入它的体内，激烈的疼痛也恰到好处牵制住了它的注意力，右边的机械臂也同样向它发射了同样剂量的针管，卷毛抬起手，转头看向周博士，在得到他的眼神默认后，卷毛用力拍下红按钮左边的绿色按钮，上面凌空压下来的巨大模型，几乎就在它本能的张开血盆大口撕咬之际.
    一个血糊糊的东西从上面的吊架上刚好掉进它的嘴里，它疯狂咀嚼，随后又像是发现上当受骗，又压低脑袋，疯狂呕吐，想要将吃进肚子里的肉球吐出来，只见一个红色类似八爪鱼的东西从它的鼻孔里爬出来，暴露到空气外面后，又瞬间化为血浆，而显示器上刚刚恢复正常的数字再次发生激烈的浮动.
    卷毛下意识的抓紧周博士剧烈颤抖的手，不到五分钟，屏幕上的数字逐渐有了回笼的迹象，而它幅度大小的变化，几乎和红头怪痛苦挣扎的幅度大小呈同步状态，它像是被剥皮抽筋，四条腿软塌塌的，要不是半空中的起吊器此时还牢牢抓着它的脑袋，它就得虚脱无力，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周老头，剩下的最后一步，由我来，你赶紧斜着，它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三十年了，主角光环一直被你霸占了，我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最后的收官之战，你就不要再跟我抢了，我这辈子都没怎么出过什么风头，又一直被你从这儿叫到那儿，又从那儿叫到别的地方，我一直没违抗过你的任何指令，但今天不行，这个风头，我就算跟你撕破脸闹翻了也要为自己争一次。”
    卷毛又将他重新按回到了位置上，在昨天晚上，他就已经出现严重的心衰反应，医生抢救了三个小时才回来，身体无法再承受任何负担，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出现在了实验室，这是陈教授交给他的工作。
    他最后是带着遗憾走的，周博士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陈教授的遗憾需要他来圆满，可他成年累月不知疲倦的高强度工作，早已将他的身体掏空。
    要不是强大的毅力支撑，他早就不行了，他必须抢在死亡之前做完最后一步工作，将他和陈教授两代人的实验计划画上一个圆满的经句号，不亲自看到计划大功告成，他死了都没法向他的老师交代。
    两代人两代遗憾，这是他绝不允许的，医生在两个小时前还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卷毛不再犹豫，爬到了两米多高的试验台上，将暗红色的液体直接扎入它耳朵后面相对柔软薄弱的皮肤，不到五秒就完成了注射，而这简单的五秒，却倾入了陈教授和周博士大半辈子的心血。
    而它身上也逐渐出现大大小小的红疙瘩，将表皮覆盖的鳞甲都给顶开了，他又将一只黑豆大小的圆球通过压力枪打进它的小腿上，是追踪器，也是探测病毒进程的芯片，名副其实的黑科技。
    大屏幕上也开始读取它目前的病毒繁衍数值和状态，不断激增的红色斑点，就是传染病毒以红外热成像的方式显现出来的，感染病毒后，它们体温将会普遍提高两度。
    天上的卫星或无人机可以随时随地检测到它们身上的红外辐射，哪怕死了，尸体的温度高于绝对零度-273度，都能轻易的检测到它，系统会自动将检测到的目标辐射能量的高低，以灰度级和伪彩色显示出来，并转换为电信号。
    在显示器上生成热图像和温度值，晚上的检测效果更好，犹如开启了手机红外线辅助功能，可以完成虚拟形态图像，从而起到追踪，统计，分布，鉴别是否感染的一套检测设备。
    先前从上头直接掉进红头怪嘴里的八爪鱼，是从一万多米深的海沟里意外捕捉到的八爪鱼，它和普通的八爪鱼有所不同，虽然都以浮游生物为生，同性海洋软体动物，但受到环境影响，它们食用的浮游生物却也大大改变了它们的中枢神经。
    它们要比普通的章鱼动作迟缓，体型也更小，尤其是在眼睛的构造上，正常的有角膜，四周有巩膜，还有一个能和脊椎动物相媲美又异常发达的晶状体，它却没有，它可以向外喷射墨汁，却含有剧毒，它们与生俱来的毒性，却也迫使它们成为海沟方圆上千里之内唯一的生物。
    毒性是响尾蛇的一百倍，黑贵妇毒蜘蛛的一百三十倍，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由陈教授就已经从这种剧毒八爪鱼的体内成功分解出微量的变异毒株，红头怪几乎百毒不侵，几乎无可挑剔的免疫系统也确保它们不受任何寄生虫的感染侵袭。
    陈教授生前借着有限的生物样本进行感染实验，事实证明，陈教授提出以毒攻毒的判断是对的，这种从恐怖剧毒的深海八爪鱼身上提取出来的变异毒株，在注入红头怪身上，不会给它们的免疫系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却会与它体内与生俱来的毒性。
    形成相互中和的解毒机制，它的体液毒刺将不再具备任何毒性，与此同时，随着免疫系统的毒性机会被破坏后，新陈代谢受到波及的最显著特征，会影响到骨量的丢失，骨脆性增大，就连骨组织微量结构遭到破坏，类似人类的骨质疏松。
    而骨质疏松本就属于代谢性骨病，它骨密度持续降低，将无法承受它本身强壮厚重的身体，速度过快，任何激烈动作都会引起骨折，毒素强大却又杀人诛心式的破坏力将会无情剥夺红头怪上蹿下跳飞檐走壁的特性。
    先前由机械臂注入到它体内的药剂，是一种可以具备大范围传播的传染病的病原体，这部分的分解提取工作就是由周博士单独完成的，这是他从第一代红头怪身上提取出的微生物。
    而这些微生物在之后几代不断完善进化中几乎被隔绝了，但这也只是建立在强大的免疫力的基础上，它们急于求成的进化模式也只是表面看上去坚不可摧，并没有将身体里随时会引起疾病的病原体彻底清除掉。
    免疫力一旦受损，这些受到控制的病原体就会卷土重来，死灰复燃，周博士将他提取出的病原体加以修改，融入到了陈教授研制出的毒株，而它的后续培育也是五年前交给星河区实验室代为完成的解毒抑制剂，也正是李承杰上回拼死从实验室里成功取回来的十二支针剂。
    经过他们后期改造检测，终于完美融合到了一起，在完成解毒的同时，极具传染性的病原体在免疫力越来越弱的情况下会达到峰值，大量含有病原体的病毒，将会通过它呼吸的方向，在同类中肆意传播。
    这也是它不断打破自然法则，频繁自我进化的一个反噬，这和人类也有着异曲同工的道理，免疫力好，身强体壮，吃嘛嘛香，一旦免疫突然下降，各式各样的毛病就会像山崩地裂一般迅猛，一传十，十传百。
    数量超过上百，将下来就会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红头怪的种族将会在极端的时间内被病毒疯狂肆虐全军覆没，最重要的是，这种传染病对人类并不具备跨物种传播的能力或迹象，为了防患于未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不同区域的地下城为单位，全面接种抗病毒疫苗，好在全民健康事项上也能做到有杜渐防萌，一劳永逸。
    虽然这次实验成果无法将它们一网打尽，却也恰到好处的剥夺了它们一直称王称霸的强大攻击，扭转了局势，猎物和猎手的处境也将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它们将会再一次重蹈三十年前先祖的覆辙，只是在解毒机制上做了相应的升级改造，相信用不了多久，它们将会成为各个地方的风味小吃，贡献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
    “它就要来了，我能感受它的愤怒，它·····隔了三十年的老朋友，终于回家了。”周博士在看到卷毛按下最后一个启动机关，从试验台的下方自动升起一个巨大坚固的铁笼，剩余几条拴在红头怪身上的铁链也自动打开，它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呼哧呼哧，还真像是病入膏肓，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浑身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疙瘩，每个疙瘩上面都起了暗黄色的浓液，脑袋上最明显，犹如淋了一层烂番茄，携带大量且传染力极强的病毒。
    伤口破裂，暗黄色的粘液接连不断的从伤口里渗出来，对于整个红头怪种族来说，这处重磅化学武器，将会给他们带去断子绝孙，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巨大打击，它耷拉着眼皮，趴在地上昏昏欲睡，起动机将它连同铁笼一起输送到了外面，将会有特战队员将它运送到指定的地方。
    在它恢复体力后，就会本能的寻找附近的同类，并一起返回巢穴，放虎归山，深入敌后的工作就算完成了，而在它离开实验室的那一刻，对于周博士来说就已经是功德圆满了。
    “周老头，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你·····”
    “风头不是已经让你出了么？你们那边实验室····他们一定都会挤在屏幕面前，亲自见证你完成注射的整个过程，卷毛，你完成任务了，他们会为你自豪，为你喝彩鼓掌，这次回去，你就能交差了，他们也将彻底认可你的身份，再不用背着所有人给我提供数据消息了，我真的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剩下的路，就不陪你了，你自己走，剩下的三十年，你给自己找一个舒服自由无忧无虑的生活方式，你想要留在这儿，我都跟局里领导申请过了，他们考虑过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给你一张绿卡，可以永远居住在这儿，我·····老师····我想老师了，你····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
    周博士摔倒在了地上，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将工作进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卷毛搂着他眼泪滚落下来，鼻涕悠悠荡荡的悬挂在下巴上泣不成声，三十年的老搭档，他们都将人一辈子最好的三十年给了对方。
    卷毛虽然和他经常吵架，却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能找到有共同话题吵架的人也很难得，他最看中的两个人，一个是李承杰，剩下的就是这个总是老头老头称呼他的良师益友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开始就会有结束，我完成了任务，功德圆满了，也····陈教授问我有没有完成任务，我可以骄傲的给老师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他没能完成的事，在我手上完成了，而且我个人也很满意。”
    周博士将卷毛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慢慢推开，“我们历尽三十年的合作也该到此为止了，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它一路漂洋过海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我想再见它最后一面，一晃三十年了，我们老了，我直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它的样子，它来了，我刚好想当面看看它和三十年前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老朋友了，我亲自送走的，现在我要走了，总要跟它打声招呼。”
    “没用的，它意识还没恢复。”
    “卷毛，我的工作完成了，但你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它就交给你了，我把另一个老朋友也正式义给你，你的任务不会比多搞的实验轻松，把最后一刻留给我吧！它还有五分钟就会撞破防御墙闯进来，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和它打交道，走！”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强烈，几乎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动，周博士向他点了点头，又伸手拿过揣在怀里的密封袋，他是算好的时间，故意将幼崽的气味儿泄露出去的，这样它就可以顺着气味儿一路找过来了。
    卷毛泪流满面，走到与地下实验室连通的站台上，随着升降机的开启，他随之下沉，周博士将密封袋扯破，里面支离破碎的幼崽尸体就落到了他的衣服，视线变得模糊，声音似乎也被潮水慢慢卷走了。
    地面震颤，随着轰的一声，防御墙被一个庞然大物撞出个大洞，一个脑袋呈现蓝色的怪物张牙舞爪的从外面飞奔而来，周博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嘴角露出欣慰又安心的笑容，这一天，这一刻，他等了三十年，一时间惊天动地，天塌地陷，乱石齐飞，规模巨大的实验室被瞬间夷为平地。
    黄毛驾着车一路向南，这时李承杰忽然扭过头，一脸惊愕的说：“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肯定又是轰炸机对无人区进行轮番轰炸了，很多红头怪喜欢在那儿挖洞产卵，它们越来越聪明了，学会了声东击西，转移注意力，将负责下蛋的雌性藏匿在无人区，而剩下的则成群结队跑去更远的地方上蹿下跳的。”黄毛说，李承杰心里堵得难受，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扎了一下，疼痛丝丝缕缕的，说不上太疼，却也不舒服，刚才还意兴阑珊，现在却心神不宁，黄毛见他心情低落，递给他一支烟，“儿子，来抽一支。”
    “你还真入戏了，想当我老子，光会撬门开保险柜可不行，没有十八般武艺，你可不要厚着脸皮占我便宜，别以为你梳了一头油腻腻的大背头，就能将辈分给强行拉上来。”李承杰还是心理慌乱，黄毛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去抓他的手，“你现在是休假，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着也要痛痛快快休息几天的，你看你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有机会享受为什么还要苦累自己？跟在我后面，我保证让你体验一把什么叫人间快乐，你尽管甩开膀子玩，坐稳了，前面一段路比较陡，不怎么好走，应该就是······承杰，你说你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一个地下城的权限，是不是真的？”
    “你深更半夜把我带出来，就是要去地下城的？”
    “那儿要是没有好东西，我哪会费尽心思将你带出来，保证你进去之后，体会到我的好意，就会明白你这一趟没白来，说不定以后你还会常来常往呢。”
    “现在都世界末日了，你居然还·····你不要看我，方向盘在你手上，你得看前面。”
    黄毛嘴里抽了一口烟，看了眼坐在石头上惊魂未定的李承杰，讪讪的说：“其实这车有问题。”
    “我看是你有问题，现在好了，车没了，剩下的半截路怎么走？”
    “承杰，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别看我好像弱不禁风的，其实我力气很大的。”
    “能有多大？来，过来，把这块石头搬起来给我看看，你能背动它，就能背动我，吹牛皮也不打草······算了算了，你裤子都快掉下来了。”
    “哎呀，我跟你讲，我这是年纪大了，要是放在三十年前，我·····”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你才几岁？顶多五六岁，你还被我爸上身了？真的假的，大半夜的，你不要装神弄鬼，这儿一个人也没有，怪吓人的，你·····你不要再提这个。”
    车翻进了沟里，两人只好徒步赶往附近的地下城，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李承杰果然轻松打开了入口大门，进到里面后，黄毛轻车熟路，走在前面一脸自信，“你跟我走，不迷路。”
    “你来这儿作过案？”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跟你说了我已经痛改前非了，跟前半辈子一刀两断，你还要拿以前那些破事儿恶心我。”
    “这儿好像是······这儿好像······我不太喜欢这样。”
    “你不喜欢这儿，不代表你不喜欢这儿的特色服务。”
    “黄毛，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拉我来这儿嫖娼。”
    “什么嫖娼，你不要乱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是按摩，按摩就是按摩，你每天那么辛苦，按摩一下可以疏通一下·····你的思想也太龌龊下流了，我都没想到这个，你居然·····我向你保证，按摩就只是简单的用推拿按摩，跟嫖娼八竿子打不着，我们正大光明进来的，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我发现你这个人太不靠谱，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明天还有正事要办，我还是······”李承杰有些生气了，看到前面的巷子里全亮着粉红色的灯，光线暧昧，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干什么用的，黄毛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急着上哪儿去，我带你来，是因为我这儿还有两张优惠券，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再不用就·····一般人，我要不会将这么大的好事儿拿出来一起分享的。”
    “不是，你这····你这也太······队长要是知道我来这种地方，一定会很生气的，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到过这种地方来，有些事儿，在你看来很正常，但在我这儿就是惊世骇俗，我不会做的。”
    十五分钟后，李承杰一脸享受的躺在按摩椅上闭目养神，黄毛笑，“那种服务，我是心有余而钱不够，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很舒服？”
    “不错。”
    “是不是浑身上下所有的筋脉全给疏通了？”
    “再多按摩几回，任督二脉都能打开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呢！你呀，平时太严肃了，不苟言笑，老气横秋的，一点也没有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蓬勃。”
    “你又拿老父亲的身份来说教我了，我想知道，带我来这儿享受按摩服务的，是你个人意见，还是我老子指示你这么做的？”
    “我在用我个人的优惠券来执行你老子给我下达的指示。”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
    “我以前在这儿坐过三个月的牢，所以对这儿的一切了如指掌，这儿好玩的项目最多，我几乎玩了个遍，虽然所有花销，全是我通过一些不太好的渠道弄来的，但最后又没带出去一毛钱，全在这儿吃喝玩乐用完了，人生苦短，得善待自己及时行乐，万一哪天死了，这个花花世界就跟自己无关了。”
    “这也是我老子让你转告我的？”
    “他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说·····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平安健康就好，对了，听说你谈了个女朋友，漂不漂亮，父母还在么？其实不在了也没关系，只要脾气得好，脾气不好成天吵架真的就没法过日子了，一定要找个温柔贤惠的，一定要会做家务事，可不能你累得半死回来，一口热饭吃不上，还要给媳妇做饭，千万不要找有公主病却又没公主命的。”
    “为什么？”
    “矫情，矫情是种病，处处高人一等，就自己是人，别人都是奴才，是所有病里最不好治的一种，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简直生不如死。”
    “看你有这么深刻的感慨，你这是遇见过，还是被这种类型的人毒害过？”
    “我是听人说过的，也亲眼看到的，太漂亮的也不能要。”
    “也有公主病？”
    “容易跟人跑了，又容易被一些无耻之徒盯上，太麻烦，不如找个差不多的，能安安心心跟你过日子，要是一年半载再给你生个儿女就再好不过了，记住，不要找尖嘴猴腮的，一定要找脸大，屁股大，老人常说富态，旺夫，你还年轻，老人的话可得多听点，记在心里了，以后能少走不少弯路，据我观察，不是，据我个人经验，一般贤妻良母都具备这两点特性。”
    “你问问我爸，他说的这个标准，是不是就是从我妈身上总结出来的？”
    “承杰，你·····”
    “你不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么？怎么一问到我妈，你就原形毕露，编不下去了？”
    “不是，我·····”
    “我妈···我也不记得我妈的样子了，卷毛叔估计也从未见过她，所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她，我回来五年了，也曾打听过她的消息，但所有人都进入了地下城，连以前住过的老家祖籍也不知道，想要找····妈妈在我心里，是个陌生又非常渴望能····五岁以后，我再也没叫过妈妈这个称呼，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就在这儿。”
    “你说什么？真的假的，黄毛，你说的是真的么？我妈妈还活着，她就在这儿么？”
    “我说过的嘛，深更半夜带你跑来这儿，肯定会让你不负此行，一直让你失望，怎么能在这种事上再让你伤心失望？她是你妈妈，也是我老·····她还活着，以前情况不是很好，但随着医疗条件越来越高，她的状态也就····不能说太好，但还是保持原来植物人的状态，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你离开家太久了，她也睡得太久了。”
    “我···黄毛，只要你带我去看妈妈，我叫你一声爸也可以。”
    “算了，还是搁在以后再说，我再想听也不能在这种事上趁火打劫，七年一次轮换，再差一年，我们就全部轮换过三回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这样挺好，也挺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来过，将以前留下的遗憾横跨时空再给好好·····不过现在还没到探视时间，还差两个小时。”
    黄毛眼神微微湿润，不像是装出来的，在这一刻，李承杰几乎相信老爸真的通过灵媒牵线搭桥，附身到了他身上，每一个眼神，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很强的感染力，“这两个小时，我这儿准备那么多好玩的项目，一个个全部玩一遍，通宵到天亮也不够玩的，这事儿放在最后再去做，该玩的时候得痛痛快快玩一回，什么都不用考虑，放下工作，放下牵挂，把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空出去，就当你又回到小时候，你对这个应该有过不少幻想吧？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可不是天天都能遇上，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黄毛拉着他去了游戏区，李承杰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哪来那么多的钱？”
    “你放心，不是偷的，是问周博士借的，我跟他说想要带你出来好好玩玩，他知道我身上没钱，就给我钱了，他钱多，又没处花，只好拿出来便宜我了，不信你现在就打电话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信你，这么多好玩的，先玩哪个？”
    “投篮，你臂力惊人，看看你能投中几个。”黄毛花钱买了不少游戏币，全场通用，李承杰自小就少年老成，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畅快，也没像现在这样可以肆意欢笑，没有工作，没有压力，没有埋怨，全身舒畅轻快。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快乐可以这么简单，有人陪伴，有人一起有说有笑，黄毛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看着他，幸福总是那么短暂，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领着李承杰走向了病房区，李承杰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终于可以见到分别二十年的妈妈了，刚到门口，忽然有两个护卫队的人径直向他走来，他涉案的地下城向各个不同的地下城发布了协查通告，成了通缉犯，他转身就跑，李承杰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为了避免被抓，只好原路返回，直接跑出了地下城。
    “对不起呀，答应你的事情又没做到，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用自责了，你也不需要跟我道歉。”
    “你这么说分明是在生我的气，不过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安排你和你妈妈见上一面的。”
    “其实我····太急促了，我都没有做好准备，等几天再见也·····第一次来见妈妈，怎么能两手空空，总要提前给她送些花或····我妈妈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她也没什么喜欢的，要说喜欢，她喜欢钱，喜欢赚大把大把的钱，平时省吃俭用，连瓶像样的化妆品也舍不得买，她一直嚷嚷不能乱花钱，不能铺张浪费，不能将钱花在乱七八糟的事上，别人有本事，钱都跟大风刮来似的，我们都没什么正经工作，日子过得寒酸清贫，我年轻时候也不太学好，将拆迁款全给赌输了，她因为这事儿要跟我离婚，要说她这样也是我害的，我·····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欠你们太多了，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又没脸面。”
    黄毛眼泪滚落下来，他眼里的悔恨无奈让人看了会忍不住的动容，“她是纺织厂女工，我是公交车司机，一块钱得掰开两半用，细水长流，积少成多，等你长大了就能给你买房子娶媳妇，她把你一辈子都给打算好了，结果····结果没将自己打算好。”
    “你·····”李承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黄毛说话语气，呆滞无神的眼睛，都让他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印象中不负责任的爸爸张大名。
    黄毛吸了吸鼻子，“她睡了二十年，都还不知道我把你弄丢了，还丢到那么远的地方，有时候我就在想，还好她成植物人了，她要是知道真相了，不是弄死我，就是将自己折腾死了，活着也是受罪，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她这一觉睡得时间就是长了点，没关系的，就当你一直在她身边长大，她也不曾丢过你，要是哪天醒过来了，她一定会将你看好的，再不会将你弄丢了。”
    李承杰握过他的手，黄毛声音沙哑，“妈妈在，家就在，你离家那么久，也该回家了，她一心想着你长大以后能成家立业，你现在出息了，等天下太平，就赶紧买房，找个媳妇，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能断了后，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活成了窝囊废，成了反面教材，你得将老李家发扬光大，将血脉一代接一代延续下去，你的家就是她的家，你不在，她能帮你把家守着。”
    “哎，你这是怎么了？”李承杰一把扶住身体忽然失去重心的黄毛，这才惊悚的发现他的手冰冷，不光是手，整个身体都冷冰冰的，连流下的眼泪也像冰镇过似的，他试探性的将手伸到他的脖子上，他身体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脉搏反应，李承杰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黄毛歪歪斜斜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好像死了似的.
    脸色也变得异常惨白，扒开眼睛，瞳孔早就散大了，看上去更像是死透了，难不成还真撞鬼了不成，他可不相信鬼上身或诸如此类的封建迷信，就在李承杰凑近准备一探究竟，黄毛忽然睁开眼，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急切的向后看了看，“他们没追上来吧？”
    “你上回去实验室救我用的火箭炮就是从地下城武器库里偷来的？”
    “我是借，我跟他们讲，我要拿一些武器去救你，结果他们没一个人信的，实验室那边太危险，我又放心不下你，那怎么办呢？没办法的时候就按没办法的办法来办，名声和你的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黄毛大言不惭，“我又没拿偷来的东西跑去伤天害理，把你救回来了，光你一个人就能保护得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安全，我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们要是还在为受到的一点点损失就找我兴师问罪，还下发通缉令，简直太没有公理，太不讲道理了。”
    “我相信你。”
    “你必须得相信我是有苦衷的，等你回去后，可得跟你们队长好好说说，不能再把我列在通缉犯的名单里，那太难看了。”
    “那又不是你。”
    “瞧你这话说的，不能因为不是我，就随便糟蹋别人的形象，这也叫趁火打劫，哪有你这样的，擅自替别人破罐子破摔，你是特战队，这种想法可要不得，人人平等，怎么能拿有色眼镜看人。”
    “我说相信不是说你偷拿武器这件事儿。”
    “啊？那你相信我什么？”
    “我们得趁早离开这儿，红头怪昼伏夜出，它们喜欢晚上倾巢出动，好在地下城都安装了新型预警机，它们难以靠近，也就没办法下爪子了，所以暴露在外面的人就会非常危险，我得回去，先前听到的那阵爆炸，可不像是轰炸机的动静，我仔细听过，从头到尾也只响一次，这太不寻常了，而且爆炸声和些许火光就是从实验室的方向传来的。”
    “坏了坏了， 这下坏了，我这是····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怎么回事儿？你到底知道什么？是不是实验室被红头怪攻击了？”
    “我们得离开这儿躲起来，儿子，得跑，得跑快点儿。”
    就在这时，十几个护卫队的人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黄毛大惊失色，轻轻捏了下李承杰的胳膊说：“我不能留在这儿，你得尽快带我离开这儿，不然会有危险的。”
    “我是特战队的李承杰，大家听我说，其实我们·····”李承杰义无反顾站了出来，将黄毛挡在身后，这时一个身材纤细的身影拔开前面的人，打着手电筒径直走过来，他承杰的眼睛被灯光刺得睁不开，只能用胳膊挡在眼睛上，女人在确定真是他时，一脸不可思议，“还真是你？抬头抬起来看着我。”
    “可心，这么巧，你不是在那边的地下城么？怎么在这儿？”李承杰发现带队的是于可心时，心里一阵暗喜，伸出手，迅速将袖子捋起，“我一直随身戴着的，在实验室执行任务的时候，在那样极端危险下，我还是······”
    “实验室？”
    “对，我也是才从实验室执行完任务回来，它真的很灵，保佑我平安回来。”
    “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跑来这儿享受特色服务了？这儿小妹的手法怎么样？”
    “不是这样的可心，我听我讲，这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的确是····我朋友，我朋友有两张优惠价，明天就要过期了，放着不用太可惜了，我要是知道你也在这儿执行任务，肯定会去找你的，哪会····况且我也没享受到小妹的特色服务，这儿不都是按摩椅么？”
    “听你这么讲，好像还挺遗憾的？”
    “可心，我真不知道你在这儿。”
    “我要是早知道我在这儿，你还会来么？”
    “我····我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见不得人的事儿。”
    “那是因为在你进去的前两个半小时，三个负责特色服务的小妹妹涉嫌卖淫被我们抓了，你要是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用你的两张优惠券再加上一点钱，就可以购买到全套的特色服务，这地方是该一个特战队员该来的么？万一被抓怎么办，你以后还有机会留在特战队么？”
    于可心很生气，李承杰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件事儿，“我真搞不明白，你怎么能和一个有着犯罪前科的毛贼混在一起，你交朋友的门槛就这么低？他现在是被整个区域全力通缉的犯人，你和他出入这种地方不说，还协助他逃跑，你知不知道你被他带进沟里了，遇人不淑，误入歧途，承杰，你得爱惜你身上的羽毛，每一份荣誉来之不易，都是你用身家性命换来的，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深更半夜会跑来这儿消遣娱乐。”
    跟我们一起回去慢慢说，我给你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说辞。”
    “我跟他必须离开这儿，不走会很麻烦的，我没有危言耸听，你看到的这个人，可能不是你真正要抓的那个人。”
    “你说什么？李承杰，进去享受一回，全身筋脉疏通了，怎么脑子像是不太好使的样子？你自己去问问他有没有盗窃武器库，问问他我们围追堵截，只是空穴来风么？”
    “他的确有那么回事儿，但他是为了·····我现在······”
    “看来这背后有一个我们“就算她们没被抓，我也不会干那种事情，就是想放松一下，我····我是有原则的人。”
    “好，我知道你有原则，那就按你的原则，将你后面的那个人通缉犯交出来，由我们带走，盗窃的事儿是他干的，他又是老油条了，知道程序怎么走，也该知道将要承担怎样的处罚，我没抓到你具体干了什么，不好说什么，但他现在涉嫌盗窃，盗窃武器库比抢银行的性质还要恶劣，你回你的地方执行你该执行的任务，我将他带回去也是我的责任，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不要做任何颠倒黑白，包庇罪犯的蠢事，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你。”
    “可心，事情真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其实·····你让我····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那就不知道的隐情是么？”
    “可心，就知道你最聪明了，只是这个我不太好说。”
    “你说这个隐情得有多大，才会让你这么理直气壮，你把它说出来，只要让我们也觉得情有可原，不光是我，其他人也会放你们走的，还会撤消对他的通缉令。”
    “他是我爸。”李承杰贴近她耳边小声讲，于可心难以置信的瞪大眼，随后又用考究惊异的目光看向黄毛，转过头来，将他拉到一边，“李承杰，你不要胡说八道，他才比你大两岁零三个月，你为了帮他脱罪，摆脱追捕，居然能想出这么荒唐搞笑的理由瞒天过海，你不是挺会说话的么？想出几个经得起推敲的谎话应该不是难事儿吧？你当我是傻子么？还是······”
    “虽然我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我觉得还是有这方面可能的，他姨奶奶是搞神鬼交流的，我爸可能就附身在他的身上，他赶去实验室，就是拿偷来的武器救下的我，这件事儿讲起来真的很玄幻，一般人理解起来可能要费些劲儿，但你不是一般人，我······”李承杰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心虚了。
    于可心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也没发烧，怎么还说起了胡话，该不会是中邪了，“不是，你都没有思考能力的么？我查过你的档案记录，也调取过你原来的家庭情况，你爸不是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年了么？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在世界末日的时候出现？他既然能在他身上做到什么人鬼合一，为什么要给自己挑选这么一个差强人意的身体？”
    黄毛神情急切的看向四周，李承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可心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他给出的理由就连三岁小孩儿也会觉得不可信，“再说了，他就算是你爸，他该多想想怎么才能给你的前途锦上添花，而不是半夜三更拉你来这儿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下流事，事情败露，你的荣誉形象都会受到殃及大打折扣，一路走来那么不容易，摔下去就再也没机会爬上来了。”
    “我问心无愧，又没干任何违犯纪律规章的事儿，不怕被查，捅到队长那边，他也会支持我的。”李承杰得去确定一下实验室到底有没有发生意外，不能再在这儿逗留了。
    于可心似乎也看出他的确有说不出的隐情，“你让我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可你给的这个理由，会让他们笑掉大牙的，你可以走，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一丝风吹出去的，但这个人，你不能带走，得交给我带回去交差。”
    “我得带他离开这儿。”
    “李承杰，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说的这些光怪陆离的理由，我也没办法完全消化，但你想要带他走，就得按我的要求做，我能看得出来，他说要走，必定会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但这儿不止我一个人，这一关过不去，你把你们队长抬出来根本没用，反而还会将事情无限扩大，我都把护身符送给你了，还有什么理由不跟你一条心？你让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但你也得相信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于可心虽然对他跑来消遣的事儿很窝火，但相信他的为人，李承杰很感动，又将黄毛交到她面前，低声交代了几句，黄毛不动声色，却也很不情愿的跟她走了，他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但心里却没那么慌乱，好像有了底，不出一会儿，两束灯光缓缓驶来，下车的正是于可心，就她一个人，李承杰神情焦急的看向车里，“他人呢？”
    “他没事儿，一会儿就出来了。”果不其然，黄毛被两个护卫队员带了出来，李承杰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于可心脸上丝毫没有笑意，“我跟上面的领导请求过了，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俩个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就在十分钟之前，各个地下城都撤消了他的通缉令，上面也跟没我说明具体事项，只说他盗窃武器库的事情太大，各大地下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将他放了，再有天大的隐情也在他身上开了先例，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效仿，还得按规定接受处罚，上面的意思是让我自行处理。”
    “那你准备怎么发落他？”
    “不是我怎么发落，是你怎么帮他戴罪立功，把盗窃的事儿一笔勾销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一个结果，只要他立下了功劳，我才有机会顺水推舟，将他的事儿给处理干净，给民众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我也好向上面交代，有了宗旨目标，会很大程度消除各种闲言碎语，你今天在地下城跟他搅和在一起的事儿，也就不会变成狼狈为奸，而是一起合作，执行追捕逃犯的任务。”
    于可心绝顶聪明，她既然说过要将他弄出来，必定有她的方案，而眼下这个任务也是她向上面率先提出来的，“而这件事儿，我会跟你的队长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护卫队的工作，将半个月前逃出地下城的三十七个涉嫌传播邪教的犯罪分子抓回来，尤其是带头的女主教洪玲，就是她一直游荡在各大地下城妖言惑众，恶意散发末日言论，那几十个人全被她花言巧语洗脑了，视她为救世主，上当受骗了还不知道，有一大半都是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
    “残疾人？”
    “也不算是残疾人，有流浪汉，有自暴自弃走投无路的失意青年。”
    “那她通过什么方式将这些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就不怕有人反抗？”
    “就用他们想要却又通过正规途径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再加上人长的漂亮年轻，他们一个个耿耿忠心，都是她用身体换来的，没什么比这个更能笼络人心，谁表现的好，她晚上就属于谁的，怎么着者行，这一招美人计屡试不爽，而这些人都是社会最底层几乎没什么立足之地或话语权的人，有些正常人能享受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比登天还难，在他们的意识里，只要不顾一切的满足她的要求，将有权利将她作为满足自己需求的代价了，所以跟她逃离地下城的，几乎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
    “这也太······”李承杰低下头，虽然他没做过那样离经叛道的事儿，但在于可心面前还有点做贼心虚，好像被她抓住了把柄，而且女色的确是很多男人无法自行攻克的软肋，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也几乎成了很多被抓包的男人大言不惭的借口。
    “我们一直在抓她，但这个人太狡猾，跟着她的教众也都誓死抵抗，你得想办法将这些人全部找回来，洪玲作为罪魁祸首，得活捉回来，必要的时候，我们护卫队的人会在后方随时随地配合你的行动，车里安装了定位系统，还有相互联络的通信设备，我将你能用得上的武器全给你放车上了。”
    于可心对李承杰没有太多的压迫，他不愿意说的，必定有他的理由，沙子攥得越紧，流失的就越快，她懂这个道理。
    不说，要不是他还未确定的事儿，要不就是含有一定的争议性，犯不着非要放在眼下说出来，“由于行动特殊，不能带太多的人，洪玲太诡谲狡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专门负责侦查情况的人员，人太多容易暴露，这个任务要面对的不是红头怪，而是比红头怪更加阴险狡猾的异教徒，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遇到紧急情况，一定要提前联络我们，虽然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压了什么事儿，但我倒是希望你回来之后，可以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倒空出去，时间紧，你去吧，我等你凯旋归来，还有，我爸可是附近远近闻名的推拿师，从小跟着他，多少学了几手，我可是深刻掌控了这方面的特色和精髓。”
    十五分钟后，黄毛被两个护卫队的人带了出来，黄毛一脸劫后余生的说：“我还以为进去就出不来了呢？”
    “她说过会带你出来，当然会有办法保你平安无事。”李承杰用手按了按嘴唇，黄毛一脸惊愕，“她就是你女朋友？”
    “漂亮吧？”
    “会不会太强势了？领导气派太强，太压抑了。”
    “不会呀！我们工作性质差不多，她负责地下城的搜救守卫，我负责前线，她性格挺好的，就事论事不都是这样的么？有主见，有胆识，能文能武，长的又漂亮，该可爱的时候可爱，该干练的时候干练，人前人后，角色定位的很清楚，我起先感觉好像没太大波动，这一次见面，我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感觉不太对还要抱在一起？”
    “看前面，你眼睛怎么回事儿，老是挑不该看的看，该看的又看不见。，你这是不喜欢她么？”
    “我是担心你对她突如其来的好感是建立在感动上的，感动和感情是两码事儿，怎么能混为一谈，你现在不将这两个感觉分清楚了，等你进入婚姻再分清楚就来不及了，现在有多急迫，以后就会有多后悔。”
    “我觉得那种心脏乱跳的感觉就是喜欢吧。”
    “一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没什么经验，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她人也不错，两个人志同道合，又能相互理解，只要你喜欢她，相处时间长了，或许就会发现她就很适合你，不管在事业还是生活上都能站在你的立场上，给予你十二分的支持，日久生情，相濡以沫就是这么来的。”
    “你跟我妈平时吵架么？”
    “吵架？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你妈当着我的面毒死了一只老鼠，然后指着老鼠跟我讲，如果我再这么这么干，不按她的方式干，地上的死老鼠就是我以后的下场。”
    “我妈还挺可爱的，拿一只老鼠杀鸡儆猴，夫妻之间还可以这样相爱相杀么？”
    “以后你就懂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知书达理，温柔恬静点的女孩子，精干的确不错，但进入生活后就没有多少浪漫了，只剩下柴米油盐，会很枯燥乏味的，而且这又是一个持久的状态，将工作上的精干带进生活里，你的生活就会变得惊天动地。”
    黄毛似乎对此深有体会，“不过你要记住，等你成家立业了，你以后老婆的状态，很大程度会取决于你的状态，像我这样没本事又赚不到钱的，也难怪你妈脾气暴躁，当面毒杀老鼠来给我杀鸡儆猴，她是恨铁不成钢，可我不是铁也不是钢，就是块木头，她老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从网上收集不同的鸡汤给我喝。”
    “心灵鸡汤？”
    “真正的鸡汤营养丰富回味无穷，可那种鸡汤苍白无力，简直比砒霜还毒，你妈妈好像从来就没想过物质是否对口，像我这样的，磨来磨去只能磨成一根牙签，用来剔牙刚刚好，用来当撬棍哪能行的，别人不说，我自己也觉得有心无力，异想天开，但你和我不一样，你以后会过得幸福快乐，还会做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会成为更多人的楷模偶像，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人生也就真正的圆满了。”
    黄毛忍不住发笑，但眼神里却流露出对往事的追忆，就在这时，黄毛忽然刹车，前面不远处趴着一个身影，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李承杰刚要下车，黄毛却制止了，示意他就待在车上，他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走到那人面前，拿手电筒照向他的脸，见他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正准备将他翻过来，哪想一声枪响，子弹直接打中他的肩膀，再往左边偏十厘米，就打到他的主动脉上。
    “不要激动小伙子，不要激动，再动一下，黄毛可就要小命不保了。”这时十几个人从黑暗里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原来趴在地上的男人就是这伙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趴在地上的人爬起后，用手揉了揉眼睛，在看清黄毛的脸后大惊失色，接连往后退出好几步忽然尖叫一声，好像看到鬼似的。
    十五分钟后，黄毛被两个护卫队的人带了出来，黄毛一脸劫后余生的说：“我还以为进去就出不来了呢？”
    “她说过会带你出来，当然会有办法保你平安无事。”李承杰用手按了按嘴唇，黄毛一脸惊愕，“她就是你女朋友？”
    “漂亮吧？”
    “会不会太强势了？领导气派太强，太压抑了。”
    “不会呀！我们工作性质差不多，她负责地下城的搜救守卫，我负责前线，她性格挺好的，就事论事不都是这样的么？有主见，有胆识，能文能武，长的又漂亮，该可爱的时候可爱，该干练的时候干练，人前人后，角色定位的很清楚，我起先感觉好像没太大波动，这一次见面，我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感觉不太对还要抱在一起？”
    “看前面，你眼睛怎么回事儿，老是挑不该看的看，该看的又看不见。，你这是不喜欢她么？”
    “我是担心你对她突如其来的好感是建立在感动上的，感动和感情是两码事儿，怎么能混为一谈，你现在不将这两个感觉分清楚了，等你进入婚姻再分清楚就来不及了，现在有多急迫，以后就会有多后悔。”
    “我觉得那种心脏乱跳的感觉就是喜欢吧。”
    “一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没什么经验，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她人也不错，两个人志同道合，又能相互理解，只要你喜欢她，相处时间长了，或许就会发现她就很适合你，不管在事业还是生活上都能站在你的立场上，给予你十二分的支持，日久生情，相濡以沫就是这么来的。”
    “你跟我妈平时吵架么？”
    “吵架？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你妈当着我的面毒死了一只老鼠，然后指着老鼠跟我讲，如果我再这么这么干，不按她的方式干，地上的死老鼠就是我以后的下场。”
    “我妈还挺可爱的，拿一只老鼠杀鸡儆猴，夫妻之间还可以这样相爱相杀么？”
    “以后你就懂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知书达理，温柔恬静点的女孩子，精干的确不错，但进入生活后就没有多少浪漫了，只剩下柴米油盐，会很枯燥乏味的，而且这又是一个持久的状态，将工作上的精干带进生活里，你的生活就会变得惊天动地。”
    黄毛似乎对此深有体会，“不过你要记住，等你成家立业了，你以后老婆的状态，很大程度会取决于你的状态，像我这样没本事又赚不到钱的，也难怪你妈脾气暴躁，当面毒杀老鼠来给我杀鸡儆猴，她是恨铁不成钢，可我不是铁也不是钢，就是块木头，她老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从网上收集不同的鸡汤给我喝。”
    “心灵鸡汤？”
    “真正的鸡汤营养丰富回味无穷，可那种鸡汤苍白无力，简直比砒霜还毒，你妈妈好像从来就没想过物质是否对口，像我这样的，磨来磨去只能磨成一根牙签，用来剔牙刚刚好，用来当撬棍哪能行的，别人不说，我自己也觉得有心无力，异想天开，但你和我不一样，你以后会过得幸福快乐，还会做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会成为更多人的楷模偶像，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人生也就真正的圆满了。”
    黄毛忍不住发笑，但眼神里却流露出对往事的追忆，就在这时，黄毛忽然刹车，前面不远处趴着一个身影，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李承杰刚要下车，黄毛却制止了，示意他就待在车上，他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走到那人面前，拿手电筒照向他的脸，见他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正准备将他翻过来，哪想一声枪响，子弹直接打中他的肩膀，再往左边偏十厘米，就打到他的主动脉上。
    “不要激动小伙子，不要激动，再动一下，黄毛可就要小命不保了。”这时十几个人从黑暗里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原来趴在地上的男人就是这伙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趴在地上的人爬起后，用手揉了揉眼睛，在看清黄毛的脸后大惊失色，接连往后退出好几步忽然尖叫一声，好像看到鬼似的。
    两人被十几个壮汉押住双手，车辆以及车上所有的武器装备也都成为他们的战利品，拿绳子拽着他们跑了将近十五分钟，终于在一处人破损严重的高楼前面停了下来，这儿千疮百孔，残垣断壁，到处都是被红头怪撞破或踩坏的汽车，扭曲变形，残缺不全，墙面上还扎有不少尖锐锋利的毒刺，随处可见，密密麻麻。
    “你就是特战队的李承杰，我们的大英雄？可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这么随便的就被我们抓住了呢？”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扭着细腰走过来，李承杰双手被绑在一根铁柱上，她故作风情的贴过来，伸手在他脸上抚摸了两下，“想不到你一个男人比女人还细皮嫩肉的。”
    “这儿到底都是红头怪活动过的痕迹，你们就不怕弄出动静，将它们招引过来？”
    “我们这些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子，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地下城不敢出来，一听到风吹草动，一个个哭爹喊娘，吓尿了裤子，地下城看上去坚不可摧，不也是一个巨大的监牢，以庇护所的名义将所有人都关押在里面，时间长了，人在单调枯燥的环境里就会变得麻木，丧失思考能力，任由别人宰割差遣，不听话的就扔到外面自生自灭，他们将外面描述的那么可怕，好像红头怪就潜藏在附近，一出来就给逮到吃了。”
    女人就是邪教头目洪玲，也是他这次前来执行逐步任务的目标，“但你看看我们这支队伍，十七天以来，不但没有受到所谓红头怪的侵袭伏击，反而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活得多自由，天地那么大，何必那么多人全都挤在巨大的地洞里苟延残喘，人得有作为人的尊严，怎么能像受到惊吓的老鼠兔子直往地洞里钻，我接受到了来自天神的指示，将天选之子从黑暗逼仄的地洞里逼出去，外面才有未来，我们才是天地万物的主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看看藏在地下城的那些胆小鬼们，男男女女，精神都被彻底麻痹了，他们说外面危险就真的危险了么？只有勇敢接受天神旨意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你就是这么给他们洗脑的？能活着，只能说是你们运气不错，没撞上红头怪，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拿这些鬼话诱骗这些男男女女成为你的教徒，就不怕真正的神明怪罪你假传圣旨？除了这些说辞外，你翻来覆去还能说出什么新鲜花样来么？”
    李承杰不为所动，将脸避开她的手指，身上散发出廉价的香水味道，洪玲怔了下，笑了笑，“他们都是接受了真神的召唤才跟我出来的，我也是领受到了真主的意念才当这个主教，真主伟大的复兴大业还需要有人站出来牺牲，我就牺牲了我的人生自由，将自己身心灵魂完完全全奉献给真主，末日来临，正是真主实行伟大复兴事业的开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来自真主的引导，信真主得永生，这天底下的万物都是真主赐予的，人罪恶太多，心太坏了，这些红头怪就是真主为了惩罚这万恶的世上才有的惩罚，天地必将毁灭，进入另一个新的轮回。”
    “十七天，是你们创造的最高记录，还是你打算就这么漫无目的带着他们到处乱窜？”
    “什么叫到处乱窜，我带领他们行走的路线，就是按真神指引我的启示来的，你加入进来，你就能得到一张进入新世纪的门票，看看一天到晚像老鼠一样藏身在地底世界混吃等死的世人，他们是何其可怜愚蠢，注定要成为灭亡之子，只有跟随真主的指引，我们才有机会享受到真主特别赐予的恩典和大能。”
    洪玲对自己这头领头羊的身份无比自豪，“十七天了，按地下城老一套的说法，独自呆在外面一分钟，都将会遇到红头怪的捕杀毒害，可我们这几十个人一直安然无恙，谁也没掉一根毫毛，就是证明真主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最好的证据，看看他们自力更生，有多满足多开心？这可比留在地下城看别人脸色，夹着尾巴做人像狗一样向别人讨要食物的生活自在多了。”
    李承杰用力挣脱了几下，但绳子绑得很结实，洪玲眼神贪婪的看着他的身体，用手指在他胸口若有若无的划着圈圈，一脸无奈，“没有体面的身份，但在真主面前都是无比尊贵的刑徒，虽然会受到俗世人异样的眼光，可为了复兴真主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我们愿意成为所有人眼里的异类，我们要走遍整个区域，将真主对世人的怜悯通过我们宣扬出去，好让更多的人得到真神真正的呵护，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你敢杀人放火，就是成为真神选择你成为他代言人的标准么？我知道你的底线，以前你是拉皮条的，残害了不少无知少女，在红头怪没出现之前，你就有过两次涉卖淫嫖娼被行政处罚过，你老公在你拘留期间和你一个表妹发生不可描述的关系，你一怒之下就将他们用一瓶百草枯送走了，成为警方重点通缉的杀人犯，一直逍遥法外。”
    李承杰怎么会轻易着了她的道，“直到现在以邪教头目的身份改头换面，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你所说的真神想要宣扬自己可以拯救世界的能力，不该找个能让人心悦诚服的代言人，至少在品行道德上要比一般人高，将拯救世界的重任放到你身上，你的真主是眼力不太好，还是这个所谓的真主压根就是你故意编纂出来蛊惑人心，好满足你个人私欲，在逃亡的路上多找几个保驾护航的帮手，你还能以真主高高在上的身份，得到信徒们众星捧月，侍候大人物的待遇。”
    “我向真主诚心忏悔过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但真主就是要选择我这样十恶不赦的罪人来显现他高于俗世凡人的慈悲，他洗清了我身上的罪孽，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全新的新人，一个干干净净，身负重任的主教，我在地上就要奉行他要拯救世人的意愿，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一味沉溺在自己的罪恶中醉生梦死，不知悔改，我得救了，我从罪人中找到了新的自己，也要以自己的事例去召唤更多跟我情况差不多的罪人。”
    洪玲就地给他洗脑，“要承认自己有罪，认认真真归于真主门下，由真主洗清他们的灵魂，这是只一进入天国的路，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获得的，我现在就将这个机会以真主的名义赐给你，你要放弃俗世上的虚名，虚心接受真神特别赐予你的恩典，你也会成为真神名下万里挑一的王子。”
    李承杰没说话，对她胡编乱造的鬼话嗤之以鼻，洪玲将脸暧昧的贴在她肩膀上，“只有选择真神的道路才是对你自己以及家人最好的保证，真神也会因为你的关系，将慈爱恩典施与到你家人朋友身上，一人得救，全家蒙福，你得进到真神的道路上，光凭你自己争斗哪能得胜？红头怪就是真神允许存在的，它们也受真神的调遣支派，死的全是不信真神的乱臣贼子，活下来的全是他喜爱的信徒，红头怪泛滥成灾，肆虐倒地，唯独没有伤害到我们。”
    “你这会儿不该很忙么？”
    “忙？当然忙了，我不正在忙着给你布道么？我要把真主的福音亲自传给你，好让你有别于其他人，灵魂能够得救。”
    “我说的忙，其实不是这个忙。”
    “你阴阳怪气什么意思？”
    “我是特战队的，能抓到我，大概是十几个壮汉的功劳，作为笼络人心的方式，你这会儿不该不该用你的身体好好犒赏犒赏他们，好让他们下次更有激情为你当牛做马，只人能达到犒赏要求的，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别说是红头怪了，就是绿头怪和红头怪联手来了，也干不过他们的，你这个主教除了每天给他们反反复复洗脑外，不也需要在那方面大大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
    李承杰一语道破她控制人心的手段阴谋，“不过你到底是干这一行出身的，唯一的职业道德也只体现在这方面，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在你这儿还真能做到人人平等，凭本事享乐，你这个身份尊贵的主教怎么能沦为泄欲的的工具，人尽可夫的免费公交卡？这么大的牺牲，也在你成全真神复兴大业的范畴之内？不还是以真神的名义拉皮条么？你敢这么亵渎神明，就不怕天诛地灭，天打五雷轰？”
    洪玲恼羞成怒，一巴掌打了过去，“我好好跟你讲，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么恶心的事情做都做了，你还怕别人说？我可不是你外面用点皮肉就能对你唯命是从的人，你现在把犒劳他们的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我除了有点恶心外，也想看看你这个邪魔外道，平时都是按什么套路手法蛊惑人心的，原来是投其所好，见缝插针，你说这些人的眼皮子得有多浅，要求多卑微才会被你套路到？”
    李承杰在恶心她的事上毫不客气，他也不能白挨这一巴掌，“我还以为你的三头六臂和我以往见识过的能有什么不同之处，原来就是忽悠人的言语要相对高明一点，你这个主教得公事公办，不能因为我就坏了规矩，再引起他们的愤怒嫉妒，满足不了你给的好处，他们为什么还要像狗一样被你呼来喝去的？”
    “你落在我手上算你倒霉，像你这样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说我的手段不如你以往见识过的，我只能说你还不够了解我，这样，你初来乍到，对我以及整个教派都还没有多少认知，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评价。”
    洪玲说完就拍了拍手，黄毛被两个男人拽了进来，随后又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也拽进来，扔到黄毛身边，“你们特战队不是打仗的时候特别勇猛无畏，为了能够多救一个人，常常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到后面，现在这儿也有一个人需要你的救助，这两个人都是逃犯，一个是背叛了我，一个是从我指缝里逃出去的漏网之鱼，这两人只能活一个，我现在就将他们俩的生杀大权交到你手上，你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口无遮拦，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承杰，你不要管我，我没事儿的，我能顶得住，这个老女人心狠手辣，你选哪一个都没用，她还会将我们俩个全杀掉的。”黄毛看上去并不害怕，洪玲一脚将他踢翻，“我记得当时不是····真是邪门儿了，你的命够硬的，胸口接连刺了两刀居然还能活蹦乱跳，我今天看到你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是你的真神又将我复活了，他告诉我，一定要找到你，特别赐予我一项替天行道的重任，将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毒妇就地正法了，你创立邪教，肆意宣扬末日言论，制造事端，弄得人心惶惶，连自己的家人也敢杀害，为了树立威信，给我开了高价，让我给你偷两套护卫队的制服，我财迷心窍，照你的话做了，结果你拿到衣服就冒充了护卫队，故意在半信半疑的信徒面前故意上演了一出护卫队滥杀无辜的场面，他们逃过了红头怪，却没逃过你的毒手。”
    黄毛受了伤，但伤口却没有流血，李承杰百思不解，他怎么一会儿变成他爸，一会儿又像是回来他自己的意识里，“你还装模作样拿出一份提前拟好的黑名单，宣称护卫队将所有人圈起来，就是为了将社会最没用的底层人员清除掉，被你挑中的人，不是身体残缺就是心智不全，太聪明的人不好控制，只有这些没多少思考能力的傻子才会被你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偏执的认为你所说的真神是真实存在的，将会由你带领他们逃出被赶尽杀绝的魔窟，我也活该被你灭口，但我侥幸活下来了，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撕开你的真面目，将你这个打着邪教旗号为非作歹的真相公之于众，看你还能继续招摇撞骗到什么时候。”
    “你都死到临头了，怎么还敢威胁我？”
    “我还敢拿你亲手杀害那个女神经病的视频威胁你，她一进地下城就被你给盯上了，就是因为她脑子有点问题，就成为你用来冒充护卫队滥杀无辜的素材，我看得很清楚，她从小土坡上摔下去，刚好被你给按住了，一刀插进了脖子里，我当时就在上面趴着，拍摄视角，刚好将你杀人害命的整个过程都清清楚楚记录下来了，我就是交出这则视频才从护卫队那儿换来戴罪立功的机会。”
    黄毛故意触她的霉头，李承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活人，能说会道，也有喜怒哀乐，表情丰富，却没有任何活人该有的生命体征，“他们这会儿正在全力往这儿赶，在被你们打劫的车里安装了定位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如果不小心弄死了我，罪加一等不说，可能一直把你当成真主，真心真意侍奉的信徒们也要跟你翻脸算账，他们虽然在智力上有点欠缺，但又不是任你摆布的傻子，面对铁一般的事实，看看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听信你的鬼话。”
    “你不要说话，你······”李承杰的手先前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的转动手腕，绳子也开始松动了，黄毛看向他，“我说过，你只要信我就行了，我不会有事的。”
    “这么肯定。”洪玲说着就一刀刺向了他的胸口，然而令她也猝不及防的是，居然没有半点血喷射出来，手指也明显感触到他凉冰冰的皮肤，黄毛哈哈大笑，“你看我拿刀都杀不死，算不算是你的真神特别赐予的恩典，他赐予了我不死之身，他指示我一定要将你这个残暴不仁的祸害连根斩断了，你打着他的旗号害死过多少人了？又有多少人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知道为什么红头怪要避开你么？就是连牲畜都能感应得到你身上灭绝人性的味道。”
    就在洪玲惊慌失措之际，一直趴在地上身体颤抖的男人忽然一跃而起，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刀，猛地划向她的脖子，一时间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洪玲双手本能的捂着皮开肉绽的脖子剧烈抽搐，大量的鲜血还是从她的指缝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渗透。
    李承杰立刻挣脱了绳子捆绑，一脚就将准备向黄毛挥刀的男人踢倒了，这时黄毛胸口忽然被腥红一片，除了血泛出来外，还有粘液，男人夺门而出，外面不断传来红头怪高亢刺耳的吼叫声。
    洪玲瘫倒在血泊中，满脸是血触目惊心，李承杰神情凝重，将倒在地上的黄毛抱起，她也趁李承杰分身无术之际，迅速爬出了房间，地上拖着一道深红色的血痕，脖子被割伤，大批红头将又将围攻过来，她爬去哪儿都难逃一死。
    这种声音频率分明在召唤潜伏在四周的同类前来围捕猎物，李承杰抱着他声音颤抖的说：“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的，你这个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给我点时间，我能接受得了，你····你坚持一下，等可心来了，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我很感谢你能重新介入我的生活，你给我的快乐都是我以前想要又没有得到过的，咱们父子俩也该·····我不会再恨你了，真的不恨了，可你不能才出现一阵子又要永远消失了，我接受你需要时间，再想要接受你再也不会出现的事实，又要花上多长时间，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们这样相处挺好的，你不想等妈妈苏醒么？分开二十年，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当面跟她讲的么？为了她，你也要努力活下去？”
    “不要哭了，男人顶天立地怎么能哭呢？又是特战队员，让人看到会被笑话的，我能看到你这么有出息，真的满足了，非常满足，没有一点遗憾，妈妈····妈妈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会将她照顾得很好，不是我不见她，是真的没脸见，她变成这样全是我给害的，我·····是周博士帮了我这个忙，他从当初从母兽的能量里将我的意识剥离出来了一部分，一直封存在了生化人的体内。”
    黄毛身体几近瘫痪，几乎连抬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你那天在地洞里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我，但我的身体不能进行激烈运动，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启用的，我就是通过这个方式才苏醒过来，那个身体只是用来储存意识用的器皿，完成不了太复杂的动作，那天我潜入地下城，全身几乎快要分崩离析，那个疯女人就是看到我才从土坡上滚下去的，但我抵达的时候，黄毛已经中刀死了，不是我的灵魂借着他的身体复生，只是和意识混杂在一起的此话能量才促使他暂时恢复正常。”
    “能量？”
    “对，能量，只是我的能量消耗太快，连同我的意识也会跟着一起消失，但你不要怕，不管你在多远的地方，遭遇到多大的危险，又面对多强大恐怖的怪物，千万不要放弃，我也永远不会放弃你，相隔二十年才找回的儿子不能再丢掉了。”
    李承杰紧紧握住他的手，还是冰凉冰凉的，黄毛的嘴里也开始有稀薄的粘液涌出，“你说过会相信我的对么？”
    “我相信你，当然相信你了。”
    “相信我就好，我仔细想过了，你找于可心给你当女朋友也不错，你们志同道合，在你遇到坎坷难处的时候，她可以在很多方面帮到你，和你手牵手肩并肩一路前行，相互搀扶相濡以沫，心跟心放在一起就能热乎了，这样更能长久，你跟她在一起可不能发脾气，不能欺负她。”
    “好，我答应你，绝不会欺负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一定会将她照顾好，而且她····你不是看到的么？她那么厉害，以后肯定也是她欺负我。”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男人在这上面多吃点亏也是一种智慧，我离开后不许再哭了，你以前应该没少因为我掉眼泪，我来见你，就想好好看看你，你以后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精力宝贵，可不能耗费在我身上，我很高兴，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这样的机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把以前的事不开心的事全部忘记，你以后的路长着呢！”
    “我不会再恨了，真的不会了，现在想想，都是我太幼稚，太喜欢钻牛角尖，心眼儿又不大。”
    “心眼儿像你这样就刚刚好，再大就成缺心眼儿了。”黄毛也轻轻握住他的手，“在妈妈面前，一定要多帮我说几句好话，别惹她生气，帮我对她的愧疚用你的方式好好补偿补偿她，你····你得尽快离开这儿，在救助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那么拼命，有牵挂了，你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一个人，想想家里还有人做好饭菜等你，你就得为了家人努力活着回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承杰试过了，他还是没法将爸爸这两个字说出来，黄毛摇了摇头，他艰难的抬起手，向他摇了摇头，“平安扣，还在么？”
    “我现在戴在身上的这只平安扣是卷毛叔转交给我的，后面有你的名字，说是你的，我一直戴在身上，我的那只在他手上。”李承杰说着就将藏在衣服里的平安扣拿了出来，贴着皮肤热乎乎的。
    黄毛伸手摸了一下，玉质清润，晶莹剔透，微微显露着淡淡的蓝色，手上的血也沾染上去，李承杰抱着他悲痛欲绝，以前就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没想到二十年后，他再一次经历了同样的场景。
    “好了，就这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黄毛说完，手就直接从他手上滑落到了地上，这时地面剧烈震动，外面也开始陆续传来高楼倒塌的轰隆声，李承杰将外套脱了下来，将黄毛的脸遮住，随后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在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强忍内心的悲痛回头看了一眼，挤到嘴边的称呼还是没能说出口，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懦弱胆怯的一面。
    他将悬挂在衣领外面的平安扣又重新塞回去，贴在皮肤上冷冰冰的，不过上面残留了他的气息，戴着它，就像他一直没有离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他，紧紧贴着他心口最近的地方寸步不离。
    刚到外面，他就意外撞上一头走路摇摇晃晃，浑身上下的皮肤上都长满大大小小红疙瘩的红头怪，像是完全成熟的石榴籽，粒粒饱满，通红的，顶头好像还有淡黄色的脓液不断的渗出来。
    随着动作幅度增大，疙瘩爆浆的情况更明显，看上去像是得了某种很严重的皮肤病，就连坚不可摧的鳞甲也被疙瘩顶翻了，露出灰白色的皮肤，看上去乱七八糟，它下意识的抬起触手。
    李承杰手上没有称手的武器，只有一把刀，离自己还有两步远，他一跃而起，直接撞进对面的房间，一把捡起刀，就是先前受伤的男人偷袭洪玲的那把，用来对付一个病秧子绰绰有余，忽然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冷不丁的飞射过来。
    两头弯曲，像极了大号的菱角，他一时也无法判定这东西是从病秧子的触手里飞射出来的，还是随着震动脱落的某一种建筑材料，不过外面也没有红头怪气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借着灯光，他隐约看到红头怪似乎往后撤退。
    他不敢疏忽大意，走向窗口，看看能不能从这儿逃出去，他还没来得及靠近窗口，一条强而有力的触手直接将窗户上的晾衣架直接扯断，紧接着红头怪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钻进来。
    但窗口空间有限，它巨大的身体刚好卡在了前肢上，后半截还悬挂在外面，身体重心几乎全在外面，只靠一只前爪和一条触手死死抓住窗户边缘，张着满是獠牙的大嘴乱咬。
    李承杰不由分说，举起胳膊手起刀落，很轻易的就扎进它的眼睛里，一时间眼球爆裂血肉模糊，又在它准备动用自己的必杀技时，李承杰又将它扒拉在窗台上的触手斩断。
    不过他明显感觉到这只相对正常的红头怪的攻击速度相比以前好像慢了一拍，但它身上也没出现任何痕迹可疑的红疙瘩，看上去和以前看到的差不多，李承杰大惑不解。
    红头怪力大无穷，攀爬能力更是一绝，怎么会出现身体后半截被尴尬卡在窗口的事儿，按以往的惯例，它们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直接撞破墙体，更别说是撞破窗户这种小儿科的动作了，现在更像是进入了老龄化，腿脚不太利索，反应迟钝，就连作为必杀技的毒刺也变成了怪模怪样的菱角。
    “洪玲，脖子上出了这么多的血，小心还没跑几步就要漏光了，不打算包扎一下？”这时护卫队及时赶到，将已经成功逃离到废墟后面的邪恶主教撞个正着，说话的正是于可心，“你不是宣扬自己是真神的代言人，被赐予金刚不坏之身么？现在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跟断裂的自来水管似的，哗哗往外流血，好像跟你自吹自擂宣扬的不太一样，一道小口子就将你打回原形了，怎么不见你自我修复的异能？”
    洪玲的脖子并没有被割破要害，她失血过多，身体摇摇欲坠，就在这时，于可心忽然翻阅边上的半截土墙，洪玲似乎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神情惊恐的转过头，却看到一只身形巨大的红头怪，她一直宣扬这是真神放在地球上，用它们来清除罪孽深重的人类。
    它张着血盆大口，牙齿锋利尖锐，不时有黏糊浑浊的液体从它的下巴上滴接连不断的落下来，刚好她就位于正下方，身上很快就被粘液浸透了，她脖子被划破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于可心小心翼翼的通过前面细小的裂缝，隐约看到红头怪咔嚓一声，就将洪玲的上半截身体咬断了，扬起头囫囵吞枣咽了下去，随后又有越来越多的红头怪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汇聚过。
    ，她微微起身，地上残留着大片的血迹，剩下的半截肢体也被其他路过的红头怪顺手牵羊叼走了，于可心还是头一次看到成百上千只红头怪欢聚一堂的场景，它们发出激烈高亢的叫唤声。
    像是在开动员大会，集体商议下一个要它们占领攻陷的地盘，叫声繁杂，起伏跌宕，震耳欲聋，犹如上百辆汽车在同一时间按下了喇叭，她感觉整个脑袋都快被看不见的力量反复贯穿，疼痛几乎快要突破她的承受极限，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
    她亲眼看到身边两个队员都被红头怪咬死，残忍血腥的场面令她心惊肉跳，就在这时，一头似乎早就察觉到她的怪物从右侧的废墟后面缓缓逼近，恶狠狠的盯着她，不用说也知道将她锁定为猎物。
    于可心浑身打哆嗦，脸色惨白，嗓子里发干，接连咽了两三口唾沫，以前不是没对付过红头怪，数量最多的一次也没超过十只，而这一次面对的却是大半个种族。
    她身体剧烈颤抖，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可她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开了枪，将必会引来附近更多的红头怪围攻，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洪玲居然会将自己从地下城忽悠蒙骗出来的几十个教徒，阴差阳错的安置到了红头怪的根据地，红头怪似乎并不想让其他同类分享它发现的猎物，缓缓靠近。
    于可心双手握着枪屏气凝神，不敢轻举妄动，脸上的皮肤因为过度的恐惧被拉得紧绷绷的，咬紧了后槽牙，嘴唇也闭得紧紧的，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大难临头的恐惧气息正在内心迅速膨胀扩大。
    但她是地下城行云流水的专业护卫队战士，有一定的作战经验以及过硬的心理素质，在危险来临时不至于手忙脚乱，她必须随时做好与红头怪同归于尽的准备，努力抑止住了正要发出来的叫唤，红头怪越来越近，于可心身后此时此刻又聚集来了几只体形更大的红头怪。
    对面这只虎视眈眈的似乎受到了气场压迫，下意识转头离开了，于可心的心刚落下，在看到地上逐渐出现的巨大身影时，心又提了上去，离自己也只隔了一堵半截高的墙，触手从上方垂直落下，里面的毒刺呈现袭击状态。
    于可心下意识的扣动扳机，直接将悬吊上头顶正上方跃跃欲试的触手打烂，随着一声枪响，四周听到动静的红头怪迅速围攻过来，于可心的肩膀和胳膊被连续扎了七八根毒刺，激烈的疼痛犹如万箭穿心，身后的墙体也被红头怪撞烂，于可心不由分说就向外面扔出去两颗手雷。
    强大的爆炸力瞬间将十多只气势汹汹想要扑咬过来的红头怪炸得支离破碎人仰马翻，她身上中了太多毒刺，而毒刺含有毒性成分，如果不能及时注射解毒剂，会给她的中枢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她手脚并用，爬进了楼梯间，又死死的将还算完整的大门拴上，但对于可以轻松撞破墙体的红头怪来说几乎都不算是障碍，地上全是腐烂的尸骸，以及红头怪残缺不全的尸骸。
    特战队曾在一个月前与盘踞在这儿的红头怪展开过殊死搏斗，死去的全是没能来得及在第一时间撤进地下城的居民，于可心艰难的往上爬，身后的铁门被撞得扭曲变形了。
    她再也爬不动了，咬牙将肩膀上最后一根毒刺拔掉，隐约中，她似乎听到身后传来红头怪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眼角余光清晰的从不锈钢扶手上清楚的看到正向她头顶伸来的触手。
    她意识到自己这一次必将在劫难逃，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滴落，手上还攥着最后一颗手雷，而对面的铁门忽然被红头怪直接撞飞了，断裂的铁门与台阶发出震耳欲聋的摩擦声，滴落在她头顶上的粘液越来越多。
    粘糊糊冷冰冰的，好像是冰镇过的果冻，就在她准备拉断手环，和怪物第一课立时，身后忽然冷不丁的传来一阵强烈的暴击声，紧接着就是红头怪庞大的身体直接从她头顶上摔了过去，肩膀也被人用力往后扯。
    “可心！是我！”李承杰一把将几乎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于可心拉上了台阶，他原本已经和前来应援的特战队联系上，又换上队长亲自带来的装备，在得知于可心还在破楼里，又不顾一切的进去逐层搜查，在听到楼梯口传来激烈刺耳的撞门声，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她还真在这儿。
    “承杰！”
    “不怕，没事儿了，我带你出去，一定带你出去，不用怕，我在这儿。”李承杰看到她肩膀上的伤口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拿出背包里的止血纱布，按在她的伤口上，又拿起她的手，继续按压住纱布，他取出解毒剂，给她扎了一针，这样毒刺里的毒素就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威胁。
    三个队员也前来支援，于可心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从天而降，转眼就出现在她身边了，视线被眼泪浸透了，变得湿润模糊，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眼泪却也将她的视线冲洗干净，他的脸也异常清晰的出现在视线里，那么真实清晰。
    何伟平走在前面开路，随时应对突然出现的红头怪，李承杰抱着于可心紧随其后，于可心的情况不容乐观，失血过多，神智也不太清醒，李承杰不时的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检测她的体温变化，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何伟平忽然惨叫死一声，紧接着就被前面突然窜出来的红头怪直接从阳台上撞下去，李承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而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抓住于可心的的肩膀，身后的的两名队员也用火力将突然袭击的红头怪打得节节败退，枪声在空荡荡的大楼里造成很大的回音，也将散落在附近的其他红头怪吸引过来，直升机缓缓靠近，悬吊在半空中的何伟平全靠李承杰拉着他的胳膊，坐在直升机上的队长拿出特制的套绳，在精准弹射到他腿上的同时，上面折叠的阀门就会自动开启，直接在他腿上形成闭合的绳套，何伟平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他顺势抓住李承杰的手，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半个身体都拉扯到了阳台外面，于可心神志不清，她的腿也被后面又扑上来的红头怪触手缠住了。
    “承杰，放手！你放手！”队长刘庆奎大声叫喊，何伟平一头一尾也被拉扯的难受，力量再大点，他就得从中间断开了，于可心的神智还没恢复，有气无力瘫坐在地上，要不是李承杰拉着她的肩膀，她几乎都无法坐立。
    “杰哥放手，再不放手就来不及了。”
    “李承杰，你听到没有，我让你放手。”刘庆奎急得满头大汗，用力拉着绳子，有越来越多的红头怪往他们所在的位置围攻过来，何伟平用力抓住他的手，“杰哥，你放手，再不放手就真的来不及了！留在这儿根本没有活路，它们从四面八方全往这儿跑，求求你放手！你放开她，你放开她！”
    “我答应过爸爸不会欺负她，不会丢下她的，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赶紧呼叫轰炸机过来，将这儿连同它们一起炸了，我在这儿或许还能帮我们多拖延一点时间！走！”
    李承杰义无反顾的挣脱他的手，何伟平身体迅速下降，身上的背包也随之掉了下去，直升机也迅速爬升，刘庆奎一枪就打爆红头怪的脑袋，缠在于可心脚上的触手也随之松开。
    “李承杰，你给我记住，休假结束，明天一早集合，你不要缺席！保持联系。”刘庆奎带着何伟平离开了，或许是解毒剂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李承杰的深情给了她无限的力量，她的腿脚逐渐有了力气，李承杰扶着她迅速的往楼上转移，于可心受了太重的伤，现在突然转好的迹象更像是回光返照。
    李承杰在二十八楼找到了处下载又相对坚固的小房间，在房间的最里面，是一个废弃的冷库，外面还有一个加固过的防护门，里面还存放了不少生活物品，李承杰扶着她进去了。
    眼下暂时安全，能在红头怪的大本营里能找到这么个安全地带，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南边靠北的地方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看来是个单人房，是个密闭空间，在东边有个排气口，差不多十五个平方。
    不过对于逃难中的他们来说却也不小了，南边还拉了个帘子，上面印有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卡通图案，李承杰将于可心抱到了床上，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帘子，手里拿着枪严阵以待，拉开后却令他大吃一惊，两排货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放了不少食物。
    “没事儿了可心，我仔细检查过了，这儿很安全，外面的门锁也很牢固，这个安全屋应该早在撤离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李承杰将屋子四周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又回来床边，握住于可心的手，她精神好了不少，点了点头，“这儿挺好，空间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运气还是不错的，看到那边的货架么？上面全是吃的，食物储备那可不是一般的丰富，几乎将小半个超市搬过来了，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哪儿也不去，把大门关的死死的，有吃有喝什么也不怕，舒舒服服享受眼下这段难得的美好时光，就跟外面的红头怪耗着。”
    李承杰拿过背包，里面几乎都是武器装备，就连急救包也只有一份，但刚才几乎都给于可心用上了，她伤得很重，需要抗生素，不然伤口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很容易发生感染持，续恶化的，目前还不知道外面的怪物什么时候才会解散。
    “承杰，你一点都不怕么？”
    “这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头一天跟它们打交道了，它们理论上是群居生物，喜欢成群结队的躲在废弃的大楼里，可它们往往不会在同一个大本营逗留太长时间。”
    李承杰握住她的手，她所说的害怕并不是这些数以百计的红头怪，而是问他为什么要留下，他明明有机会离开这儿的，留在这儿死路一条，她又受了太重的伤，无法自行突围，外面的红头怪又完全占领了整个大楼，被困在核心地带，前后左右的路全给堵死了，插翅难飞。
    “它们真的会离开么？”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的，我是特战队员，在这方面的实战经验要比你们多了去了，它们的习性喜好，我们都做过细致的摸索了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莫名的安心，一点也不害怕了。”
    “不怕，有我在身边还怕，这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侮辱，你是我竭尽全力需要保护的人。”
    “跟其他需要你保护的人性质一样么？”
    “我在保护人的同时，也在保障自己以后的未来，要说不同，大概也就体现在这个上面。”
    于可心看着他笑，动作幅度大了，就会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伤口，李承杰连忙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稳住她身体不会再有任何颤动，“我们在不断的完善作战计划，而它们也在不断的总结经验，队长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救我们的，我们有的是时间，而它们却被打怕了，说不定在天亮之前就会鸟惊鱼散，各奔东西了。”
    “专业的人说话就是好听，通俗易懂，又能让人安心。”
    “我是专业的，你也是经验丰富的护卫队队长么？”
    “但我的实战水平跟你相比就差出十万八千里了，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这可不是我不服气就能否定的事实，你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战士，英勇无畏，实至名归。”
    “你什么时候对我评价那么高？”
    “我对你的评价一向很高，只是默默的放在心里赞赏，融入到眼神里变成欣赏，如果非要说什么时候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应该是在我将手链亲自绑在你手腕上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你就心动的时候。”
    “于可心，你这是在跟我表白么？”
    “在我之前，你还收到过其他人的表白？”
    “我哪有时间弄个？”
    “在你救助的人里应该有不少美女吧？难道就没有一个对你心生爱慕一见钟情的？”
    “在我眼里，没有男女，只有需要救助的幸存者，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你没精力没时间想的事儿，不代表你不喜欢，想想我也挺幸运的，刚好赶上好时候了，像你这么出色优秀还长的好看的人，身上闪烁出的光芒比金子还耀眼，不管在哪儿都是让人不可忽视的焦点，你本身也有成为焦点的资本。”
    于可心侧过头看他，心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安定过，他在身边，即使待在全世界最危险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害怕心慌，“我是个俗人，在视频上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在面对面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有必要该出手时就出手，为自己的终身大事主动一回，错过了，就会错过一辈子，人生苦短，如果没办法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该有多遗憾？”
    李承杰将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温度明显升高，已经开始有了发烧的迹象，可他这儿没有药，他故作镇定，内心的慌乱一旦爬到脸上被她看到了，她只会更内疚。
    “我不会丢下你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所以你得为了我，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你得活下去，其实在你将手链给我的时候，我就准备好将自己的心和身体给你了，以后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有一半属于你，再上前线，一半交给责任，另一半留给你，你说过会等我，我就会拼尽全力去见你。”
    就在外时，外面传来一阵阵红头怪激烈嘶吼的声音，像是发生了大规模的暴乱，又像是在追逐围攻猎物，地动山摇，灰尘和细碎的沙石随着楼板激烈的震动不时的从上面飘落下来。
    “它们发狂了，是不是发现我们躲在这儿了？”
    “不用担心，可心，不怕，有我在不怕，它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的，我跟队长说过了，一会儿就会有轰炸机过来，它们听到轰鸣声或许就会四处逃散，这是它们在跟我们旷日持久的作战中总结出来的保命经验。”
    李承杰嘴上说得风轻云淡，但她还是能通过他下意识收紧的手，清晰明确的感受到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我们以前也正是摸透了它们喜欢群体聚集的习性，才会那么顺利的将它们的老巢营地一个又一个端了，附近区域也会进行地毯式轰炸，确保一次性将这些怪物清除干净，不留下任何生命迹象，即使有漏网之鱼，我们追踪到，不管距离有多远，它们又藏在多深的洞穴里，我们都会将它们翻腾出来逐一杀灭，直到将它们彻底消除，我们就可以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有你在，那一天就不会太远，一定会实现的。”
    “可心，你得振作起来，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睡觉，我们不在一个地方，难得有见面的机会，我也很珍惜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你不能撩动我的心之后又甩手走人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承杰，我不行了，我受了太重的伤，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拖累你的，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轰炸机执行轰炸命令之前成功突围，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你我都不是普通人，都很清楚各自的责任使命，你不能长时间留在这儿，外面还有好几十个人需要你将他们撤回地下城。”
    于可心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却也英勇过人，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红头怪一定是发现他们的踪迹才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我这次来就是奉命将他们带回去，只是我可能无法完成接下来的转移任务了，承杰，你得帮我完成，我来的时候跟地下城的领导打过保票了，将他们一个不少的接回去，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我才有拍板的自信底气，你得帮我完成这个任务。”
    “可心，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的任务，现在我完成了任务，顺利帮你们找到了洪玲所在的地点，剩下的工作还得需要我们相互配合，你不能因为我是特战队员就将任务全扣到我一个人头上，这可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该有的但当和责任，跟领导拍板的人是你，你得活着回去复命。”
    李承杰最怕她用交代后事的方式和他说话，“我就算跟你领了结婚证，正式成为你老公，在这种事上也不能越俎代庖，你得公私分明，一码归一码，我跟你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你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将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混为一谈，转移他们回地下城是你的工作，再说我跟你又不是一个单位，我不好代表你向你们护卫队复命的，到时候他们要是问起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回答？我的队长也会质问我为什么将你弄成这个样子？”
    “身在前线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战死沙场的人那么多，我牺牲了也是责任所在，你······承杰，不要再犹豫了，你多拖延一分钟，他们就会多面临一分钟的危险，你先前虽然给我注射了解毒剂，但我能清楚感觉到毒素并没有完全被清除，而且中了太多的毒刺，每一针都扎得很深。”
    于可心将手伸了出来，上面全是血，原本干净整洁的被褥也被不断渗血的鲜血浸透了，“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护卫队的人，和你一样肩负着搜救和救助幸存者的责任，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从我是来这儿救人的，不是为了成为间接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如果你换成我的处境，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我爸还挺认可你的，你知道么，虽然是世界末日了，但只要心存希望，就一定会创造出很多奇迹，我爸死了将近二十年，却能在今借着另一个方式重新回到我身边，他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他····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李承杰明显感觉到她的体温再次升高了，额头上大汗淋漓，头发凌乱的贴在上面，湿漉漉的，李承杰忽然眼前一亮，他记得何伟平的背包掉了下去，在他的急救包里或许就有抗生素。
    每个人的装备不同，配备的各种急救物品也有所不同，他急切的捧住她的脸，“可心，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现在就出去找药，我知道哪儿有药，你得撑住，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我先前可是听了你的话才来的，你也得听我一回，只要听这一回，我以后全听你的好不好？”
    “李承杰，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那些人还在眼巴巴的等你去救他们，你不要为了我一个人就对其他人的生死存亡置之不理，你不能这样，他们的家人也在地下城心急如焚，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出路。”
    于可心挣扎着要起来，受到牵制的伤口再次血流不止，将纱布完全浸透了，“你不管他们死活，他们最后的一线生机就真的没有了，你让我公私分明，可你也得做到，我不允许你这样，我更不允许你为了我做出不分轻重，亵渎职守的事！你是军人，你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在正经事上就容不下私人情感，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和那么多鲜活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你是所有人的后盾，我不想死了以后还要因为这件事被人指责唾骂，我担待不起，你也一样。”
    “可你也是我的唯一想要执子之手的人，我也是人，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和他们一样，你不能拿圣人无欲无求，大爱无疆的标准来要求我，我····”李承杰看了眼手上红色的手环，浸上了她的血，大红色变成了黑红，眼泪禁不住的涌出来，这时耳麦里传来了队长的声音。
    “李承杰！你现在安全么？”
    “我现在很安全，可心受伤了，伤得很重，伤口发生了感染，还有明显发烧的迹象，我需要抗生素，拖延时间长了，会对她的神经系统造成很大的威胁，而且她中了太多的毒刺，一针解毒剂的药量或许远远不够，残余的毒性会殃及到她的中枢神经，我担心她很快不会陷入深度昏迷，你得想办法将抗生素和解毒剂送过来，我可以随时出去接应你们。”李承杰握着于可心的手也开始颤抖，刘庆奎沉吟了一下，随后才用为难的语气说：“承杰，现在情况变得比以前更棘手，于可心的情况可能救不回来了，你放下她出来，我有办法将你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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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8-06 11:47:50  更:2022-10-22 22: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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